《[蓝色监狱all洁]问题出现我再告诉大家》 1. 坏了我成替身了 德国栋监控室门外,内斯背靠墙壁,双手紧紧绞在一起,裸露在外的手背、脚背和脖颈青筋暴起。酒液顺着玫红色的发尾淌进眼睛,滴落到地板。 走廊的白炽灯刺目明亮,厚重的刘海在他的前额投下阴翳,眼睛干涩得针扎般尖锐的疼,可他一直没有舍得眨眼,像是自虐般要把疼痛深深烙印在脑海里。 凯撒他——居然对我以外的存在那么……那么…… 黯淡的红眼睛爬满血丝,仿佛龟裂的劣质人造宝石。内斯死咬下唇,血腥味、酒精、汗水的咸味,与恨意糅合浇筑了他的心脏,连心悸都变得震耳欲聋,喉咙好似破风箱里的扇叶发出格楞楞的颤栗声。 “可恶的……世一……” 绝对要干掉你。 胆敢忤逆凯撒的该死小丑,必须排除掉。妄图夺走凯撒视线的家伙,就由我这个最忠心的仆人来担负起责任亲自抹杀。 内斯眼珠迟缓僵硬地转动,艳红的眼珠只在眼眶里占据一个小角,他打量一番确定四周没有目击者,这才舔去唇瓣上的血珠,大步走向更衣室。 现如今只有更衣室和宿舍是没有安装直播摄像头的,要想发泄情绪只能去这两个地方。身为凯撒明面上的绑定队友,他的形象也代表着凯撒的脸面,因此他不能像个白痴一样没脸没皮地大吼大叫,那样会影响到凯撒的观众缘。 如今早已过了训练时间,更衣室里空无一人,内斯再三确认不会有人进来后,反锁,安静地走到标注自己姓名的柜门前,开始自言自语。 “世一……该死的世一……小丑世一……为什么不去死呢……”内斯神经质地一遍遍重复着,他无法用暴力发泄压力,□□的情绪宣泄导致负伤的话,正式赛场上他要怎么以最好的状态给凯撒传球?这是对凯撒的背叛。 同样的没有凯撒的允许擅自加训导致负伤,要怎么和凯撒解释?内斯宛如一只提线木偶,也是最听话的走狗,没有凯撒的许可他就束手束脚什么也不能做,像是吃饭睡觉这样最基本的生活需求他都需要向凯撒汇报。 “内斯,”有脚步声自背后传来,“喂——听不见吗?” 啊啊,内斯死都不会忘记这个声音的主人。 洁世一。 又是世一,该死的小丑先生。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想到,自己忘记检查盥洗室有没有人了。 内斯双臂撑着更衣柜的门,他睡衣上被泼的酒液尚且未干,眼底的血丝依旧可怖,嘴巴和手上的伤还没来及治疗,任谁看了他的可怜样儿都不难猜出他经历过什么。 尽管在内斯眼中,凯撒所为完全是支配者对仆人理所当然的管教,是他揣测错误凯撒意图应得的惩罚。 可那些愚民不会这么想,他们会以为凯撒在进行队内霸凌,甚至举报凯撒,让他的职业生涯留下污点。 诺阿是眼底容不得沙子的□□者,即便是赛绩第一的凯撒打破了他的规矩,也有可能会被逐出拜塔慕尼黑。 内斯绝对不允许任何人玷污凯撒的名声。 “哎呀,是世一啊,”内斯转过身,嘴角掀起温和的弧度,长睫毛蒲扇蒲扇得仿佛两只蹁跹的粉色蝴蝶,“不好意思,我现在没有戴耳机,这样讲话我听不懂啊。”背在身后的双手交握,指尖用力掐着掌心。 抛开心中的嫉恨不谈,他现在没有心情和世一废话。 洁世一头上搭着印有BLUE LOCK商标的毛巾,潮湿的黑发贴着脸颊还在向下滴水,左手拎着运动背包,刚洗完澡还没来及擦头发。 早已过了熄灯时间,他应该是刚刚结束加训。 哎呀哎呀,败犬再努力也无法挑战国王的权威,区区贱民还妄想能战胜至高无上的神,我们世一真是可悲啊。 不过是因为害怕输给凯撒落荒而逃,从而选择了下下策吃力不讨好地由直射转助攻,和雪宫剑优这艘泥船以及黑名兰世这条吸盘鱼一起大放厥词,不过是进了一球便大肆宣扬自己战胜了凯撒。 内斯压低了眉眼,他晦暗瞳孔中映出的洁世一也仿佛倒在粉色的血泊中。 令人恶心的自我意识。 “内斯,听得清我说话吗?”声音近在咫尺,洁世一是紧挨着他的耳朵说话的,热气都喷到他脸上了。 内斯睁大眼睛,猛然退后半步。 洁世一把其中一只耳机给他戴上了,内斯甚至没来及躲。 “抱歉,我是想给你戴上耳机。”洁世一表情尴尬,下意识半举起双手,表示自己什么也没做。 世一是故意的,知道我厌恶他,所以故意来恶心我,不久前我们还针锋相对,现在世一却忽然自顾自表现得那么热络,他是存心想让我不痛快吗? 内斯呼出一口气,微笑道:“是世一的行动总是出乎意料……找我是有什么事呢?” 为什么就不能有点眼色,识相地赶紧滚呢? 同在拜塔,没有凯撒的命令,他暂时还不能和洁世一撕破脸。如果不是这个原因,内斯会毫不犹豫把这只沾着汗水的该死耳机踩在地上碾个粉碎。 “不是你有事找我?我冲澡的时候就听见你一直喊我的名字,”洁世一拉下头顶的毛巾搭在手臂上,他还想说什么,却忽然顿住了。 深邃的蓝眼睛状似无意地扫过内斯潮湿的衣服、沾着血迹的嘴唇,又假装什么也没看见般撇开视线。 作为一个优秀的中场,内斯的观察力是顶尖水准,他第一时间意识到——被发现了。 而且偏偏是洁世一,与凯撒对立同时油盐不进的足球笨蛋。 “哎呀,这个……是我自己不小心,喝酒的时候不小心洒出来啦……”内斯听得出自己说话有多颤抖,因为太紧张还重复了两次“不小心”更加可疑,也知道他说的是多么蹩脚的谎言。 “原来如此。”洁世一语气听不出情绪。 内斯已经紧张到无法判断洁世一是否相信他的鬼话了,他聪明的大脑只是下意识地思考,并立刻反应过来,为什么洁世一没有戳穿他。 很简单,因为怜悯。 小丑先生在可怜他,区区弄臣居然敢同情身为凯撒最忠心下属的自己。 “咦,世一是想说什么呢?为什么打住了,说给我听听吧,我们不是队友吗?” 他凭什么?他有什么资格?仅仅是小丑职位注定要被凯撒踩在脚下的弃子,居然也敢自我意识过剩地擅自同情我? “没什么,你训练出了很多汗啊,我这里有毛巾你要不要擦擦?”洁世一一如既往地会察言观色,他巧妙地避开了有关受伤的话题,即便内斯浑身散发着酒气,他也能面不改色地称之为汗水。 真是温柔啊,世一。 可是作为小丑来说,你温柔得有些碍眼了了,小丑只需要输得漂亮就好,加戏只会让你的角色变得多余…… 内斯眨眼的频率很快,快到漂亮的下睫毛像粉色的鸟儿在舒展柔软的羽毛。 洁世一的脸像电影胶片一样一帧一帧慢放,在眨眼的间隙黑格,他的表情变化像是在放大镜下无处遁形。 凯撒说过的话再度像倒带般一遍遍在耳边循环。 猎取他,掰断他,干掉他。 把世一,吃进肚子里。 就在此时此地,没有监控的更衣室。 内斯舔了舔咬伤的嘴唇,嘴角高高翘起,漂亮的眼睛含着软软的柔光,却比刀子更锋利。 好疼啊。 “也难怪,世一那么喜欢助攻,所以才会这么善良地喜欢帮助别人吧,橘子肌肉君就是知道你这一点所以才会和你做朋友吧,你们关系很好呢,是世一助攻的功劳哦。” 想狠狠掐住洁世一的脖子,欣赏他不断挣扎像溺水者般徒劳蹬腿的丑陋模样,因为窒息那张清秀的脸逐渐变得青紫无法维持镇定的痛苦表情,符合他角色定位的同时,想必非常迷人且漂亮。 但是失去了自己的凯撒要怎么和洁世一的那帮走狗对峙——凯撒当然是不可战胜的,但是他需要赢得光彩漂亮,而自己无疑是隔绝凯撒和愚民们的红地毯——这样不行,不能放任自己陷入冲动思维里,自己是属于凯撒的,因此没有凯撒的命令不能擅自行动…… 洁世一表情严肃,丝毫没有被惹毛,不如说现在内斯说什么都是会让他显得更可悲,“如果你需要帮助,随时都可以找我谈话。我们是队友,你有困难我一定会帮你的。” 就差明说他可以帮内斯向世体委反暴力检查组匿名寄信了。 闭嘴!闭嘴!闭嘴!吵死了!谁跟你是队友!区区一一个小丑,一条丧家之犬也敢可怜他?该死的世一!去死!去死!去死! 啪。 理智的弦断了。 内斯布满红痕的双手慢慢搭在了洁世一的脖子上,后者满脸困惑地没有避开,只是关心道:“你还好吧?从上次比赛结束后我就一直觉得你状态不对,你是不是心理上有什么压力?如果有烦心事,不介意的话就跟我说说吧,两个人分担总好过一个人硬抗。” 带着厚茧的冰冷的手慢慢掌握住洁世一最脆弱的大动脉人种不同,内斯的皮肤很白,双手放在小麦色皮肤的洁世一脖子上尤其明显。 如果洁世一是一面镜子,内斯就会发现他的笑容简直比AV□□还要放浪形骸,连瞳孔都被恐怖的兴奋扭曲成了仿佛桃心的形状,白皙的脸上布满红晕一直从高挺的鼻梁延伸到耳垂。 憎恨、嫉妒和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在球场上一次次被掌控被戏耍被玩弄,手掌下粗糙温热的皮肤,跳动的脉搏,一切的一切,都让内斯兴奋极了。 是这双漩涡般神秘的眼睛迷惑了凯撒,是这张吐出犀利恶言的嘴巴夺走了凯撒,是这副英俊皮囊下包裹着的优秀头脑蛊惑了凯撒。 他跑动的双腿,运筹帷幄的表情,故作温柔体贴的性格,洁世一的存在蒙蔽了凯撒的双眼,因此凯撒收回了对自己的关注,把他这个忠臣下放成愚民。 “世一……” 内斯轻轻用前齿咬住洁世一的耳机,含在嘴里,然后戴到自己的另一只耳朵里。嘴唇和柔软的舌头无意间蹭到洁世一的耳廓,后者抖了抖,皱起眉。 洁世一不悦的表情越发让内斯快乐,他下巴抵住洁世一的肩膀。 身上是BLUELOCK唯一沐浴露赞助商的牌子,不难闻,但不是凯撒的味道。 这一刻,仿佛他们真是情谊深厚并肩作战的队友。 酒味和汗味、沐浴露的味道纠缠在一起,布料与皮肤贴合,再也分不清是谁偷喝了烈酒,谁又训练到大汗淋漓夜不归宿。 他记得这个动作凯撒也对洁世一做过,他拙劣地模仿过了,是不是可以算是他与凯撒有了新的羁绊呢? “为什么你要出现在凯撒和我面前呢?”压低的嗓音比蚊子的鸣叫还要微小。 “你干嘛摘我耳机?”洁世一揉了揉酥麻的耳朵,心想德国佬都这么没有距离感吗? 栗子头说得不错,拜塔尽是些和凯撒一样不知分寸的轻浮家伙,爱空先生还是该来德国队的。 “哼哼~”内斯喜欢哼歌,被凯撒表扬和进球时次数尤其多。 十指缓缓收紧,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内斯只需要低头,就会碰到不该碰的地方,身为仇人——内斯单方面给他们划分的对立派别——这是绝不该突破的禁忌。 他似乎在一条红色的钢丝上运球,可界限之外在汹涌欲望尽头无言伫立着的人,穿着蓝色运动服居高临下睥睨着他的王者…… 不,只能是凯撒。 内斯不明白自己想做什么,又希望得到怎样的结果,他只是觉得此时如果让洁世一闭上眼睛,他躁动的心就能够平静下来了。 随着十指用力,洁世一的呼吸节奏乱了,手掌下的喉结上下滚动,他艰难地吞咽着,表情有了一丝痛苦。 这就是内斯想看到的,符合小丑形象的世一,如此可爱。 “很困吧世一……闭上眼睛,睡吧,哼哼~睡吧,我亲爱的世一……” 似乎全世界的摇篮曲都是一个调,无聊到即使你语言不通也能听出这是首催眠曲。 于是洁世一真的闭上了眼睛。 内斯反而愣住了,双手缓缓卸去力道,如擂鼓般咚咚作响的心脏终于慢慢归于平静。 洁世一全程没有反抗。 真的假的…… 洁世一一动不动,双目紧闭,面色难看失去了往日的神气。 就好像他真的杀死了洁世一。 可是这个闭着眼睛沉默的青年,无声地反握住内斯的手。 内斯的双手被洁世一的手覆盖着,手上的伤口被洁世一的汗水渍得生疼,也或许是太过用力导致伤口裂开了。 能感觉到的除了疼痛,还有温度。 一时间,大脑空白,拼图被人掀翻散落一地,新的拼图轮廓初见雏形。 “内斯,松手。” “你也该闹够了吧。” 冷静的声音让内斯下意识服从命令,内斯立刻撒开手,但却因为洁世一的钳制动弹不得。 情绪奇迹般飞速冷却下来,内斯即刻想起对他下命令的人不是凯撒,羞耻感立刻喷涌而出,却始终在一个不高不低的刻度线上下徘徊。 他彻底平静下来了,只有疲惫和后怕的余韵泛着涟漪,再掀不起波澜。 内斯根本没有杀人的勇气,或许在竞技场混迹太久导致他上头时有些疯癫,但他从未想过要去真的杀了世一。 只是,握住世一脖子的那一刻,内斯不得不承认这个在球场上无往不利的王者被自己彻底掌握的感觉,实在叫人欲罢不能。 不对!不是这样的!洁世一才不是什么王者,王者只有一个,只有凯撒…… 洁世一睁开眼,平静坚定的眼神仿佛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无法动摇他,他始终是掌控事态的人,哪怕掐住自己命脉的人是内斯,他们依然不是平等的。 球场上也好,场外也好,他们都不是同一个次元。 洁世一松开手,伸向内斯的脸。 内斯眼袋抽了一下,条件反射想躲,又被洁世一脖子上刺眼的淤青激得不再反抗。 至少现在洁世一不会去举报凯撒了。 只要不波及到凯撒…… 内斯没有闭眼,倒不如说他喜闻乐见。他早就习惯挨打了,假如他也受伤,这件事就会从单方面队内欺凌,定性成聚众斗殴,性质不同处罚力度也就不同。 疼痛而已,凯撒揪他头发时也很痛,内斯会喊痛只是希望凯撒能心疼他,没人心疼他也无所谓,忍一忍就过去了。 “抱歉……”为时已晚的道歉,算是对自己的恶劣行径最后罩上一块遮羞布。 “啊,这句话我听懂了,”洁世一摘下内斯的一只耳机重新给自己戴上,“跟你们这帮德国佬混久了,这种程度的话即使是我也能听懂,果然学习一门新的语言最重要的还是环境。” “嘶——下手真重,你就没想过这么做的后果吗?还是说为了凯撒可以做到连足球都抛弃?他配吗?” 这人不知道自己刚刚差点杀了他吗? 不对,以洁世一的阴险,大概率是想借机把自己逐出队伍。 “我可是掐了世一的脖子哦,请别客气尽管揍回来吧。”内斯摊开手,勉强地勾起嘴角,他以为自己这是在挑衅,可在旁人看来他完全是在害怕。 毕竟是连指尖都在颤抖,嘴角都扭曲的人。 内斯迫切希望洁世一对自己动手,已经说不清是为了凯撒,还是为了缓解心底的不安。 “动手啊!狠狠揍我一拳吧!这样你就可以出一口恶气了哦!小狗世一难道连被人打了也不敢还手吗?哎呀哎呀,这样的胆小鬼世一真的能担任前锋吗?我对日本足球的未来感到担忧呀……” “烦死了……哪有你这样求着别人揍自己的?!”洁世一摸着脖子脸色难看,此时他脱离了那种置身事外般的理智,终于展现出这个年纪的青年被人平白无故掐脖子后该有的火气。 “我真的很佩服你,能对你的小丑国王这么死心塌地,当裸体皇帝的寄生虫让你很有安全感吗?像只吸盘鱼一样扒着凯撒不放,吃一些缸壁上的脏东西就感到饱腹了,是这样吗?” 内斯望着洁世一,第一次正面对上这双坚毅的充满信念感的眼睛,好像内心所有阴暗卑劣的想法都无处遁形。 “世一,小丑对国王出言不逊,会被上街游行斩首示众呢。” “刽子手动私刑是被允许的吗?你放心,我死的时候会拉着你陪我殉情的,小猎犬。”洁世一眼中闪烁凶光,笑容恶劣,点了点脖子上的淤青,“这么忠心耿耿,假皇帝出去拿着金狗碗下跪乞讨的时候,记得叫他给你买庶民狗粮。” “嗯?我们世一原来还有脾气呀,那刚才怎么不反抗呢?”内斯歪了歪头。 差一点,他刚才就闯了大祸了。 洁世一怎么看也不是随时都能坦然赴死的家伙,刚才为什么不反抗,任由他掐脖子呢? 只是为了以此要挟他吗? 这个人对足球是如此狂热,在理想面前哪怕是性命也可以被抛弃吗? 洁世一从骨子里就是一个为了足球可以牺牲一切包括生命的疯子,自私到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连自己也要抽骨吸髓,榨取全部剩余价值。 这种特质内斯在很多人身上见到过,诺埃尔·诺阿、绘心甚八、罗基…… 还有米切尔·凯撒…… 内斯眼中倒映的洁世一,初次有了光芒,像是凯撒的身后多了一个立体的影子。 没想到,他们还挺相似的啊…… 真是恶心的共通点。 “内斯你究竟是为了什么来到BLUE LOCK?”洁世一前所未有地认真。 内斯没有任何犹豫,将右手置于胸前,微微欠身,彬彬有礼笑眯眯道:“当然是为了凯撒。” “仅仅只是为了实现凯撒的目标吗?”洁世一忽然上前一步揪住了内斯的领子,明明比内斯矮半个头,却好像是他高高在上俯视着对方。 “你十几年来在球场上刻苦训练,仅仅只是为了给凯撒当垫脚的石头吗!” “世一,你是想挑拨我和凯撒的关系吗?真愚蠢啊……”内斯不明白洁世一为什么突然这么激动。 足球这种东西就是在规定时间内,一方进球多过另一方就算赢不是吗?他放弃了自己进球,把机会让给进球概率更高的凯撒,让队伍的赢面更大,他也一直追随着凯撒的脚步慢慢成长为如今的世界顶尖球员。 洁世一到底想表达什么? 内斯头一回眼神中出现了不解。 而洁世一看向他的眼神,那种复杂的感情…… 只能说是失望吧。 可为什么洁世一要对他感到失望? “在这里的所有人,自从来到BLUE LOCK的第一天起,大家都是孤注一掷赌上作为球员的职业生涯一路厮杀过来的,如果你还以为和凯撒两个人玩着幼稚的角色扮演游戏就能轻轻松松打败我,就大错特错了!” 洁世一的声音越来越大,势不可挡,眸中流光溢彩。 “——少做你的春秋大梦了!球场可不是让你躺着睡觉的地方啊!足球也不是你为了追随某个人就可以随随便便抛弃的东西,大白痴!” 凯撒对内斯动手从不避着人,洁世一对他压力队友早有猜测。 同为利己主义者他能理解凯撒的所作所为,而内斯或许过去有过某些特殊经历导致他对遭遇暴力习以为常,他们俩的心理健康状态如何都不是洁世一关心的事,他也不打算插手,因此他可以出于人道主义关怀原谅内斯对自己这次动手,只要他在球场上也像今天这样孤注一掷。 “这是第一次,我不会向诺阿报告,但你要是始终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我不需要一个麻烦的定时炸弹当队友,拜塔不需要一个感情用事的球员。” 洁世一松开了内斯的领子,皱着眉头在毛巾上擦了擦手,随后把毛巾丢到了内斯怀里,“毛巾我不要了,你拿去用吧。你嘴角的伤口流血了,不想牵连凯撒的话就赶紧处理掉。”他还以为内斯嘴角的伤是凯撒打的。 内斯后知后觉用手背抹了下嘴唇,才发现血珠已经滑到了下巴。他不知想什么正出神,洁世一已经走出去数米远了,只留下穿着蓝色运动服的背影与他渐行渐远。 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了。 几步快跑,瞬间内斯便抓住了洁世一的胳膊。 为什么? 他这一举动完全是鬼使神差,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拦住洁世一,即使现在凯撒在这里问他同样的问题,他也只会如实回答。 “不好意思,我暂时还不清楚,世一你……” 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看我呢? 似乎有什么东西即将呼之欲出,内斯企图去抓住什么,却捕捉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哈?”回应他的是一记肘击。 洁世一扬了扬下巴,目光如炬,带着好战和对胜利的势在必得,“想杀死我就到球场上来,我会把你和凯撒一个不剩地全部吞噬掉。” “我要把凯撒从皇帝的虚名拉下来,夺走他的一切,包括你这个赠品。”洁世一勾起斗志昂扬的笑容,富有倾略性的眼神像是在说: 你就洗干净脖子等着铡刀落下吧,走狗。 内斯还想说什么,这次洁世一没给他机会快步离开了,他想追上去,便看到黑名兰世从转角探出头,小辫子晃悠晃悠得像个钓竿的浮标引着鱼儿咬钩,远远向他们招手,“洁!还有内斯?你们在干嘛,马上要门禁了快点回来。” 不同于在内斯和凯撒跟前的锋芒毕露,面对其他队友——尤其是黑名兰世——时的洁世一是温柔的,甚至好说话得过分。 黑名兰世龇着鲨鱼牙不怀好意道:“放心吧,洁被关在门外的话我们是不会给你开门的。” “吼?你嘴上这么说,其实还不是特意在等我吗?哼~傲娇已经退市场了鲨鱼君。”洁世一瞪着死鱼眼,贱兮兮地捣了捣黑名兰世,被敏捷地躲开了。 “你头发怎么还在滴水?地板会淋湿。”黑名兰世捏了捏洁世一还在滴水的发梢。 “毛巾弄丢了,没办法今天就湿着头发睡觉吧,希望明天不要头疼。”洁世一眯着眼叹了口气。 “嗯……可以暂时先用我的,头疼的话会耽误训练。” “谢了,明天洗干净还给你。” “很好,睡觉,睡觉。”黑名兰世比了个耶。 内斯一直站了许久,直到两人的身影看不见为止。 黑名兰世和他的发色几乎完全一致,两人身高也相仿,远远看去仿佛是另一个自己在和洁世一闲聊似的。 真是恶心。 本来应该是很恶心才对啊。 这样不对吧。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完全不对!他现在明明应该恶心得要命,为自己不忠诚的想法向凯撒恕罪,他分明对洁世一讨厌得要命,看到他就反胃,对于这个疯狗一样威胁他的青年他是抱着嫉妒与憎恨的。 “我是因为害怕凯撒被牵连才会不安的,是因为凯撒被洁世一这个卑鄙小人抓住把柄才感到不甘心的。” 不对吧? “只是败犬世一而已,该死的世一!小丑世一!” 内斯自言自语地往宿舍走去。 凯撒今天肯定会住在监控室通宵观察洁世一的录像,如果他现在去敲门求凯撒放自己进去睡一晚,凯撒会同意吗?他可是连凯撒出的题目都没能答对,他这样不合格的仆人有资格睡在凯撒的房间里吗? 如果是世一的话,他会怎么做呢…… · 一小时后,熟睡的洁世一被敲门声吵醒,每次半夜如果有人来敲门爬起来开门的都会是洁世一,就像卡啦OK里他会帮所有人点歌,吃饭时给所有人倒水,去快餐店取餐时端着大大小小盘子像杂技演员的都是洁世一。 因此今天也是,即便他脖子上还贴着痛贴——用以掩饰被掐出的痕迹——除了陪他一起回来的黑名兰世,冰织羊和雪宫剑优都睡熟了没有醒。 听到敲门声,黑名翻了个身趴在枕头上支起上半身,长发垂下。 解开辫子的黑名兰世在黑暗里看着还真有点像内斯,洁世一恍惚了一会儿才没认错人。 刚一打开密码锁,看清门外的人,洁世一又混沌地不确定起来。 床上躺着一个黑名,怎么门外还站着一个黑名。 这个黑名怎么还白了一个色调啊,不会是二重身吧。 洁世一瞬间被吓醒了,看清外面是内斯后,他才松了一口气。 “你有什么事吗?”洁世一平日里作息规律,此时已经困到不行了。 “世一,耳机忘了哦。”内斯摊开手掌,一只黑色耳机躺在手心里,他的样子有些踌躇不决。 放在平时,洁世一立刻就会注意到他的不安,然后体贴地问他出了什么事需要帮忙吗。 可今天洁世一训练一天又加训还被掐脖子,他的能量已经耗尽了,大脑只能保持最低耗电的运转。 他甚至没注意到,内斯这句话是用蹩脚的日语说的。 和洁世一一样,跟日本人呆久了,内斯也学会了部分日语,甚至说得还不错。只是他从不会去为了讨好谁刻意去说谁的母语,因为他心里从来只有凯撒。 可此时此刻,他想见到洁世一。 这是他躺在监控室门外的地板上思考许久得出的结论,或许所有烦恼等他再见到洁世一就会迎刃而解了。 “哦,谢谢你还专门跑一趟。”洁世一睡眼惺忪地接过耳机,内斯刚刚开口,门就在他眼前被关上了。 “谁啊?”窸窸窣窣的布料声,黑名兰世讨人厌的声音隐隐约约传出来。 “没谁,明天早起还要训练,你再赖床的话我不会等你的。晚安。” 晚安。 内斯默默走回了监控室门外,抱着膝盖坐在门口,他好像一本被撕掉结局的侦探小说,满腹疑团,一头雾水。 内斯靠着监控室的大门,里面有球员们奔跑时的叫喊声,他知道凯撒还在看世一的录像。 那天在球场上,凯撒死死按着他的头,他为什么拼了命地抬头也想去看世一的脸呢? 是因为他为凯撒打抱不平想要冲上去和世一打作一团,还是因为他其实也跟凯撒一样偏执地想要打败世一,让他眼中映出自己的影子。 嘴唇的伤口又裂开了,监控室内响起上一场比赛铺天盖地的欢呼声,孤身一人坐在走廊的内斯迫切想抓住什么,仅仅默默攥紧了染血的毛巾。 为您提供大神 呃啊河豚河豚 的《[蓝色监狱all洁]问题出现我再告诉大家》最快更新 1. 坏了我成替身了 免费阅读.[.aishu55.cc] 2. 你不会没人爱吧 拜塔大胜英格兰,洁世一最后一发神助攻和雪宫剑优的击坠球一举拿下胜利。黑名兰世跑向雪宫剑优时,他像只雄赳赳的公鸡展臂一跃而起,神气得简直要把太阳揽入怀中。 “3—2,戏剧性的决胜!!” “拜塔慕尼黑获得胜利!!!” 黑名兰世撑着雪宫剑优的肩膀蹦得老高,顾不得快要耗尽的体力,气喘吁吁道:“漂亮,雪宫。” 全场所有人一齐欢呼,替补席上的队友们纷纷挤过来,尤其是栗子头跑得最快,这种投机的事他最在行,连身处球场内的黑名兰世都没跑过他。 被人群里里外外簇拥着的雪宫剑优,忽然从泥船变成了一颗炙手可热的新星,眼眶里蓄着未干的泪水。好在大家都满头大汗,没人看见他偷偷地哭,即便被发现也可以狡辩“是汗水流进眼睛里了”。 黑名兰世四处张望,踮着脚不停原地起跳,视线越过这群铁壁般的高个子,恨不得化身钢达姆机器人,咔擦咔擦变形成探测器。 锁定,锁定。 洁世一独自伫立在球门边,揪着领子擦汗,厚重的刘海湿漉漉的。和这边热烈的气氛相比,形单影只的洁世一好像融化进阴影了,仿佛一切荣誉都事不关己。 自始至终,洁世一的目标都是作为前锋以进球决胜。拜塔大胜英格兰,凯撒棋差一招丢光了脸,洁世一最终还是迫于无奈给出了助攻。 如果没有凯撒妨碍,那一球本该是洁世一的show time。 无法去兴奋地恭喜他,说不出“太好了,我们赢了”这种话。 黑名兰世跳下雪宫剑优的背,像只灵巧的藏羚羊,下意识朝洁世一的方向奔跑。 至少跟他说一句:“太厉害了,洁。” 没有洁世一的话,胜利是不会降临的,黑名兰世最清楚这一点。 嫣红的猫瞳中倒映的洁世一的身影一点点放大,正如赛场上每一次他奔向洁世一时眼中迸发的神采。 我马上过去。 不要露出那么不甘心的表情,洁。 “洁……” 雪宫剑优——眼下最受追捧的主人公——无视了大家的喝彩,步履坚定地走向洁世一。 大家知道更衣室里雪宫剑优曾经和洁世一爆发过争吵,现在正是二人和解的好机会,都默契地没有跟上去。 不该打扰他们。 黑名兰世迈开的腿收了回来。 比赛结束了,他们赢了。赛场上养成的“时刻准备赶到洁身边”的习惯,要暂时放下了。 场内太嘈杂,两个人说话声很小,不靠过去是听不清的。 雪宫剑优和洁世一击掌泯恩仇,随即像打地鼠游戏般,雪宫剑优的回合PASS,又一个读不懂空气的家伙噌得不知从哪冒出来,跟草丛里不长眼随便往玩家身上撞的低级野怪没两样。 内斯摊着手,大声嚷嚷着:“不对不对不对不对,这不对吧!你只是为了逃避凯撒,害怕输给凯撒,然后选择了作为射手的下下策把球传给了雪宫,别骗人说你赢了凯撒了!你这只是为了正当化那种行为而找的借口,混蛋世一!该死的世一!丧家之犬世一!” 声音大到甚至盖过了场上其他球员的谈话声。 黑名兰世头一回注意到亚力克西斯·内斯,这个不管是数值还是职位都与他有几分相似的家伙,居然连发色也出奇一致。 感觉真糟糕,好像电线杆上张贴的通缉令罪犯和自己撞脸了。 跳梁小丑发表完破防演讲,狗主人领着下一位号码牌紧随其后。米切尔·凯撒和洁世一对峙,两人势均力敌的模样似乎要当场撸起袖子干架——诺阿不会允许他们在全球直播下聚众斗殴。黑名兰世收回目光,逆着人流向球员通道走去。 慰劳的话等回宿舍独处时再和洁说。 “洁?!” 原本安坐着的冰织羊几乎是瞬间,略过黑名兰世疾跑出去。 黑名兰世猛然回头,瑰丽的猫眼骤然放大,鲨鱼牙龇成三角形,无意识发出威吓般的“嗬嗬”声。 凯撒揪着洁世一的头发,昏迷不醒的洁被迫跪在地上。 混账德国佬! 三股辫被风衔起,等反应过来时,身体比意识更快一步行动,黑名兰世已经一头扎进人堆里。 球员们吵吵嚷嚷地拥挤着,英格兰队派人过来询问出了什么事。黑名兰世个子最矮,最不起眼,脸上挂着汗,站在人群最里圈,等待诺阿下指示。 “所有人散开,”诺阿上前查看情况,他经验丰富,在医护班抵达前就下了定论,“是疲劳引起的眩晕,留一个人把他搬到导师室,其他人都回去。” 黑名兰世想自告奋勇,努力踮着脚举起手。 这边!这边! 无人理会他,离洁世一最近的雪宫剑优率先背起人向便捷通道走去。 雪宫剑优是第一个发现洁世一昏迷的人,并且他们是同宿舍的室友,理所应当由他背人回去。 如果这时候提出异议,那也太奇怪了,正常会在乎是谁把伤员背走吗? 带着黑手套的手,在半空中停滞片刻,迟疑地缓缓垂到身侧。 冰织羊拿着运动背包和水瓶亦步亦趋,神色担忧。 “雪宫剑优一个人就够了,你们和其他人回宿舍待命。”诺阿的命令是不可违抗的,他说只需要一个人,两支拖油瓶便不可能蒙混过关。 “是,诺阿……”冰织羊犹豫了两秒,乖巧地转身离开。 黑名兰世沉默地低头擦拭脸上的汗水,死鱼眼专注地凝视着逐渐缩小的背影,最终只有洁世一背后被汗水浸透的数字“11”剩下浅浅的影子。 见他一直不动弹,冰织羊轻声安慰道:“别担心,诺阿说了洁只是体力耗尽,不会有事的。” “嗯。” 黑名兰世激荡的心跳逐渐平复,他喘了两口气,转身背对着幽深的通道,露出背后的数字“16”。前方是明亮的竞技场,仿佛他不是刚刚结束比赛,而是整装待发即将上场的球员。 同宿舍的四人里,黑名兰世是第一个离开的。 洁世一的随身用品和外套还在更衣室,冰织羊主动去拿,也留下了。 黑名兰世胡乱擦着湿漉漉的头发,空荡荡的宿舍里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 直到庆功宴结束,冰织羊和雪宫剑优相继回寝睡觉,宿舍熄灯,热闹了一天的BLUELOCK重新回归寂静。 洁世一没有回来。 黑名兰世躺在床上,把脸埋在枕头里,这样他一抬头就能面对大门。等洁世一回来,自己会第一时间给他开门。 最后也没能找机会,对他说句“辛苦了”。 明天,洁会回来吗? 不回来的话,训练怎么办? “训练……” 黑名兰世喃喃自语。 下次训练时,雪宫剑优也会一起。 今天雪宫剑优哭时,离他最近的黑名兰世注意到了,并且不觉得羞耻。 有什么关系呢?比赛赢了,雪宫入队后首次进球证明了自己的价值,彻底摆脱了吊车尾被淘汰的命运,姑且可以称之为喜悦的泪水吧。 怎么想都是大好事。 黑名兰世撇着嘴,攥紧枕头的一角,把布料弄得皱巴巴的,眼中闪烁不定。 不甘心,不甘心。为什么不爽? 没有人回答他,和那时候一样,即便他举起手,背起洁世一的也是雪宫剑优。 拜塔慕尼黑大胜英格兰,赛后最不甘心的拜塔球员,如果具象成排名。 榜首赫然是本场比赛的MOM,高高在上的洁世一。 在他之下,如球场上一般死咬着他,围绕他而行动的,是不甘心先生No.2黑名兰世。 和长袖善舞的雪宫剑优不同,黑名兰世讨厌与人交流。这点也体现在了着装风格上,印象里雪宫剑优似乎没有穿过第二套重复的私服,毕竟是青年模特。而黑名兰世第一次来BLUELOCK时穿的英伦风西装,已经是他最有范的一套衣服了。 进入BLUELOCK后,黑名兰世更是把孤僻发挥到了极致。立领的运动服拉链永远拉到最顶端,天气冷的时候干脆直接用围巾把大半张脸缠起来,双手总是放在口袋里。倒不是怕冷,这么做更让他安心罢了。黑名兰世恨不得往脸上贴张布告,左脸写着自我介绍,右脸写着离我远点。 第三轮淘汰赛,没有朋友的黑名兰世理所当然地落单了,他不会主动搭讪。如果不是秃头栗子缠着他和其他几个独逼,东拼西凑勉强组成了一只队伍,黑名兰世觉得自己可能会因为没有队友直接被淘汰。 接触足球之前,他和大多数宅家小鬼没区别,没有朋友,不爱出门,不爱出风头,常态是窝在房间里玩任天堂掌机。 宝可梦系列里,黑名兰世最喜欢毛辫羊。它是家门宝可梦,新手村就可以抓到,而且他们都有三股辫。 黑名兰世的游戏机里存着一只携带了不变之石的毛辫羊,没有让它进化。哪怕它没有证章,不是珍贵的异色,还是一阶段的小菜瓜,黑名兰世依然把它留在home里,这是他除御三家之外捕获的第一只野生宝可梦。 开始踢球后,黑名兰世行事更加果断敢下判断。见识更广阔天空之前,待在那一片云海里的小鲨鱼,曾以为井盖大小的天空便是足球的全部。 初来乍到BLUELOCK,竭尽全力通过了前三轮选拔,最终无缘入选BLUELOCK VS U20日本代表的名单。 黑名兰世并不灰心,他清楚自己的野望,一旦锁定目标,他会像鲨鱼一样死死咬住对方不松口。 他要赢,要胜利,要成绩。 秃头栗子是火红不倒翁,乌旅人是耿鬼,蜂乐回是莫鲁贝可,糸师凛是急冻鸟,蚁生十兵卫是弗洛美螂。 大家都有适合自己的专属武器,没有特点种族值又低的家门宠毛辫羊该怎么办呢?在这个怪物云集的BLUELOCK如何才能积累足够的经验值,学习更加强大的技能? 大木博士,大木博士,变强的方法是什么? 小小的毛辫羊怎么做才能变成可以吞噬一切的烈咬陆鲨? 在宿舍里和其他球员一起观看比赛的黑名兰世怀抱着疑问,解说员的惊呼一把扯住他的心神,将他的意识拽回比赛。 “唯一……” “唯一留在对方门前的11号……洁世一!!!” “好啊啊啊!!!!”宿舍里的尖叫声震耳欲聋。 “洁世一利用直球射门一蹴而就,BLUELOCK实现大逆转,GOOOAL!!” 黑名兰世的血液好似在一瞬间沸腾,他忘神地注视着显示器,原本翘着腿双手插兜的悠哉坐姿早就维持不下去了。 进球的那一刻,心脏仿佛被狠狠挥中一记重拳,黑名兰世不禁将拳头竭尽全力向上猛砸。 解说员语气激昂:“就在此时……” 就在此时—— “裁判吹响了比赛结束的哨声……!!!” 洁世一的那一粒进球,以势不可挡之姿,狠狠撞碎了长久以来黑名兰世给自己设下的屏障,闯进了黑名兰世的视野。比宝可梦联盟赛一命通关,或者自己进球还要更加令人颤抖的,叫他即便不在现场也不禁对着屏幕惊叫“漂亮!!”的那一记绝杀!! 黑名兰世张大了嘴,他从未露出过如此失态的表情,连汗水流进眼里的痛感都无法让他分神去擦。 都无所谓!现在任何事都无法让黑名兰世动摇!全部注意都被画面中心那个被队友团团包围的足球小子占据。 屏幕内外,所有人都在尖叫,千千万万个关注着这场直播比赛的观众都在撕心裂肺地哭或闹!无所谓,此刻没有人会对他们的失态发出嘲笑。 如果黑名兰世也在现场,如果他也是洁世一的队友,表现只会更加夸张。 不知不觉间,黑名兰世眼眶酸涩,汗水浸湿了他单薄的衣服,气喘吁吁地握住了心口的布料。 心中久久不能平静的波涛,是由奇迹的蓝色11号掀起的滔天巨浪,促使他迫切想去抓住什么……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黑名兰世意识到了。 他远比自己想象的,更加热爱足球。 “比分定格在3—4,蓝色监狱十一杰获胜!!” 本场比赛的主角,毫无疑问是他——洁世一! 变强的答案已经在黑名兰世的眼前铺开了,绘心甚八早已将标准答案写在了所有人目光所及之处。 洁世一,洁世一,这个名字在黑名兰世嘴里反复咀嚼。 自此开始一切都将改变,黑名兰世认清了他的目标,今后不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不会再偏移轨道,他要以最快的速度在最短的直线跑道向他的野心飞奔过去。 那个野心就是洁世一,耀眼的11号,注定会改变足坛的世界第一前锋! ——洁世一就是黑名兰世寻找的,可以帮助他变强的“训练家”。 黑名兰世拿起运动水杯,在吵闹声中离开宿舍。他向来不起眼,因而也无人询问他要去哪里。 走廊两旁的每一间宿舍都不间断爆发着热烈的尖叫。 在人声鼎沸中,孤身一人的黑名兰世走进训练室,换上16号球衣,一边做着最后的热身运动,一边等待着调整到最高球速的发球机对他射出足球。 想要赢。 “砰!”足球以刁钻的角度撞到门框,被弹飞出去。 想要比赛。 “砰!” 想要踢球。 “砰!” 想要……变得更强! “砰!GOAL!” 黑名兰世擦去脸上的汗水,兴奋的感觉在胸腔里横冲直撞。 他要和洁世一一起踢球,他要看着洁世一成为世界第一前锋。 “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敬请期待吧洁世一,到BLUELOCK重启的那天,你会认识全新的黑名兰世。 “采访,超好,超好。”黑名兰世脸颊泛着红晕,兴奋地对洁世一竖大拇指。 洁世一昏迷的第二天便和没事人似的回来了,紧接着马不停蹄安排记者采访和训练,BLUELOCK在压榨球员方面向来很有一手。 “干嘛?你们俩是在偷听吗!?”洁世一笑嘻嘻地搂住黑名兰世,亲昵且自然。 “好奇,好奇。”黑名兰世脸更红了,但这跟雪宫剑优的眼泪一样,是可以狡辩的。 秃头栗子聒噪地说着M1大赛的话题,黑名兰世暗戳戳拽住洁世一的衣角。他年纪最小,个子又矮,这种有点像撒娇的举动即使被发现也不会被制止。 “用足球比喻啊。” “你是搞笑艺人吗?” 两人异口同声地吐槽,连表情都是相似的死鱼眼。 黑名兰世很高兴,洁从会客室出来以后一直站在他身边。 在外人看来,他们的举动是不是很搭呢? 跟所有球坛上亲密无间的搭档如出一辙。 路过训练室时,雷市阵吾刚好走出来,大嘲栗子头和黑名兰世是跟在洁世一屁股后面溜须拍马的吸盘鱼先生。 “shark,shark!”我是鲨鱼!是洁的烈咬陆鲨! 黑名兰世举起爪子龇牙咧嘴。 少混淆品种了,他和亚力克西斯·内斯可不一样,别拿他和恶心的吸盘鱼相提并论。 雷市阵吾放完狠话很自觉地离开了,连带着栗子头也一起跑了,说是要去训练。 黑名兰世喜闻乐见。 现在自己和洁是两个人独处。 开心,开心。 心里默默窃喜着,面上黑名兰世把表情维持在风平浪静的状态,嘴巴也欲盖弥彰地撇成一个倒V字型,好像匹诺曹的机关下巴。 洁,要一起训练吗? 黑名兰世没来得及把邀请问出口。 “啊,”洁世一忽然想起什么,回头看向黑名兰世,深邃的蓝色眼睛神采奕奕。 “对了,雪宫在做什么?今天都没看见他……” 洁世一的兴致勃勃与黑名兰世无关。 黑名兰世的嘴张开一个小三角,这次不是故作矜持,他是真的表里如一地面无表情。 “哦,你没听说吗?”黑名兰世大拇指怼向身后,“拍广告,拍广告。” 黑名兰世和洁世一来到摄影室门口,场务告诉他们雪宫剑优结束拍摄后被帝襟安理叫走了,似乎是绘心甚八找他谈话。 于是黑名兰世像只咬着鱼钩固执地不肯撒口的小鲨鱼般,跟着洁世一这个鱼饵又跑到了总指挥室。 其实比起无头苍蝇般寻找雪宫剑优,他现在更想和洁一起踢球。 绘心甚八的声音从门后传出来。 “我们想帮你治疗眼睛。” 黑名兰世僵在原地,他抬头望向洁世一,后者的脸上堆满兴奋的笑容。洁世一很期待治好眼睛的雪宫剑优,会产生怎样的化学反应。 黑名兰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真好,真好。”和心中所想背道而驰。 VS日本U20代表的名单里,雪宫剑优当选了,他是和洁世一站在同一赛场上的球员,洁世一进球后也是他和洁世一抱在一起,雪宫剑优客观的数值比黑名兰世优越。解开心结,治好眼睛,全方位进化的雪宫剑优,会蜕变成什么样呢? 至少比现在还是一阶段的黑名兰世,用起来更加得心应手吧。 大门缓缓打开,雪宫剑优颇感意外地看着门外的洁世一和黑名兰世。 “偷听可不好啊,”他推了推眼镜,脸上挂着笑容,这话主要是对着洁世一说的。 “呃,啊,抱歉!不是故意要偷听,但是确实是偷听到了……”洁世一反应过来,乖宝宝似的惊了一下。 雪宫剑优轻笑一声,镜片后的眼睛弯成两轮新月。不愧是男模,随便做个表情,都好像在拍要登上时尚杂志的封面照。 两人之前的剑拔弩张完全不见了,关系好得简直像多年老友。 “喂,小鬼们——要打情骂俏给我回宿舍去,你们吵死了。”绘心甚八不耐烦的声音从门口的扬声器传出来。 雪宫剑优掩着嘴偷笑,对洁世一道:“我们换个地方吧,我有话和你说。”眼中细碎地撒着星光,任谁都能瞧见他心情很好。 “好,刚好我也有事想问你,走吧,”洁世一笑容灿烂,他是发自内心地为雪宫剑优感到高兴。 全程插不上话被忽略的黑名兰世,识趣地在被赶走之前先打了个招呼,对洁世一比了三根手指,故意耍酷地甩了甩。 “训练室见,洁。” “嗯!”洁世一和他挥手再见,便头也不回地和雪宫剑优离开了。 这一幕太熟悉了。 每一次,每一次,黑名兰世走向洁身边时,都有人挡在他的前方,不管是正式比赛还是赛场之外。 黑名兰世眼中倒映着洁世一和雪宫剑优两人的身影。 曾经他以为洁世一是无人问津的家门草,毕竟头顶上有两撮呆毛,水平也很一般,是初期最弱的草主。 可是初期看起来最弱的洁世一,一步步稳扎稳打,从打杂鱼都被逼到残血,成长到可以和种族值超过六百的怪物们同台竞技,他不断创造着奇迹。 黑名兰世自始至终都在默默关注着洁世一,第二轮选拔赛结束时他是第一个注意到洁世一走出来的人,每次分组他和洁世一的照片都被排在相邻的位置,重启BLUELOCK时他就站在离洁世一最近的地方,模拟欧洲联赛分组时他是第一个走向和洁世一相同的拜塔慕尼黑的人。 德国西班牙大赛前半场,同为替补坐在等候席时他也坐在洁世一身边。 洁认为,都是巧合吗? 黑名兰世看着洁世一的时间,恐怕比看动画片和球赛转播还久,简直像在眼球表面纹了个半永久的图案。赛场上的黑名兰世像一颗星星,始终围绕着名为洁世一的星球打转。即便不刻意去追寻他,一不留神自己的视线就又会停留在他身上了。 洁世一是自带引力的核心,所有人都围绕着他的行动潜移默化地改变着。 西班牙对德国比赛后,凯撒在更衣室里的大放厥词只是一个导火索,即便没有凯撒激化矛盾,黑名兰世也早已决定选择洁世一。这是他作为投机主义者的野兽直觉,从他第一次看过洁世一的比赛时便确定好了。 “谁要跟着你这种人,就算要跟也当然是选洁君了。对吧,各位?” 无人回答。 “欸……为什么沉默?” 冰织羊,搞不清楚状况的被推着走的好孩子。 雪宫剑优,活在自己物语里幻想着成为童话故事主角的可笑王子。 凯撒,注定会被洁世一打败一无所有的裸身国王,还有他忠实的小丑内斯,仅此而已。 就像第一个走向拜塔大门时一样,安静的黑名兰世始终目标明确,第一个走向了洁世一。 “嗯……所有人会是敌人,也会是同伴……” 黑名兰世的立场早就决定了,孤注一掷带着他的傲气和才华,把一切下注给他最看好的训练家。 ——洁世一。 选择洁世一的就是他的同伴,选择凯撒的就是他的敌人。 事实证明黑名兰世没有压错,在训练中与洁打配合大大提高了他的数值,让他得以在对英格兰赛场上以正式球员的身份出战,球场上与洁的配合也不断拔高他的身价。 洁世一绝不会止步于此,为了不被抛弃,黑名兰世更加努力训练。 蜂乐回、凪诚士郎、糸师凛、冰织羊、七星虹郎…… 黑名兰世。 “雪宫剑优……” 那两个人影早就看不见了,黑名兰世不知道自己还站这做什么。 可是除了这里,他还能去哪? 黑名兰世以为自己还能坚持更久,或许被选入U20新生日本代表,最终作为职业选手依然是洁世一的助攻。 放弃前锋身份,意味着放弃进球,甚至可能最终变成一个平庸的球员被彻底埋没在天才云集的BLUELOCK销声匿迹。赛后大家只会关注进球的前锋,助攻手是没有呼吸权的。一般伪球迷最多能说出TOP的名字,其他位置的球员能叫对三个人都算很了不起了。如果有球迷争功,还会被说眼红战绩,扒老底清算。 这一点早在黑名兰世决定向洁世一献上投名状时就考虑过,他要的是实绩,不是虚名。 不被注意到也没关系,这不是有吗?赛场上会好好看着他的人,就是洁世一啊。 在雪宫剑优被发掘之前,一直被洁世一注视着的人是黑名兰世,站在洁世一身边最近位置的人是黑名兰世。 比赛结束后,作为“训练家”应该好好照料自己的宝可梦。 用完扳手马上丢的话,下次打开工具箱会生出莫名的愧疚感吧。 别人看不到黑名兰世,洁难道也看不到吗?我人在这里,你现在是在看哪里啊? 答案不言而喻,洁世一注视着雪宫剑优,一如曾经注视他一样,将对足球的热情倾注在了另一个球员身上。 “利己啊,洁。” 泪眼蜥进化成三阶段的千面避役了,不出意外的话,雪宫剑优会成为新的好用的宝可梦,种族值更高,技能也更新了,可以搭配的战术增多了。 毛辫羊最终还是要被抛弃了,携带着不变之石的一阶段,怎么跟新俘获的有专属技能的宝可梦比呢? 黑名兰世朝着与两人相反的方向离开。 训练,训练。 他要去另一间训练室,眼下能做的也只有踢球了。 一边训练,一边等待着训练家做出选择。是放生数值更差的个体,还是从此以后三个人打配合,以洁为中心重新规划战术。 行星HOTLINE也会变成洁X雪宫的组合技吗? “砰!” “GOAL!” 又一次进球,黑名兰世不满意地原地活动脚踝,沉稳地准备下一发射门。 刚才他是想模仿雪宫剑优上一场比赛中的击坠球,几个小时下来依旧不得要领,运动服完全被汗浸透了。 雪宫,果然好强。 “砰!” 球笔直地冲进球网,模拟守门员根本没有反应时间。 “GOAL!” 还是不行。 黑名兰世扶着腰喘息。 看看时间,洁世一和雪宫剑优差不多该回宿舍了。 他也可以去洗漱了。 身后两个替补收拾着东西,嘴上还热烈讨论着昨天比赛的精彩细节,被他们重复最多次的是“有如神助的雪宫剑优”。 切,尽是些看不透洁进攻策略的家伙。 黑名兰世安静地听着,玫红色的死鱼眼敛了敛,下意识不屑地龇起鲨鱼牙。 汗浸到眼睛了,疼。 比赛,比赛,想要踢球。 如果这是比赛,黑名兰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过掉所有阻碍他的人,赶到洁世一身边了。 回到宿舍时已经很晚了,雪宫剑优和冰织羊各自坐在床上,黑名兰世四处看看,唯独不见洁世一。 “洁不在?”黑名兰世看向雪宫剑优。 “他说有新的理论想要验证,所以我先回来了。”雪宫剑优在擦拭镜片。 “嗯……”黑名兰世坐到床上,抱住膝盖。 等洁回来,他有话想和洁说。 从昨天开始,一直没有找到机会两个人独处…… 又过去一个小时,屋里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洁世一还没回来。 黑名兰世频频抬头望向宿舍门。 晚归容易吵醒舍友,即使加训洁世一也不会训练到太晚,一定是被什么事给绊住了。 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昨天赛场上,凯撒揪着洁世一的头发强迫他跪下的那一幕,光是回忆黑名兰世就气得想龇牙了。 洁可能需要他。 黑名兰世拿上门禁卡,没有叫醒其他人,小心翼翼地开门出去,门在身后缓缓合上,他立刻在走廊上奔跑起来。 如果德国佬不死心地又在找洁世一麻烦,黑名兰世不怕打架。 鲨鱼是会闻着血腥味追踪猎物的。 按照下午雪宫剑优和洁世一离开的方向,黑名兰世找到那排训练室打算一间间检查。走到拐角处,地上映出两个拉长的影子。 是洁世一和亚历克西斯·内斯。 洁! 瞳孔骤缩,黑名兰世像只遇到威胁的护卫犬亮出了尖牙。 内斯的嘴角在流血——这不重要——洁的脖子上有淤青。 这帮德国佬是把队内霸凌当做庆祝仪式吗? 可是仔细看,内斯的伤创面太小了。他们可是足球运动员,动起真格来不该只有嘴角破皮。就算内斯被洁揍得鼻青脸肿,黑名兰世都不会惊讶。 气氛古怪,洁想做什么?现在出去会不会打扰他? 但是洁看起来很不耐烦,他得赶快把人带走。 黑名兰世假装什么也没发现,慢吞吞从拐角探出头,没心没肺地对两人招招手,“洁……还有内斯?你们在干嘛,马上要门禁了快点回来。” 洁世一很快反应过来,迅速和内斯拉开距离,小跑向黑名兰世。 内斯仍站在原地,扎人的目光着实很难忽视,可他居然什么都没说,放任黑名兰世和洁世一走了。 永远不长记性的内斯,今天一反常态像个哑巴,为什么? 黑名兰世瞥向洁世一,后者仿佛无事发生,和他嬉笑打闹。洁世一不主动开口,黑名兰世只能放弃追问。 洁不是挨打不还手的软柿子,他一定有他的考量。 回到寝室后,两人轻手轻脚地没有吵醒冰织羊和雪宫剑优。借着已经熄灯,他们摸黑找出医药箱。洁世一坐在黑名兰世的床上,借着他平板的微光等待上药。为了方便黑名兰世操作,洁世一把领子拉到锁骨,努力将脖子往上仰。 黑名兰世一句也不问,安静地撕开封皮。微凉的手指抚过洁世一的皮肤,痛贴没有一丝褶皱。 洁世一对他的体贴心领神会,二人默契地没有提及内斯的事,今天发生的事是两个人之间的秘密。 “谢了,黑名。”洁世一的声音一如既往。 如果不是黑名兰世帮他上药,他一定想不到洁世一刚刚被人掐过脖子。 “嗯。” “晚安。” “擦干头发再睡。” “谢了……” 如果主动提出帮洁擦头发,就过于亲昵了,洁不会答应的。 将自己的毛巾递过去后,黑名兰世盘腿坐在床上,黑暗中静静望着洁世一的床铺,当然他什么也看不到,只能从屋内窸窸窣窣的声音判断洁在做什么。 为什么内斯要掐洁世一的脖子?为什么洁世一要包庇内斯? 洁世一和雪宫剑优谈了什么?今后训练的策略会有什么改动? “毛巾搭在架子上。” “我收起来了,明天洗干净还你。” 之后便彻底陷入安静。 一小时后,黑名兰世半梦半醒之间听见,似乎有人在敲他们宿舍的门,敲门声断断续续的,好吵。 本来已经睡熟了的洁世一很快爬起来了,困得睁不开眼睛的黑名兰世反应慢半拍地撑起胳膊。 洁世一站在门口和门外的人轻声交谈。 说话声放得很轻,黑名兰世勉强从一堆口齿不清的句子里听出是日语。 是谁?BLUELOCK还有这号人吗?是哪边的方言? 黑名兰世眯着眼,来人往门里迈了一步,好像是想进来。 招摇过市的玫红色。 ……内斯? 没等他看清楚,洁世一已经关上门把对方关在外面,打着哈欠轻手轻脚上了床。 黑名兰世瞬间清醒了。 为您提供大神 呃啊河豚河豚 的《[蓝色监狱all洁]问题出现我再告诉大家》最快更新 2. 你不会没人爱吧 免费阅读.[.aishu55.cc] 3. 下次送你什么好 来到日本后,内斯跟着凯撒粗略逛过东京,由BLUELOCK的工作人员陪同,美其名曰参观。 不久便是“新英雄计划”启动BLUELOCK回归,内斯很快投身于繁忙的训练中。他有幻想过和凯撒两个人优哉游哉地在日本旅行,但那该是凯撒称霸BLUELOCK,以绝对凌驾于其他人的身价风风光光安排转会时考虑的事。 唯独没想过他会和除凯撒以外的人出去“约会”,尤其对方还是—— 内斯的嘴角贴着创可贴,眼皮耷拉着,没什么精神地被造型师拉去打扮。 “你皮肤真好呢~平时也会用什么护肤品保养吗?” 吵死了。 内斯乖巧地望向造型师,眼神透着无辜,“不好意思,这样讲话我听不懂啊,”为了方便做头发,耳机暂时取下来了。 “啊抱歉!”造型师尴尬地补救,手上一刻没停,“SO…SORRY。” 内斯闭眼假装小憩,他确实很疲惫。 早上五点钟绘心甚八把他叫到总指挥室,告知他今天一整天的行程是和洁世一两人在吉卜力主题公园约会,拍一支视频上传到BLTV,相关Brief打印成白纸黑字由帝襟安理分发给他。 BLUELOCK名声大噪后,球员联动愈发多,之前三丽鸥代言也找过他们。当然那跟内斯没关系,日本本土品牌的代言优先考虑的是日本球员。 为什么这次会找上他?而且为什么不是他和凯撒去,偏偏是和该死的世一! “合同上写着参加计划的球员要无条件服从BLUELOCK的安排,包括训练、日常生活和代言工作,”绘心甚八食指和拇指捏着文件的一角,从白纸后露出半张僵硬的脸,“需要告诉你赔付违约金的流程吗,小鬼?” 哈?哈啊?!没听说过啊……必须要和世一组队外出什么的…… “别误会了,品牌方看重的是洁世一的价值,是他选择和你搭档你才有机会上场,”绘心甚八一松手,白纸飘落到地面上,帝襟安理赶忙跑过去把文件捡起来。 “也就是说你只是陪衬而已,明白了的话就快滚吧。”说完不给内斯回复的时间,像是耐心用尽般把椅子转回去,椅背对着内斯。 混蛋眼镜。 “是——绘心甚八先生。”内斯礼貌地欠身,背手走出大门。 门缓缓在背后合上,内斯的笑容瞬间消失,松开攥紧的手,苍白的皮肤上又多了几道触目惊心的抓痕。 该死的世一,又是世一……可恶!这次是想做什么呢?把我骗到陌生的地方好背着凯撒羞辱我吗? 可恶,可恶,去死,可恶的世一……去死去死去死…… “手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抓伤,你养猫吗?” 造型师挑选了副黑手套递给他,说完才想起来内斯听不懂日语。 这种程度的伤只能戴手套遮掩了,嘴唇的话…… 内斯微笑着揭掉创可贴,食指点了点,请造型师帮他拿化妆品遮一遮。 上镜的话脸上有创可贴会很奇怪吧,为了不让观众多想,也为了巩固身为凯撒绑定队友的开朗人设,内斯不允许自己有丝毫瑕疵。 造型师的表情勉强,估计是产生了不好的联想,犹犹豫豫地说了些什么,最终在内斯固执且温和的目光下,给他用遮瑕膏盖住了疤。 其实这点小伤早该好了,直到今天都还留着,因为内斯时不时会无意识地用牙齿厮磨。 这似乎是他的坏习惯,为了不口出粗言给凯撒摸黑,内斯用撕裂伤口的疼痛一遍遍警醒自己。 换好吉卜力联名的衣服——貌似是按照电影原作男主角哈尔的衣服缝制的。内斯没看过电影,但穿起来很合身。他戴上耳机,站在全身镜前整理西装外套。 很适合他呢,真想让凯撒看看。 如果今天一起来的人是凯撒的话…… “不好意思,请问衣服换好了吗?”敲门声传来,洁世一的声音隔着木板听起来有些不清楚。 内斯的笑容淡了几分,一声不响地站到门前,猛地推开。 洁世一离门很近,门一开他立刻撞到了头。 “哼哼~笨蛋世一撞到脑袋喽,本来就没脑子,这下不会变得更笨吧。”奸计得逞,内斯咧开嘴恶劣地笑,开心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瑰红的宝石将洁世一的身影尽收眼底,不愧是这次企划的主角,洁世一把头发抓到脑后,身上穿的是Loewe的牛仔衬衣和外套,上面叮铃咣啷坠满了银饰和宝石,如果不小心刮坏赔偿肯定高得吓人。 洁世一捂着鼻子,上下打量内斯,深邃的蓝色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内斯几乎迫不及待看他暴跳如雷咒骂自己的样子了。 “挺好看的,走吧。” 洁世一收回目光,率先走向正在调适设备的摄像师和导演。 诶? 内斯愣了一下,反应慢半拍地跟上。 为什么不还嘴?球场上的垃圾话制造机,在外面装乖宝宝? 内斯恶作剧成功的兴致没了,恼羞成怒地下意识咬住伤口,好像他才是被戏弄的人。 监督对他们的妆造很满意,Brief里写明了两人需要游览的项目和推销的产品。品牌方希望主要以运动员的自由活动作为台本,在此基础上营造出“即使是BL球员也会爱上吉卜力”的自然感。因此只有两个摄像师和一架无人机远远跟拍,特写镜头会专门补拍,球员们负责展现出真实的自己就好。 现在是闭园时间,园里静悄悄的,冷风呼啸。 “内斯,你想先去哪?”洁世一习惯照顾人,先征求内斯的意见。 内斯连吉卜力是什么都不了解,只知道这是家很有名的动画公司,对它的主题公园自然不感冒。比起看儿童画,他觉得挑衅洁世一还更有意思。 “不行不行世一,约会的时候一个劲问对方的意见,当心被讨厌哦,”趁着还没戴麦克风,内斯抓着洁世一的肩,低头亲昵地抵着他的额头。 “明知道我不会配合,还逼我过来……”在摄像机看不见的角度,内斯的表情骤然阴沉下来,眼睛不自觉狰狞地睁大,“我才想问呢,世一想做什么?” 洁世一皱眉,不动摇地回视。 半晌,他吐出一个字。 “血。” 内斯立刻像触电般弹开,不敢置信地伸手去摸嘴角的伤口,可他戴着黑手套,有没有血也看不清楚。 什么时候……!工作人员有看到吗?会联想到凯撒吗?会给凯撒带去不好的影响吗?会玷污凯撒的名声吗? 洁世一把人拽回来,为防弄皱工作服,他握的是内斯的脖子。动作很轻,小心着避免弄疼内斯。大拇指不轻不重地从下巴碾到唇角,洁世一把手移开一点,好叫内斯清楚地看见他指腹上的红晕。 漂亮的玫红色眼睛再也盛不住半点安宁,惊骇地望着那一点红。 “我不会说出去的,”洁世一轻声道。 内斯猛然看向他。 啊啊,小丑世一又开始惺惺作态卖弄他的善良了,该死,真该死,世一为什么总是能这么巧撞见他最狼狈的模样呢?莫非他被世一诅咒了吗?要是世一现在出意外死掉,他就可以说自己脸上的血是世一不小心溅上的,他就安全了…… 可惜不行。 凯撒需要世一作为登基的阶梯,因此在被凯撒狩猎生吞活剥之前,世一必须好好活着。 洁世一不管他怎么想,从口袋里掏出什么,手伸向内斯的脸。 内斯本能想躲,洁世一把着他的头不让他乱动。 嘴角被手指碰过的地方像浸过冰水般有种强烈的异物感,内斯紧张地眼睛撩开一条缝。 洁世一手里拿着卡通OK绷。 “好了,”洁世一也给自己贴了一张,“把手套擦干净,有人问起来我会帮你打圆场。” 世一为什么要帮忙?他有什么目的? 洁世一按住内斯的肩膀,“这次工作要在训练之余完成,回去后我们仍要训练。大家每天练球很辛苦,我希望他们能好好休息。” “是内斯的话,不需要我怜惜你吧。” 内斯浑身一颤,垂下头,“愚民才要小丑体贴,我不需要。” “是嘛。”洁世一放开他,过去跟导演说明他们擅自贴了吉卜力的周边作为装饰。 导演大方地手一挥,拉出一行李箱乱七八糟的小玩意让他们随便挑。 内斯呼出一口气,肩膀慢慢垮下来。 紧张,委屈,愤怒,以及睡眠不足……手指攥住心口的衣服,把白衬衫抓得发皱。内斯焦虑得下意识咬唇,牙齿在碰到创可贴时倏忽停下了。 说不清让自己此刻心跳加快的,是哪一种情绪。 内斯握拳,用劲之大手套和骨头都咯吱咯吱响。 “抱歉久等了,导演找我说话耽误了几分钟,”洁世一小跑回来,目光扫过内斯脸上暴起的青筋,若无其事地牵起他的手,“Brief注明了希望我们举止亲密,你看了吧?” 很显然内斯没仔细看,他下意识想甩开洁世一。 “创可贴。” 内斯动作一滞,顺从地摊开拳头,死死盯着洁世一。 “你不选想去的地方,我们先去龙猫森林,可以吧?”洁世一把麦递给内斯让他别上,后者很听话地照做,像只漂亮的布娃娃般乖巧。他无奈地叹气,“离开了凯撒,你连情感都丧失了吗?” 他不是乖乖听话了吗?他已经尊严尽失了还要他怎么样? 内斯敛下眼,自英格兰赛结束后,他的状态一直很差。易怒,敏感,脑子总是昏昏沉沉的。 以前代言都是他和凯撒一起拍的,由凯撒给他筛选工作,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离开凯撒单独行动过了。明明以前也能完美完成工作,现在他只觉得沉重的疲倦感压得他喘不过气。 想见到凯撒,想快点结束工作回到凯撒身边,想回去训练。 小丑世一有一点说得不错,没了凯撒,自己什么也做不好。 耳机里响起导演的声音。 “三,二,一,Action!” 洁世一瞥了眼镜头,快速说道:“仅限今天,和睦相处吧。”用的是商量的口吻。 “知道了……”内斯被拽得踉踉跄跄往前跌了两步,顾及着有摄像头和麦克风不能发作,避开镜头怒视洁世一。 “走快点,你还没吃早饭吧,今天我请客。” 手指动了动,内斯本能地握紧手。 不疼,只有一个人反握住手的力度。 内斯露出茫然的神色。 承受了握力的洁世一表情丝毫看不出异样,稍微用力地回握算是回敬了,这点力度还不够挠痒痒的。 第一次明明攥紧了手,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奇怪……? 内斯如同猝不及防被一把从池塘里拎出来的落水狗,冷风扑了他满脸,却只让他更清醒,水被甩干了。他甚至感觉不到冷,脸上的温度需要更凛冽的风才能驱散。 他看不见自己的脸,因此更不知道他露出了怎样的表情。 内斯睁大眼睛,粉色下睫毛像糖果色的草地扑棱棱被风拨动,嘴巴不自觉张开了,灌了一嗓子的冷气,脸颊泛着红晕。 仿佛孩子初次鼓起勇气摸针,发现柔软的力度即使如此尖锐也不会受到伤害。犯错是被允许的,不会被谁惩戒。时隔许久重新掌握了力量和主动权的,那份兴奋感。 终于像个这年龄段孩子该有的样子了! 抱着笔记本,实时多机位观察他们的导演撑着双下巴,深沉一笑,带着中年男人特有的油腻,“啧啧,真青春啊!” 可惜两位青春电影的男主角不知道的是,这次吉卜力园拍摄的企划方还有一位……那便是大名鼎鼎的人间观察节目组! ——他们现在录制的片段经过粗剪,三天后可是会在BLTV上进行内部试映啊! 吉卜力仓库,大厅有一家生意火爆的面包店。闭园时间自然是一个人也没有,正常要排队才能吃到的《哈尔的移动城堡》同款培根煎蛋三明治,洁世一和内斯等了不到五分钟便上餐了。 为了把镜头聚焦于两位球员,店员上餐后一句话也没说便快步回到收银台前。 “吃吧,一直饿着会很难受,”洁世一把餐巾垫在膝盖上,戴上手套拿起便是一口,“好吃!”半点不夸张,洁世一咽下第一口,眼中神采奕奕地对店员竖了个大拇指。 这样方便后期剪掉这镜,企划里店员是没有镜头的。 被叮嘱过不能互动的店员,默默别过脸假装没看见,自以为聪明地在桌子上比了个隐晦的OK。 洁世一看到了,笑容愈发开朗,转头大口啃着三明治。 目睹一切的内斯,嘴角拉直了。 啊啊,又在做多余的事了,人以群分物以类聚,果然是小丑才会时时刻刻惦记着取悦别人。 内斯拿起刀叉把三明治切成四四方方的小块,举止优雅地放进嘴里。 嚼,嚼,嚼,吞咽。 “好吃!”内斯端起V字型假笑,说了段溢美之辞。由于店员不能互动,他把话头抛给洁世一。 “世一,很美味呢。” “嗯,你吃快点,我们要赶进度。”洁世一已经吃完了三明治,正捧着杯子喝龙猫拉花的奶咖。 接话啊,废物世一。 叉子狠狠钉入一块三明治,内斯微笑道:“哎呀,我忘了世一是第一次参加录制工作。” 他捂住麦,“哼哼~小丑不懂娱乐大众的话会丢掉饭碗哦。” 洁世一充耳不闻,点了点手表,“五分钟后你还没吃完的话,我会向导演申请分开行动。” 嗯?这算什么威胁?不过是装熟一小会儿,世一便误以为掌握主动权了?还不如拿创可贴做筹码有效。 “世一,Brief上写了今天是两人游园,你绝对看到了吧?”内斯笑容自信满满。 “一,二,三……”洁世一压根不看他,认真读秒。 “哎呀,无视我?” 胆敢忤逆国王的丧家之犬世一,居然敢无视身为凯撒最衷心仆人的自己?可笑至极。 “你话太多了,扣一分钟。” 内斯皱眉,加快进食速度。 他吃饭速度慢,一方面是为了在荧幕上给球迷们留下好印象,一方面是他不想弄脏创可贴。 谁知道洁世一会不会给他第二个干净的?万一借机要挟他呢? 洁世一是卑鄙狡猾的犬,他是注定要被凯撒斩首游街的敌人,绝对不能信任。 到四分钟时不出意外的内斯依然没吃完,中途店员来换过一次咖啡,洁世一又等了五分钟,内斯总算保持着他得体的礼仪结束用餐。 内斯也知道自己慢了,咬牙切齿道:“对不起,我马上喝完。”让他向洁世一低头,真是比杀了他都难受。 可是不说的话,世一一定会立马起身走人。既定时间内如果无法完成目标的话,必须接受惩罚。 内斯不懂吉卜力,更看不懂日语,放自己在硕大的园区里乱转也只会给球迷们和品牌方留下无趣的标签,如果愚民们以为凯撒也跟自己一样庸俗该怎么办? 绝不能让凯撒蒙羞。 “哦别在意,咖啡挺烫的,你慢慢喝吧。”洁世一头也没抬,一页一页翻动菜单,欣赏着上面的手绘。 诶? “你要等我?”内斯难掩惊讶。 洁世一抬头看他一眼,想说什么,看到麦皱了下眉,“抱歉,我不该催你,你喝慢点没关系。” “失礼了。”内斯用最快的速度喝完咖啡,烫得直皱眉,依然一口气喝光了。拿餐巾擦过嘴,起身先去开门。 舌头好痛。 为了凯撒,没错,就算是为了凯撒他也要撑过这次工作……一切都是为了凯撒才…… “啊,谢了。”洁世一这辈子第一次,有电梯小姐以外的人给他开门。 内斯皱了下眉,很快恢复出平时的笑脸。 什么啊,这种动不动就道谢的习惯,真恶心。 托内斯的福,他们距预订时间晚了将近十分钟,即便如此导演都没催促他们。 面包店一出门便是千与千寻的汤屋,按一比一还原的庭桥。 洁世一津津有味地观赏,不时夸几句细节的用心良苦。内斯则完全不感兴趣,像个风筝般亦步亦趋,表情都不带动的。两人在镜头里的互动,好像是蜡像活了尾随客人身后伺机暗杀。 “内斯,吉卜力的电影里你最喜欢哪部?”粉丝之间一般都会随口问问,洁世一觉得内斯好歹看过一两部。 “啊,世一最喜欢哪部呢?”内斯面不改色地反问。 “《龙猫》,看了以后总是会想要有一个姐姐或者妹妹。”这话洁世一经常在采访中被问到,都快成固定句式了。 《龙猫》讲的是亲情?昨天看Brief时他还以为这是部幻想系生物的伪纪录片。 “诶,我们一样呢。”内斯装出惊喜的表情。 洁世一瞬间察觉到不对,挑了挑眉,没有戳穿他。 内斯该不会没看过吉卜力电影吧? 那他为什么要接受这份工作? 甲方希望洁世一自选搭档,他不想耽误任何选手训练,于是选了个大概率会拒绝自己的内斯。如果内斯拒绝了,洁世一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一个人来吉卜力公园。假如内斯也是吉卜力粉丝哪怕跟自己同行也要参加,那来公费旅游也不错。 唯独没想过绘心甚八会拿着合同逼人就范。 内斯现在一个人回BLUELOCK的话,有可能因为搞砸了工作被凯撒“教育”,至少要拖到工作完成后他们一起回去。 洁世一抱住内斯的胳膊,把人硬拖到展示区。像报花名册一样,看到一个电影场景不等内斯反应便立刻解说,踢足球练就的临场发挥能力和肺活量终于用在了不该用的地方。 天空之城、千与千寻、悬崖上的金鱼姬、借东西的小人阿莉埃提、龙猫、来去之间、幽灵公主、红猪、狸猫大作战……名场面挨个点名过去,两人拍照留念——节目组暂时把手机还给了他们——为了掩饰内斯外行人的身份,洁世一特地挑选了有身体接触的POSE,这样即使内斯动作不对,只要自己抱得够紧就可以及时纠错不被发现。 内斯不明所以,洁世一都那样抱过来了,在镜头里不回应也不合适,他只得困惑地把脸贴过去。 即刻陀螺似的立刻转到下一批冷门电影景区。 兜兜转转,原定要花半天逛完的园区,他们只花了一个小时,大大压缩了录制时间,导演愉快地宣布休息十五分钟。 “不好意思,我们去洗手间。”洁世一跟工作人员报备,摘下两人的麦,生拉硬拽着把内斯推进公共厕所。 咔哒。反手锁上门。 两个大男人拥挤在一个狭小的隔间里,内斯比洁世一高半个头,基本上洁世一是贴在内斯怀里的,这点他没注意到。 来了……内斯垂眸,看着洁世一靠在他胸口捯饬手机,默默闭上眼睛。 他以为洁世一把自己关进厕所里是要动手,权衡利弊后乖巧地等着挨揍。 能干掉世一的只有凯撒,身为凯撒仆人的自己不能破坏国王尚未享用的美酒,杯子磕碰一个角都是他的失职。 “你喊凯撒做什么?要把他从厕所第二个隔间招出来吗?”洁世一皱眉,调出《龙猫》的英文版剧本,手机怼到内斯脸上,“现在看,看不完不许出去。下午要去的是龙猫森林,你至少要知道点剧情。” 吉卜力乐园共五个大区,Brief上明确写了需参观两到三个展区,洁世一要是一个人他肯定扎在园里逛个遍,可是身边还带着个拖油瓶的情况下,洁世一忍痛选择了逛完龙猫森林就走人。 “我先出去,你看完再出来。”洁世一走出隔间。 内斯站在原地后知后觉。 世一在迁就我? 上午洁世一的表现确实不正常,内斯本以为是对方不想跟自己浪费时间决定速战速决。 内斯捧着洁世一的手机,心不在焉地翻看着《龙猫》的资料。 世一为什么要帮助自己?难以理解,这样对他有什么好处?他想投靠凯撒了?即便讨好我,凯撒也不会放过他啊。 为什么?败犬世一也会有脑子拎不清的时候吗?就这样乖乖在逃跑中被凯撒毙命不好吗? 还是说,猎物也想选择被谁吃掉? 不小心按了退出。 瞳孔骤缩。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照片。 黑名兰世在绑头发,一瞥发现有人在拍照,难得地露出笑容,咧开锯齿。 拍照的人是谁?为什么照片会在世一的手机里? 内斯勉强地翘起嘴角,忽然把头咚一声磕在门上。 什么啊……真是令人恶心的队友关系。区区虫豸居然还敢无视凯撒?他的注意力应该全部放在凯撒身上,他在看哪里啊?为什么要给别人拍照,他不知道凯撒意图吞噬他吗?给我好好正视王啊,可恶,可恶,可恶…… 为什么偏偏是黑名兰世呢? 内斯头抵着门,皮肤上暴起青筋,硬是在额头上压出一个红印子。 “好痛……” “痛,痛啊……” 几分钟后。 内斯抓了抓刘海盖住红印,假装无事发生,安静地从厕所走出去,洁世一就在走廊上等他。 “看完了?”洁世一狠狠松了一口气,快步迎上来。 冷静,要冷静,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关乎凯撒的脸面。 内斯脚步越来越快,神色如常地把手机塞进洁世一手里,“看完了。” 洁世一当着内斯的面打开手机,看到桌面时下意识翘起嘴角,就在其低头的刹那,他被一股巨力掼到墙上。一时不察头重重磕了一下,“嘶——”蓝眼睛顷刻被愠怒烬燃。 没错,这样才对,世一应该是这样的,会温柔给什么人拍照的不是世一。这样的他才配成为凯撒钉在墙上的标本……世一,可恶的世一…… 就像几小时前洁世一做的那样,内斯把手放在他的脖子上,手指不断用力蹭过他的皮肤,好像要把他的皮掰开看看里面的构造。内斯低下头,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洁世一怒火中烧的双眸中映着内斯颤动的睫毛。 洁世一抓着内斯的头发猛地把人掀翻,两人的位置瞬间调换,被抵着脖子靠在墙上的内斯大口喘息着,他明明很痛,疼痛逼出了生理盐水,却仍竭尽全力地笑。 “世一,你真该死呀。” 洁世一看他的眼神愈发冰冷。 哎呀,世一真的生气了,居然这么认真地在看着他呢! 内斯开心地笑着,他烦躁得厉害,恨不得马上去打碎什么,可他唯一有资格毁灭的只有自己。 内斯舔了舔嘴角,不出意外地尝到了血腥味——创可贴被他扔在垃圾桶了——或许再这样不断撕裂下去,总有一天这张美丽的脸上将留下永久的丑陋的疤。 “你到底在干嘛?疯了吗你!”洁世一单手钳着内斯的下巴,逼他张开嘴,虎口碰到了犬齿。 内斯“唔”了一声。 “咬下去,”洁世一命令道,“不是很喜欢咬吗鹰犬?”说着他更用力了,几乎是逼着内斯下口。 不能咬,咬了的话就完蛋了,一些长久以来他偏执盲信的东西会须臾间坍塌成断壁残垣。 可是内斯看着洁世一的眼神。 和球场上不顾一切的搏杀一致,令他心潮澎湃难以自持的。 ——洁世一嫌恶的眼神。 他用力咬了下去。 虎口上多了个牙印,内斯伸出粉色的舌头舔了舔。 洁世一惊得收回手,意味不明地看他一眼,转身离开。 一切在内斯缓缓放大的眼中,好像变成了慢动作。 脱离桎梏,内斯蹭着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 他做了什么? 他咬了世一,还骂世一该死。世一去曝光的话,会影响到凯撒。 凯撒一定会彻底放弃他。 内斯连追上去道歉的勇气都没有,像个不断犯错的害怕被发现的小孩,迷茫地等着谁来打骂他或者爱他,施舍和疼痛都是被动承受的,他不知道怎么主动,活得仿佛没有自我的孤魂野鬼。 脚步声由远及近。 内斯红着眼圈,坐在地上,呆呆望着跑回来的洁世一。 洁世一不耐烦地把他拽起来,从口袋里那一盒创可贴里试图拿一个出来,最后啧舌,一股脑全塞到内斯怀里。 “不准哭,创可贴贴上,出来把节目拍完。” 内斯可以发疯骚扰他,但制作组里的其他人是无辜的,内斯现在罢工的话上午拍的素材就全部不能用了,吉卜力的员工们不该受此对待。 搞不清状况的内斯被带着去洗脸,像遛狗似的又被洁世一推到化妆师那补妆。 “对不起。”休息时间还有五分钟结束,内斯坐在椅子上,低着头等待审判。 洁世一没兴趣听他道歉,“内斯,我说过没有下一次吧?” 内斯眼中染上了恐惧,脸一瞬间变得完全惨白,好像忽然被抽走氧气的人,眼中闪烁着绝望。 “Nononono,”声音走调了耳机识别不出来的自言自语,“Pardon…Kaiser…” “一个凯撒,值得你那么在乎?”洁世一耐心告捷,掐着内斯的下巴强迫他抬头,脸色阴沉,“搞清楚,你踢足球是给他踢的?你都要被体协调查了,给我多想想你自己的职业生涯啊!” 内斯恐惧地看着他,倏忽被放开了。 “凯撒亲口承认自己的失败,你不认可,你不允许凯撒失败。内斯你是崇拜凯撒,还是崇拜你臆想的王呢?明明一直跟在凯撒身边的人是你,却连我这个刚认识不久的陌生人都比你更了解他。莫非内斯你的忠诚是装的,其实你根本不在乎凯撒。” “不是这样的!”内斯声音不禁拔高,大到外面的人都能听见。 “你现在这种行为,不就是对凯撒赤裸裸的背叛吗?忠心耿耿的吸盘鱼先生。要当小丑皇帝的保姆就给我振作起来,装也装出个大人的样子吧。凭你现在的状态上场,能保证不失误吗?少瞧不起足球了。” 洁世一把手放在内斯的头顶,逼迫内斯和自己对视,不加掩饰轻蔑的态度,“意大利赛开始前调整好心态,敢碍手碍脚地把球送给对面,在凯撒动手之前,我会先把你踢出去。” 内斯如坐针毡,战战兢兢地点头。 深邃的蓝色眼睛微微眯起,像在检视内斯话里的真假。 “哪怕当个哑巴不说话也行,我要你配合我完成这次工作,表现得好,我可以不追究你和凯撒的种种行径。你能办到吧?” 内斯立刻点点头,幅度大得椅子乱晃。 “很好,”洁世一看了眼时间,“我们出去吧。” 内斯沉默地跟在洁世一身后,两人到工作人员那里拿回麦,前往龙猫森林。 每十五分钟有一辆巴士,但现在是闭园时间,司机还没上班,需要两人自己爬上去。 Brief里这似乎是安排的体能挑战,显然是远远低估了运动员的身体素质。他们一路跑上去连汗都没出,跟BLUELOCK的训练比差远了。 越往上越不好走,内斯穿着西裤和牛津鞋不适合走山路,洁世一只得找机会扶一把,他倒是想直接牵着走,但内斯估计不肯。 似乎是他的威胁奏效了,内斯从开拍起再也没主动说过一句话,尽力在当哑巴。 这样也好,多说多错。洁世一终于可以不用再照顾内斯,放松神经好好欣赏吉卜力公园。 虽然在电视的宣传片里看过介绍,洁世一真的走进《龙猫》里的房子时,还是忍不住发出喟叹,东看看西瞧瞧,看到阁楼上的橡果时更是激动得眼睛亮晶晶,拍照的手没有停下过。 内斯完全无法共情,在非电影迷的游客眼里,这只是一栋很有生活气息的房子而已。家具都保持着主人离开时的样子,好像他们上一秒都还在照常生活着,下一秒突然消失了。 《龙猫》讲的不就是家里突然出现体型庞大的未知怪物的故事吗?是二天恐怖电影吧,真可怕。 内斯装出饶有兴致的模样,在房子里兜圈子。 “不好意思,内斯选手,洁选手,你们能过来一下吗?”耳机里传出导演的声音。 “是!” “咳,其实是是这样的,”导演搓着手,不好意思道,“这里希望你们能做一些比较亲密的动作,不用太露骨,看起来亲密就可以。”毕竟BLUELOCK的主要卖点是足球和队友情啊。 本来上午其实也准备了台本以备不时之需,但洁世一一直很主动,内斯也很配合,台本完全没有用武之地。到了下午不知吹得什么风,两人基本上是一句交流都没有,只有洁世一自言自语。假如一开始的定位即一动一静那也行,可上午两人相处挺融洽的,现在素材的观感太割裂了,观众一看就会发现中间出了情况。 洁世一当然乐意积极配合工作,可有一点是……“我没问题,但是我不会演戏啊。”他惭愧地看向导演。 内斯看他答应了,也顺从地点点头。他无所谓,世一说什么他就做什么,只求他满意后可以放过凯撒。 “没关系没关系,这是我们专业人士负责的领域,”导演让助理搬出一沓文件,“我给你们几个方案作为参考,你们照着演也可以,当然自由发挥是大大的欢迎!摄像师会在你们看不见的地方进行拍摄,拍摄特写时我们会耳机提示你们的,听到声音不要动就可以了。” 洁世一谢过导演,坐在马扎上翻看起台本。越看表情越无奈,都是些A和B卿卿我我的剧情。节目的尺度未免有点大了吧,他们可是同性啊。 最重要的是,洁世一并不想和内斯做这种事。 要求总结起来有两点,尽量装得自然,要亲密到恋人的程度。 洁世一努力回想自己看过的恋爱漫画——虽然都是热血漫的边角料组成部分——郑重其事地把台本还了回去。 全程内斯都坐在角落旁观洁世一决定,等着被通知最终结果。 可是洁世一根本没告诉他该怎么做,导演就忽然宣布开机了。 内斯疑惑地站起来,洁世一自顾自回了阁楼。 他现在该做什么? 一头雾水的内斯只好跟着上了阁楼。 “小心点,”洁世一从上面探出脸,单膝跪着向他伸手,似乎要拉他。 ……就这个一点也不抖的楼梯,哪里需要人拉? 内斯犹豫了一下,还是配合地把手放上去。洁世一手下没个轻重的莽地一拽,内斯左胳膊差点被他卸下来,两人一起朝后跌去。 洁世一没想到会这样,伸手下意识护住内斯的头。 咚的一声,洁世一背部着地疼得皱眉。 绝对青了。 内斯趴在洁世一身上,手不知道放哪好,不自在地要命。他现在终于能理解被强行配种的血统猫的心情了,一想到摄像头正在拍摄,而他却真情实感地在别扭,一种被看笑话的耻辱感顿时涌上来。 洁世一还有闲情乐,笑得很大声。 看他吃瘪很开心啊世一! “世一,松手,你这样我起不来啊。” 洁世一的手放在内斯腰上,闻言瞬间撒开,“啊,抱歉,我没注意到。” 混蛋世一,演得可真好。 内斯看到洁世一的脸都红了,心说真是不得了,连脸红都演出来了。 “我可没演,我真的在害臊啊,”洁世一手背遮着嘴角,视线移开,“那个,你离太近了……抱歉,我看到你的锁骨了。” 什么跟什么啊?这家伙撒谎已经到了浑然天成的地步了吗? 内斯被他说得都害臊了,踢到刺猬似的一骨碌爬起来,背对着他,假装在看阁楼的窗户。 “内斯,害羞了?”洁世一贱兮兮地笑道,“看不出来,你这么纯情啊?” “闭嘴!” 内斯愣住,恐惧地看向洁世一,生怕他发难。 “对不起,早上我不该说你离了凯撒连表情都没有了,”洁世一认真道,“你现在的表情很好看,我很喜欢。” 笨蛋世一!笨蛋世一!笨蛋笨蛋笨蛋! 内斯假装什么也没听见,低着头兀自盯着脚尖。 “内斯。”袖子被拽了拽。 “什么事……” “你转过来。” “不要!”内斯大着胆子拒绝了,静了一会儿,没有听到洁世一说话。 他生气了吗? 内斯不安地回头看,便见洁世一得意地看着他,像在说你看转过来了吧! 世一真气人! 这次他说什么不会再转头了。 洁世一喊了他几声,内斯不理人,便抬起他的胳膊,把袖子往上撸了一点。 “你到底要干嘛?” “别动,马上就好。” 内斯无可奈何,转过去,洁世一给他手腕戴上了装饰,是一根红绳穿着木雕的橡果。 “我上午在周边店买的,你喜欢吗?”洁世一有点不好意思,不敢看内斯的脸,“本来想回去再给你的。” 内斯举起手腕,捏起小橡果,“我没有给你准备礼物……”语气有点手足无措。 “没关系,毕竟我对你说了不好的话,即便是为了足球也有点过分了,你能原谅我吗?” 沉默。 内斯忽然发现,自己分不清世一到底有没有在演戏了。 上午世一如此迁就他,还有明知需要亲密互动还主动找他搭档拍摄工作,现在又送他礼物。 “世一你难道喜欢我吗?” 脱口而出之后,两人同时惊了一下。 洁世一很快反应过来,马上握住了内斯的手,目光坚定,“你的盘带和护卫能力独一无二,脚踝传球的技巧毫无疑问是我见过最优秀的。对我而言,内斯是最棒的中场。” “为了让你心甘情愿给我传球,我一定会堂堂正正把你抢过来,请好好看着我吧。” 内斯的目光放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洁世一的右手腕上戴着一根小龙猫手链,他们是情侣款。 世一真的不是在演戏吗? 闭嘴!他是属于凯撒的,他永远不可能给世一传球!绝对不行!闭嘴闭嘴! 内斯咬牙,想甩开两人的手。 “很好现在拍特写!你们不要动,别撒手!”潜伏在杂物堆里的摄像师端着设备环绕两人一周,尤其给内斯快要维持不住的笑容一个特写。 “好了!可以收工了,选手老师们辛苦了!”耳机里,导演哈哈大笑,看得出对他们这段相当满意。 洁世一率先松开了手,去和摄像师道谢,问他要不要帮忙扛设备。 内斯碾了碾手指,默默把手链取下来,食指敲敲洁世一的肩。 “干嘛?”洁世一回过头,他手上拿着摄像师的背包。 “手链还给你……” “送给你的,你留着吧。”洁世一摆摆手,小跑下楼。 送给他的是什么意思?刚刚不是在演戏吗? 洁世一跑下去了,内斯趴在阁楼窗口探出身子激动地喊道,“这个真的可以给我吗?” 世一不是嫌恶他到甚至不想多看他一眼吗? “嗯,这本来就是给你买的!”洁世一肩上多了一个包,对内斯招招手,“你快点下来,要回去了!”说罢他抱起助理的包,先走了。 内斯抿着嘴,扒着窗檐的手缓慢地捂住脸。 破碎的哽咽几乎无法惊动任何生命,无论是痛苦还是感动都在眼泪中化为沉寂,不一会儿被风吹散。 如果这世上真的有龙猫,大概会从风声中听到啜泣吧。 回去的路可以坐专车直达东京。洁世一帮好几个人工作人员搬东西,收获了不少小零食和名片,临走时也很受欢迎地被围着要签名。内斯注视着他们,率先上了车。 几分钟后洁世一上来,他径直走到内斯身边坐下,谁都没再说话。 一天下来,发生的事不少,两人多多少少都有些疲惫。洁世一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 内斯抓着前排的椅背,手指绞紧。他们已经换回了便服,那根手链被他取下来装在口袋里。 洁世一的手上还戴着手链。 内斯犹豫着,指尖轻轻碰了碰那个圆鼓鼓的小龙猫。 洁世一没醒。 内斯壮着胆子,假装是不小心碰到的,盖住了洁世一的手。 心脏砰砰直跳。 内斯小心翼翼地靠着椅背,闭上眼睛。 等醒了就能见到凯撒了。 等醒了,他和世一就不可能像今天这样…… 手不禁攥紧了,内斯随即想到他们还牵着手,赶紧松开,忙不迭去看洁世一的脸,后者仍保持着睡颜。 ……世一这都没醒,为什么?他力气很大,被全力握过手不可能睡那么沉。 内斯想到一种可能,身形一僵。 一时静的只有他急促的心跳声。 真温柔啊世一,这就是你的队友们一直以来经历的吗? 内斯没有咬伤口,手指抚了抚嘴角的创可贴,洁世一把那一盒创可贴都送给他了。 他们可真幸福啊。 空旷的后排车座,内斯蜷缩在座位的角落,离洁世一远远的,尽量和他隔开距离。 车子还没发动,他们还没回到BLUELOCK,手掌还残留着另一个人的温度。 但内斯已经醒了,困扰他一天的睡意此刻悄然消散了。 脱下手套,伤痕累累的手伸进口袋,握住了那枚小小的橡果。 BLUELOCK不愧是以压制球员著称的业内标杆,当晚两人回去后已经六点了,居然还被要求把基础训练做完才能休息。 洁世一无所谓,即使BLUELOCK不要求他也会这么做的,跟绘心甚八报告完直奔训练室,内斯则要先去找凯撒汇报今天的行程。 两人从总监控室出来,各自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这便是他们赛前最后一次见面。 德国栋会议室,对尤文图斯分析会。 洁世一和三个室友一起来的,内斯站在队伍在前排,看到他们进来时视线顿了顿,毫不在意般移开。 洁世一站到凯撒身边,他似乎看了内斯一眼,也可能只是内斯这几天来无数错觉中的其中一例。 自从英格兰赛后,凯撒便没笑过了,跟着的内斯也没法整天嬉皮笑脸的。 诺阿开始宣布这次比赛的阵容,内斯心不在焉地瞄着洁世一那边,什么也没想,只是下意识看过去了而已。 “接下来,两名后卫。右边后卫黑名兰世,左边后卫雪宫剑优。” “我会尽全力的。”雪宫剑优很严肃地回答道。 “掉在地上了,给你,很像爬山虎的东西。”黑名兰世把像手链一样的东西递给我牙丸。 手链…… 内斯背在身后的手摸了摸手腕,左手系着一根木雕橡果的手链,上场前他会取下来留在更衣室里。 “中前卫内斯。” “是——”内斯没什么精神地看着地面。 “右边前卫洁世一。” “是。” 洁世一中气十足,内斯瞥着他。 果然,没戴呢。 所有选手进入球员通道准备。 “别忘了……我们是用进球数来决胜负,你可别逃跑哦,世一。” “你才是呢,臭王子。” 凯撒又在和世一对呛,内斯见怪不怪了,低头整理着手套。一抬头,发现洁世一正转头看着他。 “加油。”他笑了一下。 内斯一愣,刚想回答世一也是。 “加油。”站在他身后的黑名兰世接了话,越过内斯,大步向洁世一走去。 “争取这次比赛后,我们一起接受采访。” “嗯,我想和洁一起出外勤,”黑名兰世忽然凑近了,低声道,“手链,很好,很好。” 今天突然出现在枕头上的,本来三天前洁世一刚回来就想给了,可是一直没找到两人独处的机会,最后生生拖到了比赛当天。 面对男朋友时,即使是洁世一也有不知所措的时候。 洁世一努力忍笑,克制地揉了一把黑名兰世的头发。 “敬请期待下次的礼物吧。” 激烈的鼓声逐渐平复下来。 内斯收回目光,抚摸着手腕,那里什么也没有,手链刚放在更衣室了。 血痂昨天脱落了,用不到创可贴,内斯没有去咬。他跟在凯撒身边,走进竞技场刺眼的光里。 进入球场后,身为8号球员,内斯的任务只有一个—— 击溃世一。 为您提供大神 呃啊河豚河豚 的《[蓝色监狱all洁]问题出现我再告诉大家》最快更新 3. 下次送你什么好 免费阅读.[.aishu55.cc] 4. 你只要年轻谁都行吗 “凛,和老师打招呼。”糸师冴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但弟弟抓着他的裤脚躲在身后,也不会被推开。 糸师凛鼓着腮帮子不吭声,一只手放在头顶,假装大家都看不见他,这是他在漫画里学到的超能力。 “凛!抱歉……他有点怕生。” “别在意,他这点和你很像。” 声音很年轻,糸师凛赌气不愿意看他的脸,只从平齐视角盯着对方的旧球鞋和地上的蚂蚁。 蚂蚁!糸师凛的注意力被吸引走了,蹲下看蚂蚁步兵绕过哥哥的皮鞋行进着,手依然紧紧攥着裤腿的布料。 “我哪里怕生了?” “熟了以后会发现你不擅长应付陌生人,尤其是小孩子。啊!说不过就动手,糸师冴选手黄牌警告一次!” 糸师冴捏住洁世一的脸颊两侧,把他挤成面包超人。 糸师凛嘴巴微张,下意识去看糸师冴的脸。虽然身高悬殊太大,他抱住糸师凛的腿跟无尾熊蹭树似的,脸颊肉都挤得扁扁,极力仰头也什么都看不见。 哥哥好像,心情很好。 “走了,赛前训练不许缺席。” 察觉糸师冴要离开,糸师凛紧张地更加用力抱紧糸师冴的腿,只是孩子再使劲也抵不过大人随意地迈开步子。糸师冴不过是往前挪了挪,糸师凛踉踉跄跄差点摔倒。 “原句奉还,今年你也得给我玩命踢,必须拿下大耳朵杯。”说话人用近乎命令的语气,但听者却丝毫不生气。 “有我在,自然如此。” “哈哈,世一锋的队友最起码也得是世界第一中场吧。” “哼,真敢讲,等你身价超过我再说吧。” 两人碰了下拳,糸师冴转身潇洒地抬了下右手,若不是腿上挂着只小树獭,看上去会更有型。 “凛,松手。” 糸师凛充耳不闻,双目紧闭低着头,打算鸵鸟心态抗争到底。 “你好,我可以叫你小凛吗?”洁世一蹲下来,压低前身,尽量让自己和糸师凛视线平齐别有太大压迫感。 糸师凛双手握成小拳头缩在脸跟前,悄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眼前的人笑起来很像晨间儿童体操大哥哥,深邃的蓝眼睛温和地望着自己,坚定且不会被外物所动摇。 没有想象中可怕,好像猫头鹰。 糸师凛迟钝地松开裤子。 “叫他凛吧,爸妈在家也这么叫。” “称呼该由小孩自己选。” “太惯着他,练球时会任性。” “他很听你的话,”洁世一翘起嘴角,不容置疑道,“可我不听啊。” 说罢他看向糸师凛,“你希望我怎么叫你?”想摸头,担心孩子害怕又停下了。双手搭在膝盖上,让糸师凛看清自己什么也没拿。 其实想被叫“小凛”,以前的朋友都那么喊他。 糸师凛小心翼翼瞥了眼哥哥,鼓起勇气道:“凛就好……” “凛,我是洁世一,今后请叫我洁老师,请多指教。”笑容干净爽朗。 糸师凛点点头。 洁世一起身,捋平皱巴巴的围裙,“校服是寄到你家还是?” “爸妈负责。” “好,”洁世一弯下腰,轻声道,“凛,我们进教室吧?” 糸师凛点头,对门口挥手,“哥哥拜拜!” 糸师冴没回头,双手插兜兀自走远,铁门啪得横在两人中间,仿若天堑。 哥哥的背影,世界上最帅气。 糸师凛眨眨眼,下睫毛湿湿的。离开之前的幼稚园他很害怕,但这是哥哥的主意,他不想让哥哥对自己失望,所以一直忍着没哭。 哥哥没有看他呢。 洁世一安静地旁观,倏忽凑过去,“小凛,我还是更想这么叫你,”歪头笑眯起月牙般湛蓝的弯钩,食指抵在唇边,“不会告诉哥哥的,这是我和小凛的秘密。作为交换你也可以不叫我老师哦,想叫什么都可以。” 糸师凛的注意力被吸引住了,不知所措地看着洁世一。 好歹是不哭了。 获取孩子的信任非一日之功,洁世一并不急于一时,“小凛很喜欢哥哥啊。” 谈到糸师冴,糸师凛的脸颊顿时红扑扑的,绿松石蓝玛瑙晶莹透亮,“哥哥他,世界第一温柔,我最喜欢哥哥。” “好我们进屋去,老师给你讲哥哥的故事好不好?” “嗯——” BLUELOCK附属幼稚园是绘心甚八新提出的企划,让孩子从小接触足球教育,训练不必苛责,但能有效筛选出有足球天赋和对足球感兴趣的幼苗。当然一切全凭自愿,通过考核后进入BLUELOCK的学生费用减半,饮食由专门的儿童营养师料理,老师则是帝襟安理主役,休赛期的顶级球员们从旁协助。 让职业选手们来区区一个幼稚园帮庸毫无疑问是乱来,绘心甚八自几年前推出BLUELOCK计划后,再一次被日本足协评价为丧尽天良,媒体们争先恐后为其打上魔怔的标签。 身为BLUELOCK计划受益最多的顶级球员,洁世一知恩图报,承诺会在夏训前留在东京帮忙,同时进行自主练习。 目前实习一周感受颇深,洁世一得承认小小年纪便在球商上崭露头角的孩子,决然不可称为普通人。未曾料到的是班里几十个孩子,有一个算一个全是问题儿童。 洁世一拉开移门,儿童足球正正好直冲面门,他熟练地避开,脚后跟一颠,把球停在脚下。 糸师凛的目光不由放在他身上。 好厉害。 “洁老师!”帝襟安理看到救星般飞速迎上来,慌慌张张地指着吊灯,“小吟他……” “我牙丸,不可以挂在灯上哦,很危险的。”洁世一无奈地搬板凳,把模仿人猿泰山的我牙丸吟抱下来。 天知道他是怎么上去的。 “哼,幼稚。”千切豹马端着梳妆镜捯饬头发,一副懒得跟小鬼们计较的臭屁模样。 洁世一像个英勇救猫的消防员,刚放下我牙丸吟,来不及说教,这方唱罢那边登场,二子一挥拽住他的裤角眼泪汪汪道:“老师,沙耶香死掉了。” 那是昨天播出的TV动画,洁世一没法和小朋友解释魔法是不存在的,只能安抚地给二子一挥顺毛,温声安慰,“沙耶香没事,老师许愿让她回来了,不信的话老师让沙耶香给你打招呼好不好?”他打算用手游CG糊弄过去。 孰料这话不小心戳中了二子一挥敏感脆弱的神经,他睁大猫儿般的圆眼睛啪嗒啪嗒掉眼泪,猛地撞进洁世一怀里,“老师不可以变成魔法少女,会死掉的!” “洁老师会死掉吗……”时光青志吓得瑟瑟发抖,“我不要……呜……”他捂住脸呜咽。 蚁生十兵卫华丽地一撩及背长发,“不要哭青志少年,洁老师虽然很土,但他很能活。” “他的新干线很长,”剑城斩铁推了推没有度数的眼镜,“……怎么样?” “是生命线啦,笨蛋斩铁!”御影玲王背后拖着凪诚士郎,恶作剧地将一顶写着“章鱼助”的纸帽子扣在剑城斩铁头上。 “噔噔~笨蛋斩铁制造完成了!” “我们又不熟,你不许喊我笨蛋!” “什么呀,我可是在夸你哦?”御影玲王吐出舌头,“笨蛋也有聪明的意思,你不知道吗?” “啊,真的?”剑城斩铁看不懂帽子上的字,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谢谢你玲王,你真聪明。” 御影玲王爆发出猖獗的笑容,被凪诚士郎坠得往后仰。 洁世一眼疾手快扶住他的背,抱起二子一挥,站在小孩堆里艰难地腾挪。 “洁老师……” 感受到身侧传来阻力,洁世一轻轻拍着二子一挥的背,低头笑容和蔼,“冰织,有什么事吗?” 真的快要忙不过来了。 冰织羊攥住洁世一的围裙,冰蓝色的眸子楚楚可怜地眨巴眨巴,指了指教室一角,“雷市把我的足球拿走了。” 啊。洁世一刚想去找雷市阵吾,却看到冰织羊手里正抱着一颗足球。 “冰织,足球不是在你怀里吗?” 冰织羊乖巧地点点头,“他还给我了。” 那就好。洁世一松了口气。 “但是我不想要足球,”冰织羊低着头闷闷不乐,“老师可以把足球拿给雷市吗?” 和其他自愿来这里的学生不同,冰织羊似乎是被父母强行送来的,而且是罕见的全宿制,他爸妈甚至不愿意来接他回家。 洁世一神色暗沉一瞬,随即爽朗地把球拿走,“我们来玩射线枪吧,冰织想当英雄还是怪兽呢?” “我可以自己选吗?”冰织羊犹犹豫豫道,如果不选英雄的话会被妈妈骂。 “只要是冰织喜欢的,老师都会支持你……嗯?”洁世一忽然感觉臀部被撞了一下,扶着腰回头。 “喔!凡人出局咯,恶作剧大成功!”乌旅人龇牙笑着振臂一挥,身边乙夜影汰双手结印酷酷地补充道:“忍术,千年杀。” “不许欺负洁!”瘦小的黑名兰世挡在洁世一前面,运动服的领子高得快要把眼睛都遮住了,三股辫搭在衣领外边。 冰织羊面色不善,以极其标准的姿势端起玩具枪,对准乌旅人的脑袋。 “咔哒。”手动模仿上膛音效。 虽然是塑料子弹,但打中了绝对很疼。 洁世一捂住枪口,默默把乌旅人和乙夜影汰挡在身后,“冰织你先去那边搭积木好不好?老师马上过去——” “黑名和冰织又开始拍马屁了,小大人!” “这么喜欢洁嘛,狗腿子!蛞蝓精!” “啊,黑名扎麻花辫子,小女生!小女生!”五十岚栗梦双手成扩跟着起哄,挑衅完立刻躲到雷市阵吾身后。 黑名兰世猫瞳竖成一条线,龇出锯齿双手成爪,威吓道:“shark!shark!”他虽然个子矮,可丝毫不畏惧身体对抗,打起架来比谁都狠,咬人还疼。 洁世一赶忙松开冰织羊,努力转身把黑名兰世扣到怀里,“黑名好乖好乖,老师很喜欢你的辫子哦。” 黑名兰世僵了一下,脸完全埋在领子里,扭扭捏捏道:“我也喜欢洁……”说着害羞地把头靠进洁世一怀里。 二子一挥抬手挡了一下他的额头,坐在洁世一大腿上居高临下看着黑名兰世,“这里有人了,请你出去。” “长刘海。” “好了,不要吵架。”洁世一焦头烂额,手动把两只炸毛猫分开,一视同仁地把他们都放下。 黑名兰世不敢置信地瞳孔地震,像是质问你为什么不抱我了。 二子一挥嘴角向下,双手背在身后,鞋底碾了碾地板。 “喂秃头栗子,不许欺负同学。”国神炼介脖子上系着一块方巾假装是披风,凭借身高优势轻松震慑捣蛋的孩子们。 蜂乐回蹦到桌子上,对纸飞机哈了一口气,哼着歌,“哟英雄~你能接到这个吗?” “我会堂堂正正接住。”国神炼介屏息凝视,拉开特摄英雄战斗的姿势,打算徒手接下这招冲击波。 飞机在空中打了个旋,飘飘忽忽,不偏不倚插到了站在门口的糸师凛头上。 糟了!糸师凛看上去是个腼腆羞涩的孩子,洁世一不想第一天上课就把人弄哭,可他身边围满了小孩根本抽不开身,只得对帝襟安理使眼色让她赶快哄。 帝襟安理急急忙忙把纸飞机取下来,双手合十笑靥如花道:“凛我们来做游戏吧?我是帝襟老师哦,凛平时喜欢玩什么游戏呢?” 糸师凛无视了帝襟安理,面无表情,不哭不闹地走过去。 “诶凛?老师在这边哦!” 糸师凛无动于衷,伶俐地翻身上桌,一把扯住蜂乐回的衣领将其按倒,沉声道:“给我道歉,路人甲。” 蜂乐回后脑勺磕了一下桌面,不气不恼,指着糸师凛哈哈大笑,“漂亮的停机坪头,我可以叫你凛亲吗?” 回应他的是糸师凛抓住他两边耳朵,甩缰绳似的用力往上拉。 “痛痛痛!” 洁世一箭步冲过去把糸师凛抱进怀里,“凛,不可以打架!” “放开我!”糸师凛不死心地对着空气拳打脚踢。 蜂乐回惬意地躺在桌上,瞧着二郎腿,对他吐舌头拉眼皮做鬼脸,“凛亲是大笨蛋,略。” “不许叫我凛亲,你才是笨蛋,讨厌鬼!” 啊,他真是太天真了,为什么会觉得糸师冴的弟弟能是善茬呢。 洁世一瞥了眼时钟,指针慢吞吞走向十点,再不整顿课堂的话要耽误训练了。他环顾四周,一眼锁定规规矩矩坐在位子上看书的雪宫剑优,当机立断喊道:“剑优今天也在认真看书啊!”他平时都叫雪宫,只有这种时候才会喊昵称。 教室里慢慢静了下来,被点名的雪宫剑优茫然地抬头,发现自己集火了所有人的目光,顿时背手起立,红着脸谦虚道:“这没什么,我只是不想给洁老师添麻烦。”手里拿的是《晚安布布》的绘本。 “好孩子,”洁世一牵着糸师凛的手,走过去轻抚雪宫剑优的卷发,“老师最喜欢听话的小朋友了。” “我很荣幸!” 话音刚落,乌旅人嘁一声,表情不屑,拉着乙夜影汰回位。蜂乐回拉开椅子,双手大幅度挥舞,示意洁世一快看他多懂事。御影玲王向来是带头作妖,管事的来了也第一个跑,典型杀不埋。他和凪诚士郎是最先回位的,还鸡贼地把纸帽子拿回来了,防止事后问责。 几个刺头解决了,懂事的不用管,剩下随波逐流的小孩不成气候,作鸟兽散。 不知不觉他也变成卑鄙的大人了。 洁世一没想到球场上练就的技能还能活用在生活中,或许将来退役后能去埼玉监狱里上个编制。 教室里鸦雀无声,帝襟安理捂着嘴对他比了个大拇指。 “这位是新同学糸师凛,可以自我介绍吗?”洁世一把糸师凛放在地上,鼓励地拍拍他的背。 不是说好了叫他小凛吗? 偏心!大骗子! 糸师凛委屈地眼圈通红,握紧拳头,低声咕哝,“讨厌你……” “什么?”洁世一不明就里,俯身凑过去听。 糸师凛撅着嘴,大声嚷嚷道:“我讨厌洁!” 场下哗然闹翻了天,蜂乐回最先反应过来,神情不愉地抄起纸飞机嗖得扔向他,“想活动筋骨我随时奉陪!不许朝洁撒气!” 糸师凛敏捷地抓住纸飞机,精准无比地扔到蜂乐回头上,“来就来,谁怕你啊!像你这种坏孩子才没有人喜欢!” 好像有人开了发信枪,纸飞机是第一响炮,紧接着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东西弹雨般砸来砸去。 “眼镜!不要拿我的聪明人眼镜!” “啊,游戏机起飞了。” “有人看见我的发圈吗?用爬山虎做的红色那个。” “谁开的子弹枪,痛死老子了!混蛋杀了你啊!” 阻止不了了。洁世一把椅子搬到帝襟安理旁边,精疲力尽地垂下头。 电话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洁世一掏出手机看看,来电显示为糸师冴。 “你好,这里是洁世一。” 糸师冴应该在训练室,说话有回音,“怎么这么吵?” 洁世一无言地望着围绕课桌打游击的蜂乐回、糸师凛二人,呐呐道:“你弟弟在跟人打架。” “哦,他赢了吗?” “真亏你问得出口……胜负难分吧。” 蜂乐回力量不占优,胜在灵敏度高。糸师凛抓不着他,只能被其牵着鼻子走。其他孩子很有眼力见地没插手,都等着看好戏,御影玲王甚至摩拳擦掌想开设赌局。 “老实交代,你其实很担心凛吧。”洁世一贱兮兮地笑,才分开多久啊,当哥哥的就来电话了。 明明走的时候装得好像冷酷大哥一样,这不是挺友爱的嘛。 “我没有。” “真会嘴硬啊冴哥哥,你不怕凛受伤伯父伯母拿你试问?” “天塌下来不是还有你顶着?洁老师。”能跟凛缠斗那么久不落下风,那孩子一定是踢球的好苗子,洁世一不可能放任他们真的打出事。 “是是,我会照看好凛的,请放心把你弟弟交给我吧哥哥大人。” 糸师冴哼笑一声,“晚上一起吃饭?” “入学第一天就要家访?哇啊,可怕,弟控真的好可怕,”洁世一瞪着死鱼眼吐槽,“抱歉啊我对一人家长会没兴趣,我们公司不加班的。” “陪你练球。” “我去,几点?”一丝犹豫都没有。 “看你,”糸师冴顿了顿,“为什么变安静了?” 嗯?洁世一后知后觉抬起头,发现教室里孩子们都眼巴巴看着他,不知听了几句。 “洁老师要去约会吗?” “老师要结婚了吗!” “我会乖乖听话的,洁不要找新娘子——” “我们要被抛弃了吗?” 此话一出,室内响起此起彼伏的抽噎声。 抛弃这词可不能乱用啊。 洁世一只觉头大,立刻站起来摆摆手,脸上挂着汗珠,苍白地解释道:“老师没有约会哦,这是在和朋友讲话。” “真的?那洁老师可以一辈子不结婚吗?” “洁可以和我结婚吗!” 洁世一打个哈哈随便找借口蒙混过关,举起手机低声道,“现在不方便说话,回聊。” 糸师冴声音听不出喜怒,“我说过让你少惯着他们。” “别那么说,童言无忌……” “你有理。”糸师冴懒得跟他扯皮,洁世一的脑子有三十二面,刨除足球相关的部分就剩空气了。这一点糸师冴很欣赏,但偶尔会觉得他真是狗屁不通。 坏了,生气了。洁世一喉结滚动,试探地问道:“那……练球……”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童言无忌,忘掉吧。” 这人怎么睁着眼说瞎话。“哪有二十几岁的儿童!” “问我爸妈。” 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洁,等我长大了就可以给你当中场了!到时候请跟我结婚吧!” “嘶——”洁世一抽冷气,本能地换算,设想再过十几年,自己即将退役了还有正值黄金期的年轻中场愿意给自己传球。天底下竟有这么好的事吗?牺牲婚姻就能得到?真的假的,太划算了吧! 仅仅犹豫这几秒,被电话另一头的糸师冴捕捉到了。 他还挑上了? “很好,”糸师冴声音冷淡下来,洁世一都能想象到他拉下脸眉头能夹死苍蝇的表情,“洁世一,守着你的六岁中场过去吧。”你最好真的带着奶瓶上德甲。 啪,电话挂了。 “冴?冴!”洁世一痛心疾首,放掉一个免费陪练,不亚于丢了一亿日元。 “老师被甩了吗?” “啊,是被甩了吗?”连帝襟安理都忍不住关切地问道。 即使洁世一再三矢口否认和对面是情侣关系,外人听来他就是死鸭子嘴硬。 “不是这样的,”洁世一苦笑道,“老师我啊,大概要被夏训期的传球抛弃了。” 糸师凛睫毛颤动,连蜂乐回对他挑衅都不予理会,眼睛始终黏着洁世一的手机。 老师女朋友的声音,好像哥哥啊。 为您提供大神 呃啊河豚河豚 的《[蓝色监狱all洁]问题出现我再告诉大家》最快更新 4. 你只要年轻谁都行吗 免费阅读.[.aishu55.cc] 5. 让你放手听见没有 对六岁儿童来说,枯燥的训练是快乐终结剂。洁世一刚入职时乍一看日程表,当绘心甚八丧心病狂到以他们的标准要求孩子,犹犹豫豫想着要不要找机会提意见。七小时高强度练球对小朋友们太残忍了,至少把训练时常缩短。 事实是所谓训练跟自由活动几乎没差,由洁世一和帝襟安理分配小组对抗赛,先进五球即赢,上半场和下半场加起来共两小时,没有中场休息和伤停补时。 原定计划是上午踢一场,再由洁世一进行赛后复盘。糸师凛和蜂乐回胡闹耽搁太久,导致下半场刚过十分钟,洁世一不得不吹哨暂停比赛。 “小朋友们,到午餐时间咯!”帝襟安理把餐车推到门口,笑容可掬地招招手,“今天是谁负责打饭,谁能告诉老师?” “是我,”雪宫剑优背手站出来,正经地推了推眼镜,“我会尽全力的。” “好的那就拜托小雪咯。” 雪宫剑优深呼吸,同手同脚地走到场边。 “那个,请问……” “嗯?”正在整理比赛数据的洁世一低下头。 雪宫剑优一只手拽着他的运动裤,腼腆地不敢直视,“洁老师可以帮我穿围裙吗?” 哎呀,在撒娇啊。帝襟安理捧住脸。 总是一副小大人样的雪宫剑优,在洁老师面前就会变得特别黏人。 “当然可以,”洁世一抚摸雪宫剑优的卷发,笑容爽朗,“雪宫要学会自己系围裙,老师今天帮你穿,下次雪宫自己穿给老师看,好吗?” “嗯。”雪宫剑优白皙的脸蛋肉眼可见红成一颗水灵的苹果,纠结一瞬,缓缓松开小小的拳头。 “我,我喜欢洁老师!”他结结巴巴,“我比任何人都更喜欢洁老师。” “谢谢,”洁世一点点头,理所当然道,“我也喜欢雪宫。” BLUELOCK的每个学生洁世一都很爱护,他希望大家能自由自在地踢球。 “真的吗!”雪宫剑优没想到告白如此轻易就被接受了,喜悦得不知所措。 好开心。 “我会自己穿围裙的,老师能看着我吗!”雪宫剑优鼓起勇气,喊出真心话,“我想要让洁老师一直注视我,以后等我成为职业球员,可以邀请老师来看我的比赛吗?”站姿愈发标准,背挺得笔直,像在对上位者宣誓。 真是热爱足球的孩子,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这份梦想,不是可以弃之如敝敷衍了事的东西,洁世一发誓要竭尽全力守护。 雪宫剑优紧张地望着他最喜欢的洁老师,胸腔小鹿乱撞。 “好,我知道了。”洁世一由蹲姿改为单膝跪地,右手肘架在大腿上,以掰腕的姿势把手伸向雪宫剑优。 “我们约定吧,我会看着雪宫成为顶级球员,但我不会在观众席上。不管十年二十年后我都会留在球场,那时我们是对手,把我当做你必须战胜的强敌,拼个你死我活吧!”洁世一眼中沸腾着真诚和热烈,他对足球的热忱足以让每一个抱持相同执念的人动容,那是不惜一切代价逐日的殉道者拥有的眼神。 或许二十年后,三十几岁老骥伏枥的洁世一,无法与二十六岁体能处于黄金期的雪宫剑优抗衡。又有什么关系呢?足球本就是无论何时何地,无论对手是谁,都要不顾一切进球的运动。如果不相信自己的射门,洁世一不会走到今天。 雪宫剑优眼中,洁世一闪闪发光的笑容,耀眼得太阳不敢与之争辉。 神赐予他必将跨越的沟壑,洁老师便是指引他的圣杯。 两只小手搭在洁世一的大手上,雪宫剑优把他的手拉过去贴在眉心,虔诚得像在祷告。 “神啊……” 愿天地的主,至高的神,赐福与他。 “雪宫好诈!我也要和洁做约定!”蜂乐回像只小蜜蜂似的扑进洁世一怀里,嘟起软乎乎的腮帮肉,含着食指,“洁也会和我比赛对吧,我一定会打败你的。” “当然,我等着你来到我的赛场。”洁世一很乐意看到小朋友们被调动了踢球的积极性。 等他们长大,未来的足球又会变成什么样呢? 真叫人期待啊。 “喂你做什么?洁老师是在和我做约定,你应该排队。”雪宫剑优被挤到一边,不甘心地扯住蜂乐回的球衣,企图把他拽出来。 “算我一个。”千切豹马酷酷地举了下手,有点意动想要抱抱,但他自认是个大人了,克制地留在原地没有上前撒娇。 要是洁老师主动要来抱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其他人可不像他那么有偶像包袱。 黑名兰世像只小巧的藏羚羊,充分发挥了他的速度优势,首先冲进洁世一怀里抢占先机,“我也和洁一起……” “潮爆了,让我加入你们构建多角关系吧~” “你们这些家伙,不准把老子排除在外!” “我也要,我可以一起做约定吗?啊要是不方便的话真对不起。” 真好,足坛新生的幼芽们啊。 洁世一幸福地眯起眼,享受着治愈时间线对他的馈赠。 “我能当老师,真是太好了。” 眼看着其他人都挤到洁世一身边讨要摸头和抱抱,形单影只的糸师凛冷眼旁观。 他才不需要奖励,什么约定,有够蠢的。哥哥才是世界第一,一群无知的臭虫。 哥哥…… 想到糸师冴,糸师凛不安地抿了抿嘴。 为什么老师的女朋友会是哥哥的声音?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难道说哥哥,隐瞒了我什么吗? 糸师凛压下眉毛,赌气地一脚将球踢飞。 他讨厌洁老师!讨厌哥哥!讨厌脏脏头!讨厌眼镜!讨厌大家! 这一脚用了十足的力气,糸师凛天赋异禀毋庸置疑,儿童足球居然直直越过围栏,投向外头。 球迟迟没有弹回来。 糸师凛脸色一变,察觉到自己做错了事,噔噔跑向围栏边。 弄丢了足球,哥哥会生气。 破风声,仿如一记重炮越过围栏,视野中逐渐放大的圆点带来恐怖的压迫感,力道之大叫人骇然,飘零的树叶在那粒射门面前脆弱的不堪一击,糸师凛甚至幻听到宛如甲壳虫被一脚踩碎的咔嚓声。 诶?怎么会? 糸师凛不是没有被球砸过,但都是小孩们玩闹时的球,与这球不能相提并论。 被那球砸到的话,绝对…… 好可怕。 糸师凛本能地抱住头。 “哥哥!” 砰! 小小的影子被笼罩在阴影里,毫发无损。 没有疼痛。 是哥哥吗? 糸师凛惊魂未定地睁开眼,心如擂鼓,以难以言喻的情感望向前方高大的身影。 洁世一挡在他面前,像一堵不可逾越的高墙。 “没事的小凛,老师在这里。”洁世一转身撑起笑容,蹲下温柔地捂住糸师凛的耳朵,顺势把他搂进怀里。 皂角粉和灰尘的味道,与哥哥身上的香味不同,很陌生,有点想打喷嚏。 但是并不难闻。 糸师凛心悸无法遏制,手默默攥住运动服,闭上眼睛。他被密切保护着,自然不清楚,此时洁世一老师的表情多么恐怖。 比那粒射门更让人不寒而栗的,是青一锋的怒火。 “出来,混账。”声音不大,他知道那个射门的人躲在树后面。 有人摸清了BLUELOCK的位置,意图袭击这里的孩子,是反社会人士?还是被绘心甚八搞下台的足协成员? 不重要,把人打个半死就会乖乖坦白了,付清医药费后洁世一会把糸师凛受到的惊吓如数奉还。 “再说一遍,滚出来,在我过去杀了你之前。” 洁世一对欺凌弱小的容忍度是零,阴沉着脸对帝襟安理喊道:“帝襟老师,报警!” “好的!”帝襟安理正色,立即掏出手机拨号。 “等等等等手下留人——” 围栏之外,穿着土气大衣像个农村孩子的青年从树后跳出来,慌慌张张地摆手,竟然试图翻过围栏,“咱不是坏人!是球自己飞过来,等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踢出去了。真的非常对不起,拜托原谅咱呗!” “七星?”洁世一松开搂着糸师凛的手,后者仍抓着他的运动服,眼神有些迷茫。 不抱了吗? “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不该在巴黎吗!” “嘿嘿,我在休假,”七星虹郎攀上围栏,轻轻松松就到了顶,“等一下我马上进来!” “喂在做什么!”这一片巡警被特意交代过BLUELOCK的特殊性,警戒性极强。这厢一个警察听到附近的吵闹声,马不停蹄蹬着脚踏车冲过来,“请你下来!不要做无谓的抵抗!”话罢掏出警棍,准备把七星虹郎捅下来。 “误会了!咱不是可疑人物!” 洁世一顾不得糸师凛捏着他的衣服,着急忙慌跑过去,小孩的力气在大人面前不堪一击。 与来时如出一辙,糸师凛拼命想要拦下哥哥,布料还是从指尖抽走。 “警察先生,他不是坏人!请听我解释!” “咦?你是蓝色奇迹11号!可以给我签名吗,我老婆孩子都是你的粉丝——” 糸师凛久久凝望着洁世一的背影,手指动了动,倏忽握紧裤角。 “好了小凛,跟老师回教室吧,其他小朋友都先进去了哦。”帝襟安理轻拍糸师凛的背,带他往里走。 糸师凛一言不发,垂头不知在想什么。 “老师……可以不要叫我小凛吗?凛就好。” 绿松石蓝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鞋尖。 “啊抱歉,老师知道了。” 什么称呼,才不需要。不过是以前一起踢球的同龄人遗留产物,他们最终没有进入BLUELOCK,自己才是胜利者。未来会一直如此,他要成为日本第一前锋。 一定要打败洁世一,要向哥哥证明,糸师凛不是没用的可以随意被蒙在鼓里的弟弟。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雪宫剑优不情不愿地转过身,七星虹郎笨手笨脚地帮他套上围裙,正在研究怎么系绳结。 两个身价上亿的顶级球员头并头,仿佛两个新手老爸在捯饬孩子的衣服,不时碰撞出大胆的想法。 “普通的蝴蝶结就好了吗?” “嗯,说的也是,要不打个兔耳结?”洁世一捏着下巴端详,狂出馊主意。 “兔耳结要怎么打嘞?” “诶,就是这边绕过,然后穿过这里,再拉紧。” “稍等,我查一下手机。” 不要把他当扮家家酒的洋娃娃工具啊! 雪宫剑优几秒钟自己绑好了系带,转身像模像样鞠了一躬,“老师我绑好了,我去盛饭。”面无表情地拿起饭勺。 相信洁老师会看着自己的我,真是大笨蛋。 “糟糕,雪宫好像不高兴了,”洁世一苦哈哈地挠挠头,“唉,看来我又要被讨厌了。”凛讨厌他打击已经够大了,没想到雪宫也……难道他真的不是当老师的料吗? 七星虹郎凑过去,贴着他的耳朵小声道:“咱觉得那是喜欢洁的表现哦。” “哈哈,希望如此,”洁世一很感谢他安慰自己,笑了笑,“总之谢谢你了七星,刚才的事抱歉。”一转头,两人的鼻尖仅几厘米距离,完全超出了正常社交礼仪的范畴,发生点意外都可能亲上,但洁世一显然没注意到。 盯——七星虹郎翘起嘴角,很有精神道:“洁真是一点都没变呢!”随即他退后半步,没有做任何出格的事。 不管是察觉不到他人喜欢自己这一点。 ……还是笑起来很好看这一点。 “干嘛啊,又不是平时不联系。”洁世一笑嘻嘻地像个漫才演员,拍了下他的肩膀。 “我这次回日本可是有远大抱负来的!”七星虹郎胜券在握地锤了下胸口,哼了一声,中气十足,“不达目的不罢休!” “喔,加油,是什么事啊?”洁世一起身给他拿工作服。 “保密。” “吼~神秘主义嘛,祝你马到成功。” “借口吉言是也。” 洁世一噗嗤笑了,“那是什么意思?” “啊对不起!在咱那边是谢谢你的意思!”七星虹郎用力把围裙套上头,头发被刮得乱糟糟,不熟练地背手打结,“兔耳结是,这样再这样……”慎之又慎好像在做精密实验。 洁世一看不过眼,“我来帮你。” “哦嘶!感激不尽呗!” 洁世一娴熟地拽住绳子两段,目量七星虹郎的腰宽,漫不经心道,“北海道方言都挺可爱的。” 仅仅是无心之言,七星虹郎很夸张地抖了一下。 “勒到你了?”洁世一手放在七星虹郎腰间,轻轻按了按。 “松手快松手!咱腰很敏感的!” 洁世一困惑地移开手,把绳结拉紧,食指勾着绳圈拽了拽,“这样很紧吗?” “放过我吧……”七星虹郎捂住通红的脸,吞吞吐吐,“这种事以后再做吧前辈。”差点叫出来了。 “哈?下次你自己系啊。” 洁世一压根不知道对于腰部敏感的人而言,那种动作是会让他爽到的。 教室另一边,小朋友们乱中有序地排队打饭。 “呐给我多一勺肉酱嘛!”蜂乐回努起嘴,“雪亲好严格,多给一点点都不可以嘛?”他伸出拇指和食指在眼睛前比了个圈,假装单片眼镜。 雪宫剑优镜片反光,不为所动,“营养餐是根据食量定好的,我不会违反洁老师指定的规则。” “诶~你是古板魔法师吗?太无趣是会被动感超人消灭的哦,猩猩校尉。”天知道他从哪里学会的词。 “蜂乐,说话太没规矩了。” “没劲,”蜂乐回作势要走,忽然一个假动作加撤步凑过去伸出舌头,试图舔到盛肉酱的勺子,“略,有机可乘!” “快住手!” “脏死了,”糸师凛眼疾手快拉住他的领子,把人摔在地上,“没教养的家伙。” “唔哇!差点洒出来了,小心点呀凛亲~”蜂乐回杂耍般鼻尖和额头抵着餐盘,猛然把餐盘扔到桌子上,左手撑地一个迅疾的下鞭腿。 糸师凛一时不察被绊倒在地,蜂乐回不给他爬起来的机会,踩住他的屁股。 “警告哼哼~逃脱失败!凛亲是那个糸师冴的弟弟吧,弱得可怕呢,暴力犯睫毛精和世界第一中场真是亲兄弟?” “你该死!”糸师凛失去理智掀翻蜂乐回,扑过去。 在角落闲聊的两位老师,见势不妙赶紧上前阻止。 “停一下!停一下!”七星虹郎举起蜂乐回,洁世一把糸师凛扣在怀里。 “放手,我要杀了他!” 洁世一叹气,伸手捂住糸师凛的眼睛。 怀里挣扎的幅度渐渐变小了。 “冷静下来了吗,小凛?” 糸师凛沉默片刻,恶狠狠道:“不许叫我小凛,大骗子洁!” “打架受伤的话就再也不能踢球了,那样也无所谓吗?” “我的事不用你管!” “不可以那么任性。” “你又不是我哥哥,放开!” 真难缠啊,糸师兄弟都一个样。 “知道了……”洁世一如他所愿放开桎梏,把糸师凛放在地上,后者脚沾地后仍倔强地不愿意认错。 洁世一第一次用比较冷淡的声线对小朋友说话。 “糸师凛,你哥哥把你送来BLUELOCK,是为了让你专心练球,不是为了让你打架的。看看现在,你到底在做什么啊?连运动员最宝贵的身体都抛在脑后,被情绪支配头脑,你这样子有一点像是冴的弟弟吗?如果不想踢球,我可以帮你和冴商量,让他带你回去。” 糸师凛僵住了,目光中闪烁着恐惧,不敢置信地看向洁世一。 原来他也会露出这么可怕的表情,简直和哥哥一模一样。 “假如你认为随便踢踢就可以脱颖而出让冴刮目相看,还是尽早回去吧,好好学习将来考个好大学。瞧不起足球的孩子,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了。” “凛,我不需要现在的你。” 这话说得很过分,但帝襟安理只是不忍心地偏过头不去看。七星虹郎则习以为常,同为日本代表队员,洁世一骂人的样子他见得太多了。一旦牵扯到足球,洁世一会比最刁钻刻薄的体育评论家都要严苛。而他也终将带领队伍走向胜利,这就是洁世一的胜利方程式。 吞噬,支配,统领,掌握。 他愿意和糸师凛说这些话,至少证明他确实看重糸师凛的潜力——那一脚球居然能直接飞过围栏,对于幼稚园小孩来说可不得了啊——换作其他究其一生连足球门槛都摸不着的门外汉,洁世一根本懒得反驳解释什么。 夏虫不可语冰。 洁世一走向七星虹郎,准确的说是走向他怀里的蜂乐回。 “蜂乐,先挑事的是你,去向凛道歉。再犯一次,你就可以回家了,BLUELOCK不需要滋事挑衅的孩子。” “对不起!”蜂乐回抢先喊道。他第一次见洁世一发怒,奇怪的是没有害怕的情绪,心里更多涌动的只有兴奋。 这就是现役青一锋,未来的世一锋——太帅了! 好想在球场上和他一较高下。 “凛亲,是我做错了!拜托和我好好相处,我们一起踢球吧!”蜂乐回从七星虹郎手里跳下来,啪嗒啪嗒走到糸师凛面前,想牵起他的手。 啪。被打掉了。 帝襟安理给洁世一递了个询问的眼神。是不是说得太过了? 洁世一摇摇头,示意她再看看。 “打败你……”糸师凛扶额,咬牙切齿道,“我会在球场上把你打得落花流水!” 不需要朋友游戏,更不需要洁老师,妨碍他的人统统滚开好了。 “我会打败你们所有人,成为日本……不,世界第一,洗干净脖子等死吧球渣们!” “说得好,”洁世一欣喜地拍了下手,糸师凛怨气冲天地看向他。 “我很喜欢这样的小凛!”洁世一灿烂地勾起唇角,“首先奔向顶点的第一步——” “你们两个,给我把撒出来的汤汁擦干净。” 纵有雄心壮志,两个六岁儿童首先要学会,自己惹出的烂摊子自己收拾。 “大家边吃边听我说,这位是最近会在BLUELOCK帮忙的七星虹郎老师,七星老师麻烦你做一下自我介绍。” “了解,”七星虹郎爽朗地招招,“BLUELOCK的诸位大家好,我是七星,现签约于巴黎圣日耳曼俱乐部,咱还是第一次当幼稚园老师,会抱着学习的心态好好加油的!” “可以提问吗?”御影玲王双脚跷在桌上,懒散道,“听老师的口音是北海道人吗?” “没错!我是北海道出生的‘道产子’!难道说小朋友你去过北海道?” “啊,旅游的时候去过。”印象只有下雨和螃蟹,便利店布丁的种类很少,是很穷酸的乡下。 “原来如此!我们努力做好朋友吧!”七星虹郎还不知道自己被打上了“穷乡僻壤出生子”标签,乐呵呵地看向洁世一,“洁,BLUELOCK的大家都很很好相处啊。” 洁世一汗颜,这么想的话绝对会被欺负得死死的。这话不方便当着孩子的面说,等午休的时候到员工休息室独处再提醒他吧。 “还有谁要提问吗?” 冰织羊举起手,“七星老师和洁老师好像很熟,你们是什么关系?” 乌旅人不怀好意地龇牙笑,“哟,莫非你是凡人的男朋友吗?” “不是!男朋友什么的,我还没有到那个阶段……”七星虹郎慌慌张张解释。 五十岚栗梦双手抱胸,模仿一休哥冥思苦想,“可是洁有女朋友吧?这不是脚踏两只船吗?” “诶?”七星虹郎愣住,可怜兮兮地转向洁世一,心碎的模样像只不慎掉落水中的小狗,“洁有女朋友了?” “是大美女哦!” “而且是职业运动员!” “很会传球,是贤内助!” “她还请洁老师吃饭,出手很大方哦!” 底下又开始瞎起哄,捕风捉影来的信息到小孩子嘴里就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实。 七星虹郎的脸肉眼可见地垮下来,旺盛的精力像被抽走了般,即便如此他仍认真道,“我会默默祝福你们的。” “你为什么信了?我哪有时间找女朋友!”洁世一颇感荒谬。 况且他找女朋友,七星难受什么,怕最后作为单身佬被剩下吗? “诶——咱被骗了?” “不要轻信别人的话啊,遇到电话诈骗难道你会直接打钱吗?” “太好了,吓我一跳。”七星虹郎拍着胸脯顺气。 “七星,谈恋爱会分散注意力,我认为单身就很好,”洁世一语重心长地把手放在七星虹郎肩上,“我保证会和你一起单身的,今天下班后我们去训练吧。” 你小子要是敢因为饥不择食找坏女人,被坑蒙拐骗疏于训练缺席下届亚洲杯,洁世一绝对能手撕鸳鸯谱,做个狠心人让他连冷板凳都蹭不上。 正好糸师冴不愿意陪他练球了,七星虹郎是瞌睡了送枕头。 “了不起!洁的觉悟我感受到了!”七星虹郎张开双手熊抱住洁世一,兴高采烈地蹭了蹭,“一起变强吧!我会让洁见识到在巴黎久经锤炼全新的我!” “我知道了,你先放开我,好重。” “咱来东京就是为了和洁共事!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没有遗憾了呗!好高兴!” “让你放手不要假装听不见啊!” 为您提供大神 呃啊河豚河豚 的《[蓝色监狱all洁]问题出现我再告诉大家》最快更新 5. 让你放手听见没有 免费阅读.[.aishu55.cc] 6. 来玩办家家酒吧 BLUELOCK幼稚园门口,当家人洁世一神色肃穆,穿着印有卡通图案的围裙,双手环胸,顶天立地之姿,如临大敌。他向身后招招手,“七星老师,把盐递给我。” “是!”七星虹郎早有准备,呈上木匣子,兴奋地竖起大拇指,“放心,咱已经准备好扫帚了!” 这俩人叽里咕噜说什么呢。 栏杆外,米歇尔·凯撒蹙眉,他这趟来东京事出有因,故而低调行事,口罩墨镜棒球帽一应俱全,鬼鬼祟祟像个欲行不轨的极端分子。 “还是老样子,到哪里都喜欢养狗啊世一。”为防止洁世一认不出自己,早在刚打照面时他便拉下口罩验明正身。 “听不懂,”洁世一义正言辞,抓起一把盐洒向门口,“去,去。邪祟退散!” “喂,”开什么玩笑,明明戴了耳机。凯撒反应迅速退后一步,避免皮鞋遭殃,他摘下棒球帽,脸色愈发不愉,“是我世一,快点开门。” “哇不得了,居然是新时代‘是我是我诈骗’呗!”七星虹郎从洁世一身后探头,“洁老师,要不咱还是报警吧。” “你说的对七星老师,安全起见必须报警。”洁世一煞有介事,掏出手机作势拨号。 “凯撒前辈,咱一定会联系经纪人捞你的,请放心进去吧,”七星虹郎双手合十,为表诚意,他补了句,“汪汪。” 怪不得觉得眼熟,法甲联赛的秋田犬。 “多特蒙德的16号新星影锋,皇家马德里的前超级巨星,曼彻斯特城的10号种子边后卫,然后是——”凯撒翘起嘴角,食指点了点嘴唇,“巴黎圣日耳曼的丧家之犬中场,下赛季甚至有望俯冲法乙,风烛残年的伏枥老骥,充其量也就是个二流跑龙套,”他嗤笑,“世一真是喜欢捡垃圾呢。” “哈哈,这么说也没错啦,”七星虹郎没心没肺地乐呵,“至少比争王落败,在拜仁慕尼黑苟且偷生的家伙要好过呗,不是有句话说吗?‘沉默的看门犬自有生存之道’,啊抱歉,忘记了凯撒前辈不是日本人听不懂北海道方言,咱给您解释一下——”他把脸贴在洁世一腰间,开朗道,“意思是,咱站在门里,可凯撒前辈好像进不来耶。” “不错嘛,这个表情!”凯撒咧开恶劣的笑容,“卖队长后分崩离析的落魄豪门要怎么维持生计,我拭目以待。” “说到夏窗,前辈才是,不赶紧离开拜仁慕尼黑的话,下赛季就只能给TOP传球了呗,”七星虹郎感慨,“诶?难道凯撒前辈有意向转型成中场吗?好厉害,不愧是前·新时代十一杰,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啊这句也是北海道方言,咱一高兴的时候就控制不住,请前辈谅解咱吧。为了心爱的足球甘于屈居人下,太伟大了,真不愧是凯撒前辈!果然咱要多多向前辈学习!” “你主人没带你打狂犬疫苗?还待在大巴黎是想留下吃散伙饭吗?” “凯撒前辈没有主人所以无家可归呗,有点可怜啊,不转会是因为没有俱乐部要你吗?” “闭嘴闭嘴闭嘴!” 脆生生的童音让三人齐齐一愣,七星虹郎慌慌张张看向身后,以为是在教室里画画的小朋友跑出来了。洁世一一言难尽地上前,隔着铁栏杆,与凯撒腿边的矮冬瓜对视。 瑰红色的自来卷,皮肤苍白,像个精致陶瓷娃娃的德国小孩,此刻正眼巴巴瞪着他,大眼睛雾霭沉沉,好像蒙受天大的冤屈,“不许对凯撒大人无理!” 对峙三人诡异地安静几秒,局面僵持不下。 洁世一目光难以言喻地望向凯撒,讷讷道:“你的私生子?”他单知道凯撒私生活玩得花,没成想这家伙在外面搞出这么大个花活,这要是捅出去,下半年足坛花边新闻或由拜仁慕尼黑一力承包,凯撒苦心经营的痴情浪子同性恋人设也将毁于一旦。 “这也是北海道笑话?”凯撒继承优良的德国正三色旗血统,幽默绝缘体,他笑不出来,不耐烦地揪住小孩领子推到身前,“内斯,过去打个招呼。” 国王的命令是绝对的,纵使内里心不甘情不愿,内斯仍乖乖从凯撒裤腿后边走出来,一招眼看便是受过严格的专业训练,言行举止都规矩得不符合学龄前儿童。他右手置于胸口,礼貌地欠身,吐字流利甚至一句话带的敬语九曲十八弯,充分结合了东京的风土人情,“初次见面,BLUELOCK的两位老师。鄙人是亚历克西斯·内斯,未来将在贵校求学三年,请多多指教。” 早先绘心甚八确实捎过信,知会他们引□□换生的各项注意事宜,但洁世一横竖没把这事儿跟米歇尔·凯撒联系起来,刚见面以为是贱不嗖的千里迢迢追到东京来给他添堵了,这不盐罐子和大豆全备齐,只差一通报警电话把人送走。没成想竟是新生入学,倒是自己先入为主错怪好人了。洁世一捏着下巴,瞧瞧文质彬彬像个小绅士的内斯,抬头打量面无表情像斗战胜孔雀的凯撒,反复几次,言之凿凿道:“确实不是你的种。” 就凯撒那个德行,生不出这么根正苗红的好孩子。 “世一是什么意思?”凯撒垮起个批脸。 “夸你洁身自好啊,裸身国王,”洁世一拔起门闩,弯下腰,笑得和蔼可亲,“你好内斯,老师叫你亚厉克,好吗?”说的是标准德语。 “No!”内斯板起脸,矜持地扬下巴,像《猫和老鼠》里健身俱乐部的黑猫,“我是凯撒大人最忠诚的门徒,我允许你尊称我为‘骑士内斯’!而你,先生,我注意到你和你的走狗刚刚胆敢对凯撒大人不敬,请立刻收回那些话,至于你——”他严肃地转向七星虹郎,压低嗓音,抑扬顿挫道,“可以请你不要再诋毁凯撒大人吗?凯撒大人是绝对、至高无上、不可侵犯的!竟敢亵渎凯撒大人的权威,罚你一张黄牌!”说罢他从小西装口袋里掏出一沓扑克,费劲巴拉撕开封口,花了十几秒才从一堆令人眼花缭乱的牌面里挑出JOKER,正儿八经举起示意。 “喔,谢谢你,骑士内斯,”七星虹郎认认真真接过扑克牌,从围裙内袋里掏出名片双手递上,“咱是骑士七星,本赛季效力于巴黎圣日耳曼,请多多指教呗。” “原来如此,骑士七星,你的封号是什么?”内斯点点头,优雅地单手接过名片。表示他很上道,孺子可教也。 “咱是可丽饼骑士,”七星虹郎蹲下,和他开开心心握手,“敢问阁下的称号?” “魔术师!”说起自己的称号,内斯洋洋得意,嘴角上扬又被他克制地压下去。他的一言一行可都代表着凯撒的脸面,咋咋呼呼成何体统,谦逊是骑士珍贵的品德,“你记好了,叫我魔术师内斯!” 明明才说过要叫“骑士内斯”,小孩子真善变。 “了不起!”七星虹郎很给面子地鼓掌。 洁世一看凯撒的眼神更加不对劲,“你教孩子这个?”自己当凯撒大帝,甚至忽悠小孩子当十二门徒,居心叵测啊。 凯撒表情漠然,洁世一不是第一个这么问的家伙,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他看了我所有的比赛录像。”而国王的陪衬戏瘾多发于球场,一来二去的,便叫孩子无师自通,技术一点没长进,戏剧腔倒是越说越溜。 “扑克牌呢?” “埃里克给他买的,”凯撒神色一言难尽,“俱乐部那帮老家伙给他塞了一行李箱玩具。”当然那些儿童资产都远在德国,自己带内斯来东京是踢球的,带什么玩具,全部被凯撒收缴了。 “他爸爸妈妈怎么放心把孩子交给你带的,”洁世一无语,侧身让开路,“先进来,第一天不着急训练,熟悉新环境很重要,还要观察他有没有水土不服的现象。” 内斯背着手像领导巡视般不紧不慢进门,凯撒抬脚想跟进去。洁世一眼疾手快合上铁门,插闩,堵人,一气呵成。 “啧,”早说让世一当门将了,扑救肯定行,“不让进?” “让你进了?” “呵,”凯撒轻蔑一笑,“谁问你了世一。” “凯撒与狗不得入内,”为防止污染内斯纯净的心灵,这句话用的是日语,他知道凯撒能听懂,两人同队多年,抛开球场上的默契不谈,对彼此的憎恨绝对心有灵犀一点通。洁世一懒洋洋趴在栏杆上,摊手屈指招招,“叫两声汪听听,我听着不像狗就放你进来。”算是帮七星虹郎磋磨一下人,德甲没有隔夜仇,他们向来有怨是当天报。 凯撒揶揄地勾起唇角,抬起左手,宛如迈克尔杰克逊舞步的起手式,做作地打了个响指。 “内斯。” “是,凯撒大人!”内斯当即双手背后立正,神采奕奕地待命。 “开哭。” 内斯眨巴两下眼,漂亮的瑰红色宝石立时水波粼粼,眼圈可怜兮兮泛着红,一瘪嘴,鼻子抽抽,两泡泪蓄势待发。 要老命了。 洁世一暗道不好,哭这玩意是会传染的,这一个地雷炸了余波万一传到教室里,他们今儿一上午啥也别干,光忙着哄孩子去吧。 “行行行让你进让你进!快进来吧!”洁世一急忙拉开门,昂下巴示意,“那么大个人了还拿小孩子做威胁,羞羞脸。” 有用就行了。 “世一这么想请我进去喝茶?可惜现在是工作的时间了,”凯撒摆摆手,转身离去,留下潇洒的背影,“预选赛见,可别让我失望啊世一,跟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待久了,别连技术都一块返老还童了。” “要你管,戏精野玫瑰,被我吞噬殆尽后还能嘴硬,看来你已经做好觉悟了,”洁世一脸上写满势在必得,“下赛季的TOP依旧会是我,好好磨练盘带技术,努力为我助攻吧,拜仁慕尼黑废太子。” “伶牙俐齿,”凯撒回头,对彼此的想法了然于胸,“这次也以进球数决胜负,没意见吧世一?” 这场赌局横跨两位世界级前锋的青春,从BLUELOCK时期开始,直到同队博弈,二人针锋相对数载,似乎成了拜仁慕尼黑不成文的传统。不光是首发阵容同室操戈,二队乃至青训生都沿习至今,两派斗法几欲成为佳话。 “正合我意,”洁世一丝毫不惧四目相对,双方皆从深邃的蓝色中窥见如出一辙的野心,“我会让拜仁慕尼黑继续蝉联德甲冠军,在你被大黄蜂蛰死之前,一定是我先把你拆吞入腹啊凯撒。” “唔诶,真激烈啊……”七星虹郎唏嘘,他早已从竞争最激烈锋线退居二流,转型中场和后卫。曾几何时他也向往令人心潮澎湃的武斗宣言,事到如今他满足自己身处的位置,并由衷认为担任中场的自己比前锋更能发挥价值,倒也不觉多落寞。很快收拾好心情,低头阳光开朗道,“好咯骑士内斯,咱去和凯撒前辈道个别吧。” 小不点内斯紧咬下唇,眼眶比刚刚还红,表情狰狞,目眦欲裂,“凯撒大人他,竟然对我以外的人这么地,这么地……可恶……世一!” “不可以哦骑士内斯,”七星虹郎晃晃食指,纠正他,“要叫洁老师。” 内斯无理取闹,“败犬世一!坏东西世一!小老鼠世一!大灰狼世一!” 洁前辈到底是什么物种啊? “都说了要叫洁老师呗。”七星虹郎扶额,再三嘱咐内斯进去以后可不要乱说话。 诋毁嘲弄之言万一叫屋里那帮孩子听见,保准儿让内斯入寮第一天感受下幼稚园霸凌。如此想来,交换生想融入BLUELOCK和原住民打成一片,教师们任重而道远。 介于BLUELOCK班里孩子不少,为防止班里乱成一锅粥,做游戏必须分小组,每个老师负责一个组别,游戏内容按人头投票决定。千切豹马因外表出众,转校前常常被班里女生聚众扮家家酒拉入伙,上头又有个酷爱捯饬他的姐姐,自认对过家家颇有心得,摩拳擦掌要在这次小组自由活动展示里大显身手。 “那就开始分配角色。”千切豹马把手伸进抽签箱里搅和,周遭围坐一圈人,所有人都炯炯有神望着他。准确地说,是凝望他身边被迫参与游戏的洁世一。 抓出一枚纸结,千切豹马展开纸条瞅一眼,宣读结果:“二子演妈妈。” 为什么要他演女孩子。二子一挥想抗议,但他本性内向,支支吾吾一会儿,垂头丧气低下头,认命了。 “洁老师演爸爸。” 二子一挥掩盖在厚实刘海的猫眼,噌得亮了。 洁世一尴尬得坐立难安,黑名兰世死死抱住他的左胳膊,冰织羊软软依偎在他右侧。乌旅人跟个大爷似的四仰八叉躺在他膝头,胸前贴着张练习本纸,用蜡笔歪歪扭扭写着:头疼,需要躺下,落款是乙夜医生,字还写错了。雪宫剑优没抢到最近的地方,佯装不以为然刻意坐到了夹角处,眼神飘忽不定往别处跑,洁世一若是回看他,当事人便立刻欲盖弥彰地转过头,开始哼哼体育节目的结束曲。 “凪演弟弟。” “我演哥哥。” “冰织是邻居,玲王是卖鱼店的老板,黑名演宠物鲨鱼,”千切豹马握拳抵在嘴巴,咳哼哼清嗓子,“就这样,有谁没领到角色吗?” “那个,我还没有分配角色,”雪宫剑优乖乖举手,“以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乌君也没有拿到角色。” “嘁。”这家伙怎么这么死正经啊,想偷个懒都不成。乌旅人撩开眼皮瞥他,“是——我头疼,病人需要休息。” 千切豹马双手抱臂,“喔,那你们就是路人甲一号和路人甲二号吧。” 雪宫剑优再度举手发言,“提问,为什么我是路人甲呢?我想出演有名有姓的角色,玩游戏最重要的就是公平性吧?” “好啰嗦啊你,”千切豹马露出死鱼眼,“那你叫路人雪,他叫路人乌,满意了吗?” “抱歉,对这个结果我可不能接受啊。”雪宫剑优据理力争。 “喂,差不多可以了庸人眼镜,”乌旅人龇牙笑,“你这样的性格到了社会上可是会吃大亏的哦。” “不劳你费心,”雪宫剑优推推眼镜,“我不想被一个装病还写错字的人这么说。” “你们两个,不要吵架。”洁世一无奈,打圆场。 “既然如此,我可以提几个意见吗?”二子一挥鼓起勇气举手,“我觉得这种传统剧本的扮家家酒毫无新意,恕我不能认同。”他好歹看过几年子供向动画,如果要追求刺激,那就贯彻到底,《蜡笔小新》是这么说的。 “吼?说说看。”千切豹马神气地昂昂下巴。 “那就……”二子一挥站了起来,一只手背后,直抒胸臆,“我是家里背负了三十二年房屋贷款,从轻井泽远嫁到琦玉,婚后自愿辞职无法融入社会,膝下育有两个不省心孩子的家庭煮妇,”他顿了顿,指向洁世一,“洁老师是普通工薪阶层的上班族,就职于BLUELOCK集团,只是一介小小的股长,每个月的工资赡养双方父母就很吃紧,夏天扣除伙食费和孩子的学杂费,甚至交不起空调电费,一家人节衣缩食过着拮据的生活,总而言之是个很没有用的丈夫。” “啊,诶,抱歉。”洁世一摸着后脑勺,下意识道歉,完了后知后觉:这个剧本对小孩子来说,会不会太早了? “然后凪君是沉迷游戏,升学堪忧的阿宅。千切君是自小在足球领域展现出惊人天赋,却因伤病迫不得已急流勇退郁郁不得志的哥哥,现在在一家中学里当体育老师,目标是带领本校进军全国大赛。冰织君是喜欢嚼舌根,每次来递传阅本都要在玄关门口聊两个小时的邻居大婶。玲王君是BLUELOCK集团的黑心董事长,喜欢欣赏穷人挣扎求生,背地里经营地下钱庄放高利贷的万恶资本家。三股辫是鲨鱼,雪宫君是一直不温不火,面临潜规则进退两难陷入道德难题的模特,乌君是身残志坚的绝症患者,同时是雪宫君难以割舍的亲弟弟,你为了给他赚取医药费不得不选择黑暗的道路,从此成为失足男……” “等等,给我等一下!”洁世一惊慌失措地打断他,“二子,这些词你都是从哪里学来的?” 凯撒带出来的内斯也不过是有一点表演型人格,二子一挥的剧本完全是社会性问题了。怎么会这样,难道他才是那个不称职的监护人。 “洁老师太大惊小怪了,”二子一挥沉稳地与他对视,推了推镜框——他专门借来了剑城斩铁的聪明人眼镜冲门面——滔滔不绝,“市场啊,这个年代合家欢喜剧是卖不出去的,我们过家家酒要与时俱进。” 是偷看了周末晨间剧啊。洁世一冷酷地想,看来要加强对孩子们TV节目单的把控强度才行了。 “这个剧本太沉重了,不如我们换回刚才的……” 盯—— 所有人目光聚焦于他,顶着日本足坛稚嫩幼芽们灼热的视线,洁世一难以启齿。 “那么,赞成演新剧本的人,举手!”二子一挥带头骄傲地高举起拳头。 这一刻,日本人深入骨髓的民主制昭然若揭! 这是孤僻宅宅的一小步,却是幼稚园儿童的一大步。 哗然间一圈人都举起了手,洁世一错觉,他们简直像举着火把要揭竿而起,干翻自己这个old fashion的旧时代残党。 好无悬念的票数差,洁世一败下阵后,兀自怀疑人生。 莫非真是他太守旧派了,即使是幼稚园小孩也要跟上时代潮流? “别在意,别在意。”黑名兰世拼命往他怀里蹭,竭尽所能安慰,把自己当做人形抱枕。 乌旅人笑嘻嘻道:“哟三股辫,鲨鱼不能说人话吧。” 黑名兰世怒视他,玫红色的猫瞳竖成一线。 冰织羊当场掏出手帕捂住乌旅人的脸,语气温和,“该怎么办才好呢,绝症患者应该要插呼吸机吧。” 洁世一立即掀开乌旅人脸上的手帕,苦口婆心劝诫,“冰织,不能用手帕捂别人的脸哦,那样太危险了。” “咦?不可以吗?”冰织羊软绵绵的,像朵弱不禁风的水仙花。 “下次不能这样,知道吗?”洁世一把绘有小绵羊图案的手帕叠好装进口袋,“这个就由老师暂时保管。” “嗯,”冰织羊不知想到什么,抿嘴甜甜地浅笑,“老师要保护好它哦。” “切,”乌旅人意味不明地哼声,揭下身上贴的“诊断书”揉成一团塞进洁世一的围裙兜,“凡人,这个也给你,做完游戏再还我。” “是,是。”洁世一两头兼顾,长吁一口气。 照顾小孩子可真累人啊。 那厢二子一挥、千切豹马共演完一出“吾儿叛逆,伤透母心”的戏码,剧情推进到长子不堪受辱夺门而出誓要自立门户闯出一番天地,二子一挥垂泪涕泣。凪诚士郎耷拉着眼皮,缩成一团,陷入婴儿般的睡眠。 “就是洁君平时不好好管孩子,遇到什么事都是我出面,洁君倒是做好人了,”二子一挥抹去不存在的眼泪,有刘海挡着,也很难看出他钻研演技的表情管理,“都怪我,千切怨我,凪也不把我的话当回事,洁君这个当家的整天就是工作工作,家庭和工作哪一个更重要!你说!” 嘶——来这套啊。 洁世一冥思苦想,假如现实中碰到这个问题,他的答案毫无疑问是足球排第一。但陪小孩子玩嘛,不必太较真。 他张口就来:“当然是你和孩子更重要。” 版本答案总不会错吧? “呵,我重要,洁君真有脸说啊,”二子一挥冷笑一声,“别藏了,让她出来吧。” 啊?洁世一左右看看。 让谁出来,这里也没有能藏人的地方啊,为了做游戏课桌都搬到教室后面了。 难道说,是座敷童子?! 却见冰织羊默默起身,右手抓住左胳膊,楚楚可怜地站着,像朵不堪重负的菟丝花。 居然是领居家的大婶!洁世一讶然。 原来旁边坐着的人不是默认隐形吗?那他怀里躺着的绝症患者和鲨鱼不是更加引人注目? “你应该知道洁君是有家室的人吧,冰织太太,”二子一挥大刀阔斧坐下,一条腿屈膝,用力拍了下地面,“好痛。” “没事吧二子,”洁世一顿时紧张,“小心点,不要那么用力。” 二子一挥盯着拍红的掌心,愣神。 洁世一当他疼懵了,焦急道:“不哭,老师给你吹吹。”应该没伤到骨头啊,但小孩子脆皮,也说不准。 “洁君,看起来你似乎还没有决定要选择哪边呢,”二子一挥避开他的手,“可我已经不想再当陪衬了。” “令人不快呢,我一直觉得,自己是被爱着的,”冰织羊颔首,眼神落寞,“洁君,我到底,算什么。” 什么?洁世一反应慢半拍,不明白他们俩是唱哪出。 “幸福要靠自己抢到手,这是我从洁君身上学到的啊。” “如今就算,没有被爱,但只要我继续守望,就能相安无事不必担心感情破裂。然后如果哪天,洁君能够为了我离婚的话,那我自身……” “等等!”洁世一倒吸一口冷气。 剧本里原先就是这么错综复杂的关系网吗? 二子一挥不满意道:“洁老师,你出戏了。” 冰织羊手背轻抚面庞,“洁老师,其实我,想要试试全情投入地和老师演戏呢。” 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咳,剧本应该稍微修改一下,”洁世一斟酌着商量,“比如邻居家的大婶,不用非要和上班族爸爸扯上关系,上班族爸爸工作已经很累了,他没有那个心情乱搞邻里关系。” “洁老师要出尔反尔吗?” “洁不想陪我们玩吗?” “洁君嫌弃我们吗?” “洁要丢下我们不管吗?呜……” 开始了,又开始了。 “不是那个意思,”洁世一硬着头皮,扯出微笑,“继续玩吧,接着刚才的剧本。” 发愁,这剧本照着演铁定不成。为了守护小朋友们岌岌可危的价值观,眼下只有凭借自己拙劣的演技力挽狂澜了。 外景公园长椅和路灯夜景 “这样拌嘴真少见呢,我和洁君,”冰织羊搂了搂不存在的风衣立领,两指夹着不存在的烟,低头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为什么沉默?” 因为不知道怎么接。 洁世一绞尽脑汁,决定快刀斩乱麻,“冰织,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他尚且心存侥幸,觉得可能是他成年人的思想太过肮脏了,或许剧本根本不是他想象的那样。 比如说,其实他跟冰织在剧本里,只是互相送鳗鱼饭跟小点心的妈妈友关系…… “啊啊——很厉害的问题呢,洁君。是啊,毕竟是不被人承认的名不正言不顺的关系,”冰织羊低头抽了口不存在的烟,“话说差不多,不用装傻充愣了吧,洁君和我之间。” 他不是装傻,他是真的不明白啊。 洁世一咬咬牙,双手撑着大腿俯身鞠躬,“抱歉,我还是爱着我老婆,我们之间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吧!”虽然他压根不清楚发生过什么。 “好啊,当做没发生过吧。” 咦?这么简单就能掰正剧本走向吗? “洁君玩过GALGAME游戏吗?我姑且算是个重度游戏爱好者。” “攻略洁君,我想其难度和人生类似,我明明知道那么多道理,却还是没有过好我的生活啊。” 好沉重,冰织难道平日里一直都在压抑自己吗? 洁世一于心不忍,有种捂住脸的冲动。 难不成这孩子在剧本里的奇怪走向其实是渴望爱的表现吗?他一竿子打死会不会太武断了,该不会给冰织留下心理阴影。 “不过,洁君的套路我已经熟稔于心了哦。是呢,就像提线木偶一样,我只是被洁君利用又抛弃的蠢女人而已,不过在最后见到了洁君那么温柔的表情,我也没有遗憾了。因为洁君带我走出了原生家庭,我的存在才得以借此彰显,我觉得我已经做了所有能做的事呢。现在应该用怎样的表情吸引洁君,自己现在可以使用哪个武器,我全部都一清二楚,即便如此……洁君还是想回到那边去,回到那个家里,对吧。” “已经结束了啊。” “真是的,”冰织羊扯出一抹支离破碎的苦笑,“是大白痴呢。” “我啊,在最后都没有成为洁君欣赏的聪明的女人,抱歉。” “我能说的只有,祝你们幸福了。” 心头升起的罪恶感几乎压得洁世一喘不过气,他把头压得更低,中气十足道:“真的非常对不起!” “噗哈,放松下来了呢我,”冰织羊掩嘴笑,“一直以来总觉得和洁君在一起就冷静不下来了,像这样心平气和地聊天,什么都不做,对我来讲很新鲜呢。” 剧本里的自己真是个活畜牲啊。洁世一慢慢羞愧地捂住脸。 奇怪,他们不是在玩扮家家酒吗?为什么气氛这么沉重?诶?! 说到底他干嘛要对一个幼稚园小孩感到愧疚啊。 “太天真了啊洁君,轻而易举仅靠几句谎言就钓住了你,冰织羊所构造的狡猾陷阱,手段高明,”二子一挥有一下没一下地鼓掌,漫步入画,“不小心打扰你们真是抱歉,偷腥猫女士,以及——” “我信任有加的丈夫。” “真是的,很碍事啊你,”冰织羊单手托腮,双腿交叠,任一缕刘海颤巍巍翘着,“不用那么重戾气也可以啊,我和洁君什么也没有做哦。” 诶?怎么话锋一转? 洁世一还没从负罪感中抽离出来,一脸搞不清楚状况。 “如果只是普普通通的友邻社交,我确实阻止不了呢,”二子一挥比了个OK对准右眼,“我看得一清二楚,虽说构不成威胁,但你的存在宛如苍蝇。” “真自信啊,洁君就是跟你这种女人结婚啊,”冰织羊俏皮地歪了下头,“对洁君来讲应该就像是营养午餐里吃剩下的胡萝卜,虽然周围人看来是一口气发生的,不过对本人而言却只是日积月累的结果,嗯……所谓厌倦婚姻或许就是这种感觉吧,胡萝卜真的很难吃。” “冰织,不可以挑食哦,”洁世一认真叮嘱,“胡萝卜对眼睛好,如果不想吃胡萝卜就要多吃蓝莓。” “洁老师,可以吃蓝莓吗?”雪宫剑优举手提问。 “雪宫想吃蓝莓吗?我知道了,今天的饭后水果就吃蓝莓好吗?”洁世一向来好说话,BLUELOCK的资金充裕,足够他偶尔任性一把。 “洁老师!” “啊,抱歉。”洁世一不好意思地摸后颈,意识到自己又打岔了。 “就是说顺其自然就好了吧,”冰织羊温温柔柔倚着洁世一的腰,小手抓住他围裙的布料,“到此为止吧,玩游戏好累,可以和洁老师一起睡午觉吗?” “啊冰织好狡猾,我也要和洁一起午睡!” “幼稚,我一个人睡就可以……洁硬要陪我睡的话,我勉为其难答应也不是不可以。” “大家请听我说,老师已经很辛苦了,大家今天都自己睡吧。” “雪宫明明是昨天刚和洁一起午睡过,羞羞脸,坏孩子!你这家伙想独占洁吗!” “Shark!Shark!” “唔哇鲨鱼从鱼缸里跳出来了,鲨鱼要咬人了。” “喂,不做游戏了吗?”御影玲王手腕上套着皮筋,挥挥手示意洁世一看自己,“我可没有参演,你们都玩得很开心,这样不公平吧。” 洁世一合掌,笑语殷殷,“那干脆就按原来的剧本……” “不行!”异口同声。 可恶,只有这种时候出奇的团结。 “好吧,”洁世一叹气,妥协,“只能演一场。” “好耶——” 内景蜗居公寓客厅和洗手池里堆积如山的脏碗筷日景 因上次在公园开诚布公谈判后,二子一挥心灰意冷带着小儿子和全部身价——沙耶香的布娃娃——回了轻井泽的娘家,冰织羊想登门拜访给予陪伴,却被幡然醒悟决心重新回归家庭的洁世一拒之门外。大儿子千切豹马独立出户,在距离任教中学不远的老年公寓租了一间屋子,目前在上演《麻辣教练》剧本。洁世一则心心念念追回妻子,休息日宅家无所事事,躺在沙发上追悔莫及,一言以蔽之是个一无是处的中年男人,同在家中相依为命的只有鱼缸里的鲨鱼——为什么一个上班族家里会养鲨鱼,存疑——和不愿意挪窝的身患绝症的病人乌旅人。介于二子一挥没有想好怎么把绝症患者合理地安放在洁世一家里,姑且设定为冰织羊白天在医院当护工。 真的变成羊驼护士了。 洁世一感觉自己像棵圣诞树,身边簇拥着乱七八糟的装饰品,繁复的星星吊饰快把他的腰压弯了。 瞧瞧,多久没踢球了,身上都长小孩了,多新鲜呐。 “叮咚。”御影玲王大摇大摆走到洁世一跟前,即使两人中间并不存在门,极为遵守游戏规则的御影玲王还是装模作样敲了两下空气。 洁世一只得搂着乌旅人,防止他从怀里蹭下去,费劲儿地伸手去够不存在的门。 意思意思就完了。 他坐回去,却见御影玲王微皱眉头,“喂喂,就算是把我当小孩子,身为老师也不能这么糊弄吧?明明我按门铃点的是左边,你却旋的是右边,把手应该在左边,你是在敷衍我吗?” 唉,现在的孩子。 洁世一无法,重复了一遍刚才的操作,这次记得旋的是左边把手,尽管实际上连门都不存在。 御影玲王孜孜不倦提出指导意见,“还要推一下。” “好好。”推一下。 这样可以了吧?洁世一无奈抬头,御影玲王仍不满意,“老师,我是很有家教的人,在主人不允许进门前我是不会进去的,你要说‘请进’才行。” “请进来吧……” 御影玲王点点头,“打扰了。”他走进不存在的玄关,弯腰换掉鞋子,往上虚踩一个台阶,当然完全是在原地踏步,总之很有仪式感地进了不存在的客厅,来到洁世一面前,与他四目相对。 剧本里御影玲王好像是他上司吧。 洁世一回忆自己和俱乐部老板是怎么相处的,打起精神,“会长,请随便坐吧。” “客人来家里,连杯水都不会倒吗?”御影玲王啧啧称奇。 屁事真多。洁世一耐着性子,假装前边一团空气是洗手池,打开水龙头,拿杯子,倒水,上茶,笑意盈盈,“请用。” “抱歉,我不喝陌生人给的东西,”御影玲王骄纵地昂起下巴,“你知道的吧,像我们这种阶级,总有社会底层的蛀虫妄图通过谋害权贵阶级获得精神上的满足。说起来我家小区前天逮到一个反社会人士想要诱拐我,洁老弟不妨猜猜他的下场好了?” 洁老弟?第一次听到这种称呼,印象里球场上喊他老弟的都被他击溃了。 洁世一不确定道,“是交给警察同志了吗?” “嘘,这件事我只告诉洁老弟哦,”御影玲王弯腰,食指抵着洁世一的唇峰,一字一顿道,“那个可怜虫,他不见了。” “到底去哪里了呢,那样的坏人,洁老弟也不希望他到处乱跑威胁到其他人吧?和我做对的结果,洁老弟认为那样可恶的家伙应该得到什么样的惩罚?告诉我吧,你应该有想说的话吧。” 食指稍微移开了一点。 洁世一愣愣瞧着御影玲王,后者孩子气地绽开灿烂的笑容。 “洁老弟的妻子,是一个败家的女人,她啊为了补贴长子的生活,在我这里借了不少钱呢。怎么办,她现在逃到轻井泽去了,据说她的妈妈腿脚不太好,我去摘掉那个奶奶的两条腿怎么样?晚年生活如此凄惨,与其和那种不守信用的女儿度过余生,不如由我来了结她的痛苦。洁老弟是怎么想的,你是我的员工,即使对方是恩爱多年为你生儿育女的妻子,你也一定是站在我这边的吧,在你心里,身为御影集团老总的我,和你下贱的妻子,哪一个比较重要呢?说说看。” 玲王的爸爸妈妈,该不会讨论工作从来不避讳孩子吧,看来得找个时间打电话去做个家访。 洁世一叹气,“会长,你希望我怎么做?” 话音刚落,御影玲王心满意足打了个响指,“我一直相信着你啊,洁老弟。那种满口谎话的女人配不上你,为了和她早日撇清关系,就请你现在打电话给她,告诉她只要你们离婚,她在我这里淤积的借款一笔勾销怎么样?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吧?” “抱歉,只有这个我做不到,”洁世一沉声,“我和妻子相濡以沫,我愿意替她偿还债务,拜托了,请不要伤害她。” 因为钱抛家弃子这种价值观是万万不可取的! 洁世一势必要纠正这个剧本,他要让御影玲王明白,即使是天价的债务夫妻同心总有还完的一天,构筑美好家庭才是正道啊。 “哼?真是伉俪情深啊,看不出来洁老弟还是个痴情种,”御影玲王拍了拍手,不乏讥讽之意,“那么为了帮妻子偿还债务,洁老弟什么都愿意做,对吧?毕竟是为了心爱的妻子,你一定会负起责任吧。” “是的!我绝对不会离婚的!”洁世一很有骨气,挺直腰杆。 来吧,是卖到矿洞挖煤还是卖到缅北当客服,他招架得住。 “雪宫,过来。”御影玲王冷声。 “是,老板。”和游刃有余的御影玲王比起来,雪宫剑优明显不太熟练,脸涨得通红。 “给我把人按住,”御影玲王抬抬下巴,咧起恶劣的笑,“扒了他的衣服。” 这句话一下触及到了洁世一的知识盲区。 什么情况下偿还债务还要扒衣服,是要把他削成人彘吗?他穿着衣服卡刀? 原来失足男人的意思是在地下钱庄当打手,好朴实的劳动人民。 雪宫剑优同手同脚走过去,小孩子跟一个职业球员的身体素质想必不言而喻,他尽全力扑到洁世一怀里,后者纹丝未动。反倒是雪宫剑优脸唰得红了,声如蚊呐,“对,对不起,洁老师,我,我是为了给身患绝症的弟弟治病……”好歹记得故事背景,磕磕巴巴把台词顺完了。 “你身患绝症的弟弟快要被你压死了,臭眼镜。”一直没挪窝的乌旅人被撞了个正着,疼得眼眶飙泪花。 洁世一别无选择,象征性地躺下,怀里抱着失足男人雪宫剑优和他身患绝症的弟弟乌旅人,等待大BOSS御影玲王查验。 “啧,让你脱衣服都不会,真是没用啊雪,”御影玲王解开不存在的袖扣,开始虚空挽西装袖子——幼稚园校服的设计是云朵泡泡袖,他挽不上去——向洁世一走来,“先生,你也不想你太太被我们的人催债吧?”他把手伸向洁世一围裙的绑带。 玩这么真实?真脱? 洁世一企图挣扎,“玲王,扮家家酒该适可而止吧。” “洁老师才是,你又出戏了!陪我玩就应该全身心投入,老师其实不想和我玩吗?”御影玲王无辜地眨眨眼睛,压低豆豆眉,阴沉道,“果然洁老师嫌弃我……” “没有,我哪里……唉,算了,你解吧。”洁世一生无可恋地搂着俩孩子,躺平任他折腾。绑带的结在腰后,被严严实实压在身下,御影玲王用力拽一边绳子只会把绳结越勒越紧,憋半天躁得脸都红了。 “可恶,为什么解不开!” 笨蛋啊。洁世一松开搂着雪宫剑优的手,食指撩起御影玲王手腕上的皮筋,脱手,保持着仰躺的姿势把孩子拉近一些,单手给他挽发,“你出汗了玲王,把头发扎起来再玩,嗯?” “啊,”御影玲王张大嘴,白皙的脸蛋一瞬间红透了,目中透着不敢置信,说话舌头都捋不直了,“你!你还说你爱你老婆!你这个不检点的男人!” 什么跟什么啊。洁世一困惑,拍拍御影玲王的后脑勺,耐心道:“玩够了就起来,快到睡午觉的时间了。” “我不起来!”御影玲王气鼓鼓地趴在他身上耍赖,“除非,除非你亲口说比起二子,你更喜欢我!” 远在娘家的二子一挥闻言拍案而起,从桌子后面探出毛茸茸的脑袋,“我是不会和洁君离婚的,望周知。” 冰织羊打了个哈欠,无视气氛热烈,默默走到洁世一身边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小羊羔般卧下,闭上眼睛小憩。 “对不起洁老师,这都是为了我身患绝症的弟弟,真的对不起……”雪宫剑优喋喋不休道歉,枕在洁世一胸口,双眼紧闭,搂得死紧。 “你弟弟快被你挤死了,混账大哥,给我离远点,你没有自己的膝盖可以躺吗?”乌旅人安眠被打搅,额角突突跳。 “喂,洁,我和二子你到底更喜欢谁!你说!” “洁君,我和你老板你到底更喜欢谁!你说!” 让他说什么啊,他们不是在玩扮家家酒吗? 洁世一被吵得心烦意乱,“我谁都不喜欢,我喜欢女人,女的,明白了吗?” “打搅了——” 哗,玻璃门被拉开。 教室内鸦雀无声,几个玩累了睡着的孩子浅浅呼吸,场面本该如教堂壁画般恬静美好。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糸师冴提着慰问品,他专门向营养师咨询过洁世一可以摄取的糖份区间,精心挑选的甜食。无视一帮横七竖八的怪孩子,径直早到洁世一跟前,蹲下,静静俯视,散发出难以言喻地压迫感。 洁世一无端生出一种命不休矣的危机意思,紧张地咽了下口水,打了个哈哈,“冴,怎么突然来这里,是为了看小凛吗?” “你让我来的,你约的我,记得吗?”糸师冴目光古井无波,像是在称量他身上肉刮下来值几个钱。 坏了,是有这回事。 洁世一猛然想起上次他放了糸师冴鸽子,今天是想趁午休赔罪来着。结果陪小朋友们玩扮家家酒太过投入,自己忘得一干二净。 糸师冴把手里的袋子举过头顶,“知道这是什么吗?” “不,不知道……”洁世一做贼心虚,声音越来越小。 糸师冴嗓音毫无起伏,“给你买的甜食,我报备过了,你可以吃。” “啊,真的?”洁世一狠狠松了一口气,不明白自己干嘛这么心慌。 糸师冴还知道给他带零食,这是心里有他啊,拜仁好队友名副其实! 他伸手去接袋子,“谢了冴,你总是这么贴……” 没接到。 糸师冴抬高手臂,面无表情错开洁世一的手,“我说完了吗?我说给你吃了吗?” 嗯?洁世一眨眨眼睛,笑容僵硬。 糸师冴慢悠悠复述他的话,“谁都不喜欢?” CHANCE! “你喜欢女孩?” WEAK! “只要女的,是吗?” WEAK! “明白了,”糸师冴起身,拎着那袋甜食,和已经不存在的预留给洁世一今晚的陪练机会,“三条腿的□□不好找,两条腿的前锋到处都是。” 洁世一不明所以,慌忙挽留他,“等一下,你为什么生气了啊!” “我生气了?你有证据吗?” “洁也不怎么厉害嘛,随随便便就被队友给抛弃了,世一锋也不过如此,我还以为有多了不起,”御影玲王哼了一声,撩了把洁世一给他扎的小髻子,紫色的短兔尾巴颠了颠,“没办法,等我长大了就给你踢中场,谁叫洁没人要。” “我也可以给洁君踢中场哦,洁老师再摸摸我的头吧。” “助攻!助攻!” “我可以给洁君踢后卫。” “哟,下家都找好了,”糸师冴冷眼旁观,“长本事了,洁世一。” “没有没有,”洁世一谦虚,“我还不够强……” 糸师冴拔高音量,“我是在夸你吗?” “我的错,我的错,对不起,”洁世一努力自由泳,试图从小孩堆里爬出去,“冴,冴哥,陪练的事……” “洁老师大忙人,哪有功夫和我练球,”糸师冴晃晃手提袋,“成熟的洁老师也不用吃甜食,对吧?” “不不不有空,我有空,和你在一起我随时都有空!玲王你放开我,冴哥,黑名你松手,冴哥你别走。陪练,我的陪练要逃走了!雪宫你不要再拽我的围裙了!冴哥——冴……谁把我围裙解开了!” 玻璃推拉门打开,闭合,溜进丝丝缕缕的风。 隔壁教室,参加完模拟足球赛精神焕发的七星虹郎,领着亚历克西斯·内斯来向日葵班找洁世一商量安排新生入住,二人打眼往里一瞧,正看见洁世一脸朝下躺尸,身边睡着一摊小孩,寸步难行,如同被丧尸潮包围命悬一线的施瓦辛格。 奇景大赞,美不胜收,让内斯想幸灾乐祸寄语一句。 "Wow…unbelievable!" 为您提供大神 呃啊河豚河豚 的《[蓝色监狱all洁]问题出现我再告诉大家》最快更新 6. 来玩办家家酒吧 免费阅读.[.aishu55.cc] 7. 被骗了吧呆瓜 自BLUELOCK创办以来,Omega保护协会不止一次在各大媒体上呼吁:解散BLUELOCK!请绘心甚八正面回答问题,为何BLUELOCK明明打着“利己主义者不关乎性别”的旗号,却只招收一个Alpha?这是否代表着BLUELOCK里其他数十个娇弱无助的Omega正饱受摧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公平在哪里,道德在哪里,人性又在哪里? 被一群过激人士烦得不行的绘心甚八,终于在“新英雄大战”德英赛结束后,同意向相关机构上交录像,并由日本足球协会会长从旁监督。 监控画面中,BLUELOCK唯一的Alpha洁世一神情严肃,手里握着根棒球棍,紧张兮兮地一点点腾挪。即使走廊仅他一人,瞧着却并不轻松,好像在防备不知从哪里会突然窜出的敌人。 不乱茑宏俊被这股紧张气氛感染,谨慎地询问,“BLUELOCK的安保系统出问题了吗?” “对于你丰富的想象力,我持保留态度,”绘心甚八推了推眼镜。 “洁选手这是在哪里?”不乱茑宏俊蹙眉,“他是在自发为Omega们做巡逻工作吗?” 绘心甚八沉默几秒,“这是Omega的宿舍层。” “什么?怎么能让一个Alpha不受桎梏的去Omega聚集区呢?这样是对Omega人生安全大大的不负责!”不乱茑宏俊胆怯地望着屏幕,嘴上说一套,实际他看洁世一也不像是唐伯虎点秋香,更像在演《饥饿游戏》。 此时路边的一扇门闪开一道缝隙,洁世一猛然抬头摆好迎击的架势,屏幕外看得不乱茑宏俊吓得哆哆嗦嗦,“快报警吧!潜入人员闹出事来要担责的!” 洁世一举起棒球棍,球棍的顶端贴心地缠了好几圈绷带和软布。 “哎呀?”一只手扒开门扉,探出可爱的脸。蜂乐回面色潮红,呼吸粗重,状态不对劲一看便知。看清来人是洁世一后,黑黄套色的瞳孔放大,瞬间附着艳丽的神采,“洁来找我玩啦~嘿真稀奇,先进来嘛要玩什么游戏?踢球,还是——” “标记我?” 洁世一早有准备,在蜂乐回扑过来的瞬间用球棒抵住他的肚子往外推,冷汗直冒,“蜂乐,你发情期到了,要打抑制剂才行。” “才~不~要~”蜂乐回耍赖地吐舌尖,瞳中隐隐约约形成漩涡,“我现在球感正好呢,现在的我一定能打败洁。洁呢?不喜欢我嘛?” “不……”洁世一怔然,他闻到了极具侵略性的味道,是独属于蜂乐回的蜂蜜信息素,甜腻到齁人,好像闻一口嗓子都哑了。 蜂乐回抓住他出神的空档,抱住洁世一双腿盘在他腰上,眷恋地依偎在他颈间嗅嗅。 “灰尘,还有止痛剂,唔……雨水?洁的信息素好奇怪,”蜂乐回偏头黏黏糊糊地蹭着他的耳朵,嘴唇贴在耳廓,开开合合,蜂乐回故意放慢语速,让耳鬓厮磨持续更久,“但我喜欢,我爱你哦洁。标记我,永远在一起吧搭档?” 不乱茑宏俊慌张地摇晃绘心甚八,“快阻止他们!Alpha强行进入发情后蜂乐选手会有危险的,在给日本拿下成绩前可不能断送他们的职业生涯!” 绘心甚八不为所动,“闭嘴看着。” “蜂乐,你有这份心意我很开心,我也想和你一起踢球,”洁世一把手放在蜂乐回背上,隔着布料都能感觉到烫手,“可发情期的Omega是被禁止参赛的。”他按住蜂乐回的背,用拥抱作为钳制,另一手掏出一支玻璃管。 “我不要打抑制剂!”蜂乐回试图挣扎,但他不想离开洁世一的拥抱,撒泼的力度很小,根本挣不开用尽全力的洁世一,“洁是因为我发情期才来看我的对吧?洁平时明明根本不来西班牙栋!我去找你,洁总是很忙……”度过发情期后,洁世一不会再来了。 但如果一直处于发情期,洁世一就不得不过来,一次不成还有下一次。 特殊时期的Omega没有理智可言,蜂乐回半点不觉得自己不占理,甚至为洁世一的沉默感到委屈。 自己这么努力想留住洁,洁却只想让他脱离眼下的状态? “我不想打抑制剂,”蜂乐回嘟嘟囔囔,“洁标记我,就不用抑制剂了。”即便埋怨,他仍乖巧地没反抗。 “蜂乐,我想带领日本队拿下大力神杯,”洁世一温柔地抚摸他的头,也是为了防止蜂乐回乱动针头扎歪腺体,“届时希望你能待在我身边。”当然是作为其他位置的队友,而不是中锋。 透明试剂一推到底,蜂乐回肉眼可见地萎靡不振,体温回落至正常水平,像被抽干体力般趴在他肩上,双手以架住的动作抱着洁世一的背,“等我醒了,洁要陪我踢球。” “我答应你。” 蜂乐回努力想睁眼,还是缓缓闭上眼,呼吸均匀,洁世一无奈地托起人进宿舍。 不乱茑宏俊狠狠松了一口气,他一个Beta不了解Alpha和Omega个体对信息素抗性的差异,不影响洁世一的坐怀不乱让他叹为观止,“不愧是BLUELOCK的心脏,洁选手真是年少有为!意志力坚定!” “这是当然的白痴,”绘心甚八敲击键盘,凑近麦克风,“呀呀辛苦了,不用管蜂乐回,赶紧去下一个。” “是,绘心先生。” “还有?”不乱茑宏俊目瞪口呆。 “差不多是那么回事吧,”绘心甚八面无表情。 越强大的Alpha和Omega,特殊时期便越疯狂。BLUELOCK云集了几十个顶级Omega,发情期基本没人制得住。不受信息素影响的Beta人数有限,且医护人员的身体素质跟运动员不能硬撼,注射抑制剂的大任不得不降于洁世一。 有趣的是,原本发情期时间不统一到小鬼们,偏偏集中在德英战结束后集体爆发了。 “思想教育不能省,你得跟洁选手好好聊聊,”别屈服于Omega的外表而铸下大错。不乱茑宏俊纠结再三,换了个委婉的说法,“即使是Alpha,出门在外也要保护好自己。” · 洁世一把蜂乐回放在床上,给他盖好被子。室友们不像他是问题份子,被信息素刺激提前进入发情期,第一时间便去医护室打了抑制剂,现在该训练的都去训练了。 “帮个忙……” 洁世一吓了一跳,转头看见隐匿于暗处的乙夜影汰,“乙夜,你躲在那里做什么?” 乙夜影汰窝在角落,脸比纸白,看上去比平时更冷漠,但喷薄而出的竹子味向人大胆宣告其存在。 他发情了。 洁世一叹气,从口袋里掏出抑制剂,“给你,能自己打吗?” 乙夜影汰摇摇头,有点呆呆的,“打过了,没用。”他性别分化前没少招惹Alpha和Omega,接吻也是会传递信息素的,可能是过多冗杂的信息素沉积所至,不知为何市面上流通的信息素对他不起作用,进入BLUELOCK前他每个季度发情期都会拜托相熟的朋友临时标记,这件事他也如实上报了。距离上次发情期结束不过十天,这次是被蜂乐回的信息素诱发了,没来及处理。 “我带你去找绘心先生?”洁世一欲走过去。 乙夜影汰又往墙壁贴,“不想标记我的话,最好离我远点。”他很有原则,不强迫,不利诱,只干你情我愿的花花事。知道洁世一没那方面意思,乙夜影汰很礼貌地跟他保持距离。 洁世一犹豫道:“你这样会推迟训练吧,出去一趟要几天?” “一周或以上。”发情期的长短由两个因素决定,Omega本身身体素质,以及标记他的Alpha的强弱。 “一周会耽误比赛吧。” “你标记我的话,应该一天就能好,”乙夜影汰完全不害臊地打量他的身体,大大方方拉下衣领露出苍白的脖颈,歪头,“你愿意帮忙吗?” 洁世一踌躇不决,“我没有标记过Omega。”他是无所谓的,举手之劳的事,但他担心自己技术生疏会弄伤乙夜影汰,Omega的腺体是很脆弱的。 乙夜影汰习以为常地摆摆手,主动站起来拉着洁世一坐到床上。食指点了点后颈,“咬这里,用劲点。” “会不会很痛?” “不疼,只会爽。” 洁世一拗不过他,跪在床上拨开乙夜影汰的碎发,做了个深呼吸,“我咬了。” 乙夜影汰没事人似的,还有心思开玩笑,“请用,别客气。” 牙齿接触皮肤,洁世一才发现乙夜影汰表面一切正常,体温高得和蜂乐回没差到哪去。 或者,他的正常本身就已经是病态的表现了。 乙夜影汰触电似的发抖,几乎听不见他的喘息声。洁世一以为他疼,不知该如何是好,自己是松口还是继续? “别松口,还要保持五分钟。”乙夜影汰嗓音颤栗,并非痛苦,而是兴奋。 洁世一依言一动不动,默数三百秒,松开嘴,口水拉丝,他红着脸拿纸巾给乙夜影汰擦干净。 “怎么样?临时标记成功了吗?”洁世一本身没感觉,只能寄希望于乙夜影汰。 “还差一步……”乙夜影汰声音莫名有些紧绷。 “差哪——”洁世一话未说完,被乙夜影汰捞进怀里,嘴唇相贴。 “临时标记以后要接吻,不然不算完成,”乙夜影汰按着他的头,神色淡淡,“你不会换气吗?”舌头舔了舔洁世一的唇,示意他把牙齿打开。 洁世一惊魂不定,想说什么,见乙夜影汰理所当然的模样,又把话咽了回去。 莫非真是他太小题大做了?临时标记后需要交换唾液,卫生课没教过啊。 “那刚刚亲好了吗?” “洁吻技太差了,”乙夜影汰捏了捏洁世一的下巴,示意他放松肌肉,“再来一次,不知道怎么做就学我。” “要亲那么久?” “唾液里也带有信息素,帮人帮到底。” 乙夜影汰作势要亲,忽然定住,转而蹭向洁世一的脖子。 “怎么了?”洁世一有些不自在,为了不耽误比赛让他帮忙标记可以,其他身体接触就过于亲密了。 “在闻你的信息素,”乙夜影汰一只手掌着他的锁骨,闭眼嗅嗅,味道很淡,说明洁世一根本没动情。 他的吻技退步了? “挺好闻的,味道更浓烈一点就好了。” · 半小时后洁世一走出西班牙栋,乙夜影汰很满意他的服务,并预约下个季度再请他帮忙,作为回报自己可以陪洁世一加训。 怎么想都很划算。洁世一兴高采烈,没成想当Alpha还有这好处。 咬个脖子亲个嘴,就能有免费陪练?超值! “接下来是英格兰栋……” 克里斯·普林斯作为顶级Alpha,对信息素的灵敏度超乎常人。早在千切豹马发情时便立即撤退,身为职业球星他必须时刻提防性别丑闻,眼下把自己关在导师室锻炼身体。任绘心甚八怎么劝,死活不出来。再怎么师生情谊重,大难临头各自飞,合同里又没写他需要照顾三个发情期Omega。 万一他被诱导发情,那BLUELOCK里才真是没人制得住了。英超赛场磨砺出的肌肉怪物,论起身体对抗连诺阿都弱于他。 洁世一敲敲门,无人应答。严阵以待,抡起棒球棍,“我进来了。” 宿舍门缓缓敞开,洁世一提心吊胆踏进一条腿。 无事发生。 洁世一狐疑地举目四望,不失警惕。 千切豹马盘腿捯饬他靓丽的长发,正专心研究怎么完成极复杂的盘头。御影玲王坐在床边,手肘支着膝盖,低垂头,刘海和碎发遮住半脸,口中念念有词。凪诚士郎趴在床上玩游戏,看到洁世一来了,懒洋洋地稍微抬了下手,算打招呼了。 看上去和平常没两样,可屋内充斥着两股存在感极强的气味,面点的甜味和铜锈味。 “凪,你没发情?”洁世一得到的情报是三个人无一幸免全军覆没,但他没闻到凪诚士郎信息素的奶糖味。 “玲王帮我打了抑制剂,”凪诚士郎沉迷打游戏。 他们宿舍最先出问题的人是千切豹马,大小姐发情期脾气更凶残,完全不让人碰。谁敢近他身,不仅挨骂他还要动手。凪诚士郎发情期更加不想动弹,一直老老实实躺在床上,连手指都懒得抬。御影玲王察觉后即刻给凪诚士郎注射了抑制剂,随即自己被二人磅礴的信息素刺激中招了。 “凪没事为什么不帮玲王他们打抑制剂?”千切豹马不让人碰,御影玲王总不会排斥凪。 “诶,这样很好啊,大家都不管我了……”凪诚士郎有气无力,专注游戏。 原来是为了找借口翘掉日训,这家伙。 洁世一磨牙,认命地拿出抑制剂走到御影玲王身边。千切豹马先放一边,他没自信在其威压下能抓住人,和御影玲王两人配合倒是机会更大。 “别碰我。”御影玲王冷不丁拍开伸向他的抑制剂。 就知道事情不会那么顺利……洁世一略感疲惫,一天下来他只身跑遍所有BLUELOCK宿舍,被迫和发疯的Omega们斗智斗勇,消耗简直比日训还大,“玲王,你现在是发情期,需要抑制剂,让我来帮你好不好?”他连初恋都没有,让他哄御影玲王属实是为难人。 “不需要,你离我远点洁世一。” “那我把抑制剂放这里,我走,玲王你自己注射?” “你想去哪是你的事,跟我无关。” 难办啊。 “洁,过来,”千切豹马适时放下梳妆镜,对洁世一勾勾手指,抬高下巴,“我人在这里,你在看哪?” “千切你愿意注射抑制剂吗!”洁世一没想到千切豹马居然这么好说话,莫非发情期让其负负得正了?从大小姐变成了大家闺秀了。 “你很高兴?”千切豹马撩了把长发。 洁世一点头如捣蒜,眼睛亮晶晶的。 千切豹马偏头,“你一说我又不想注射了。” 洁世一拉下苦瓜脸。 “我说过来,你还要在那里坐多久?不听我的话吗?”千切豹马目光居高临下。 “是是,我这就过去。”洁世一拿起抑制剂站起来,忽然感觉身后一股阻力,回头看,御影玲王正好收回手,假装刚才拽洁世一衣服的人不是他。 “玲王,你要注射吗?”先给谁注射都一样。 御影玲王沉默以对,垮起个批脸。明明没人跟他过不去,他非铁了心地盯着脚下。好像地板和他有仇似的。 洁世一无奈,“那我去给千切注射?” 御影玲王抬头难以置信地瞥他一眼,飞快低下头,咬牙切齿,“随便你吧,我不管你了。” 为什么又生气了?洁世一头疼,眼下消极对抗的御影玲王和颐指气使的千切豹马,他肯定选择后者,遂毫不犹豫起身走向千切豹马。 御影玲王望着他的背影,神色落寞。 千切豹马轻轻哼了一声,“乖孩子,马上给你摸摸头。” “千切你能把头发撩过去吗?你这样我不方便注射。” 一听要动头发,千切豹马脸色立马难看,双手环胸摆明不配合工作。 洁世一咬咬牙,手伸向千切豹马的长发,啪得被打开。 “谁准你碰我的头发。” 这是在拿他打斯诺克吗? 洁世一生出想抱头深蹲的冲动,“千切,到底要怎么做你才愿意注射抑制剂?” “……我讨厌针管。”千切豹马面色不愉,好歹是做出了解释。 洁世一学以致用,对症下药,“那我给你临时标记好吗?” 此话一出,御影玲王噌地站起来,一脸“你怎么能背叛我”的心碎表情。洁世一是背对着他,没看见,御影玲王又安静地坐回去,神神叨叨着“绝对不原谅你”“你过来看我理不理你”之类的话。 千切豹马挑眉,有些意外,“洁要标记我?” 洁世一举起双手以示清白,“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临时标记而已。” 临时标记后面可不能缀个“而已”啊,但他经历了乙夜影汰的洗礼后,显然常识系统受到了冲击。 千切豹马盯了他一会儿,背过身,命令道:“把我的头发扎起来。” 洁世一心领神会,慎之又慎接过发圈,给千切豹马绑了个歪歪扭扭的高马尾。 “……抱歉,我是第一次给人扎辫子。” “马马虎虎吧,以后你有的是机会。” 洁世一几乎是感激涕零地将牙齿贴到千切豹马的脖子上,用力咬下去。千切豹马倒吸一口冷气,洁世一颇觉愧疚,但不使劲不行,标记不成功等于前功尽弃。 他不想再咬脖子第三次了。 五分钟,洁世一默数三百下,松口,心虚地用袖子擦干净口水,爬过去看千切豹马的脸。 欲言又止,像怀春少女般娇羞,漂亮的脸颊浮现出红晕,美艳不可方物。 洁世一心脏砰砰直跳,“那个,千切。” “嗯?”不知是不是错觉,千切豹马似乎温柔了许多,嘴角含笑。 “临时标记,还需要吻……” 无需多言,千切豹马已凑近洁世一,蜻蜓点水地吻过他,浅尝辄止,短短几秒,洁世一只觉心脏都快停了。 “满意了吗?”千切豹马通红着脸,笑容使昳丽的容貌愈发摄人心魄。 洁世一紧张兮兮地咽了下口水。 这表示临时标记成功了吧?不伸舌头的亲吻也能交换信息素? “千切,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的发情期已经过了,”千切豹马顿了顿,翘起嘴角,“洁想再亲一下?”说着捧起洁世一的脸,正要低头,一只手横插进来拦住他。 “给我抑制剂。”御影玲王耷拉着眼皮,铜锈的味道仍然刺鼻,看洁世一的视线没有旖旎只有怨气。 洁世一如蒙大赦,把口袋里装的几支抑制剂全部掏出来呈上,“什么口味都有,你自己选吧。” 御影玲王眼睛不眨,随手拿起一支猛地怼向后颈,疼痛袭来,他目光一错不错,始终定格在洁世一脸上。 “临时标记不用接吻,给我记好,”他将空的玻璃管递给洁世一,“这里没人发情期了,你该回去了吧?” “我现在就走,”洁世一如释重负,笑容真诚灿烂,“谢了玲王。” 御影玲王恶狠狠地瞪他,把人拉起来推搡着朝外走。 “玲王,你不用送我,我自己能走。” 直到宿舍门合上。 · “玲王,就算你讨厌洁也没必要硬把人撵走吧?”千切豹马解开发绳,娴熟地挽了个髻子。刚才的吻叫他心情不错,满面春光。 “抱歉,发情期影响的,下次我找洁道歉吧,”御影玲王佯装不在意地挥挥手,“话说你们都不去训练吗?” 凪诚士郎头都不抬,假装听不见。 千切豹马看了眼时间,“现在是自主训练时间了,克里斯也不在,不去。” 御影玲王拿他们没辙,一个人收拾东西准备去训练室。 就算不加训,起码完成日训吧。 离开宿舍,刺激的信息素顿时被隔绝在门后,御影玲王呼吸着新鲜空气,又想到洁世一。 度过了发情期的御影玲王自然明白,洁世一估计是被哪个歪门邪道带跑偏了,以为接吻也是临时标记的一环。 但那又如何?御影玲王不可能去揪出谁是那个开恶劣玩笑的家伙,他连生气都名不正言不顺。所有人都觉得他讨厌洁世一,包括洁世一本人都这么认为。 御影玲王拢起头发扎成小揪,一打眼看见墙边靠了个人,头抵着墙,像个幽灵般面壁思过。 正是刚分开没多久的洁世一。 “洁!”御影玲王以为他受了伤,赶紧凑过去查看,弗一走近,侵略性极强的信息素潮水般将他包裹。 雨水,止痛剂,和灰尘混合的味道。 训练场? “玲王,你喷香水了吗?”洁世一昏昏沉沉,本能地搂住御影玲王的脖子,埋在他颈间深呼吸,铜锈味此时于他都成了救命稻草。 他生平第一次临时标记Omega,不知道Alpha也会假性发情。 御影玲王僵在原地,手足无措,他姑且自诩正人君子,硬着头皮把人抱住,“洁你坚持住,我现在带你去医护室。” “嗯,听你的,都听你的,”洁世一神志不清,胡乱在他鬓角啄吻,按着御影玲王的背不让他乱动。 “让我标记你吧玲王,我难受,你亲一下就好了。” 为您提供大神 呃啊河豚河豚 的《[蓝色监狱all洁]问题出现我再告诉大家》最快更新 7. 被骗了吧呆瓜 免费阅读.[.aishu55.cc] 8. 被骗了啊傻瓜 德国栋训练室,3V3小型直击对抗赛结束,选手四散开间休。雷市阵吾恶狠狠拽住五十岚栗梦的衣襟,歇斯底里吼他。脾气火爆的Omega比Beta硬生生壮了一圈,几乎要把人提起来。双方争执不休,分不清到底谁才是软弱可欺的Omega,谁又是冷静自持的Beta。 “少啰嗦,金刚芭比!身体对抗不行又怎样,只要能引发Omega和Alpha的信息素外泻就行了,”五十岚栗梦大拇指对着自己,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道,“我要做一个随时随地都能造犯规的人!还要战胜边裁和体委性别监察会,无恶不造犯规!” 雷市阵吾脸上暴起青筋,“别开玩笑了,这种下三滥的招数你也敢用哈?小心老子踢爆你的蛋!” 好吵,精力旺盛啊。 雪宫剑优撩起运动眼镜充当发箍,捡球,走向边线外,冰织羊正靠在墙边休整。 他环顾四周,意外没瞧见洁世一的身影,“咦?洁君不见了?” “嗯,他好像有什么急事,然后走了……”冰织羊撑着下巴,不置可否。 又像上次一样被绘心先生叫去帮忙了吗?总是让Alpha去处理Omega的发情期,难怪BLUELOCK会被Omega保护协会的人口诛笔伐。 雪宫剑优拎起运动水壶,咕嘟咕嘟灌几大口,“冰织君,换你上场了。” “诶,你不踢了吗?” 后颈隐隐发烫,雪宫剑优微笑,云淡风轻摆摆手,“稍微有点事,这边就先走了,训练加油。” “嗯,辛苦了。” 一转身,雪宫剑优大步流星,步履匆匆。待走远些,他脸上浮现出焦躁的情绪。 五十岚栗梦的新招数,One on One时想尽一切办法贴身,伺机而动去用胳膊擦对方的腺体。仅仅一触即分,力度和不小心碰到没区别,不调看VAR是不会受到处分的。经过刺激后Omega和Alpha的腺体会下意识分泌出信息素,只要外泻的信息素浓度超过一定指标,就会被边裁强制叫停,勒令选手即刻下场休息。身为Beta的五十岚栗梦却不会受到任何影响,是比恶意犯规更隐蔽的无耻伎俩。奇技淫巧上不得正式联赛的台面,对付BLUELOCK选手训练的非正规比赛绰绰有余。 本以为和同队队友一块练习没有安全隐患,于是上场时未佩戴抑制贴,是自己的疏漏。 雪宫剑优单手捂住后颈,推开更衣室的门。一招眼,望见有个人影背对他静坐,脖子上好像卡着什么东西,闪闪发亮,在发尾缀着一块银色的金属扣。 “洁君?”橙红色的眼睛微微睁大。 闻声洁世一回头,届时雪宫剑优才看清,环住对方脖颈和头部的黑色物品。 ——那是专门给人类佩戴的防咬器。 Alpah磅礴的信息素像迎面一击重拳,雨水、止痛剂、灰尘的味道混合,接踵而至,呛得雪宫剑优蹙眉,心律开始失常。 “哟,雪,你来得正好,”洁世一面无表情,深邃的蓝色眼睛像涌动的漩涡,眼珠子一错不错直勾勾盯着他,“抱歉抱歉,其实我不小心戴上抑制器,结果取不下来了。” “帮我把它摘下来,你会的吧?” 身为顶级Alpha,洁世一的防咬器是绘心甚八特殊定制的,靠蛮力无法破坏,且必须由Omega的信息素作为钥匙才能解锁。或许洁世一在发情的第一时间,顾虑自己一个Alpha失去理智会伤害无辜的Omega队友,凭意志力摸到更衣室,强撑着给自己戴上了抑制器。但他显然低估了自己发情期的危险等级,十六年未曾经历过的生理现象,一朝爆发,把惯常性冷淡的Alpha打得措手不及。 雪宫剑优呼吸一滞,腺体滚烫,Omega的本能驱使他不自觉向前迈出一步。脚边倏忽踢到什么东西,他低头看去,两管空荡荡的抑制剂咕噜咕噜滚到一边,玻璃壁还残留着液体,登时警铃大作,理智回笼。 “抑制剂居然没用,真的假的啊,”雪宫剑优手撑额头,无可奈何地望向洁世一,“只有在发情的时候才会叫我「雪」,果然,是个大混蛋啊你。” “嗯,我确实是混蛋,对不起。”洁世一煞有介事点点头,实则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孱弱的Omega是弱者,败犬的言语在发情期的Alpha心中留不下丁点痕迹。为了能咬到梦寐以求的Omega的腺体,即兴甜言蜜语和哄骗是刻在Alpha基因里的说明书,Omega的意愿不在他考虑范围内。目光死死锁定着的,与其说是雪宫剑优,倒不如说是对方后颈的那块活肉。 腺体至上,而非Omega。 咕嘟。洁世一控制不住咽了下口水,他摇摇晃晃起身,把耷拉在小腿上、没来及固定的锁扣踢到一边——在注射抑制剂发现无甚效果后,洁世一当机立断束缚自己的行动,用皮带捆住手脚。 “雪宫,让我咬一口吧,标记刚开始会有点疼,但只是临时标记的话,只要几分钟就能完事,”洁世一边说边朝雪宫剑优靠近,脚步坚定,散发着难以言喻的压迫感,“为了我,你可以忍受吧。” 细数过往十几年Omega的人生,雪宫剑优还没被人说过如此露骨的话。 假如不是在BLUELOCK,他已经可以告洁君性骚扰了。 两人面对面,雪宫剑优仗着身高优势俯视洁世一。后者跟着愣愣抬头,像眼里只有胡萝卜的跑马。 这个样子还挺可爱的。雪宫剑优分神想。 之前的比赛,如果不是洁世一看到他的话,「雪宫剑优」的故事也就到此为止了。既然确定抑制剂对洁君没用,于公让Alpha队友临时标记一次也不会少块肉,正好还能避免耽误比赛训练。私心上,他也并不排斥第一次标记自己的人是洁世一。 雪宫剑优深深地长叹一口气,“洁君,这次你欠我一个人情。” “几个都行。”洁世一难耐地亮起牙齿厮磨。他只要能标记,Omega是谁都无所谓。眼下就算雪宫剑优提出更过分的要求,他也会机械地点头答应。 “真敢说啊。” 双手环到洁世一脑后,摘下右手的手套。方才抚摸过腺体的手,充斥着冰雪融化的气味。与指纹锁使用方法类似,手掌紧紧按压在采集器上。 “滴。”短促的报警声,防咬器亮起红灯。 嗯? 雪宫剑优挑眉,又试了一次,这回他有意放松腺体,让采集器整个环绕在他的信息素内。Alpha和Omega两股既然不同的信息素在更衣室内交融碰撞,洁世一躁动不安,神色变得狰狞,垫脚趴在雪宫剑优肩上,用防咬器磨蹭他的颈间,把人皮肤磨红一片。 “滴。”还是不行。 “这又是为什么……”雪宫剑优捏着下巴沉吟,愁眉不展。 意识到跟前的Omega难解燃眉之急,洁世一眼中恢复几分清明,从雪宫剑优身上下来。 发情期遏制的是理性,记忆却不会缺失。雪宫剑优、黑名兰世、蜂乐回、冰织羊……这些是他认为可能会帮自己解开束缚的Omega,保险起见洁世一事先在采集器上登记了他们的信息素。事实胜于雄辩,理智的洁世一预判到了自己的行动。不是不信任队友的意志力,实在是他太了解自己释放天性时什么德行,看球场上的表现就知道了。队友们再任由自己胡来,等他度过发情期,估计也要因故意伤害Omega罪被绘心甚八遣返回家了。 “抱歉,我稍微清醒一点了,”洁世一往外撤几步,离雪宫剑优远远的,扶着墙摸向更衣室门,“Omega抑制剂我包里还有几支,我现在出去,雪你留在这注射。” “诶,洁君!” “真的非常抱歉,刚刚给你添麻烦了,我自己去医护班就好。” 不等雪宫剑优阻拦,洁世一转眼便没了影。 再怎么说放失去理智的洁世一,一个Alpha在BLUELOCK流窜也太危险了。 雪宫剑优赶忙要追上去,推开门一扫走廊,Alpha已经拐过岔路口,不知往哪边去了。 “可恶,让他跑掉了!”雪宫剑优忧心忡忡。 刚刚洁君喊的是「雪」,不是「雪宫」。那家伙根本没有恢复理智,而是欲望熏心找了个借口从“没用的Omega”身边溜之大吉,转而去猎捕更适配的猎物。 结果,没能派上用场啊。 雪宫剑优闭了下眼,转身回更衣室,准备给自己注射抑制剂。 在洁君蛊惑Omega之前,得赶紧通知绘心先生。 · 噔,噔,噔。 [提示]野生的Alpha「洁世一」出现了! [提示]野生的Alpha「洁世一」使出了敲门! [提示]对于英格兰栋训练室,好像没有效果…… 他干嘛要藏起来! 走廊另一头,御影玲王打老远瞧见洁世一孤魂野鬼似的在门口转悠。脑子一打岔,在洁世一回头的瞬间,身体先一步躲到了墙边,暗中窥探。 距离上次两人见面有几天了,洁世一因为受大量Omega信息素的干扰,陷入假性发情。把人扭送医护班后,隔天便活蹦乱跳了,据说本人也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该训练的一点没耽误,只是绘心甚八明令禁止洁世一再帮Omega临时标记。按医护人员的说法,洁世一体内信息素沉积,可能导致市面上流通的运动员抑制剂对他收效甚微。 以上,都是自己去医护班问出来的,当事人自然不会知会他。 让人笑不出来啊。御影玲王不自觉摸向后颈的抑制贴。 平日里成群结队的德国宿舍四人作战小组,今日竟然罕见的除了洁世一一个也没来。话又说回来,往常都是其他几栋的选手往德国栋跑居多,洁世一只身来英格兰栋算小概率事件了。 ……又是来找凪的? “玲王,你在这里做什么?” 御影玲王一惊,猛然回头。 转角处,洁世一神色如常,见他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摸着后脑勺颇感诧异,“抱歉,我不是故意要吓你。” 御影玲王怔怔,Omega的警笛狂响,后退一步。 “喂喂,干嘛离我那么远,”洁世一瞪着死鱼眼,亦步亦趋,不给他逃跑的机会,“我有那么可怕吗?” 平静的蓝宝石中,密密麻麻的黑线翻涌攒动。 御影玲王的视线从那双疯狂的眼睛,移到正脸,有三分之二包裹在防咬器下,黑色束缚带泛着金属光泽。 察觉到Omega的目光久久停驻,洁世一无奈地耸耸肩,食指点了点防咬器,“这个是我不小心戴上的,结果取不下来了。” 一点不高明的谎言,愿者上钩。 “玲王,你帮帮我,”洁世一凑近他,目中波澜不惊,“把它取下来,是你的话应该办得到吧。” 心如擂鼓,御影玲王做了个深呼吸,压低豆豆眉,“你进入发情期了。” “没错,”洁世一毫不避讳,食指扯了扯束缚带,“要想解开防咬器,我需要Omega的信息素。” 没见过有Alpha把性骚扰说得那么理直气壮的。 怪不得刚刚看人始终在走廊上徘徊,却不进训练室。估摸着怕撞见指导的克里斯,Alpha导师肯定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人押送到医护班。 御影玲王忽然不准备跑了,他双手环胸,靠在墙边,“希望我替你解开防咬器?” “嗯,麻烦你了玲王。” “如果我不帮你的话,”御影玲王冷不丁道,“你要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难道洁世一会为了照顾他的情绪,放弃让其他Omega摘掉防咬器吗? 说到底,御影玲王之于洁世一,甚至没资格拿来权衡利弊。不久前他们在BLUELOCK其他选手眼里,还是针锋相对互不干涉的死对头。这个「宿敌」的名头仅仅是御影玲王自封,和糸师凛、凪诚士郎、米歇尔·凯撒一众锋线上的天才相比,自己这个中场位置的对手,恐怕没法让洁世一摆出认真的态度。二者相提并论只会白白惹人嗤笑,BLUELOCK的心脏,与抛开御影集团加持表现并不亮眼的玲王少爷,孰优孰劣不言而喻。 在影音室出言挑衅,又自顾自被吸引,惶惶不可终日担心压抑的情感会招致轻视,实际上洁世一压根不在乎。那点天可怜见的心思,自始至终打动的人只有他自己罢了。什么都是一厢情愿,为了凪诚士郎下战书时是一厢情愿,和洁世一冰释前嫌是一厢情愿。 包括前几天,让洁世一临时标记他,同样是御影玲王一厢情愿。 洁世一如实回答,“我会去找凪——”或者千切、阿吉,再不济去法国栋拜托七星,总有Omega愿意帮他这个忙,自己人缘也没那么差吧。 话未说完,被打断了。 御影玲王听到“凪”这个音节便再不想听下去,忍无可忍道:“凪、凪、凪的,一天天把凪挂在嘴边,那么想念他,干脆那时候来英格兰队啊,为什么不选曼彻斯特城,是怕我打扰到你们吗?” “啊?”洁世一真情实感。 “上次Omega集体进入发情期,没能临时标记凪,你很遗憾啊!”御影玲王不依不饶,“最后完成临时标记的Omega不是凪,第一次进入易感期结果初次标记的对象不是你喜欢的Omega,还真是对不起你了!” 什么遗憾不遗憾的,Omega的腺体还有什么不一样吗,一块肉而已,是谁都行啊。洁世一困惑,连发情期的躁意都压下去些许,被训得一愣一愣的,“等一下玲王,你冷静一点……” 御影玲王伸手用力揭下后颈的抑制贴,止痛剂、雨水、灰尘的信息素仍残留在伤口,把Omega铜锈味的信息素结结实实盖住,霍然笼罩这片空间,好像此时有两个Alpha面面相觑。御影玲王侧身,后颈暴露在外,腺体的位置不偏不倚烙印着深深的齿痕。 和洁世一正常状态下帮Omega队友做的临时标记不同,他假性发情时咬人的力度,恨不得直接把Omega的脖子咬烂。可御影玲王没喊过疼,洁世一完成临时标记后,他把人搬到医护室,自己消化人生第一次被Alpha临时标记带来的不适感。之后长达几天时间,御影玲王旁敲侧击从医护班那里得知洁世一恢复良好。 这位顺利度过假性发情难关的Alpha,一次都没来英格兰栋看过他,哪怕是说声谢谢。 洁世一好似陷入催眠状态般,目光黏在御影玲王的脖子上,从揭下抑制贴的那一刻起,Alpha的直觉横冲直撞。 奇怪,这好像是他的信息素,他的Omega。 脚步不停,洁世一精神恍惚地贴近御影玲王,有防咬器阻隔,只能徒劳地用束缚带挨蹭那个牙印。语气逐渐变得温和,他用近乎哄人的力道抱住御影玲王,面红耳赤道:“抱,抱歉,我希望帮我解开束缚带的Omega是玲王,我不要别的Omega,抱歉……” 不能是凪或者千切,不能是其他Omega,他有自己的Omega了。 一个坚守道德底线的Alpha,要为自己标记的Omega承担责任! 洁世一鼓起勇气,磕磕巴巴道:“我知道我的要求很任性,我,我会对你负责的。” 换作是理性的洁世一,他必然不会把“临时标记”和“宣誓忠诚”挂钩,但发情期的洁世一心里眼里只有那个牙印。越是强大的Alpha,发情期受到的影响便越是激烈。为了巩固自己所留下的信息素,他愿意为之做任何事。 哈,该感恩自己Omega的性别?即使意志力坚定如洁世一,在以姓名贯之前,首先是个Alpha。发情期下,面对自己毫无感觉的Omega,也能坦然说出情话。 御影玲王不语,抬起胳膊绕过洁世一的背,将攥着抑制贴的拳头抵在防咬器的信息素采集处。 连这个防咬器都是御影集团旗下研究所开发的产品,他当然知道该如何使用。 “滴。”短促的警报声,防咬器亮起红灯。 二人齐齐一愣,洁世一挪开点空隙,一脸搞不清楚状况。 唯有一事变得清晰,眼前这个有自己临时标记的Omega,也变成了无法解开束缚的“没用的Omega”。 雪宫剑优、黑名兰世、蜂乐回、冰织羊等等,洁世一认为可能会帮忙的Omega,全部登记在防咬器上。 其中自然也包括,他假性发情时第一次临时标记的御影玲王。 同栋的队友姑且能以“互帮互助”粉饰,其他登记的Omega,像是被防咬器的主人附着了某层隐形观念:这些是理智状态下的洁世一觉得很好搞定的Omega,以防万一加入禁制,免得发情期的自己会伤害到他们。 事实也确实如此,抑制贴是御影玲王自己揭掉的,防咬器是他心甘情愿想把洁世一摘的,临时标记是自己一厢情愿让洁世一咬的。 理性状态下的洁世一料事如神,这表示在他的构想里,御影玲王和其他容易被蛊惑的Omega无甚不同。乃至于宁可靠医护班记录在册的信息素样本登记防咬器,也不想来英格兰栋找本人取样,是因为懒得看到他吗? 特意腾出训练时间,浪费精力,打报告去见一个不喜欢的Omega,这不符合Alpha的利己主义吧。 御影玲王拉下脸,将全身的重量托付给背后的墙壁,巨大的屈辱感席卷而来。 让人笑不出来。 为您提供大神 呃啊河豚河豚 的《[蓝色监狱all洁]问题出现我再告诉大家》最快更新 8. 被骗了啊傻瓜 免费阅读.[.aishu55.cc] 9. 武林盟主给我当妾 当世武道第一人迄今在公开场合未曾露脸,唯有极少数心腹知晓其名讳,却在短短数年间叱咤武林,等闲人无不避其锋芒,更有追随者无数,名下武馆林立,可谓一代宗师。 御影楼的掌柜——号称“百晓生”的玲王公子,曾和那人交手,不过寥寥数回合便败下阵来。 公子是耍棍的好手,有传闻说他在最后关头借机一式,趁人不备挑下了那位师傅的纱笠,得以一窥尊容。尚有好事者杀到御影楼,扬言一掷千金要买他副画像,闹得沸沸扬扬。 大会逐□□近,馆里茶客如织。有误信传闻的武者来访,希望能拜见一番公子,都被打发了去。又不甘心就此离开,只得闷闷不乐地坐在厅里听团柴的使活儿,招呼小二上茶果点心。 几十条大板凳并排列好,说书先生扫了眼龙须凳。 得,今儿甩手自在爷得闲亲自监督他拉顺儿,搁这抿草山钩子,敲打他来的,得提溜起裤头省得洒水拂了龙王面。 醒木一拍,声如洪钟,“一块醒木七下分,上至君王下至臣。君王一块辖文武,文武一块管黎民。一块落在江湖手,流落八方劝世人。湖海朋友不供我,如要有艺论家门。诸公明,文者博采万家,武道一人天下!” “上回书说到,蓝武士与御影一战,御影惜败。哎就在这么个时候,小伙子长家伙打远一提,那蓝武士一时不察被逼出了真身!是身轻苗条,往脸上一看,小子脸蛋长得……” 御影玲王倚着他那贵妃椅,一字三耳扣半长方领马褂,淡紫色绣着蜿蜒的兰草,里头衬着件纯黑的中衣,打肩头披着件外服,没见过这洋款式,是稀罕物。鼻梁上挂着小圆镜,笑眯眯听完开场,他随手扔了串赏钱,玉骨扇一提一送便啪得掉进香槽。 这词儿他能倒背如流,素材便是他本人提供,也是他放出消息声称自己见过武道第一的脸。依此为噱头,客人络绎不绝。 至于事实如何? 御影玲王惨败后,试图一探真容,确有此事。 不等他行动,站在桩子上的人一记鞭腿瞬间将他缴械,踩着长棍逼迫御影玲王半跪下,只能不甘地仰望那人的面纱。 “零分,身为武者,比赛结束后还妄想靠投机取巧伤人?二位真是青春啊,”风撩起那人的长衫下摆,像在耻笑着御影玲王的痴心妄想,“我不是说过没有奇迹吗?” 压倒性的恐怖实力,奠定了其江湖上的统治力。 打也打不过,骂也不想骂。御影玲王能做的唯一报复,便是跟说书先生造谣,那人是个女扮男装的美人,让民间的画本子把他编排成御影玲王的红颜知己。 一只信鸽从阁楼的窗户飞进来,扑棱着翅膀停在御影玲王手上。后者从银环里抽出小卷,铺平是一张纸条,落款为千切豹马。 御影玲王翻身下去,安排人备齐马和粮草,即刻启程赶往临镇。 前几日,御影玲王名下的镖局出了闪失。一趟送人北上的差事行至山路时遭遇劫道,贼人被杀到慌不择路强抢了辆空马车逃之夭夭。月黑风高,山路崎岖,贸然追上去怕是调虎离山计,保险起见他们选择了隔天上报。 御影家的门客们沿着车辄一路追踪,半途进入官道后丢了线索。正当大家准备放弃追查时,马车忽然奇迹般出现在了临镇,似乎是拉去典当的车夫不熟悉烈马的脾性,碰巧卷入集市纠纷,马匹受惊大闹一场。 事故发生时,刚办完事的千切豹马恰巧出来,一招眼便看见刻有御影家徽的马车,二话不说把人给扣下了,等着御影玲王赶到再做定夺。 闹市中备受牵连的人,御影玲王都派手下逐个送去补偿款,好在当时烈马发疯前便有经验丰富的人喊着让大家快散开,最后仅仅踩坏了几个摊主的铺子,无人受伤。 “里面的人怎么处理?”千切豹马双手环胸,靠着客栈的木门。这里是御影玲王的产业,不必担心两人的谈话时隔墙有耳。 站在这干等也不会有进展,御影玲王率先推门进去。 床上躺着的男人昏迷不醒,嘴唇干裂,脸上还有淤青。接连数天绳捆索绑,他的手腕脚腕都遍布血痕,医师帮他上药后还没来及缠上纱布。 “你忙你的,不用管我。”御影玲王招招手示意医师别停下手,自己抓起病人的手摊开看。 手掌有厚茧,看身形估计是同行。练家子再弱也不可能输给普通人,估计是被下药趁虚而入了,具体情况得等人醒了以后细问。 这也是为什么御影玲王没把人交给官府,习武之人和朝廷向来不和,万一这人在官簿上有劣迹是在逃人员,这么做反而会害了人家。 拘下马车后,千切豹马第一时间检查了内部。干粮和水肯定是追不回来了,他是想看看贼人有没有留下可以作为线索的东西。 结果马车里居然躺着个五花大绑的男人,衣服被扒得干干净净,只剩下里衣和亵裤,没有任何能辩识身份的东西。这帮奸人似乎连水都没给他喝,瞧着出气比进气多,随时有可能断气。 来不及管太多,千切豹马当即把人抱出去直奔镇上的医馆。又是抓药又是买吃的,里里外外忙活了一天。尚未来及通知御影玲王,后者便快马加鞭抵达现场了。 “嗯……”病人慢慢睁开眼睛,御影玲王若无其事地放下他的手。 “你醒了?这里是客栈,你还记得失去意识前发生了什么事吗?”御影玲王拉了张椅子坐到床边,翘起二郎腿。 “呃,啊,好痛……”病人想坐起来,一动弹便疼得龇牙咧嘴。 “喂喂,你现在还不能乱动,”御影玲王把人按回去,让他睡着说话,“你被人袭击了,还记得吗?我们是在劫匪的马车里找到你的。” “那个……抱歉……”病人扭着脖子艰难地看向御影玲王,“我好像不记得了……” “一点也不记得?”御影玲王疑惑道,“你提供的证词越详细,我们才越有可能追回你的东西。” “我不记得了……”病人睁大眼睛,深邃的蓝眼睛染上迷茫,“那个,你认识我吗?” 哈? “你等一下,我和医师有话要说。”御影玲王对他安抚地一笑,起身朝外走,医师紧随其后亦步亦趋走出客房。 门在背后合上,两人走到了走廊的另一端。 确定病人听不见后,御影玲王问道:“他什么情况?” 这人是御影家培养的心腹,不可能说谎。 医师露出无奈的表情,“那位公子头部遭受过重击,似乎影响到了脑子。” “确定吗?有没有可能是装的?”御影玲王皱眉。 不会是那人认出他是谁后,存心装疯想赖上他吧?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这种情况。 “是真的。”医师叹了口气。 小伙子年纪轻轻的,这辈子是给毁了。凭当世的医术尚且无法治愈臆症,恐怕余生都要这样浑浑噩噩度过了。 “这个病会影响寿命吗?还有可能痊愈吗?” “性命无碍,只是会暂时遗忘部分经历,或许哪天见到熟悉的场景被刺激一下,他自己就想起来了……”但更可能一辈子都想不起来。 弦外之意没有说出口,御影玲王也领略到了,一时气氛有些沉重。 要通知一个绝症患者你可能永远无法恢复健康,是件很残忍的事。尤其那是个习武之人,失去记忆便表示他忘记了传承。没了根,今后不管是荣华富贵还是衣不蔽体都只能像浮萍般随风流浪。 总之先把人带回去吧,在御影楼里当个杂役,好歹不至于饿死。 同为武道家,御影玲王不忍心眼睁睁看着一个武者废掉。只要身子骨还在,本事早晚能练回来。 咚! 客房里传出一声巨响,还有叮铃咣啷瓷器打碎的声音。 御影玲王瞳孔骤缩,迅速跑过去猛地推开门。 客房内,窗户大敞着。凪诚士郎反剪着病人的双手,将其脑袋按着床,迫使对方跪在地上。 “啊,玲王,好久不见,我现在有点忙。” “凪,那是病人啊,你快放开他!”御影玲王上前欲要把人拉开。 “不能放手,”凪诚士郎乌黑的眼睛直勾勾盯着病人,“现在放手的话,我就打不过他了。” “什么?”连凪都打不过的怪物?御影玲王神色惊疑不定地望向病人。 这家伙,什么来头? 凪诚士郎是跟着信鸽从窗户翻进来的,一进屋就被袭击。奇怪的是对手感官上明明很强,实际打起来却又很弱,即便如此凪诚士郎依然吃了些苦头。放开桎梏的话,他没有万全的把握能制住这个人第二次。 “哎,”凪诚士郎没有松手,保持着压制的姿势,凑近些问道,“你明明很强,为什么要装弱?” 是想让他放松警惕然后趁机反杀吗? 病人没有回答。 凪诚士郎耐心地等了一会儿,见对方始终没反应,犹豫着要不要卸掉他的手臂,用疼痛撬开他的嘴。 “凪,不要放手。”御影玲王沉着脸走近,蹲下查看病人的脖子,“只要他有异样,你随时可以动手。” 御影玲王捏着男人的下巴,后者双目紧闭,呼吸又变浅了,缠上绷带的伤口再次被血染红。 不是装的,这人真的失去意识了。 “他晕过去了……” 凪诚士郎立刻松手,到离自己最近的椅子上坐下,趴在椅背上眯起眼。从他进房间的那一刻就算加班了,现在谁都不能把他从椅子上拽起来。 御影玲王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注视着昏迷的男人,脑海中闪过一个又一个猜忌。 此等强者在江湖上绝不可能寂寂无名,可自己的情报网里居然没有这号人物,他肯定是某方势力暗中培养的王牌。 这样的男人为什么会出现在他身边? 尽管一切都指向巧合,御影玲王还是无法放下戒心,深紫色的眼睛酝酿着雾霭。 半晌,他做出了决定。 “凪,你把他弄到马车上。”御影玲王这次出来只带了一个医生和一个车夫,凡事不免都要亲力亲为。 凪诚士郎比自己强的多,如果对方心存歹意想做些什么,自己和千切豹马可能反应不过来,但是凪诚士郎绝对能赶在对方成功前扭断他的脖子。 “诶?好麻烦……”凪诚士郎不情不愿地站起来,慢吞吞地把人抱起来。 抱着的姿势比背着保险,可以有效防止对方做小动作。 男人的头随着移动往后仰,凪诚士郎怕他这样颠啊颠啊把脖子弄断,帮他把头靠在自己胸口。 出血的纱布也要换,这个等上马车以后再让医师弄也不迟,眼下最打紧的是尽快把人带回去。 御影玲王露出紧张中带着兴奋的笑容。 无论对方攒的什么局,这颗棋子他御影玲王吃下了!顺利的话他可以在对方恢复记忆之前,把这只鹰犬驯化为自己的帮手,甚至策反他反咬幕后黑手一口。 即使一切都是巧合,御影玲王救下了这个人——虽然是千切豹马救的,但千切豹马也属于御影玲王的门客——是事实,无论对方背后的势力是谁,他都有信心以此为筹码换取好处。 假如对方知恩图报,御影玲王将收获一个人情。若对方是条毒蛇,御影玲王也自信在自己的地盘上,不等对方掀起水花,自己能轻松把这条小蛇溺死在阴沟里。 无论从哪种角度考虑,把人带回去御影玲王都不会吃亏。 马车的空间不大,御影玲王和凪诚士郎带着病人和医生坐在里面,千切豹马骑行在他们旁边护卫。 病人的头枕着凪诚士郎的大腿,后者比昏迷的人还要懒散,一进马车便东倒西歪地像只树獭,即便如此他的手依然牢牢放在那人的脖子上。 医师默默拆开刚绑上没多久的纱布,为病人换药。 御影玲王看着他包扎,心情很好地哼着歌。 他最讨厌无趣的生活,追寻武道也是为了摆脱家人给他划下的按部就班的商路。现在他有预感,自己往后的日子绝不会无聊。 要给失忆的小鹰犬安排个什么身份呢? 御影玲王嘴角勾起恶劣的笑容。 好痛,全身都疼…… 洁世一醒来时,手臂被人抓着,他努力转头去看,见一个相貌可爱扎着髻子的少女在给他擦拭身体。见洁世一醒了,小姑娘露出甜甜的笑容,“夫人您醒啦!太好了,我现在去叫老爷过来!”说完也不等洁世一反应,哒哒哒小跑出去。 夫人?是在喊我吗?她认识我? 洁世一困惑不已,他是男人,为什么称呼他为夫人。 这是哪?他不是在客栈吗? 记忆停留在有个人破窗而入,洁世一迷迷糊糊间以为进贼了,身体本能地先一步奇袭,结果因为负伤节节退败,最后被人压制在床边。 不对,他为什么在客栈来着…… 洁世一忍着剧痛坐起来,迷茫地环顾四周。 一展绘着白鹤亮翅图的屏风把房间切割成两半,但仅洁世一能看见的这半边就已经够大了。紫檀木柜,雕花红木案几,上陈香槽一座,墙角蹲着一个硕大的青花瓷,里头卷着些纸筒——洁世一莫名觉得它们一定很贵——就连他盖的被子都是满绣的黄中黄,上有金凤吉祥和二龙戏珠图,连下面的红绸都快看不见了。 这些东西弄坏一样他都赔不起。 虽然直觉自己好像并不缺钱,但应该也没有奢侈到这个地步,还是尽量不要碰这些东西了。 洁世一默默把搭在身上的绣被掀开,发现自己没穿衣服后,脸腾得红了,立刻把被子盖回去。 刚,刚刚那姑娘就是这么帮他擦身体的……天啊,那他岂不是污了她的清白!他得负起责任才行! 脚步声由远及近。 洁世一红着脸抬起头,便看见一个紫头发的男人张开手臂好像很高兴似的走过来,身后跟着低头默不作声的医师。 他记得这个人,昏迷前就是他和自己说话。 “您好,请问这是哪?”洁世一迟疑道,“我们不是在客栈吗?” 御影玲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目光担忧道,“又过去半天了,你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吗?” 洁世一愣了一下,惭愧地低下头,“对不起……” “没关系,发生这种事你心里肯定也不好受。”御影玲王坐到床边,回头时对医师使了个眼色。 后者接到信号,缓慢地点点头。 他没有撒谎,确实没有恢复记忆。 御影玲王放心了,转头看向洁世一,忽然伸手撩开洁世一耳边的鬓发,捧住他的脸。 洁世一茫然地看向他。 “没事的,有关你的事,以及我们的事,我都会慢慢说给你听的,”御影玲王笑容意味深长,洁世一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却无法参透其中深意。 他似乎有意在向我暗示什么?他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好处,无论是什么,那一定和我的身份有关。 他可能认识我。 于是洁世一配合地没有躲开御影玲王的亲昵,顺势问道:“这么说的话,你一定认识我吧?” 御影玲王点点头,对洁世一的上道很满意,“当然了,我可是你最亲密的人啊。” 最亲密的人? 洁世一敛下目光,不确定道:“刚才有个姑娘喊我‘夫人’,这是什么意思……我们结婚了吗?” “说结婚可能不太准确……”御影玲王的手从洁世一的脸颊滑到脑后,五指不容置疑地插进他的头发,像抚摸小狗般安抚着他的情绪,笑容愈发灿烂。 “你是我买回来的小妾。” 洁世一惊讶地睁大眼睛,这个表情极大地愉悦了御影玲王。 说白了他学习武术,穷其一生不就是为了现在这样吗? ——乐趣。 与人斗,其乐无穷。古语真是字字珠玑。 他和男人结婚了,还不是明媒正娶,他是被卖给富人家的妾室。 这个认知不断冲击着洁世一的大脑,他努力想要根据御影玲王的只言片语想起什么,可脑海里永远像一张白纸。 御影玲王……对了,御影玲王!为什么我会知道他的名字,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自我介绍过。 难道他真的是我的……丈夫? “我知道了,我叫什么名字呢?”洁世一捂着嘴,小声问道。 这一点御影玲王也早有准备,为了防止日后他想起什么,最好现在先给谎言打个补丁。 “我们在一起才没多久,你父母把你托付给我时没告诉我你的名字,我还没来及给你取你就被劫走了。我本来想等你回来后再问你的,现在你忘记了……”御影玲王装作一副很为难的样子,像给新买的宠物命名一般,拿出他路上想好的新名字,“为了方便我们日后相处,我就叫你——” “洁世一。” 被打断的御影玲王歪了下头,漂亮的紫色头发便顺着肩头滑落,如此美人做这个动作相当惊艳。 可惜唯一的见证者不是会被美色打动的人。 洁世一目光如炬,认真重复了一遍,“我叫洁世一,你叫我洁就好。” 话罢,他露出笑容,“虽然我什么都不记得,但是我相信玲王。” 御影玲王在撒谎。 这件事忽然成为了洁世一的主心骨,他知道自己不是某个人的附庸,更不是谁家里陈设的瓷器,这便够了。 御影玲王有他不知道的情报,并且自己失忆前很显然认识御影玲王。在套出情报之前,洁世一会好好扮演妾室的角色。 令洁世一惊讶的是,这种话他好像能很熟练地说出口,莫非他失忆前真的已经结婚了吗? 洁世一把揉乱自己头发的手拿下来,反握住御影玲王的手,深深回望他的眼睛。 御影玲王咽了下口水,抽走了手,“你能这么想就好。”他什么时候介绍过自己吗? “我还担心你会排斥我,现在看来是多余的,即使失忆了洁也还是爱着我啊。” 洁世一认真看着他,“因为玲王是我最亲密的人啊。”能干掉。 如果现在御影玲王和他交手,洁世一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在其他人赶来之前解决他。 御影玲王被如此热情地注视着,有些不自在地把头发撩到脑后,这个平常的举动在洁世一眼里都变漂亮了不少,有种软弱可欺的美。 这就是绝对实力差距下,对方做什么都显得可爱吗? “我们好好相处吧,夫君吧。” 之后几天,御影玲王没有再过多干涉洁世一,除去为了人设每天跟他共进三餐以外,两人都心照不宣把距离保持在一个舒适的地方。 御影玲王处理完堆积如山的公务,开始查看眼线给他提交的有关洁世一作息时间的报告。 洁世一不愧为武道家,即使失忆了也能凭借肌肉记忆按时按点地做训练,还有冥想,每天按时换药洗漱吃饭睡觉,固定睡七个小时,生活节奏规律得不行。 唯有一点,他始终没有提出过外出。除去解决生理问题跟洗漱,甚至连客房的门都很少出。 疑似的逃跑的行为更是从来没有发生过——当然御影玲王也没关他,如果洁世一现在忽然恢复记忆,御影玲王是最乐见其成的人了——自觉得不行,即使御影玲王故意撤掉眼线,还让侍女帮他把窗户打开。 到了晚上,洁世一居然自己乖乖把窗户关上了,一点也没有出去看看的想法。 他这样真的正常吗? “洁,你要不要出去走走?”吃晚饭时,御影玲王主动提出两人一起散步,彼时洁世一正在给御影玲王夹一筷子牛肉。 小妾要给夫君布菜,这是洁世一最近看画本子新学的。 “嗯?可以,你想去哪?”洁世一无所谓道。 “就在院子里走走。”怎么变成好像是他想散步了?这可都是为了你的身心健康着想啊! “我知道了,先吃饭吧。”御影楼的大厨都是御影玲王重金聘请的,味道简直绝了,洁世一都怕自己再吃下去脂肪含量会增加。 必须得加大训练量才行啊。 御影玲王默默吃了个七分饱,洁世一本着不浪费食物的原则吃完了剩下的饭菜,两人相携下楼。 洁世一第一次上来时是被凪诚士郎抱上去的,所以对这地方的面积没有直观感受,直到两人下了两层楼,从后门走进庭院,穿过长长的走廊到怪石嶙峋的食堂边。 洁世一不禁发出感叹,有钱真好。 御影玲王看他心情不错,又开始琢磨巩固自己夫君的人设,添加设定道:“我们以前经常在这散步。” “原来如此。”洁世一点点头,自动把这句话理解为御影玲王现在心情挺好的。 虽然洁世一依然摸不清御影玲王的目的,但是这几天相处下来,他认为御影玲王不是坏人,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或许自己对御影玲王来说有利可图,可是商人又不意味着一定是坏人。 洁世一忽然从平台上跳下去,御影玲王伸手捞他,只碰到他长衫的袖子。 一米多高的地方,洁世一跳下去蜻蜓点水般不费吹灰之力。 “干嘛?”御影玲王弯腰问他。 “今天有月亮,我想看看。”洁世一走在了前面,他从池塘的倒影里看见了明月,平台有遮棚是看不见的。 御影玲王犹豫了一下,庭院的泥土会弄脏鞋子……算了,跳吧。 习武之人,这个高度还是轻轻松松的,顶多没有洁世一姿态那么从容,要扶下眼镜。 “洁,等等我。” 洁世一当真停下了,回头等他。绣着松、竹的长衫似乎在月光下闪烁着流光,深邃的蓝眼睛温柔地注视着御影玲王,好像他们真是夫妻一样。 等御影玲王走近了,洁世一向他伸出手,前者不明所以,洁世一便上前一步牵住他的手。 十指相扣。 御影玲王忽然觉得有些紧张。 “我们以前经常这么做吧?”洁世一笑嘻嘻的。 “嗯……”御影玲王别过脸,不去看他,洁世一却强行钳着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你干——” 刹那失声。 御影玲王眼中倒映着皓月的影子,好像眼中长出了小小的月亮,他在看月亮,而洁世一在看他。 “好看吗?”洁世一笑着松开手。 失忆以后洁世一难以克制地陷入不安,彷徨。武者修心,他全靠训练让自己忘却难过。尽管御影玲王留他在身边并不纯粹,但自己被御影玲王所救却是事实,御影玲王的陪伴让他多少有些慰籍也是事实。 洁世一不会恩将仇报,伤害一个弱者。 “如果没有你在我身边,我现在只能一个人赏月吧,”洁世一抬头,带着种无奈的情绪,望着孤独的月亮。 “抱歉……”御影玲王有些后悔一开始欺骗洁世一的事了,可是他现在能和洁世一一起赏月也是因为两人夫君与小妾的身份,现在戳破的话,洁世一会怎么看待他呢? 他又在多想了。洁世一一如既往明察秋毫,忽然一把抓住御影玲王的手猛地一拽,后者一时不查差点被他带得一头莽到池子里。 “抱歉抱歉!玲王,你会跳舞吗?” 御影玲王当然会,但他下意识以为洁世一肯定不会,所以看洁世一跳男步时,他的第一反应是…… “你记忆恢复了?” “没有,但是这和功夫一样,学会以后就很难忘记了。”毕竟是用肌肉记住的。 洁世一惊奇地发现,他过去好像曾经跟洋人打交道,模糊的记忆碎片里他似乎跟一位拳击手对打过。 当然他赢了,而且在庆功宴上他搂着一位先生跳了西方的交际舞。 嘴上肯定不能说实话。洁世一歪头问,“不是玲王教我的吗?我们是夫妻,没有一起跳过舞吗?” 御影玲王不说话了,这时候说是自己教的,他没底气。 洁世一跳得没有玲王好,后者为了照顾他自愿跳女步,让洁世一跳更熟悉的男步。说是跳舞,其实更像两个筛茶叶的在拿着大漏兜转圈。 好在,他们旁若无人地开心着,不去在乎金鱼或虫豸的想法。 洁世一又比御影玲王矮半个头,到钻圈儿那步御影玲王几乎是弯腰了,还是被蹭乱了头发。 御影玲王扶着眼镜,面无表情整理头发。 洁世一哈哈大笑。 嘁,少得意了!御影玲王没注意到自己脸上也有笑容,牵着洁世一的手把人拽进自己怀里。 两人都愣住了一瞬。 御影玲王以为洁世一会跟着转圈完成下一个动作,洁世一以为御影玲王在和他闹。 那再闹一点也没什么不好。 洁世一搂住御影玲王的腰——其实跳舞的时候一直搂着,不过御影玲王生怕踩到洁世一的脚没注意到——那件短马褂根本遮不住啥,御影玲王的一截腰□□地露在外面,也不怕感冒。 哗啦。一尾金鲤跳出水面,湖面泛起涟漪,揉皱了月亮。 浮光跃金,静影沉璧。 御影玲王轻轻把手搭在洁世一背上,喃喃,声音小到仿佛是他在自言自语。 “月亮,真美……” 洁世一苦笑,对于没有记忆的他,好像任何牵挂都无法束缚住空旷的灵魂,像诗里写的一样随时可能摆脱沉重的皮囊飞到月亮山上。如果他现在记得御影玲王是谁,答复会不会更加认真呢? “我也是,死而无憾了。” 为您提供大神 呃啊河豚河豚 的《[蓝色监狱all洁]问题出现我再告诉大家》最快更新 9. 武林盟主给我当妾 免费阅读.[.aishu55.cc] 10. 吾好梦中杀人 两堵墙围成的狭路如一道窄窄的土桥,连绵曲折的粉白,在漆黑的甬道口递向天上宫阙。皓月高悬光明磊落,因而鼠辈无处遁形。 糸师凛背手巡视,黑马褂,水蓝色的灯笼裤,缎面布底鞋,袖里垂下两条赤红的流苏。不紧不慢地走着,穗子无声晃荡,右耳的吉祥结吊饰纹丝不动。他把红穗两道缠上手指,金刚扇的白刃隐在柔柔的绢布里,像个欲拒还迎的娼,故意露出细嫩皮肉勾引人来。 秋寒料峭,厉风飒飒。 手腕被按住,皮肤粗粝,这是一双尖挂子的手。 “白痴,你在害怕什么?”糸师凛眉梢飞上郁色,比夜更浓。 手腕使了点劲,挣脱不开,洁世一铁了心要制他。 糸师凛咬牙,“怕死就滚回去,软骨头!” 洁世一朗声喊道:“塌笼上登云换影的前辈,有支杆挂子,靠山的朋友有窑,不必风吹草动的。” 倒、切、阳、密四埝有人。 洁世一心如擂鼓。 震声似从四面八方袭来,层层叠叠,“你支的什么杆?背靠哪座山?” “千金买不进,万金买不出。糸师总堂,双花红棍!”眼下不便行礼,洁世一单手握拳磕向胸口,“支祖师爷那根竿,靠朋友义气重如金山,到了啃吃窑内小辈请您搬,不讲义气上梁山。” 死一般的寂静。 糸师凛额角暴起青筋,洁世一恐压制不灵,急忙吼道:“祖师爷留下饭,江湖您能吃几遍?小辈我才吃一线,天下一股走梁宽,请前辈留这一线儿兄弟走吧!” 枝丫如琴弦般震颤,距二人不过七尺,红叶萧萧落。 糸师凛反手铺开白刃割向他虎口,洁世一早有准备后撤躲避,一甩手把住鞭竿横在胸前。糸师凛踏向瓦面飞身上房,不速之客无影无踪,仅剩颤颤巍巍的树影印在墙顶,好似有小家雀曾在此停留。 让人给跑了! “你惜命,”糸师凛横眉冷对,“当初吵着闹着要跟来的是你,现在把人放走的也是你……果然,你让我很火大!” “心气比命贵?”洁世一松下口气,也上了脾气,“你摸清了几人?你要我看你送死?” 糸师凛道:“谁说我会败?” “骄兵必败,敌众我寡,”洁世一道,“你必输无疑。” 眼见糸师凛脸色愈发恐怖,他明智地岔开话题,“明明喊镖就能化解,何必白搭进去结仇,你太固执了,凛。” 识时务者为俊杰,糸师凛心高气傲,含春能解决不必要的麻烦,偏在这位天才眼里是服软、规训。洁世一自诩不好斗狠,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寻常事端能避则避,口角之争逞一时之快后患无穷。 “你连调侃儿的意思都不明白吗?”糸师凛兴致全无,他最看不上洁世一软柿子的模样,仿佛什么货色都能往这家伙眼里撒把灰,时至今日江湖上那帮墙头草都记不住洁世一的名讳,与其稀里糊涂得过且过的性格不无干系。 “春点是同阶层人互通的语言,你或者落荒而逃的那群丧家之犬,没有值得我平等对待的地方。” “你对父母也是这个态度吗?”洁世一目露不忍。 “那和你没关系!”糸师凛轻巧落地,金刚扇并成一齐,锋芒裹在祥云纹的红绢里,再看不出是把杀器。 洁世一快步上前与他并肩,“那么,武功比你高强的,你会尊称前辈吗?” 糸师凛无所谓道:“就算真有那样的人,也迟早会被我打败,与我无关。” 横竖都有理。 “真是狂妄的个性啊,”洁世一无奈,“也罢,「糸师凛」保持这样就好。等我走了,你让七星帮你喊镖,我多教他几套词。” 糸师凛哈了一声,“你得不治之症了?” “喂喂,不能盼我点好吗?”洁世一瞪着死鱼眼。说这破嘴话,他自己呸了三声。 两人行出数步,踏着厚实的红叶,静默无言。昏暗曲折的路竟是一眼望到头,远不如视野中那般幽深。伸到梁子口两点红彤彤的灯笼,像二八神的招路。 糸师凛拇指摩挲着扇骨,不知在想什么。红穗子自袖中抖落,轻轻摇曳。 他问:“找好下家了?” “八九不离十,”洁世一没心没肺道,“比徽州远,听说要坐铁船漂好几个月才能到。” 糸师凛嘁声,“动作真快。” “这不是早点走,省得招你烦了,”洁世一哈哈大笑,胳膊搭在他肩上,二人相识已久却难得亲近,“我们搭伙几年了,凛?三年?五年?” “谁会记得那么清楚,蠢货。” “说得也是。”洁世一撤下胳膊,贱兮兮拨弄扇柄下的装饰。红穗在他掌中跳动,像两尾嬉戏的鲤鱼。 “啧。”糸师凛嫌弃,但没躲。 洁世一突发奇想,“这坠子能送我吗?” 往后天各一方聚少离多,怎么着也留个念想。 “不行。”糸师凛想也没想便拒绝了。 “哦,那算了。”洁世一从善如流。 糸师凛瞧着不善使精细活,实际人很是讲究,身上佩戴的饰物无一例外是亲手编制,心灵手巧,宁可挑灯叼着绳子自个研究,也不愿假手于人。不像自己,盘扣散了都不会复原。即使是手把手教,该不开窍还是不开窍。二人刚认识时他甚至不会系腰带,都是拜托长辈或糸师凛搭把手。 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洁世一长长叹息。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好男儿志在四方。 糸师凛斜眼瞥他,颔首,终于把头转过去。 那枚岿然不动的水蓝色吉祥结,随之动摇。 “到了那边,收敛你的软脾气。” 世道如此,不亮刀子便会被欺软怕硬之徒轻贱,要想立威休得心慈手软。 “你才是,别看到黑门坎就急吼吼往上冲。我走以后,可没人拦得住你了,”洁世一少有听他说几句可心话,傻兮兮地笑,“你老说我惜命,是你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了,我可比你自己还在乎你的命。” “哼,多管闲事。” 洁世一大言不惭,“我好歹比你年长,照看你是我份内的事。” 瞧这家伙顺杆往上爬的德性。糸师凛对着他后脑勺就是一巴掌。 “嘶——真使劲儿啊你!刚刚拽你的时候我可没那么狠,啊!你还来?打上瘾了是吧!” 从学徒时期凛、洁二人结为金兰之好,立誓互为半身和衷共济。 行走江湖,扬名立万,尔来七年矣。 · 杯底是暗沉的红,茶是黄绿色,再放放会变成砖红,都是透明的。七星虹郎端起杯盏灌了一大口,呛咳两声,讪讪放下。茶太苦,他喝不惯,惦记着别扫了同门兄弟的雅兴,又努力压一口,苦得五官皱成一团,当即拿筷子去夹果脯往嘴里狂塞。 乌旅人老神在在地品茶,他也嫌苦,喝不惯黄金芽,好面儿想摆前辈架子,面不改色把杯子喝空了,反手推到一边。 大堂空荡荡的就他们二人一桌,大白天老合们该谋生计的各凭本事。长春会这种江湖团体是民间组织,不在当地官署立案。徽州会的总领袖人和糸师家交情颇深,他们武馆得以充挂子行,穿寒掺些,在生意下处和帮子三教九流混一窝。堂里北墙一整面陈放酒坛子,账房坐在三环柜后面,拨动算盘珠子念念有词。一高一矮两人进来,高的大步流星风风火火,面色不善,如白昼撞了鬼。矮的走步不急,乐呵呵带笑,像泥里刨的石菩萨,跨过门槛时瞄了眼账房,才猫腰进去,怕犯忌讳让人以为来砸店的。等他小心翼翼陪着笑跟小二打过招呼,高个子已经大刀阔斧坐下喝茶了。 七星虹郎笑得牙花都龇出来了,蹦起老高,靴子踩着长凳纵身一跃。 “呜啊!”矮个子瞪大眼灯,立时反应过来敞开双臂去接,稳稳把人兜在怀里。 “洁前辈,好久不见呗!”七星虹郎顺势把腿盘在他腰上,兴高采烈把人脑袋往胸口摁,“几个月没见?几个月?忘记了!总之咱真的很想念你哇!” “吓我一跳,”洁世一艰难拉开点距离,喘口气,“我已经明白了,七星你快点下来……” 糸师凛不轻不重放下茶盏,杯底和桌面砰一声响,“喂,这茶太难喝了。” “是不好喝,熟人送的,”乌旅人很有眼色,招招手,打圆场,“小子你快把人勒窒息了,下来让凡人歇歇。” “啊!非常抱歉!”七星虹郎脚沾地,热络地拉着洁世一就近坐下,“出去一趟有遇到新鲜事呗?” “你当是去玩吗?”糸师凛飞了个眼刀。 “诶——”七星虹郎恍然大悟,“也就是说洁前辈和大当家出门这么久,一直在办事呗,果然很辛苦啊!” “嗯,倒是这样。”洁世一点点头。 糸师凛眉头一拧。 “这趟收获如何?”乌旅人若无其事把满满一杯茶推到洁世一跟前。 “西河沿大栅栏到珠宝市有色唐点把门,是德国人,仓促见一面,摸挂子挺尖。海翅子松了口,回去以后两面亮镖,由友镖局孙先生做东,这事儿凛你和他说……谢了,乌,”洁世一牛饮,脸色骤变,略得吐舌头,“好苦!” 乌旅人奸计得逞,勾唇笑,“是你功夫不到家!”哪个习武之人警惕心那么弱,这要是黑门坎往茶里投毒,他们现在就该给洁世一立衣冠冢了。 “前辈吃这个,是甜的!”七星虹郎捏起一块果脯喂给他,洁世一没多想张口含住,嗦着甜味缓过劲,露出劫后余生的表情。 手指刚刚不小心碰到舌头,当事人没在意,七星虹郎撑着脸傻乐,“怎么样?好吃吗前辈?” “好吃,”洁世一惊喜,“我挺喜欢的。” “蠢死了。” 糸师凛噌得起立,长凳被蹬得往后挪。他无视在座三人各异的神色,兀自走向楼梯,声音冷得恨不得簌簌掉冰碴子,“来人带路。” “好嘞,您这边请!”小二上前领路。 嘿,真好懂啊糸师当家的。乌旅人嘬了下腮帮子,饶有兴味,捋袖,给两人续茶。 七星虹郎反应慢半拍道:“咱是不是说错话了?” “哼哼,总归跟咱们俩没关系,喝你的茶。”乌旅人意有所指,把杯子推向洁世一,茶水满满当当于突出表面,一滴未洒,“不上去看看?” “我去干嘛?”洁世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当糸师凛还在气他昨天把簧,放走群绺子。 得,这也是个没自觉的。乌旅人食指点点桌面,“饭点他还不下来,就由凡人你负责送饭上去。” “可以。”洁世一应下。冤有头债有主,让小二端饭,万一糸师凛还在气头上,免不了受迁怒。 “哼,”乌旅人笑得意味深长,端起空杯,“苟富贵,勿相忘。” 洁世一不问他是怎么知道的,“借你吉言。”苦哈哈和他虚碰,杯沿略低。 砰。 二人茶杯交汇处,七星虹郎流下一滴冷汗,久久不曾回神。 · 客栈芝麻大小的地界施展不开,糸师凛□□上半身练静功。屋内乌漆麻黑,没有点灯。从楼梯处传来响动,踩得陈年木头吱呀乱响。旁的八门住在别间,嬉笑怒骂,穿透薄薄的墙,杂乱无章,像攒动的人头里苦苦寻找一枚丢失的铜钱。 两个人,两道截然不同的脚步声,井然有序。 洁世一是不设防的,走南闯北全靠命好,没搁阴沟里翻船。另一人并非空子,可惜功夫不到家,结伴往他这边来。 两个悠哉的家伙。 糸师凛披上中衣,未绑带。翘腿坐在椅子上,双手环胸,守株待兔。 迟迟不见人。 自右方入画,烛灯将纸面烤得发黄,隐隐绰绰透出两个影子。 脚步声停下,门前相隔。 七星虹郎道:“嗯——冷静不下来呢。” “别担心,”洁世一宽慰他,“这个时间凛应该醒着。” “前辈。” “嗯?” “咱有话想对前辈说。” 静,内外三人各怀心事。烛光飘忽,人影跟着晃动。 洁世一脚步微挪,面对他。七星虹郎夸张地深呼吸,每一口吞气像把心噗通砸进深井里,井绳堪堪吊着。重重呼出,如同从吐息间带出心里话来,欲言又止。 他不是瞻前顾后的人。 洁世一道:“有话直说。”他一如既往地平静。 屋内糸师凛冷眼瞧着,忽然觉得凉。窗户关得严严实实,哪来的风呢?是衣衫不整,他胡乱抓起细绳打结。后悔没开灯,开了灯便看不见这一出皮影戏,他们会知道自己醒着。糸师凛向来瞧不上文人捯饬附庸风雅的玩意,洁世一偶尔要上戏园子看跑马戏的,他不准,是高不成低不就的半吊子才去那地方。飞檐走壁好看?靡靡之音美在哪?得闲不去练功,到老就要沦落给一帮低贱的戏子当坎儿,老祖宗的脸面都丢尽了。 “咱功夫不到家,没本事离开总堂。兴许前辈一走,这辈子咱都见不着面了。缘分到头,终究相忘于江湖。”沉沉吸气,吐气。七星虹郎吐字打颤,嗓子眼里像绷起一张满弓,“现在不说,大概以后也没机会说了。” 洁世一始终一言不发,糸师凛知道他在专注地听。 “这个,老实说,一直以来我对前辈——” “七星!别在那杵着给凡人添乱,下来帮忙收拾行囊,大当家还饿着肚子呢!”乌旅人无声地站在他们身侧,无人知晓他何时来。他原本坐在大堂听个乐,见势不对上来捡人。 “啊,是,咱马上下去。”七星虹郎破功,声势减弱,攒的劲全散了。犹犹豫豫望向洁世一,模样有点可怜巴巴。 还不够,再下一把猛料! “在这开会审?哟凡人,”乌旅人叉腰,笑嘻嘻俯身。他有驼背抻脖子的陋习,和他招式习惯展臂有关,“我也坦白,我爱慕你,知会一声。” “哈?”七星、洁二人异口同声。 “前前前辈!”七星虹郎舌头打结,手足无措,磕磕巴巴不知如何是好。 “抱歉,”洁世一回神,面露难色,“我没有龙阳之好。” 呼吸浅得像身处墓穴,四方的盒子关住四个死人。 乌旅人捧腹大笑,“逗你玩呢,当真了?” “喂!”洁世一狠狠松了口气,笑骂,“别开这种玩笑啊。” “那个,咱会努力追上前辈的!”七星虹郎往外退半步,双手握拳鼓劲,话语间难掩慌乱,“不管坐铁船要几个月,咱会去看前辈的,记得寄信回来呗。” “那还用说!” 三人七嘴八舌,室外充满了有意为之的快活空气。乌、七星相继下楼,洁世一用肩膀顶开门扉,一招眼望见糸师凛正中摆谱。 估摸着听全乎了。 “上菜了,大当家。”洁世一揶揄,佯装无事发生,放下盘子转身便要走。 “你坐这里。”糸师凛拿起筷子,磕了下碗,让两支木筷平齐。 洁世一讪笑,贱兮兮道:“想让我陪你吃饭?” 揣着明白装糊涂,糸师凛懒得陪他演。这个点也没处去,与其回屋里等着被人堵门,不如在这硬挨半个时辰。 洁世一叹气,坐到他对面的椅子。 “闭嘴,再叹气就出去。”影响食欲。糸师凛不解其忧,他一心追求武学,向其抛香囊的姑娘家无一幸免都遭了冷遇,久而久之桃花稀薄。心里有数自己大概率会孤独终老,在那之前他立誓要成为武林第一人。 洁世一喟叹:“多情自古空余恨,好梦由来最易醒。” “团黄梁子?你活在梦里?”糸师凛嘴里塞得鼓鼓囊囊,“比起那种事,你过来。” “哦。”洁世一凑近他。 糸师凛拉直眼,“是另一边,白痴啊你。” 你也没说清楚啊。洁世一无可奈何,起身绕到他右边,附身把头贴过去,“你讲吧。” 糸师凛放下筷子,两指捏住他的耳骨。 一阵钻心的刺痛。 洁世一耐疼,忍住没还手,试探着去摸耳垂。 摊开手掌,一片红。 扎歪了。 “血马上止住了。”糸师凛不为所动,把人推远。小心血别溅到他,中衣是雪白色,不好洗。 血滴进地板缝干了要赔钱,洁世一掏出帕子按住耳垂肉,“你给我戴的什么?” “吉祥结,敢摘下来你就死定了。” 洁世一稀罕道:“突然送我这个,饯别礼?” “哈?”糸师凛不耐烦了,没好气道,“你自己找我要的,废人多忘事。” 洁世一绞尽脑汁半晌,死活想不起来他什么时候找糸师凛要过耳坠,正想追问,听见窗外响起锣声。 糟糕,误事了! 洁世一顾不得正衣冠,马不停蹄起身。 “喂,把沾血的衣服换掉。”他这身行头出去,免不得招惹是非。 “来不及了!掌柜的问起来你帮我圆个粘子,谢了啊。” 什么事这么急,甚至不陪他吃完饭。 糸师凛自认对洁世一的事不感兴趣,咀嚼的速度却慢下来。 洁的下家来信了? · 糸师冴捋袖,亲自斟茶。茶叶浸水后颜色如蜜蜡般澄黄,茶盏底部绘有石墩桥。水漫过杯壁一半,画桥便浮上来,浑然一体,分外喜人。 洁世一看得稀奇,糸师冴把杯子推过去。他顺势端起抿了口,眸子里放光,“好喝!”甜滋滋的,入口有一丝苦,更多却是回甘。 糸师冴道:“打点妥当了?” “当然,即日可启程。”洁世一仰头豪饮茶汤。 糸师冴道:“昨夜西沿珠宝市闹了动静。” 洁世一瞥他,“是你们的人?” 糸师冴道:“是我的人,你拦住他是明智的。” 那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洁世一抿紧嘴角,“你有你的考量,我拿钱办事,不方便多问。”他自认没能耐插手糸师兄弟的家务事,自己一介客卿,言多必失,挂子最忌讳伸手太长。 “你在我这里,没有不能问的,”糸师冴淡淡道。他不喜欢妄自菲薄的人,洁世一打定主意跟他,就要纠正陋习,先从学习行事肆无忌惮开始。 “孙家那晚弄丢了一样东西。” 点到为止,孙家贼喊捉贼,若是有心去御影楼打听下风声,真相或将水落石出。 洁世一好奇心不重,因为他惜命,生命力姑且雄不过大象,故而活得长久,“凛想追上去,把人扭送官府。” 糸师冴道:“他不相信‘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洁世一道:“你认为他会输?” 糸师冴道:“众寡悬殊,骄兵必败。”一针见血。 洁世一沉默地饮茶,杯子空空如也。 糸师冴道:“但他却不相信,他不信任何事,所以他一定会输。如今春风得意,是他好命,大家呵护他,碰上硬点子必死无疑。” 洁世一轻轻放下杯盏,“我不让他死,他就得活着,任何人不能带走他的命。” 狂妄得宛如小儿戏言,听者却煞有介事。 糸师冴点点头:“你的能力有资格让你这么说。” 洁世一岔开话题,“吃过饭了吗?” 假如眼下和糸师冴扯皮的是旁人,他估计拂袖要走了。可这是洁世一,他在糸师冴这就没有不能问的,刚刚亲口应允。 糸师冴道:“你饿了?” 武道家还是该控制下饮食,胡吃海塞对身体不好。 洁世一不好意思,他来时是填饱了肚子,谁知道这甜茶一饮给他食欲勾起来了,不自觉话题就拐到吃上面。 “这茶挺好喝的,是什么茶?”他从未喝过,口味简直完美遵照他的喜好。 糸师冴道:“黄金芽。” 洁世一抬头,撞进对方古井无波的祖母绿眼睛,和糸师凛如出一辙,像没有感情的鸟。 “这是黄金芽?你送了乌旅人?” 糸师冴点点头,“这是黄金芽,我送了乌旅人。” 脑筋好使也是坏事。 洁世一长长叹气,苦笑道:“你往茶里下了药。” 糸师冴道:“我下了药。” 洁世一道:“一问一答,你在拖延时间。” 糸师冴道:“你有空跑,我撤走了护院,但你仍坐在这。” 洁世一笑了笑,深邃的蓝色眼睛闪烁着粼光,缓缓眨眼,“因为我信你。” 这份信任是比毒药还烈性,无人敢辜负天下第一的一腔热忱。 糸师冴面无表情,眼睁睁望着洁世一瘫软欲向前倒,他伸手扶了一把。将人搂进怀里,拖到榻上平躺。 下药的理由,说是一时兴起,恐怕谁都不会信。 也就洁世一会信,他是特例。糸师冴钦定的,未来将一统武林的能人,是个毫无危机感可言的傻大头。 他是想给洁世一个教训,赴约时至少衣服不能带血,简直明晃晃往脸上画靶,一路上不知惊动了多少眼线。 以及,和他赴约时,少带点其他男人的东西。 糸师冴捏住贯穿洁世一左耳的银针,取下来,他手很稳,干涸的血结痂碎掉,落进裘皮的绒毛。糸师冴蹙眉,有点嫌弃,念着洁世一躺在上头到底没把兽皮掀掉。 染血的坠子随手丢到一边,白皙的手指灵活,解开洁世一领口最顶端的盘扣。 · 洁世一撩开眼皮,日上三竿,纸窗外顶天亮堂。他迷迷糊糊翻身下床,穿上缎面布底鞋,倏忽咂摸出不对。 他那双鞋是临行前同门送的别礼,跟随他奔波数月,早已破损不堪,哪有这么新? 转念一想,昨天那德国佬确实是缠着他要给自己买鞋子,莫非阴魂不散的落毛凤凰从西沿追到东街了!真不知道人怎么能讨嫌成那样,多看一眼都反胃。 嗯?他衣服又是什么时候换的? 洁世一蹙眉,低头打量,睡一觉起来,新衣服被糟蹋得皱皱巴巴,仍难掩贵气。长衫插肩袖,大身面料做的香云纱,肩部苏锦,袖口花罗,极尽奢侈,一身下来可不便宜。 德国佬这么识货? 他记得昨晚上睡前—— 糸师冴! 忆起前因后果,洁世一无言瞧这身扮相,脱也不是,不脱也不是。 新东家送的拜礼,或者是下药的赔礼?收还是不收,兴许糸师冴也是讲究人,就许他穿隆重的入门里呢,怕他原先那套太朴素玷污了楼里的精神气。 笃笃。有人敲门。 “客官,拉车的等在楼下了!” “我醒了!”洁世一慌慌张张收拾东西,行囊妥帖码置规整,轻装上阵。 大堂内冷冷清清,乌旅人和七星虹郎被特意支出去办事,来不及给他送行。糸师凛翘腿霸占一张桌子,啜饮白水,他是喝不惯黄金芽,不喝点什么又显得他好像专门等洁世一,令人不快,“哦,还活着?”他不悦地压低眉眼,“你耳坠呢?” “诶?”洁世一后知后觉,摸向左耳。小小的针眼并不明显,上了药后几乎察觉不到,放着不管再过几天就该愈合了。 肯定是掉在糸师冴那了。 “抱歉,好像丢了……”洁世一眼瞅着糸师凛拉下脸,亡羊补牢,“我记得在哪丢的,马上给寻回来。”打了补丁,不见好转。 怎么大早上的戾气那么重? 洁世一头皮发麻,身为武道家的本能让他想抄家伙自卫,全靠理智提醒眼前这人是他多年搭伙的好兄弟,对方犯不着为了个坠子和自己撕破脸。 犯,犯不着吧!昨儿刚流过血,今天还要流吗? 糸师凛的杀意快要化为实质,他像第一天认识洁世一般,眼白布满血丝,珠子魔怔地一错不错盯死他,仿佛巴不得生啖其肉剥骨抽筋方解心头之恨。 洁世一心里发毛,干笑两声,“我真知道坠子在哪,很快就能找回来,你别冲动……凛?” 糸师凛已然听不见他说话了。 洁世一是贱命好养活,衣可蔽体食堪果腹不改其乐。少见他穿得正式,一时觉得眼熟,没做他想。记忆回笼,早在学徒时期,因憧憬着被誉为旷世奇才的武道家哥哥,自己弃文从武。糸师冴曾在武道大典穿着这袭长衫,用糸师家引以为傲的金刚扇以至柔克至刚,寸步不移打得对手节节败退,当之无愧年轻一辈的魁首。不久后,风头无两的糸师冴扬言放弃本家师承,自立门户。大逆不道,欺师灭祖之辈,人人得而诛之。 几乎是瞬间,糸师凛想通了其中门道。 洁世一迫不及待转投的下家,是糸师冴。 他昨天出门一趟,耳坠便丢了。洁世一是武道痴,心有猛虎细嗅蔷薇,能丢去哪里?总归在糸师冴那,保不齐是他哥哥亲手给摘的,或许这坠子本身在他们眼里一文不值。 什么情况下会连衣服都丢了,昭然若揭。 “啊啊。”该死。 有那么片刻,糸师凛误以为天灾临头,一时他了然是自己耳鸣,天地间似处处回荡着刺耳尖锐的嗡声,像有数百张口尖酸地咋舌,嘲弄他从头到尾被蒙在鼓里。 「抱歉,我没有龙阳之好。」 「别开这种玩笑。」 … 「对不起啊凛,又麻烦你帮我系腰带,下次,我肯定学会怎么系。」 「哼,等你学会到猴年马月了,白痴。」 「说得也是,有凛在,我大概这辈子都学不会了。」 「哈?你恶心不恶心。」 … 「糸师凛、洁世一今日结为金兰,此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互为半身,和衷共济。皇天后土,实鉴此心!」 「咳,好像拜堂成亲,有点害臊。」 「闭嘴,哪里都不像。」 … 「照看你是我份内的事。」 「多管闲事。」 … 「这坠子能送我吗?」 「吉祥结代表平安。」 「敢摘下来你就死定了。」 「嘶——你给我戴的什么东西?」 「你自己找我要的,废人多忘事。」 … 「多情自古空余恨,好梦由来最易醒。」 … 「我可比你自己还在乎你的命啊。」 团黄梁子,中了黑门坎的昏招,他在做梦!在梦里啊! 这黄金芽不苦,是最好的佐证。 定是这样。 斩了梦魇,或将谋得清净。 “与其让你死在烟花柳巷,不如我亲手杀你,还能保全你的名声。” 糸师凛踉踉跄跄起身,踹翻长凳,从袖管里抽出金刚扇,拇指平推开扇骨,凌厉锋芒的白刃挽成半朵花,捻花的佛却怒目圆睁。 什么乱七八糟的。洁世一神色大变,难以置信道:“你来真的!” 他尚抱有一丝侥幸心理,没第一时间掏家伙什御敌。 糸师凛举扇齐胸趁势贴身,横扫直击他命门,半点同门情面不讲。愕然间,洁世一拉低身位,贴地扫堂。 两人速度相仿,身体能力硬撼却是糸师凛更胜一筹! 几乎是他出腿瞬间,糸师凛钳住他左肩反手借力下捅,洁世一眼中那一竖寒芒越来越近,仿佛冰冷的刃已贴上他的皮肤。在一刹那间身体下了判断,猛然仰倒致使糸师凛失衡。左肩咔吧一声脆响,金刚扇撕裂开长衫前襟生生割进肉里,血溅了两人满脸,洁世一借机屈膝踹他下阴,因疼痛这招本该万无一失的回防大打折扣。糸师凛落地后迅速起身回挡。洁世一抓住机会甩出鞭竿,上提花枪抽他太阳穴。可笑命都要没了,顾不得手下留情。糸师凛生生挨了一闷棍,掷出刀片,鞭竿平舞花反扫以力打力甩飞回去。 见他不躲不避,洁世一瞪大眼睛,“快闪开!” 中了! 糸师凛右耳坠着的吉祥结从正中被削去半截,只剩几根孤零零的断绳聊以慰藉。飞刀无眼钉入金柱,入木三分,水蓝色的绳结滚进尘埃里,和他的主人般灰头土脸,蓝绿色的眼睛怔然瞧着地面,透出茫然,丢了魂。 洁世一撑着口气想上前,刚迈开腿身形一晃,堪堪用鞭棍支撑住。提醒他了:那一下,是真想害死自己啊。 伤口不深,但若是继续拖,等血流干了,这条命再硬也扛不住造。 可笑!洁世一拄着棍,一步一趔趄往外走。跨过门槛时,险些绊倒。 “你我从今割袍断义,划地绝交,恩断义绝,再别提金兰兄弟。” 一出好戏! 乌旅人抬高斗笠,瞧着洁世一浑身浴血朝他走来,不免唏嘘:“凡人多烦事。” 长衫是抛出的饵,本来目的是山东凛、洁二人反目,断得干净些,防止日后敌对洁世一心慈手软。糸师凛走火入魔可不在他们计划之中,叫糸师冴知道,不知该作何感想。他施展宏图伟业的第一步,是差点弄疯了自己的亲弟弟。 有意思,某种程度上讲,兄弟两个都天赋异禀。 “上来吧,先给你包扎,你这样走不出城就死路边儿了,”乌旅人骑着小马驹优哉游哉跟在洁世一屁股后面,哼着小调好不自在,“说说上哪去?我捎你一程,算我倾慕你的一点表示,如何?” 至于倾慕是真是假,非黑即白是庸才的做法。他乌旅人自由自在惯了,不受世俗伦常拘束。普天之下他即是规矩,即是方圆。 洁世一驻足抬头,乌旅人拉缰绳,居高临下望着他。 “抱歉,请带我去御影楼。”这时候还不忘说敬语。 乌旅人勾唇,笑得不怀好意,“你自己上来,还是我抱你?” 为您提供大神 呃啊河豚河豚 的《[蓝色监狱all洁]问题出现我再告诉大家》最快更新 10. 吾好梦中杀人 免费阅读.[.aishu55.cc] 11. 拜托你很弱诶 身为御影楼掌门人,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百晓生御影玲王,有心吃这碗情报饭,实力自不能弱。不是他自夸,放眼整个武林,同辈中能和自己斗得不相上下者不过寥寥,其中又多数受其招揽成为御影门下客卿。致使如今虽树敌颇多,御影玲王仍可高枕无忧在都城设他的武馆,前来造次的武旦无一例外被击溃沦为手下败将。坐镇堂前的千切豹马和凪诚士郎功不可没,是谓左膀右臂。 而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御影玲王不久前娶进门的夫君是个病秧子,发现人时奄奄一息,看身板兴许曾经是个练家的,受伤太重坏了身子骨,哪怕是大病初愈后两人在道场比划,过几招下来却发现洁世一实力远不如他,刷个双龙棍都能打到自己的脸,身体协调性差得可怕,甚至堪堪只能和御影楼的杂役打个平手。 御影玲王犯愁,想他潇潇洒洒江湖道走一回。爹妈富甲一方,打小接触的武林中人都是个中好手。就连陪自己长大的老管事,年轻时也是叱咤风云的侠女。怎么轮到娶贤,寻了个病怏怏的兔崽子呢。这要是带出去一个没看住,人再有什么三长两短。眼睛一闭一睁,自己堂堂领衔入住鳏夫村,他日子还过不过了。 双手十指交叉覆在额头上,苦恼地一遍一遍捋发际线,御影玲王越想越苦闷。 烛光摇曳,灯盏的影子在屏风上挪移,从高山流水盖过花枝招展的孔雀。风漏进来,吱呀一声,是有人推门进来了。 听听这稳健的脚步声和呼吸,放在练家子跟前已经嚣张到不礼貌了。练了那么久的基本功,连藏匿气息都做不到。他夫君废到如此地步,说说叫他怎么办,这能怎么办?赶集的时候遇到仇家跑都跑不掉,虽说也没指望洁世一出去押镖赚金豆子,好歹得能自保吧。要是遭事了自己被生擒,这个笨蛋得有一技傍身才能溜之大吉啊! 愈发为两人的未来愁苦,御影玲王郁闷得胃都绞紧了,抹了把脸。 洁世一结束日训沐浴完,途经书房见里头亮着灯,没做多想便进来了。也不知道敲门,熟稔得像逛自家御花园。事实上他也确实算是这栋楼的半个主人,甩手自在王的夫君怎么不算干部? 打眼瞧御影玲王抬头,神情复杂地瞪着自己。洁世一不明所以,“怎么了这是?”他今天好像没犯什么错,乖乖地跟陪练的武道家们保持距离,一点借题发挥的空间都没留下,玲王干嘛又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来了?”御影玲王双手交叠撑着下巴,像开设鸿门宴的东道主。 “啊,”洁世一微愣,这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呢。他迟疑道,“要不我走?” 御影玲王哼了一声,屈起食指敲敲桌面,“今天的训练做完了吗?”他屈尊降贵亲笔列的单子,与洁世一约法三章,必须严格遵守清单上的训练日程,不做完体能训练不准找他。 “嗯,我做完了才来找你的。”洁世一没心没肺地笑,布置的那点日训对他基本起不到作用,要想保持功夫不退步,还得自己加训。他走到御影玲王身边,无视其愁眉苦脸,亲了亲御影玲王的鬓角。 “干嘛?”御影玲王不情不愿,语气刻薄,手已经下意识搂住洁世一的腰。 啧,这肌肉,这爆发力,怎么就练不成武道呢?洁世一是不是瞒着他在训练的时候浑水摸鱼了! “啊,抱歉,我就是单纯想亲一下。”洁世一的脸在暖黄色的烛光下衬得红润,不等御影玲王反应,他又凑上去,这次亲的是嘴唇。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单纯是觉着御影玲王的眉眼好看。 好看,所以亲了,是他夫君旁人也说道不得。洁世一懒得将儿女情长隐而不发,夫妻便是要同甘共苦。出于大义出于礼节,搞什么相敬如宾同床异梦的戏码,在他看来都是不可理喻的。洁世一向来是强者,他冠绝群雄的实力让他不必委曲求全过活。此间也非乱世,他乐意把情意跟所爱之人分享,一刻一钟等不得,尽管他们将要携手走过的一生如此漫长。 御影玲王方才抓头发把髻子弄散了,长发乱糟糟像穿旧的丝绸布,他取下西洋镜,洁世一抬手帮他把凌乱的发丝别到耳后。 两人没动,任烛芯灼灼,在幽幽暗沉的微光里相拥,耳鬓厮磨,想说的话含在嘴里用亲吻传递。 待到分开,御影玲王没个正形躺在洁世一怀里,一只手抓着洁世一的中衣。他以前最唾弃纨绔子弟寻花问柳时四仰八叉的姿势,叫人看笑话。成家了才知道,是真舒坦。洁世一大腿硬邦邦的,枕起来肯定不比姑娘小姐柔软。勉勉强强靠着吧,比贵妃椅皮实,凑合着用。 洁世一的手心贴着御影玲王的脸颊,揉棉花般轻轻捏捏。他一直是把御影玲王当猫养的,哄着抬着迁就着,手痒了摸一把,兴头了把人抱起来亲一口,反正对方反抗也没用,再叽叽歪歪最后也会妥协。 既口是心非,又打不过自己。家底殷实,脸长得也不错。世界上怎么有这么称心的夫君?真是走运。 “还没忙完吗?”洁世一以为自己刚进来时对方摆张臭脸,是公务上出了问题。 “你想休息了?”御影玲王乖乖把脸埋在洁世一手掌里,浅浅的呼吸,恶作剧地撩动睫毛蹭他。有点痒,不是说洁世一,是他自己心里怪异,最近总觉得别扭,好像只要跟洁世一待在一起,就不受控制地想做点什么。抓衣服,逗乐,亲吻,无外如是。 “不急的话,明天再处理不行吗?”洁世一不懂商人营生,以夫君的立场,他想让御影玲王歇会儿。 “不行,今天必须做完,”其实工作早做完了,御影玲王想逗逗他,随口扯的谎,“你要困了就先去睡。” 洁世一心下了然,看来不是很急的案子。要是真那么紧迫,御影玲王早争分夺秒伏案上工了,哪有闲情逸致跟他搁这胡侃,估摸着又是怨女上身试探他来了。通篇陷阱题,结个亲还步步为营,很有御影玲王的风格。 “那我先去睡了。” “哈?”御影玲王压下豆豆眉,刚要发作。洁世一吹灭烛灯,一只手摸向他后腰,一只手穿过腿弯,打横把人抱起来。 “喂!” “你别乱动啊,我力气不大,再把你摔了。”嘴上说自己肩不能抗手不能提,胳膊还是抱得很稳。 御影玲王是他的初恋,洁世一自认对情啊爱啊没招。一日练功终身武道,武者的脑子里天生少一本《爱经》。要想哄夫君开心,为数不多的对策便是把他当小孩。 这么想想,御影玲王确实是孩子心性。幼稚,擅长胡搅蛮缠,容易争风吃醋,控制欲强,一不合心意立马甩脸子。对外装得仪表堂堂风度翩翩,对洁世一是一天天的八百个心眼。假如举办以讨御影玲王欢心为第一要务的科举,作为状元洁世一执笔的文章必然是《怨夫铭》。 “喂,突然抱我做什么?”御影玲王不敢反抗,他是武道家,可洁世一不是啊,贸然动手伤到人怎么办,只得硬着头皮圈紧洁世一的脖子。 “我想抱着你睡,”洁世一理所当然,“不行吗?” “放我下来,你抱得动吗?”别再硬逞强把自己给拉伤了。 “回卧室还是可以的,”洁世一笑语盈盈,“玲王,你心跳变快了。” “所以呢?”御影玲王没有否认,被心上人抱在怀里,感到高兴是人之常情吧。 “我也是,心跳加快了,”洁世一乐呵呵的,“虽然说过很多次了,我果然很喜欢玲王啊。” “哼,显而易见的事也好意思拿出来说。”御影玲王语气不屑,却翘起嘴角。 “说是这么说,你其实心里很高兴吧,”洁世一揶揄,“你刚刚心跳又变快了。” 走进睡房,摸黑弯腰把人放到床上,刚要起身时,御影玲王一翻身圈着他的背把人拦在身下。 “现在是谁心跳加速啊!”孩子心气,御影玲王洋洋自得。 “我心跳可没快。” “哦?你想抵赖吗?” “我是你夫君,你抱我我能有什么感觉?”洁世一叹气,伸手解开御影玲王马褂领的一颗盘扣。 御影玲王磕磕巴巴,“你解我扣子,你!” “睡觉,换衣服。” 好嘛,什么旖旎的想法都烟消云散了。御影玲王默不作声从他身上爬起来,换中衣时尤不死心,冲已经钻被子里躺好的洁世一嚷嚷:“你这就睡了?” “明天还要练功,是玲王你给我的任务吧,”洁世一翻了个身背对他,“不是说公务繁忙吗?你好好睡一觉,明天清早再处理,晚安。”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换好衣服,御影玲王坐在床榻边,掀开自己那床绣被。他们甚至分两个被窝,这和陌生人有什么区别! 心气不悦时不能憋着,那是给自己找不痛快,最好的办法是转移矛盾! “你都练这么久了,为什么一点效果也没有?”御影玲王捏了捏洁世一的胳膊。 “习武哪有一蹴而就的。”像凪诚士郎那种招人恨的天才凤毛麟角。 “这不对,一般天赋好的潜心修个把月起码招式该有模有样了,”反观洁世一都两个月了,二龙棍耍得活像新手车夫,没见谁套把式能把自己兜头敲晕,“说实话,你是不是偷工减料?” “我哪敢,你都这么说了,”洁世一打了个哈欠,讷讷,“我是不擅长用两节棍。” 嚯,还挑上了,走路都不稳就惦记着跑了。 清点御影家的藏经阁,武学传承最完整的便是两节棍。外头散修的门外汉求爹爹告奶奶想讨一支师承,好东西双手捧到洁世一眼跟前了,这厮都不要,败家啊。人已经够弱了,居然还不谦虚! 御影玲王遏制住说教的冲动,以揉捏洁世一的脸作为愤怒的发泄口,“三日后,你跟我上山一趟。” “啊?那天不行,我以前的武馆有事联系,要出去一趟。”洁世一迷迷瞪瞪。 “无论什么事都给我推了,我要带你去比试会。你好好观摩观摩,到时候选一个趁手的武器,师承方面我来想办法。”这便是御影玲王的最优解,比试会乃武林中最广受认可的交流会,十八般武艺挨个上,不限制兵器谱,只要是诚心以武会友且切磋点到为止的来者不拒,基本不存在参加门槛。 届时由他看着,又有公证方压场,料想仇家也翻不出水花。让洁世一见见世面,舍弃双龙棍还有其他兵器,点兵点将也得逼他挑一个,再由自己登门拜访给他找个靠谱师傅,不怕洁世一学无所成。就是块烂泥,也得糊到墙上。 “推不得,武馆那边……”洁世一据理力争。 “我重要,还是你老东家重要?”御影玲王一锤定音。 “都重要,武馆对我有知遇之恩,我不能背信弃义,”洁世一翻身正躺,看向御影玲王的眼神透着无可奈何,“这样,明天我先跟着你去,等办完事再陪你观赛,好不好?” 话说到这份上,洁世一断不可能改变主意了,再争下去只会消磨他的耐心。御影玲王见好就收,伸出被子把手搭在洁世一身上,“别嘻嘻哈哈的,你要放在心上。世道险恶,起码得保护好自己。多学个一招半式,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派上用场了。” 洁世一心道,世道再险恶应该也没人打得过他,可要是说实话御影玲王又会当做自己在敷衍人,默默闭紧嘴。潜心,心诚,武道无捷径,要想追求至臻就要虚心接受建议,博采众长,“你说得对玲王,我还是太弱了,还可以变得更强。”当然弱是和理想中的自己相比。 御影玲王松了一口气,“你能明白就好,平时宅子里有我保护你。可外面腥风血雨,刀剑无眼。” “你说得没错。”洁世一煞有介事点点头,虽然他一贯是造成腥风血雨的那个,但谨慎些总没错,习武之人要时常怀揣一颗敬畏之心。 难得洁世一这么听人话,御影玲王心满意足,往前凑过去在洁世一脸颊处吻了吻。 “睡吧。” 比试会当日,山脚下形成了一圈集市。辽阔山路密密麻麻是行进中的车队,蜿蜒曲折盘旋在峰头。来往行商络绎不绝,游人如织。来此参观的并非全是门里人,也有对江湖气心向往之的武生前来拜会。生意下处满员,御影一行众的下榻处位于道场外最近的合房。轻装上阵,陪同者仅心腹和随从十几人。 弗一安顿,洁世一脚不沾地。来的路上碰见了武馆的人,在马车上顾及御影玲王的情绪,洁世一按耐住没去叙旧。他好久不和故人见面,书信到底不便,逮到机会立即跑没影了。 御影玲王本来计划带他去集市上逛逛,买些甜面点心。这下可好,当事人直接跑路,一腔柔情付之东流。 “还走不走了?”千切豹马围了个披肩,长发扎成高马尾。 御影玲王咬牙切齿,“去!” 必须去!整得像他离了洁世一就不能活似的,逛个集市而已,洁不去是他的损失,用不着为那家伙可惜。他估计现在正蹲在名不见经传的老破小武馆,和一群三流武道家傻乐呢。 放出豪言壮志,今日必不能惦记着洁世一,要活出精彩,活出强大,全当自己是鳏夫焕发第二春活出自信。然理想很丰满,现实却骨感。起初御影玲王憋着一口气要享受集市,可打小锦衣玉食见惯了好东西,这种流动小摊小贩的货入不了眼,挑挑拣拣什么也没买成。千切豹马受不了他鸡蛋里挑骨头的性格,两人在中途分道扬镳,各逛各的。 “咦?”御影玲王瞧见前方空出一块地,借由身高优势,他看清那边杵着的人。黑马褂,水蓝色的灯笼裤,缎面布底鞋,宽袖里收着一把金刚扇,扇骨悬挂的红穗晃荡着,他右耳坠着支吉祥结吊饰却纹丝不动。站如劲松,腰背笔直,头颅板正,茕茕孑立宛如自成一派天地。 那不是糸师凛吗? 御影玲王曾和糸师凛有过几面之缘,双方并没有熟到可以结伴而行。闲着也是闲着,能让大名鼎鼎的武学奇才糸师凛驻足的商品,他不介意凑个热闹。珍品则收入囊中,若是不需要的物什,不妨顺水推舟卖糸师凛一个好。 糸师凛撩眼皮斜瞥他,早在御影玲王靠近时便察觉到了,后者则是看见自己才出声的,说明功夫不到家。 而他向来对弱者提不起兴趣,即便对方是响当当的御影楼大当家。欠奉好脸色,双手环胸目不斜视。 御影玲王八面玲珑,心知顶尖武者各有各的刁钻脾性,被无视也不恼。掏出玉扇遮住半边脸,露出一对笑眯眯的珠子,背手踱步到摊位前,打量商品。琳琅满目的坠子,尽是用彩绳编制的。 让那个糸师凛看这么久的物件,居然是饰物?人不可貌相啊。 摊贩正愁大佛蹲在这,吓得其他客人不敢上前,御影玲王一身珠光宝气想也知道出手阔绰。立马顶着糸师凛的低气压,搓手赔笑:“这位爷您看看,有合心意的随便都来问问,小本生意盖不欺客!都是正经八百的货,有相中的给家里女眷买一条,保准儿回去小娘们乐开花!” 御影玲王端详台面,视线囫囵扫过排列歪歪扭扭的商品,说实话一个也瞧不上。但来都来了,不挑一件走也说不过去,省的糸师凛以为他是别有用心来套近乎的,心里犯嘀咕。 他记得洁世一左耳是有耳洞的,虽然没见他戴过东西。亲热时观察过,耳朵眼没长实。说明曾经有长期佩戴耳饰的习惯,估计是出于什么原因弄丢了,以他大大咧咧的粗神经也想不起来再买一条,索性搁置。 “就要这个。”御影玲王拿帕子,裹着一支靛青色吉祥结的坠子,也不问价格,随手从锦囊里掏出一粒银锭子扔过去。 小贩受宠若惊,慌慌张张接住,捏着豆大的赏钱难以置信地在粗粝衣布上摩擦,直把它擦得锃光瓦亮,才恋恋不舍抬头,正想说两句吉祥话,就见一直当背景板的糸师凛阴恻恻低头俯视他。 “那个坠子有一模一样的吗?” “这位爷,小店每一件珍品都是纯手工打造,举世无双,独一无二!您要不再看看别的款式相近的……”怕糸师凛砸场子,小贩心脏突突跳,不敢把话说太重。既然想买,之前怎么不说,非等人家财神爷光顾了才反悔。过了这村可没这店啊,别是买个坠子都要瞻前顾后的抠搜穷鬼吧。 “凛兄弟,你看中这坠子?我让给你可好。”御影玲王是看不出,这粗制滥造的小玩意哪里值得糸师凛兴师动众了,能卖人情试试看反正不亏。 “不必了。”糸师凛不多废话,转身就走。 啧啧啧,早有传言糸师凛有心疾,为人狠辣,今儿百闻不如一见。糸师凛、糸师冴,不愧是哥俩,真是一脉相承的臭脾气。传闻有言早年兄弟反目,不知真假,瞧瞧人这戾气都快化形了。再结合比试会放出风声,糸师冴今年将参与评选。糸师凛不像来叙旧,倒像是来寻仇的。武艺高强的人就这点不好,凡事都想着碰拳头,遇上情绪不稳定的如同炮仗般一点就炸。 相较之下,洁世一虽然学艺不精,但他脾气好啊!一辈子在自己身边当个没出息的夫君,吃吃软饭知足常乐也挺好,远离这些打打杀杀的,像这糸师凛一看就心理不健康。 不知道洁看到自己挑的礼物,会是什么表情。御影玲王不禁勾唇,轻轻摇扇,清风拂面。 有家室的男人就是不一样,曾经御影玲王万万不能把成家挂在嘴边,让他惦记着一个伴侣束手束脚生活简直是上刑。可洁世一不同,御影玲王爱着他的夫君,一如洁世一深爱他。得此良人,夫复何求。 洁回来了吗?什么时候回来呢?和自己素未谋面的那帮同僚小叙,可曾舒心? 好想见他啊。 原定一上午的赶集临时取消,御影玲王脚步带风往住所赶。 他希望洁世一回来时,第一眼看见的人是自己。 情绪从沸腾变得温吞,又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一滴冷却。 直到吃完午饭,洁世一都没回来。 会场内鱼龙混杂,就算比试会有官方的眼线盯梢,恐有鞭长莫及之处。御影玲王惴惴不安,洁世一没向他透露武馆临时落脚点的位置,只能干着急。若不是千切豹马拦着,他指不定要动用特权向比试会报案了。 焦灼难安的心情一直持续到下午,一个面生的粉头发矮个子来了一趟。此人脚程很快,且莫名其妙对他们抱有敌意。把信交给杂役,一句话不说就走了。弄得御影玲王读信前还以为洁世一被绑票了,这封信是通知他缴纳赎金。 展开信纸,大体写着无碍,与友重逢感慨万千云云,嘱咐御影玲王和千切豹马两人好好玩儿,末了补充下午观赛时一定到。笔力遒劲,不是洁世一的笔迹,那家伙写字没那么好看。 就知道会这样,什么以身相许,什么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他这个夫君在过去那群狐朋狗友面前显得微不足道了,估计一进馆子就被迷得五迷三道找不着北,把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吧。 他不觉得洁世一会跑路,凭御影玲王对他的了解,洁世一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混球。 这不妨碍他生气,翘首以盼的出游最终落得个一人行,谁的错? 他还给洁世一买饰品,还幻想着洁世一看到这坠子会有多高兴。得了吧,洁世一没有他才会高兴。自始至终,张罗结婚也好,自顾自以夫君相称也好,都是他的一厢情愿。 “玲王,背面。”千切豹马提醒。 御影玲王蹙眉,翻过信纸,后面是一溜歪歪扭扭鳖爬似的丑字。 “虽然分开不过几时,我已开始想念你了。”洁世一肚子里没墨,学不得书生文邹邹的告白,他能道出的只有大白话,同时也是最直白最热烈的心声。 油嘴滑舌!以为这样就能将功补过了?大错特错,他可不吃花言巧语那套! “上面写的什么,玲王?”千切豹马瞧友人荡起诡异的微笑,满目狐疑,抻脖子去看。 御影玲王折好信纸,妥帖地收进外套,与那枚吉祥结搁在一起。嘴角翘得老高,“还能写什么,洁说他离不开我呗。” “哦——”千切豹马微妙地拖长音,摊手,“你把信给我看看。” “去,去,”御影玲王摆摆手,得意洋洋,“这是我夫君写给我的情书,你个外人看什么?” 千切豹马嫌弃地拉下脸,像是吃了什么脏东西。 早早来到约定好的位置,御影玲王掐着点蹲守报时的小童,摆出严阵以待的架势,每个路过他身边的人都要被瞪一眼。千切豹马拿他没辙,把新买的丝巾在脸上缠了几道,假装异域风情,实则是嫌太丢人了好歹遮个脸。 还有一分钟,洁世一再不出现就是迟到了。严格意义上讲,这算是他们成婚以来头回出远门,四舍五入就是第一次约会,让夫君等候在此,自己迟迟不出现可不是大丈夫所为。 “玲王!”心心念念的声音响起,御影玲王唰地抬起头,几乎是瞬间做出判断。从正襟危坐改为悠哉游哉地靠在软垫上,微微扬起下巴漫不经心道,“哦,是洁啊。”好像满不在乎,端的是清冷自持。 洁世一兀自走到御影玲王身边坐下,弯腰亲了一下他的额头,“抱歉久等了。” 御影玲王翘起嘴角,又想起自己还在生闷气,强行把笑容压下去,“谁等你了,你不回来都行,你不在我和千切玩得很尽兴。” 千切豹马点点头,“他撒谎。” “喂!” “千切,你为什么把丝巾蒙在头上?”洁世一才注意到好友奇特的造型,汗颜,“不热吗?” “这事说来话长,”千切豹马痛心疾首,“你自己问他!” “我不能生气吗?你连个招呼都不打颠颠跑去找你的旧识,连地址都不告诉我。”要是洁跑掉了,他要怎么把人找回来。理智上知道洁世一没错,出门办事也是得到自己首肯才去的。可御影玲王不高兴,他情绪不好的时候没道理可讲,有些心虚地瞥了眼洁世一。后者没有生气,只是无奈地看着自己。 “抱歉,是我考虑不周,作为谢罪,”洁世一拍拍大腿,“要我抱你吗?” 哈?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怎么好意思说这种话的?洁世一有没有一点羞耻心! 御影玲王舌头打结,脸涨红,私下里再怎么你侬我侬,这可是大庭广众之下,众目睽睽之中。 “我不介意公开,”洁世一认真道,“如果玲王愿意,我想带你回武馆见见我的师傅同胞们。我会把你介绍给所有我在乎的人,你不用担心找不到我。事事别憋在心里,想知道什么就来问我。我是你的夫君,让你感到不安是我的失职。” 沉默,是好兆头,洁世一轻车熟路,“要抱抱吗?”他不厌其烦重复了一遍,对御影玲王总是有无限的耐心。 御影玲王抿着嘴,迅速爬起来调整角度,躺进洁世一怀里,头枕着其大腿。 洁世一扶住他的腰,“这样看不了比赛吧。” 分明之前还不乐意看,现在装起悬梁刺股武道学徒来了。 “别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你给我好好看比赛。”御影玲王像个恨铁不成钢的教书先生,徒弟刻苦用功,偏偏是榆木脑袋,即使敲得满头是包,他也不知道三更来求自己开小灶,朽木不可雕也。 “是,是。” “集中注意力,这场比赛的出战方是使双龙棍的一把好手,你仔细看他甩腕的动作。” “距离太远了,看不清,”洁世一努力眯眼,无果,作罢,“我大概这辈子都学不会双截棍了。” 御影玲王听他泄气的发言,也是叹气,“随便吧,以后你跟在我身边就好,我护着你。” “他当然学不会双龙棍。” 破风声,卷携着杀意袭来。是敌袭,洁世一还在这里!御影玲王第一反应是去护人,没成想手还没伸出去,自己被重重丢到一边。 洁世一手持长棍将飞来的鞭子绞紧,撩花上挑致武器脱手,用力一蹬顷刻间完成缴械。来人反应极快,干脆地舍弃鞭子,转而从宽袖中掏出折扇啪得展开,寒光乍现,每根扇骨都镶嵌着一枚刀片,他毫不犹豫欺身上前企图近身格斗。洁世一甩垃圾似的抖掉鞭子,同时一提长棍,顺势横格平扫直击咽喉,那人后滑步躲开凌厉的杀招。趁其重心不稳,洁世一不退反进,侧舞花下砸打向他太阳穴。被金刚扇格挡下来,短兵相接发出嚓的一声。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御影玲王张开嘴,瞪大眼睛。 啊? 洁世一不擅长双龙棍,却是耍鞭棍和花枪手的一代宗师。绝对的实力差完美弥补了武器品类受限的短处,正因此近几年他才被簇拥推举为新生代武林第一人。 区区一个情报贩子,不足为惧。糸师凛漠然地收回目光,虫豸的想法即使去了解也是在浪费时间。视线专注地放在洁世一身上,“不擅使精密活,为什么不直接和他说?怎么,怕伤害他啊。” 编不出吉祥结,耍不好双龙棍,连盘扣弄散了都不会复原。凡事需要自己亲力亲为地帮衬,动不动就撒娇,抛开武学对其他事一窍不通。旁人的心思也一并摒弃,永远置身事外,笑看云卷云舒,谈笑间轻而易举地践踏弱者。知世故而不屑一顾,兴许是天下第一的通病。愚蠢程度令人发指,叫他无法放着不管,洁世一便是典型的武道痴。 御影玲王第一次见洁世一露出这种表情。 不怒自威,深邃的蓝色眼睛不加掩饰的嫌恶,“比试会不许私斗,违者将被群起而攻之,我不介意教教你什么叫规矩。” “教我?几个月不见,你胆子变肥了,洁世一,”糸师凛重整旗鼓,甩开刀刃金刚扇横在胸前,摆好架势,“看来上次我打得还不够狠,疼痛给不了你教训吗?” 洁世一皱眉,后撤一步把御影玲王挡在身后,“凛,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找我的麻烦,但这事和我夫君没关系,先让他离开这里。” “你说什么……”糸师凛僵住,脸上暴起青筋。 见他暴怒,洁世一硬着头皮道:“如果是耳坠的事,弄丢了你送我的礼物是我不对。可本来也是你强行给我扎上的,我从来没有承诺过你什么,你要是不甘心我赔……” “你夫君?你成亲了?!”糸师凛忍无可忍打断他,表情扭曲,眼白布满血丝。 御影玲王从马褂里掏出双龙棍,一抖腕,阴沉道:“洁世一,你休过妻?!”假如洁世一重婚,那他只能逼着夫君写休书了,当然是给糸师凛的。 “我没有!”洁世一百口莫辩,满头大汗,“我都跟他不熟!” “给我闭嘴!”糸师凛嘶吼。 “哼~我信你一回,”御影玲王咧开嘴恶劣地笑,吐出舌头,“原来是前辈啊,幸会幸会,我是洁世一明媒正娶的夫君,敢问你是?” 此话一出,立即刺痛了糸师凛脆弱的神经,目眦欲裂,“你找死!” “洁世一?” 一道平静的声音插进来,与剑拔弩张的前锋格格不入。 “正好,”糸师冴走到会场边,翻身上来,从袖子里掏出什么,遥遥冲他示意,“你落在床上的,打完架记得拿回去。” 手里提着的,赫然是一枚靛青色的吉祥结耳坠。 为您提供大神 呃啊河豚河豚 的《[蓝色监狱all洁]问题出现我再告诉大家》最快更新 11. 拜托你很弱诶 免费阅读.[.aishu55.cc] 12. 忘记检查了 幼时在德国的青年联赛地方俱乐部,后被球探发掘进入拜仁慕尼黑青训队,每一位教练的训练方针都是把内斯培养成优秀的中场,或更直观的一言以蔽之——利他。内斯的独创性依托射手而生,数年职业生涯围绕着名为“米歇尔·凯撒”的核心运转,他无需计划如何战胜对手。交付信任,盘带,传球,一切为国王服务,球队在凯撒的带领下一次又一次摘得桂冠,内斯以此而荣。 剥离开赖以生存的遥控器,独立思考杀死一名球员的方案,那是赤裸裸的忤逆。王对臣属愚蠢的想法不屑一顾,因自己可笑至极的一丁点儿巧思沾沾自喜,是缺乏敬意的表现。 内斯回神,看着笔记本上自己无意识写下的名字,攥紧笔杆。 可恶的世一,为什么,为什么总是阴魂不散。 笔尖用力戳穿薄薄的纸张,横拉撕扯开“Yoichi”的笔迹。内斯尤嫌不够,撕下这页纸揉成团准备丢掉。 宿舍门届时打开,内斯慌慌张张,双手背后立正,“凯撒!” 凯撒兀自越过他,拎起包转头就走。 “怎么亲自过来,是要拿什么东西。叫我拿就好,我会给你送过去的……” “今天要训练吗?还是待在监控室里,需要我做什么吗?” “那个!”内斯想追上去。 “闭嘴内斯,”凯撒兴致缺缺,径直离开,“有时间做无关紧要的事,不如想想下场比赛你能为我做什么。” 不必回头,内斯能想象到凯撒的脸。百无聊赖,像看路边野狗的眼神。 宿舍门在眼前缓缓闭合,脚步声渐远。内斯垂头,纸团握在掌心,骨节咯嘣咯嘣响。 痛,痛啊,世一。 都怪世一,夺走了凯撒的关注,妄图染指本属于自己的弄臣职位,狡猾的世一蒙蔽了凯撒的双眼。必须在下一场对尤文图斯的比赛中扳回一城,只要完美地执行任务击溃世一,凯撒就会重新对自己刮目相看了。 他敛眸,好像气力在顷刻间抽离。凌乱的思绪缭绕,唯有对峙时洁世一冷漠的脸愈发清晰。 发乎本心想要击溃的对手,数年来首次无关命令,是其自发产生的私欲。 猎取世一,掰碎他的傲骨。让世一对凯撒俯首称臣,再也不敢随便露出那般轻蔑的目光。 拜仁慕尼黑与曼彻斯特城鏖战后,原本骑墙的蓝血派纷纷倒戈,获得神锋助力的洁世一如虎添翼势不可挡。阵型重心隐隐有偏移的趋势,青训生人人自危,凯撒对贱民们的怨声载道漠不关心。身为其忠实的马前卒,内斯首当其冲成为双方拉锯的牺牲品,原队友自顾不暇尚没有好脸,BLUELOCK原住民亦将之视为眼中钉,落得里外不是人。 内斯谨慎地避开有动静的训练室,寻了个安静处,以免再起冲突。训练室内空空荡荡,他挎着包走进更衣室,打眼瞧见柜门边杵着个人。 洁世一背对他,头上搭着毛巾,闻声仅投来一瞥,看清来人是内斯后便不感兴趣地收回视线。 他们的恶劣关系无需赘述,客套浮于表面。自两边人马撕破脸后,连虚假的和平都不复存在。 对方无言加快了动作,内斯敏锐地捕捉到这一变化,当即打消离开的念头,背手笑眯眯凑过去,“哎呀,世一好像很着急回去,不想看到我吗?” “你特意背着凯撒来找我,就是来挑衅的?”洁世一神色淡淡,“抱歉,我还以为你终于下定决心要舍弃裸体国王跟随我了,赠品玩具郎捆绑销售的对象是个廉价货色,整天担惊受怕唯恐自己卖不出去吧,辛苦你了内斯。” 一如既往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内斯感念自己在脑内循环过无数次洁世一面目可憎的模样,阈值显著拔高,“哼~真是讲不通人话呢,只有嘴皮子利索的世一,如果在球场上也把进攻贯彻始终,为什么连一个球也踢不进去呢?莫非助攻其实是世一的兴趣,”他故作烦恼,食指点着下巴,“身为前锋却更喜欢帮队友进球,该叫作奉献型射手还是慈善家呢?” 洁世一蹙眉,“你靠太近了。” 兴许外国人天生缺乏距离感,两人鼻尖仅一拳之隔,吐息间无可避免嗅到彼此的气息,好像任意一方再靠近点就会让气氛变得古怪,洁世一颇感反胃。 “世一在遐想什么,太恶心了,会这么想的世一难不成在期待什么吗?”内斯因洁世一的不悦而欣喜,兴奋地咧开嘴,“哎呀,世一居然有那种癖好,叫人大开眼界。” “啊,说得没错。”洁世一冷不丁道。 “诶?”内斯僵在原地,漂亮的玫红色眼睛睁大,嘴角垮下。 “需要我再给你详细解释一遍吗?”洁世一猛然钳住内斯的下巴,后者被抓了个正着,猝不及防一股巨力将其推至更衣柜。柜门呼扇呼扇晃动,吱呀吱呀响。内斯难以置信低下头,洁世一面无表情,深邃的蓝眼睛满是嫌恶。 “我是喜欢男人,但永远也看不上你啊内斯。” 极尽羞辱不含丝毫旖旎,内斯胸膛起伏,呼吸急促,骤然加速的心跳分不清驱动的情绪,后知后觉恼羞成怒。 区区世一,竟然敢戏弄忠心耿耿侍奉凯撒的自己。 突兀插进另一个人的声音:“洁世一,洗发水在……诶?” 内斯看向不速之客,是生面孔,仅在入住BLUELOCK前跟选手资料打过照面。 前日本U20代表,现尤文图斯边锋,闪堂秋人。 ……为什么会在德国栋训练室? 闪堂秋人顶着湿发走出来,一脸搞不清楚状况,“那个,你们在打架啊。” 糟了,要是他和世一斗殴的消息传出去,凯撒的声誉就! 内斯惊慌失措,张口欲辩。 “闭上嘴,什么都别说。” 本能地遵从了命令,即将脱口而出的谎言又吞了回去。 洁世一迅速放开内斯,快步走到闪堂秋人身边,推着他的背走进盥洗室,“好了,和你没关系的事,别问那么多。”比起和内斯说话时,声线温柔得不止一星半点。 闪堂秋人据理力争,“不准敷衍我,我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真的没事,”洁世一叹气,“你头发还湿着,不是要找洗发水吗?” “啊?哦!”闪堂秋人成功转移注意力,“对,洗发水不见了。” “盥洗台上看不见吗?” “没有,怎么都找不到,是不是用完以后工作人员没及时补上啊?”他不甘寂寞地逼逼叨叨。 “被我找到的话你要怎么办?” “不可能,我看得清清楚楚,哪里都没有!”闪堂秋人信誓旦旦地拍胸脯,啪得一声脆响。 洁世一狡黠,“如果我找到了,你要陪我练球一个下午。” “乐意奉陪!但最后一定是我赢,你就大喊三声‘闪堂大人世界第一’吧!”闪堂秋人顿了顿,用自以为小声的音量鬼鬼祟祟道,“喂,先不提洗发水,刚才和你打架的家伙是不是上场比赛最后心态崩溃骂你的那个人?” 洁世一有些尴尬,“你看录像了啊。” 闪堂秋人倏忽磕磕巴巴,“我们全队都看了,我可没有特意去看你的比赛录像,少得意啊你!” “啊,我知道。”洁世一了然地点点头。 “知道就好……虽然你们德国队内打得火热,但别忘了,最后打败你的人一定是我闪堂!” 洁世一轻笑,“真敢说,我不会输给连洗发水都找不到的球员。” “喂,和那个没关系吧!” 两人走远,谈话声在密闭空间内回荡,想忽视都难。 内斯抚过脸颊两侧,洁世一用劲不大,大抵未曾留下痕迹。 那家伙又是怎么回事,打算放弃日本足协的关系网,转投绘心甚八麾下了?不然没法解释世一对蠢货超乎常理的耐心,他对实力平平且自以为是的球员向来好感欠佳。闪堂秋人在自大狂里当属翘楚,世一不可能对那种劣质玩具感兴趣。 洁世一的侮辱言犹在耳。 「我是喜欢男人,但永远也看不上你啊内斯。」 该死的世一! 内斯咬牙切齿,一拳砸在更衣室柜门上,发出嘭得巨响,手指震得发麻,他恍若未觉,焦虑地用指甲在手心掐出深痕。 冷静,世一才不会喜欢男人,不过是为了激怒自己胡诌的粗鄙之语,没必要放在心上。闪堂秋人好歹是尤文图斯人,不能让凯撒蒙羞,自己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凯撒的脸面,贸然追上去质问只会丢人现眼。 不要胡思乱想,眼下最重要的是完成自主训练。 内斯紧咬下唇,手指捏着背包拉链,思绪如潮杂乱无章,他定身般迟迟未动。 “喏,洗发水,”洁世一一招眼锁定挂壁压取器,抱臂露出死鱼眼,“需要我示范使用方法吗?” “诶?”闪堂秋人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戳了戳按钮,“这是洗发水?” “拿手接着,别浪费,”洁世一长叹一口气,“你把它当成什么了?” 闪堂秋人沉默几秒,不好意思地傻笑,“装饰品……” 洁世一无言以对,对其深不可测的笨蛋商又一次有了清楚的认识,“你快点洗,我先回去了。” “等等,不许走!”闪堂秋人一把拉住洁世一的睡衣,欲言又止。 后者微妙地上下打量他,“放开我,你想让我看你洗澡?” “那家伙也在外面啊!”闪堂秋人死活不肯松手,乌黑的眼睛亮晶晶,“我要陪你一起出去,这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 “干嘛,你在担心我吗?”洁世一嘴角上扬,难得姿态放松,双手放在闪堂秋人头上,像陪小狗玩耍般乱揉一气,湿答答的发丝支楞八叉。闪堂秋人完全不生气,呆愣望着他,嘴巴无意识张开,白皙的脸肉眼可见地变红。洁世一不明所以,笑容爽朗露出两排牙齿。直笑得人眼睛害羞成了圈圈,扑扇着漂亮的眼睫毛,闭紧嘴巴,发出无意义的哼唧声。 “不会动手的,内斯虽然看起来精神状态不稳定,但他其实是个人能力非常突出的优秀中场,只是行为处事稍微激进了些,”洁世一趁着闪堂秋人出神抽出衣角,挥挥手,“走了,洗完快点回意大利栋,快要门禁了。” “知道了,老妈子前锋。”闪堂秋人目送他离开,直到背影消失在门帘后,才末过身,撅着嘴佯装无所谓挤了两下洗发水,在头上搓泡泡。 德英赛后拜仁慕尼黑队内同室操戈,党同伐异有目共睹,那个中场单方面爆发冲突也引起了其他几栋的注意。 洁世一太软柿子了,脾气又好,不知道反抗,被人欺负了还帮人家说好话。无论如何作为洁世一的宿敌,他要以自己的方式保护同伴,就像曾经U20的队友们无条件袒护他。英雄绝不坐以待毙,要让他眼睁睁看着BLUELOCK的心脏被嚣张跋扈的外来者肆无忌惮折辱,闪堂秋人做不到。 咳,如果洁世一执意要感谢他,自己勉为其难接受其崇拜的目光也未尝不可。 鼻子耸了耸。 咦,这个味道? 突然灵感乍现,闪堂秋人郑重其事地擓了点泡沫,捧在鼻尖认真嗅嗅。 和尤文图斯的香型不同,洁世一身上就是这个味道。等自己洗完后,闻起来也会和洁世一一样。 他下意识忽略了德国栋盥洗室皆配备此香型的洗发水,沉浸在和暗恋对象共用一款洗漱用品的小悸动中无法自拔。 闪堂秋人慢吞吞抓洗头发,头越埋越低,耳根逐渐攀上红晕,羞耻得仿佛随时会蒸发成水汽飘走。 亲,亲嘴的话,牙膏的味道也应该相同。 脸颊滚烫,闪堂秋人为自己想象中和洁世一亲吻的画面躁动不已,心跳剧烈,他默默捂住胸口。 好,回宿舍前再去刷一遍牙。 翌日,德国栋食堂。 内斯端着餐盘环顾四周,挑了个偏僻位置坐下,盯着汤碗发呆。不时有BLUELOCK成员经过,双方皆默契地无视彼此。凯撒仍泡在监控室内,被支配者遗弃的眷属形单影只宛若孤魂野鬼,无论何时都散发着寂寥空洞的气息。众人见怪不怪,没人想不开去触他的霉头。 对丧家之犬耀武扬威,有那个必要吗? 对面的椅子拉开,来者放下餐盘,内斯熟视无睹,连正眼瞧他的欲望都没有。做事不计后果,会堂而皇之来找茬的蠢货屈指可数,再加上最近打过交道这一限定条件,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被彻底无视,闪堂秋人颇感不满,双手嘭得拍了下桌面,响动立即引起食堂里其他人侧目。 “不好意思!”他没想到声音会那么大,尴尬地摸着后脑勺,向四周投来瞩目的围观群众摆手,“没事啊,没事!” “我说,”内斯抬起头,“找我到底是有什么事呢?” 昨天训练结束后,内斯专门花费大量时间查阅了闪堂秋人的相关资料,结果令其大跌眼镜。职业生涯历史表现并不突出,赛绩中规中矩,身为首发成员迄今为止居然从未拿过任何一级赛事的奖杯。对后卫的依赖性极强,缺乏单打独斗的能力,盘带水平低下,射门准度不高。偏偏看他的采访无一例外全部志得意满,胸无大志,不可一世。脱离原本以他为核心打造的保姆团队便毫无作为,连扮演小丑角都没资格的最下等消耗品,多余得像乐谱中的不和谐杂音。 世一怎么会对这种家伙另眼相看呢,想不明白啊,图一时新鲜吗?和白痴搭伙以此获得智商上的优越感? “我知道你,亚力克……”出师未捷身先死,闪堂秋人憋了半天没有下文,硬着头皮找补,“啊我不清楚你叫什么,反正就是米歇尔·凯撒的赠品吧?”输人不输阵,他趾高气扬,大拇指对准自己,高高昂起下巴,“听好了,洁世一是我的猎物,什么蓝玫瑰这种不知道从哪跳出来的家伙,才不会把洁让给你呢,吞噬掉洁世一夺回宝座的只能是我闪堂秋人!要是以为洁世一没有同伴可以任你们摆布就大错特错了,我今天就是专门来告诉你这件事的!” 哎呀,没有同伴?好欺负?真的是在说世一吗,笨蛋的臆想歪曲事实到这种程度,也算是一种才能呢。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鼠目寸光的虫豸,和他计较只会拉低自己身为凯撒仆人的格调。 内斯耐心地等他说完,颔首,“这样讲话我听不懂啊。” “诶?”闪堂秋人抬头看向他的耳朵,“别开玩笑了,你明明有戴耳机!” “抱歉,听不懂哦。”内斯目露无辜,低头继续切肉排。 “你耳机坏了?”闪堂秋人颇感迷惑,操着蹩脚的口音,递过去一只耳机,“You can use…mine!” 无论他说什么,内斯一概回复听不懂。闪堂秋人眼神愈发茫然,泄气地坐到位子上撑着额头,喃喃自语:“这种白痴要怎么才能霸凌洁……不对,因为是白痴所以才搞队内霸凌?” 烦死人了! 听到洁世一的名字,内斯仿佛起了应激反应般攥紧餐具。 讹传已经散播到尤文图斯,必然对凯撒的名誉造成了影响。是谁胆敢造谣,世一吗,还是蓝血派对世一阿谀奉承的鹰犬…… “闪堂?” 来了,这个声音是—— 内斯垂眸,叉子落在肉块上,将柔软的肉碾成肉糜。 闪堂秋人欢脱地跳起来,冲他身后招手,“嘁,来了啊洁世一!慢死了,知道我等你多久吗?快点过来和我一起吃饭!” 吵死了蠢货,一点不知道“礼貌”怎么写,毫无教养可言的家伙。 “知道了,你还真急啊。”洁世一拉开内斯身边的椅子坐下,自始至终不曾看向他。 “当然要抓紧时间,我可是王牌啊,时间宝贵……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是是,吃完饭陪我练球吧。”洁世一从善如流。 “好,当然要去!”闪堂秋人傻兮兮地笑,振臂一挥,埋头大口扒饭。 洁世一哑然失笑,撑着下巴,透着莫名的安心,像是对人无底线的包容。 哈?哈啊?令人不快,世一会露出这种表情,骗人的吧,那种事他不知道啊。混蛋世一凭什么优哉游哉地和过期王牌君谈笑风生。凯撒可是一直在积极研究比赛录像,身为凯撒认可的对手世一在做什么,他忘记凯撒了吗?世一怎么能把凯撒晾在一边,自顾自地享受廉价的友情游戏。 内斯食难下咽,放下叉子,嘴角扭曲,“世一很开心啊?” 洁世一投来问询的眼神。 啊啊,世一看过来了,厌烦自己到恨不得转头就走,真不错呢。没错,刚刚那不是世一,世一不是会对人体贴的软脚虾啊。世一是,凯撒钦定的垫脚石,怎么能对无名小卒露出那么温柔的一面呢。 “都是世一逢人便撒谎说自己赢了凯撒,投机取巧偷来的一点荣誉天天挂在嘴边,尤文图斯的人都信以为真了哦。不行不行啊世一,这样不行,为了博得同情撒谎说我们欺负你什么的,世一不会觉得害臊吗?要是真的有蠢货找上门来损坏了凯撒的声望,世一要怎么赔尝?啊难道说世一已经决定贯彻「助攻」了吗?如果世一想在下场比赛多给凯撒传几个球谢罪,我不介意哦。” 长篇大论在心中酝酿已久,无需腹稿。内斯笑眼弯弯,兴高采烈地勾起嘴角。 暴躁愤怒的世一废物,制造完成喽~ 闪堂秋人率先起身,上半身整个趴到桌上,双手去够洁世一的耳朵,趁其不备摘掉了他的耳机。 “闪堂,你怎么……”洁世一错愕,本能往后靠。 “这是为了不影响食欲!”闪堂秋人义正言辞嚷嚷,把耳机揣进口袋,“照我说的做,吃完饭再戴耳机。” 洁世一微愣,实际上他无所谓,大不了换个座位的事。可眼见闪堂秋人严阵以待拼命维护他,心中不免慰藉,“好吧,我会配合你。” 闪堂秋人满意地点点头,又怨气冲冲指向内斯,绞尽脑汁半天才想到一句富有攻击性的英文,“Get out!” “闪堂,你没必要用英语说,他听得懂。” “哎——他的耳机坏了,你也趁机骂两句啊。”闪堂秋人凑近他,手掩着嘴像在说悄悄话,实则音量一点也不低。 坐在对面的内斯听得一清二楚。 洁世一扶额,“我想那大概是骗你的。” 闪堂秋人如遭重击,柳叶眉高高弹起。 “世一很喜欢玩队友过家家呢,有什么意义吗?”内斯啪得放下叉子,玫红色漂亮的眸子凝视着洁世一的脸,“像这种缺少大脑的货色,离开指挥塔进攻就瞬间瓦解了。无法独立行动,缺乏独创性,离开队友就丧失合理性,即使带在身边也不会变得趁手哦,世一要想和凯撒抗衡还是请物色更优秀的种狗吧。小丑世一踩球的马戏小狗,应该要更聪明吧,单纯的蠢没法逗观众发笑哦。” 他知道洁世一没了耳机听不懂,因而是故意说给闪堂秋人听的。 “可恶!”闪堂秋人咬紧牙关,身体颤栗,气得从喉咙里发出唔唔声,如同被惹恼的小型犬,“区区赠品,不准侮辱我!” 恶性斗殴的过错方会被强制禁赛呢。 “蠢货的气量跟脑容量旗鼓相当,”内斯歪头,笑眯眯地开口,嘴巴一开一合咧成心形,有意放慢语速,“GO单线程废物君~” “内斯,我要揍你了。” 诶? 洁世一揪住他的领子一记重拳砸在他肚子正中间。餐盘哐地砸在地上,汤汁四溅。内斯重心不稳,身体向前栽倒,眼看要跌进洁世一怀里,后者双手攥着衣服布料把他提起来。内斯膝盖打弯,全靠脖颈的钳制支撑重量。 “站好。”洁世一冷声命令。 内斯弯腰捂着肚子咳嗽,额角暴起青筋,眼眶通红,嘶吼道:“你在做什么世一,私下斗殴会被禁赛,你不……” “我听不懂,闭嘴吧内斯。”洁世一嫌恶地松开他。闪堂秋人回过神赶忙把人拉进怀里,“你理他做什么,像他那种人说的话听听就算了!”尽管他本来也想动手,但眼见洁世一提他打抱不平,愤慨登时烟消云散。 他心心念念的只有,不能连累到洁世一。 “闪堂你放开,我不会动手了。” 闪堂秋人尤不放心,抱得更紧。 “松手,你勒到我了。”洁世一感觉腰上像挂了条安全带似的,胳膊正好硌在他胃部,呼吸困难。 “我不!我不能看着你冲动!”闪堂秋人有种英勇就义的气势,几乎快把洁世一擒抱腾空了。 内斯扶着桌子踉踉跄跄站直,眸光黯淡目睹二人的闹剧。 胸口发闷,胃部撕裂般的疼痛。为了帮蠢货出气,世一连被禁赛都不在乎吗?为什么世一总是不按套路出牌呢?那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只要自己上报BLUELOCK,下场尤文图斯对决世一必然不可能以首发位出赛,这样也没关系吗?为了闪堂秋人可以做到这个地步啊。 多么令人恶心的友情。 “我不会上报给诺阿哦,世一,”内斯掸掸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跨过地板的一片狼藉,“凯撒要在下场比赛正面击溃你。” 凯撒已预约了吃掉世一的特等席,妨碍世一比赛即视为对凯撒的背叛。 闪堂秋人大吃一惊,“他,他说不会和你们教练告状。” 好啊,太好了。 吊在心口的大石头重重落下,劫后余生的庆幸,一时不察叫洁世一钻空子挣脱了。 洁世一抢回耳机戴好,脸色意味不明,抬脚想追上去。闪堂秋人立刻反应过来双手抱住他的胳膊,洁世一受其桎梏寸步难行。 “洁世一,我有话要说。”闪堂秋人沉声,俯身低垂脑袋,引以为傲的帅气刘海软趴趴耷拉着。 声如蚊呐,“如果我……改变了梦想的话。” “你会,看不起我吗?”嗓音颤栗,他鲜少有如此强烈动摇的时候。 洁世一霍然回头,怔怔出神。 “怎么可能看不起你,大白痴。” 废纸摊开展平,皱巴巴的草稿纸上洁世一的名字已看不清了。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昨天没来得及丢掉。 内斯审视纸面的窟窿,手放在腹部,用力按压。撕心裂肺的痛感来袭,他弯下腰,死死咬着嘴唇,仍不免溢出破碎的恨声,“好痛,痛啊!” 皮肉之苦,好像他身上也多了个窟窿。 宿舍里响起笃笃的敲门声。 凯撒是不会敲门的,这个时间谁会过来? 内斯抹了把脸,抻直腰,撑起假笑,“请进。” 宿舍门打开,瞳孔骤缩,内斯惊愕,“世一……” 洁世一颇感不自在地挠了挠脸,“晚上好。” 内斯视线落在他手上,医药箱上标注着BLUELOCK的LOGO,“世一是来赔罪的,不用这样哦,我说过不会告诉诺阿。” “做了就是做了,你是否上报都和我没关系,即使诺阿问责我也会如实交代。” 死脑筋世一,一点不知变通,大笨蛋。 内斯抿着嘴,“医药箱放下,世一可以走了。” “你没去医疗班吧,我走了以后你压根不会乖乖上药,我说得没错吧?”洁世一无语地坐到他身边,注意到他膝盖上的纸,探头去看。内斯反应极大,一把将纸移到身侧,怒视他,“世一不懂什么叫注重他人隐私吗?” “抱歉,你放心,我什么也没看见,”洁世一举起双手作投降状,“作为弥补,我给你上药。” 内斯狐疑地观察他,搞不懂他在打什么鬼主意。 纯粹的出于愧疚想补偿自己,亦或是别有所图,但从自己身上世一又能谋取什么,「亚历克西斯·内斯」对「洁世一」分明毫无利用价值。 “就算世一讨好我,凯撒也不会放弃猎取世一的,这么做是在白费力气。”内斯说罢,自己先悚然。 他在说什么,他怎么能妄议凯撒的决议,这是对凯撒的大不敬。 “噢尽管放马过来吧,我会堂堂正正击溃凯撒。你也是,洗干净脖子等着,”洁世一从医药箱里拿出药膏和医用一次性手套,“好了,把衣服掀起来。” “我自己上药,世一请回去吧。” 洁世一点点头,“可以,我监督你上完药就走。”他一旦决定做什么,旁人无法轻易撼动。 讨厌鬼世一,油盐不进。 内斯忍着臊意撩起睡衣下摆,“快一点。” 洁世一无奈,“你这样会沾到睡衣的,不能脱下来吗?” “绝对不脱。” 洁世一戴好手套,慢慢把药膏涂匀。 白皙的腹部大块淤青,体温迅速融化膏药使其上附着一层透明的膜。属于另一个人的温度在皮肤上游走,PVC手套带有明显的异物感,时刻提醒着他这是与己身毫不相干的事物。内斯颤栗,尽量不让身边人察觉异样。洁世一感觉掌下躯体的颤抖越来越快,担忧道:“很疼吗?我轻点,要不还是去医疗班。” 内斯怕开口会控制不住呼吸,强忍躁意,用力摇头。 洁世一尊重他的意见,取出贴布扒在淤青处没有一丝褶皱,随即拿湿巾帮他把多余部分的药膏仔细擦干净。 “别擦了世一。”内斯嗓子哑了,推开他的手拉下衣服。 “抱歉,肚子湿漉漉的不太舒服吧,忍耐一下,”洁世一收拾好东西,把医药箱留下,“我走了,明天这个时间我会来给你换药,当然如果你能自己换就帮大忙了。” “从一开始我就说要自己上药!”内斯咬牙切齿。 “此一时,彼一时,”洁世一走到宿舍门口,“那你明天自己换药,我会检查的,不许糊弄。” 内斯嘲讽道:“有时间做无关紧要的事,世一真的很闲呢,看来已经放弃挑战凯撒的权威……” “给你上药不是无关紧要的事,”洁世一打断他,目光灼灼且不容置疑,“不管是出于何种理由,你因我而受伤是事实,我不能放任你不管。” “哈?世一在怜悯我吗?”内斯别过脸。 因为世一的关系凯撒收回了对自己的恩典,世一便自以为了不起高高在上地施舍他可怜他。 “我干嘛要怜悯你?喂搞清楚你可是先骂人的那个,打你一拳算好了!”洁世一莫名其妙,一脸你真是不可理喻。 “明明是世一的走狗先来挑衅我的,世一有看监控吗?”内斯气不打一处来。 “啊,诶,走狗……”洁世一愣住,迟疑道,“你说闪堂?”仔细想想,确实是闪堂秋人能干出的事。 “不好意思误会你了内斯,我会让他向你道歉的。” 内斯轻哼,把人推出门外。 “慢死了!”等在走廊的闪堂秋迎上来,牵起洁世一。 “闪堂,我不是叫你先回去吗?”洁世一讶然。 “我是为了……”闪堂秋人止住话头,别扭地瞥了眼内斯,“总之发生了那种事,怎么可能睡得着觉。” 洁世一理所当然,反握住闪堂秋人的手。 内斯额角突突跳,猛然抬头看向洁世一的脸,后者泰然自若,并不把牵手放在心上。 「我是喜欢男人。」 腹部抽痛,内斯难以遏制地反胃,几欲干呕。 什么时候,不,白天应该还没有。那是下午,因为什么契机。 答案不言而喻。 “内斯和我说了,今天中午是你先找茬的,快向内斯道歉。” “凭什么我要跟他道歉,他骂你!”闪堂秋人不情不愿。 “我和内斯的矛盾,跟闪堂你没关系。” “怎么和我没关系,我们都……”闪堂秋人讷讷,想起什么,嘴巴害羞成了小鸡嘴,“那个,要我道歉也行,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知道了,几个都行。”洁世一安抚地拍拍他,闪堂秋人立时打起精神,乐颠颠地冲内斯喊,“对不起!是我做错了!请原谅我!”笑靥似花,如沐春风。 该死的蠢货,闭嘴,闭嘴!快闭嘴! “内斯。” 内斯惊醒,难掩慌乱之色。 洁世一不介意他走神,摆摆手,“明天见。” “世一……” 不等他把话说完,闪堂秋人拖着洁世一疾跑在前头,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 “我要接吻!” “闪堂,你声音太大了。” 闪堂秋人嗷嗷叫:“你答应过的,只要我道歉就亲我,不准反悔!” “先回宿舍,撒手你重死了。” 闪堂秋人声音黏黏糊糊,富有其标志性的傻乐,“不是几个都行吗?我的第一个命令是要你驮我回去。” “知道了王牌,拿你没辙。” “还要夸我!” “先回去。” “要夸我!”闪堂秋人固执己见。 洁世一沉默几秒,“好乖好乖?” “那,那算夸奖吗?”闪堂秋人又结巴了。 “做得好闪堂,你对我很重要,我很喜欢你。” “嘿嘿,洁世一再多夸两句!” 废纸静静躺在垃圾桶里,若是有心人展开,会愕然惊恐,纸上密密麻麻写满“洁世一”的名字,又神经质地用钢笔划掉,一遍一遍反复重复着,直到干净的白纸千疮百孔,连同被撕得不剩几页的笔记本也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窟窿。 为您提供大神 呃啊河豚河豚 的《[蓝色监狱all洁]问题出现我再告诉大家》最快更新 12. 忘记检查了 免费阅读.[.aishu55.cc] 13. 因为是红色所以怕冷 相隔一千多公里,从都灵飞往慕尼黑单程直达需要足足十五个小时。两歇期往返手拉手比个TWICE,再算上沿途过路杂七杂八浪费的时间,满打满算就是六十几个小时。足以把《海绵宝宝》加长版马拉松大电影翻来覆去看个十来遍,逐字逐句揣摩研究,甚至连台词都能倒背如流。 “嗯……垃圾文作,是群众的呼声!”鲍勃方裤子摸下巴,手指划过垃圾箱,抑扬顿挫念出涂鸦,“线虫的命也是命……上有泡泡,下有空气。哈,真拿它们没办法,这些泡泡人……喔,这里居然有一个人没写完的话呢。” “唔,螃蟹……螃蟹是一个——” 高昂的海豚音效直冲天灵盖,闪堂秋人触电般一哆嗦,坐直,被安全带束缚住没有弹射起步。 他嘴角挂着口水印,睡眼惺忪,环视四周。 平板里下载的《海绵宝宝》TV剧集正播到一半,方才起身时动作幅度太大,扽掉了耳机,视频自动暂停,万幸没有扰民。乘客们都在安静地小憩,互不打扰。有人打开头顶的小灯,翻书声沙沙响,在一小块私人区域笼罩昏沉的黄色,让闪堂秋人想起洁世一床头的罩布台灯。 啊,洁世一。 想到男朋友,闪堂秋人清醒了点,仰倒陷进柔软的靠背里,吐出一口浊气。 SAFE. 原来是做梦吗?好惊险,他记得自己和洁世一正在被海豚人追杀。 起因略,梦无逻辑,直接跳到正面对抗的部分,最让人热血沸腾。身为骁勇善战的hero,大敌当前,闪堂秋人自然是让男朋友先跑,赤手空拳拦在怪物面前充作人墙。眼见Glenn的瑞士军刀即将刺进他的脖子,刀刃距离皮肤仅毫厘之差。 随后他醒了,当之无愧的及时雨,鲍勃方裤子! 话说海豚要怎么踢足球,用尾鳍颠球?好像很深奥啊。回头得找个海洋博士问问,在飞机上梦见战斗海豚人有什么启示,莫非是在警醒他最近要多关注时政新闻? 唔呃,跟洁世一臭味相投,没想到海豚人的品味和他男朋友竟能如此相似。 一想到口播严肃的语调,以及新闻栏目冗长乏味的片头介绍,闪堂秋人不自觉打了个哈欠。 凌晨扛着大包小包行李强撑困意踩点登机,从天黑飞到天亮,窗外的景色又逐渐变得漆黑,地面延绵连结的灯光圈成虚线,仿佛熠熠生辉的藏宝图。纵使头等舱环境尚可,临降落时闪堂秋人依旧感觉浑身酸痛,睡一觉醒来身体成了胡桃夹子,关节哪哪稍一动弹便咯嘣响,比他吃鸡翅咬脆骨声音都响亮。 痛痛痛!他的颈椎! 梦中海豚人的报复投射进现实,闪堂秋人慎之又慎,不敢轻举妄动,扶着脖子如吊起重机般一点点摆正。 很好,没有问题。 噔噔噔——王牌闪堂满血复活!临危不惧的战士在海豚人手中守护住了男朋友,可喜可乐,可口可乐。 有关做梦的事,等会儿见了面,他也要说给洁听,碧琪公主欠红帽子水管工一个奖励的吻。 “女士们先生们晚上好,飞机已经抵达慕尼黑国际机场。慕尼黑的地面温度为四摄氏度,为了您和他人的安全,请等飞机停稳后再解开安全带,整理好随身物品。感谢您选乘本次班机,祝您旅途愉快。” 熟悉的倾斜感袭来,重力这东西和玻璃体混浊同理,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却会在特定时间尤其强调存在感。闪堂秋人赶忙倒出两粒口香糖扔进嘴里,腮帮子一鼓一鼓,戴好口罩、墨镜、棒球帽,全副武装。 外头只有四摄氏度啊,真的假的,可恶,光是听着就觉得好冷。他又忘了要把围巾提前取出来,放在行李箱里托运去了。 耳膜开始发涨了,闪堂秋人闭紧眼睛加速咀嚼,双手环胸,心里逼逼叨叨。 异国恋讨厌死了,好不容易逮到假期,当然是要穿着厚实的半缠服,缩在被炉桌里吃橘子和仙贝了!搞什么放着好好的东京不回,来慕尼黑。 怎么想都是洁的错! 飞机降落,空乘引导他们从头等舱特殊通道离开。机场的中央空调有种自欺欺人的豁达,主打润物细无声的陪伴。明明指示灯一直不灭,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问哪里有暖风?暖在心里,还有二十四小时循环播放的春暖花开宣传片里,画饼充饥。 闪堂秋人冷得瑟瑟发抖,拢紧风衣领口把自己扎成晴天娃娃。 行李箱传送带人头攒动,几个亮红色行李箱分外惹眼,如同回转寿司店里闪闪发亮的鲔鱼寿司。主人手足无措地捏着着行李牌,遥望涌动的人潮,鼓起勇气,以家庭煮妇抢特卖会商品一往无前之英勇,长驱直入,深入敌腹。 人挤人,沙丁鱼。鞋踩鞋,面条车。 路人时时挤歪他引以为傲的墨镜,闪堂秋人下巴被人捅了一胳膊肘,不免在心里暗骂。 都怪洁世一! 三更半夜的,他居然在人生地不熟的慕尼黑国际机场,缩着袖子推行李箱。 想来想去,怪谁?怪洁! 放着优哉游哉的冬歇期不过,千里迢迢到此挨饿受冻。睡的也不好,伙食也抱歉。图什么,到这可恶的慕尼黑来。温暖只在宣传片里,缺少人文关怀,真想告他们虚假宣传。 自己甚至忘了系围巾,这也是洁世一的错,都怪洁。就是因为登机前一直想着洁的事,他才会忘记围巾,洁世一罪大恶极! 闪堂秋人有起床气,且是重度怕冷患者,DEBUFF叠满状态下,恶向胆边生。有火当场卸货,「忍气吞声」未收入辞典,他二话不说掏出手机,戳进置顶第一位联系人的对话框,哒哒哒打字。 [私信]闪堂秋人:你到哪里了!! 感叹号是情绪倾泻的管道,发出去后一秒显然已读。 [私信]洁世一:已经下飞机了吗,动作好快。 [私信]洁世一:我在T2出口,你可以自己找过来吗? [私信]闪堂秋人:我不可以! 这种时候就要开门见山表达自己的态度,无论如何气势上不能输。 对方正在输入中…… [私信]洁世一:[龙猫比OK.GIF] 就这样? 闪堂秋人不死心,企图从吉卜力表情包侧写推断出对面的心理活动。 OK?哪里OK?才不OK,一点也不OK! 洁世一是不是背着他偷偷联系洛伦佐了! [私信]洁世一:是东西太重了拿不动吗?有多少,需不需要我去借个推车。 [私信]闪堂秋人:怎么可能拿不动,不准小瞧我。 [私信]洁世一:我知道了,你等一下,我现在过去找你,告诉我在大厅哪个位置。 [私信]洁世一:很累吧,今天辛苦你了。 咳,很明显敌人在向他示弱,抗议初见成效。 好,闹别扭完毕,差不多该去找洁了。 闪堂秋人抿着嘴角,认认真真打字。 [私信]闪堂秋人:在T2出口不许动,我马上就到。 [私信]洁世一:[龙猫比OK.GIF] 哼哼,这次勉勉强强算你OK。 闪堂秋人好似职业遛狗人,一左一右推着两个二十四寸大行李箱。除草机来势汹汹,狂风过境,势不可当。 “借过借过借过!”绿茵场上带球过人的技术,灵活运用在旁处。 运动起来以后,身体倒是没那么冷了。 T1是这边,T2呢?T2在哪?Taxi! 奇怪,太奇怪了。自己明明每年都来慕尼黑国际机场,却总也记不住各个出口的位置。但米诺陶诺斯也记不住迷宫有几条路呢,这可不怪他笨,大家都一样。 顺着蓝色引导标志,闪堂秋人一招眼望见T2出口的灯牌,马不停蹄冲刺。 “喂,洁世一!” 同样戴口罩和棒球帽的男人闻言放下手机,深邃的蓝色眼睛扫过来,在看到闪堂秋人的一瞬间,眉眼弯起温和的弧度,他抬手招招。 闪堂秋人像只脱缰的吉娃娃,猛然窜进洁世一怀里,胳膊使劲圈紧,勒抱两下。 很有实感,是货真价实的洁世一。 两个形迹可疑的不法分子堂堂接头,行李箱扔在九霄云外,在机场宣传片里,进入行李箱的桃花源。 “想不想我,想我了吧,你很想我吧!”闪堂秋人全然忘记了自己刚刚是怎么怒气冲冲要和人闹的,脸颊和鼻子冻得通红,说话哈出白气,却仿佛骤然摆脱了寒冷,一门心思硬往洁世一怀里拱。粗粝的布料磨蹭皮肤,熟视无睹。如果能借用格列佛隧道,闪堂秋人恨不得变成橡皮大小,好钻进男朋友的口袋里撒欢。 那一定很暖和。 “脸怎么这么凉,闪堂,你围巾呢?”洁世一手背贴着闪堂秋人的脸,颇感诧异。 “呼——呼——冷死了,慕尼黑什么鬼天气,我讨厌这里!”闪堂秋人中气十足地嚷嚷,一边双手环抱住洁世一的腰,在其身后扣住,傻乐,“喂,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洁世一,你到底想不想我。” 快点说你想我。 这话问的。 “我当然想见你了,下次要记得带围巾,现在是冬天,感冒了怎么办?”洁世一无可奈何地解下围巾,三两下缠到闪堂秋人的头、脸、脖颈,裹严实,将其打扮成波西米亚驻慕尼黑外交大使。 围巾还残留着洁世一的体温,暖烘烘的。 嗅嗅,有洁的味道。 看这家伙,害羞得不好意思开口,但其实心里想他得不行! 闪堂秋人乐呵呵趴在男朋友身上,假装无尾熊。 外面那么冷,他是一步也不要挪开了,立誓要在这安家落户。 当事人习以为常,拖曳着大件行囊负重前行,任劳任怨去捡被甩手丢弃的两个行李箱,“你带了好多东西,这次是什么?”真实要用的生活必需品只占一小部分,每次闪堂秋人过来,都要带好些乱七八糟的纪念品。 “是惊喜!”闪堂秋人得意洋洋。 说了跟没说一样。 “很冷吧,再坚持一下。上车就暖和了,我暖气没关。”洁世一把行李箱聚到身侧,掏出车钥匙,按下解锁。 嘟嘟。停车场有响应,车灯闪烁几下,两人慢吞吞往那边走。 “我才不怕冷,这点小事儿根本打击不到我。”闪堂秋人闷闷的声音从围巾下传来,迫切想为自己的勇气正名。 “嗯,能坚持到现在,你已经很了不起了,”脖子被牢牢箍住,洁世一反手轻轻拍拍闪堂秋人的脑袋,“抱歉,每次都麻烦你。明年我去都灵,打算带些土特产给马狼他们,你有没有用特别叮嘱的地方?” “不用特地去挑礼物,随便送他们什么都好,你应该多把时间拿来陪我!”闪堂秋人志得意满摇头晃脑,“比起那个,洁世一,再多夸两句!” “回去再说,先上车。”洁世一把行李横塞进后备箱,拉开车门。 车子缓缓发动,暖气很足,烘烤得围巾都蓬松起来,摸着居然有静电,脸蛋好像被两只毛辫羊夹在中间挤挤。照明灯打开,他们透过烧瓶里的鸡蛋羹看世界,液面摇晃,入眼是暖洋洋的橘色。车开上一个缓坡,重力是摇篮。世界各地的灯兴许有个集会,在会议上采取不记名投票,决定下一次轮班的人员名单。飞机上的阅读灯、床头柜的罩布台灯、T2出口的指示灯、二十四小时便利店灯牌,说不好哪边光照得更漂亮。妄下定论有违竞技体育精神,等他们回家以后,闪堂秋人要用眼睛亲自考证,做个大公无私的裁判。 话说那个床头灯的罩布是什么花色来着?海豚吗?哪个颜色的? “哈啊——”闪堂秋人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咂摸下嘴。 忙活一天下来,筋疲力尽。他本就通宵未眠,飞机上补觉睡眠质量肯定比不过家里。闪堂秋人坐进副驾驶座,第一时间便调低座椅,双手缩在袖子里,耷拉着眼皮,昏昏欲睡。 从机场到公寓,少说要一个小时车程。他巴不得瞬间移动回家,洗个热水澡,捧杯热可可,和洁世一坐在沙发上头并头看一集傻不拉叽的电视剧或电影,然后睡觉。 这才应该是完美约会的第一天,去除练习赛打了个照面,以及欧冠小组赛匆匆一撇,他都快几个月没正儿八经和男朋友说话了。 他不要现在睡。 “保温壶里有热可可,你拿去喝,”洁世一目不斜视,把灯光调暗,“困了就休息,等到地方我叫你。” “我不困,”闪堂秋人扒开眼皮,强行打起精神。没一会儿,意识摇摇欲坠,他用力甩头,“唔……你跟我说说话!” 洁世一觉得好笑,嘴角上扬,语调也跟着登上云霄飞车的高点,“你想听什么?” 啊,原来他男朋友是一台潜伏在人类社会里的点唱机魅魔。 切,干嘛笑得那么,还算好看吧……勉勉强强给个九十九分。 大学里的满分是一百分吗? “听我说,我在飞机上的时候做了个梦,梦里我们两个被海豚杀手追杀。”闪堂秋人留了个心眼,兴致勃勃望向洁世一。 绝对能听懂吧。 果不其然,洁世一恍然大悟,“海豚……噢,你说那个军人啊。” 他明白了,洁世一能明白那个意思! 闪堂秋人更加惬意,像一匹装入满当当糖果的皮纳塔小马,舒舒服服伸展胳膊腿。 Q:如果必须和男朋友一起面临海豚杀手的追杀,请问希望对手是以下哪条海豚? Glenn 海豚桃美眉 海豚侠 海豚僵尸骑士 “让我想想,等一下,我方阵营只有我们两吗?”洁世一沉吟。 好像确实太不公平了,战力倾斜过于严重的游戏是不会大卖的。闪堂秋人举起手,边数边掰一根手指。 Q:如果必须和男朋友一起面临海豚杀手的追杀,请问希望身边是以下哪位帮手? Glenn的前妻 Kowalski 音箱蟀侠 豌豆射手 洁世一乐不可支,“帮手是这群人的话,我们不可能输吧。” “那,那当然是,随机组合!”闪堂秋人眼睛困成圈圈,单凭骨气撑着没睡着。 豌豆射手打音箱蟀的话,草系被虫属性克制,难分伯仲啊。这就好像球迷们喜欢把巅峰时期的诺埃尔·诺阿、里奥·梅西、贝克汉姆、贝利兜一个碗里养蛊,电子斗蛐蛐,最后结果无法让任何人满意。 毫无疑问,闪堂秋人是个失败的独立游戏制作人。 “我决定了,”洁世一煞有介事点点头,“我想派出Glenn的前妻对阵Glenn。” 但如果受众是制作人自己的男朋友,他不会嫌弃一个低智到需要做连连看的游戏。 “上来就打感情牌,很卑鄙啊,”闪堂秋人咧嘴笑,“不错,虽然单兵作战能力是Glenn更胜一筹,但对症下药的话最强也可以被轻松击败,你很懂嘛洁世一!” “不是那个问题,另外三个都能吐水,闪堂你不是怕冷吗?”洁世一无奈,“要保护你的话,就得选一个没有水系技能的对手。”逃亡的时候可没有时间再买把雨伞。 诶? 闪堂秋人瞪大眼睛,咬紧牙关,发出磨牙的“唔唔”声。 那是情绪的闹铃,提醒劳工到点该维护作业了。 洁世一从车内后视镜看。 不出所料,他男朋友红温了,在黄色的灯光里融化成蛋花汤的红番茄。 “闪堂你怎么又害羞了。”洁世一百思不得其解。 “我没有害羞!不准嘲笑我!”闪堂秋人恨恨别过头,把脸挡在靠背和车门的狭小空隙里,掩耳盗铃,“都怪你乱讲话,忽然说什么……要保护我,我,本大爷可是王牌,英雄才不需要保护!” 明明梦里面,是他在保护洁世一。 可恶的男朋友,可恶的洁世一,害他做不成英雄了! 世界上可没有会因为男朋友一句话,就面红耳赤羞得找不着北的超级英雄,他一定会被超级英雄正义联盟除名。 “唔啊——看你反应那么大,我也感到羞耻了,”洁世一拉直嘴角,打方向盘和变向灯,“那个,我可能稍微有一点,见到你太高兴了,一不小心就说了那种话,抱歉啊。” 尽管见面后,洁世一一直表现得从容不迫,但他感到开心这一点毋庸置疑。 他喜欢闪堂,想见到闪堂,因今天的接机提前好几天就开始期待,为两歇期终于能待在一起而欢欣雀跃。 没谁和喜欢的人久别重逢,还能保持理智吧。就算讲话犯点矫情病,也在情理之中。 “虽然我确实说得有点肉麻,你也不用一直躲在车门那里吧。” “……是我保护你才对,”闪堂秋人不甘示弱,逼逼叨叨,“我是英雄,所以说我来保护洁,遇到危险我会让你第一个先跑,你保护好自己就行了。” “等等等等等——”洁世一忍不可忍,猛然把脸朝向他,又想起在开车,赶忙摆正头,用余光鞭笞对方,“还说我肉麻呢,你不也是吗,不要在我开车的时候突然对我说情话。”羞死人了。 “哈?是你先开始的吧!”闪堂秋人气成小鸡嘴,“而且我从头到尾没有说你肉麻,你这是污蔑!”他分明是因为当不成英雄了在难过,他是喜欢听洁世一说甜言蜜语的。 什么跟什么啊,他们真的是同龄人吗。 “是我要保护你,火系宝可梦就给我站一边去,你个钛晶火属性的滑滑小子!” 这该死的胜负欲。 “区区走路草,少得意了。你以为草系克制海豚就能赢吗?明明是初代宝可梦人气投票却连TOP100都混不上,不准在这逞英雄!”闪堂秋人一把抓过背包,掏出平板电脑,“我现在就来查种族值,给我看好了,滑滑小子一定比海豚侠和走路草加起来要强!” 待机解锁,蓝牙自动连接了最近设备。 闪堂秋人气势汹汹点开屏幕,下一秒海豚高昂的叫声从车载音响里传出。 屏幕里,垃圾分类卫生鱼指责海绵宝宝,“你就用你那张臭嘴来亲你妈妈吗?” 海绵宝宝一头雾水,“嗯有时候,但不是最近……” 这熟悉的声音。 闪堂秋人和洁世一透过车内后视镜对视,两人沉默几秒,仿佛心有灵犀,这个家伙一定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是十一号脏话。” “是十一……可恶!” 虽然是异口同声,但闪堂秋人慢了一步,叫洁世一抢先了。 不管是Glenn、海豚桃美眉还是海豚僵尸骑士,它们的角色音效都是《海绵宝宝》的十一号脏话。或许传奇的Glenn是超级大反派,和灯具一样身兼数职,曾经参加过二战又解甲归田,不仅要去戴夫家开泳池派对吃蔬菜沙拉,工作日在大都会管理世界军事组织,还要抽空在马达加斯加和卡哇伊谈一场恋爱。 这怎么不算是超级英雄呢? 闪堂秋人拳头抵在嘴边,轻咳,“看吧,你的假设不成立!海豚都是同一个人假扮的,那它们应该都会喷水。” 也就不存在谁应该保护谁的问题。 “说得没错,”洁世一忍俊不禁,颇感无奈,“但是我不希望你认为自己理应保护我,闪堂,解决问题的不应该是孤胆英雄,你可以依靠我,不管是开玩笑还是在现实里……如果有一天运气不好遇到超级反派,你就牺牲一下陪我一起逃跑吧,王牌超人。” 那种英雄称号,听上去像打橄榄球的。闪堂秋人又开始脸红,倏忽觉得自己刚刚幼稚的争辩很可笑,干嘛要为那种事斗嘴。 今天是他们冬歇期约会的第一天,明天一觉醒来他最先会看到的是洁世一的脸。 闪堂秋人心知洁世一迷恋自己,而王牌超人一颗心同样花落他家。 这就够了。 “嗯。”闪堂秋人低低应了一声,乖乖道,“到时候我们一起逃吧,世一锋。” 洁世一回以大大的笑容,露出两排牙齿。 闪堂秋人心脏砰砰直跳,像是点唱机的指针戳到了心口,颤得舌头麻麻的。 “呜呜呜呜——”尖锐的鸣笛震耳欲聋,风声和引擎声躁动。交警的摩托车飞驰而过,很快在两人视野中变成闪烁的蚂蚁。 洁世一和闪堂秋人僵硬,齐齐惊出一身冷汗,一时间没人说话,车子缓缓上路,车内诡异的安静维持许久。 “噗——”不知谁先笑出了声,随后另一人也跟着捧腹大笑。 人类世界不受比基尼法管辖,说十一号脏话不会被捕,是不幸中的万幸。 为您提供大神 呃啊河豚河豚 的《[蓝色监狱all洁]问题出现我再告诉大家》最快更新 13. 因为是红色所以怕冷 免费阅读.[.aishu55.cc] 14. 长得俊玩的花 浴室响起哗啦啦的淋浴声,盖过了电视正在播放的电视剧音频。米歇尔·凯撒大刀阔斧仰躺在沙发上,□□上半身仅穿短裤,撑着下巴观影,神色淡淡不置可否。 屏幕中泰德·莫斯比正对巴尼·斯廷森说:“我怎么突然就那么反常,我简直就是疯了,我还没准备好安顿下来呢。我的原则一直都是,30岁之前绝不考虑结婚。再说马修已经找到他的一生挚爱,即使我准备好安定了,虽然实际上没有。” 语气逐渐滑稽逗乐,富有老派喜剧特有的幽默腔调,“Okay,I''''m ready.Where is she?” 凯撒耷拉着眼皮,倍感无趣。 水声停了,玻璃门拉开。 洁世一穿着睡衣,拿毛巾擦拭湿漉漉的头发,好奇地走向客厅,“在看什么?” 凯撒看上去快睡着了,百无聊赖道:“《How I Met Your Mother》.” 听上去像在骂人。洁世一兀自坐到沙发另一头,和凯撒相隔甚远。 “然后她就出现了,”此时电视剧演到罗宾·什巴斯基登场,伴随舒缓的乡村音乐,男主角泰德的内心独白像深情朗诵情诗,“就好像老电影中的情节……当水手越过拥挤的舞池看见那个女孩,他转过身,对朋友说,‘看到那女孩没?有一天她会成为我的新娘’。” 男二号接包袱,“嗯,好一个风流女人。”罐头笑声。 洁世一翘起嘴角,他偏头去看凯撒,后者对笑点视若无物。 “你的蓝光眼镜呢?” “嗯?”凯撒刚刚在走神,闻言挑眉,他做任何表情都像在嘲讽谁。洁世一习以为常,目光重新放到电视上,“内斯让我提醒你,保护眼睛。” 凯撒无动于衷。 洁世一话到位了,他不会像个老妈子似的叽叽喳喳近视眼的危害,凯撒听不听不关他的事。 “戴眼镜。” “不。” “戴吧。”他像个报时钟般喋喋不休。 “闭嘴,世一。” “你不戴,内斯马上到咱家。” 洁世一作势发消息,刻意拉高音量,敲了几下按键。凯撒烦躁地捋起刘海,起身离开。 “世一,眼镜在哪?”卧室遥遥传来喊声。 洁世一头也不抬,喊道:“凯撒,我是你老公,不是你妈。” 那头安静一瞬,声音带了点愠怒,“够了!” “很好,加油。”洁世一神色如常,对其间歇性发作见怪不怪。 叮铃咣啷的翻找,响动像是要把屋顶掀开,故意要让洁世一听见,大声到电视剧的台词都断断续续。 几分钟后,抿嘴闷闷不乐的凯撒鼻梁上架着蓝光眼镜,手里还拿着一个眼镜盒,坐回沙发,没好气地把东西递给他。 “谢了。”洁世一不客气,戴上眼镜。 “你的感激之心只有这么点吗世一?”凯撒轻嘲。 “Love you,dirty boy.”语气一点起伏都没有,与其说是夸人,更像在夸洗碗机。 凯撒说不上满意,换了个姿势,肘部抵着扶手,视线重回电视剧。发现洁世一在他走的几分钟,把电视剧按了暂停,在他坐下时继续播放。 忽然歇气了,乱七八糟的想法像被铲雪车哗地推到了路边。他本来也没生气,只是不知为何的烦躁,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有无法解释情绪的时刻。凯撒并不例外,他尝试寻找源头,但剖析自己让人难受,那意味着示弱,哪怕目睹那脆弱一面的是他本人。 手机提示收到一条新消息。 凯撒不理不睬,佯装认真看电视,实则画面信息印入他眼中又一点点从旁处的罅隙间溜走。好像在思索什么,仔细巡视,大脑又空空如也。 余光瞥着洁世一的头发,他又没把水擦干就做到沙发上,靠垫浸湿了一小块。实话讲凯撒不介意这点小事,通常他紧抓某点不放仅仅为了吵架,或者引诱洁世一发怒,以此舒缓压力。眼下他没力气那么做,指正这点小缺陷无法挽救岌岌可危的情绪,他更希望洁世一说点话。 随便说点事,最好不和足球扯上关系,让他放空。 “不看消息吗?” 不愧是世一,让他更焦虑了。 凯撒心知无视的结果是自己被迫妥协,在对方复读第二遍前率先打开手机。 [私信]Yoichi:帮我个忙,我需要一个计划。现在坐我旁边的家伙,我对他一见钟情,怎么才能追到他,你有好主意吗? [私信]Yoichi:或许我该等他上厕所的时候,正好站在点唱机旁边…… 这是电视剧的台词。 换作是其他人,凯撒会感觉自己受到了轻视,继而视亲疏远近衡量危险级,用刻薄的话将对方逼退,再丢开手机。 可那个人是洁世一,事情便乱套了。他有本厚厚的对洁世一难听话词典,三国语言熟练运用。可没指望,他的男朋友洁世一是个头铁的笨蛋,又爱多管闲事,他学不会什么叫“让其一个人待会儿”,至高指令是“利用沟通,必须把伤心的孩子逗得喜笑颜开”。 罔顾当事人的意愿,自私自利的混蛋。 洁世一耸耸肩,“我不想强迫你,你需要的话我可以暂时离开。” “你能上哪去呢世一?深更半夜,是要去找你的鲨鱼还是小绵羊?”凯撒反唇相讥,话罢察觉听起来他像在无理取闹,不悦地捂住额头,阴翳笼罩双目。 洁世一并未被激怒,“我晚上睡觉不数羊。” “你做梦梦见什么,想的是谁,和我有关系吗?”凯撒沉沉从鼻子里呼气,仰躺进靠背,让软垫包裹自己。 这话真不中听,洁世一应得的,但听者或许会以为他在吃醋。 是有点,凯撒了解自己,他命令内斯给其他人传球,不允许诺阿干涉自己的剧本,同样的他和洁世一,即使是八字还没一撇的快餐恋人,他尚未开放到乐意共享恋人。 理智上清楚,是负面情绪让自己口不择言。情感上,凯撒不介意说得更过分些。就算洁世一此刻摔门离开,凯撒会在半小时后狂call他的手机,开车把人接回来。刚在一起的两年事故频发,最近好了些,倦怠期有利有弊,他们安稳地共处一室成为常态,球场上的针锋相对不会带到家里,因此缺乏激情,像失去碳酸的饮料,一切都叫人乏味。 是洁世一乏味,就算下一秒突然提出分手,凯撒也不会觉得奇怪。洁世一是个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者,食之无味的情感关系他随时乐意摒弃。 随意吧,凯撒自认不是痴情种,洁世一既不是他的初恋情人也不是媒妁之言,不过是陪伴最久的一段感情,他随时可以放手。 无人真正在乎他们的爱情,就像环卫工不会去确认黑色塑料袋里装的是什么垃圾。 “攻击性不错,但你心情低落的原因不是这个,”洁世一泰然处之,评价一针见血,“为什么不高兴?” 他是脱口秀的主持人吗?话这么多。 凯撒全当耳聋。 “要接吻吗?”洁世一仍目不转睛看着电视。 给他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 “世一,我现在没心情,”凯撒如此答道,他心动了,但立刻答应下来会显得他像个笨蛋。 “没事,我有心情,满足我是你的义务吧,”洁世一顿了顿,不由喟叹,“没想到我有天也能说这话。”放在任何娱乐版块都会被某些权威人士攻讦,可当对面是米歇尔·凯撒,无可指摘,因为他也能说出类似的话,半斤八两罢了。 凯撒见缝插针,“世一,我的咖啡在哪?” 洁世一从善如流,“自己泡。” 凯撒咬了下牙,下意识蹙眉,缓缓舒展开。 “不亲了吗?”洁世一转头看他,伸直胳膊撩起凯撒的一缕长发,在指尖把玩。 没反应,又装残疾人。 惯的。 洁世一拉了下头发,他发誓自己没使多大劲。凯撒夸张地嘶了一声,好像受到多大残害般,嫌恶地回视,四目相对。 “快去家暴协会报案,开庭日期发我手机上,我的律师会联系你,”洁世一不松手,发丝在他食指和中指缠了两圈,“或者我们私了,你去给我泡杯咖啡,这件事我不追究。” 哪来的无赖在讹人?凯撒忍无可忍,用老家的方言骂了句脏话,笃定学习官方教材的半吊子听不懂。 “你骂我。”洁世一颇为肯定。 凯撒面无表情狡辩,“哦?世一,我骂的什么?” “听不懂,但你骂我了。”是几年相处的经验之谈。 “放手。” “听不懂,你这句也是脏话吗?”洁世一义正言辞。 凯撒长疏一口气,以前他还能用情话恶心洁世一,自从两人确定关系后,爱语也不顶用了,武器的矛头全部转向了自己。 “开玩笑的,抱歉。”平时洁世一不会认错,但凯撒现在心情不好。 又来,只要他摆出一切可商量的好好先生姿态,凯撒便拿他没辙。 糟透了,可能某天洁世一用这副低眉顺眼的姿态和他摊牌出轨,凯撒都会本能地想:要不就算了。 习惯真是可怕的东西,能潜移默化地改变一个人,在洁世一之前凯撒从没对谁有这么好的耐心。 “还好吗?” 无辜至极,戴着假面具想讨好人的洁世一,所向披靡。 拳头攥紧,松开,连着紧绷的神经一并回落。 凯撒抽出那缕头发,一言不发走向厨房,泡咖啡。从现磨咖啡豆开始,繁琐的程序一般交由内斯负责,保姆缺席,凯撒不得不亲身上阵。他没注意到的是,自己不再有闲工夫烦躁了,脑子里尽是洁世一。厌恶与爱像粘粘的口香糖,剥离不开。 电视剧的声音停了,洁世一又暂停了,在等凯撒和他的咖啡。 莫名的感受荡漾开来,指尖有种抽筋般的无力感,凯撒甩甩手,若无其事把勺子丢进水池。 “嗨,你见过洁世一吗?” 凯撒猛然被拍了下后背。 电视剧台词梅开二度。 凯撒勾了下唇,马上压下去。 “别装,看见你笑了,”洁世一嘻嘻哈哈,圈着凯撒的腰,探出头,“心情变好了?” “世一觉得我心情不好?”凯撒自以为很严肃,实际上揶揄霸占了蓝宝石的眼睛。 死鸭子嘴硬。 洁世一接过咖啡粉末,从架子上拿了个运动水杯,倒了一半进去,“你要点些什么?” 凯撒反应了几秒,后知后觉他在装酒保。 明明床上技巧烂的要死,花花肠子是挺多的。 “要一杯蓝色夏威夷。” “没听说过,你换一个。”洁世一绷不住笑了,额头抵在凯撒背上,凯撒能感到皮肤相贴传来的颤动和体温,如此鲜活。 笑完,洁世一装模作样地开始把戏——不过是倒热水——讲究咖啡泡法的专家进不了他家的门,手法狂野讲究一个花拳绣腿,胡乱摇晃几下,边代入人设闲聊,“听口音不像日本人,莫非你是德国人?”语气恰到好处地讶然。 废话,他们说的是德语。 “没错。” “你单身吗?”洁世一锲而不舍。 凯撒忽然有点想抱住他,又想接着看他耍把戏,便遏制了冲动,“我已婚。” “结婚了?”洁世一提高音量大叹,“你老公真粗心,居然把你一个人扔在这。” 甚至有剧情。 凯撒跃跃欲试,“你女朋友很信任你,能让你做这份工作。” “嗯……”洁世一沉吟片刻,避开这个问题,“你小时候做噩梦会钻柜子吗?” 凯撒眉梢高吊,“没有。” “那你不是我要找的女孩,”洁世一装模作样感叹,“谢谢你陪我聊天,这杯我请客。”他将杯子递给凯撒,帮他拧开盖子。 全靠咖啡豆质量支撑,闻上去很香。 凯撒不喝,语气轻佻,“不喂我吗世一?” “世一?是你老公的名字,他爸妈真有品味,”洁世一煞有介事摸着下巴,“你好像喝多了,我给你叫辆车吧?” “你想和我多聊两句,”凯撒笑容透着势在必得,“乐意奉陪,但你得拿出点诚意。” “你很漂亮,我可以叫你凯撒吗?”洁世一真诚询问。 “你认识我?” “拜仁蓝玫瑰,谁不知道?” “原来如此,你是我的粉丝?”凯撒抓住洁世一的胳膊,咧嘴笑道,“要粉丝福利吗?” “不好意思,我是诺埃尔·诺阿极端人迷。” 这话触及到了凯撒某根神经,他手中用力,洁世一往后退。凯撒转身背靠案几,阻止其行动,捧起洁世一的脸与他亲吻。他们早已重复几百次这样的亲密行为,无需睁眼确认,口腔里是对方的气息,如果舌头是犬他们便是相熟的邻人,宠物会自觉亲近熟悉的人。 二人拉开点距离,洁世一手都放在他短裤上了,见状不明所以。 “世一,你的‘女朋友’叫什么,再说一遍他的名字。”凯撒捏着洁世一的下巴,眯眼笑,神情恶劣。 洁世一愣住,带着点恍然大悟的意味,张大了嘴。 “不回答吗?”凯撒对他的傻样升起焦躁,凑到耳边轻声呢喃,“还是你的‘女朋友’令你羞于启齿?”手指更加用力地攥住了洁世一的胳膊。 “凯撒……”洁世一迟疑道,“你脑子没问题吧?” 凯撒眼皮一跳,眉头紧皱。 无论如何,不该意气用事到失去理智。那是懦夫逃避问题惯用的手段,愚蠢又可笑。他后悔刚才脱口而出的话了,肺腑之言不适合诉之于口,只会被当做朝向自己的矛。 他试图掀开人,可洁世一抱着他纹丝未动。 “松手,世一。” 重话?语气和缓得像在念睡前故事,此乃本能。再三抗拒改变的米歇尔,终究逃不过改变。 洁世一倏忽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 “你想结婚吗?” 凯撒一僵,随即摆出漫不经心的态度,“角色扮演游戏结束了,世一还想继续吗?” 洁世一做了个深呼吸,尽量斟酌用词,“我们公开吧,和经纪人商量以后开个记者发布会。或者只在小圈子里办个酒席,我带你回日本见见我父母,当然我也会告诉诺阿……” “你在说什么,终于疯了吗?”凯撒仿佛满不在乎。 心脏狂跳,没什么大不了的。被求婚,以这种儿戏的方式,洁世一并非第一个。他的球迷,过去的情人,有过失去合理性口不择言的时候,洁世一或许醉咖啡。 “我,是我想和你结婚,由我的个人意志决定的。”洁世一碎碎念着,“怪不得,真麻烦,”等词语,诸如此类。 他抹了把脸,“凯撒,你愿意嫁给我吗?”他仍惴惴,第一次求婚略显生疏,说完想起自己说的是日语,刚要用德语重复,凯撒手背贴着他的嘴唇。 “我能听懂。”回复是德语。 陷入沉默,凯撒凝视着洁世一,一如既往的平静,像在审视他。 “……有点太草率了,抱歉。”洁世一尴尬地挠了挠脸,脸颊升温。难以置信,自己竟然急不可耐地求婚了,可他不想看到凯撒那种表情。 米歇尔·凯撒落寞的模样,只能在球场上由洁世一击败后显露,除此之外因鸡毛蒜皮的小事露出的破绽,一律不该存在。国王的骄傲不为其胜败而左右,蓝玫瑰是完美的。洁世一不允许他的宿敌分心,哪怕竞争对手是爱情关系中的自己。 原来他,有这么喜欢凯撒啊。 连洁世一本人都大吃一惊。 时间一点一滴汇聚成水洼,洁世一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如此唐突的求婚仪式——虽然换作洁世一就会答应——凯撒有多以自我意识为中心有目共睹,此等麻烦精真的能心甘情愿接受潦草的告白吗? 需要鲜花、美酒、租场地、戒指等等……洁世一暗忖:真难伺候。 “你在想什么?”眉飞色舞的,五官都能弹钢琴了。 想被拒绝以后要怎么收尾。洁世一强颜欢笑。 “我答应你。” 并非一时冲动,这是凯撒深思熟虑后的答案。 与洁世一容易剃头桃子一头热不同,凯撒自BLUELOCK时期便更看重长远发展。现阶段公开绝非上上策,他们的事业如日中天,两人同室操戈分庭抗礼,角逐球王桂冠,外界把他们描摹得水火不容。 利弊一目了然。 承认吧,洁世一的份量比他想象中重的多。凯撒不会为了私情干预球场上的行动,但他可以因洁世一的一时兴起,得罪广告商和媒体。 绝对是疯了,他和洁世一全都不清醒,咖啡不醉人人自醉。 “求婚成功了就要冷落未婚夫吗,真没良心啊世一。”凯撒调侃他,尽管心跳剧烈,他们并不贴在一起,洁世一不会察觉。 至少能维持游刃有余的体面。 洁世一把脸贴在他脖颈处,浅浅呼吸,终于瞒不过,他们的心悸彼此都了如指掌。 “我太紧张,腿软了,”洁世一磕磕巴巴,“你别动,让我靠会儿,我后脑勺麻了。” “太没出息了。”凯撒嘴上不饶人,胳膊却勒住洁世一的背。 “嗯,你说得对,”洁世一抓住凯撒的肩,脸埋在蓝色发尾间,“我第一次求婚,我没出息。” 凯撒是学不会体贴话的,但此时此刻他也吐不出刻薄之言,便识趣地闭嘴,另一只手慢慢覆上洁世一的头发。 拥抱会诠释一切。 但论不解风情,洁世一是国手。 “凯撒,你不觉得热吗?” “哈?” 经他提醒,凯撒还真觉得有点热,不明就里,“所以呢?” “你有感觉就好。”洁世一讷讷,心虚地去够抹布。 “其实我不小心把咖啡打翻了。” 为您提供大神 呃啊河豚河豚 的《[蓝色监狱all洁]问题出现我再告诉大家》最快更新 14. 长得俊玩的花 免费阅读.[.aishu55.cc] 15. 不是鱼露是鲈鱼哦 标题:这以撒简直是足坛宋徽宗啊,饼卖血给他打造梦想豪宅三宫六院。 友谊赛踢成友尽赛了,记分牌嚓嚓冒火星子,一个两个中场上去几分钟,踢球跟不要命似的。南大王是会玩的,选秀女潜规则首先要对洁帝死心塌地。幻想一波慈善赛结束后饼的阵容,门将肯定是野人,从蓝血派三百个前锋里提炼出的顶级门将,和洁帝好到穿一条裤子,有从龙之功。中锋以撒,边锋凯皇,争王失败的自愿为寇都没意见吧。 1L 接下来上硬菜,我心中最好的中场组合:水王、主任、变色龙、绵羊。 2L 后卫随意,雪男不空窗上赛季,我觉得能占一席之地,说来生病也不是人为能控制的。要理想发展,把爱空挖过来,和狂鲨、格林、埃里克打四后卫。 3L 乱点鸳鸯谱,尤文不会放走奥利弗,就像巴以不会放弃耶路撒冷。 4L 传统技能“拜仁=败仁”,很合理。没进球的除了门将可以自主请愿离队了,丢人玩意儿。水皇这废物上半场不是又在看饮水机吗,这都能赢?吃饼都吃不明白,趁早激流勇退罢。 5L 小孩子不懂事,踢着玩的。本来就是饼要给洁帝选妃,友商想卖票恰米,一拍即合各取所需而已,绝交不至于。 6L 洁帝要再这么牛逼下去,都快让别人找不到吹你的形容词了。上半场盯死凯皇一个抢断,先声夺人,下半场双王完全无视对手,开始仁内部搞军备竞赛,基本就是在拼中场储备。之前一次22-0,一次23-0,这次拿屠杀令了,平均三分钟一球,回回打门不落空,太残暴了,整场比赛爽得我头皮发麻,希望再多赢点。 7L 我能这么激动,都是因为凯皇的帝王冲击波那时吸引了我,呐蜜雪儿,我觉得吧,你可能真说对了,看洁帝踢球,尝到被支配的滋味后,我变了。但是,我还想看得更多!对不起蜜雪儿,我把你的10号球衣挂二手市场卖了,我抛弃了你!不断改变!我选择买洁帝的11号球衣,现在还请原谅我,只要押洁帝进球,我就可以无限□□。对不起蜜雪儿,品尝过这种快感后,我已经回不去从前了! 8L 你赢赢赢,到最后都是输光光。 9L 带凯皇演员节奏的大概都是赌狗吧? 10L 水仙上大号说话。 11L 仁子,你这一辈子就是被洁帝害了,没法跟正经球员处事!看慈善赛的时候,总是在想,要带队的是洁帝就好了,会在踢切尔西的时候造五子登科那种大中锋,在德甲积分赛最后伤停补时阶段踢出世界波那种大队长。开大巴送球员回家的时候,总是在想,他要是个会问我要不要上楼去复盘比赛的洁帝就好了。和洁帝坐在更衣室里的时候,他说去换个衣服,你的心怦怦跳,总是在想,他要是出来的时候穿着拜仁慕尼黑黑红经典款11号球衣怎么办?他要是一门心思跟你再续个一年三年大甩卖白菜合同怎么办?然后洁帝穿着蓝武士11号出来了,问你续不续约。你拿出拟订的合同,他沉默了一会说:我说的是代言。 12L 皇家:砸钱组战舰。我饼:我有以撒。 萨村:黄蜂两门抱。我饼:我有以撒。 法乙:主力砸四亿。我饼:我有以撒。 枪手:重量级转会。我饼:我有以撒。 13L 一招鲜,吃遍天。 14L 你怎么睡得着的?你这个赛季,你这个俱乐部配置你睡得着觉!有点出息没有!什么洁帝是我主队大C?香槟,开! 15L 自从推我其以后睡眠最好的一个赛季,主打信赖,我已经渐渐习惯每天睡醒看拜子赢球的讨论楼了。今天比完赛默默去弹丸队吧看了看,从球迷字里行间感受到无力感,年年都是一样,从希望到失望,每年到头除了绝望叹息,对下赛季再展望,什么都没有,同情,真的同情! 16L 主要还是洁帝进攻给力,他留存一天,拜仁就是神。带动得其他位置也时常有出色表现,形成良性循环,这就是一个好队长对队伍的影响。兵工厂别再惦记卖你那逼队长了,好好培养出来当头狗,下赛季以撒的个人进球数再压全队一头,主帅拉出去枪毙算了。 17L 我承认阁下的球王很无敌,但假如,我是说假如,如果我皇□□出主任打头,阁下又当如何应对? 18L 主任,就是一路人女主,不说了吧。 19L 系主任这货真的,够装,磨磨唧唧的。要么来要么不来,一直吊着仁迷有意思吗? 20L 下树了,凯皇经纪人盖章这赛季不会出走。倒是之前放出风声的主任他那个人妖经纪人又开始模糊重点,优柔寡断,活该到现在一个大耳朵都没有!之前号称日本第一CM,然后吹嘘西甲第一CM,现在又说自己是世界第一CM,等等党想钱想疯了可以直说,没必要拉同期下水给自己抬轿。这边问一句,撇开国字不谈,他什么联赛冠军? 21L 不愧是薛定谔巅峰期的边缘跑者,太极起码十级证书。快进到退役七年重回绿茵场收租,七年饮冰难凉热血,但身体素质还跑不过应届青训生。 22L 最喜欢的一集。 23L 慈善赛冠军收割机,可不得又当又立?车轱辘一歪,想再扶起来可就难咯。 24L 你这太激进了,他凭什么表态?主任明摆着想等西甲其他球队报价啊,说到底他还是对老东家有感情的,重情重义就是摆架子吗? 25L 主任结晶老者天天吹大力神杯吹La Liga吹四年周期性贡献,适应性盲人?他上赛季助攻数还不如凯皇。他弟弟已经多少冠了,洁帝又几冠。什么时候看清楚国字号大看板是TOP大中锋,而不是贝斯英雄,前场挂机中场划水永远隐身。 26L 自己报价低还叽叽歪歪,有本事翻一翻。这种事你们可以花点钱嘛,花点儿!哪怕学伯利多潇呢,花不了多少钱,哪怕偷偷摸摸地模仿人家石油佬。简直就是土匪,土匪都不如!一群穷B搁这皇上不急太监急,就是一句话!恶心! 27L 醒醒,FIFA云玩家们,起来拧螺丝了。 28L 真把自己当西甲名宿了,公交车也好意思立牌坊,俱乐部全遛一遍,他觉得自己中场踢得很牛逼?在西甲集中营被锋线踢爆了,自甘堕落转位置的丧家之犬,名气大全靠营销。头号战犯是这样的,开怀大笑了。 29L 虚空索敌,典。变色龙,大黄蜂,二猫子,菜市场的鱼货要多少有多少,实在不行节衣缩食租个牛奶工。说白了还是主任不愿意来仁,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也别看不上水仙,人家好歹第一个确认留存,可能实力上差点,但论忠义他不比洁帝差。 30L 我好像明白了,水王练就背部停球,原来是为了给凯皇解围。赤胆忠心,昭然若揭。天地可鉴,日月可明。回传式停球,解围式头球,主裁型中场,双逆足掌门。忠!义! 31L 别尬黑,水皇是双顺足。左右互搏,左脚射门,右脚解围。惯用脚一个是支撑脚,一个是头。 32L 建议把铁皮人的头绑在水皇脚上,会有奇效,直接物理反甲。 33L 人球分过,人过了球没过。崂山道士穿墙术,人过去了球在后面追,卡墙里了。 34L 凯皇上赛季小组赛三羊开泰,洁帝德甲积分赛最后一场造大四喜,水皇在慈善赛丢球方面实现了五子登科,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赛后一看战绩,好嘛27-0。 35L 水皇:我们三个真是太强了! 36L 精神胜利法是吧,妈的我又想起水君那场决赛搁人敌对半场散步,屡过家门而不入,他比大禹还不恋家。 37L 上届欧冠结束后,蓝月亮庆功宴。水皇没到场,没人敢动筷子。 38L 谢谢水皇送出的助攻,荣誉蓝月亮,精神曼城人。什么时候来英格兰,送您张绿卡当伴手礼。 39L 对得起我们吗?日你妈,退钱!我们千里迢迢从黄牛那买的票,对得起我们吗,对得起我们吗!日你妈,退钱!一点战术都没有,什么战术都没有,太失望啦我透,非常非常失望,感到愤怒!已经结束咧,已经结束咧!太失望了,彻底被失望了,太失望了我跳,还有几个失误你能等的,结束了已经,他妈的。——安联竞技场事变五虎上将:常山赵子龙、西凉锦马超、武圣关云长、丞相诸葛亮、燕人张翼德。 40L 水皇就算没那俩越位去年其实也踢不过蓝月亮,但是没有水狗搁那前场散步拜仁肯定能进四。 41L 活在越位线上的男人:洁帝。 死在越位线上的男人:水皇。 建议洁帝用婴儿背带把水皇捆在身上,需要造越位的时候转个身,保水皇永远安全区。 42L 你说得对,但如果水皇必然越位,而洁帝必然处于安全内区,那么他们是否就会像陀螺一样旁若无人地自转。 43L 难道,他真是天才? 44L 又一台永动机被发明出来了。 45L 马上吕布马下典韦,让吕布骑着典韦跑岂不天下无敌。建议水皇背着洁帝出赛,没球权时水皇上,得到球权马上洁帝落地御驾亲征。 46L 然后等水皇背刺?堵不如疏,我建议水皇洗心革面和洁帝组成一高一快联盟。高兴是他,快乐也是他,创办个慕尼黑快乐足球根据地分部,他当快乐大队长。赚票子,恰饱饱,以后转绿茵场幕后操盘手。 47L 活都让水皇担了,那洁帝干嘛? 48L 洁帝负责进球。 49L 水皇:做好自己的那份,剩下笑看老天的安排。 50L 古代儒家的仁政,墨家的兼爱非攻不谋而合,建议严查水皇祖籍。 51L 世界波背景帝,南天门援外郎,慕尼黑CPA。 52L 德布劳内的弟弟,德不劳外。 53L 无所谓,水仙会亲力亲为。 54L 水皇:这投名状都是本宫自己写的,没有假手于人。 55L 看直播内皇把洁帝举起来,我以为他要抱摔,结果居然轻拿轻放了,牛逼。冰释前嫌了,有气度,拿得起放得下,大丈夫能屈能伸。 56L 啊? 57L你相信他,还是相信我是秦始皇。 58L 哈哈,你能仔细看看回放是怎么拍的吗?裁判在旁边盯着呢,魔术师敢撂挑子,立马吃红点套餐。 59L 御三家经典属性克制,章鱼桶、走路草、帝王拿波,旗鼓相当的对手。 60L 众所周知足坛两支著名内讧队一个法国一个荷兰,而比利时队一半法国人一半荷兰人。诺阿是法国国脚,拜仁慕尼黑一半蓝血一半德土著。我的评价是:难说。 61L 我先来,诺阿倚老卖老霸凌凯皇,洁帝联合蓝血更衣室上演全武行,UFC慕尼黑地区赛。那慈善赛球跟他有仇似的,对球过敏,基本整场比赛踢下来,球跟鞋都不是很熟。 62L 洁帝家的狗丢了,雪哥会分析狗去哪了,等他推理完狗也战略转移了。绵羊会先跑起来再思考,没有靶子就是无头苍蝇。水皇会嘲笑洁帝连狗都能丢,然后精准找到狗的位置,眼睁睁看着它被捕狗大队抓走,然后追车。顺带一提,绳是凯皇剪的。 63L 不可能,狂鲨看凯皇剪自己狗牌没咬死他? 64L 你凯皇练过,狂鲨干不过。毕竟□□客,刺客One on One必输MT。 65L 诺阿:你必须先攻击那个具有嘲讽的随从。 66L 凯皇真可怜,众叛亲离,独木难支。废除帝制前最后一任皇帝,被洁世一拿枪指着,已经是孤家寡人了。 67L 溥仪啊。 68L 我说袁世凯。 69L 曾有溥仪叙《我的前半生》,今有凯皇续写《我的后半生》。 70L 洁帝退役后考虑去SJJCF再就业吧,拿个牌回去给凯皇开开眼。 71L 物理开眼昂,武器的批判无法替代批判的武器。 72L 娃闻名止啼,孙损十万休。尖锐之势,吾亦可一人夺之! 73L 以撒:我世一平生不好斗,而世人皆以为我酷爱斗狠!这实在是天大的误会。 凯皇:啊? 74L 洁帝抢断凯皇的时候要有这么礼貌,凯皇做梦都能笑醒。 75L 友谊赛以后,凯皇胜局板上钉钉吧。首先我是纯正的保皇党,虽然洁帝和主任近几年的表现极为亲密,让人几乎就要开始选冠军皮肤的程度,但我还是要说,凯皇其实已经赢了。 76L 首先,理性分析一下,凯皇作为洁帝从BLUELOCK时期同室操戈至今的正牌宿敌,在赢得青训阶段冠军赛的情况下被惨遭削弱,但是我们不要忘了,凯皇还有着极强的班底,这使得他在什么环境下都能翻身。顶级独有的诺阿代餐,纵观五大联赛中的巅峰球技。我们都知道,下个版本不出意外就是洁伯虎点秋香版本,所以我其急着要搞慈善赛给洁帝扩充后宫。那么洁帝怎么才能达成职业生涯的大满贯,其实早已做出了铺垫。狂鲨的主动退出,正好就使得世界赛的名额多出一位,那么只可能是凯皇的回合。 77L 你说狂鲨退出的事,狂鲨本人知道吗? 78L 可能你们都觉得,世界杯只能是主任的版本。我承认,这版本的确对主任党很有优势,得到了极大的加强。但是不能忘了一点,主任永远是主任。男人都是视觉动物,都爱花里胡哨的野花,沾花惹草是洁帝的天性,糸师冴天生的面瘫劣势已经注定他最后是无法夺冠的。再有,洁帝现在对主任的态度,其实和他对大黄蜂的态度、对狂鲨的态度、对雪男的态度、对绵羊的态度都并没有很大差别,与其说是惺惺相惜,我更愿意把这种淡然的关系称为点头之交。诚然,世界杯主任和洁帝的国字号打配合必然短期性的涨势喜人,可惜最终赢的还是凯皇,也只能是凯皇。拜仁的血是红色,股市也必然是红色,天意难违! 79L 水仙就不用分析了吧,世界赛都进不了,真有人觉得后期沉淀一波能翻?现在争取和雪男一起当观众整整活得了,最佳章鱼哥奖闹麻了。 80L 我觉得最后你能上位。 81L 怎么又是你,你发保皇党帖子之前能不能把上个支持大黄蜂的帖子给删了。 82L 友谊赛以后,水仙胜局板上钉钉吧,首先我是纯正的羽化登仙党,我觉得最后的赢家是亚历克西斯·内斯,后面忘了。 83L 全发一遍,版本终结局跳预言家,请选择你的破防套餐。 84L 《米歇尔·凯撒为什么是神》 85L 在谈论这个问题之前,我想先说说其他球员相较于米歇尔·凯撒究竟差在了哪里。首先是犯下了傲慢之罪的洁帝,只是区区现役球王、世界第一前锋、诺埃尔·诺阿钦定的接班人、拜仁慕尼黑队长、本赛季德甲进球王,就胆敢与神叫板!在BLUELOCK时期拒绝了神的动手动脚,青训期妄图亵渎神的圣誉,这种自大狂妄的小丑注定走不长远。 86L 事实也确实如此,靠着阴险地多次抢断激怒神之后一直在走下坡路,最终在第一届U20世青赛被彻底清算。与之相比神就很谦卑,无论是与金球奖失之交臂,还是被迫在几个赛季给洁帝助攻了几十个球,都是神故意施舍给凡人的慈悲,神不是不会帝王冲击波,只是不想通过太完美的表现,让洁帝感到绝望,所以藏拙故意不表现!让日本队夺得大力神杯,让洁帝戴上拜仁队长袖标,让水仙给洁帝传球,也不过是神在怜悯,不想通过太完美的赛绩杀死比赛。可笑有些人不理解神的良苦用心,竟然还用这些事来讥讽神,我劝你们好自为之。 87L 另外可能大家有所不知,其实在洁帝参加世界足球先生颁奖典礼的前一晚,其脑海中看见的画面,正是站在南天门外沐浴神恩的圣子亚历克西斯·内斯,那时水仙告诉他:“你只可到此,不可越过,你狂傲的浪要到此止住。”然而,圣子的劝说不但没有让洁帝迷途知返,竟然还敢在上届世界杯点球大战劲爆尾杀2-0击溃德国队,在慈善赛无视神的邀请和一众叛徒中场同仇敌忾,于是神降下了他的惩罚:洁帝将再也得不到神的嬉皮笑脸。 88L 凯皇自从和洁帝搭伙以后就很少笑了,理解,哥们只是生性不爱笑。 89L 德天空体育:糸师冴不会接受皇马新合同,他想加盟拜仁。 90L 啊? 91L 嘁,你信他还是相信我不是朱元璋? 92L 我操了,官宣来了。看来主任是真要八抬大轿嫁进门了,这不得开香槟。 93L 好,赶快加盟!依然是郎有情妾有意,再探,再报! 94L 遗老,跪下! 95L 下面我要点名一个歪屁股。 96L 鞋拔子封建吊人,出来受死。 97L 都不说是吧,那我也不说。 98L 满座大丈夫,尽作女儿态! 99L 真虎将也,当生擒吾之。糸师娘娘,儿飘零半生,只恨未逢明主,公若不弃,儿愿拜为义母!!! 100L 《糸师冴为什么是神》在谈论这个问题之前,我想先说说其他中场球员相较于糸师冴究竟差在了哪里,首先是犯下了傲慢之罪的凯皇,后面忘了。 101L 诺埃尔诺阿欣慰地笑了:おめでとう。 洁世一无奈地笑了:おめでとう。 观众释怀地笑了:おめでとう。 凯撒发自肺腑地笑了:おめでとう。 102L 《拜仁慕尼黑补完计划》答应我,不爱蓝玫瑰的请划走。 103L 米歇尔像被人偷走气运的女主角,世一像是被穿越而来的人占据了身体。故事之外,小小灵魂被贩卖,爱意被篡改!誓言生锈,我们分别。米歇尔什么也不知道,只是对所有人温柔地笑。上山的人永远不要瞧不起下山的神,因为你过去可能风光过,但不代表你以后一直风光;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山上的人永远不要嘲笑山下的神,不定什么时候,山上的你指不定什么时候跌落而下,山下的人指不定什么时候会爬上来,做好自己就好。为何爱我者予我牢笼?辜负真心的人要吞一千根针。米歇尔很努力地想追上那个男孩,可他的队友却在山脚下联合众人用欺骗和谎言给他建造了一间安全屋,告诉他你应该在山下。接下来他和八个中场踏过风雪,只留米歇尔一人在安全屋里消磨时光。 104L 什么时候版本更新到八个了。 105L 二分裂繁殖,无限栗子馒头。 106L 哆啦A梦:都怪本泽马。 本泽马:都怪栗子头。 107L 不行去沙特吧,小小,当不成安德鲁斯芬克斯,我们还可以当亚洲串种贝斯特。都是猫科,凑活凑活。我不嫌弃你贵,你别嫌弃我low。 108L 凯皇,退到我身后!不是凯皇的版本过期了,是臣护驾来迟了!凯皇,我捂上耳朵继续爱你! 109L 我还是坚定不移地认为洁帝心里有凯皇的一席之地,说不定下赛季就会出现,洁帝拒绝主任,和凯皇二过一的场面。对了,如果吧友们未来要加入保皇党,我会第一时间以高达的形态出击,击毙各位捏。 110L 这个我只能说,那我作为很早就是一个主任党,对于我来说这是很喜闻乐见的一件事情啊。 111L 啊? 112L 友谊赛以后,主任胜局板上钉钉吧,首先我是纯正的国字头招牌锁党,我觉得最后的赢家是糸师冴,后面:啊? 113L 我们主任党,你是认真的吗? 114L 我本来就是主任党啊,不是,其实当初BLUELOCK时期的时候我就很看好主任的,其实怎么说,你们不能说我叛变了,与其说是叛变了,倒不如说是我对主任的忠心中间开始被狂鲨勾过去罢了,是我从开始被大黄蜂勾走过一段时间,你别说我被水皇还勾走过一段时间呢。我在选拔被大黄蜂勾走,然后在那个选拔前夕影音室会谈的时候被变色龙短暂地勾走,后来在新英雄大战又被狂鲨勾走,那没办法啊那主任和洁帝一直不共同作业。 花是需要灌溉才能开花的,那我那段时间得不到主任的灌溉,那我自然就容易去,就暂时去别的党串串门。但是我其实从它新英雄大战结束以后,主任给洁帝助攻开始那段时,你没发现那段时期我就很少吹狂鲨变色龙大黄蜂雪男绵羊了吗,因为那段时期我就觉得他们和洁帝的关系,就,有点到头了,我谨慎看好。 话说现在,我比较在意的就是就是将来洁帝要怎么看待弟弟,一下子从变成了这可太乐了,想看和中门对狙了我操。 115L 墙头草,出列! 116L 我不是说了嘛,我是铁血主任党啊,我是铁血主任党。 或者我确切的说我应该算是洁帝党,本质上我是觉得哪个中场和洁帝配合有意思,我就会更喜欢谁一点。狂鲨那段时间,确实是因为狂鲨和洁帝配合毕竟吊,所以我是,短暂误入歧途了狂鲨党,但我本质还是主任党。 像现在的话其实也是因为这个,主任和洁帝配合实在是,对吧,你看从这周开始,你会发现很多人都开始自称这个主任五年老粉什么的,但是我觉得啊,嘴上说说可以,但是如果真心觉得就是,我们主任党啊党章是世一中和世一锋天选拍档的话,我觉得还是要再学习一个。 就是我们主任党说到底不是双国字号招牌,只是我们支持这两球员,他们正好是国字号罢了,但是呢他们的这个核心跟国字号其实没有关系。 从根本上来说我们就是主任党的这个党章啊,我觉得还是要建立在这个十几年的经历,这个核心之上就一定是他们有这个十几年的国家队同台加主任有血有泪压价来仁的这么一种,啊多年的这种心照不宣,当然是在洁帝和主任的角度上来说他们相依为命,就这个我觉得才是我们主任党现在最核心的一个感动的东西,以及它的一个核心的魅力所在。 我从上赛季就说我现在已经像是一个主任党了,只是说这赛季狂鲨又有了表现,所以我才多看他几眼而已,这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吗对吧,就哪个球员表现好了我会更支持哪个球员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但是我觉得我跟冠军粉强度党还是不一样的,说到底我想看的是进球,如果狂鲨被洁帝抛弃在雨中的绿茵场疯狂哭泣,我依然会短暂地变成一个狂鲨党,因为我喜欢看洁帝进球。 如果变色龙被洁帝抛弃在雨中的绿茵场疯狂哭泣,那我依然也会短暂地当一个变色龙党。因为我在乎的不是他们同不同队,我在乎的是谁的助攻可以打动我,就是这样。 117L 只是稍微提了两句主任,就以为我现在是主任党,仁迷真的是太天真啦! 118L 洁帝:你是我见一个爱一个里面最爱的那一个,这句话绝对不是谎言! 119L 楼主浪迹天涯时,有一次天黑找不到住处,就寻一农家,敲门说想借宿一晚。 里面老大爷隔门问:“谁要借宿啊?” 楼主对着门内喊:“双面间谍、三姓家奴、三党弃徒、木叶村叛忍、NTR教父、旋风游侠、铁血保皇党、本质洁帝党、一直主任党、骨灰黄蜂党、短暂狂鲨党、永远骑墙派——是老子!” 老大爷连忙说:“家里小,可住不下这老些人!” 120L 确实新赛季雪男的表现让我短暂地又重新就是去这个雪男党那边串了一下门,但是呢在我是狂鲨党的那段时日里面,我对于狂鲨的情感绝对是真挚的,绝对是忠诚的,就是这一点,绝不是谎言! 只不过,当我是主任党的时候,我同样也是对,对于想看主任和洁帝之间的这种配合,同样也是真挚的,也是忠诚的。 只不过我可能会时而喜欢这个,时而喜欢那个,但是当我在喜欢其中一个的时候,我一定是非常专一地想看他助攻的,比如说当我在上周还是上上周开贴去聊狂鲨的我的行星的时候,当时我的脑海里是没有主任的。 比如当我现在聊主任和洁帝的前世今生的时候,那我的心里面暂时也是没有狂鲨的位置的,大概就是这么一个逻辑。 这一点希望大家哎搞清楚,嗯就是所以其实你不能说我是叛忍,我只不过是在不同的时间段爱着不同的中场罢了。 或者更确切的说不是爱着不同的中场,是这个,以球迷的视角爱着不同的中场的传中,你别说我刚才不是说,我是真挚的,我比你们这些两头跳的本质乐子人可忠贞多了。 那你问我现在是什么,我只能说在这个赛季狂鲨哑巴的时候,主任蓄势待发的紧要关头,那么我毋庸置疑,是一个坚定的主任党。 你们还记得我很久以前说过的一个话吗,其实是有伏笔的这一切。 我说大黄蜂和狂鲨,一个是很有正宫感的败犬,一个是很有败犬感的正宫。 那这句话其实有一个隐藏信息,就是主任他是一个既有败犬感的败犬,又有正宫感的正宫。 好了,这就是十几年前的伏笔。 所以在那个时候我就已经明确地暗示过吧友,我并不是一个单一的狂蜂党,我其实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单推主任了。 121L 太抽象了,正义史官呢?直接召刑部尚书。 122L 无懈可击!他,没有弱点! 123L 请选择你的战犯。 124L 凯皇:官方唯一指定宿敌、未来延长线称号拥有者、前共同作业方、上赛季御用助攻大使、皇帝冲击波之帝王拿波形态、随书附赠玩具野郎和金牌讲师的天才影锋。 狂蜂:新手大礼包看板娘、同甘共苦的结发妻子、半永久朱砂痣、上可配合助攻下可锋线杀人的多功能起子。 主任:天降青梅、洁帝BLUELOCK时期的白月光、持有皇家马戏团荣誉毕业证书、陪嫁小舅子、国字号老东京正日章旗。 狂鲨:从龙之功、AKA黑名邦德、我的行星称号持有者、共同作业达人、忠诚100%、行星HOTLINE创始人。 绵羊:唯一指定版本更新范本、友好世界线称号持有者、盘带BUFF加持、女人脸伤害+50%、版本之神。 变色龙:可以复制对手百分之九十九的能力。 水王:赠品玩具野郎「魔术师」形态。 125L 我怀疑,有些人不会是个强度党吧?就看了最新的转会通报,就变成主任党了?你们就这样和我入同一个党啊?这不合适吧老弟~拜托,我们主任党可不是这么容易就可以变的。我们可是看了主任和洁帝早期的那个片段那个片段还有那个片段,从一开始就支持主任和洁帝同队,才变成坚定的主任党的啊,别把我们给看扁了巴克亚罗! 126L 支持主任锄强扶弱! 127L 凯皇他推了冴娘娘,他推了冴娘娘。 128L 他才二十几,他能撒谎吗! 129L 啪,你九族没啦。 130L 我逐渐理解了一切,水皇是还球格格。 为您提供大神 呃啊河豚河豚 的《[蓝色监狱all洁]问题出现我再告诉大家》最快更新 15. 不是鱼露是鲈鱼哦 免费阅读.[.aishu55.cc] 16. 美少女们对我步步紧逼 前一天训练到门禁踩点,今天不出意外地洁世一起晚了,他爬起来时宿舍里只剩自己和冰织羊。后者在穿运动服,洁世一打了个哈欠,感觉自己可能没睡醒,他看冰织羊的背影总觉得有些纤细。 “冰织。” 冰织羊僵了一下,迅速把拉链拉上,若无其事地回头,“洁,你醒了。”说罢她默默等待着,微妙的目光扫过洁世一的睡衣。 胸部很平,没有变化,但也可能是罩杯太小看不出什么。 “我睡过头了,其他人呢?”洁世一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冰织你嗓子疼吗?”声音太细了,简直跟小姑娘似的。 冰织羊沉默几秒,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洁没有变化吗?” “变化……你指什么?”洁世一困惑不已,探身背上背包去洗漱间。 得快点,不然会赶不上晨练。 冰织羊看到他起身,赶紧小跑跟上去,运动员的体能居然连跑几步都有点喘,体脂率一夜之间涨到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数字,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 要是爸妈知道她变成了女孩子,一定会气得离婚吧…… 冰织羊情绪不太好,她不知道为什么控制不住地想哭,吸了吸鼻子。洁世一对冰织羊的异样颇感奇怪,不明所以地站住看着她。 冰织羊撑着膝盖气喘吁吁,忽然蹲下了双手趴在腿上把脸藏进袖子里,肩膀颤抖。 好可怕,十几年来的训练,再也不能踢足球了,她要被逼着送回家里了,怎么办,怎么办…… “冰织,你哪里不舒服?我现在带你去医护室!”洁世一不知所措地走过去蹲下,把后背朝向冰织羊,“很痛吗?你能自己上来吗?能告诉我哪里疼吗?”他吃不准冰织羊的伤病是哪种类型,难道是疼到无法动弹了?这样的话擅自搬运病人会不会有危险。 冰织羊慢慢把双手放在洁世一肩上,把脸埋进他的后背,嗅着属于洁世一的味道,颤栗让人心惊。 “抱歉,这样就好……”温软的女声不住哽咽,“请暂时维持这样,拜托你……” 洁世一没有转头,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任由冰织羊抓着他的睡衣。 冰织向来是理智且坚强的人,大概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吧。 “我不会动的,”洁世一伸出一只手,覆上冰织羊的手,“我会在这里陪着你,你好受一些了就告诉我,无论你在害怕什么,我向你保证,你担心的事都不会发生。” 手好冰。 洁世一心乱如麻,他不想强迫冰织羊去医护室,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洁明明什么也不知道,”冰织羊平静下来了,又恢复了平时温温柔柔的模样,“却想要帮助我呢。” “我知道,冰织是好人,”洁世一沉声道,“不光是我,大家都会站在你这边的,有困难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 冰织羊静了静,整个人往前倾,全身的重量压在洁世一背上,双手圈住洁世一的脖颈,“洁,可以麻烦你背我回宿舍吗?” 不是去医护室啊。洁世一有些着急,但他不想拒绝冰织羊的要求,“我知道了,你抓稳点别掉下去了。” “嗯。” 双手托着冰织羊的大腿,哪怕洁世一再迟钝,此刻也感觉古怪极了。 为什么那么软?球员的大腿不可能是这个手感,冰织哭就是因为这个吗?这是什么怪病? 洁世一沉甸甸的一颗心摇摇欲坠,满心疑虑地把人带回宿舍,轻轻放在床上。 “谢谢,”冰织羊跪坐在床边,敛着柔柔的蓝眼睛,卷而翘的睫毛软软地扇动,“洁真体贴啊。” 洁世一莫名有些心跳加速,他一直知道冰织羊很可爱,不知为何今天似乎格外可爱。 停下,现在可不是花痴队友外貌的时候! 洁世一坐到冰织羊身边,心中坎坷不安,但为了宽慰冰织羊,洁世一装出一副爽朗的假象,“发生了什么事,可以和我说说吗?” 冰织羊目光意味深长,忽然伸手拨了一下洁世一的刘海,指尖在他额头上细细描摹。洁世一有些别扭地想躲,又怕冰织羊难过,默默忍着不自在被她抚摸。 “今天的训练终止了,洁可以去大厅了解情况,我也陪你一起去,”冰织羊的慢慢挪近一点,脑袋靠进洁世一怀里,“稍微再等一下就好,拜托洁再陪我一会儿好吗?” 假如永远都变不回去,至少希望现在能离洁近一点。 等其他人也发现了,这份温暖便不再属于她一个人了。 “我知道了。”洁世一纵然一头雾水,眼下冰织羊心情低落,身为队友应该陪在她身边。 “变成这样可能也不全是坏事……”冰织羊喃喃自语。 “什么?”洁世一听清了,但没明白她的意思。 “没什么……” 啪,宿舍门开了。 来人下意识想推眼镜,摸了个空。一夜之间奇迹般恢复的视力刚开始让她欣喜若狂,这份兴奋从发现身体产生的不可言说变化后,如一盆冷水当头淋下。雪宫剑优的性格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健全,积压的烦躁更是在看见冰织羊依偎在洁世一怀里时达到了顶峰。 洁世一从没想过雪宫剑优能露出那种表情,如果他有双胞胎姐妹大概便是这样,秀丽的脸庞充斥大和抚子的美感,橙红色的双眸毫不掩饰侵略性,两种气质在她身上达成诡异的平衡。 雪宫剑优上前几步把洁世一扯开,居高临下地打量他,表情有些狰狞,“为什么洁没有变化?” 洁世一震惊地望着雪宫剑优的曲线,失语了。 他的队友,好像变成大美女了。 “体检报告一切正常,每个人都很健康——当然是对于普通人而言,身为运动员现在的身体素质还不如以死谢罪,”绘心甚八,身材高挑留着蘑菇头的阿宅美女蜷缩在转椅上,死鱼眼审视地望着洁世一,“为什么只有你没有变化?” “我,我不知道。”这半个小时里,洁世一的嘴巴始终没有合上过。 绘心甚八嘁了一声,转过椅子让洁世一赶紧滚,他本身性格就够糟糕了,变性后事态脱离掌控的烦躁无疑放大了他的性格缺陷。 “洁选手,你可以回去了哦,很抱歉绘心先生心情不太好,我们会再联系你的。”身材矮小,盘着长发的娃娃脸帅哥——几乎是可以送到事务所即刻出道的程度——抱歉地对洁世一欠了欠身,手里拿着文件夹。 哈?“帝襟……先生?”洁世一几乎是飘着走出总指挥室。 门缓缓在背后合上。 “洁,找到了,”黑名兰世的声音偏幼态,尽管声线一如既往的冷淡,听感从平时的不好相与变成了无口系萝莉。不合身的运动服立领盖住下半张脸,瑰红的猫瞳专注地望着洁世一,伸手抱住了洁世一的胳膊。 洁世一身形一滞,默默做了个深呼吸,把手一点点抽出。 “黑名,你现在不可以抱我。”洁世一严肃地叮嘱。 “为啥?”黑名兰世平静地回望,忽然“哦——”一声。 “洁害羞了,”黑名兰世双手插兜,不等洁世一反应过来便把脸贴近,两人鼻尖相抵,身高不变的情况下,两人像一对惹人艳羡的学生情侣,“逮到,逮到。” 洁世一脸顿时红透了,别开眼,“知道的话就不要贴那么近!” 好纯情。 黑名兰世面无表情,有点开心地跳到洁世一背上。即使是这么亲密,他也可以解释为想对洁恶作剧。 当女孩子真方便。 而且洁世一绝对不会对女孩子动粗。 洁世一慌慌张张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知道黑名兰世变成女孩子后背人都不敢背了,只得保持着半蹲的姿势,求饶道,“黑名,你下来好吗?” 黑名兰世的回答是,张开锯齿在洁世一的脖子上印了个牙印,“洁,背我走。” 洁世一不敢伸手托她的大腿,只得像个吊死鬼般把人扛在背上艰难地移动。 很快他在走廊上与另一位劳工狭路相逢。 “哟,洁啊,听说你没变性看来是真的,”御影玲王抓着凪诚士郎的手腕,企图把这只一米九的巨型美少女拖走,可肌肉含量低到令人发指的身体根本无法使劲,她气喘吁吁地露出微笑,“你来得正好,能不能帮把手把凪拖回去?” 御影玲王的脸大概是最符合日本人审美的大家闺秀型,尽管头发放荡不羁左右不对称地披散着,但那种世家小姐独有的落落大方在她身上得到了完美的诠释,即使是不认识她的人第一眼也会知道这是位知书达礼的窈窕淑女。 与之完全相反的凪诚士郎则完全像是米菲兔的人间体形态,黑名兰世的脸还可以说是和身高匹配的幼态,凪诚士郎的娃娃脸则可爱到和一米九的秀美身姿不搭到了极致,半耷拉着眼皮看向洁世一,忽然伸出双手,“洁我也要背,走路好麻烦。” 黑名兰世发出威吓的嘶嘶声,“洁现在不方便,你自己走!” “洁,你知道哪里有推车吗?我不能把凪一个人留在走廊里啊,她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这样太不安全了!”御影玲王愁眉不展,端丽的五官流露出令人心碎的忡忡,没有任何男人能对这样一位女子的烦恼无动于衷。 除非那个男人是油盐不进的洁世一。 洁世一无奈地叹了口气,拍拍黑名兰世的手让她下来。 黑名兰世自然不愿意,但听从洁世一的命令这一点早就深入骨髓,身体本能地先落了地。 “我来吧玲王,”洁世一表情极不情愿,一只手绕过凪诚士郎的腿弯,一只手揽过她的腰,“嘿咻。”轻松地把人抱起来。 “诶,屁股往下坠,不可以背吗?”凪诚士郎眯起眼,不满地提出要求。 洁世一完全是用小臂的力量把人给架起来的,手不敢碰她的皮肤,“凪你抓稳我,我怕把你摔下去。” “哦,”凪诚士郎双手圈住洁世一的脖子,把脸靠在他胸口,“这样?” “啊,洁的心跳加速了,在害羞?” “少啰嗦。”洁世一目不斜视,生怕自己不小心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地方。 黑名兰世走在右边,拽拽洁世一的衣服,“我来抱她,洁你把她放下吧。” “谢谢你黑名。”为了不伤及黑名兰世的自尊,洁世一没有说出口,无言地看着少女甚至比自己还矮的身高。 这要是把凪诚士郎接过去,说不定胳膊直接报废。 “是我自愿抱凪的,没关系。”洁世一强撑起笑容。 凪诚士郎听完全程,肯定地点点头,“洁抱得不错,以后可以多抱抱。” “凪,你差不多也该学会自己走了吧,”御影玲王脸上没什么表情,“一直让洁抱着,身为淑女你不觉得很失礼吗?” “说得也是,”凪诚士郎抬头蹭了蹭洁世一的下巴,“洁要当我的男朋友吗?是男朋友的话就可以抱了吧。” “喂!不要随便开这种玩笑!”御影玲王炸毛地瞪着形状漂亮的紫眼,“你再这样我不会管你了!” “谢谢你的好意,我暂时没有找女朋友的打算……”洁世一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那男朋友呢?” 御影玲王忍无可忍地捂住凪的嘴,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盖在她脸上。 被封印了!洁世一惊恐地看着御影玲王,她不会把凪诚士郎捂死吧? 即便成为女性,占有欲也这么旺盛吗? 洁世一更加注意不要碰到不该碰的地方,像个人形担架般机械地移动。 “抱歉,她就是这个德行……”御影玲王轻轻碰了碰洁世一的肩,彬彬有礼地微笑,“洁出汗了,我给你擦擦吧?” “啊,谢谢?”洁世一对自己的体力很有自信,这么点路他连喘都没有,怎么可能出汗?但是他想分散御影玲王的注意力,因此没有反驳。 总之不要让玲王觉得他会把凪抢走就好。 “洁我记得你说过老家在埼玉县吧,伯父伯母最近联系过吗?”御影玲王拿出另一条帕子给洁世一擦鬓角。 与其说擦,用蹭比较合适,擦完用手指捋捋。 “嗯?确实好久没联系过了。”BLUELOCK里又不允许携带通讯设备。 “假如你未来入赘新娘家,伯父伯母会同意吗?” “应该会同意吧,”洁世一思索片刻道,“只要我喜欢的话,爸妈不会拦着我。” “洁!”黑名兰世忽然喊了一声,龇牙对着御影玲王。 “黑名,突然怎么了?”洁世一被吓了一跳。 “我们都喜欢养宠物,有共同的爱好真是太好了,”御影玲王做作地用指尖捂住嘴,端庄地轻声笑,“别这么看我,如果一辈子也变不回去的话,提前选择适合结婚对象,才是一个成熟的集团接班人该有的品德。” 凪诚士郎作为队友很好,但当恋人的话绝对零分。 不管是去踢女足还是继承家业,御影玲王毫不怀疑自己未来的生活重心将以工作为主,那么物色一个知根知底可以随意拿捏当贤内助的好男人便迫在眉睫。尤其洁世一还没有变化,或许以后他将作为BLUELOCK的代表球员继续活动,那他的价值不可估量!御影玲王甚至可以凭借婚姻成全自己的梦想,身为妻子她可以提供金钱方面的资助。 女主外,男主内。一个董事长,一个世一锋。双赢的事,何乐而不为? “洁考虑好了随时欢迎你找我,御影家的赘婿待遇绝对是你意想不到的。”御影玲王食指挑起洁世一的下巴,语气带着蛊惑。 “可以三个人结婚吗?我不想工作,拜托洁养我了。”凪诚士郎一副干物女混吃等死的模样,抬头在洁世一脸上亲了一下。 “凪你太任性了,亲吻应该是交往后才能做的事。” “可我已经告白了啊。” “洁没有答应你吧。” 黑名兰世忽然道:“我想去食堂,一起去吗?” 本来的路线是把凪诚士郎送去宿舍。 “诶不要,吃饭好麻烦。” “就去食堂,”御影玲王急切道,“凪晚上饿了我可扛不动她!” “我知道了,”洁世一松了一口气,食堂还有几步路就到了,再拖拖他都怕这几个姑娘家家的打起来。 说什么婚姻什么求爱的,大家可真会开玩笑。 洁世一心想,他可不会喜欢上男人啊,哪怕是变成美少女的男人也不行。 一行人一进大厅便收获了无数注目礼,尤其是公主抱凪诚士郎的洁世一,他感觉如果视线有温度,自己此刻一定正被架在火上烤。 “洁,这边。”千切豹马招招手,洁世一望过去,这人和冰织羊一样几乎没有变化,莫名的安心感让他像小鸭子找妈妈般飞快冲到了那桌。 “千切!”洁世一感动地望着对面的美人,欣慰地确定除了胸千切豹马基本上和平时无二。 就连她的坏脾气都不是那么让人难忍受了。 “洁,帮我打饭,”千切豹马对着梳妆镜理了理头发,指了指取餐区,她不想人挤人地排队会弄乱发型,“乖孩子,回来会奖励你哦。” “啊,还有我,”凪诚士郎被洁世一放下后,全身骨头被拆了似的瘫在桌上,“好累,我可以躺在洁腿上吃吗?洁喂我。” “我和洁一起去拿吧,你一个人拿不了那么多,”御影玲王适时地走过来对洁世一露出温婉的微笑,“如此贤惠的我,将来也一定会是个好妻子呢。” “我帮洁拿,洁要吃什么?”黑名兰世率先站起身,示意洁世一不必站起来,全部由她去拿就好。 人生第一次被美少女包围的洁世一,却没有感到丝毫悸动。 他是在被不良JK们霸凌吗? “玲王你帮凪打饭,黑名你端自己的就好,千切的份我来拿。”洁世一任劳任怨地到各个窗口去取餐。 谁叫他无法拒绝女性的请求呢? “洁将来一定会被坏女人骗吧。”千切豹马望着随便一说就乖乖去排队的洁世一,面无表情道。 “他没有机会被别的坏女人骗哦。”御影玲王露出势在必得的微笑,目中不乏欣赏之色,毕竟对女人百依百顺的丈夫是最有魅力的。 “我饿了,饭还没有来吗?” 黑名兰世靠在椅背上,把脸藏在衣领里,自言自语道:“我会守护洁,不能让洁被骗……” “抱歉,请让一下。” 洁世一抬头,一眼便看见雪宫剑优不愉的脸,猛然低下头。 雪宫剑优皱眉,“洁你在看哪里?说话的时候看着对方是最基本的礼貌吧。” 雪宫,以前性格有那么认真吗? “抱歉。”洁世一眨眨眼,好脾气地道歉。 该不会是因为雪宫看见他和冰织靠在一起,以为他是会趁人之危的那种混蛋了吧。 “雪宫,你别误会,我对变成女孩子后的男人没有兴趣,”洁世一认真道,“我是绝对不会对雪宫出手的!” “可恶……” 咦?! “那种事我当然知道啊,”雪宫剑优眼眶中蓄着泪水,她偏过头不想让洁世一看自己的表情,“神从不会站在我这边,即使是向我投来注视的洁也注定会离开,我心知肚明,你不用一遍遍提醒我……” 洁世一十七年的生命里,第一次惹哭了一个女孩。 “不是这样的,我不是说你不好的意思!”洁世一赶忙解释。 “可洁都不看我,你会看向任何人,却唯独不愿意看我。”雪宫剑优垂泪泣涕,我见犹怜。 “我不看雪宫,是因为……”洁世一咬咬牙,鞠了个九十度的躬,“抱歉!你的脸是我喜欢的类型!真对不起!”他做好了要被雪宫剑优鄙夷的准备,可喜好的事他也没办法,总不能歪曲事实假装他没感觉吧。 看到变成女孩子的雪宫剑优第一眼,洁世一心跳便不由加快了。 “……真的?” “是,非常抱歉!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请不要和我绝交!” “我相信洁,”雪宫剑优一只手捧起洁世一的脸,强迫他看向自己,“洁喜欢这张脸的话,以后要一直看着我,知道吗?” 被如此貌美的女人威胁,洁世一轻飘飘地根本感觉不到不快。 何等伟大的一张脸啊! “是,是!我会看着你的!” 雪宫剑优破涕为笑,眼圈微红为她增色了几分柔和,“拜托今后也注视我,即使是在众多信众中,神啊。” 洁世一端着餐晕乎乎地回到座位时,还感到些许不真实。 他找了半天没看见空位,才发现是他的座位被霸占了。 “哟,洁!你在玩杂耍吗?”蜂乐回举起过长的袖子,拉链只拉了一半,外套下摆都到肚脐了。 洁世一突然意识到,她里面没穿衣服。 “等等等等!”洁世一把两只手里的餐盘放下,马不停蹄去抓蜂乐回,“蜂乐你把拉链拉好!” “嘿~玩鬼抓人?”蜂乐回灵巧地避开了,踩在桌上做了个白鹤亮翅的动作,“玩游戏的话我可不会输哦~哼哼洁来抓我吧!” “不要踩在桌子上啊,真是聒噪。”御影玲王不悦地避开蜂乐回,她们两从来不和,这一点似乎性别变了也不会更改。 黑名兰世默不作声地离开座位,存在感极低地冲到蜂乐回身后——即使变成女孩她的速度也没有降低——一把勒住蜂乐回的腰,强行把拉链拉到最顶端。 “不要给洁看糟糕的东西。”黑名兰世警告道。 “哎呀~鲨鱼咬人真罕见呢!”蜂乐回笑嘻嘻地挣扎了一下,忽然黑名兰世抱了个空。 她居然把外套给脱了! 洁世一瞬间做出判断,那就是闭眼,同时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摸着黑递过去。 “蜂乐,乖,把衣服穿好。” 有人接过洁世一的衣服。 “洁,可以睁眼咯~” 洁世一睁开眼,蜂乐回突然敞开外套,露出里面在蜂腰上系了个结的黑背心,什么也没遮住反而更引人遐想了。 “BONE——幸运色狼!”蜂乐回吐出舌头,对洁世一抛了个WINK。 “外套我拿走了~洁要对我负责的话我随时有空。爱你哦搭档!”蜂乐回蹦蹦跳跳地挥手告别。 黑名兰世表情难看地准备脱外套,“洁,我的外套给你。” “不用了。”洁世一苦笑着拒绝了她。 今天他不想再看见任何一个美少女的脸了。 从食堂踉踉跄跄逃出来,洁世一走向训练室。虽然饭后立刻运动不好,但现在也只有训练可以缓解洁世一的紧张了。 朝夕相处的队友们一夜之间全部变成美少女,刺激已经够大了,不知为何她们好像还对自己颇有好感,怎么会这样呢?难道是因为性别转换后扭曲了生理需求,大家其实平时就很渴望和异性接触,但BLUELOCK全是男人找不到机会,迫不得已把这份感情嫁接到他身上了? 那也该找帝襟安理先生吧,怎么看他都比自己帅啊。 心乱如麻的洁世一决定不去自己平时熟悉的训练室,天知道会不会再遇到哪个美少女。 洁世一绕开了几间训练室,选择了角落里最不显眼的那间。 训练室的规格当然都是一样的,但这边因为角度问题一般不会有球员舍近求远。 很显然抱着这个想法的不只洁世一一个。 “哎呀不好意思,这里被征用了哦,”内斯双手交握从门里探出脑袋,看见来者是洁世一后完美的笑容有了一丝塌陷,“世一,希望你不要进去。” 洁世一看着内斯,瑰红色自来卷的下垂眼少女,自然是无与伦比的可爱,放在电影里应该是自幼生活在玻璃花房里洋娃娃般养大的公主,撩人的下睫毛更加凸显了如红宝石般闪闪发光的眼睛。 但完全不在他的审美点上,或许因为她是德国人?别说紧张了,感觉和平时比没区别啊。 锐评之,不如黑名。 和她在这发生争执无疑是没必要的,洁世一转身就想走。 “内斯,谁来了?”有些呼吸不匀的女声问道。 “凯撒,没有人过来!”内斯恶狠狠瞪着洁世一,“你是想趁机偷看凯撒的身体吧?混蛋世一,凯撒的清白就由我来守护,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洁世一陡然生出了一种冲动,好想欺负她两句。 “你越不让我看,我反倒越好奇了。”洁世一刹住脚,越过内斯径直走进训练室。 “出去!不准进!” “内斯,你第一天认识我吗?我什么时候要听你的话了?” 洁世一被内斯抱住了腰,但少女的那点力气和他相比真是不够看,说是清风扶细柳还差不多,反倒是内斯被他拖着一并进了训练室。 “……世一?”眼尾泛着摄人心魄的嫣红,名为米歇尔·凯撒的美丽传说所向披靡,几乎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那份美貌,即使是洁世一都有片刻愣神。 “……凯撒?!” 凯撒不愉地蹙眉。 洁世一头一次感觉皱眉这个表情还能那么漂亮,让他产生了满满的负罪感。 怎么能让这位女士伤心呢?他简直罪大恶极! “凯撒对不起!我现在就把他赶出去!”内斯还挂在洁世一身上,慌张地想把人带走。 洁世一纹丝未动。 “来了就留下吧,内斯你出去。”凯撒神色冷淡地收回目光,准备迎接下一粒发球。 “是,凯撒……”内斯不甘地咬着下唇,三步一回头退出门,经过洁世一时不忘威胁道,“你要是敢对凯撒做什么,我不会放过你的!” 洁世一呆立在原地,凯撒不耐烦地瞥他一眼,“你在看什么?” “抱歉……”洁世一咽下口水,好像刚学会走路似的,站在离凯撒很远的地方。 他同手同脚了。 凯撒狐疑地望着洁世一,无法理解他为什么这么紧张。 就因为他现在是女人? 想到自己的处境,凯撒更加烦躁,阴沉着脸将球射进门栏。 “要看笑话请你出去。” “我没有笑话你。”洁世一小声道,甚至不敢抬头看她的脸。 凯撒终于忍无可忍,大步走过去一把揪住洁世一的头发逼迫他抬起脸,“看到我的样子你很得意?我再也无法和世一竞争了,你在嘲笑我吗?” 洁世一茫然地看着她,下意识想骂回去,话没说出口倏忽脸色一变,抱住凯撒往旁边一倒。 “你疯了!”凯撒猝不及防被推到地上,洁世一护住了她的头,撑在她上方,红着脸支支吾吾解释,“刚刚足球差点砸到你。” 发球机没关,说话时又一粒足球砸到洁世一的后背。 “被砸到又怎么样?”凯撒面色不善,毫不领情地掐住洁世一的下巴,“这具身体作为球员无法活跃在球场上,现在我连身体对抗都无法做到,这是世一喜闻乐见的场景吧?” “可以的!”洁世一抓住了凯撒的手,激动道,“是米歇尔·凯撒的话就能做到!不管要花几个月,几年时间,你一定可以恢复前锋的身份重返球场!” “凭什么那么肯定?世一的见识恐怕也只能承受得起小孩子水平的思考了。”凯撒嘲讽一笑,被拜仁发现的话她绝对会被除名。即使侥幸瞒过去又如何?女人的身体有太多局限性,她究极一生都无法回到原来的赛场。 “抱歉,”洁世一松开凯撒的手,站起来,伸手想去扶她。 凯撒无视了他的帮助,自己起身走回发球机前。 “凯撒……” 凯撒无视洁世一,自顾自准备迎接射门。 “我相信你能做到,我一直想告诉你,”洁世一咬咬牙,“你是除了诺阿以外,我最欣赏的球员。” 耳机翻译的是“I love u”。 凯撒一脚射偏,不敢置信地冲洁世一喊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我知道,我很同情你的遭遇,我不清楚明天的我们会怎么样,但是如果现在不告诉你,我一定会后悔的!”洁世一眼神认真道,“我会在顶级赛事的球场上等你回来,不管是几个月甚至几年,不管我未来在哪个俱乐部,我会等着名为米歇尔·凯撒的球员向我发起进攻。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你永远是我值得尊敬的对手。” 凯撒的表情不能用糟糕来形容,洁世一怀疑她想扑上来咬下自己一块肉。 一粒球精准地大中了凯撒的后脑勺,她疼得嘶了一声,目光仍死死盯着洁世一。洁世一想上前扶她,又被凯撒嫌恶的眼神逼得不知如何是好。 “出去,别再打扰我练习。” “我知道了。”洁世一有些失落,转身走出训练室。 待到训练室的门彻底合上,凯撒平复心跳,拭去脸上的汗水。 怒焰熄灭后,她的目光仍不可避免为那人停留,仿佛又回到了那片熟悉的球场,洁世一背上的11号数字刺眼得令她呼吸急促。 她一定要狩猎洁世一…… 足球和爱,她都要让那个男人对她俯首称臣。 “你对凯撒做了什么,我听到凯撒的叫声了。”内斯像个女鬼般阴魂不散地缠着洁世一。 洁世一面对内斯时别说心动了,心脏都快死了。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男人除了理想型,还是讨厌型,内斯几乎是按照他的审美反方向长的,性格和脸都是。 洁世一不禁有些惭愧,怎么能对女孩子区别对待呢?可是让他对内斯强颜欢笑,他实在做不到。 “内斯,你别在跟着我了,我怕别人误会。” “误会什么?”内斯反应慢半拍,没有听懂他的言外之意。 “当然是误会你喜欢我了。”洁世一突兀转身,内斯撞进他怀里。 这么说不准确,介于内斯比洁世一高半个头,应该是洁世一撞进内斯怀里。 不可避免的就碰到了一些柔软的地方。 洁世一无动于衷,后退半步,连紧张的情绪都没有,心底掀不起丝毫波澜。 虽然被埋胸杀了,可带来的冲击甚至不如雪宫剑优的眼泪。 内斯愣在原地,张着嘴想说什么,忽然捂住脸。 洁世一眼睁睁看着她从耳廓红到脸颊,顿时不怀好意地笑了。 “喂喂内斯,你该不会真的喜欢我吧?”洁世一弯腰去看内斯的表情。 “闭嘴闭嘴闭嘴!” “有什么关系嘛?” 内斯从指缝里看着他。 洁世一粲然一笑,恶劣地吐出违心的爱语,“其实我挺喜欢你的。” 这是谎话,他在戏弄自己。 多么简单的道理,内斯当然明白。 但并不妨碍她仿佛被烫伤般,骤然感到呼吸困难。 “混蛋世一,去死,去死……” “内斯你说粗话了,这一点我也蛮喜欢的。” “滚!” 明明嘴上说着让洁世一滚,先忍不住跑开的却是内斯。 隔天一早,洁世一醒来时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室友,确认三张床上躺着的都是男人后,松了一口气。 是做梦啊,他差点以为大家真的都变成美少女了。 虽然时间还早,但训练是无止境的。洁世一快速洗漱完前往食堂,等他回来时另外三人都起来了。 “早上好。”洁世一兴高采烈地打招呼。 “变回来了……”雪宫剑优看着手,看起来没有多高兴。 和性别一并回来的,还有他眼睛的伤病。 他看向洁世一,而洁世一的目光没有放在他身上。 “洁!”黑名兰世冲上去抱住洁世一,没几秒便被洁世一推开了。 “抱歉黑名,你太重了。”洁世一提着黑名兰世的后领把人揪下来。 你昨天可不是那么说的。 黑名兰世安静地走回床边,坐下编辫子。 果然,男人不行吗? “洁,昨天谢谢你。”冰织羊对洁世一露出淡淡的笑容。 “嗯?昨天发生什么事了吗?”洁世一有预感那可能不是梦,但他不想承认。 “昨天……”冰织羊敏锐地察觉到洁世一不想对这个话题深究,识趣地打住了,“没什么,我忘记了。” 这种诡异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中午。 忙里偷闲的曼城队主力照例来德国栋串门,凪诚士郎看见洁世一过来,有气无力道:“洁,吃饭好麻烦,喂我吃。” “自己吃。”洁世一目不斜视路过他们那桌。 “洁,帮我拿饭。”千切豹马在调整发带的位置,远远冲他喊了声。 “不方便。” “洁,你头发翘起来了。”御影玲王伸手拨了一下洁世一的头发,对方立刻跟他拉开距离。 “可以请你不要碰我吗?” “诶,哦,不好意思……”御影玲王尴尬地收回手。 奇怪,他昨天有那么抗拒吗? 洁世一不管自己的表现有多反常,他昨天受够了这群人的调戏,碍于对方的性别没有动怒,这不代表他没有脾气。 这在其他人看来就是洁世一只对美少女温柔,变回来的男性队友待遇直线下降。 “世一,你在这里啊,”内斯捏着下巴笑眯眯的,表情很欠揍,“或许你已经知道了,凯撒变回来了!不好意思你的如意算盘落空了,有没有很失望呢?” 洁世一冷淡地扫了他一眼,选择无视。 不管什么性别,章鱼助都一如既往地令人讨厌。 这份日常感他可不会感恩啊。 “哎呀世一怎么不说话?莫非是打击太大无法接受现实了?”内斯愉悦地哼哼着凑到了洁世一旁边,两人的脸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吸盘鱼给我滚回鱼缸里,我要被鱼腥味熏吐了。”冰冷的蓝眼睛不留情面刺穿内斯虚假的和平,“我对你没兴趣,不要往我面前凑,知道吗?” 内斯僵在原地。 凯撒屈尊降贵来食堂吃饭,一招眼便瞧见内斯和洁世一待在一起。 “世一!”他罕见地心情很好,今天一早醒来发现身体恢复后,劫后余生的喜悦让他甚至没有对洁世一贴面嘲讽。 昨天洁世一说的话,凯撒到底有没有听进去,恐怕连本人自己都无法说清。 “你也是,离我远点。”洁世一瞄了凯撒一眼,嫌恶地躲开,好像在看什么传染病携带者。 多看一眼都反胃。 “哼?你昨天可不是那么说的。”凯撒挑眉,笑容恶劣。 “不管我昨天说过什么,都和你没关系,离我远点。” 凯撒依旧不依不饶,这可是他难得抓住的嘲讽洁世一的点,他不会轻易放弃。 对方昨天可是亲口说,自己是除诺阿以外他最爱的球员,这句告白他可不能当作没听见。 “害羞了吗?也对,在偶像面前世一不知所措也是正常的,我会给你时间好好了解我,那么首先就从为我传球开始吧?” 洁世一迅速扒完饭,放下筷子,发出不轻不重的响声。 凯撒一愣,洁世一越过他,抛下一句:“下场比赛,百分之百要杀了你。” 一如既往地毒舌,可凯撒总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他来这里不就是想要挑衅吗?目的达到了,为什么他却这么不爽呢? 此刻所有目睹洁世一双重标准的人都不禁产生了喟叹。 自己怎么就不是个女人? 二子一挥的昨天。 早晨起来,发现身体出现变化,绝望中本能地开始分析原因,无果。 被变成超模御姐的蚁生十卫兵强行拖去扎头发,垂死挣扎后失去引以为傲的刘海,室友盛赞为“戴上猫耳就可以马上去兽娘女仆咖啡厅当头牌”的神圣美少女。 上午,被在训练室里健身的极道大姐头吓了一跳,后来发现是马狼照英,总觉得她好像刚从牢子里出来在便利店当收银员的极道女,浑身散发着恐怖气场和母性光辉。 中午,去食堂吃饭,好奇洁世一变成了什么样子,于是悄悄瞒着其他室友溜到了德国栋,在转角与洁世一撞了个满怀。 “抱歉,你没事吧?”洁世一护住了二子一挥的腰,对视时被其史诗级的可爱震撼到失语。 “请问!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二子一挥躺在洁世一怀里,手扶着洁世一的胸,瞬间意识到,这家伙居然一点变化也没有。 为了维护自尊,赶在洁世一没发现自己是谁前,二子一挥果断跑了,洁世一在身后喊了几次二子仍没有回头。 最后成功缔造名为“BLUELOCK谜之美少女”的神话,成为了都市传说。 为您提供大神 呃啊河豚河豚 的《[蓝色监狱all洁]问题出现我再告诉大家》最快更新 16. 美少女们对我步步紧逼 免费阅读.[.aishu55.cc] 17. 你还有几个好妹妹 自从“受难日”结束后,洁世一的低气压平等地笼罩整个德国栋。平心而论他一直是个好说话的乖乖脾气,被调戏狠了也只会把怨气撒在球场上。 “传球。” 刚连过数个BLUELOCKMAN球还没捂热的黑名兰世,打了个激灵,本能地把球传出去。 “很好。”直球射门,洁世一不必看球,身后自然响起“GOOOOAL”的提示音。 “再来一球。”声音没有起伏。 黑名兰世拉起领子擦汗,体力快要耗尽了。这个模式持续了一整天,他也差不多到极限了。 “算了……黑名,去休息吧,”洁世一捡起球,平复急促的呼吸,“谢谢你陪我练球。”手在黑名兰世背部轻轻拍了一下,他翘起嘴角,将黑名兰世的身影完整纳入眼中。 黑名兰世被他帅气的笑容晃了下神,感觉体力都回升了,咬咬牙还能再传几个球。 “我……不累……”黑名兰世气喘吁吁,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是吗,那就陪我会儿吧。”洁世一不容置疑,搂着黑名兰世走向场外,后者乖乖被他抱着,脸颊被汗蒸得通红。 之前是冰织羊和雪宫剑优负责陪练,两人正靠墙休息。见洁世一走过来,冰织羊撑着下巴问:“要换班吗?” 洁世一摇摇头,拿起干净毛巾在冰织羊身边坐下,“辛苦了。” “我不累。”黑名兰世坐在洁世一右手边,怕他嫌热,稍微离远一些,眯起眼任由洁世一给他擦汗。 休息得差不多了,雪宫剑优伸腿勾过脚边的足球,吸引洁世一抬头看向他。挑眉,笑容有几分挑衅的意味,“洁,接下来换我吗?” “抱歉,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洁世一对冰织羊道谢,接过水壶小口喝,重重出了一口气,“谢谢你们陪我。” 现在很晚了,再迟回去可能赶不上门禁。四人抓紧时间洗漱赶回宿舍,顾不得“不能在走廊上奔跑”的礼仪,堪堪在喇叭响起时跨进门。 最后一个冲进来的冰织羊感受着稍稍加快的心跳,噗地轻笑,拳头抵在嘴边,“上次这样踩点回宿舍,好像是初中的修学旅行呢。”这是他过去少数美好的记忆之一,而如今在BLUELOCK隐隐约约有成为日常的趋势。 一切都要拜洁世一所赐,足球笨蛋总是拉着同宿舍其他人加训,导致大家每次晚归都要玩命赛跑。 感觉不坏。冰织羊笑意嫣然,淡蓝色的睫羽如翕动的鳃水灵灵地颤着。 “啊,抱歉!我又擅自把大家留到这么晚!”脱离球场的洁世一恢复了与年龄相符的青涩,双手合十举过头顶对其他人鞠躬。 “我是自愿的。”黑名兰世举手表明立场,像个积极回答问题的小学生。 “嗯,和洁一起踢球很开心。” 这样下去男子夜谈没完没了。 “好了,快上床,马上要熄灯了,”年纪最大的雪宫剑优不得不肩负起“长兄”的职称,率先坐到床边擦头发,“不要多想,洁的理论很有意思。” “明天要不要也一起练习?”冰织羊双手背在身后,撒娇般歪头,他鲜少有如此放松的时刻。 “当然!”洁世一头点得像杵臼,钻进被窝。 “快睡吧,王牌。” “晚安。” 怀揣着对明天训练的期待,洁世一兴奋地闭上眼。乐极生悲,当晚他罕见地做了噩梦,鬼压床。胸口压了水缸似的沉得要命,他迷迷糊糊伸手去推,却攥住了自己的睡衣,登时把人吓醒了。 “真的假的!”洁世一喊完这句,猛然捂住嘴。 声音,好细,这不是他的声音。 胸前沉甸甸的,双腿并在一起第一次这么明显感觉到布料的颗粒感,胸口好闷好紧完全不敢乱动。什么情况!他的皮肤哪里有那么软?肌肉呢? 洁世一忍着心悸带来的不适感,做了个深呼吸,蹑手蹑脚下床找医药箱。BLUELOCK肯定没有胸衣之类的——帝襟安理或许有,但让洁世一开口去借她绝对做不到——先暂时用绷带把胸缠起来,等天亮了再去更衣室拿运动背心裹几层。 片刻她已经冷静下来,显而易见她和其他人前一天的变化是一样的,她变成了女生。没关系,如果猜测属实大概明天就会变回去了。没什么好惊慌失措的,顶多会缺席一天训练。 洁世一没有惊动任何人,大家训练都精疲力尽了,不该吵醒他们。 小心翼翼打开箱子,洁世一撩起睡衣下摆叼在嘴里,凭记忆找出绷带卷一圈一圈缠在胸口。 幸好没有开灯,即使知道碰的是自己的身体,洁世一还是不好意思地闭上眼。 唔呃,总有种罪恶感。 人生中触摸的第一个同龄异性身体,居然是自己,也太可悲了吧。 “洁,受伤了?”黑暗中,黑名兰世撑着胳膊支起上半身,猫瞳注视着对面床铺,只能看见模糊的轮廓。他听到洁世一开医药箱的响动,以为是训练时受的伤现在才发现。 “需要我帮忙吗?” 这个时间医护班没人,只能先做紧急处理等白天再去治疗,伤应该不重。黑名兰世回想昨天洗澡的时候,当时他没有发现洁世一身上有伤口或淤青。 “我没事,”洁世一压低音量,生怕吵到另外两人,“抱歉把你吵醒了。” 洁声音好怪,嗓子不舒服?黑名兰世疑惑地跪在床上,睡铺间距只有一人宽,他像猫一样敏捷地蹿过去。 “我要帮忙。” 洁世一无奈地叹气,“……那就麻烦你帮我按一下衣服。” “嗯。”黑名兰世伸手把她的衣服撩到脖颈,小臂不小心碰到柔软的部分。苦于没有这方面经验,以为是碰到了腹肌或者手臂。 好软……黑名兰世戳了戳,他平时没少这么干,同是男人洁世一从不避讳他。 洁世一闷哼,“黑名你注意不要碰到我了。”她倒是无所谓,就怕黑名兰世明天知道头尾后会觉得别扭。 “是伤在腰上吗?” “啊,在胸口。”现在不好解释,她搪塞过去。 窸窸窣窣的声音,黑名兰世判断她在缠绷带,心想创面很大啊,要绑那么多圈。不由担忧道:“明天我陪洁去医护班。” “不用,等一天自己就好了。” “驳回,驳回。” 啪——寝室倏忽亮了,雪宫剑优开了小夜灯,眯着眼看向他们,这点光不戴眼镜的他只能看到灰黢黢的色块,“你们谁受伤了?需要现在去医护室吗?” 坏了。洁世一当机立断把刚捆一半的绷带剪断,仓促打了个结。身后帮她抓衣服的黑名兰世一声不吭,突然松手,衣服卡在锁骨,因阻碍没有继续往下滑。 “黑名?” 黑名兰世看着她的裸背,张开嘴,一时间大脑天马行空。 哔——哔——哔——BONE!他宕机了,语言模块彻底报废。 黑名兰世声如蚊呐:“我,我可以负责……” 洁世一转头,黑名兰世的脸通红一片,锯齿张张合合,半晌说不出完整的话。 啊果然,就算是朝夕相处的队友,一夜之间变成女生,是个男人都会不知所措。 我懂。 洁世一扶住黑名兰世的肩,刚想安慰他别放在心上,冰织羊健步冲到床边一把将她的睡衣拉好,颤声道:“没事的洁,我们什么都没看见。”说着他拽住洁世一的胳膊,就要把人带去更衣室。 “发生什么事?”雪宫剑优戴上圆框镜,皱眉看向三人。 “抱歉抱歉,”灯光下,洁世一转身,尴尬地挠挠头,“其实我变成女孩子了。” 即便不加这句话,事实摆在面前,睡衣前鼓起的曲线可不是男人该有的。 雪宫剑优沉默几秒,伸手关上小夜灯。 寝室重新陷入黑暗。 “对不起,总之,我什么都没看见,对不起。” 尽管是穿着衣服的,BLUELOCK的睡衣那么薄,说实话穿了跟没穿无甚区别。 “等等,别道歉啊!”洁世一一头雾水,前一天其他人变成女孩子时她也没有那么拘谨,为什么换个性别事情就变味了似的,“我裸着的样子你们又不是没见过!我们昨天还一起洗澡啊!” “真的非常抱歉!”雪宫剑优双目闭紧,在胸口划十字念念有词。 “洁现在去更衣室吧,你先把外套穿好。”冰织羊拿出自己的外套披在洁世一肩头。 “抱歉,抱歉……”黑名兰世结结巴巴地不敢看她的脸。 乱成一锅粥。 洁世一目睹了室友们惊慌失措的模样,心下慨叹,风水轮流转啊。 前天被大家恶作剧的时候,她也是这个德性。 所谓天下处男是一家吗? 隔天,洁世一用黑背心兜住上半身,衣角在腰上打了个结,尽管有些松垮,勉强能蔽体了。室友们尤嫌不够,勒令她今天不准拉下外套拉链。身高没变,但她的骨架小了许多,导致原本穿着很合身的运动服变成了OVERSIZE,看上去不像自己的衣服,更像在玩“男友衬衫”play。 但出于私心,没人提醒洁世一这点。 “上厕所前一定要确认里面有没有人,如果碰到色狼要大声求救,”冰织羊额头挂汗,苦口婆心劝道,“假如有人对洁说可以陪你练球,你不可以和他走哦。” 太夸张了,冰织是不是有点草木皆兵了,莫非家里有姐妹?没听他提过啊。 洁世一牵起冰织羊的手,真诚道:“谢谢你冰织,不会怎么样的,BLUELOCK外人进不来非常安全!” 就是因为在BLUELOCK里才可怕啊。冰织羊默默反握住洁世一的手,忧心忡忡道:“果然我还是很担心洁,今天请不要离开我的视线,好吗?” “我知道了!”洁世一愉快地抱住冰织羊,她没多想,下意识想和有好感的对象贴贴罢了。 冰织羊身形一滞,手迟疑地举起,犹豫着要不要放在洁世一背上。 洁世一已经分开了,毫无所觉地对冰织羊露出大大的笑容,龇着两排白牙。 变成女性的变化初现端倪,洁世一对大面积身体接触愈发习以为常,她甚至没发现身为男性时自己从未渴求过亲密接触。 真可爱呢……冰织羊不禁别开眼。 把情况如实上报给绘心甚八后,很轻松就得到了准假。这个样子肯定没法训练,雪宫剑优建议她今天待在宿舍休息,除了去食堂外最好别出来。被洁世一拒绝了,机会难得她希望测试一下用女性身体踢球的数据,或许能发现新的东西。 雪宫剑优拗不过她,无奈地答应了洁世一旁观他们训练。 在自己人眼皮子底下看着,总好过一不留神叫她跑到别人的地盘去惹事强。 体脂率暴涨的后果是,洁世一甚至无法保持身体的平衡,连最简单的停球都做不到,摔了几次狠的才将将能在球射过来时接住。 “喔哦!”洁世一尚来不及射门,没稳住摔坐在地上,“好痛……” “不要紧吧?”明明答应了不会插手洁世一训练,其他人的目光还是忍不住放在她身上。 这样根本没法训练啊。 “哈,有意思!足球真是太有趣了!”当事人对自己受到的瞩目查无所觉,拍拍衣服站起来,身上多了几处淤青也不在乎,“好,在变回来之前我要把进球率稳定在百分之九十!”她已经逐渐掌握了这具身体的数据,脑中逐渐架构出模型,虽不可能一蹴而就,但洁世一最不怕的就是挑战。 Mr.BLUELOCK也好,Miss.BLUELOCK也罢。连这点小挫折都忍耐不了的话,还谈什么成为世界第一前锋! “再一球,下一球一定可以——”手背拭去额角的汗水,清秀的脸上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本不惊艳的五官被燃烧的斗志衬托得闪闪发光。 真耀眼啊。雪宫剑优收回目光,将注意力集中在足球上。 不能落后,下一场对尤文图斯的比赛,他要凭自己的实力赢得新进球。 “雪宫!”黑名兰世的传球从球场另一端远射过来。 雪宫剑优全神贯注,省略停球凌空抽射,球在二段开始加速下坠,他完美复刻了对战曼城时惊诧全场的剑击击坠球! “Nice shot!”黑名兰世冲他喊道。 雪宫剑优扬起笑容,不自觉回头去看洁世一。仅仅是习惯使然,他做好准备洁世一不会看向自己,一如既往她的视线只会看向自己的球。 “诶?”一瞬惊讶。 洁世一怔怔望着雪宫剑优,脸比刚才还要红。 奇怪,洁为什么看着他?他刚刚的射门有哪里失误吗? 雪宫剑优不安地回忆自己刚刚有哪个动作是多余的,不然无法解释球疯子盯着他看。 那可是洁世一啊!就算暂时变成女生了,她骨子里的足球笨蛋血统可不会轻易转移。 洁世一大步跑过来,蓝眼睛亮晶晶的,猛然抓住了雪宫剑优的手,后者吓得一哆嗦,身体往后仰。 “太厉害了雪宫!你是神吗?那个进球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可以教教我吗!”洁世一人生第一次有了小鹿乱撞的感觉,此时的雪宫剑优在她眼中仿佛加了十几层滤镜般帅得没有天理。 洁世一心脏噗通噗通直跳,眼前这个男人完全攥住了她的心神。 “洁,你靠太近了。”雪宫剑优受宠若惊,但碍于对方现在是女孩子,他的绅士风度不允许自己借机套近乎,只得礼貌地后撤半步。 洁世一何其敏锐?立刻意识到雪宫剑优的躲闪,被欣喜填满的漂亮眸子霎时间黯淡下来,她不甘心地将手抵在唇边,连同交握着的雪宫剑优的手,恳求道,“我知道现在的洁还不足以让你承认,但我会努力的,我会让雪宫剑优看见与之前完全不同的洁世一,在那之前——” 同时她迅速靠近,抬头让对方看清自己眼中全身心注视着的名为雪宫剑优的影子,及其宛如利剑般刺穿寰宇的决心。 “拜托你,让我看着你吧!我想要看到更多像你刚才那样的进球,我的眼睛已经没法从雪宫的身上移开了!” “我想一直注视你,请让我认真看着你就好,这样也不行吗?” 那份真心,即使是神也会被打动。 洁世一不过是本能地追逐球技更好的人,无意识地利用掌握的信息编造花言巧语套取对方的信任,至于她说出的话听在对方耳朵里是什么感受,那不是洁世一该考虑的事。 要得到他,狩猎他,要他为己所用,贪他球技也要他臣服。 这便是成为女性后性格缺陷极端放大的洁世一,恐怖的利己主义者。 雪宫剑优哪见过这场面,他梦寐以求的告白如今被他尊敬的洁世一双手奉上,理智上清楚对方多半是受到性别转换的影响,感性却不住敲打着他的神经。 只要自己现在点头,富有责任心的洁世一哪怕明天变回来,也不会斩断这段关系,他将得偿所愿。 雪宫剑优局促地开口,甚至不知道在剧烈心跳凝视下,他想诉之于口的是拒绝还是接受。 而旁观者早已为他做出选择。 又一发凌厉的射门,破空声卷携着势不可挡之利刃刹那间袭击球网,洁世一的目光顿时被勾走,越过雪宫剑优望向那粒进球的功臣。 ——黑名兰世! 黑名兰世拉直嘴角,只有猫眼透露出开心,状似若无其事地背过身。 洁会过来吗?想听现在的洁夸他。 但洁世一始终望着雪宫剑优,仅仅偏移几秒,很快收回来。 她的目标很明确,她追求的是独一无二的绝杀,黑名兰世很强但优势为球速和盘带,唯一的杀招只有行星热线——还是和洁世一共创的,完全被她吃透了——吸引力无法与雪宫剑优的击坠球相提并论。 洁世一珍惜每一个愿意为她传球的队友,但数量总不嫌多,新口味的雪宫剑优更令她心动。冰织羊也很好,可惜驱动力不足,尚且没有燃起对足球的热情,还需要她加把火。 不急,一个一个来,洁世一跃跃欲试,松开了雪宫剑优的手,“让我再看一次吧,你的必杀技。” “好,”雪宫剑优极力控制嘴角不要上扬,背过身时终于无声笑出来。 好开心。 黑名兰世嘁了一下,默默去捡球。 下次绝对要让洁看向他,不会再失手了。 真正的旁观者冰织羊见证了暗潮涌动,自顾自用矿泉水瓶练习精准度。 不急一时,眼下他该专注于练球,希望在下一场能挣到首发位。 能站在洁身边的,只有最强者。好累啊,踢足球。但是为了……冰织羊想努力试试看。 一上午的练习,洁世一言出必行,凭借那副不协调的身体成功实现进球率百分之九十,虽然力度还不够但准度高得吓人,期待下午精进后能有更好的结果。 另一方面,她也信守承诺,不管是无球过人还是耐力折返跑,舍友们进行日常训练时,她的视线自始至终指向雪宫剑优,没有一丝一毫的分心。 这点雪宫剑优心知肚明,他天生对旁人的关注很敏感,因此不知不觉对洁世一的态度更加热切,几乎像对待热恋中的女友。对于他的心意,洁世一回馈同等的赤城。并非有意为之,但任谁看现在的他们都像一对男貌女才的情侣。 虽说聊天的话题绕不开足球。 结束上午训练,四人死狗般向德国栋食堂走去。冰织羊走在最前面,然后是黑名兰世——他尝试过插进那两人中间,洁世一会适时抛给他话题,但黑名兰世自己觉得实在刺眼得很,不悦地走到了前面,保持距离听他们俩说了什么——雪宫剑优和洁世一坠在队尾,通常是一方兴致勃勃地提出某个足球理论,然后另一方兴高采烈地附和。 从未想过聊天是如此快乐的事,也可能洁太擅长察言观色了?雪宫剑优说什么话题都不会冷场,抛出的灵感也都会得到正反馈,当然如果他说了足球以外的话题,洁世一会不着痕迹把他捎回来。 真是掌控全局的一把好手,洁以前控制欲有这么强吗? “好饿,你中午吃什么?”发现雪宫剑优走神了,洁世一不着痕迹地岔开话题。任何事都讲究留气口,咄咄逼人会让对方窒息。 “和平时一样,洁呢?”雪宫剑优是想帮洁世一打饭才问的。 完全一副男朋友作派。 “啊,谢谢,我自己取餐就好!”不聊足球时洁世一和普通女孩并无二致,会为了有人要给自己帮忙而不好意思,脸颊浮现出淡淡的红晕。 好、好可爱!不约而同喟叹。 洁世一有些腼腆地笑笑,活脱一个文静的纯情JK,和之前运筹帷幄的模样打了个巨大反差。 反差萌,是反差萌!她使用了秘技「羞涩的少女」! 遂,击杀众人,荣获三颗星标。 “好,我知道了。”雪宫剑优不自在地咳了一声。 洁世一岔开一天变成女孩的事传播极广,训练不得无故缺席因而上午无人打扰,到了午休时间该来的不该来的全部齐聚一堂,把本就不宽裕的德国栋食堂挤满了,几人一进去就发现怎么今天食堂的人那么多。 用餐区旁边的一张桌子,里里外外围满了人,不时有人发出叫好。 几乎没人发现洁世一进来。 他们随便寻了张空桌子就坐,洁世一好奇地探身看向那边,一米七五的底层身高根本看不见什么。黑名兰世想帮她看看,但他比洁世一还矮,两个矮子是没有一加一大于二一说的。 雪宫剑优对看热闹没兴趣,先去取餐了。冰织羊撑着脸看向人群,说不上来他是在看那边还是在看同角度的洁世一。 洁世一现在的身体没有力量优势,尝试挤进去无果,拍拍前面的人背,“请问里面在干嘛?” 五十岚栗梦头也不抬道:“天才在表演万物皆可停球!” “来下注了下注了!各位先生各位女士,凪选手能否再停一物?这次挑战的是——喔哦!一支筷子!如此细窄之物,凪选手能否挑战成功呢?赌资仅收一个惩罚游戏!赢家通吃,败者食尘!想参与游戏的人请到千切那里登记……”御影玲王极具穿透力的声音传来。 有意思。洁世一走到旁边翘着腿观战的千切豹马身边,“千切,帮我登记。” “哦,好……你谁?!”千切豹马猛然抬头,不敢置信地看向她,尤其眼神一言难尽地在她胸前打转,丝毫没有羞涩。大概是因为他家里有姐姐的缘故,对于男女性别的分割比较模糊,前天变成女孩子时他也很快就接受现实了,当然能变回来更好。 惊讶更多是,洁世一这个足球笨蛋性转后居然还挺可爱的?这种不太礼貌的惊叹,和自己比不了就是了。 反正明天就会变回去,何必大惊小怪。 “给你这份报价表自己看一下,”千切豹马盯了一会儿洁世一的头发,叹气道,“是长发的话我就能替你打理了。”他对头发护理还挺有心得的,合法折腾女孩子的机会可不多啊。 洁世一接过那张手写传单,上面明确写着惩罚游戏的级别由一到五依次上升难度,后面标注了具体案例。比方说三级是去偷雷市阵吾的幸运饼干,五级则是去总指挥室在绘心甚八的椅背上贴“Kick me”纸条。 “等等,为什么一级后面写的是‘揪一根洁世一的头发’?”当事人困惑地抬起头。 “哦,因为BLUELOCK就属你脾气最好,”千切豹马实事求是,“不是针对你,具体惩罚是由赢家指定的。”级别的划分则交给庄家裁定。 不过假如千切豹马输了,他会让赢家给自己指定捉弄洁世一,这点不必告诉她了。 “两边赔率各多少?” “现在是第四轮,六征十三诛。” “我压成功,一级。” 千切豹马比了个OK,写好数字撕下来给她,“拿好。” 洁世一接过,千切豹马忽然探身凑近她,微凉的手指拨了拨她凌乱的刘海,“女孩子的发型是很重要的,不要顶着乱糟糟的鸡窝头乱跑,知道吗?” “哦!”洁世一没有丝毫害羞,大大咧咧捋了捋头发。 啧。千切豹马摆摆手示意她赶紧滚,多看一眼都来气。 还指望笨蛋变性了能开窍?笨蛋再变异也只会更笨,傻瓜血统是根深蒂固的。 “笨蛋。” “干嘛骂我?” “想骂就骂了,笨蛋笨蛋快走开,别打扰我做生意。” 洁世一不明所以,当真听话地退出去,不耽误后面排队的人。 这回千切豹马不骂她笨蛋了,暗暗骂她傻叉。 五十岚栗梦后知后觉瞪大眼睛,指着洁世一的背影道:“那是洁?!” 千切豹马面无表情,鼻子里嗯了一声。 “你怎么那么平静,洁变成女生了啊!” “所以呢?你前天没变过?”千切豹马兴致缺缺,耷拉着眼皮无语地看着他,“那家伙不管什么性别都是一个德行,有什么好惊讶的?”木头还分雌雄吗?不是都一个品类? 五十岚栗梦看看千切豹马,又转头看向洁世一,反复几遍,挠挠头。难道真是他小题大做了? 啊随便啦,现在凪诚士郎这边最重要! “咦?洁不见了?”雪宫剑优盛好餐,左右看看,没找到人。 “嗯,他说想参加游戏,然后走了……” “游戏?”雪宫剑优错过了御影玲王的叫卖声。 “说真的,你还是不要过去比较好,”冰织羊劝说道,意味不明地瞥了雪宫剑优一眼。 不好好把握住机会的话,是会被轻易夺走的。如果他是雪宫剑优,就不会用体贴作为谦让的借口,在被抢走碗之前他拼命也要把汤喝进嘴里。 黑名兰世倒是不着急,等明天洁世一变回来,离他最近的还是自己。 此时,人群中心,洁世一好不容易挤到了最里面,观看凪诚士郎的演出。 御影玲王坐在桌上,朝凪诚士郎丢去一根筷子,后者屈膝,筷子的末端险之又险地立在球鞋上,开始颤颤巍巍地摇晃。 哪边?是哪边! 众人屏息凝视,筷子晃晃悠悠勉勉强强立住了,五十岚栗梦最先忍不住发出一声欢呼“好诶!”,凪诚士郎看过去,意外瞧见站在他身边的洁世一。 “啊……”就这一愣神的功夫,原本便摇摇欲坠的筷子立即倒下来,虽然凪诚士郎反应极快地垫了一下试图挽救,但赌局是一次性的,第二次立住可不作数。 御影玲王悄悄松了一口气,两人没有事先串通,毫无疑问他是压的「失败」,凪诚士郎在宿舍里可一次都没成功。 差点偷鸡不成蚀把米! “喂,第一次立住的时间有三秒吧!三秒原则啊这局算我赢吧!”五十岚栗梦痛哭流涕,但不见眼泪。抠着鼻子等着分账的,还有被他强拉来凑数的我牙丸吟。 “好了好了,参与本场赌局的客人麻烦到千切那里兑现,游戏到此结束,散场了各位!” 洁世一一动不动,她认真望着凪诚士郎,目光深邃像是要把他镌刻进心里——若是雪宫剑优在场,恐怕一眼便能认出,这便是今天早上洁世一向他示好时的状态——那根筷子,仍平稳地立在凪诚士郎的鞋背上,毫不为外物所动摇,天才压倒性的停球技术可见一斑。 有如神助的球商,美丽不可方物的天赋,好想得到,想把他的锋芒转变为球场上杀人不见血的一把屠刀,所到之处连尖叫都多余存在,凪诚士郎是欠缺打磨的蒙尘的刃。 心跳声饱含戾气冲击着堤坝,不合时宜地提醒着洁世一,自己找到了新的怪物,绝对不能放手,想要和他一起踢球。 这份欲望,绝不轻易收敛,直到她捕获品相更优良的犬。 “凪,要一起吃饭吗?”洁世一尽量让自己的呼吸慢一些,向凪诚士郎伸出手。 凪诚士郎扫了眼她的曲线,没什么反应道:“好麻烦,洁要喂我吗?”他把手放在洁世一掌心,比她的大了一圈。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洁要牵他,思考好麻烦,总之先伸手吧。 “当然可以!”洁世一郑重其事地握了握,眼睛专注地看着他,甚至可以称之为深情,“凪的任何要求我都会满足,只要是你希望的事。” “喂喂,真的假的,你看上他了?”御影玲王震惊地望着两人交握的手,他毫无疑问注意到了洁世一的变化,有了前车之鉴惊讶少了许多,只当他也被性别影响看上了同性——像御影玲王之前性转后就对洁世一念念不忘,所以他比谁都清楚生理变化对本人的荼毒。 “看上?没错,我很钟意凪。”洁世一当他说的是球技,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诶,洁喜欢我?”凪诚士郎懒洋洋地找地方坐下,站着太累了,牵手也不用站着牵。 “我不否认。”如果这份悸动必须名状,洁世一可以把数以万计她能想象到的词藻堆砌成礼物送给凪诚士郎,她对其球技的爱便是如此深厚。 能被洁喜欢还蛮开心的。凪诚士郎了然地点了下头,问道:“那要交往吗?” “好啊,交往以后你能陪我练球吗?”洁世一不假思索,交往便可以换到这个天才的球技吗?那也太划算了!跟白送有什么区别! “嗯,请多指教洁。” “我也是,请你多多包涵。” “等等等等,你们先冷静一下!”御影玲王像个封建大家长般拦在两人中间,表情惊魂未定,他太清楚凪诚士郎是个顺杆子往上爬的家伙,于是把游说对象锁定为平日里很好说话的洁世一,“洁你想清楚,真的要一时冲动和那家伙交往吗?分手以后还怎么当队友,而且你现在只是一时被凪的脸吸引了,冷静下来好好思考,这张脸除了帅真的值得你为此付出那么多吗?凪可是连吃饭都要人喂的米虫啊!”竟是还以为洁世一看上凪诚士郎是为了他招蜂惹蝶的脸。 身为凪诚士郎最好的朋友,换成任何女人御影玲王无疑都会站在凪诚士郎这边,但相方是洁世一时,御影玲王昧着良心也说不出“洁世一配不上凪诚士郎”这种屁话。 好歹曾经队友一场,他可不能眼睁睁看着洁世一误入歧途! 洁世一在与足球相关的事上向来没有理智一说,同时她为了达成目的可以冷静地不择手段。 御影玲王将来会是不错的中场,盘带不错。同为天才的他只是在凪诚士郎的光环下稍显逊色,实际两人球龄相仿,再给御影玲王几年时间必成大器未来不可估量。「变色龙」技能打磨后一定能让对手头疼,请他陪练相当于一口气多了无数个陪练。 划得来!拿下! 压低眉眼,洁世一当即有了盘算,放开凪诚士郎的手,转身双手盖住御影玲王的手。 御影玲王愣住了。 “目前BLUELOCK的日本队员里我和凪诚士郎无疑是TOP位最有竞争力的球员之二,我们从现在开始磨合,入队后以三人战术为核心提升价值,不管谁成为世一锋,我们一起让日本队成为世界第一。” 洁世一凑近御影玲王,在他耳边轻声道,“玲王你想要大力神杯?我把它捧回来给你,好不好?别等着被人选,去挑选别人。现在洁世一正等着被你选择,赌局游戏的输家可以自己决定谁来惩罚自己。” “我选你,玲王,罚我。” 最后一句的语气比起恳求,更像是命令,就像他曾经在球场上对凪诚士郎下命令“给我够到球”,是不容侵犯的统治力。 御影玲王一时语塞。 洁世一见好就收,后退一步,目光诚恳道:“我一直把你当做一个优秀的球员,而不是谁的附庸或是集团的商品。玲王是我渴望得到的队友,不管多少次我都会坚定地选择你,请相信我吧。” “三个人一起吃饭吧?” 洁世一缓缓松开手,移开几厘米。 忽然空落落的手,对方的手便在咫尺之间。御影玲王犹豫片刻,倏忽吐出舌头,勾起称得上恶劣的笑容,反手握上去。 “有趣!” 洁世一勾唇,神情胜券在握,“下午一起练球?” “OK.”御影玲王收回手,认命地去侥幸睡眼惺忪的老友,“凪,醒醒,吃饭了。” “嗯……聊完了吗?” “达成共识了,以后我们三个人交往。” “哦。” 嗯?洁世一疑惑,她不是在哄骗两个天才陪她练球吗?没有提到交往吧。 算了,要是感情能栓住两个长期球票,别说交往了,婚姻都可以。 被性格缺陷蛊惑的洁世一,尚且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譬如,明天变回男人的她,要怎么和另外两个男人维系一段不被法律承认的婚姻关系。 而洁世一的未婚夫数字还在悄然增长。 “洁,喂我吃饭。” “好。”洁世一拿起刀叉准备给他分牛排,自己答应过的事她不会毁约。 “不行,凪你自己吃。”御影玲王捏了捏凪诚士郎的脸,一副这家伙真是无可救药了的表情。 “唔呃,那玲王喂我。” 御影玲王向洁世一投去探究的眼神,建设性地提议道:“需要我喂吗?”奶孩子,多一个顺带,还能培养感情。 在说凪吗?“你自己决定。”问她干嘛? 御影玲王轻哼一声,调子上扬,叉起一块牛排递到洁世一嘴边。 “哦,谢谢。”洁世一不客气地吃了,且贴心地没有碰到御影玲王的叉子。有点不好意思,但尚在承受范围以内。 “哼~别客气,如此贤惠的我将来一定会是好丈夫的。”说完御影玲王一愣,羞耻地脸红到耳朵根。 这话他是无意识脱口而出的,是他前天变成美少女说过的屁话。 好想死! “谢了,我会努力成为好妻子的。”洁世一表情严肃地应了,也叉起一块牛排凑到御影玲王嘴边,“请吃。”用的是自己的叉子。 “诶,哦,谢谢。”御影玲王有些拘谨地咬下肉,咀嚼咀嚼吞咽。 糟糕,不小心碰到叉子了。 下午多给她传几个球吧。 德国栋食堂,洁世一喜提新车。左边坐着御影玲王,对面趴着凪诚士郎,饶有兴致地讨论着下午的训练内容。 克里斯肯定不会同意手下两位英雄候补无故缺席训练,只能由洁世一这个“一日闲人”偷渡到英格兰栋的训练室。 室友那边她报备过了,黑名兰世对洁世一换队友如换衣服的速度习以为常,鼓着腮帮子开不了口,忙不迭对她比了个大拇指,看样子接受良好。冰织羊一如既往嘱咐洁世一不要脱外套,要在门禁前回宿舍。尽管打过预防针,雪宫剑优的脸色仍称不上和善。享受了一上午的优待猝然被收回,是个正常人都会郁郁寡欢。 无奈洁世一现在眼中仅容得下凪诚士郎,看了一上午击坠球她有些意兴阑珊。若是不追求令自己血脉喷张的进球,无疑是违背了她的利己主义。对事先预约过的队友们唯有道歉,额外定下明天训练的时间。 食堂里其他人看够了热闹,没觉得洁世一与平时相比有何不同,性别换了但足球脑的芯子犹在。脸蛋柔和得像个小女生,身材……咳,勉为其难评价为尚可吧,再龌龊的想法听她张口闭口“足球足球”的也被一桶冷水扣头上透心凉了,理智回笼后怎么看她都不会再有心动的感觉。 谁会喜欢球疯子啊?抖M吗?平日里光是完成训练都半死不活了,要是谈情说爱的对象还要强制自己加班,那也太遭罪了。 绝赞肉食系本人当属乙夜影汰,对异性百无禁忌,兔子不吃窝边草并不适用与忍者。哪怕洁世一像个复读机般喋喋不休叨叨着她崇尚的足球理念,乙夜影汰仍可以面不改色地接话:“说得对,你接下来下午有安排吗?” “喂,你小子真是油盐不进啊。”乌旅人在旁无语地扶额,出于异性间交往的安全考虑,他实在不放心乙夜影汰一个人过来,生怕洁世一想不开真叫他得逞了,等明天变回来后双方要怎么面对现实? 一行人簇拥在餐桌边围得水泄不通,御影玲王双手环胸腿跷在桌上,这场景他可太熟悉了,几不可察地用余光瞥着洁世一。 那么,你会怎么选呢,利己主义者。 追人时的套话要是一小时就过期,便表示他们的合作也不过如此,御影玲王可不会好脾气到给把自己当球耍的人助攻啊。 “抱歉,我已经答应下午和玲王他们练球了。”洁世一认真思索一番,断然拒绝了乙夜影汰的约会邀请。手里剑很诱人,可事有轻重缓急。 “哼~”御影玲王得意地咧开嘴,对乙夜影汰比了个第一的手势,左臂自然地搭到洁世一肩上,“听见了吧发情期忍者?陪训官队伍已经满员了。” “那晚上有空吗?”乙夜影汰不为所动,直勾勾盯着洁世一脖子以下的运动服,不知该说他锲而不舍还是死不悔改,“训练结束后是自由时间吧。” “哈?”御影玲王皱眉,他是没想到乙夜影汰真能拐到那档子事去,他们不是在谈训练的排期吗? 再信马由缰眼看着要卷入限制级话题了,乌旅人笑眯眯地站出来,拎起乙夜影汰的领子,强行把人拖走,临走时不忘回头对洁世一挥挥手,“哟凡人,好好享受你的桃花期吧。” 及时行乐,等到明天你还债的时候,场面必然其乐无穷。这场戏他可以不参与,但绝不会缺席。 “缺陪练的话我们随时有空。”他做了个call的手势,BLUELOCK禁止无线通讯设备,意思到了就行。 陪练!触发关键词! 闻言原本无动于衷的洁世一登时打起精神,化身雨刷器对两人热情地大幅度招手,“一言为定,我一定找你们!”若不是御影玲王搂着她的肩,她大概会起身相送,恨不得当场就跟他们走了。 “真受欢迎啊,BLUELOCK的SOCCER BABY。”御影玲王拉下嘴角,叉起一块牛排放进嘴里,咀嚼力度像要咬死谁。 有凪诚士郎的前车之鉴,他对这类事很敏感。 “今天下午我会跟紧你的,你要好好看着我,”洁世一直截了当,她对足球一心一意,不屑于拐弯抹角。能开诚布公解决的问题,多拖延一秒钟都是对球的不尊重,“我不会跑的,是我选择了你,我会对你负责到底。” “咳咳,你突然说什么啊!”御影玲王差点噎到了,这家伙也太直白了吧。 “我说我会给你带来灵感的,我会让你幸福的。玲王,请给我传球。”洁世一不加掩饰赤裸裸的欲望。 “知道了我知道了!太挤了,你椅子往旁边挪挪……不许抱我!” 被两人不小心冷落的凪诚士郎肚子饿得咕咕叫,不得不艰难地拿起刀叉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说来上次他被逼无奈亲力亲为,也是和洁世一组队期间。 嗯,和洁并肩作战的代价就是被迫勤奋吗?好麻烦……但也只能这样了。 毕竟跟洁一起踢球,很开心。 凪诚士郎转了下脖子,乌黑的瞳孔呆呆望着他们,冷不丁道:“你们在聊结婚的事吗?”横竖听着都已经和足球没关系了,更像情侣在打情骂俏。 气氛一时陷入停滞,洁世一反应迅速地倾身握住御影玲王的手,目光真挚情深并茂,“告诉我吧玲王,要怎么做才能成为你的妻子。结婚后我可以把工资卡交给你管理,姓氏可以改,孩子姓御影,作为交换你愿意每赛季为我传几个球?有我这样的妻子,你每天陪练几小时?” “啊,我可以每天陪洁练习一小时,能嫁给我吗?工资卡可以给洁管,我跟洁姓,能不能再抵扣一小时?”凪诚士郎无脊椎动物似的懒洋洋伸手参与竞标,但报价远远低于起拍价,遂交易不成立。 “你们两个,给我适可而止!”在座唯一传中发话了,洁世一从善如流把椅子挪远点,凪诚士郎再度陷入婴儿般的睡眠。 进食堂时是四个人,出去时数量不变,角色大换血。洁世一走在队中,偏头和千切豹马聊天,话题多是腿部护理。 “我还没想好要让洁做什么,你有什么好建议吗?”千切豹马认为这种时候应该询问当事人的意见,听不听是另一回事。 “诶?”洁世一尴尬地挠挠脸颊,“什么意思?” “休想蒙混过关,赌局你输了吧。”千切豹马一对美目都成了死鱼眼,他可是记录员,输赢他能不清楚? “噢,那个!”洁世一没想抵赖,恍然大悟,“抱歉抱歉,我以为对象是可以自己选的,还没来及问玲王。” “你在说什么?当然由赢家决定了。” 洁世一压的是第一级,因此她需要承受三级的惩罚游戏。第四轮的输家分别为:赔得底裤都不剩的五十岚栗梦,被他强行拉来有难同当的我牙丸吟,以及最后入场一败涂地的洁世一。赢家有三,阿吉打算明天找洁世一讨要女体化后的训练数据作为报偿,剩下两级千切豹马默认都归自己了。 反正御影玲王对惩罚游戏也不感兴趣,赌局本身才是他的乐趣。 “又开始自说自话了啊大小姐。”御影玲王背上沉甸甸压着个凪诚士郎,弓着腰说话都硬气不起来了。 “我一向如此。”千切豹马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张扬地撩了一把如瀑长发。 身为直接受害者,洁世一当然更希望御影玲王接手,论起恶趣味两人不妨多让,但说到为难人千切豹马更胜一筹,曾经同队的她深有体会。 “请您手下留情。”她光速认怂。 “不必客气,我就直说了——” 洁世一心脏提到嗓子眼儿。 千切豹马食指在她眼前晃了晃,“陪我晨练十天。” 什么啊,就这要求?到底是惩罚还是奖励啊。 洁世一跃跃欲试地握拳,“求之不得!”加训多多益善。 “很遗憾驳回~庄家裁定为恶意扰乱市场,惩罚游戏不能针对赢家本人,”御影玲王不留情面地拆台,他可不允许队友的私情干扰公平公正公开的惩罚游戏,“黄牌一次,二进宫机会作废哦。” 嘁,真是滴水不漏。千切豹马鄙夷地啧舌,这不就跟“解释权归某某所有”一般是流氓条款吗? 算了,反正他也没指望轻轻松松便达成目的,后手现在才要初显锋芒呢! “那就,”千切豹马翘起嘴角,漂亮的脸上多了几分人心险恶,手指点了点洁世一的额头,“你去偷一个凛的蒸汽眼罩回来,如何?” 洁世一睁大眼睛,猛然倒吸一口冷气。 图穷匕见!这是二级?二十级还差不多!要从糸师凛的眼皮子底下拿走他的私人物品,倘若被发现自己肯定会被他毁尸灭迹。 “不不不这不可能办得到吧!”洁世一抗拒地连连摆手,头摇成拨浪鼓。 “洁,目标是世界第一前锋的男……女人可不能说自己不行啊。”千切豹马坑了她一把,愉快地挑眉。 “就算用激将法也不行!会被杀掉的……你还不如让我去偷绘心的眼镜。” “所以你最好今天去,趁着身体还没变回去。凛不会对女人动手吧,你就看准时机努力达成目标,”千切豹马拍了拍洁世一的背,正色道,“加油啊,BLUELOCK QUEEN。” 确定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改口了,洁世一向御影玲王投去求助的目光。 庄家救一下啊,快宣布这个惩罚难度与等级不符! “有意思!”御影玲王摸着下巴,笑得不怀好意,“庄家判定为有效!洁你就认命吧?” 轰隆——洁世一只觉头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或大限将至,面如金纸,气若游丝,瞧着风一吹都能把她吹散。 他们是不是有点太过份了?御影玲王对千切豹马使了个眼色。 千切豹马了然地点点头,冲洁世一喊道:“作为奖励,我可以陪你练习。” “当然不光是我,我会拉上其他曼城球员的,很划算吧?” “……真的?”洁世一唰地看向他,“不能反悔啊。” 太好骗了,她就没想过其他曼城球员是指御影玲王他们吗? 千切豹马难得产生了罪恶感,怜爱地摸了摸洁世一的头。 如果她被糸师凛当场逮捕,秉持着人道主义,千切豹马暗暗下定决心要记得去法国栋赎人。作为代价,让洁世一给他当一周的女仆。 阴郁的心情并没有影响训练,开始后洁世一很快进入状态,如今的身体素质无法跟上其他人的行动,大部分时间她只是安静地在场外观摩学习收集数据,比较讲究技巧的地方才上场实践。 晚饭前三个队友到盥洗室冲澡,洁世一提出先走一步,挥别众人,拖着沉重的脚步踉踉跄跄走出训练室。 扶着墙壁的手倏忽握紧,在掌心留下浅浅的白色月牙印。幽深的蓝眼睛阴沉地眯起,如一口深不见底的水潭泛起涟漪,压抑了一下午的负面情绪骤然爆发,在平静无波的水面投下一粒问路石。一只手用力捂住半边脸,心跳平稳得宛如一滩死水。 在变回男人前,洁世一感觉自己要先被躁郁逼疯了。 太弱了,这种你好我好大家好的青葱过家家戏码,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缺乏化学反应的磨合无法给予她兴奋,洁世一渴望的是震慑人心直击灵魂深处的灵光乍现,是偶然天成的一发充斥着野心的射门。 空有理论,她目前的身体难以将脑海中不断迸发的闪光点付诸行动,否则定然言出必行单刀撕裂可恨的友谊局,说白了缺乏硝烟的伪竞争关系根本不该存在。 理智上洁世一心知肚明,队内友谊赛大家没必要严阵以待,但受生理性别影响,各种极端扭曲的念头争先恐后挤占她的大脑。 空荡荡的走廊,仅剩下低沉的呼吸声。 片刻后,洁世一收拾好头绪,坚定不移地朝一个方向走去。 目标明确——糸师凛。 哪怕惩罚游戏有恶作剧的成分,洁世一答应了便会尽力一试。而此时她的脚步更多是因己身意愿移动,其他人欠缺的那份利己主义,洁世一毫不怀疑她能在糸师凛身上得到。 不惜一切代价,她要看到糸师凛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射门。要么成功,要么死,没有缓冲带给懦夫打掩护。 死对头就像前一晚乱丢的袜子,不想撞见时低头不见抬头见,到派上用场了反倒销声匿迹,不知什么时候又会悄无声息从哪个犄角旮旯的地方冒出来,一不留神踩到栽个跟头。 洁世一身处德国栋,手中赫然攥着一贴蒸汽眼罩。 进展顺利得匪夷所思,糸师凛不知去哪了。她在一间更衣室里找到了糸师凛的运动背包,里面随身携带了一沓未开封的蒸汽眼罩。洁世一留了张字条言明自己拿走一张,压在水杯底下,他一回去就能看见,方便等人找来算账时洁世一能滑跪道歉。 球员们都去吃饭了,只有这间训练室里还有响动。 洁世一低下头,伫立门外,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犹豫再三还是敲了敲门。 没人?内斯去哪了? 做了个深呼吸,洁世一开门径直走进去。 球场上飘逸的铂金长发,一抹蓝色霎时间不容置疑地掐住洁世一全部心神。为合理性应运而生的启明星,像是将她脑海中演算过无数遍的真理具象化为现实的投影,吐息间轻松过掉数个最高难度的BLMAN,甚至有闲工夫投来一瞥。无需看球,直接射门!门将尚无还手之力,视网膜不及捕捉的恐怖球速顷刻间落网。他连汗都没出,走向门口,背后响起“GOOOAL——”的提示音。 米歇尔·凯撒的目光先是落到洁世一脸上愣了愣,随后微妙地扫过她的衣服,表情立时变得古怪似笑非笑。非要解读,应该是恶心中夹杂着幸灾乐祸,“世一亲专门来找我?”他特地咬重了亲昵的发音,等着看其反胃的模样。 被刻意关照的对象没有如他所料有任何不适,反而脸颊泛起可疑的红晕,眼神说不清道不明带着殷切的祈盼,跟他那群女粉丝如出一辙的痴相,粘糊劲跟能拉丝儿似的。 她脸红什么?脑子坏了吗? 这厢反倒是凯撒被狠狠恶心到了,笑容瞬间消失,暗自估量她在打什么算盘。 罪魁祸首受到的冲击不比他小,看到凯撒进球的第一眼难以遏制的悸动掌控了她的呼吸,下一秒意识到这份心情从何而来,洁世一平生第一次有种咬舌自尽的冲动。换作是糸师凛、士道龙圣或任何能挑动她神经的顶级球员,洁世一都不会这么难接受。她十七年的人生未尝早恋的苦果,现今意外感受到了何谓爱恨交加。 饥不择食是她今天犯的最大错误,居然妄想能从凯撒的进球里获得满足,脑子进水了吧。 “抱歉,走错了,打扰了,再见,永别了。”洁世一背绕口令似的溜完一串词,马不停蹄准备跑路。 再多看一眼她要流血泪了,假如情绪驱使下酿成大错,明天变回男人后她第一时间就要自戳双目以死明清白。 “等等,”凯撒不明所以,蹙眉把人拽回来。动作没有温柔可言,洁世一愣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某种异样的感情在心底泛滥,咬住口腔壁才没发出怪声。 “凯撒,放开我,我快吐了。”没有半分虚言,对凯撒球技的贪恋和对他的厌恶战成一团,好像有人在拿她的胃当沙袋练拳。 凯撒挑眉,抓得更牢。洁世一让他放手,那他必须得反其道而行之。 “世一脸很红啊,你不舒服?” “没有,我要回去了,你松手。”洁世一咬牙切齿,作为女人的身体根本挣脱不了运动员的桎梏。 真能嘴硬,她脸红和自己有关?凯撒将信将疑,忽然把脸凑过去贴了一下洁世一的额头。视线偏移,她耳朵红彤彤的。 有趣起来了!凯撒立刻扣住洁世一的双手把人揽进怀里,和她身体接触的恶心感被快乐抵消了,一想到洁世一现在心里有多嫌恶,凯撒的笑容便愈发嚣张。 前天他变成女性时洁世一可是把他地咚了,凯撒睚眦必报,势必要将屈辱原封不动回敬给她。 “世一,喜欢我何必藏着掖着,你诚心对我告白的话我可以考虑看看?” 洁世一停止挣扎,气得浑身发抖,对足球病态的执念到底是敌不过对凯撒的憎恶,她开口道:“我要踹你的小腿了。” 凯撒条件反射把人放倒,洁世一踩空,被反制在地。凯撒屈膝压在她背上,用劲之大骨头咯吱咯吱响。 洁世一一点也不意外,被压着总比抱着强,接触面积少也就没那么恶心了。 凯撒面无表情,“我放手,你不许趁机袭击我。”那点花拳绣腿可能身为男人时管用,现在洁世一手无缚鸡之力,真动手只会弄伤自己。 恰在此时,门外响起重重的拍打声。 “洁世一,你给我滚出来受死!”糸师凛的嘶吼震耳欲聋。 BLUELOCK的训练室是不能反锁的,糸师凛敲门是他有教养的表现,给洁世一一点回旋的余地让她主动出来谢罪,视认错态度决定怎么杀她。 无人回应,明明训练室里能听见动静,洁世一就是鸵鸟心态地不肯出来。 横竖洁世一都要死,糸师凛可怜的那点儿教养很快在漫长的一分钟等待中消磨殆尽,他不给洁世一反悔的机会,门一打开便箭步冲进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外表酷似洁世一的少女,和把她压在身下的德国球员。 气氛僵持不下。 凯撒自诩混迹体育圈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压着女人被其他队的球员撞见,绝对是平生第一次。 糸师凛设想过很多洁世一的死法,唯独没想过如此卑劣的,满目震惊,连愤怒都冷却了。 咔哒。不该存在的拼图落于实处,洁世一突然想到性别的真正用途,她嗷一嗓子,把两人齐齐吓了一跳。 “救命,球场性骚扰!他非礼良家少女!” 《我的话》:以下是我个人有关洁世一性转的设想。 加入女足,成为万雌王,目标为女子足球世一锋。最后和BLUELOCK的交集可能为女版绘心甚八,或者作为BLUELOCK相关工作人员加盟(女导师破格录取,或者特殊顾问)。 加入足球部成为女经理,逐渐在球商上崭露头角,把整个社团变为自己的囊中之物,操控球员们的战术布局同时无意中操控人心,引领大家进入全国大赛,最后成功篡位教练夺权(不听战术?请客斩首,收下当狗)。 但我还是更喜欢攻单性转。 为您提供大神 呃啊河豚河豚 的《[蓝色监狱all洁]问题出现我再告诉大家》最快更新 17. 你还有几个好妹妹 免费阅读.[.aishu55.cc] 18. 我良心被鬼吃了 宽阔的场馆内,三百个十八岁以下的青训生背手立正。他们被强制召集于此,参与BLUELOCK的第六届强化集训选拔,每一位成员都是由绘心甚八独断挑选。 BLUELOCK自2018年创办至今风波不断,顶头指挥官尤其饱受争议,屡屡被各大体媒怒评为“冷血葬送年轻球员梦想的鬼魂”。由于自第二届选拔赛开始采取全公开直播制,绘心甚八在各环节的煽动性演说及其惨无人道的人格毁灭言论,毫无保留为世人批判,声望降至谷底,他的专横跋扈肆意妄为叫日本足协官场老炮们不愉。 “咳,啊——啊——”投影中走出的宛如瘦长鬼影的男人,生平第六次重复他的演讲稿。 “恭喜你们,具备才能的璞玉们。我叫绘心甚八,开门见山地说,从今天开始你们将在这里共同生活,完成我指定的顶级训练计划,踢走其他299人,那最后剩下的一个人,就能成为世界第一的前锋——详细内容你们可以看手册。” 绘心甚八举起一本蓝色小册子,台下的新生们人手一本,手册内包括优秀毕业生、职业生涯前瞻、监狱地图、训练计划等等,详细到营养学三餐配比的食谱,甚至有前辈寄语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BLUELOCK创立六年,资金投入逐年增加,需要自己出面完成的工作愈发精简。他向来信奉“术业有专攻”,能省略的部分不会白费口舌。 “我要说的上面都有,请多指教。” “绘心甚八,我是为了否定你的想法来这里的!”乌泱泱的人群里不知从哪响起热血的呐喊声。 绘心甚八挠挠头,对眼下情况并不陌生。 每年都有不自量力的新星前锋,在小地方联赛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便沾沾自喜觉得能挑战BLUELOCK的权威。兴许家里兄长是足球门外汉,被BLUELOCK淘汰遭遇人生滑铁卢,弱者无处发泄心中苦闷只得怨天尤人。 这种垃圾,跟他废话是浪费时间。 “知道了,想回去的人就回去好了,”绘心甚八撂下这句话,双手插兜,背后的墙壁缓缓分开,“滚吧,废物。” 第六届了,连动员演讲都可以省略。数年磨一剑,自上一届世界杯日本国脚洁世一带领队伍捧回大力神杯,足球热便一发不可收拾。台下伫立的三百号原石们或许尚且稚嫩,但无一例外怀揣私心,是自幼在体育狼性鞭笞下淘出的金沙。 “请你收回之前赛后采访说过的话,洁世一选手,凪诚士郎选手,糸师冴选手,还有其他很多选手……我们是看着全队十一人,齐心协力团结一致奋战至今,看着日本国家队团队配合的样子长大的!他们是我心中的球星,你没资格随意贬低他们!” 绘心甚八面无表情。 齐心协力?团结一致? 洁世一带队后,不单单是拜仁慕尼黑,连曾经以组织能力闻名的日本代表队都受其荼毒,荣获“绿茵好莱坞”的美名。 敢在球场上抢队友射门机会的极端利己主义者,可不是随随便便能用“团结友爱”羞辱的。 “就拿洁世一来举例吧,力压诺阿、基罗和米歇尔·凯撒的新世代第一人,现世界第一射手这样说过……”绘心甚八诡异地停顿几秒。 他脑子里第一句蹦出来的是「想办法赢啊混账四眼,这份私欲是你教授给我的感情吧。」 还有「我会让日本,赢得世界杯冠军。」 以及「和你的春秋大梦一起滚回西班牙吧球渣,球场上的主角只要一个就够了。」 呀呀失算了,世一锋骂遍欧冠赛场敌我不分,却没有可以拿来给中二青少年洗脑的名言警句。 好好想想,洁世一还说过哪些废话…… 「飞机明天凌晨四点到东京,八点以后留四个小时给我。」 “唔……为什么不说话了?瞧不起我们吗!”场下一人仍在叫嚣。 绘心甚八扫了眼左手的腕表。 八点半,比原定时间迟到了半小时。 “……洁世一没说过,就拿诺埃尔·诺阿来举例,曾经的世界第一射手这样说过……「比起助攻队友1-0取胜,我觉得自己完成帽子戏法,以3-4输掉比赛的感觉更爽」,”食指和无名指推了下眼镜,“好了,那就开始吧。”直接无视不和谐音。 “什么意思?‘世一锋背后的亡灵’居然无法反驳?难道那家伙说的有道理……” “我,我们队费尽千辛万苦才进入全国大赛,如果进入前三还有机会参加青训。但要是在BLUELOCK被淘汰,可是人生崩坏啊!整个足球生涯都!” “手册上说过集训不是强制性的,不如回去好好准备明年再来——” “一群蠢货!瞻前顾后也配叫做利己主义者吗?” 有人率先冲出队伍,如离弦箭矢撞开层层叠叠的人潮,以一己之力劈开断崖。其恐怖的身体对抗素质,和锋芒毕露的速度令人骇然。众人张望顷刻间,他已突入阵前掀起一阵腥风。 “你们就犹犹豫豫地止步不前吧懦夫们,在你们担惊受怕的时候,我会成为世界第一前锋!” 外套翩飞,越过台上中心人,绘心甚八镜片反光,那道身影被门内刺眼的亮光吞噬。 “那小子是谁啊!” “一难的校服……糟糕,被领先了!” “可恶!去就去,我要成为世界第一!” “还有我!” “我也要去!” 像骤然引发的雪崩,三百个人浩浩荡荡冲向演讲台。 无人注意到,被川流不息的人海裹挟其中的绘心甚八,咧开嘴不怀好意地龇牙笑。 恰如六年前,BLUELOCK启动当日,最完美的试作品与他擦肩而过。 “呀呀,辛苦了。”绘心甚八举目四望,礼堂内仅剩他自己。 但鬼魂并非孑然一身。 “我喊得怎么样?”身穿一难高中校服的洁世一,上前和他并肩,微笑着挑起一边眉毛。 “差不多是那么回事吧。” “不客气,解围漂亮!”洁世一强行抬起绘心甚八的胳膊,击掌。 绘心甚八任由手被牵着,低头打量他,“喂,那身衣服算什么?” “来之前一难的教练联系我想聚一聚,没办法,不穿校服门卫不让进。”洁世一初入职业的几年身高蹿了蹿,成年后顺利突破一米八大关,高中校服穿在他身上略显褊急。娃娃脸一如既往,但棱角更分明,与毕业簿上少年的青涩不同,举手投足透着沉稳和自信。 “那种毁人不倦的职业外行人还留在体制内?日本的足球教育真是烂透了。” “嗯,所以我待了三十分钟就马上开车过来找你了,”洁世一望向闭合的印着日本国旗的大门,深邃的眼睛仿佛熊熊燃烧着炽热的蓝色火焰,“绘心,陪我去总监控室吧,我想看看这届选手的素质。” “白痴吗你,对于现在的「洁世一」来讲,观看初出茅庐的「自我」无法促使你进化。” 未经雕琢的璞玉和拍卖行明码标价的商品,不可相提并论。 洁世一固执己见,“试镜会除了导演,一番位也得到场啊。” “……噢,你的自我意识在慕尼黑膨胀不少,诺阿教授你的技巧就是无用的自信吗?” “是你教授我的。”洁世一坚定不移地与绘心甚八对视,一只手抓住胸前的衣服。 “「洁世一」是BLUELOCK的心脏,是由绘心甚八亲自撰写的「主角」。” “无论是BLUELOCK出身的萌芽、豪门俱乐部青训队、世界五大联赛的竞争对手,还是由日本足协挖掘妄图取代「你·我」的超新星。把他们一个不留地全部吞噬掉,配角给我乖乖退居二线去吧。要耗费十年二十年也好,不管需要多少座奖杯才能让所有人闭嘴,我会用属于我的进球证明「绘心甚八X洁世一」的理论是正确的。” “这样的利己主义者,才配得上当你的男一号吧,绘心先生。” 漆黑的眼珠,像濒死的恶鬼,一错不错凝视他。 “没错,洁世一,”苍白骨节分明的手倏忽放在他头上,“在球场上你才是主角,给我牢记这一点。” “世界第一可没有两个人啊,除自己之外的所有人都是供养的废料,你做得很好。” 绘心甚八盯了一会,忽然按着他的后脑勺,轻轻推了一把。 刚刚还神气到不行的洁世一,猝不及防受袭,跌进绘心甚八怀里。 “突然推我干嘛?” “闭嘴跟我走,一轮选拔开始前至少复盘上一场拜仁对门兴的比赛录像。” “与以往类似,米歇尔·凯撒的站位比你更靠前,他的突前能力比你要出色,但论起跑动能力你强于他。你该活用你的武器争夺球权,拜仁的传球不会为你服务,想想现在的你能做到什么,一味追求不属于自己的能力是弱者给自己失败找的借口。规避身体对抗,利用对手边锋的压迫摆脱凯撒,抓住空档进行进攻。” 洁世一捏住下巴,沉吟:“诺阿不建议我增重,我的长项依然是速度型中锋,贸然舍弃优势去迎合比赛市场只会得不偿失。” “说得没错,场外因素也是不可忽略的一环,要想更进一步你必须走出舒适圈,”绘心甚八切换投影,教鞭指向阵型图,“拜仁慕尼黑已经不适合你了,洁世一。不要满足于世界第一前锋的位置,短暂君临球场的王世界上要多少有多少,然后归驯于周遭环境营造的茧房,昙花一现最终变成媒体们口中的粪料。沉溺一时风光祸及职业生涯的案例比比皆是,笑到最后的人才是赢家。” 洁世一敛眸,“你认为我应该去哪?” “曼城或皇马,以你的赛绩足够让他们争破头抢夺你了,”绘心甚八嘴角向下,食指怼着洁世一。 “但你是做不到的。” 闻言洁世一丝毫不惊讶,他与绘心甚八几乎称得上一心同体,两人眼神交汇便能立即得知对方的想法。这也是他在赛季中段不惜放弃出场次数也要回东京的原因,他需要另一个自己以旁观者的角度理性地给他建议。 “如果不离开拜仁慕尼黑,就无法长久坐稳世一锋的席位,明知如此也要死皮赖脸地留在拜仁?啊?” 面对绘心甚八的质问,洁世一抬不起头。 那个没有诉之于口的理由,二人心知肚明。 三十六岁的诺阿状态直线下滑,即将退役,失去主心骨的拜仁慕尼黑将上演本世纪最大规模的派系相争:德国帮、诺阿派、蓝血派。三足鼎立分庭抗礼,又牵扯到俱乐部高层的博弈,本土球迷的意见,以及洁世一背后的BLUELOCK。有传闻说米歇尔·凯撒或将提前退出争权,他不止一次在社交媒体上透露自己的转会意图,每逢转会市场一定有捕风捉影的媒体造谣生事,导致凯撒的叛徒恶名愈演愈烈。 “凯撒不会转会,”洁世一无比肯定,眼神落寞,“诺阿退役后,凯撒希望由他接手拜仁。” 而诺阿属意的继承人,自不必说,是后来者洁世一。 六年前的米歇尔决断上必然与现在南辕北辙,但与洁世一从青训期开始共事,他们的默契非常人可比拟。道不同不相为谋,凯撒要贯彻己身风格延续南大王的红色血统,德国帮是他的一言堂。洁世一却需要顾及一直以来信任追随他的蓝血众人,贸然出走被留下的队友会沦落何种境地不言而喻。私心上,洁世一希望诺阿职业生涯的最后一年风风光光,任何一笔败仗都不该添上诺阿的履历。 唯独最后一条,若是他执意留存,便是奢望。蓝玫瑰冲锋的号角已然吹响,保德党和诺阿党僵持不下,任意一方集体叛逃都会给拜仁造成毁灭性打击。凯撒绝无可能对洁世一低头,就像当年的洁世一被凯撒一再击败也只会越挫越勇。 陷入两难境地的洁世一甚至想过,干脆自己转会。假使终究要死,被新一代球王击溃或许是老将最好的结局,舆论上也会更偏向后者。洁世一六年来无数次公开表示过自己崇拜诺阿,运作妥当可成美谈。再不济也无人会把目光放在赛季屡屡失误的诺阿身上,彼时大家会把矛头指向真正的叛徒洁世一。君子论迹不论心,他来给凯撒抬轿。再由他来背负骂名,换诺阿最后一年的清誉,值了。 兜兜转转又绕回了原点,BLUELOCK残党的归宿。不解决他们的留存问题,洁世一便束手束脚。 “嗯嗯……真是俗套的剧情啊,说到底都是你的自我感动,你膨胀到天上的自我意识我看到了,”绘心甚八板着张死人脸,给他鼓掌,“怎么了?你不把头抬起来吗?观众听完你的荒腔走板可是强行忍住退票冲动了哦,好好说句谢谢吧。” “绘心先生,我应该怎么办才好?”洁世一双手抱住头,他鲜少对人展露脆弱的一面,从不会把负面情绪带给队友,更不想让家人聆听他的迷茫。身为BLUELOCK的心脏,拜仁慕尼黑的主力,假如洁世一动摇了,跟随他的人又该何去何从。 “是吗……比起击溃曾经的偶像和对手,更想要喊着「我为人人,人人为我」的白痴口号,玩兄友弟恭的友谊游戏吗?”绘心甚八迈开腿,几步跨到洁世一跟前,手覆在他头顶,“你没救了啊,洁世一,获得大力神杯后你太得意忘形了。” 他猛然揪住洁世一的头发往上提,后者吃痛咣得踢翻椅子。松开手,洁世一捂住头发单手撑着桌子缄口不言。 “清醒了就好好看看周围吧,目中无人先生。这里是BLUELOCK,是为了培养出最好的前锋构建的胜负的世界,给我好好地刻在脑子里。” “‘我应该怎么办才好’你在比赛中也会这么说吗?下半场战平,加时赛对手是憧憬了十四年的偶像,因为年龄增长状态下滑出现重大失误,该怎么办才好,为了让其职业生涯风光大葬不被球迷口诛笔伐,干脆无视机会放水让他赢吧。这个结果还满意吗?” “区区落败的前世界第一,他的退役既然让你那么难接受,你就去陪他好了。快去,滚吧。” “我才不会那么做!”洁世一恶狠狠盯着绘心甚八,“抛开诺阿不谈,我转会的话冰织他们要怎么办?BLUELOCK要怎么办!”外界基本默认由洁世一代表BLUELOCK,擅自转会牵一发而动全身,会波及到其他BLUELOCK球员。 “谁管他们啊?嗯?冰织羊?黑名兰世?雪宫剑优?嗯?那些家伙……” “是主角吗?” 洁世一如遭重击,全身颤栗,瞪大眼睛。 “他们是世界第一前锋吗?”绘心甚八居高临下,骤然凑近,两人额头相抵,冰冷的目光直直刺进洁世一眼中,“说到底他们是「洁世一」的陪衬,不就是垃圾吗?我说过球场上你才是主角,其他人都是耗材吧?什么时候规定男主演还要为配角的性命买单了。” “别管什么BLUELOCK了,就算BLUELOCK所有人都在此时此刻被你的进球拖下地狱,只要你还是「主角」就给我射门。将自己的进球视作无上的欢愉,只为进球的瞬间而活着,那才是前锋不是吗?” 啊,奇怪。 过激的心跳,生理颤栗,手脚发麻,连呼吸都变得紊乱。 这是自从捧回大力神杯后,洁世一再未能品尝到的快感。一次次乏善可陈的胜利令他倦怠,队友的助攻,对手的弱小,仅仅复刻脑海中完美射门路线便唾手可得的荣耀。憧憬的启明星跌落神坛,他曾以为胸膛中郁郁寡欢的情绪是出于英雄间的惺惺相惜。 不,不是这样的。 那只不过是……对胜利的迫切罢了。 洁世一的愿望不是成全诺阿职业生涯最后的荣光,而是在诺阿退役前作为他的得意门生送他最后一程。 “怎么样?”绘心甚八视其心理洞若观火,咧开嘴角,“想起来了吗,洁世一,你渴求的究竟是什么。” 洁世一沉沉呼吸,四目相对,两面镜像人皆在对方眼中找到了答案。 “除了胜利,我不要任何东西。” “我想要……击溃诺阿。” 绘心甚八嘴角越拉越大,他失态地露出兴奋的笑,这份狂热洁世一与他感同身受。 语速越来越快。“零封他,我要让诺阿见证我彻底登顶世界第一,告诉他哪怕是黄金期的诺埃尔·诺阿也会被我吞噬殆尽。在凯撒接手拜仁之前,我会把他连同拜仁慕尼黑一起摧毁。” 洁世一压低眉眼,六年,光阴流转为他雕琢轮廓,一次次胜利描摹他的意气风发。 身边人来去匆匆,老骥伏枥,薪火相传。故人不在,物是人非,世一锋对足球金子般的热忱却日复一日在巨浪舔舐下熠熠生辉。宿敌或同伴终将在某个岔路口与他背道而驰,孤身捧起金杯的王是洁世一。新老迭代理想的碰撞,使绘心甚八不再是觊觎世界第一而不得,浮萍般游走在阴翳中的鬼。 洁世一便是其穷极一生追觅的「自我」。 如今的洁世一,能够创造出足球场上最令人热血沸腾的地方。 “那么为了达成目的,接下来我会为你制定详细的计划,做好觉悟仔细听着。” “求之不得,混帐四眼,”洁世一笑得肆无忌惮,坐回位置,“绘心甚八,你是世界上最棒的疯子,我果然很喜欢你。” 绘心甚八安静片刻,目不转睛望着他,左手插兜,右手扶眼镜。 “这样啊,洁世一……” “这就是你的私欲吗,真是疯狂啊。” 年底冬窗转会期正式官宣,洁世一以自由人身份免签曼彻斯特城,正式加盟本赛季英超联赛,南大王球迷集体推特暴动。洁世一的第二个名号以“叛徒”闻名球坛,第一个当之无愧是“世界第一前锋”。当天蓝月亮首发球员,现今新世代典礼三中场之一的御影玲王,通宵给所有欢送洁世一的博文点赞,发笑脸。更有糸师冴和蜂乐回发文质问:为什么不来皇马? 洁世一的恩师诺埃尔·诺阿第一时间发文祝贺,账号头像是拜仁慕尼黑的标志。 「迈入你的下一阶段。」 寥寥一句话,比起祝福更像敷衍了事。该帐号长期交由俱乐部托管,球迷们刚开始以为官方连一个体面的道别都不愿意给,极端人迷和俱乐部球迷再度打得不可开交。直到这个万年死号点赞了夸奖洁世一努力的推文,一石激起千层浪,质疑的声音如潮水般褪去。 他们不需要怜悯,更不存在背叛,有的只是两位球王的交锋。是导师慢条斯理拆开学生送给他的临别礼物,验收教学成果。角逐桂冠的双方对这一天的到来,都等待了太久。 [体育城报]聚焦世一锋Mr.BLUELOCK以撒:那个太阳般的男人为曼彻斯特带来新机遇! [英超]截止目前洁世一共打进三十五球,本赛季射手榜冠绝群雄,如有神助的利己主义者! [欧冠]王不见王:总决赛拜仁慕尼黑迎战曼彻斯特城!诺阿老矣,尚能饭否? [论坛]至高无上的以撒陛下愿长留他忠实的曼彻斯特城。 与此同时远在阿根廷,由总教练绘心甚八带队的U20世青赛征程接近尾声,日本代表总决赛成功卫冕冠军,阿根廷U20代表队惜败,日本奇迹般达成四连冠,宣告其恐怖的青年赛段统治力。赛场内翻滚的波涛汹涌的蓝海,举旗呐喊的哭声,不远万里赴阿观战的球迷齐唱《君之代》。日本足协的荣耀陈列馆又多了一座奖杯,不乱茑宏俊乐得合不拢嘴。 绘心甚八备好足量的速食和矿泉水,大手一挥给帝襟安理放假三周,连同刚刚结束比赛的小崽子们一起。BLUELOCK的训练室、心理咨询室及自动化食堂照常开放,其他U20未入选的BLUELOCK成员将自主选择是否回家。出乎预料的是,几乎每年都会有大批成员自发递交留宿申请,且数量逐年递增。 尤其今年,兴许是国脚洁世一时隔五年转会的消息给他们打了鸡血,目睹转会期豪门大战为其打得头破血流的盛况,卯足劲要趁着假期给正选的家伙们一点颜色瞧瞧。 绘心甚八不排斥努力家,只要有人来找他制定训练计划,皆倾囊相授。导致明明身为大功臣,睡眠时间反而比U20赛前训练期还少,本不规律的作息时间都要被迫重排了。 BLUELOCK总监控室。 脖子酸痛,镜框硌得鼻梁疼。绘心甚八抚着后颈,取下眼镜揉捏眉心。连轴转二十四小时,身体宕机,他查看监控发现自己睡了四个小时,马上爬起来去调训练室的系统记录。 无人受伤,无人冲突,都是些耐力往返跑这样的基础训练。 室内阳光透不进来,他瞥了眼表,快六点了。距离最早一批选手起床训练还有一个小时,醒得正好。 绘心甚八打开手机,十分钟前有一通国际长途的未接来电。他毫不犹豫回拨,另一端秒接,仿佛始终耐心等着这通电话。 喧闹声,吵吵嚷嚷,像有几百张嘴在喋喋不休,几百个人争相抢夺话语权。 “……表现得力不从心,你似乎不擅长应付那些力量型球员。上个赛季的德甲上你和黑名兰世组成的双锋,在克里斯等人的冲击下显得有些狼狈?转会拜仁死对头曼彻斯特城是出于什么心理,请问你对目前得到的待遇还满意吗?” “洁不回答任何问题,他这赛季刚经历转会风波现在身心俱疲,作为队友我可以代替他发言。而先生听口音你似乎是德国媒体,请问你为什么要在曼城夺冠后向我方主力提出老东家相关问题?我是否可以认为你不尊重曼城,亦缺乏对拜仁选手们和对足球的敬畏之心?” “没关系,玲王。我可以回答这个问题,身体原因受限,我缺乏支点传球和禁区肉搏的能力,所以我来到曼彻斯特,这里有最好的中场和边锋,下个赛季我将继续效力于曼城。同样我期待见到一个由米歇尔·凯撒执掌的拜仁慕尼黑,对于曾经的队友们我衷心献上祝愿。可是记者先生,胜利不等人,我们还年轻,每个人都渴望赢得比赛。为了赢过诺阿我选择转会,我从不为自己的决定感到羞耻。如果选择忠义美名的代价是让我放弃胜利,我情愿无血无泪。” “您的意思是,您在赛季中段突然转会是为了赢过诺阿?您的出走对拜仁慕尼黑带来了巨大影响,即便如此您也要舍弃良心为自己的叛逃盖上遮羞布吗?” “玲王,他好烦,我可以动手吗?” “凪,小声点,采访还没结束,”停顿,“赛后我负责解决。” “良心啊……”洁世一笑了。 声音很小,但绘心甚八听得一清二楚。 “为了胜利,我把心脏卖给鬼了。” “现在支撑我活下去的,只有野心。” 一阵噼里啪啦的拍照声,排山倒海的问询,夹杂着日语英语和德语。匆匆忙忙拿起手机的风声,磕磕碰碰叮铃咣啷响,但不曾挂断电话,这一刻洁世一想和重要的人分享。 绘心甚八双腿交叠,十指交合置于小腹,鞋子轻巧地蹬了下地面,办公椅优哉游哉地晃了晃,像被尘封在礼物盒里的事物,呼之欲出。他翘起嘴角,笑容恶劣自带嘲讽。 几分钟后,电话那头传来关门声,“喂?这里是洁世一,请问还有人在吗?” 绘心甚八不咸不淡道:“恭喜你,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下周我会回一趟东京,能开庆功宴吗?就我们两个,我有新的理论想和你一起验证。”洁世一跃跃欲试,球王的邀请足以让任何与他意气相投的球疯子为之心动。 “啊。” “那是什么意思?你不方便吗?” “听见了蠢货,镇定点吧,这是意料之中的胜利。” 洁世一听上去兴致高昂,“绘心先生,你很紧张?” “没有,这个结果和我的剧本吻合。” “另外,”洁世一做了个深呼吸,“我想要奖励,可以吗?” 绘心甚八撤下笑容,盯着巴掌大的手机,目光莫名有些严阵以待。不说话,这次他沉默的时间有点久。 “……不行吗?”洁世一急忙找补,“至少请先听听我的解释再做决定!” “我没说不答应。” “可我还没说要什么。” “问或不问,你要做的事都不会改变吧。” “是的!”洁世一爽朗地应声,绘心甚八都能想象出对面嬉皮笑脸的模样了。 “什么要求都答应,好了,你可以闭嘴了。”他当机立断挂断电话。 总监控室响起的杂音,是BLUELOCK早起成员进入训练室。绘心甚八看了一会儿,发现自己竟然无法专心。他挠挠头,掏出手机给帝襟安理打电话。对方正在西班牙享受假期,那边是晚上十一点半。 “呀呀辛苦了,度假还愉快吗?” 帝襟安理困顿地打了个哈欠,强打起精神切换成工作模式,“是,绘心先生。BLUELOCK出了什么状况?需要我现在买机票回去处理吗?” 对方冷不丁道:“黑西装和运动服,你觉得穿哪套更好?” “是,我认为黑西装更好,请问是要出席慈善赛还是表彰大会?”帝襟安理打开备忘录行程表。 “对于我来讲,算是约会。” “好的,是和谁约会呢?我记录一下时间和地点,尽量把晚上的预约错开BLUELOCK的受训时间……咦,等等绘心先生?!” “新英雄大战”于翌年二月中旬拉开序幕,经过四轮淘汰赛甄选出的新生BLUELOCK成员,与去年曾鏖战阿根廷立下汗马功劳的U20队员,共计五十人。他们中有年满十八岁将参加最后一届U20的五期生,也有刚在BLTV崭露头角的第七期十七岁新星,被誉为新世代十一杰中的“武士刀”。 无需慷慨激昂的演说,活动举办到第七届,全世界热爱足球的人都对其规则耳熟能详。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曼彻斯特城的绝对王牌,也是现在拥有世界最强球员称号的导师级射手——洁世一。” 洁世一双手背在身后立正,对新生的英格兰栋球员们微笑。 “来自拜仁慕尼黑的是拥有高超球商和视野,与洁世一齐名的世界级前锋——「蓝玫瑰王」米歇尔·凯撒。” 凯撒兴致缺缺,面无表情。为了决定今年“新英雄大赛”的导师名额,俱乐部内差点大打出手。尤其黑名兰世跟不要命似的都开始咬人了,被遗弃的蓝血派个顶个的疯,这股疯劲也被他们带到了球场。洁世一出走后,拜仁慕尼黑的状态不仅没有一落千丈,反而更上一层楼。 出问题的只有米歇尔·凯撒。 当得知曼城派来的“形象大使”是洁世一后,凯撒一锤定音,拍板递上了自己的合同。如今的南大王是凯撒的囊中物,他的职业生涯遭遇瓶颈,那是洁世一在拜仁时从未体会过的乏味。他太久没有兴奋过了,需要新鲜的血刺激倦怠的神经。 此番故地重游,目的与六年前并无二致。 ——猎取洁世一。 “来自巴塞罗那的是联赛得分王,华丽的运球天才——「狂蜂」蜂乐回。” “洁,下班以后一起踢球啊!”蜂乐回没面朝选手们,兴高采烈地向德国栋挥舞双手,蹦蹦跳跳,“我可是抢了小冴的名额特意来的,你要陪我玩个尽兴。” “来自尤文图斯的是球场上的绝对王者,总是能用自己的射门带领队伍反败为胜的冠军承包商——「□□者」马狼照英。” “给我站好混蛋,现在的环节不让胡闹,合同里写得清清楚楚你有仔细看吗?”马狼照英不耐烦地扫视眼前这群年轻球员们。来东京前,他专门去理发店把挑染换成了蓝色,此事不足为外人道也。 “而来自巴黎圣日耳曼的,则是当下以进球王姿态强势登陆转会市场,最炙手可热让全世界球迷为之疯狂的——「全能天才」糸师凛。” 糸师凛眉头紧皱,脸臭得好像别人欠了他几个亿。来BLUELOCK执教非他本意,首先洁世一既然来了,那么糸师冴应该也会来,他们三个在欧冠赛场碰面的机会少之又少,能一次性整死两个人但试无妨。其次原定人选士道龙圣在半个多月前就天天把这事挂在嘴边,明里暗里对他冷嘲热讽。抱着苦了自己也不能便宜蟑螂的心思,糸师凛毅然决然提交申请,而作为俱乐部的门面担当,论起信誉士道龙圣弗如远甚。 “大家应该知道规则吧,测试马上要开始了,都到起跑线站好,”洁世一拍拍手,他不踢球时像个好脾气的软柿子,但在场所有人都见过他赛场上叱咤风云的样子,无人敢轻视他。 末了,洁世一认真补充道:“虽然规则没有明令禁止妨碍对手,但最好别那么做,会招人讨厌的。”他可是吃过苦头的。 凯撒远远冲他喊:“我听见了,世一!” “就是让你听见,凯撒!” “关系真好呢,”蜂乐回坐不住了,原地大跳试图吸引大家的注意,“你们在聊什么,也带我玩嘛!这是俱乐部歧视!” 糸师凛双手环胸,冷冷纠正,“洁世一已经转会曼城了,他不在拜仁慕尼黑。” “对噢!”蜂乐回双手聚拢成喇叭状,对凯撒喊,“谢谢你放走洁,蓝玫瑰!你真是个好人呐!”可惜内斯没来,没人给他发黄牌,不然蜂乐回想拿张黄牌叠纸飞机消磨时间。 凯撒无视他,转身径直走向电梯。挑起一边眉毛,挑衅地望向洁世一,“不过来吗世一?结果出来前,我以为我们有时间谈谈。” “回答呢?” 洁世一不理不睬,向另一部电梯走去,“你想跟来就跟来吧,吸盘鱼二代目。”他回身对英格兰球员们友好地摆摆手,“加油!我在终点等你们。” “洁大人,请问那边……不用管吗?”一个选手看了眼凯撒和糸师凛,惴惴不安。要是打起来,届时他会给洁选手做不在场证明!被外界寄予厚望的“武士刀”默默攥拳,给自己打气。 洁世一挑眉,以为他是担心伤及无辜,出言安慰道,“别在意那些人,等你开始比赛就明白了。”伸手放在小将的肩膀上,深邃眼眸中涌动着疯狂的情绪,像布满漩涡的危险海域。 那是对胜利的渴望,为了进球抛弃一切的「私欲」。 “赛场上观众的欢呼声震耳欲聋,你听不见手下败将的犬吠。” 为您提供大神 呃啊河豚河豚 的《[蓝色监狱all洁]问题出现我再告诉大家》最快更新 18. 我良心被鬼吃了 免费阅读.[.aishu55.cc] 19. 明天你就捶地哭 [德甲]拜仁4-2多特蒙德洁世一闪击破门 [欧冠]曼城1-0拜仁 克里斯·普林斯进球 [体育图片]聚焦拜仁Mr.BLUELOCK洁世一回应:目前仍以比赛为重心 一个月前拜仁慕尼黑不负众望捧回沙拉盘,洁世一登上《体育城》封面,笔者怒赞“如有神助的蓝色国王”。 一周前曼城大败拜仁,俱乐部官方宣布进入休赛期。 六天前洁世一与其同俱乐部队友米歇尔·凯撒有记者拍到当街热吻,二人被迫公开出柜。 热评:爱来自德国~你们太可爱了,祝新郎幸福[Emoji微笑] 平息舆论的狠招是不回应,凯撒在管理层的默许下一张机票直飞墨西哥,由内斯飙车上高速把人运往机场。 凌晨三点的班机起飞前,凯撒突发奇想问内斯,要不要和他一道去避避风头,被拍的话正好可以绯闻抵消绯闻。通宵没睡的内斯动摇不已,苦于实在无法拒绝凯撒的要求,在和诺阿报备后,荣幸之至地为凯撒提包七天。 内斯尚且有自知之明,期间他以“记者电话骚扰”为由拔卡拒收一切消息。回国当天,凯撒穿着皮衣皮裤,招呼内斯去拿两人的行李。躲躲藏藏七天的内斯终于鼓起勇气打开手机,未接来电和信息即刻投来弹幕。 几十个未接电话,有两通来自备注:世一。 ——七天前—— [世一]:我在家等你。 ——六天前—— [世一]:我回去了,下飞机和我报平安。 [世一]:晚安。 ——五天前—— [世一]:吃午饭了吗? ——四天前—— [世一]:你手机打不通,出门带伞,不要晒伤。 ——三天前—— [世一]:分享文件。 [世一]:我和诺阿总结了你这赛季的数据分析,训练方案改进详情集训再说,需要你回来再做调整。 ——二天前—— [世一]:分享视频。 [世一]:刺猬和你好像。 此后没有任何消息,洁世一的社交平台安静如鸡,最新动态是一周前发布的有关夏歇期通知和对新赛季的展望,球迷们在评论区大喊大叫祝他和未婚夫蜜月旅行快乐。 绯闻版本迭代极快,目前最公认的讹传是洁世一和凯撒即将结婚,预计明年小孩青训,论坛为两位球星的接班人该去拜仁还是曼城打得头破血流。 凯撒不厌其烦给所有祝福他们的博文点赞。 “Factos.” 当事人亲自下场浑水摸鱼,网民更加确信凯撒到墨西哥度假是双人行,各种心形表情铺天盖地淹没了两人的词条。 敞篷车里,凯撒翘着腿兴致勃勃念了一段分析他俩相性好的推文,眼也不抬道,“内斯你把这篇文章发给世一。”洁世一把凯撒拉黑了,他发不出去。 “是,凯撒。”内斯把行李塞进后备箱,上高速后一脚油门踩到底,推背感让心悸有了正当理由,一众谩骂鸣笛声把夜晚闹得喧嚣,车灯和月亮搭成一座蜿蜒的银桥。 照例先送凯撒回家,内斯拖着时差颠倒的疲惫身体,一步一踉跄艰难回了公寓。 内斯像个过了门禁时间不敢回家的青少年,低头盯着脚尖,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先按了门铃。 无人应答,世一可能睡了。 也可能是听到门铃故意不出声,等他自投罗网。 内斯做了个深呼吸,咬咬牙猛然拉开门。瑰红色的睫毛微颤,眼皮小心翼翼掀开一条缝,道歉的话已经含在嘴边。 谁也没在。 内斯愣了一下,提起行李箱茫然地环顾四周。 室内比离开前干净,浴池一尘不染,厨房没有油烟味。内斯按下卧室门的把手,门吱呀一声打开。他小心翼翼往里窥视,床单平整没有一丝褶皱。 行李箱堆在玄关,内斯劫后余生地把自己扔进沙发,呆呆望着悬在头顶的水晶吊灯。他仿佛准备服刑的犯人,猝不及防被通知缓刑两年,强撑的勇敢立即像漏气的皮球噗噗噗,瘪成一只软趴趴的吸盘鱼。 怎么办呢,夏训要等俱乐部通知,凯撒今天回国的消息瞒不住,世一肯定气炸了。 和洁世一两年地下恋爱,内斯依然没学会怎么讨人欢心。道歉和退让很少由他诉之于口,情话按字称两也不过一盒巧克力糖的量。他可以随心所欲,心知这段感情里自己无疑是被偏爱的一方,洁世一爱他胜过真理。 这有利有弊,利在等洁世一功成名就把内斯写成回忆录的一章,那一定是能让亚当斯看一眼就过敏休克的童话故事。弊则现实,没有吃过爱情苦的内斯擅长被哄,犯错也不会主动去求得原谅。 电话届时响了,内斯本能打了个激灵,掏出手机一看,联系人赫然是“世一”。紧张地咽口水,划开通话。 “世一……” “内斯,晚饭吃过了吗?”洁世一的声音听上去很喘,“我在训练,抱歉才看到消息。”他指的是内斯发给他的文章,凯撒强烈建议所有人拜读的慕尼黑双TOP契合度分析论文。 “吃过了,”内斯心虚地不想多提凯撒的事,“世一假期有安排吗?” “诺阿把钥匙给我了,我应该会留在俱乐部训练,”洁世一顿了顿,“我想你了,可以出来见一面吗?” 他没有另约时间的打算,明天一大早,内斯又会不辞辛苦地到凯撒的公寓待命,每年休假都是如此,要想约会洁世一只能见缝插针。 “诶,会不会太晚了?”内斯找了个苍白无力的借口,现在才九点,德国人的夜生活刚刚开始。 洁世一一如既往地体贴,“这周你哪天有空?选好时间和地点发给我,按你的步调来。” 获得取保候审的内斯暗暗松了一口气,决定把见面的事抛之脑后。 内斯对凯撒以外的人话很少,洁世一是话唠但配合他的寡言少语,一时间电话里外都很安静,能听见的只有自己咚咚的心跳声和洁世一逐渐平复的呼吸。 “内斯,睡觉前把窗户关上,晚上会下雨。” “嗯。”内斯习惯了洁世一无微不至的叮嘱,毫不掩饰细水流长的爱意。 空旷的公寓里自己孤身一人,他忽然觉得很累,有些后悔拒绝了洁世一现在见面的邀请。 为什么拒绝外出呢?因为累,这好像是个莫比乌斯环。 在墨西哥当了一周行李员经纪人保镖,与德国七个小时的时差把胃和睡眠绞成五彩斑斓的橡皮泥,水土不服,焦虑,恐于被记者围追堵截迫不得已二十四小时高度警惕。为凯撒服务自然是内斯心之所向,只是偶尔的,暂时忘却信徒的身份,他好想撒娇。 “需要我现在去找你吗?”不愧是明察秋毫的世一,有时内斯错觉和自己交往的是一枚放大镜。 需要,想要世一抱他,想要世一夸奖他很努力了,想要世一对他说辛苦了,想要亲吻世一。 内斯鼻子都酸了,他们的王牌前锋刚结束训练,自己不该打扰他休息。 “晚安世一。” 对面静了两秒,“晚安。” 电话挂断了。 内斯看着即将退回主页的挂断界面,又点进通话记录审视通话时间。 两分十五秒,掐头去尾拢共没说几句话,是他们相处的常态。 内斯心情低落,点进社交平台翻看有关洁世一的tag。 #洁世一凯撒出柜# #洁世一如有神助# #洁世一欧冠赛季表现# #洁世一BLUELOCK# 总归是些跟亚历克西斯·内斯不沾边的新闻,哪怕他拿着喇叭在报社门口狂喊“我才是世一的秘密男友”也不会有人相信吧。 凯撒……会觉得他配得上世一吗?身为弄臣的自己,和被凯撒视为劲敌的世一,八竿子打不着边的关系。 内斯忍着烦躁点开热度第一的词条,他克制了七天没有去想那张照片。 他的男朋友世一,和他发誓鞠躬尽瘁的凯撒,两人在大街上接吻。凯撒按着世一的头,看不出是和往常一样为了恶心人,还是知道有记者拍照故意戏弄他。 凯撒比洁世一高不少,两人站在一起是各有千秋的蓝色眼睛,稳重的东方面孔和极具侵略性的西方美人。都是新时代十一杰,同为角逐世界第一前锋位置的拜仁双侠,命中注定是蓝闪蝶与蓝玫瑰,相辅相成,直到其中一方吞噬掉另一方,才能结束扭曲的关系。 内斯是旁观二龙戏珠的无名小章鱼,排名中规中矩,与其他几位前辈中场竞争首发便很吃力,对两个球疯子的成长速度望尘莫及。 如果凯撒喜欢世一的话怎么办?世一肯定会选凯撒吧,凯撒是耀眼夺目的王,是美丽强大的怪物。 内斯觉得自己真是没出息透了。 他看到照片的第一时间,居然没有去担心凯撒的声誉,而是慌得不知如何是好,这毫无疑问是对凯撒的背叛。 即使内斯在墨西哥佯装无意去问凯撒,得到的回答也都模棱两可。凯撒不会正面回答可能对自己不利的问题,提问方是他不在意的人时尤盛。 洗漱完毕,躺在没有温度的被窝里,内斯红着眼圈试图把烙印在脑海里的画面抹消,他甚至开始怀疑世一是不是默许了凯撒的行为,背对着镜头的世一那时露出了什么表情呢? 该不会,世一对凯撒也有好感吧? “世一……”内斯无声地啜泣。 “内斯,你没睡啊?”洁世一蹑手蹑脚地走进卧室,便听见内斯在自言自语。 内斯迟钝地看向洁世一,黑暗中对方的轮廓很模糊,看不清表情。 “哎呀,欢迎回来世一。”内斯强行打起精神,装出泰然自若的模样。 洁世一意味不明地应了声,坐到床边。 内斯以为他今天不回来,睡在洁世一那边,默默往旁边挪了挪,“训练怎么样?” “做完了,洗完澡回来的。”洁世一没觉得他说的话有歧义。 内斯听得眼角抽了一下。 “是一个人训练吗?” “和黑名一起。” 该死的黑名兰世。内斯乖巧地问道,“世一突然回来,是想和我说什么吗?” “嗯,想和你解释一周前的新闻。” “等一下!”内斯猛地打断他。 洁世一停住脱衬衫的手,内斯看不见他的脸,但不妨碍他知道洁世一在看着他。 “可以不聊这个吗?” “我知道了……” 洁世一对他的要求只要不涉及足球,基本不会异议。 “那就聊聊其他的?” 内斯的心又一次提了起来,无法停止天马行空的猜忌,哪怕洁世一突然掏出一张化验单跟他说命不久矣,他都做好了准备。 “内斯,你想分开吗?”洁世一语气平静,好像他讨论的不是感情问题,而是在复盘内斯的某个重大失误。 内斯大脑顷刻间停止思考,如同被拧掉螺丝的机器人失去动力源瘫痪成一堆废铁。 “我听不懂世一在说什么。”内斯笑着回答,他甚至需要反应一下才能明白自己刚才说话了。 这招以前在BLUELOCK经常用。 但任何战术都有失灵的那天。 “我说的是德语。”洁世一声音听不出情绪。 “为什么?”内斯声音抖得不成调了。 “内斯,到此为止了,”洁世一叹气,疲惫地捏了捏眉心,“我认为结束以后能更加专注于足球,对你和我都是。” 两年来洁世一想尽各种办法撬开内斯的屏障,他以为自己有足够的耐心,可以等内斯稍微把注意力分散一些到他身上。 单方面输出的结果,洁世一像在唱独角戏般演绎着温柔的爱人。揣测内斯的心理不给其增加任何负担,尽量避免在内斯跟前提及凯撒的话题产生争执,不让自己的追求者有丝毫侥幸心理试图打扰内斯的生活,双方意见相左时洁世一总是先道歉,他愿意填满内斯的生活因为他们是未来将相互扶持走完人生的爱人。 内斯做了什么呢?对新闻装聋作哑,内斯根本不在意凯撒有没有亲洁世一,他更关心洁世一有没有荼毒凯撒的心理健康。关机闹失踪,回来后第一条消息竟然是凯撒让他发的两人般配的“证据”。 洁世一荒谬地想,假使凯撒真的对自己有好感,内斯要怎么办?他到底有没有认真把自己当伴侣看待。 裹在被子里的人迟迟不说话。 洁世一由坐转为跪在床上,伸手去摸内斯的脸。 体温正常,但湿漉漉的。 内斯哭了。 洁世一心脏一紧,忍下道歉的冲动,问题拖着不解决只会烂根。 “内斯,我在问你,你希望我们分开吗?”洁世一放轻声音,探身安抚地亲吻了一下内斯的额头。感受到内斯把手放在了他的后颈似乎不想让他起来,便顺从地保持这个姿势,手撑在爱人身侧。 洁世一要内斯给他保证,他不会干涉内斯对凯撒的愚忠,同时他不接受一个随时能把自己拱手相让的爱人。 只需要内斯踏出一步,剩下九十九步洁世一会负责走完,他们一直是这么过来的。 拜托否认,然后他们可以顺理成章地接吻,明天洁世一会找时间把解释和盘托出,在内斯去找凯撒前给他做好早饭。 事情会变好的,洁世一永远对自己选择的路充满自信,爱人与足球皆是。 “不要在闹分手的时候突然亲我。”内斯声音沙哑,带着哭腔,语气比起不满更像撒娇,洁世一心里压的石头噗通砸进水面。 半场开香槟。 “我同意分手。” 洁世一缓缓支起上半身,居高临下地望着内斯。 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 凯撒比世一重要,是内斯权衡后的结论,他的前半生始终贯彻着忠诚,不会为任何人轻易摒弃。洁世一曾经受他这一面吸引,如今看来初恋错付是每个人的必经之路,世界第一前锋亦不可免俗。 “好,你不用放在心上,我们的关系不会影响训练。”洁世一从内斯身上起来,慢条斯理地扣上衬衫扣子,下床。 “世一要走了吗?” “啊,行李等明天我来收拾。”洁世一拿不准内斯希不希望在场,因此说了明天来拿,内斯可以自主选择是否从旁监督。 比如一些两人合买的情侣款,要丢还是要留,都该由内斯决定。 “太晚了,你明天再走吧。”内斯低声挽留。 洁世一笑了一下,“才九点。”不今天收拾是怕打扰内斯休息。 时间是弹性的借口,凯撒一通电话过来,无论何时内斯都能抓起车钥匙上路。面对洁世一时便几点都忙,几点都晚。好像二十四小时掰成两条时间线,一条不限速,一条没铺路。 啊,糟糕,再想下去要生气了。 洁世一不想把和平分手闹得太难看,他已经决定续约,两人还得同队三年。 “我送你下去。” “不用,我开车来的。” 漆黑的卧室倏忽亮起微光,两人不约而同看向床上的手机。 是谁打电话过来? 内斯瞥了眼屏幕,玫红眼陡然睁大,又惴惴不安地瞄向洁世一。 来电显示为凯撒。 “你接吧,不用考虑我。”洁世一走到墙边,撩开窗帘,不出所料看见窗户没关。 内斯立刻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是,凯撒。” “诶,我在公寓,需要现在去接你吗?” 不知凯撒说了什么,内斯身形骤然一僵,说话结结巴巴,“啊,这个是……” 洁世一蹙眉,虽然严格意义上讲他们分手了,看见内斯如履薄冰的样子他仍感不快。 米歇尔·凯撒不为难人会死? “世一……”内斯战战兢兢地看向洁世一,把手机递过去,“这是你的手机。” 两人的手机都是系统默认铃声。 嗯?洁世一上前几步拿过手机,发现手机还在通话中,看在内斯的面子上没有直接挂断。 “这里是洁世一。” “世一为什么会在内斯的公寓里?” “他把随身物品落在更衣室了,钥匙在我这。” “是吗,”凯撒声音上扬,“我碰到你以前的队友聚餐,要不要过来?”他报了个地址。 洁世一的烦躁瞬间一扫而空,迫不及待道:“我要去!”上次得空和老朋友叙旧还是俱乐部巡回赛。 凯撒愉快地哼了一声,“十五分钟,我去接你。” “不用,我自己开车过去。”洁世一吃软不吃硬,凯撒要是挑衅他还能骂回去,一旦向他示好洁世一便不知所措了。 凯撒把电话挂了。 洁世一回拨过去,凯撒拒接,他不死心地再打,这次干脆关机了,似乎铁了心要来接他。 尽管两人素来不和,这种时候洁世一也没法对凯撒甩脸子。 糟了,洁世一忽然想起他不小心把内斯晾在一边了。 “内斯,你要跟我们一起来吗?” 内斯沉默许久,微笑道,“世一玩得开心点。” “嗯。”洁世一把窗户关上,拉上窗帘,“我今天不回来了,你早点休……”说完才想起他们几分钟前分手了,这话他再说就不合适了。 “晚安,世一。”内斯的声音听不出异样。 “晚安。”洁世一虚掩上卧室的门,穿上外套。 咔擦,大门关上。 世界重新归于寂寥,房子隔音很好,内斯听不见一丁点引擎发动的声音。 有一会儿他听到点响动以为洁世一还没走,一会儿又觉得他应该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是自己的错觉。或许世一会忘带东西,等自己抬头时便会看见他神色如常地站在门口,喊自己去俱乐部。 为了凯撒,为了凯撒,不可以任性。 内斯把脸埋在膝盖里,无声地做着口型。 “该死。” 为您提供大神 呃啊河豚河豚 的《[蓝色监狱all洁]问题出现我再告诉大家》最快更新 19. 明天你就捶地哭 免费阅读.[.aishu55.cc] 20. 看这华丽的收竿技术 标题:夏窗卖水皇吧,只有水皇打包给蓝月亮,我其才有希望角逐大耳朵。 今年欧冠不想多说什么,大家伙心里也都明白。个人意见,八千万买糸师CM,四千万卖掉内王,再两千万卖埃里克。栗子头说实话吉祥物位,多少钱甩都没有冤大头接手,顶多当个添头,四千万卖格林白送一个和尚我认为合理。建议余钱买断贵公子,多的预算菜市场搏一搏说不定能捡漏兔子。这样净投入不超本,一口气拿下三典礼感觉不现实,拿下其中两个总靠谱。 1L 仁迷的悲哀就在于为俱乐部掏心掏肺,最后夏窗高层又瞎眼随便租一个了算。 2L 买御影干嘛?他上赛季几助攻几进球,买回来供着当佛。 3L 招财猫血包,六边形战士啥啥不行。兔子陪嫁丫鬟罢了,你急什么? 4L Gooner’s here. 5L 笑死,枪迷纳8卫迷失了,不去看神树? 6L 错误的,是嘲笑今年德甲挖掘机争四,慕名而来。 7L 买谁都行,快把水皇送走,我不能在场上看见粉毛了,心脏病要犯了。首先我不针对水皇,其次我退休前能不能看见铲车给他gank了,速速移驾水族馆。 8L 移哪去?塞洁帝的储秀宫学男戒啊。 9L 永寿宫的糸师不说话,坤宁宫的凯皇当哑巴,慈宁宫的诺阿乐哈哈。 10L 狂鲨怎么你了?有一说一,人家后卫干着中场的活,领边缘人工资多少年了。是条狗都该养熟了,每年开天窗这待遇,懂得都懂,你鲨算是仁至义尽了,看看赛绩总结吧别总惦记卖你黑名爹。 11L 引鲨孝子了,你看清楚我说的谁?慕尼黑就你一家粉毛?黑名兰世买专利了他彩虹战队粉色钻石尊享,建议出门左拐萌战吧,全是粉毛,你最好真的挨个敲人不许染发。 12L 黑名忠诚?云吧,他是效忠洁帝。信不信洁帝被挖,这二五仔立马跟着叛逃FCB。 13L 萌战吧来的,是谁不许梗小姐染头! 14L 萌战吧来滴,素随嘴圆神,圆环之理警告惹。 15L 妈的煞笔二次元,别在这理发店。 16L 拜仁多半不会卖掉内王,洁帝倒是很可以。期待凯皇重新接手俱乐部,蓝玫瑰英雄世代。重振拜仁荣光,吾辈义不容辞! 17L 下辈子记得摘掉尤文图斯牌子说话,枪毙了。 18L 老太婆又来黏人,口香糖,呸。洁帝有病去给你公主当驸马爷?管好你自己。 19L 内王您能卖4K,《华尔街之狼》都得请您当指导,《花花公子》都要让您上封面,向您脱帽敬礼了狗串子。 20L 有一说一卖内王不如卖鲨鱼,洁帝鹰犬密,悠悠球抛出去万一赛场上叼着骨头自个跑回来呢?还省钱了,手动滑稽。 21L 踢乌龙球帽子戏法,位卑不敢忘忧洁,下赛季就指望鲨鱼潜伏月亮喂几个点罚,咱悄悄进村。 22L 正确的,东厂特务头子。 23L 别,大内总管 is watching u.本来就面临失业危机,给水皇留条活路。 24L 搞服务业可行,毕竟章鱼助八条腿。 25L 狂鲨什么007的接班人,016号试验品。 26L 黑名邦德!鸭嘴兽兰世!吃我闪亮屁屁,bitch。 27L 蓝装虽然穿在身,我心依然是我其心。我的青训早已把我的一切,烙上德国印。 28L 戳啦,是洁帝心,鲨鱼是洁帝裙带关系户我说倦了。期待啥时候洁帝跑马扔下这逼远走高飞捏,真的烦更衣室拉帮结派,现在我其内部有多少蓝血。 29L Big胆,你怎么敢羞辱凯皇?你是质疑凯皇时代的统治力?@亚历克西斯·内斯出来护主了章鱼哥,快发黄牌。 30L 我觉得可以,谁来续写《慕尼黑三棍客》,我先来,电棍客凯皇。 31L 卖鲨鱼不可能,你洁帝在位一天,鲨鱼就跑不了。凯皇卷铺盖,你鲨都要留存到最后一秒和洁帝休戚与共。 32L 洁帝到夏天就合同到期了,他现在状态豪门肯定抢着要,我看留存悬。你拜都快成摆子了,除了沙拉盘还有别的可说吗? 33L 本赛季洁帝二十多个进球,禁区之狐,偷猎者先锋,赛绩实打实,怎么点球不算进球?他都快进化成魔鬼筋肉人了,疯狂吞噬队友。 34L 嘘,你这话别吓到洁帝嗓子眼里的孩子,再给不小心咽下去了。 35L 洁帝肯定续约啊,他采访不是说崇拜诺阿吗?这么多年了也没见他转会。 36L 温差签,最已阵,七存息,迪复强,鲁证己。闪击慕尼黑,抄道体检室。推子续大牌,相约老槐树。人人都笑枪,人人都是枪。 37L 师爷,屁股在树上别着凉了,盖个小被儿吧。 38L 狂鲨外出夏训仨周回慕尼黑,回来看到房塌了,就剩防盗门站着。 39L 黑名兰世:万幸还能防小偷(前卫)! 40L Daddy’s home! It''''s gonna be legen…wait for it…isagi? 41L 臣等正欲死战,陛下何故先降! 42L 洁帝:投敌咯,打不过就加入,拜拜了您嘞。 43L 杀人诛心,我向佛祖请愿,求洁帝再续三年之约。 44L 封建迷信要是有用,你洁帝早在五年前就是我宇宙人了。当年转会期俱乐部大战,推特集体上书求洁帝临幸有我一份力。 45L 这支队伍精神属性太差,老资历问题很大,是个人都看的出来米歇尔和亚历克西斯态度有问题。竟然没人管,洁世一干什么吃的。 46L 洁帝说:出问题我是leader,日训期我就一loser。 47L 老背锅侠了洁帝,来我们小渣团,团结友爱捏。皇马大舞台,欢迎洁帝来。 48L 洁帝一走,蓝血派的雪男、狂鲨、绵羊必然有动作,拜仁这次是要大换血啊。俱乐部高层对德国帮完全放任不管,诺阿玩一手控制变量,还是得买点靠谱的中场。亚历克西斯状态太不稳定,这赛季出勤率太难看了,让他首发完全是伤害球队。诺阿要么把蓝血一滴不留排干净,要么加大尚处于青训期的德国新人话语权。老炮的一言堂,拜仁只会走下坡路。 49L 理性分析一下让洁帝留家的可能性:1.凯皇自愿转边锋给洁帝作陪。2.诺阿重出江湖给洁帝抬轿。3.糸师哥哥自降身价来仁扶贫。4.我们仁迷联合多特背刺曼城老总发动恐袭,从根源上解决问题,顶多赔进去一条命,作为置换我们把水皇送给多特当质子。诸公怎么看? 50L 第四条,什么新世代十一月革命?蓝色十一号革命! 51L 啊对对对,丈育拿洁帝换水皇,图什么?图他杵桩王,图他双逆足? 52L 大胆,不要试图解释水皇! 53L 众所周知,洁帝与内王是同期,二人入会惺惺相惜,但洁帝嫉妒内王魔术师之身份,恐内王声名之显赫!于是洁帝伙同其蓝血党羽降下天罚,剥夺了内王助攻的资格。水皇元年,史称拜仁之乱。年少不知有水皇,错把凯洁当双王。 54L 麦克阿瑟曾说过:“如果上帝让我进攻水皇,那我将用枪指向上帝。” 55L 弗格森爵士曾说过:“如果您给我亚历克西斯·内斯和十个木桩,那么我现在将拥有十一个木桩。” 56L 洁帝曾说过:“除非有百分之百获胜的理论,否则毫无意义。但如果指望水皇,我不可能成为世界第一。” 57L 胡扯,洁帝明明说的是亚历克西斯·内斯,洁帝对队友很有礼貌的。 58L 啊对对对,洁帝从不压力队友,他骂的都是球渣。 59L 你直接报凯皇的号码不好吗?何必藏着掖着。 60L 拉倒,目前熟知的年轻一辈球员里有几个没被洁帝骂过? 61L 你说主帅?一届一届换了多少前锋了,改过吗?换汤不换药啊。人家诺阿也有理由说的,我带的是什么队,我带的是法国代表队啊!你这批人是什么人啊,你叫我带。蓝玫瑰世代现在什么水平?就这么几个人,你内斯踢中场他能踢吗?踢不了,没这个能力知道吗?再下去要输狂鲨了,洁帝输完输狂鲨,再输雪男,输绵羊,现在没的输了。 62L 我已经说了,你像德国杯这样的比赛本身就没有打好基础,你能跟我保证德甲或者欧冠这样关键的比赛他能赢啊。务实一点,我劝你把自己战术打法足球的这个理念先搞懂,洁帝带的蛮好的你把他卖了干什么你告诉我,在欧冠四分之一决赛输个三比零,你倒告诉我怎么解释,脸都不要了! 63L 范将军经典咏流传。 64L 凯皇极端人迷无需沟通,水皇斗地主出千被发现,他奇怪自己怎么穿帮的,一看好家伙袖剑是张黄牌。 65L 很喜欢水皇的至理名言:“对凯撒不敬,罚你黄牌一张哦。” 66L 你这攻击性太强了,水皇的履历也不是一无是处。 67L 说得对,他起码给了洁帝职业生涯第一张黄牌,足够他载入史册了。 68L 仁人各自为战,凯皇独善其身,洁帝一家独大,诺阿乐见其成。骑墙作壁上观,老炮装聋作哑,蓝血同仇敌忾,我皇腹背受敌!谋权篡位,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再这样下去水皇转会阿联酋,以后去踢亚冠,水皇东征!内宝,我的内宝诶! 69L 本赛季亚历克西斯·内斯一共出席十八场比赛,零球二助攻,我认为这是一种自信。顺带凯撒为本赛季拜仁助攻王,俱乐部怎么不给他公开颁个奖,是不是瞧不起我们凯皇? 70L 凯皇遭受队内霸凌实锤,小日本极道恐怖如斯!建议体委会彻查! 71L 你说得对,但米歇尔·凯撒是一位德国职业球员,曾经在BLUELOCK遭罪一年,后与日本职业球员洁世一一同返回慕尼黑,开始了长达十年的洁帝黑暗统治。你不知道,你不在乎,你只关心赌彩和洁帝的进球。 72L 我还关心洁帝的大腿,嘿嘿,洁帝的运动裤好透,嘿嘿,形状看得一清二楚。 73L 护驾!有猴! 74L 别说了,破防了。 75L 没关系,小小的也很可爱。 76L 洁帝:凯撒,你还真是喜欢助攻啊。 77L 凯皇要努力啊,苟住千万别转会,在拜仁继续当TOP。要是耐不过洁帝高压转去多特或者踢英超,我笑他一辈子。状态不佳被踢出两翼齐飞双TOP,只能当影锋就更乐了。正好给狂鲨挪地方,支持锋线双煞,行星热线。 78L 哥谭市里你最狂,马戏团里你最忙。麦当劳里你站岗,扑克牌里你大小王。 79L 异议!水皇的牌不是扑克,是金灿灿的黄牌! 80L Factos. 81L 你的水皇,无限猖狂。洁帝登基,不负众望。 82L 我有个提案,我们把水皇卖给蓝月亮,跟变色龙一换一,这样资金有了,洁帝也能留下了,一箭双雕。 83L 你说的好啊!好就好在蓝月亮是人傻钱多,但不是脑损鉴定伤及残啊! 84L 不是怎么都在事后炮?曼彻斯特敢拿下克里斯给兔子腾位置,从433改变打法,人家石油爹铺路,洁帝转会是众望所归吧?其他不说就问拜仁有决心拿下兔子吗?洁迷谁不知道BLUELOCK时期兔子和洁帝是最先搭档的,招财猫好歹是新世代典礼中场备选,和内斯不差多少,他们三个有默契再加上洁帝前场恐怖统治力,下赛季不是如虎添翼?真为洁帝好,就让洁帝开超跑。 85L 大家冷静地想一想,内斯是新世代典例三中场之一,虽然本赛季状态不佳,但难道他就没有辉煌过吗?青训期,他可是被誉为拜仁的魔术师啊,我们不应该意气用事因为他针对洁帝,就忽略他曾经的贡献。 86L 什么魔术?助攻消失术吗? 87L 大变活球,眼睛一闭一睁,球没了,妈蛋。 88L 水皇戏法,更适合拜仁宝宝体质。 89L 我可以接受拜仁同室操戈,玩笑归玩笑。凯皇嘴欠有事他真上,洁帝更是本赛季进球王实至名归。水皇无战绩,他在我这里就没有呼吸权。 90L 有些人说实话该替补就替补吧,感觉心思真不在踢球上了。别占着茅坑不拉屎,给其他想配合洁帝的球员一些机会。明示雪男,治疗眼疾空窗了一整个赛季,回来后一直坐冷板凳,看洁帝的眼神都快着了。我要是教练,我都想让他上去踢两脚。 91L 外地人来打工是挣钱,本地人来摸鱼上班混日子,德国公司是这样的。 92L 这我就不得不提一嘴被队友二过一的含金量了,德甲四分之一决赛上半场四十分钟,凯皇被双前锋封堵,水皇冲出去想给凯皇解围,洁帝突然从右边路断了凯皇的球,水皇前插试图回防,结果被凯皇和洁帝二过一当场愣在那了。赛后采访破防更是点睛之笔,建议所有水皇臣民复诵。 93L 《水皇本纪》 94L 小黄蜂:抄袭是吧?你没有自己的故事吗? 95L 招财猫:你也变色龙,这个场上只需要一枚地雷。 96L 一个真正的洁迷要熟练背诵所有球坛纪录片精选,洁帝会随机出现在任何球员的纪录片里,唯独自己不接商单。 97L 没办法,新世代第一是这样的,还没走到终点,现在拍纪录片岂不是让人看扁了? 98L 凯皇应该当场对他说:内斯,真正的小丑是你啊。 99L 真那么搞太子继承皇上衣钵了,散装拜仁,老传统了。 100L 还太子,诺阿属意洁帝当继承人板上钉钉了吧,你说是太子妃都比太子强。 101L 谁还记得BLUELOCK时期,诺阿是为了考验凯皇才提携的洁帝,凯皇还骂诺阿多管闲事。风水轮流转,现在谁还敢说洁帝是二号位?拼图都给你掀咯。 102L 哈哈哈哈,凯皇大意失亲爹,诺阿眼光一直可以的。 103L 谁来P个猫猫超人的表情包,配字:你爹没咯。 104L 洁帝:your daddy,fine.Now,he''''s mine. 105L 米歇尔·凯撒的一生充满了背叛,凯皇受累了凯皇。 106L 诺阿都退役当教练了,恭喜凯皇上位皇后入主中宫。 107L 坐不稳,今年差不多是时候要买新的中场了。 108L 呜呜呜再这样下去内斯要降价了,怎么办呐水皇,找厂上班之前,带兄弟们再冲一次吧! 109L 坏了,水皇跌价了,洁帝的工资岂不是涨不了了。在他贬值前赶紧找个冤大头脱手吧,另外新中场我属意糸师。 110L 丢给米兰吧,养老院来者不拒。 111L 价格太低还不如烂手里,给洁帝养着玩偶尔传两球也不错。章鱼看饮水机呗,防止盘外招水里下巴豆。 112L 拒绝动物表演!从你他做起! 113L 自己爱看,好东西不分享给兄弟是吧。 114L 新中场不一定,但你洁帝要跑路是迫在眉睫。火烧眉毛了仁迷还在翻中场牌子,你们是真不急。 115L 那种事情不要啊,拜仁满足不了洁帝,被蓝月亮截胡什么的,洁帝至少再为挖掘机效力十年吧! 116L 妈的,克里斯舍不得蹬的自行车,洁帝两脚双踩风火轮。有句讲句,抛籍不谈我是期望看到洁帝登顶的。非结晶,纯仁迷,这些年洁帝所作所为咱也看在眼里,曼城会营销,洁帝必将更上一层楼,真转了必须尊重祝福。 117L 哟知道删括号了?他妈纯凯迷贱种少套皮理中客,洁帝要是走了真以为对拜仁没影响?还争四,别被曼城生吃就不错了,死亡小组还少吗? 118L 哥们消消火,天台风大不大,让弟弟猜猜你买了多少。跳的时候看准点,血别溅我身上。 119L 没关系,我不缺钱。世一亲你没有对不住我,幸亏咱俩没续约,续了约,我耽误你一辈子。你保重啊世一亲,再见啊。还会再见吗世一亲?再见得是欧冠赛敌对了吧,再见的时候你要幸福啊!好不好?洁帝啊,你在曼城你要开心,你要幸福,好不好?开心啊,幸福。你的世界以后没有凯皇水皇狂鲨雪男绵羊诺阿秃头栗子了,没关系,你要自己幸福! 120L 洁帝!洁帝啊!洁帝没有你下个赛季我要怎么活啊,洁帝!咱要被蓝月亮生吞啦,多特骑脸拉屎我受不了啊洁帝,养老院都能贴脸嘲讽了,仁王虎落平阳被犬欺。凯皇一个人撑不起这个家,别走啊洁帝!我才四十岁,不想忽如一夜痛失亲妈! 121L 洁帝——洁帝啊啊啊啊啊! 122L 洁帝啊!你带我走吧,洁帝!你出走曼城,我这就扔了拜仁季票我跟你走!凯皇是谁,真不熟,洁帝啊! 123L 呃,为什么洁帝不能去巴萨?他老相好还在西班牙吃吉事果呢。 124L 洁帝姘头太多了,你报数字,不然兄弟听不懂。 125L 萨村留不住糸师,从去年开始就在传找替代品了。他合同到期,要真想走今年或许就来仁了。 126L 无语,人好端端地干嘛来慕尼黑遭罪,罚你背诵阿森纳圣经。 127L 美人计是吧?今亡亦死,失洁帝亦死;等死,死破产可乎?天下苦水皇久矣! 128L 同意弃内保洁,今年拼死也要留住洁帝。水皇缅怀,音容宛在。恭迎冴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129L 无内鬼,来点洁帝笑话。 130L 洁帝转会多特蒙德,拜仁、巴萨、皇马、大巴黎、曼城俱乐部高层们开始惴惴不安,怕菜市场一开自己的中场即刻跑路,不得已私底下挨个做思想工作。关窗一看多特菜篮子,好家伙一水儿中场,除了洁帝你甚至找不到第二个前锋。 131L 几十个世界级中场服务一个世一锋,这下反向BLUELOCK了。 132L 大黄蜂没钱,裤衩子赔掉顶多买下洁帝,凑不够余粮只能捡菜叶子了。 133L 无所谓,招财猫会出手。 134L 无所谓,糸师娘娘会倒贴。 135L 世界上没有不想给洁帝传中的中场,如果有,那就是水皇。 136L 没有小蜜蜂我不认可。 137L 二猫子也不错,不是每个中场都能保持每赛季稳定进球的。 138L 蓝月亮干脆把拜仁买下来得了,洁帝一跑一盘散沙,剩下的人也跟着跑完了。 139L 谁是洁帝最喜欢的中场?谁是洁帝最喜欢的助攻王? 140L 是米歇尔·凯撒! 141L 凯撒?洁世一球王时代的一个优秀球员罢了。 142L 呔!胆敢对凯皇不敬,代表水皇罚你一张黄牌! 143L 无知时诋毁水皇,成长时理解水皇,成熟时成为水皇,复活赛打赢水皇,重生之我是水皇。 为您提供大神 呃啊河豚河豚 的《[蓝色监狱all洁]问题出现我再告诉大家》最快更新 20. 看这华丽的收竿技术 免费阅读.[.aishu55.cc] 21. 哥们同担拒否 POPOLO:你先是签约BLUELOCK事务所,之后考入堀越私立高中演艺科,在选择成为爱抖露的时候有过烦恼吗?为什么会想要走上这条路? “烦恼当然有,担心辜负爸妈和粉丝的期待。因为是第一次签约正式合同,刚开始对事务所的运营模式很不熟悉,但是绘心先生非常耐心地指导我,渐渐我也成长为可以独当一面的艺人了。选择踏进演艺圈是我长久以来的梦想,六岁时机缘巧合在电视上看到了神级live,「好帅气,我想要成为那样的人!」以此为契机下定了决心,开始以偶像为目标努力。现在有这么多支持、喜爱我的人在,让我觉得当初立下偶像誓言真是太好了。” POPOLO:你的粉丝中也有许多男粉丝,你觉得男粉丝是因为你的什么方面而被吸引? “我有参与男性时尚杂志的拍摄,因此我觉得大概是穿搭吸引了他们吧。我很高兴我的穿衣品味能够给粉丝带来参考,希望下次握手会能和男粉丝们说上话。” POPOLO:因为业务水平高超经常被称为“救世主”,如何看待粉丝对你的爱称? “有点不好意思……但我很荣幸。如果这是大家的期待,我会竭尽所能成为粉丝们理想中的「救世主」。” POPOLO:也就是说,你也认同媒体将你奉为「令和时代最万众瞩目的偶像」,我可以这么理解吗? “成为世界第一的偶像是我的目标,很高兴各位媒体人对我予以殷切期盼。未来我会成为让日本……不,让世界惊叹的偶像。我本来只是一个普通的预备役,现在得到了机会,表现也被认可。我觉得自己正在不断改变人生,这是媒体与粉丝带给我的机遇,非常感谢。” POPOLO:真是滴水不漏,《POPOLO周刊》期待你未来的表现,下一个问题是—— 进度条拉到底,19分45秒视频即将结束,《POPOLO周刊》的特邀记者起身和他握手。胡子拉碴的名嘴小户川,身边笔挺伫立着比他高出一个头青涩的男性。那张脸并不陌生,各大纸媒用尽花里胡哨的形容词把他吹得天花乱坠,顶多算清秀的外貌跑进自诩艺界评论家的笔者嘴里,竟成了启明星转世的王道偶像,BLUELOCK一期生——洁世一。 他到底好看在哪?粉丝都瞎了吗? 糸师凛用paypal支付了3500日元,摊主递给他印着洁世一Q版图案的购物袋,“谢谢惠顾,请拿好。” 他不客气地揭掉胶带纸,掏出洁世一周边娃娃狠狠攥在手里。眉毛压得极低,绿松石蓝的眸子阴沉浓墨,似乎恨不得把棉花生吞活剥。 碍于在外面,糸师凛按耐住烦躁,抬头环视会场。 黄牛在哪? “来看一下吧,拜托了喵~下次演出就到明年了~拜托买一张吧,买吧买吧~求求你们了喵~拜托拜托。”身着蕾丝花边女仆裙的美少女,双马尾各卡着一只猫耳发夹,嗓音粘糊得仿佛能拉丝,毛茸茸的猫爪捏着一张门票。 糸师凛满脸不爽地走到她面前,骤然笼罩的阴翳把美少女吓了一跳,他看起来太像极道收租的了。 “是堂吉诃德剧场的公演吗?” “是,是的!哥哥您要买吗?”怕得连喵都忘了。 “哥哥”这个称呼刺到了糸师凛,脸色更臭,“给我一张。” “谢谢惠顾,请问要什么座位?”按理说这里应该撒娇卖萌求他多买几张,但对着糸师凛如同杀人犯的脸,甜腻的讨饶话糊住了嗓子眼。 “随便,能不能快点?”他愈发不耐烦。 “好的好的,总共是三千元喵。”美少女掏出手机,收到汇款后九十度鞠躬,毕恭毕敬地双手递出门票。 糸师凛拿了票看也没看径直走向入口,到检票口却被保安拦下了。 “不好意思先生,您的票是在C舞台,入口在那边。”保安指了指西边的穷酸小窄门,连门帘都没有,与此间的门庭若市对比惨烈。 “哈?”糸师凛第一次来LiveHouse,压根不懂里头的弯弯绕,“洁世一是哪个舞台?” “A舞台。” 糸师凛眉头紧得能夹死苍蝇,尚不死心,“A舞台的票在哪买?” “先生您在开玩笑吗?洁世一的演唱会门票早在几个月前线上售空了,我们不提供场贩。”保安用魁梧的身体把通道挡得严严实实,防止眼前的高个子强行突破。 对方比想象中好说话。 糸师凛毫不犹豫转身立刻,目光在人群中锁定卖票女,大步流星。他不是怜香惜玉的人,被坑了自然冤有头债有主,仙女都得给他进局子。 “请等一下!” 手腕被陌生男人抓住,糸师凛眼神不善居高临下望着来人。一身运动服,口罩、墨镜、棒球帽三件套,是教科书式的可疑人物。身高到自己眉骨,没有威胁性,握力不大轻易就能挣脱。 “撒手。”语气能冰冻三尺。 可疑人物听话地松手,见糸师凛再度走向女孩,赶忙伸胳膊挡在前面,“你去找她钱也不会退给你的,那孩子是「only juice」的地下偶像,C舞台也属于堂吉诃德剧场,她没骗你。” 这家伙居然偷听了全程,他是痴汉吗?“你有什么目的?” 要不是惦记着洁世一的演唱会,糸师凛早报警了。 “我这里有张A场演唱会的内部票,我和你换,你把那张C场票给我吧,看你是洁世一的粉丝——” “谁是他粉丝?”糸师凛不悦地打断他。 “诶?啊,抱歉!”可疑人物视线飘到手提袋上,上面用荧光笔大大写着“ISAGI SAMA超LOVE”画了个爱心。 不是粉丝为什么要买他的周边? “看什么看!”糸师凛凶狠地把袋子翻了个面。 反面是抛媚眼的Q版卡通形象,更像gachi了,还不如不遮。 “抱歉!你是要哪个舞台的票,我这里都有,”可疑人物掏出宣传手册摊开,指着TimeTable给他看演出列表,“埼玉纯情小町、STRAWBERRY GIRLS MELODY、天使义军刊物、新生代秋叶原13区……这几个是演出快开始的团,或者都给你也行,我跟你多换一。” 原来是个二道贩子。“正好,我要洁世一的演出门票,多少钱?” 可疑人物迟疑,“你不是不饭洁世一?” “关你屁事?”倒是理直气壮。 还真关他的事。可疑人物从一沓门票里数出A场票递给他。 “多少钱?”糸师凛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 “不要钱,把你那张票给我就行。” 再傻也不会有人认为两张票价值对等。糸师凛审视地上下打量对方。 越看越可疑,这票是真的吗?要不还是报警吧。 “你能不能快点,我没时间了!”可疑人物再三看表确认,咬咬牙把票放在地上,好似在哄不信任人类的流浪猫喝牛奶,“票我放这了,你的票我也不要了。我走了,你别去找那个女孩麻烦啊!” 糸师凛狐疑地盯着票,说实话他很想硬气地打道回府,但想到洁世一的演出就快开始了,他犹豫再三,相当挣扎地捡起票,走回检票口。 死马当作活马医,试试看不行的话他也没什么损失。 保安眼见他原路折返,以为他是越想越气跑来找茬了,立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票给你。”糸师凛半信半疑,随时做好了走人的准备。 保安接过仔仔细细确认,倏忽张开嘴,难以置信地瞟了眼票,又瞟向糸师凛,反复几轮。 “不行吗?” 糸师凛不明就里,就算票是假的,也不用一副见鬼了的模样吧。 “抱歉,请您稍等一下!”甚至用了敬语。保安向同事疯狂招手示意他快过来,恭敬地低头,“他会带您进去的,入场前请先领取预约特典,感谢您的莅临,祝您愉快。” 怎么回事? 保安打开了蛇形围栏的小门,带着他畅通无阻地越过密密麻麻的人潮,掀开暗红色的帷幕,里面居然是间偏门。 “请进。”保安低眉顺眼地取下红绸,让开路。 糸师凛稀里糊涂被招待进了VIP通道,不时抱了满怀。一个印着洁世一海报的大纸袋,里头塞着应援会铭牌、抽奖券、纪念T恤、应援毛巾、合作手偶、纪念限定手机壳和一组定制应援棒,隔层用纸胶带贴了好几本密封杂志和写真。剩下些鸡零狗碎的玩意糸师凛叫不上号,他不认识粉丝商品,更不知道这套东西挂在二手市场兜售绝对被疯抢。 侍者引他入座第一排,有扶手和靠垫,将歌词本双手奉上。 “剧院不允许携带食品,需要就餐请您移步贵宾室。” “知道了……”糸师凛不是没见识的人,把纸带放到脚边,左右看看。会场座无虚席,粉丝吵吵嚷嚷几乎把他耳膜要震破了,明明演唱会还没开始呼声已不绝于耳,第一排空荡荡的就他一个,糸师凛后悔出门没戴运动耳机。 后座的男粉丝激动地骂了句脏话,用力拍了拍他,“哥们你哪弄来的VIP票?太厉害了吧!你是世一帮的骨干粉?INS ID多少,加个好友!” 世一帮是什么?□□?糸师凛蹙眉躲开他,“别碰我。” 冷淡的态度丝毫没有浇灭男粉丝的热情,忽然转身背对他,双手大拇指朝向身后,气势十足地露出特攻服背面绣的大字。 「世一命!向我飞吻!拜托骂我是垃圾!」 糸师凛表情一言难尽。 “团扇和应援服都是我亲手绣的,还有横幅上的小彩灯也是我做的,帅吧?”他得意洋洋地指着举行应援幅,用蓝色小灯泡组成了「LOVE U ISAGI」以及「救世主世一大人」。 “真恶心。”糸师凛从不看颜色,他是能气定神闲坐在客场球迷堆里,痛骂对手球渣的狠人。 男粉丝睁大眼睛,“您死忠到会模仿世一说话吗?厉害,我也得向您学习!推要融入生活的点点滴滴!” “有病吗?”糸师凛不敢置信,不禁骂道,“那种丑脸有什么好喜欢的?” 此话一出,糸师凛敏锐地察觉到附近一带粉丝的哀嚎声停滞了。 随意,他不会改口的,丑就是丑,动起手来他也不虚。 长得丑就要面对现实,捂嘴没用。 “哥们,原来你同担拒否啊,”男粉丝咂舌,悻悻地盘后脑勺,“直说呗,装什么后方彼氏面?骗骗兄弟就算了,别把自己给骗了。” “激推毒唯,兄弟们别理他就完了,梦男真可怕。” “啊真倒霉,氪金大腿子怎么是毒啊,so sad~” 诅咒吗,明明每个字都听得懂,组合在一起他就听不明白了。 尽管对饭圈用语一窍不通,糸师凛仍感受到他们说的不是好话,垮起个扑克脸正要继续battle。 啪。会场内灯光突然熄灭,横跨整面墙的荧幕闪烁激光,化作蓝色霓虹灯拼凑的的监狱围栏。小号爵士乐悠扬回荡在场馆内,同时响起的是低沉的旁白。 “农夫们小姐们,堂吉诃德剧场很荣幸为您介绍,令和最受瞩目的金星个人档。” 粉丝们屏息凝视,舞台中央升降机送上一位男士,他背对着大家,灯光晦暗看不清衣冠。 “将载入艺界史册的神级偶像——” “Isagi Yoichi!” 踩镲猝不及防如惊雷般轰炸每个人的耳朵,将观众们的注意力高高吊起。 “窈窕佳人君子好逑,这位带有悲□□彩的绅士,今夜对你求而不得……”尾音飘散在空气中。 背景故事?糸师凛不看音乐剧,对所谓戏剧结构和演唱会主题PA一无所知。他只感到尴尬,不自在地看向周围。 为什么这么安静? 伴奏从抒情乐突兀插入两拍叮镲,切换成激昂的J-POP摇滚。 灯光聚焦于他,正如舞台之外,媒体争先恐后为他加冕。洁世一抬起军靴,重重落下,鞋跟与地面碰撞,清脆的一声响。 "Get You Back!Get Get You Back!Get You Back!Get Get You Back!" 所有人终于看清了Dancer的打歌服,全身密不透风地包裹着纯白的军服,佩戴蓝领带和耀眼的金勋章,扣子一丝不苟地系到最顶端,但没人能说他古板。 色爆了。 洁世一压低帽沿,挥动教鞭打在手套上发出巨响。鞭子是训狗专用的,打人不疼,但一定炸耳。深邃的蓝眼睛扫视一圈,最终定格在第一排错愕的糸师凛脸上。 他大刀阔斧走着正步,用巧劲一甩腕,教鞭一瞬垂至地面,猛然落下。 “啪!”居然是可伸缩的。 “那份声音,那双眼睛,唯有你能令我安眠。” 白手套用力一握,仿佛攥紧了观众的心脏。 “无法原谅,绝不原谅,想要夺回来。Get Back.Get Back!” 鞭子衔起的风扫过皮肤,激起一阵鸡皮疙瘩。 太羞耻了,他怎么好意思唱的?糸师凛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尽可能远离舞台,人缩在椅背上几乎团成球。 哥哥是精神压力太大了,才会喜欢这种不正经的偶像。 纵使暗自腹诽,可他眼睛自始至终一眨不眨望着洁世一,没有移开过。 背后陡然拔高的音量惊了糸师凛一哆嗦,转头震惊地看见御宅族做WOTA艺划十字,化学荧光棒在黑暗中留下炫酷的残影。 「Fire!Fire!」 「G——Y——B——ISAGI SAMA!」 这是□□仪式? “向来与你形影相依,心灵俨然一体。却又为何分离,不留下一句讯息?” 洁世一走到舞台边缘,站得笔挺宛如一棵青竹,古井无波的蓝眼睛漠然地睥睨着糸师凛,忽然咧开恶劣的笑。 “比我更能给予你爱?那种人绝不存在。” 教鞭一挑精准地抬起糸师凛的下巴,逼迫他扬起脖子。 观众席爆发出不和谐的尖叫。 当事人脑子轰得炸了,没有马上反应过来去抓鞭子。 “想要抱紧你,这份爱名为反叛。” 「Fire!」 “将你夺回手里,再次注视我。” 「Viber!」 “二人选择的未来,如今尚在散发光辉,绝无可能就此忘记。” "You Are My Love.Yes My Love." 教鞭直指观众席。 洁世一命令道:“一起唱!” 一石激出千层浪,观众席掀起的和声震耳欲聋几欲掀翻剧场的隔音棚。 「Get You Back!Get Get You Back!Get You Back!Get Get You Back!」 心有余悸的糸师凛咬牙切齿,无法遏制嫌恶的心情,手摸了摸脖子。 绝对要杀了他! “不知为何心中躁动,并非不原谅你的背叛。可我无法容忍,你现在的身处之地。” 「Get Back!Get Back!」 “为了我什么的,如果你正这么想,我会让你彻底醒悟。你因我而生的欲望,我全都一清二楚,倘若我能给予你一切——” “今夜只想与你拥抱!” 歌曲进入最高潮,沸腾的应援声整齐划一,放眼望去是连绵不绝翻涌的蓝色光海。 “深更半夜的反抗,今夜也痛苦万分。绝不让泪水落下,那样就是我的败北。” “直到你跪下,恳求我为止——今后也将继续呼唤你。” 灯光缓缓暗下,只剩一个模糊的轮廓。 结束了。 糸师凛靠回椅背,手抚着心口,沉默地感受着剧烈的心跳。 给他气的,心律都加速了。 他承认洁世一唱歌还行,但止步于此,他是不会认可的。 怎么还不散场? 糸师凛扫了眼后面,却发现谁都没离座。 "Encore!Encore!Encore!"后排的粉丝们扯着嗓子打CALL。 不好的预感来了。 舞台第一排的白色灯光闪烁,几秒后变成五彩斑斓的激光雨,立时期待返场的粉丝们声嘶力竭地嚎叫。 “感谢大家来看我的演出,限时返场连唱,请跟我到最后吧!” 铺天盖地鬼哭狼嚎的回应:“跟随你——” 洁世一挑起嘴角,响亮地弹了下舌,“干得不错。”他单手解开扣子,脱下外衣露出里面的蓝马甲和白色羊毛衫。 一首歌又唱又跳又是和观众互动,他居然连汗都没出,妆完好无损,何其可怕的耐力。 外套随手抛到舞台下面,分毫不差罩在了糸师凛头上。 “啊啊啊啊啊救世主!” 糸师凛耗尽了忍耐力,才克制住冲上台的冲动。 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 第一排那么多空位,为什么光朝他砸,洁世一瞎吗? 糸师凛粗暴地扯下衣服,还没来及发作,军帽跟回旋镖似的直直甩到他脸上。 “要上咯!” 「Tiger!Fire!Cyber!Fiber!Diver!Viber!Jarjar!」 「Jump——」 “露出无敌的笑容摧毁媒体。” 洁世一灿烂地露出两排牙齿,惊艳的特写在背后的巨大屏幕现身,随即仿佛点燃了一串响炮,环绕剧场的数十个大大小小的显示器都出现了他的身影。 “深藏秘密,他人看来只觉神秘。” 「Hi!」 “就连冒失的模样,也都尽在他的领域。” 「Hi!」 “完美且谎话连篇的你便是——” 洁世一故技重施,面色通红,兴奋地将麦摘下极尽可能伸向观众席。 「天才般的偶像大人!」 “天才般的偶像是我!” 「Oh my savior!Oh my saving grace!」 洁世一心满意足地戴好麦,视线不经意地瞥过糸师凛,注意到他正看着自己,本能地扬起百分百完美微笑,眨了下眼。 营业不能含糊,哪怕对方不是饭也要一视同仁。 砰砰砰——Nice Shot! 糸师凛满腔无处宣泄的怒火,在洁世一向他抛来WINK的瞬间,烟消云散。 偏过头,意味不明地磨了磨牙。 这人笑得真恶心。 十几首歌无过场,足足过去五十分钟,气氛稍显疲态,MIX的声势肉眼可见不如开场时浩大。 耳机里,总导演绘心甚八声音平稳,「观众累了,进入MC阶段。」 要是有把椅子就好了。 洁世一把满是汗水湿漉漉的刘海抓到脑后,这个动作自然又引得声声尖叫,他习惯了舞台上自己一举一动都会牵动数千人的心神,因此只要还没下场,他时时刻刻都会要求自己是完美的。 小到发型,大到表情管理。一旦站在聚光灯下,无论上一秒状态如何,此刻的洁世一是当之无愧的神级偶像。 支撑他走到今天既不是运气,也不是粉丝,而是恐怖的意志力。 “我体力耗尽了,能不能休息五分钟?”洁世一捂住麦,竭力平复呼吸,不让观众发现他的力不从心。 「不行,中场休息会让情绪冷却。观众们身体累了,心还活络着呢,作为偶像的你不可以休息,给我撑完MC。」绘心甚八冷酷地下了判决。 “没问题,”洁世一习以为常,面不改色,“多久?” 「二十分钟。」足以让文春炮轰BLUELOCK压榨艺人的刻薄命令。 “好。”洁世一没有怨言,一秒切换成元气满满的笑容,席地而坐。坐姿也有讲究,要是私底下他肯定盘腿坐怎么舒服怎么来,舞台上却不行。洁世一双手撑在身后维持平衡,膝盖弯曲,脚背绷着让鞋底完全着地,以一种随时可以拍电影海报的姿势开口:“大家都是从哪里来的?” 顿时七嘴八舌地讨论,有说北海道的,有说冲绳的,还有说大阪来的。 「不许坐着,起来,有点礼貌。」 “嘿咻,”洁世一佯装可爱地做了个拟声词,双手抡圆伸懒腰,顺势跳着站起来,仿佛原地复活。 “好可爱啊世一大人!” “谢谢。”洁世一对声源双手比心,目光郑重其事像是深情地把那位粉丝纳入眼底。 其实是蒙的,他在台上根本看不清舞台下面,顶多看见第一排的人脸。今天只来了一个人,票还是自己送出去的。 诶?眼睛有点…… 洁世一用力眨了两下眼,重影慢慢归位。 是错觉吧。 “现在接受观众提问吗?”糸师凛双腿交叠,叠好的外套整整齐齐放在旁边的座位上,军帽盖在上面。 他声音不大,但是坐在第一排,眼下会场比较安静,洁世一居然清晰地听见了他的声音。 好借口,可以让他缓口气。 “当然可以。”洁世一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笑容可掬,几步走到糸师凛面前。为了不让他有压迫感,主动蹲下,放低姿态。 “是粉丝都能提问?”糸师凛不太满意地眯起眼。 “不,是前排的特殊粉福。”洁世一睁着眼说瞎话,实际上如果此时后排的粉丝愿意让他坐下陪他们唠嗑,洁世一也很愿意到后排去。 观众是上帝,就算他们喜欢喊洁世一「救世主」,他也不能真的把自己当做GOD。 “大家有什么想问的吗?”抬头看向糸师凛身后的几排,如此便不局限于第一排,防止后面的观众心生不满。 “这里!请问世一大人今天吃了什么?” “我吃了剧场的盒饭,很好吃!有炸鸡块,我很喜欢。” 此乃谎言,为了上镜好看,洁世一今天空腹训练到演唱会开始前,仅仅在临上场时吃了一块压缩饼干和半瓶温矿泉水。 “到我了!想问世一大人平时喜欢看什么书?” “我喜欢子供向作品,像《超级酷乐猫》《软绵绵君》这些,你们平时喜欢看什么书?” 设计好的回答,无懈可击。 “你喜欢什么类型?”冷淡的声线,毫无疑问是糸师凛。 “啊,这个没有……”洁世一强打起精神,忽然感觉自己好多了,身体有了些力气。 这样蹲着可不行,背要再挺直一些,精神面貌得拿出来。 诶? 洁世一眼睁睁看着眼睛离地面越来越近,在即将从舞台边缘摔下去时,他跌进了一个人的怀抱。 糸师凛完全是下意识接住他,身形一僵,理智回笼后想把人放开。 衣服被人死死攥住了。 和下午入场前一样。 洁世一反应极快地捂住麦,声音嘶哑道:“抱歉,非常抱歉,请您配合我,拜托您了……” “求求您,我不想让粉丝们失望,求您不要松手……” 现在松手的话,他没有力气再站起来。 糸师凛顿了顿,维持着拥抱的姿势,默默把人扶正。 在不明所以的观众眼里,是糸师凛强抱了洁世一,gachi粉骚扰偶像,立时有亲卫队怒喊保安出来撵人。 “大家误会了,”洁世一挺直背,一只胳膊靠在糸师凛身上借力,捏着麦爽朗道,“这是今天特典会的剧透,持有特典券的饭们可以拥抱一次,是BLUELOCK为大家准备的惊喜,更多福利敬请期待!” 观众们哗然,话题当即转移到中场休息后的特典会,大家兴高采烈地讨论着特典会要怎么好好利用和偶像亲密接触的机会。 无人发现洁世一从头到尾没有动弹过,他一歪身子,便会像个失去魔法的破败木偶跌落舞台。 怎么能倒在这里?不能让粉丝看见他不堪一击的模样! 糸师凛附耳小声道:“进去了。” 洁世一笑眯眯地没有动,绘心甚八还没有给出指示,现在暴露就前功尽弃了。 “特典券,”糸师凛眉梢高吊,早有预料地掏出票轻轻扇了扇,这是夹在歌词本里附带的,“作为前排粉丝我要求提前开特典会。” 「去休息吧,我刚才暂停了预约拍摄,本场live不会有FO流出。这次是我疏忽了,抱歉。」 绘心先生也会道歉啊…… “谢谢,”洁世一捂住麦,张了张嘴,似乎认为那句感谢的份量不够,他又加重语气认真重复了两遍。 “感激不尽,真的,感激不尽。” 会为了照顾粉丝情绪,糟践坏身体的偶像?闻所未闻。 真是个蠢货。 糸师凛充分发挥远动员的体能优势,夹着个洁世一走路轻轻松松,两人旁若无人地搀扶着退至幕后,除非怼着他们拍特写,不然谁也不会察觉到洁世一步伐凌乱根本是被拖着走的。 无论如何,洁世一还是不配和哥哥相提并论,获得哥哥的青睐更是罪该万死。 但作为偶像,同为公众人物,他有资格得到糸师凛的尊重。 “谢谢支持,路上注意安全。”洁世一挂着营业笑容,把拍立得连同鼓鼓囊囊的周边纸袋一齐递过去。 “那,那个,可以兑换特典福利吗?”男粉丝涨红脸,吞吞吐吐道。 MC时洁世一许诺过,本场live所有购入特典券的饭都能拥抱一次。 “当然!”洁世一大大方方敞开双臂,把他揽进怀里。 STAFF在旁掐着秒表,平光镜后锐利的目光暗中盯梢。对方胆敢有任何可疑行径,他会立即叫保安冲进来阻止。 洁世一今天不知被揩了多少次油,摸屁股摸腹肌的不胜其数,强吻未遂者亦有之。 「在舞台上利用粉丝福利当借口是你的失职,爱抖露于饭们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存在。就算是救场,也不能把营业说得像皮肉生意一样不值钱,给我负起责任。」耳机里传来绘心甚八的声音。 混账四眼,他是会读心术吗? 洁世一打起精神,结束语不能由偶像亲口说。他默数了十秒,死忠粉没动。又延长了一会儿,对方始终没有松手的迹象,无奈之下洁世一不得不眼神示意STAFF。 STAFF会意,拍拍手和善地提醒道:“不好意思先生,特典会结束了,世一君也要休息了。出口在那边,您请把东西拿好,我带您过去。” “是!好的!”男粉丝规规矩矩立正站好,窘迫地不敢对上洁世一的眼睛。 作为圈内赫赫有名的“钓师”,洁世一被当代偶像之父誉为“麻将的多牌相公”,响当当的名号绝非空穴来风。他能记住所有应援会成员的脸和名字,甚至能在握手会结束后,对饭们的喜好和话题倒背如流,乃是浑然天成的No School“制作人”。 “再见啦,今井君。”洁世一态度很爽朗,挥手告别。 “您!您知道我的名字?!”今井受宠若惊地捂住嘴。 “诶?这很普通吧,”洁世一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勺,恰到好处地局促,“因为握手会经常看见你,让我印象深刻,不知不觉就记下来了……不行吗?” “不不不,这是我的荣幸!您一定会大红大紫的,您是最最最棒的俳优!”今井感觉丘比特箭矢把他串烧了,捂住胸口,心脏噗通噗通跳个不停,他猛然扎马步拉开架势,“世一大人,我会一辈子追随您的——世一帮!世一命!I——S——A——G——I!ISAGI SAMA!”徒手表演了招式为「浪漫」的WOTA艺。 洁世一特意学习过粉丝们的应援,随即模仿了个大概,刻意装得笨拙,“是这么做吗?抱歉,我不太会。” “呜哇救世主开国——” 闻言洁世一微不可查地僵了一下,直至今井鬼哭狼嚎的身影拐过转角再看不见,胳膊缓缓垂至身侧。 自此live特典会圆满结束,洁世一从集万众期待于一身的神级爱抖露,变回了十六岁的普通高中生。他毫无形象可言,精疲力尽地瘫在会议桌上。 一沓厚厚的Brief啪地甩到桌上。 “明天《DUET周刊》采访的问题稿,和宝冢合作的注意事项,今天晚上给我一字不差地背下来。”工作从来没有商量的余地。 “是,绘心先生,”洁世一鲤鱼打挺爬起来,仔细翻阅台本,忽然想到什么,抬起头,“那个粉丝去哪了?”说的自然是糸师凛。 对方冒着被炎上的风险好心帮助他,洁世一是知恩图报的人,想尽可能为粉丝做些什么。 “特典会开始后他就走了。” 洁世一急切追问:“没留下联系方式吗?” “就算有,我也不会告诉你,”绘心甚八推了下眼镜,一目十行确认着行程表,头都不抬,“偶像私联粉丝会传出什么丑闻,不需要我多说了吧。” “我不会逾越的,我想当面感谢他。” “你上次也是这么和我说的,很可惜Mr.BLUELOCK,你在我这里的信誉分已经岌岌可危了。知道为了给你收拾乱摊子,我熬了几个通宵吗?”绘心甚八抬起黑眼圈乌青的脸,很有说服力。 “对不起,”洁世一惭愧地低下头,“我知道了。” 绘心甚八所言非虚,BLUELOCK正因洁世一爆红的人气夹在风口浪尖,假如此时闹出私生活丑闻,无疑是对事务所的重大打击。 看来只能下次live前到会场碰碰运气,再找机会送出谢礼了。 “手机给你,从开场响了好几次。”一个储物筐推到洁世一面前,里面是他的手机、钱包和交通卡。“要怎么回你自己决定。” “工作上的事你帮我回复就好。” “喂小鬼,我是经纪人,不是你的保姆。” 私事?谁会这么晚联系他? 洁世一划开锁屏,主页登时弹出好几通未接来电,他一愣,向绘心甚八报备后走出休息室。 玻璃门在身后合上。 铃声适时响起,省得回拨了,洁世一接起电话。 “您好,这里是洁世一。” “现在有空吗?” 通话那头有回音,他在训练室? “啊,刚刚结束演出。”洁世一看了眼腕表,指针走到八点半,他事先告知过对方大致结束时间,掐得真够准的。 “我在地下停车场等你。” 压根没有给洁世一拒绝的机会。 真任性啊。 洁世一忍不住道:“你不好奇我的演出情况?” “你失误了?” “差一点,好在有热心观众帮了我一把,勉强蒙混过关了。” “既然你没失误,我为什么要问?” 洁世一被对方理直气壮的语气取悦了,并不知道他此刻露出的笑容有多放松,“我现在下去,需要帮你带什么东西吗?” “人到就行,动作快点。” “是,是。” 洁世一迅速换下打歌服,冲进卫生间洗脸。出来时已然从职业偶像变成了个衣品堪忧全副武装的可疑男子,哼着蜂蜜金桔喉糖之歌,提起购物袋从后门出去,脚步轻快。 “站住。” 洁世一闻声抬头,糸师凛靠墙不耐烦地看着他,脚边堆着周边袋,貌似比进场时又鼓了些。 “你没走啊,”洁世一惊喜地迎上去,“今天谢了,作为答谢你想要什么?门票或是礼物都可以。” “把你的电话给我。” 洁世一无奈道:“抱歉,我不能私下和粉丝联系,能换一个吗?” 糸师凛表情陡然变得阴沉,“都说了我不是你的粉丝!你以为谁想和你私下联络吗?” “好好我知道了,但联系方式真的不行。” 啧,麻烦死了。糸师凛低下头,四目相对,郑重其事道:“你,不许谈恋爱,把精力放在工作上,远离粉丝生活,听清楚了没?” “哈?”洁世一睁大眼睛。听过粉丝向他告白,没见过有人恶狠狠地让他专心事业。 “爱抖露的基本原则就是恋爱禁止,你连这都不知道?亏你还是艺人。”糸师凛不满地打量他,视线微妙地在其运动服和荧光绿腰包上停留片刻。 瞧这扮相,确实说出去也没人会相信洁世一是偶像,横看竖看都不是老哥会喜欢的类型。 宁信其有不信其无,糸师凛必须把一切意图接近哥哥的狂蜂浪蝶拍死在沙滩上。 “明白了,”洁世一很好说话,“这不能算答谢,你再另外想个别的?” 糸师凛蹙眉,犹犹豫豫道:“要什么都行?” “只要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言尽于此,洁世一不怕他狮子大开口。况且直觉上,糸师凛不是坏人。 “我要你演唱会的门票。” 果然,饭怎么披皮都是饭,再嘴硬也没辙。 洁世一松了口气,“你要哪一场?” “以后每场演唱会,我都要一张内场票。”防止老哥误入歧途,糸师凛决定牺牲休息期,亲自莅临监督。 这有点……洁世一压低眉毛,绘心甚八肯定不会允许糸师凛每场live都跟来。第一排太显眼了,次数一多,捕风捉影的记者便会闻着味儿蜂拥而至,“内场不行,前排票可以吗?” “成交。”糸师凛撕开塑封,唰唰唰在卡通便签纸上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啪得贴到洁世一衣服上。他对洁世一的人品勉勉强强放心,不担心他抵赖。 “演唱会前打这个电话。” 这和私联也没区别了吧。洁世一默默揭掉便签,当着糸师凛的面把号码存进手机里。 “我知道了,届时可能无法由我本人联系,看到陌生来电记得接听。” 糸师凛嗯了一声,“最后确认一次,你不会恋爱吧?” 深邃的蓝色眼睛闪烁流光,眯成两轮新月。 “我发誓,不会爱上任何人的。” 得到满意的答复,糸师凛毫不犹豫转身便走,步履匆匆像是多一秒都不想看见洁世一的脸。 洁世一目送他离开,确认对方不会二回头折返跟踪自己,朝相反方向跑去。 真是奇怪的家伙。 为您提供大神 呃啊河豚河豚 的《[蓝色监狱all洁]问题出现我再告诉大家》最快更新 21. 哥们同担拒否 免费阅读.[.aishu55.cc] 22. 质量挺好在哪买的 [TBS]STRIKER X STRIKER 3月5日10时播出 [速报]洁世一?雪宫剑优结婚报告会见(LIVE) 聚光灯在蓝色、米色、绿色拼接的双开门投出巨大圆弧,切割掉门的四个直角。室内响起活泼的主题曲,门扉旋开。洁世一身着笔挺的黑西装,薄荷绿衬衫,左臂弯曲。雪宫剑优一身白西装,灰衬衫,右手挽着他。双方神情肃然,颔首相携入场。闪光灯打出变换的矩形亮光,二人并行鞠躬礼。 督助大叔拿起对讲机:欢迎洁世一先生、雪宫剑优先生莅临现场! 同时吩咐打光师切灯,昏暗的室内逐渐变成方便拍摄的高亮。 “小心台阶。”洁世一出声提醒。 “是,谢谢。”雪宫剑优点头,神情紧绷。 司会:哈哈看来这次的礼服很适合我们世一,好的,不对付的麻烦夫夫组合到场了,恭喜恭喜,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他们。 掌声如雷贯耳。 司会:不好意思,在落座之前,请先站着和大家打个招呼。首先请两位做个自我介绍,从世一这边开始,拜托了。 腿边蹲着帮忙整理礼服的助理,洁世一从容不迫接过麦克风,背手站直,器宇轩昂,“是,感谢诸位百忙之中到场参加发布会,请允许本人洁世一告知,有关我和剑优结婚的详细事项,感谢大家的聆听。”欠身,话筒递向左手边。 司会:好,辛苦了,下面有请剑优说两句。 “是,”雪宫剑优僵硬地握住麦,“我是与ka……不好意思,洁大人结婚的雪宫剑优,请多指教。” ka?sama?洁世一意味不明地瞥了眼。 司会:剑优好像有点紧张呢,哈哈,那么接下来请两位新人落座。 洁世一礼貌地拉椅让座,雪宫剑优略显慌张,视线始终落在桌布密密麻麻铺设的假雏菊上,干涩着嗓子道了声谢,细微得如同蚊吟。 “嗯?”洁世一没听清,顾及麦克风,歪头询问地哼声。 雪宫剑优憋了半天,到底什么也没补充,局促地转回去,又去盯花,好像嫩黄的蕊里藏匿着一只熊蜂。 前几天彩排时对方一直忙于封闭训练抽不开身,眼下这么担心拖累剧组进度,想来是个对待工作认真负责的人。 为了不影响look的完成度,他们并未佩戴耳麦。洁世一借着桌子的掩饰,轻轻拍拍雪宫剑优绞紧的手,用气声道:“别紧张,失误后期会剪辑掉。放松,有我在。”出了问题他还能帮着救场。 “非常感谢……”雪宫剑优下意识转头,记起现在是拍摄中,仅用余光偷瞄他。 司会:在眉来眼去啊,新婚夫妻!总之祝贺两位新婚快乐,恭喜你们。 “感谢诸位的祝福,我们会幸福的。”同事状态不佳,洁世一主动承担起cue流程的任务。 司会:可以问你们几个问题吗?首先大家最好奇的,肯定是两位的初次邂逅,请问你们是怎样相遇的? “是,因为我高中在校足球队踢的位置是前锋,得到足协的召集令后从老家琦玉前往东京集训,就是在BLUELOCK选拔会上我第一眼便看到了剑优,”洁世一偏头,报之一笑,“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剑优太显眼了,想不注意到很难啊。” [提要]2人的「一见钟情」是?ISAGI直球告白,坐实心里的「永爱位」其实是外貌协会?! 司会:也就是说BLUELOCK初选是第一次见面啊! “没错。”洁世一点点头。 司会:第一印象呢? “初印象啊……长得很漂亮,”洁世一翘起嘴角,拳头抵在嘴边,不好意思地嗤笑,“然后就被迷住了。” 司会:唔噢——也就是说第一印象非常非常好啊,那么剑优对世一的第一印象呢? “确实如此,洁君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很完美,不管是足球还是人际交往,嗯……”雪宫剑优顿了顿,“说实话第一次见面时,我更加关注和洁君一起进来的吉良君。” “诶?!”洁世一拿起麦克风唱双簧,一脸不敢置信,“莫非剑优更喜欢吉良君那类闪闪发光的?骗人的吧,你们还有联系吗!”暗暗松了一口气,很好渐入佳境,雪宫也进入角色了啊,真不愧是专业的。 司会:哈哈哈,那是什么?超展开!原来世一在感情里是很容易吃醋的一方?明明采访和节目中总是表现得很冷静啊。 “我才没有吃醋,这不能算是吃醋吧,”洁世一瞪着死鱼眼,俯身一只手像相扑选手般撑住桌面,试图提升话语的信服度,“可爱的恋人心里想着别的男人什么的,绝对不行!我百分之百要干掉那个混账!” [提要]激萌~对彼此的第一印象是?ISAGI超占有欲的男友发言大爆发?! 雪宫剑优忍俊不禁,“很可爱。” “谁可爱?你说吉良君吗!”洁世一佯装懊恼地抱住头,“怎么办啊,难道我也要开始抹发胶组后援会吗?既然剑优喜欢的话……唔,如果这是yukinn的要求,那我也!”看似碎碎念,但吐字清晰,确保连语气的变化都被完整收入麦克风。 司会:抱歉打断二位你侬我侬,BLUELOCK初选的时候世一是什么样子的?剑优方便和我们分享一下吗? “初选的时候啊,洁君是第一个冲进日旗墙后面的选手,着实振奋到我,心里想着‘欸,那个小个子是谁’。很佩服洁君的决心和行动力,因为当时我所在高中的校队已经确认进入全国锦标赛,对于绘心先生的煽动言论尚心存顾虑,洁君算是从身后推了我一把,”雪宫剑优柔情似水望向他,“那时候没能和洁君一起冲进去,有点可惜。” 洁世一抬起胳膊捅捅他,龇牙笑得揶揄,“干嘛?你想当二号位跑者啊?” “不不,那不需要。我的目标是吞噬掉洁君,神锋的位置就由我收下了。”雪宫剑优推眼镜,镜片反光白茫茫一片。 “噢噢,搞什么?明明是结婚发布会,要变成宣誓大会吗泥船君?” “好烦,少得意忘形了啊精打细算会计员。不过这样就好,我和洁君,两个人一起奋力厮杀下去拼个你死我活吧。” 二人默契地击掌。 司会:感情真好啊,话又说回来,对于进入BLUELOCK几个月后突然结婚且两个人完全没有交往过这件事,是真的吗? “啊真的很意外,突然有一天,正在训练的我被洁君叫出去。可能会挨训,心里想着,毕竟我之前对洁君说了那么过分的话……”雪宫剑优迟疑一瞬,突然看向洁世一,郑重其事道,“对不起。” “已经道歉过很多遍了,你是道歉语棒球发球机吗?”洁世一满不在乎地摆摆手。 “看吧,这家伙永远这么温和,”雪宫剑优无奈,“那时没想到洁君会求婚,真的吓了一大跳。” [提要]交往零日!?ISAGI突如其来的求婚闪电战役~意外暴露的肉食系,抓住机会绝不投降,这便是属于神锋的野心! 司会:是被世一求婚了啊,世一有异议吗? “是啊,究竟为什么我会坠入爱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yukinn的,恋心萌动的转折点在哪里?”洁世一扬起营业笑容,“啊——虽然这样不太好,3月5日上午10点请大家准时收看《STRIKER X STRIKER》。我个人也非常喜欢这部剧,敬请期待我和剑优在剧中的互动。” 司会:那么对于过去超级不受欢迎的足球脑世一,和作为模特事业风生水起的双料贵公子剑优,这两个完全不同世界的人,同时也没交往过就决定结婚,我想饮食习惯和兴趣爱好都很重要,剑优喜欢的食物和兴趣爱好什么的能告诉我们吗? 雪宫剑优斟酌,“喜欢的食物啊……小沙丁鱼,卤鸡蛋和葱拌饭,还有蓝莓。” 司会:啊~口味竟然都很家常。 “蓝莓是因为对眼睛好,一般对眼睛有益的食物我都会留心在意,经常在逛便利店时顺手买一些。” 司会:真不错啊,兴趣爱好呢? “兴趣,就是模特的工作了吧,”雪宫剑优微笑,“可以增加阅历,我认为是非常不错的体验,当然重心还是放在足球上。” 司会:真不愧是未来的神锋,好,日本足球的将来就交给你了yukinn。 “不好意思,请别那么叫我,可以吗?”雪宫剑优腼腆地抿着嘴角,“对我来说yukinn应该算是洁君专属的称呼。” “欸,没听说过,yukinn在趁机和我告白吗?”洁世一毫不客气拆台。 “洁君不太在意细节呢,我以前让你喊我‘雪’,你也是执意喊‘雪宫’,”雪宫剑优捏着下巴,“弄得我都以为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意见。” “那是,喊自己喜欢的人昵称会害羞吧,”洁世一夸张地捂住脸,“等等,你也一直在喊我‘洁君’,明明其他人都叫我‘yoichi’,为什么不跟着喊?” “抱歉,雪是不会随波逐流的,我要与我的爱称休戚与共,”雪宫剑优话锋一转,“况且‘yukinn’不是更害羞吗?我老家的爸妈从我十二岁起就不会这么叫我了。” “都要结婚了,就算我喊你‘甘雪’或者‘yukiney’也无所谓吧,别拿老公和爸妈混淆。”洁世一摊手,食指弯曲敲敲桌面。 “最好不要,听上去像大冬天吃冰淇淋不小心滑倒一整个盖到雪上了,请尊重干净的雪吧。” “有道理,”洁世一双手环胸,煞有介事应和,“如果是巧克力味被宠物舔到就麻烦了。” “没错,影响路人与否也要纳入参考范围呢,”雪宫剑优伸出巴掌,开始掰手指,“要结婚这种鸡毛蒜皮的琐事也得提上日程。” “环卫工人真辛苦啊,以后我们买房子,尽量选可以操控家用铲雪车清理的路面吧,”洁世一戳脸颊,“不能忘记洗碗机,我不想洗碗。” “嗯,做饭的话我们各摊一半吧,或者全部我负责也可以。” “真好说话啊,甘雪大人。” “都说了别那么叫,我也没有叫洁君为‘yoichyan’啊。” “剑优要这么喊的话我没意见,就在一生只有一次的婚姻中扮演青春JK,”洁世一对镜头比了个剪刀手加WINK,“请多多指教我是新人爱抖露小世酱,PICK我的话请填写随专辑附赠的投票券参与年度总选举,我们公司的地址是……” 司会:喂喂到这里就不能播了。 “洁君这点也很可爱。”雪宫剑优轻笑。 司会:旁若无人的在打情骂俏啊,立体防卫机制的完全无视!好话题拉回来,那世一喜欢的食物和兴趣爱好方便透露吗? “我想想,我喜欢金锷烧,只要是甜食基本都喜欢。不是甜食的好像也能接受,说起来我并不挑食,”洁世一表情隐隐挣扎,小幅度挥了下拳,“但是yukinn不喜欢「甘党」那我就努力去克服,今后戒甘只吃黑巧克力,蜕变为成熟系男子。” “不喜欢昵称带甜度,和食物是两码事,”雪宫剑优扶额,“算了拜托请给我胰岛素。” 司会:唔诶,糖份超标了!爱情和食欲可皆得,果然纯爱之力能超越一切,真不愧是超高校级的恋人啊ISAGI。 “说得没错,只要有爱就能起死回生,”洁世一认真回答,“以上是我将竞选希望峰执行委员会会长的演讲稿。” “那就不需要医生了,尊重一下医生职业和我的眼睛吧洁君。”雪宫剑优拉下圆框镜,对镜头无辜地眨眨眼。 洁世一固执己见,“可理性情绪疗法不是广受好评?《圣经》里也说,‘喜乐的心乃是灵药,忧伤的灵使骨枯干’。” “抱歉借此澄清一下,”雪宫剑优举手发誓,“我不是□□徒,自从和洁君相遇后我自认已经被污染成不信者。” 司会:咦,这又是为什么? “洁君不信教,我得陪他下地狱。” 司会:是不信者,但还是相信天堂和地狱存在呢。 “是文学爱好者,我读过但丁的《神曲》。” 司会:在嘴硬啊。 洁世一双手合十,“感激不尽甘雪,即使是为了你身后的名誉,我会努力信仰地藏王菩萨给你求一张通往天堂的绿卡。” “不太乐观呢,”雪宫剑优陷入沉思,“撒旦会接受游行抗议示威作为遭受政治迫害的借口吗?我们能信任一个每年十二月二十四日装成芬兰绿胖子给孩子们派送礼物的家伙,会是恶棍吗?” “看得出剑优自十二岁起失去圣诞礼物,积怨颇深啊,”洁世一不可奈何摊开手,“如果撒旦认为申请无效,我可以亮出拜仁慕尼黑首发球员的身份证明,毕竟众所周知拜仁是法国俱乐部,我说我是法国正白旗生前参与大罢工游行很有说服力吧,”说着他作势要去扒雪宫剑优的衣服,把当事人惊了一下,“显而易见,我的爱人已身披法国国旗。” “嘘,洁君,适可而止吧,”雪宫剑优双手交叉护在胸口,摇摇头,“举头三尺有神明,你这样是上不了天堂的。” 洁世一立即食指弯曲,其他四指握拳,做了个SOS的求救手势,疯狂对摄像机使眼色,“同志,我丈夫传播封建迷信。” 司会:不好意思手语老师,这是什么意思? “洁君说他下赛季要转会多伦多。” 司会:哈哈哈,原来如此!真是心有灵犀的一对,可谓是坚贞不渝的爱啊。我们听到了很多美好的对白,到这里大家应该已经发现了两位新人还没有戴结婚戒指。在这里为了让各位见证爱情结晶的瞬间,我们特别准备了二人交换戒指的环节。到场的各位一定都非常想见证这一瞬间吧,是吧?看来大家都很兴奋,那么请两位起立,大家一起见证爱的时刻,接下来请新郎们交换戒指。 ……戒指? 雪宫剑优睁大眼睛,出戏了。他记得清清楚楚,brief里没这个环节。 和单推的爱抖露交换戒指,即使是节目组安排的任务,他仍不可避免地紧张,偷摸打量洁世一,后者起身体贴地给他拉椅子,雪宫剑优腾得弹射起立。雏菊脱出视野范围,下一个救世良药钦定为领带,他目不转睛凝视着洁世一的领带,妄图借此平复过激的心律。 “别紧张,刚才配合得很好,”洁世一冲他安抚地笑笑,起先使活儿是即兴发挥,他也没想到效果绝佳,自己抛的包袱雪宫剑优全部接住了,“实在紧张就别去想观众,只看着我一个人。” 幺幺,幺幺。鄙人甘雪,鄙人甘雪。身为深藏不露隐而不发的ISAGI激推gachi粉,在此赞美你今天的领带夹很漂亮超适合你,还有就是因为看洁君,所以紧张啊。over。雪宫剑优右手抚胸,不着痕迹做了个深呼吸。 喜乐的心乃是灵药,忧伤的灵使骨枯干。如此默念三遍,仍惴惴不安,是心不诚。封建迷信救不了足球运动员,雪宫剑优寄希望于心理学。遂理性情绪疗法堂堂连载,小标题《洁世一为自己佩戴对戒此行为于雪宫剑优心理健康的影响及其作用机制》。rundown拉的五部曲分别为:心理诊断、领悟、修通、再教育、放弃。 蹲守在两边的助理各自退到旁边留出拍摄空间,其中一个从怀里掏出巴掌大的小方枕,其上用丝带固定着两枚银戒指。洁世一点头示意,接过戒指,面朝雪宫剑优,“把手给我。”麦克风搁在桌上,洁世一随意了许多,这个环节的流程主要是方便媒体拍照,不必太拘谨。 雪宫剑优没动静,跟欠租子魔法逾期未缴费似的一动不动。 “剑优?” “是!”雪宫剑优回神,像台忘上油的机器人,默默把手递过去。 “是左手。” “非常抱歉……” 嗯?为什么气氛这么严肃?洁世一汗颜,职业素养令他表情管理天衣无缝,心底却叫嚣着:以前拍感情戏时也没这么尴尬过,是因为对方是男人吗?不对,明明是雪宫剑优先紧张的,这时候不该憋笑吗,他为什么要那么紧张,连带着自己也不自在了。 悄悄扫了眼雪宫剑优,发现后者居然一直注视自己,洁世一忙移开眼防止对上目光。 嗯……果然,给男人戴戒指,有点害羞啊。 雪宫剑优眼睁睁看着,洁世一近在咫尺帅气的脸肉眼可见攀上红晕,视线躲闪,不自在地吭声。 难道说……洁君也在害羞?洁君也觉得这样很像真实的婚礼吗?他们俩不约而同想象到亲密关系了啊,洁君也觉得他们像在结婚,现在戴戒指时两个人都在想着结婚的事。 要命了…… BONE!大脑双双宕机。 室内环绕婚礼进行曲,台上台下,鸦雀无声。 司会:咳,不好意思,世一可以动手了。 听上去像是给狙击手打暗号似的。洁世一硬着头皮,捧起雪宫剑优的左手,把戒指戴到无名指上小心翼翼推上去。雪宫剑优如同石塑般,哆哆嗦嗦牵起洁世一的手,把戒指套在他无名指上,抖得像洗衣店里最不受欢迎的半旧干洗机。 司会:好陌生的婚礼,感觉像大街上随便拉了两个人结婚。二位能不能说点什么,太沉重了气氛太沉重了吧? “是,”雪宫剑优强打起精神,回想台本念宣传词,“不管看多少遍——”鼓起勇气看向洁世一,左手比了半颗心。 “都只想注视你。”洁世一说完后知后觉。 两人齐齐愣住,他们比的心是不对称的,但此刻无暇修正。洁世一说错了宣传词,台本上的剧宣官话是:“不管看多少遍,真的不会腻吗?” 无人纠正,长枪短跑对准他们,闪光灯刺得人眯起眼。 司会:好,正式宣布世一和剑优结为夫妻,非常感谢两位的配合,到场的各位记者朋友们辛苦了,世一和剑优可以向大家展示一下戒指吗?好,非常感谢,请大家在3月5日上午10点准时收看「STRIKER X STRIKER」首播,感谢大家的支持。 [字幕]“被视为救世主的前锋支配者” [字幕]“绝处逢生于赛点进球的对抗路王子” 本片是一部讲述毫无交集的两人,因足球相聚于BLUELOCK,从没有爱情的婚姻开始,心动恋爱喜剧。 “你就一个人自怜自艾和你的春秋大梦一起沉底去吧,区区泥船。” “洁!传球!传给我这条泥船!” 围绕这个剧情举行了一场——完全进入角色的结婚发布会直播! [字幕]“结婚会见”生配信 “结束了吗?”洁世一放下手,心有余悸。 雪宫剑优长舒一口气,活动酸痛的脖子。 司会:婚礼结束了,世一作为新郎开心吗?很开心吗?两位快请坐吧,辛苦了。 [提要]洁世一&雪宫剑优“结婚式风会见”终了! 司会:那么结婚发布会结束了,雪宫先生感觉如何呢? “好的,”雪宫剑优苦笑,“该怎么说呢,感觉很羞耻。” 洁世一赞同:“是吧?” 场下哄堂大笑。 司会:ISAGI感觉如何?似乎在最后环节即兴改动了台词,莫非乐在其中? “我没有那么话多,”洁世一笑得露出两排牙齿,“麻烦绘心先生给我推一些话少的本子吧。”他本身喜静,适应性强但回回都要装傻充愣活跃气氛,说实话有些吃不消,也是有转型的想法。 司会:咦——那也是演技吗! “爱情包治百病甚至能起死回生这种话,”洁世一掩住脸,尬笑,“我实在说不出口啊,真的很羞耻,在这里向辛苦的医护工作者们道歉,真的非常对不起!” 司会:滴水不漏啊ISAGI君,真不愧是BLUELOCK的大看板。好,好,那个,助理可以上台了,两位辛苦了,工作已经全部结束了,非常感谢。请台下的记者朋友们不要随意走动,由我们这边的工作人员组织大家离场,麻烦检查一下随身物品是否携带好,矿泉水瓶请拿好,感谢大家的配合。 洁世一活动筋骨,伸了个懒腰,“请多指教yukinn,之后的拍摄也拜托了。”他有意开玩笑,叫的依旧是剧里的昵称。 “这边也是,拜托了,ka……”雪宫剑优愕然,立马改口,“洁君。” “kaisagi?那是什么,对我的爱称吗?”洁世一失笑。 “不,很抱歉,我不小心叫错了名字。”雪宫剑优手足无措,别开脸。 “没关系,就这么叫吧,”洁世一笑得爽朗,“你都把‘yukinn’送给我作为限定称呼了,我得回礼才行,以后一起出席活动都叫‘kaisagi’好了,是yukinn的特权。” 雪宫剑优怔怔,沉默片刻。 “啊,抱歉,你可以普通地叫,”太直接会像强迫人,洁世一担心雪宫剑优这么软柿子的性格会不懂拒绝,“yukinn很讨厌朝令夕改?其实我无所谓,你有想法就直接告诉我,我们姑且要搭档一段时间,好好相处吧。”虽然节目中演得很熟,但那不过是两人都熟背剧本,对彼此的人设有一个大概认识。其实他们今天才第二次见面而已,第一次是试镜会由绘心甚八牵线打过照面,今天之前总共说的话不超过五句。 “kaisagi……” 洁世一微愣,“是?” “没什么,只是想说请多指教,”雪宫剑优颤着睫毛,欲盖弥彰地挡住脸,脸颊泛红,“我很荣幸,能与kaisagi共演。” “喔……”洁世一安静几秒,冷不丁捂住嘴,“不得了,感觉被圣光普照了。” “咦?” “yukinn笑得太可爱了,犯规,给你一张黄牌警告。” “太夸张了吧kaisagi。” “下次拍摄结束后一起去吃饭吧,场外营业我会和绘心先生报备,”洁世一攥住雪宫剑优的手,诚恳道,“虽然这么说有点害羞……但我想自己已经完全被yukinn迷住了。” 完美的脸,谦逊的性格,老天爷追着喂饭吃浑然天成的演技,最关键的是很会接包袱,不管是混综艺咖还是当俳优都太适合了,雪宫剑优是天才啊! 将遇良才,机不可失。 “我能在这里与yukinn相遇,或许是命中注定吧,”深邃的蓝色眼睛浮光跃金,“请让我好好看着你,我会一心一意把yukinn的事业带上更高峰的。你只需要全心全意地相信我,好吗?” 洁君还没有走出角色吗?雪宫剑优咽下口水,自觉脸上的温度骤然升高,嘴巴张张合合却组不成语意连贯的句子。怎么听都像是在告白,可kamisama不可能对他一见钟情吧。 “ISAGI放过那孩子吧,那小子的理想可是成为世界第一前锋,你再煽动也没用的。在绘心先生赶来宰了你之前,把独苗苗留给竞技体育,”司会透过摄像头目睹一切,捧腹大笑,抓起对讲机,“剑优你也是,千万别听信这家伙的花言巧语,动摇自己的根基,以撒可不是你能放心托付终身的良人。” 于业界摸爬滚打十几年的阅历非凡,洁世一又被门里人尊称为“多牌相公”,钓师祖师爷,上个月就是这人三言两语把共演的小花旦忽悠瘸了,铁了心要被撬去BLUELOCK给洁世一打白工,闹得对面事务所人仰马翻不得安宁。 看上眼的千里马无论如何都要收入麾下,臭名昭著,又累累战功。这便是叫人又爱又恨的王道偶像——洁世一。 视频播放结束。 【中字0305】主演 洁世一x雪宫剑优交集为零日的闪击战术结婚!?BLUELOCK再启动,300人仅诞生1人神锋的足球大逃杀!请注视我吧Mr.BLUELOCK,神明大人只会降下能够跨越的考验~火曜日「STRIKER X STRIKER」3月5日开播(过去回BLTV配信中) 赞21.1万分享保存举报显示转录 TBS公式YouTuboo(已订阅) 92.6万位订阅者 186万次观看 1周前 #洁世一 #雪宫剑优 #BLUELOCK #STRIKER X STRIKER 14517条评论排序方式 @isagi-daddyfuckme 5天前 第1话结局的goal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是在第2话,isagi展示了如何进入上帝的模式之后,我仍然无法摆脱宗教信仰。 @yoichi4141able 2天前 isagi的王道、美形、个性的独一无二,非常好的组合,我要你。 @user-u149gshsh 2天前(修改过) isagi是一位真正的专业人士,他不仅继续展示外表,而且继续展示“优秀的部分”。在幕后,一定吃了很多苦。isagi sama和yuki是丈夫和妻子,从现在开始,我会像支持情侣一样赞美你们,我会永远支持你isagi(笑)yukinn是isagi唯一的称呼,对不起。 @wsskl302 1天前 毕竟国王和王子适合?2人入住? 涩谷中央车站站台,凪诚士郎弓腰驼背蜷缩长腿,啪嗒啪嗒打字。他刚刚结束广告拍摄工作,绘心甚八大发慈悲给他放了半天假,晚上才回BLUELOCK基地。 ——BLUELOCK选手交流群—— 糸师凛:[分享图片:后援会聊天记录截图] 糸师凛:什么是反黑? 五十岚栗梦:就是在偶像活动期间,组织粉丝操控舆论风向。 糸师凛:哦,有什么用? 五十岚栗梦:呃,避免偶像挨骂? 糸师凛:为什么不能骂? 五十岚栗梦:为什么不能……作为粉丝肯定不想让偶像受到伤害吧,听你这么问我也开始糊涂了,嗯总之是粉丝自发对偶像的袒护行为?? 糸师凛:原来如此。 冰织羊:凛君居然在后援会一群里呢。 糸师凛:原来他们是在反我。 乌旅人:洁世一最大黑粉头子不就在德国栋和法国栋? 乌旅人:不如和后援会的人说一声,让他们潜入BLUELOCK剪网线,直接一劳永逸。 凪诚士郎:[分享图片:车站窗口,洁世一挥手。] 五十岚栗梦:真人?! 五十岚栗梦:真的假的!走大运了啊你这家伙,这是在哪个车站?把路拍上传到INS上搞不好会变成大新闻! 五十岚栗梦:可恶羡慕死了,我也想和爱抖露偶遇啊!虽然洁世一是男人…… 乌旅人:怎么可能是本人,等身立牌吧,真人在车上早就该引起轰动了。 乌旅人:[洁世一打排球:boke.JPG] 士道龙圣:[boki boki 心跳isagi俱乐部.JPG] 士道龙圣:[分享图片:LIVE后台特典会,洁世一咬住衬衫,解开打歌服,下衣失踪。神色羞耻又佯装平静,拿签名粗记号笔在大腿根部写正字,第二个正字刚写到一半。配字:只要是粉丝的要求,我都会尽量满足的,因为我的目标是成为世界第一的偶像。] 士道龙圣:[分享图片:深山老林神社陋居,洁世一穿着白无垢,衣冠不整,一脸享受地被压在鸟居下面。配字:我是你的夫君,解决你的生理需求是我的义务,请别客气抱我吧,因为我爱着你啊。] 士道龙圣:[分享图片:歌舞伎町街头,洁世一身着一难校服,脖子上挂着手写板,板子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数字。配字:请问您愿意向我支付多少钱?拿了钱就要认真工作,虽然没什么经验,但我会努力让您感到幸福的。] 士道龙圣:ur wee. 御影玲王:[那么古尔丹,代价是什么呢.JPG] 二子一挥:[那么狸克,大头菜收购价是什么呢.JPG] 乌旅人:[那么世一,价格是什么呢.JPG] 乌旅人:[马里奥大战库巴大王:爆金币咯.GIF] 乙夜影汰:多谢款待。 士道龙圣:[螳螂脱帽行礼.JPG] 乙夜影汰:[而你,我的朋友,你是真正的奥特之父.JPG] 冰织羊:真是的! [系统提示]管理员冰织羊 撤回了三条成员消息。 冰织羊:士道君,请别再把本子截图发在群里了。 御影玲王:说得没错,群里禁止传播□□色情。 御影玲王:走paypal还是ebay?@士道龙圣 士道龙圣:哼~我只接受以物换物噢。 御影玲王:成交。 士道龙圣:[谢谢你,史高治叔叔.JPG] 御影玲王:[I''''m gonna make him an offer he can''''t refuse.JPG] 士道龙圣:[五猛侠之快螳螂歪嘴笑.GIF] 乌旅人:[乌龟大师仙逝.GIF] 糸师凛:踢了。@奥利弗·爱空 糸师凛:把他们仨全踢了,分开踢,永久拉黑。 乌旅人:[巴黎剩姆怨.JPG] 乌旅人:听我说,南波汪,你先别急。 士道龙圣:[882你个狗杂种.JPG] 糸师凛:滚。 糸师凛:[比格竖中指:看你妈咪.JPG] 乌旅人:[我承认阁下的宝可梦实力高强,但若我搬出???阁下又当如何应对.JPG] 乌旅人:[噔噔噔,???我是谁.JPG] 乌旅人:[噔噔噔,糸师冴.JPG] 乌旅人:呃啊,糸师,糸师。 糸师凛:这么说你应该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吧,死乌鸦。 雷市阵吾:哈哈哈哈哈好强的攻击性。 [系统消息]群管理乌旅人将群成员糸师凛禁言五分钟。 闪堂秋人:哈哈哈哈哈哈在玩什么?宝可梦文字游戏嘛,也让我加入。 闪堂秋人:喔!是洁世一诶! 蚁生十兵卫:勇气可潮,就由老子封你为潮大将吧。@乌旅人 时光青志:啊啊啊这样不太好吧乌君,我觉得还是快点把凛君放出来比较好哦。你在法国栋训练室里死掉的话血迹不好清理,会给负责打扫卫生的工作人员添麻烦的。 二子一挥:掩耳盗铃。 二子一挥:[普鲁修卡溢出来了.GIF] 二子一挥:谢谢图很可爱,存了。@凪诚士郎 蜂乐回:喔!开屏是乘务员isagi~今天的我一定会超好运! 七星虹郎:唔哇,凪同学偶遇了洁大人吗!不得了! 七星虹郎:[小兔子幸福捂胸口.JPG] 清罗刃:[小兔子捧心心,给你都给你.JPG] 清罗刃:[当有人和我说世界上没有东西是完美的,我:洁世一.JPG] 黑名兰世:[我不会说洁世一是完美的,但这是事实.JPG] 黑名兰世:[小兔子dokidoki.JPG] 士道龙圣:[Factos.JPG] 士道龙圣:[小兔子doidoi.GIF] [系统提示]管理员冰织羊 将群成员士道龙圣移出群聊 BLUELOCK选手交流群。 [系统提示]管理员冰织羊 将群成员乌旅人移出群聊 BLUELOCK选手交流群。 乌鸦:踢士道就算了,为什么踢我? 冰织羊:嘎嘎叫的,真是吵人的乌鸦啊。 冰织羊:如果乌君再挑衅的话,我会把你的小号一起踢掉哦。 冰织羊:[肖恩竖大拇指.GIF] 乌鸦:[波克比挥指:你不准变成这个样子.GIF] [系统提示]群成员乌鸦 邀请乌旅人加入群聊 BLUELOCK选手交流群。 乌旅人:[眼罩一带,小被子一盖,爷先眠了晚安.JPG] 闪堂秋人:这个洁世一是本人吗? 闪堂秋人:喂天才,你有要到签名吗?@凪诚士郎 雪宫剑优:应该是等身人形立牌。 雪宫剑优:kaisagi不上相呢,真人比照片更帅气。 冰织羊:又开始了呢。 二子一挥:完全一副后方彼氏面的作态了。 黑名兰世:羡慕,羡慕。 御影玲王:嘁,共演过的男人就是不一样啊?意气风发啊yuki。 雪宫剑优:过奖了,也没那么厉害。 雪宫剑优:[分享链接:堂吉诃德剧院LIVE特别节目《不死鸟》洁世一(cover:SEKAI NO OWARI)配字:这首歌送给我的yukinn。] 雪宫剑优:咦?大家怎么知道kaisagi翻唱了我很喜欢的歌?@全体成员 冰织羊:请好好闭嘴吧,雪宫君。 五十岚栗梦:当模特真好。 雷市阵吾:总觉得很不爽。 黑名兰世:咬杀! 黑名兰世:[小鲨鱼:觉醒猎杀时刻.JPG] 凪诚士郎:怎么说呢,yuki角色变了?你以前是这么俗套的人吗? 雪宫剑优:凪君才是,不当怕麻烦的小鬼了吗? 闪堂秋人:不准无视我!签名的事到底怎么样了? 凪诚士郎:嗯,不是真人。 乌旅人:[乌鸦嘎嘎乐.JPG] 冰织羊:[绘心甚八:你再看洁世一他也不会是你的,你努力踢球,球技就是你的.JPG] 御影玲王:什么时候回基地? 凪诚士郎:晚上。 御影玲王:太好了,你路过堂吉诃德剧院的时候帮我捎一份场贩物料,要洁世一A版专辑的封面海报。 御影玲王:有亲签就更好了。 御影玲王:凪? 御影玲王:别装不在,你私信秒读了。@凪诚士郎 千切豹马:我那份也拜托你了,B版封面,再帮我问问场贩特典有没有限定推巾。 二子一挥:再加我一份吧天才君,B版封面。 糸师凛:1,四个版本。 乌旅人:1,版本随意。 乙夜影汰:1,我想要C版,谢谢。 黑名兰世:1,A版本拜托了。 七星虹郎:任何版本都可以,排一份! 蜂乐回:1111111 凪诚士郎:[奋勇前进的,我!.JPG] …… [系统提示]BLUELOCK选手交流群(99+) 好麻烦……凪诚士郎看向站台,从这里到堂吉诃德剧院要走好远的路。怎么办呢,要打车吗? “哟,凪!”大老远听见是有人在喊他。 凪诚士郎抬头,一个全副武装戴着棒球帽和口罩的可疑分子向他步步紧逼。 “是洁啊。” “你来涩谷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声?我好叫车来接你,”洁世一拽起凪诚士郎,拉着人往候车室走,一路上碎碎念不断,“胆子真大,你知道自己现在多有名吗?不戴口罩就敢在外面走,被人偷拍了都不知道。” [第1位]凪诚士郎的五段精彩进球这个进球是世界第一!从「BLUELOCK的NAGI」到「世界的NAGI」这是本世纪最佳进球吗(过去节目BLTV配信中) 赞296万分享保存举报显示转录 BLUELOCKTV(已订阅) 7490万位订阅者 1亿3000万次观看 3天前 #凪诚士郎 #BLUELOCK Connect with BLUELOCK: 75,745条评论排序方式 @banbanrich1042 2天前 他是天才! @Bath17-nais 2天前 我和我的家人付双倍月费看这个! @May-plz8s 1天前 日本队交给你了…… @user-isa7ds5vi 1小时前 NAGI!最高! 凪诚士郎呆呆地想,刚刚坐在那里时,好像确实有人盯着他窃窃私语来着。但是深究那些人的意图太麻烦了,他索性不去在意。 “厉害,这张照片怎么搞的?”洁世一捧着凪诚士郎的手机,兴致勃勃地细细端详那张自己人形立牌的照片,“我想到了,你拿着手机。”洁世一起身站到候车室玻璃外面,拉下口罩,对他大笑着比了个耶。 凪诚士郎按下快门。 “怎么样,一模一样吧?”洁世一乐呵呵进来,重新戴上口罩。 凪诚士郎的视线在洁世一脸上打转,又移回手机屏幕。 雪宫剑优说得对,洁世一不上相,真人比照片好看得多。 他把这张照片设置成手机桌面。 ——BLUELOCK选手交流群—— 蚁生十兵卫:1 闪堂秋人:1 凪诚士郎:[分享图片:洁世一在候车室外笑眯起眼,活泼地对里面打招呼。] 五十岚栗梦:啊? 五十岚栗梦:啊? 五十岚栗梦:啊??? 糸师凛:吵死了。 糸师凛:啊? 雷市阵吾:我靠! 冰织羊:咦…… 蜂乐回:呜喵不得了,这绝对是洁本人吧? 乌旅人:真的假的…… 千切豹马:涩谷哪个站台,地址是哪里,分享定位啊! 凪诚士郎:遇到了新的广告牌。 闪堂秋人:这个广告牌看起来好有立体感,在哪里订做的? 御影玲王:不不,这怎么看都是本人吧?! 黑名兰世:写申请了,发地址@凪诚士郎 凪诚士郎:只是广告牌。 凪诚士郎:[你们,先玩着.JPG] “你接下来去哪,我要回堂吉诃德剧院,要来玩吗?” “嗯,”凪诚士郎双手搭在膝盖上,模样乖巧可爱,“可以给我签名吗?” “诶,当然可以,你帮朋友要的?”洁世一二话不说就同意了,严肃地点点头,“是凪的朋友,我一定把字写得好看些。” 凪诚士郎有点后悔说是自己的朋友了,“普通的就好。” 不想让洁世一给每个人亲签,这会让凪诚士郎清楚地意识到,他于洁世一,和其他人没什么不同。 雪宫剑优也好,凪诚士郎也好,或者是另外业界的人,但凡是能够吸引到洁世一的良才,他从不吝啬施以关注。兴趣来的快,去的也快。若是懵懵懂懂真把穹顶抛下的蛛丝当成救命稻草,沾沾自喜以为自己偶得垂青,刹那是永恒,希冀越大越会摔得粉身碎骨,待到细细的银丝于半空中噼里啪啦断裂,栽入深渊的失败者只能在悔恨中暗骂自己所托非人。 洁世一所渴求的是「世界第一的启明星」,星星姓甚名谁,打哪来上哪去,对他保持着怎样的情愫,与洁世一毫无干系。今天是凪诚士郎,待到下一轮比赛落幕,洁世一的枪口将对准高悬在BLTV榜首的下一块精致拼图。 “洁喜欢我吗?”凪诚士郎不止一次提出这个问题,不会感到害羞或不安,答案他已心知肚明。 “嗯,我很喜欢凪,”洁世一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很期待将来跟你合作。”护着凪诚士郎的头顶,关上车门,不忘帮他调整好座位角度,体贴入微细致得像二十四孝好男友。若是此刻有记者忠实地记录下这一幕,恐怕明天传奇偶像洁世一的绯闻就要传遍互联网半边天了。 毕竟谁会相信,这个温柔的好好先生,眼波粼粼却摒弃了情意,他发自内心的冷漠贯彻着利己主义。 凪诚士郎靠进他怀里,乌黑的眸子静静望着洁世一,后者困惑一瞬,随即了然。 “你说恋人间的喜欢?”洁世一叹气,像是面对一个年幼不懂事的弟弟,作为过来人的哥哥不住喟叹又满是包容,“无论你问几遍,我的回答都不会变。” “——我会成为世界第一的偶像。” 深邃的蓝色眼睛如此坚定,笔直前进的康庄大道无需岔路为自己分心,他人的告白甚至连诱惑都算不上,一切阻碍其理想的杂念都是可以舍弃的糟粕。舞台上闪闪发光的人,无暇照顾爱慕者的情绪。 于是凪诚士郎闭上了眼睛,枕着洁世一的膝盖把脸贴在他腹部。 “好好休息,到地方我叫你。”洁世一始终从容,简直无法想象他刚刚拒绝了一个人的告白。 高铁车玻璃上贴着的的人形看板假如赋予生命,乘务员的台词大概是:欢迎来到恋爱禁止的「洁世一」的世界。 为您提供大神 呃啊河豚河豚 的《[蓝色监狱all洁]问题出现我再告诉大家》最快更新 22. 质量挺好在哪买的 免费阅读.[.aishu55.cc] 23. 今天是个好日子 德国栋宿舍,6:30。 黑名兰世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地爬到洁世一床上,推推被子隆起的鼓包,“洁,醒醒,醒醒。”洁世一没反应,反倒是黑名兰世被安逸的睡眠感染,慢吞吞趴下,阖眼,“洁要睡觉,那我也一起,呼……” “黑名君,别被影响啊。”好不容易把黑名兰世叫起来,一朝回到解放前。雪宫剑优扶额,上前拉住他的胳膊拖下床。 “小憩,小憩。” “你的承诺没有说服力,快点起来黑名君,你压到洁了。” 洁君这样赖床真少见呢。冰织羊食指抵着下巴,坐在洁世一床边,轻轻掀开被角,“起来了啊。” 洁世一眼皮微颤,慢慢睁开,茫然地望向他。 “洁君?”冰织羊不明所以。 “呜!”洁世一眼中雾霭沉沉,泪水大颗大颗滚落。 “诶,啊,洁君!为什么哭,是身体不舒服吗?”冰织羊慌慌张张,伸手去抚他的额头,被躲开了。 “发生什么事了?”雪宫剑优探头去看,瞧见洁世一垂泪泣涕,惊得张大嘴,“洁?!” “我太重了……”黑名兰世跪坐在床上,手足无措。 “刘海。”洁世一喃喃。 “咦?”冰织羊一愣,连带突兀翘起的那缕头发跟着晃悠。 洁世一又看向左手边的黑名兰世,泪如泉涌,“鲨鱼牙。” 黑名兰世呆呆地嘴巴开合,亮出尖锐的锯齿。 最后是雪宫剑优,洁世一挑不出错处,别过脸把眼泪尽数蹭在枕头上,肩膀颤栗地哽咽着:“好可怕!” 冰织羊冷静了些,“洁君……是精神出问题了吗?” 黑名兰世打受打击,牙关打颤,“鲨鱼牙,很可怕吗?” 唯一幸免于难的雪宫剑优不得不肩负大任,手指推了推眼镜,“总之先上报给绘心先生。” 运动员日常承受的压力超乎常人,因患上精神疾病而被迫终结职业生涯的新闻屡见不鲜。BLUELOCK创办前期,便常有学员无法忍受压抑的环境,自愿放弃甄选,时至今日医护班的心理咨询处依旧大排长龙。 事情发生在洁世一身上,荒谬得像赛谬笔下的小说。即使不断说服自己以洁世一恐怖的加训量和球场上的算力,生病是合理的,可当真要把“脆弱”“患者”等词汇的前缀加上洁世一的名字,话说出口都有种诡异的不和谐感。 那可是洁世一啊,BLUELOCK的心脏,公认的心理承受能力怪物。 他能被什么事击倒?他果真在乎足球以外的事吗? “你叫什么名字?” “洁世一。” “生日是?” “四月一日。” “最喜欢哪位足球选手?” 洁世一懵懵懂懂,绞尽脑汁半晌,“青井老师。”他说的人是兴趣班的教练。 “今年多大了?” 洁世一怯生生道:“七岁。” 不管问几遍,答案如出一辙。哪怕联系前后文布置陷阱,诸如:你读小学几年级,班级名牌的代表小动物是什么,老师是谁,爸爸妈妈叫什么名字。洁世一对答如流,甚至能说出值日表上写着这周该由他来照顾生物角的小乌龟。言行举止好像他并非十六岁的少年郎,而是腼腆的小孩,既乖巧又怕生。说话声音稍微大一大,眼泪立马说掉就掉。 “绘心先生,你吓到洁选手了。”帝襟安理矮身,拿手绢给他擦眼泪。 绘心甚八冷眼旁观。 洁世一的心理年龄变成了七岁,连同记忆也一并回到了七岁那年。BLUELOCK的王牌一夜之间成了这副德行,后续一系列问题无需多言,其将造成的恶劣影响可想而知。 “喂,洁世一,”绘心甚八黢黑的眼珠宛如恶鬼,“二十四小时内如果你没有恢复原状的话,即便是我也不可能向足球协会隐瞒你的病情,明白了吗?” “到事情败露的时候,你必须打包滚回家。错过了BLUELOCK选拔的机会,接下来你要怎么办。你和「那些家伙」的差距会越拉越大,终其一生再也无法企及世界级的高度,只能作为输家觊觎前锋们耀眼的光芒,这样你也无所谓吗。” “绘心先生!”帝襟安理于心不忍,遭遇无妄之灾,心智倒退的洁世一已经很可怜了,不该对七岁的孩子过度苛责。 绘心甚八不为所动,目不转睛凝视着洁世一。 “足球,”出乎意料的,洁世一面对厉声质问反倒不哭了,“意思是可以踢球吗?” “没错。” 得到肯定回复,洁世一登时露出灿烂的笑容。 七岁的洁世一已是彻头彻尾的足球狂热份子,对足球压倒性的热爱不会输给任何人,这点记忆完整与否都不会改变。 绘心甚八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招招手,“把他丢到导师室。” 现在这个样子肯定没法训练了,在事态严重前,只能听取医生的建议,寄希望于外界刺激能让洁世一好转,死马当作活马医。 论起洁世一在乎的能最大限度激发他本能的人,诺埃尔·诺阿无疑是最佳人选。 帝襟安理担忧不已,诺阿的合同上可没有帮忙照顾失智学员这条,贸然把洁选手送过去,万一加深他的病情…… “为了达成目标,这种程度的风险是必要的。” 绘心甚八左手的腕表,指针悄无声息地攀过七点五十九分,绕行一圈,咔哒,咔哒。 8:00已过。 这是哪? 八岁的洁世一坐在床上,疑惑地东张西望。他分明上一秒还抱着足球瞠目结舌坐在电视机前,观赏着即将载入足坛史册的盛大比赛。 名为诺埃尔·诺阿的传奇球员,面不改色地夺取进球,接二连三地过掉对手。断球,盘带,打门!一气呵成,行云流水,无可置疑的精湛技巧让洁世一无法移开视线。 “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做了和往常一样的工作,”摘下桂冠后的采访,诺阿脸上没有一丝笑容,语气淡淡,“请不要误会,超级与否不是问题,任何一个进球都是一分,足球是一项争夺分数的运动,我在其中是担负着被要求进球职责的人,是为此而活着的人,所以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接下来的对话,洁世一至死都不会忘记,初听时如遭雷击的躁动深深镌刻进血肉,成为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足球不是只有胜利,当然也想要世界杯冠军,但我更想感受足球。” “与其助攻队友以一比零取胜,还不如我上演帽子戏法以三比四输掉比赛来得痛快。” 太厉害了,这个人知道他喜欢足球的理由。 想要成为赛场中心刮起飓风的罪魁祸首,赌上性命孤注一掷,不仅仅是“好帅”“好厉害”这样的感情,更重要的是贯彻自己的美学,穷极一生去追逐进球。 洁世一发誓,总有一天他要成为诺埃尔·诺阿那样的前锋,在世界杯决赛绝杀进球,登顶足坛巅峰。 电视上,记者愈发兴奋,而主人公诺阿面无表情,理性的神色透过摄影机,与屏幕外洁世一怔怔的视线仿佛有一瞬交叠。 “这种感情是独家出售吧?” “你想喝什么,水还是咖啡?”迈入三十大关的诺阿,比记忆里风华正茂的模样多了几分沧桑,像历尽磨砺不露圭角的宝刀。 洁世一捂住脸,只敢从指缝间打量,掩耳盗铃。 没等来答复,诺阿回头看。后者受到惊吓,一把抓起被子蒙在自己头上,假装自己是盖着防尘布的家具。诺阿拧开瓶盖,倒了半杯矿泉水放在一旁,坐到操作台前观看比赛数据分析。 绘心甚八提前告知了情况,他缺乏照顾孩子的经验。帝襟安理再三保证只是让洁世一待在导师室而已,诺阿不需要做什么,当然如果愿意帮忙和洁世一多说说话他们感激不尽。为了劝说诺阿同意,甚至不惜大费周章调出了洁世一的入寮资料。 诺阿回想那份复印件,最喜欢的球员一栏,赫然填的是自己的大名。 身后有窸窸窣窣的动静。 洁世一悄悄撩开一点被子边缘,像披斗篷般只露出脸,屁股磨磨蹭蹭到床的边缘,离诺阿最近的位置。显示屏上密密麻麻排列着数字和图像,他看不懂,遂乖乖坐好,双手放在膝盖上,认认真真望着诺阿的侧脸。 诺阿视若无睹,敲打键盘。 八岁的洁世一性格温和腼腆,年纪轻轻便深知不能给大人添麻烦,安安静静地模仿诺阿的一举一动,板起脸。 两个小时转瞬即逝。 诺阿审阅完报告,便看见洁世一表情严肃,苦大仇深。 他转动椅子,“怎么了?” “啊,诶,诺阿大人!”洁世一猝不及防对上梦寐以求的偶像,面红耳赤。 十岁的他能够连过五人射门得分,是家乡小地方赫赫有名的足球神童,自从八岁偶然目睹诺阿的神之一脚后,开始无师自通地模仿诺阿的一举一动,观看比赛进行记录分析勤学苦练,未曾有一刻懈怠。 眼前的诺阿年纪更大,但洁世一丝毫没有怀疑过对方的身份,尽管素未谋面,其形象早已烙□□中。 起初以为是梦,掐大腿后确认有痛觉。经过步步排查,最终洁世一得出了结论。 “请问!”洁世一攥紧裤子,“这里是未来吗?” 就像吉卜力电影那样,穿过一道魔法窄门便会由此届通往彼岸,他可能无意中越过了结界。洁世一努力回想,是不是因为今天妈妈多给自己吃了一块点心,荒野女巫一气之下把他抓起来了。 诺阿实话实说,“我没法回答你这个问题。” 十岁的孩子初生牛犊不怕虎,最擅长打破沙锅问到底。 噼里啪啦的连珠炮砸下来,“世界杯日本队夺得大力神杯了吗?未来的我有上场吗?未来的我隶属于哪个俱乐部?我有和诺阿大人一起踢球吗?” “调整呼吸。”诺阿把马克杯递过去。 “是,谢谢!”洁世一捧起杯子小口吞抿,紧张的心情稍有缓解,眼睛一眨不眨满怀希冀注视着他。 他说过不会回答问题了吧。 诺阿斟酌用词,现在还没搞清楚洁世一到底是脑子坏了,还是得了精神病,亦或是子不语怪力乱神。 “日本队不是冠军,现在的你没资格参加世界杯,你还没有签约俱乐部。” 纵使谈话对象的认知仅七岁,他仍不打算撒谎。 “这样啊……”洁世一的眸光黯淡,但很快恢复过来,握拳道,“总之恭喜您获得金球奖,我看了颁奖典礼的录像,您穿黑西装特别合身!” 他说的是一三年欧冠决赛拜仁慕尼黑对多特蒙德2-1捧得金杯,诺阿凭借伤停补时阶段的绝杀进球终结僵局,成为那一届金球奖得主。 “不要让心情低落,你曾跟我一起上场比赛。”算是安慰。 闻言洁世一惊叫出声,他立即捂住嘴,精神抖擞,“我赢了吗!” 不是「我们」,而是「我」。 诺阿敏锐地捕捉到这一细节,点头予以肯定。 洁世一做了个深呼吸,鼓足勇气,“那我击溃诺阿大人了吗?” 胆大妄为的发问,足以让体媒大跌眼镜。过去出言不逊挑衅诺阿的后生,无一例外皆沦为丧家之犬。而洁世一不同,十岁的孩子尚理解不了成人世界的利益纠葛虚以委蛇,他是发自内心地想要胜过诺阿,纯粹是为了进球,而非炒作吸引人眼球。 “没有。”诺阿声音毫无起伏。 洁世一心想果然如此,并不气馁,兴奋不止地掩着口鼻,“不得了,很厉害嘛未来的我。” “但我是不会轻易认输的,还远远不够,要更加努力训练才行,总有一天我要在世界杯决赛上堂堂正正打败您!”他猛然倾身抓住诺阿的手,身体里只是个十岁的孩子,面对大人时他下意识想要亲昵行为,渴望贴近。 因不熟悉十六岁抽条的躯壳动作显得笨拙,差点踉踉跄跄跪在地上。好在诺阿适时扶了他一把,才不至于一头栽到地上。洁世一热情不减,转为单膝跪地,斗志昂扬,“诺阿大人,请您在未来等着我,我一定会成为能够与您相配的射手!” 眼中燃烧熊熊斗志,烈火燎原势不可当。 洁世一的行为幼稚且缺乏逻辑性,若是正常状态下的洁世一绝不会直白地袒露心声,所谓的精神疾病到底是对他影响深远。但诺阿不会因此轻视这份野心,他欣赏任何意图杀死自己的事物,对洁世一的足球理念亦保持同样的看法。 新生英雄君的挑战书,不该敷衍对待。 “关于我们聊过的这个问题,我的回答不变,”诺阿很平静,“我不会把印象或感情这种看不见实体的东西,作为评判一个球员的标准。” 无论洁世一的心理发生怎样天翻地覆的转变,只要这个初出茅庐的足坛新秀仍渴求胜利,身为导师诺阿永远会给予理解和尊重。 “竭尽全力超越我吧,洁世一。赢过我,为你的理论正名,我很期待那天的到来。” 操作台上的电子报时器静默地走着,悄然越过10:59的门槛。 “是!”洁世一欣喜若狂,倏忽身形一僵,声音戛然而止。 十一点整,分毫不差。 诺阿察觉到不对,“喂,怎么了?” 声音飘散到远处,映入眼帘的是绘有奇怪标志的地板。 这是哪里?球呢? 十一岁的洁世一目瞪口呆,他明明记得自己正在家附近的足球场练球,怎么一转眼居然到了室内。 嘶,好凉!为什么跪在地上? “洁世一。” 洁世一本能地抬头,看清上座者的脸,瞳孔骤缩。 “诶,诺埃尔·诺阿?为什么会在这里!我是在做梦吗……”惊骇波涛汹涌,不似作伪。 诺阿听完他的碎碎念,试探地提问,“你几岁了?” 洁世一愣神,疑惑地眨眨眼睛,老老实实道:“我十一岁。” 不是代表痊愈的十六岁,也不是绘心甚八提及的七岁。 诺阿扫了眼挂壁时钟,若有所思,拨通座机。 “帮我转接到绘心甚八。” 德国栋食堂,里里外外挤满了前来看热闹的BLUELOCK成员。在核实完洁世一的病情会根据时间变化后,绘心甚八当机立断把人丢给了选手,妄图通过以毒攻毒的方式负负得正。 “喂栗子头,几点了,他什么时候变啊。” “雷市君,可以不要把洁君说得像玩具一样吗?” “嘘——嘘——”五十岚栗梦像个陀螺般四处警告,“十二点五十九分,大家注意了!我要开始倒数了。” 所有人屏息凝神,十二岁的洁世一双手规规矩矩放好,紧张兮兮地闭眼。 “五。” “四。” “三。” “二。” “一。” 人群中心,洁世一迷茫地环顾四周。周身围绕着凶神恶煞的高中生,统一身着微妙的紧身衣,发型千奇百怪,无一例外都很别致。不知为何,所有人虎视眈眈盯着自己,他不由打了个激灵。 糟糕,被不良团体包围了。 洁世一今年十三岁,在埼玉县被称为「无人可挡的11号神锋」,更有甚者叫他“小诺阿”,地方报的记者盛赞其是日本足球界萌芽的希望。声名在外,有反社会人士起坏心思也在情理之中。 冷静下来,不可以表现出怯弱的样子。 “那个,你是集团老大吗?”洁世一犹犹豫豫开口,转向在场看起来最不好惹的人,“你是高中生吧,为什么要做这种事。警察很快就会找过来了,你放过我吧,我保证不追究你们的法律责任。” 四座皆惊,鸦雀无声。 “哈?”马狼照英率先反应过来,脸上暴起青筋,“臭小子你说谁是小太保,啊?” “真的假的!”五十岚栗梦吵吵嚷嚷,冲上去指着自己,“洁,还记得我这张脸吗!” “你认识我?”擅长察言观色的洁世一即刻注意到了,这欢脱的氛围和想象中的大相径庭。 兴许是自己误会了,他放下心,“莫非你看过我的比赛?哥哥你也踢足球吗?” “哥,哥哥?”五十岚栗梦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勺,“哎呀,你还真客气。”他头一回被比自己小的人喊哥哥,寺院里比他年幼的师弟们一般管他叫笨蛋。 黑名兰世借着身材瘦小行动灵活,挤到洁世一身边,“洁,今年几岁了?” “十三岁,哥哥你呢?”在球场上靠胜利日积月累培养的自信,令洁世一与陌生人对谈也游刃有余。 黑名兰世嘴唇翕动,露出尖尖的锯齿。 “哇,这是鲨鱼牙,好酷,是天生的吗?”洁世一激动地抓住黑名兰世的胳膊。 初中生正是充满好奇心的时候,为追求特立独行而在外表上装扮得与正常人格格不入,此为中二病。作为把身心都奉献给竞技体育的足球痴,洁世一的中二不算严重,但他对炫酷的东西毫无抵抗力。 他是哥哥,哥哥。黑名兰世相当受用,张大嘴巴,口齿不清道:“要咕要摸摸看?” “黑名君,不要教洁君奇怪的东西。”冰织羊忧心忡忡。 “呜喵~这什么啊超有趣!”蜂乐回趁机从身后圈住洁世一的脖颈,脸颊黏黏糊糊蹭着他的鬓角,“吾乃蜜蜂假面是也,为了维护世界的和平,贯彻爱与真实的邪恶,我们来组成可爱又迷人的反派二人组吧?就是这样喵,叫我darling吧,洁可以这么叫我哦。” “洁,也叫我哥哥,”凪诚士郎趴在旁边的位子上,歪头看着洁世一,“我叫凪诚士郎,记得加前缀。” 洁世一似懂非懂,乖巧地点头,“诚士郎哥哥?” “哦……”凪诚士郎眯起眼,“不错呢。” “诶好狡猾~明明是我先来的!”蜂乐回不甘心地咬住洁世一的耳廓。 “闪开齐刘海,到我了,”雷市阵吾洋洋得意地用大拇指对准自己,扬起下巴,“喂,叫我雷市大哥!” 洁世一不自在地避开蜂乐回的亲近,照做,“雷市大哥。” 雷市阵吾双手捞空气,做了个进球庆祝手势,咧开嘴吐舌头,“哈!爽翻了!” 心理年龄再怎么变,洁世一的外表还是帅气的十六岁。在场诸座有一个算一个,全挨过他的骂。球场上控制欲极强的MOM,如今却任人摆布,众人摩拳擦掌打算把平日里受尽的屈辱原数奉还。 “好,要体验‘洁世一复读机’项目的麻烦到这里排队取号,限时一小时先到先得,仅售一个积分!”御影玲王麻溜地做起了生意,卷着笔记本在一旁拍桌叫卖。所得积分他准备和洁世一一九分成,算是恶作剧的赔偿了。 千切豹马主动提出担任记录员一职。 “千切,你不参加?”以千切豹马的性格,御影玲王以为对方一定很乐意参与捉弄洁世一的游戏。 “你傻吗?”千切豹马撩了把长发,不置可否,“我平时想捉弄洁,他也会乖乖让我玩弄。”何必特地浪费一个积分。 御影玲王语塞,在登记薄第一页签下自己的名字。 “叫到号的人进去,其他人到外面等候。” 七星虹郎拿着体验券,嘴巴张成小三角形,稀罕地东瞅瞅西瞅瞅,“不得了呗!好像偶像握手会!” “玲王你不是组织者吗?干嘛不直接进去?”五十岚栗梦苦于表现不佳积分是可怜的零,地主家的余粮不足以支持其参与游戏。 “哼~别开玩笑了,”御影玲王吐出舌头,夸夸而谈,“滥用职权的领导早晚会被扳倒,我这叫放长线钓大鱼。”其实是担心洁世一痊愈后拿他是问,冤有头债有主,洁世一肯定找玩最花的开刀以儆效尤,再加上他贡献的积分制收益,怎么算闸刀也落不到他头上。 “洁君,没事吧?”冰织羊更想问出口的是洁会恢复正常吗,但好像说出来就会变成诅咒般,犯忌讳,又默默吞下去。 洁君如此看重足球,要想适应现在的身体回到巅峰水平,恐怕要花费不少时间。而他本该利用浪费的这段时光,变得更强。 “按照推断来看,下午四点洁会回到十六岁。”雪宫剑优靠墙伫立,眉间阴云不散。这话与其说是在安慰冰织羊,更像是安慰他自己。这古怪的状况自然无法轻易划分进伤病,雪宫剑优亦不想承认所谓的鬼神说。他的信仰根深蒂固,却从未救他于水火。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若是承认了宗教的存在,岂不是说明洁世一一直以来的努力,都因神的一念之差化为虚有,洁世一对胜负的执念长久坚守的一切,岂不都成了笑话。 那种混账神明,真的有必要存在吗? 说话间,马狼照英越过愁眉不展的众人,大步流星向里走。 洁世一浑然不知门外的暗潮涌动,兀自趴在桌上。马狼照英也不打招呼,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闭目养神。 “哥哥。” “不许叫我哥哥。”马狼照英有两个妹妹,被洁世一喊哥哥别说心神荡漾了,只会心如止水。 洁世一闭上嘴,静了几秒,“我也不想喊啊,是你们叫我喊的。”他并非什么都不懂,只是不想把事情闹得太难看。他能感觉到大家虽然拿他开玩笑,但饱含善意。洁世一想他们肯定很熟悉,所以蜂乐回知道什么姿势窝在他身上最舒服,冰织羊总是袒护他,五十岚栗梦跟他侃大山理所当然得像吃饭喝水,黑名兰世存在感很低却默默守在他身边,雪宫剑优以年长自居充当保护人的角色,千切豹马摸他头发时动作那么自然。 可洁世一不认识任何人,他在这格格不入,只得附和大家的玩笑。如果是六岁的他会不管不顾嚎啕大哭,十岁的他心智尚不成熟,除了足球无暇思考多余的事。十三岁的洁世一早熟且聪明,他从去年开始不相信圣诞老人。青涩的为人处世经验让他习惯性扮演乖巧懂事的一方,防止引起他人的反感。 “请问,我是被诅咒了吗?” 就像吉卜力电影那样,女巫会给予被选中的人恩赐,相对的报偿是那个人珍重的宝物。他可能用记忆做了交易,换取足球天赋。洁世一努力回想,他上场比赛好像确实赢得太轻松了些,那可是埼玉县的知名强校,八比零啊,虽然下半场对手心态崩溃才是主要原因,但万一那也是女巫的手笔呢。 “啊?你脑子坏了吧。”马狼照英当即否定了洁世一带有奇幻色彩的妄想。 不愧是中二病,连十三岁的洁世一也难逃魔爪。 洁世一举起手,“可以问个问题吗?” “不行。”马狼照英无意废话,第一个报名不过是看不惯一群人逮到机会可劲捉弄洁世一。他准备在这坐满三个小时,直到洁世一恢复成十六岁为止。 洁世一自顾自道:“你们和我那么熟,我的实际年龄应该也和你们差不多,我们是同一所高中的同学?校队很强吧,有打进全国大赛吗?” 在BLUELOCK里听到这种问题,尤其是从洁世一嘴里说出来,实在诡异得很。 “闭嘴。” “不想和我说话干嘛还坐这里?”洁世一不甘寂寞地去够马狼照英,可惜胳膊不够长,他干脆爬到桌上正坐,拽着马狼照英的袖子,“理我一下,喂——有人在吗?”他最讨厌被人无视了。 “我不是说了闭嘴……脏死了,不准上桌!”马狼照英忍无可忍把洁世一揪下来。动作很狂野,力度却很轻。洁世一轻飘飘地被拎回椅子,捏着下巴,沉吟:“看来我们感情很好。” “谁给你的错觉。” “诶,我们不是朋友吗?” “是敌人啊混蛋,你要怎么想和我没关系,但有一点别搞错了,我跟你是绝对不可能成为朋友的,”马狼照英居高临下睥睨着他,高大的身躯投下阴影把洁世一笼罩在内,像不可逾越的高墙,“你只要乖乖等着被我吞噬就够了,我会把你打得落花流水。” 洁世一颇感诧异,“你要吃我的肉?” “不是那个吞噬!” “不能做朋友,也就是说我们是对手?”洁世一非但没被吓到,反而目光灼灼。 没有否认。 洁世一捧起脸,傻兮兮对马狼照英笑。 马狼照英蹙眉,“干什么,笑得这么恶心。” “抱歉,因为你看起来很强,被你视为对手的我肯定很厉害,”洁世一兴高采烈道,“能和你一起踢球,就算回不去原来的世界也不算太糟。” “喂,都说了这不是诅咒,你有在听吗?” “我知道,”洁世一正襟危坐,“我想过了,是鬼附身,十三岁的「我」穿越到了现在的身体上。” “少给我扯灵异事件!”马狼照英指着他,“再有三个小时你就会变回去了,在那之前你给我老实待着。” “三个小时?”洁世一瞪大眼睛,眸中染上失落,“那我岂不是不能和你一起踢球了?” “哼,现在的你跟我不是同一层次的对手,你上场只会被我生吞活剥。” “怎么这样,”洁世一垂头丧气,“我才刚开始变得有点喜欢你。”随口说说的告白话,配上其十六岁的脸,杀伤力极强。 马狼照英面色不愉,正要开口训他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说。 门外传来御影玲王的喊声,“时间到了,请客人有序离场。下一位客人拿号到千切那里核对,不要拥挤,谢谢配合。” “你要走了吗?”洁世一恋恋不舍,无辜至极,一副想挽留又必须装乖孩子的可怜模样。 马狼照英平生第一次理解了,为什么偶像握手会也有回头客。 “再见,下次见面时我就该认识你了,到时候我会先叫你的名字,”洁世一招招手,缓缓放在身侧,“届时我会变得更强,换我把你的天赋全部吞噬掉,你要洗干净脖子等我啊。”球场喷人的能力已初见雏形。 不不不这可不是灵异事件,别被那副样子迷惑了,再过三个小时洁世一便会痊愈。 该死的,他为什么会生出罪恶感啊! “不能续时长的,后面的号码排满了。”凪诚士郎从桌子底下钻出来,无精打采地趴下。 “别命令我,”马狼照英哼了一声,用力揉了揉洁世一的头发,“回去以后给我好好踢球,听到没有?”完全是一副兄长作派。 洁世一很享受亲密接触,眯着眼傻乐。 之后的来访者则话更密,一刻不得停。 整整十五分钟,七星虹郎都在和洁世一大谈特谈北海道特产,并期待下次同队的机会,洁世一礼貌地称呼他为前辈。 “咱,咱是前辈?”七星虹郎脸腾得红了,结结巴巴,“洁同学,咱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有空再一起练球吧!” “我也想和你一起踢球,”洁世一握住七星虹郎的手,“我会好好期待的,七星前辈。” 七,七星前辈?比起前辈这个大杀器加上了姓氏作为限定词,攻击力更上一层楼,是专属称呼! 七星虹郎的大脑宣告宕机,想要捂脸,可手被牵着像被缴械般动弹不得,“洁同学,太近了,靠太近了。” 曾经拥抱都不会多虑,天不怕地不怕的死脑筋,不知从何时起变成了偷瞥一眼都害羞的胆小鬼。 “下一位。” “真的是十三岁?”乌旅人探究地凑近洁世一,鼻尖快碰到洁世一的脸,冷不丁问道,“学校里有喜欢的女孩子吗?” 洁世一摇摇头,“我想把更多时间花在足球上,暂时没有这个打算。” 果然,再怎么褪龄,薪是不会变的。 “身为凡人,你的决心值得褒奖,”乌旅人手放在洁世一的发顶乱揉一气,直把他精心打理的“V”字压塌,“但是要适度,十六岁是谈恋爱的年纪了,你可以把注意力稍微放在其他事上,比如穿衣品味。” 不要被约出来还穿运动服,任何男人看见约会对象抱着颗足球赴约,都会怀疑人生。 “我不太明白,乌哥能教教我吗?”洁世一不好意思地挠挠脸颊。 乌旅人微愣,就见洁世一伸出小指,“我们拉勾吧,等这个世界的我回来,一起出去玩,麻烦你指导我的穿衣品味。”当然买完衣服还是去练球,他不知道BLUELOCK是全宿制,满以为他们身处体校的食堂。 说罢洁世一先害臊了,“会不会太幼稚了,乌哥是大人,不拉勾也没关系。” 乙夜影汰神出鬼没,抢先一步和洁世一拉勾上吊,“约好了,三个人一起去。” “好酷!”洁世一眼睛亮晶晶的,强压激动道,“你是真的忍者吗?你会忍术吗!” 乙夜影汰帅气地做了个特摄冲击波,成功把初中生唬得一愣一愣。 “呆子你从哪冒出来的!” “大人心高气傲不愿意拉勾,我是年轻人,我替你承担,不客气。” 乌旅人太阳穴突突跳。 “哟到时间了,你们两个该出来了。” 御影玲王进来,拍拍两人的背,目送他们离开,自己坐到椅子上,复杂地打量着洁世一。 “辛苦了,”洁世一颔首,他大概知道是御影玲王挑的头,“再过几分钟,十四岁的我就要来了,你的话想对谁说?” 既不是十三岁也不是十四岁,御影玲王想诉之于口的话,倾听对象是十六岁的洁世一。 而他不在这里。 “很明显吗?”御影玲王撑着下巴,脸色不太好看。 “诚士郎哥哥也说了类似的话。”虽然凪诚士郎不在场,洁世一还是沿用了之前的称呼。 「嗯,十三岁的洁很有趣,但我更想和十六岁的洁一起踢球。我要睡了,到时间叫我。」 “十四岁的我会是什么样呢……”洁世一略感紧张,他从头到尾不曾问过这个世界的自己是何许人也,这并不代表他不在乎。事关未来,他心向往之,却也明白知道太多只会徒增纷扰。 都是聪明人,御影玲王自然能理解洁世一的忧虑。他迟疑片刻,把手放到洁世一头顶,很轻地抚了抚。 再怎么说服自己眼前的人内在是十三岁的洁世一,当属于十六岁洁世一的脸露出不安的神色,御影玲王仍不禁心跳加速,暗骂自己没出息。 要是他十三岁开始踢球,会不会更早注意到这个埼玉县的不败神锋呢? 御影玲王对洁世一的事迹倒背如流,在BLUELOCK VS U20代表赛后,他对洁世一仍心存芥蒂,专门派人调查过。 十三岁时球场上所向披靡,十四岁同龄人中难有敌手,只要是洁世一担任前锋的队伍必然能闯进区域大赛候选名单,进军全国于洁世一不过是顺其自然的事。 而飞来横祸的十五岁,在一难高中抹杀自我,与全国大赛失之交臂。 “十四岁的我看来过得不太好,”看他表情就知道了。洁世一了然地点点头,沮丧道,“该不会我不踢球了吧?” “放心,谁放弃足球你都不可能放弃。”哪怕是在队伍中最生存困难的时候,洁世一只尝试要改变自己,从未想过离开挚爱的绿茵场。 “吓死我了,那样的话就没什么好怕的了,”洁世一狠狠松了一口气,“不管是伤病还是输球,我都会克服的。只要我还在踢球,事情总会过去,最终站在球场上的依然是我。” “真乐观。”御影玲王吐槽。 “因为十六岁的我会遇见你啊,”洁世一翘起嘴角,“我能感觉到你在为我着想,我们是什么关系?你是我的中场吗?” 什么关系,被十六岁的你抢走搭档,被迫孤军奋战差点被淘汰,后来因为“新英雄大战”莫名其妙联系多起来,现在他单方面不清不楚……这样的关系,怎么可能和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讲清楚。 “啊,你脸红了,”洁世一双手环胸,困扰地歪头,“你好像很喜欢我,我是你的男朋友吗?” “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御影玲王慌乱地拍案而起。 “哥哥,脸更红了,你在害羞,看来我说中了,”洁世一脸上挂着冷汗,“我居然和男人在一起了,不知道爸爸妈妈会不会生气。” “还没有在一起!话说你就关心这个?”御影玲王心有不甘,阴沉着脸。 “我不讨厌你,如果我们交往了,只能说明十六岁的我眼光很好,”洁世一笑嘻嘻地对他招手,“要等我啊,等我长大三岁就会遇见你了,再长大两岁我就带你去见爸爸妈妈。我会记得你的,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要来跟我打招呼啊。” 挂壁时钟静静转过一圈,下午一点五十九分,秒针跨过轮回的节点。 此刻,14:00。 御影玲王瞧见洁世一身体晃了晃,下意识伸手去扶。洁世一跌进他怀里,御影玲王僵硬地低头。 深邃的蓝色眼睛直直凝视着他,十四岁的洁世一困惑地抬眼,“不好意思,请问你是?” 十三岁的洁世一回归了他自己的生活,也可能只是十六岁的洁世一精神病发作的一个幻影,自始至终不存在什么心安理得接受御影玲王告白的洁世一,不过是黄粱一梦一场空。 十四岁的小将相当谨慎,不久前他刚带领球队夺得地方赛的冠军,教练叮嘱过他警惕心怀不轨的陌生人。 手肘疏离地隔开御影玲王与自己的距离,“可以请你放开我吗?” 御影玲王沉默许久,抹了把脸,咬牙切齿。 “换人。” 十五岁的洁世一坐立不安,弓腰驼背,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想引起他人瞩目。 桌前黑名兰世、冰织羊、雪宫剑优神色各异,严肃得好像三堂会审。洁世一被这恐怖的气氛影响,畏首畏尾,头压得很低恨不得躲到桌子底下。 自从来到这里之后,一个紫色头发的高个子不由分说和他科普了所谓穿越巴拉巴拉,又有头发五颜六色的人抢着让他不要相信封建迷信,还有人不厌其烦地跟洁世一解释他只是生病了,过了下午四点一切都会回到正轨。众说纷纭,洁世一不知该信谁,稀里糊涂地被推到这个位子坐下,还没反应过来就有三个长相漂亮的人坐到了他对面,一言不发盯着自己。 压力好大,他什么时候和这群人结仇了吗? “那个,请问我做了什么让你们不开心的事吗?”洁世一硬着头皮开口,“如果是我哪里做得不对,对不起,我向你们道歉。” “不是洁君的错啊。” “洁没有错。” “生病不是人可以控制的。” 七嘴八舌,像点读机般嘈杂。 洁世一不知如何是好,小心翼翼道:“我去给前辈们倒杯水吧,饮水机在……”这是他在一难高中学到的技巧,当所有人都不说话时尽量多为他人服务。足球部的一年级生甚至没资格碰球,严厉的阶级制度,前辈无条件凌驾于后辈之上。这三个人里除了扎三股辫的,另外两个看着都比他年纪大,先叫声前辈总不会出错。 “不用那么毕恭毕敬的啊。”冰织羊不太习惯,掩住嘴。 嗯?关西腔?出于礼貌,洁世一没有说出口,“没那回事,前辈就是前辈,后辈帮前辈倒水是应该的。” 冰织羊还想说什么,雪宫剑优制止他,暗示这是支开洁世一单独谈话的好机会。 洁世一心领神会,起身离开。 来到这片诡异的地方前,他向教练提出了“想要作为前锋射门”的想法,结果自然是被耻笑得体无完肤。 「洁还是新人就想出风头啦,真不愧是射手!」 「你想引人注目吗?」 「足球是十一个人的运动,不要以为凭自己一个人能赢得比赛,太自大了。」 「One for all!All for one!」 「你可能确实在U13比赛中获得过不错的名次,但我们的目标可是全国。到了高中还心心念念以前那种小家子气的踢法,没有球队会要你的,要想融入我们一难的风格就别挑三拣四。比起自己当独逼射门赢球,十一个人同心协力拼尽全力最后输掉比赛,回家路上吃的那碗拉面不是更香吗?」 眼下也,不过是换了个地方,尽是些典型日本球员啊。 “不要告诉他会比较好,现在还不知道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为了安全考虑……” “冰织你说得有道理,但看着洁这个样子,你受得了吗?” “坦白,坦白。” “抱歉久等了。”洁世一端着四杯水回来。他离开后三人似乎达成了什么共识,目光闪烁。洁世一熟视无睹,这帮人有什么企图和自己没关系,他做好份内的事就够了,把水杯依次摆到他们面前。 雪宫剑优率先开口,“洁不好奇自己的事吗?” 还是在劫难逃,洁世一抿了口水压惊。他早注意到自己身处的食堂不是一难高中,首先想到的是转学,离开了作为足球强校的一难,自己怎么可能有所作为。 大概率,一年后的他已经不踢足球了。 洁世一黯然,嗓音沙哑,“我被踢出一难校队了,是吗?” 准确的说是你把一难高中开除了。雪宫剑优踌躇不决,这种可能影响到未来的大事件,十五岁的洁世一真的需要知道吗? “才不是,洁很强!”黑名兰世当机立断站起来,“这是我选择追随你的理由。”永远像灯塔般指引着夜航船,绝不会被外物所动摇,如有神助的极端利己主义者,不该露出这么脆弱的表情。 “诶,我还在踢球吗?”洁世一呆呆道。 “没错,”事情捅破了,雪宫剑优干脆破罐子破摔,“洁很厉害,你的前场压制力和无球跑动是顶尖水准,是我憧憬的目标。” 洁世一更懵了,他做了什么事让这两个人这么佩服。 十五岁的洁世一缺乏自信,前几年打磨的锋芒在进入一难后悉数被现实敲得粉碎,最常听到的便是“笨鸟先飞”“没有天赋就要努力配合他人”诸如此类的话。 “莫非,我转踢中场了?”若不是喂饼的关系,他想不到自己何等能耐吸引他们。 “不是啊,洁君是很优秀的中锋,”冰织羊搭话,神情温和,“我也很想像你那样踢球。” “等等,等一下!”洁世一打断他们,难以置信道,“意思是说,十六岁的我还在踢中锋吗?”分明他在一难时多数时候是踢边锋。 不出意外得到了三人的一致肯定。 洁世一劫后余生,紧绷的神经骤然松懈。 “太好了……” 黑名兰世还想继续透露他的丰功伟绩,被洁世一制止了。 “这样就够了,”洁世一眉眼坚毅,十六岁的他在踢中锋,足以说明很多事。而只要他仍在坚持踢球,未来便不会改变,“我想自己去面对,提前知道的话好像作弊一样,谢谢你们告诉我。”他顿了顿,腼腆道,“我们是队友吧,总之请多多指教,未来我会在球场上更加努力的,希望能和大家好好相处。” 这是绝对不会出现在十六岁洁世一身上的怀柔,他一时半会儿还摆脱不了在一难锻炼出的温顺脾性。 “洁也是,多多指教。”冰织羊接受良好。 雪宫剑优微妙地感到不自在,别开眼,他还是更习惯洁世一在球场上桀骜不驯的模样。 “到点了,你们三个快出来。”时间紧迫,御影玲王进来催促他们卷铺盖走人。 “不用那么赶吧?” “别问,快出来。” 距离下午四点还剩十五分钟。 洁世一不明就里,乖巧地跟他们道别。御影玲王像是生怕慢一步会遭遇不测似的,着急忙慌揽人,“最后一个客人可以进去了,千切,咱们走!” 稍一琢磨也就明白了,再过一会儿,十五岁的洁世一就要回去了,御影玲王大概想抓紧时间再接一客吧。 门口,内斯笑眯眯走进来,背着手像在参观奇景般啧啧称奇,“午安,世一。” 来者脸上挂着友善的笑,洁世一却莫名感觉他很讨厌自己,点点头。 总觉得一个字都不想和他多说。 内斯不无所谓回不回话,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稿纸,他专门请人撰写翻译,还特意递交申请材料借用了一支录音笔。 他按下开关,“请吧世一,念得有感情一点。” “啊,好的。”洁世一拿起brief,一目十行。 《我好想做米歇尔·凯撒大人的狗啊》 我好想做米歇尔·凯撒大人的狗啊,可是凯撒大人说他喜欢蓝玫瑰,我哭了。我知道既不是狗也不是蓝玫瑰的我为什么要哭,因为我其实是一个小丑。我从没奢望凯撒大人能喜欢自己,我明白的,没有人会喜欢热爱助攻的小丑,但我还是问了凯撒大人:“我能不能做你的狗?”我知道我是注定做不了狗的,但如果他喜欢狗,我就可以一直在身边看着他了。 内斯怡然自得,愉悦地哼着小调。 秒针转过一圈,时间定格在16:00。 洁世一指尖用力,白纸在他手中瞬间皱成一团,用劲之大几乎把厚厚一沓文件撕成两半。 “不行啊世一,怎么能弄破重要的演讲稿呢?”内斯尚未发现事情的严重性,咧开嘴甜蜜地笑,“莫非世一不识字,需要给世一标注罗马音吗?” “内斯,现在开始跑吧。”洁世一声音颤抖。 这十个小时的记忆顷刻间灌入他的大脑,被戏耍愚弄的愤怒以及羞愤欲死,一帧帧像慢放电影般在眼前走马灯,汹涌磅礴的失控情绪尽数宣泄在手中这份稿纸上。 “嗯?为什么忽然要跑步?”内斯不解地歪头。 “现在不跑,马上你就没机会跑了。” 黑名兰世穿着睡衣,挨门挨户检查训练室。 洁世一痊愈后,说是要补上白天落下的日训,找绘心甚八销完假一个人寻了间训练室进行自主练习。眼看过了十一点,黑名兰世几人都洗漱完毕准备上床歇息了,唯独洁世一不知所踪,他们只得分头去找。 “洁!”黑名兰世打老远看见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走廊上晃悠,快步跑过去。 洁世一抬头,看清来人是黑名兰世后,上下打量他,难掩惊讶之色,“黑名,你怎么……”他噤声,“你今年多大?” “十六岁。”目睹其异样,黑名兰世立即反应过来。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 “二十三岁的洁?!” 洁世一点点头,苦哈哈道:“我刚刚在俱乐部训练,一眨眼就站在这里了。”时隔七年,BLUELOCK早已翻修数次,洁世一无法凭记忆找到以前的宿舍,只能按兵不动等人过来。盥洗室没有配置镜子,洁世一也未曾发现外观上的改变。在遇到黑名兰世前,他甚至还以为绘心甚八瞒着自己,接了像“人间观察团”那样的整蛊节目通告。 这怎么可能!黑名兰世张大嘴。 洁世一无奈地望着他,“能告诉我回去的方法吗?”能准确说出他的年龄,想来黑名兰世也经历了什么。 不管是十六岁还是二十三岁,黑名兰世始终是洁世一坚定不移的副手,他将白天的见闻概括成几句话一五一十复述。洁世一默默聆听,捏着下巴沉思,“原来如此,要在这里待半个小时。” “我会陪着洁的。”黑名兰世表决心,拍着胸脯。门禁时间赶不回去的话可能被关在外面,无所谓,大不了他陪洁睡地板。 洁世一轻笑,动作自然地抚摸黑名兰世的头发,“我知道,你总是陪着我。”无论是转会期大战,还是决赛赛场遭受非议,只要他回头,黑名兰世永远在距离他最近的地方默默守望。 指腹轻轻蹭过黑名兰世的鬓角,他习惯这么做,若不是顾及着监控他不介意给十六岁的黑名兰世一个晚安吻。 亲昵得有些不同寻常。 黑名兰世只当几年后他们的关系更好了,没往那方面想。 反倒是洁世一眼睁睁看着黑名兰世的脸染上红晕,后知后觉感到奇怪。 印象中十六岁的黑名没有这么肯害羞啊,难道说…… “黑名,”洁世一咽口水,心脏砰砰直跳,“现在是几月?” “二月。”黑名兰世害羞地眯起眼,不着痕迹蹭洁世一的手背撒娇。 洁世一笑容凝固,若无其事地收回手。 果然,十六岁的他还没告白。 “雪宫和冰织在宿舍,洁要去看看吗?” “不用,见到你一个就够了,”说完觉得有些暧昧,洁世一亡羊补牢,“半小时后回俱乐部一样能见到。” 黑名兰世未觉不妥,因自己独占了二十三岁的洁世一而窃喜。他不曾去问未来如何,已知二十三岁的自己仍然在和洁世一并肩作战,其他的也就无所谓了。黑名兰世相信洁世一,将己身的命运全权托付出去,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他都不会后悔。 对了,有一个问题还是要问的。 “洁现在过得开心吗?”黑名兰世睁着猫瞳,因兴奋竖起瞳孔。二十三岁的洁,肯定是世界足坛首屈一指的前锋了。他也要努力,不能掉队,洁世一最佳搭档的位置他不会让任何人抢走。 洁世一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克制地抱住他,“我……” 尾音飘散在空气中。 十二点已过。 十六岁的洁世一看向怀里的黑名兰世,摸不着头脑,下意识拍拍他的背,“怎么了?”他记忆不连贯,以为是黑名兰世心情不好,正打算出言安慰。 “再抱一下。”黑名兰世闷声道。 洁世一脸热,默默圈住黑名兰世的背,“那就再抱抱吧。” 为您提供大神 呃啊河豚河豚 的《[蓝色监狱all洁]问题出现我再告诉大家》最快更新 23. 今天是个好日子 免费阅读.[.aishu55.cc] 24. 我靠这小子玩真的 《卖腐,从入门到恐同》 米歇尔·凯撒著 德国栋食堂,白色餐桌前围坐着三个人。互不搭理,各怀鬼胎。任谁路过都会稀罕地抻脖子望一眼,啧啧称奇。洁世一、亚历克西斯·内斯、米歇尔·凯撒面前各放着一份热气腾腾的铁板烧,洁世一手边多一碗米饭。合同没有勒令BLUELOCK必须给外来选手们开小灶,引进外援花费了大量预算,边边角角的地方能省则省。绘心甚八选择性忽视了饮食文化差异,美其名曰一视同仁。 洁世一大快朵颐,对眼下诡异的气氛感到困惑。他一进食堂大门便被内斯拦下,起初以为对方顺不过德英赛那口恶气,准备跟自己线下One one One,入座后那两人又一言不发。说他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凯撒和内斯看自己的眼神怎么也称不上善意,叫人摸不着头脑。 内斯余光不时瞥着凯撒,又飘忽不定窥向洁世一。眼珠子轱辘轱辘转,都快忙不过来了。凯撒双手环胸翘着腿,苦大仇深好像洁世一欠了他三个亿。 “内斯。”他扬扬下巴。 得到指示,内斯做了个深呼吸,猛然抬脸,硬着头皮喊道:“帝襟小姐!”音量大到食堂内其他人频频投来问询的目光,洁世一停下扒饭的筷子,侧脸看他。 这两人今天抽什么神经。 “哎呀,看错了。”内斯干笑两声,欲盖弥彰拿餐刀切肉。 他也太刻意了。洁世一不解,到底没说什么,夹了团米饭送进嘴里。 “嗯?”内斯喃喃,“诺阿为什么会来这里……” 诺阿来食堂吃饭了?洁世一一口米饭噎嗓子,顾不得喝水,唰得起立环顾四周。 门口空无一人,再三确认没有看漏。他失望地低下头,“内斯,你今天怎么回事?”一而再,再而三的,找茬还用这么小儿科的方式,这俩人几岁啊。 内斯嘴角抽动,掩饰地叉起一块肉塞进嘴里。 凯撒蹙眉,探究地打量他,若有所思。 “干嘛?”洁世一不明所以,手背蹭了下脸颊,“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世一,给你个忠告,”凯撒意味不明道,“你以后最好不要和你那帮马戏团附庸成员单独吃饭,”他顿了顿,“我也一样,你离我远点。” “哈?”洁世一瞪着死鱼眼,“谁想和你个变态国王一起吃饭啊,是你说有事我才坐这里的,有病。”他起身端起餐盘,准备挪到别桌,嘴里咕哝,“搞不懂傻帽戏精的脑回路。” 说起来第一次见凯撒的时候,对方也是如出一辙的不可理喻。两人无冤无仇,凯撒上来就抓他胳膊放狠话,妨碍他踢球,张口闭口剧本和小丑。德国人都那么没有边界感吗?还是说只有凯撒是那副德性。 他图什么? 第一部分:卖腐 「可以再说一次嘛,你从几百只小狗勾里选中我的故事,米歇尔和其就是天仙配,其老师输给米歇尔时他眼里有光诶。」 「是这样的,蓝玫瑰国王抓住了一只属于他的钻石小猪。诚然卡尔讨厌输球,但是输给米歇尔,没关系,他一定不介意!」 「可惜恨的人没死成,爱的人不可能。如果米歇尔和皮特同在南大王或许一切都将改变,现在皮特失去了他的国王,我想那一定非常难过,是比输球更加更加煎熬的……噢——可怜的小狗狗,希望下辈子他们不要踢足球,成为名正言顺的挚友。」 「月亮不会奔向你,但米歇尔会!最浪漫的爱情神话,霸道蓝玫瑰皇帝和他的废柴前锋daddy,虽然老莫输掉比赛后直接退役了,但我相信米歇尔才是心里最不好受的,亲手葬送了他心爱的人……我会永远支持你,米歇尔,请带着老莫的执念继续在绿茵场搏杀吧。」 「就算不懂球也能看出他的爱意明目张胆,米歇尔当之无愧德国第一深情。」 蹴鞠明星代工厂营销一条龙:蓄意接近对手,凭借自己得天独厚的外在优势夺人眼球。故作亲昵,宣发、炒作,在国王的剧本里把主角和提线木偶撰写成天造地设的一对。 每每在社交平台刷到粉丝留言,凯撒忍不住勾起嘴角。观众好评如潮,是对剧作家最大的褒奖。立即点赞,斟酌用词发条暧昧不清惹人遐想的推文,再配张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扒出来的陈年旧照。然后静等着,第二天推特最热趋势挂上自己的名字,俱乐部官方运营趁乱搅混水,又是一笔免费流量。 粉丝收获了甜甜的爱情,凯撒名利双收赚得盆满钵满,手下败将惨遭狙击人生崩坏,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共演成员一季度一换新,凯撒凭借引以为傲的演技将世界玩弄于股掌之间。他惯擅长请君入瓮,待到媒体和球迷们深陷囹圄,万千目光聚焦于舞台中心,再不留情面地把对方击溃,给这桩人为虚构的美谈划上罗曼蒂克的句号。 这便是米歇尔·凯撒的美学,把血淋淋的狩猎包装成《霍乱时期的爱情》,欺骗全世界以此牟利,他乐在其中。 摧毁别人的人生,可以说是他全部的快乐源泉。 拜仁慕尼黑的冬歇期于一月中旬结束,米歇尔·凯撒在复工第五天接到了经纪人的跨洋来电,彼时他刚刚结束日训,正在盥洗室淋浴。 经纪人是个头发花白,留着髭须粜胡的古板德国佬。深谙职业足球的生意经,长期为他搜寻可供宰杀的猎物:出身多特蒙德不知人间险恶的超新星,马赛养老院一点五流的老炮,巴黎圣日耳曼盛极而衰的前超级巨星……其慧眼识珠堪比大黄蜂赫赫有名的钻石眼。 二零一九年一月十九日,名不见经传的体制外英雄BLUELOCK爆冷门,一举将U-20青年队斩落马下。比分定格在4-3,哨声吹响,来自东方的“蓝色奇迹十一号”洁世一以一己之力终结比赛,赛后采访放出豪言壮语剑指顶点。继号称日本国宝的糸师冴之后,又一位小将的名字登上各大豪门俱乐部的采购清单。 “蓝色监狱,要赢得U-20世界杯的冠军。” “我们……不,不对……” “我会让日本,赢得U-20世界杯的冠军!” 远在九千公里外的德国,无人问津的网络直播记录下日本足坛历史性变革的一刻。牌桌之下暗潮涌动,绘心甚八胆大妄为的议案因伤停补时阶段的神之一球,如愿以偿送上了世界各地俱乐部的会议桌。 “这次的祭品是在日本出现的超级王牌,因赛点的绝佳决胜球闻名遐迩,在本土一时风头无两。” 言外之意:空有响当当的名声,却缺乏与之匹配的能力。 最重要的是长得还很帅,实为不可多得的优质配角。 “新英雄大战”企划将是一场轰动世界的娱乐盛宴,借助类真人秀形式的网络直播,以欧洲五大联赛豪门俱乐部的顶尖球员为噱头造势。就差往LOGO上画个印钞机验明正身,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对凯撒来说相当于瞌睡了送枕头。善用营销,他的全球声誉会更上一层楼。随即作为U-20德国代表出战别掉链子,夏窗期谋一个比拜仁慕尼黑报价更高的新东家。脱离诺阿独断统制,自立门户,指日可待。 二月初远赴东京,一周休假期克服时差和水土不服,二月十二日“新英雄大战”在万众期待中拉开帷幕。 为求节目拍出来效果好看,拜仁十二个职业运动员——包括诺阿在内——站在起跑线,愣是摆了十分钟的POSE,听那戴眼镜的扯皮。 凯撒百无聊赖盘算剧本,首先以压倒性的实力夺下第一名的宝座,迅速抓住观众的目光。紧接着借由捆绑那个日本前锋给自己抬轿,吸收本土球迷。十天后的第一场比赛,最好上演一出请客斩首收入麾下的戏码。 堂堂BLUELOCK推举出的大心脏,却被身为外来者的自己轻而易举征服,转而沦落为他的弄臣,为争夺给他助攻的机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想想就让人兴奋不已呢。 “到球门前来,我在那里等你们。”诺阿径直走向电梯。 二十二个年轻球员跃跃欲试,尤其BLUELOCK原住民整装待发无不神色振奋,想掂量掂量如今的自己几斤几两。十秒倒计时,众人在起跑线一字排开。 左手边相隔五个身位,凯撒左手叉腰,翘起嘴角。 他如愿以偿见到了那位“朝思暮想”的主人公。 黑发,刘海厚重,两鬓稍短。眼睛的蓝色居然和自己出奇一致,比影像资料里看上去更纯粹,叫人喜欢不起来。五官稚嫩,勉勉强强算帅气的亚洲面孔。神色不知为何心事重重,刚刚好像和刺猬头的高个子起了冲突,初训还没开始就闹内讧吗? 哼哼,真不愧是他精挑细选的小丑。 GET READY!! 左手边那个两米高的日本野蛮人似乎在自言自语,虫豸叽叽喳喳的噪声无法干扰其分毫。 凯撒目视前方,眼中再容不下无名小卒的荒腔走板——唯有终点。 TRAINING SRART!! 好戏开台了! 他如离弦箭矢般疾驰出去。 · 当凯撒抵达终点时,洁世一尚在4TH ZONE的中段苦苦挣扎,他得以忙里偷闲审视后者的数据。 速度和防守能力中规中矩,传球和盘带惨不忍睹。射门精准度马马虎虎,但力道和英超赛场的肌肉怪物们不可相提并论。偏科严重,太过依赖脑力计算,整体看下来比想象中更加惨不忍睹。 洁世一是自以为主角的小丑,被鲜花与掌声蒙蔽双眼的可怜虫。 在格林和BLUELOCK众人耍宝时,凯撒趁其不备捏住洁世一的下巴,拇指抵着他的下唇,把人拉到身前。 不错,因错愕而睁大的蓝色眼睛,终于没那么碍眼了。 这个镜头很有戏剧性,第一次见面就疑似“一见钟情”,虽然俗套,但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经典历久弥新。 “世一,我是专程来见你的,”以便后期把两人剑拔弩张的氛围剪辑成情人间的暧昧,凯撒亲昵地直呼其名,“BLUELOCK的王牌射手——洁世一。别让我失望哦,超新星。” “请多指教啊,蓝色监狱。” 在他成为世界第一前锋的舞台上,蓝色监狱是幕间的助兴节目。除世一以外的乌合之众是陪衬的马戏团动物。当他登台时,跳梁小丑们竭尽全力在舞台边缘发光发热,活跃气氛,这便是沉渣为数不多的剩余价值。 来吧,见识自己与顶点的实力差距,心生绝望对他心悦诚服,心甘情愿把自己的一切奉献给国王。 “为我绽放,再为我凋零吧。” [暂停] 德国栋,影像室。 凯撒望着屏幕上二十天前自己意气风发的初亮相,面无表情。 自从德英赛棋差一招惜败洁世一后他便很少笑了,最近心头笼罩的疑云更是让其深受磋磨。 德西赛和德英赛的录像他早就反复研究过,今天的目的不是复盘,眼下有个至关重要的问题迫在眉睫。 [快进] 赛前紧锣密鼓的十天合训,直攻小型比赛。拜仁青训十一人VS蓝色监狱十一人,中腰双锋敌阵厮杀。洁世一和凯撒正面身体对抗,绞尽脑汁想抢球却始终被压一个身位,急得龇牙咧嘴。凯撒忍不住讥笑,甚至不必传球给队友二过一,数秒间他单过敌手,势不可当,紧跟一记直球打门,洁世一尚来不及反应。 GOOOOOAL! 比赛终止。 “可恶……”洁世一气喘吁吁,拉起衣领擦汗。 凯撒优哉游哉地溜达,身上很干爽,余光欣赏着洁世一挫败的神情。伸手,与开开心心跑过来的内斯击掌。 世一,连让他认真对待的资格都没有。 [快进] 第一场正选赛进入赛点,拜仁慕尼黑对巴萨。格林带球突入敌方禁区前,凯撒从右边路绕前,国神炼介反超试图拦截。格林精准回传避开BLUELOCK的拦路虎,内斯中转,临门一脚却杀出个洁世一。蜂乐回后来居上穷追不舍,内斯反应极快自后方包抄。蜂、洁二人正面对决,洁世一以射门的假动作晃过对手,大力抽射将球送到国神炼介脚下,紧要关头拿下一记助攻。比分定格在3-2,拜仁慕尼黑获胜。 [暂停] 凯撒倒回去,重新点开录像,切成洁世一个人镜头。 “你又队内同室操戈,确实像你的风格!不过我是不会让你射门的,话说这个射程你也做不到吧?”蜂乐回挑衅地咧开嘴角,语气轻佻地,把亲昵的称谓在舌尖转了个圈。 “以世一的射门能力来说……” 世一? 凯撒对巴萨那个黄头发前锋印象深刻,不光是因为其盘带技术精湛,以及上场胆敢口出狂言。BLUELOCK十一杰对阵日本U20代表的比赛,世一进球后齐刘海是第一个扑上去的,中场休息时他们也勾肩搭背。以至于凯撒一度以为,这个不着调嗡嗡叫的烦人苍蝇和他是同类,都想利用队友提高身价。 直到德英赛后,为了彻底击溃世一,凯撒开始观看BLUELOCK从一轮选拔起洁世一的单人录像。 “我爱你哦~搭档!” … “既然要击溃的话,要挑就挑最强的那家伙,对吧?” “啊哈!令人怀念的那个,洁还记得呢。” … “蜂乐……” “我会去的,毕竟这是规则……不过,我是不会等你的,洁。如果想要我,就来抢吧。” … “我知道你能一个人带球到这里来,最后是相信蜂乐的我赢——” 实在听不下去,按了暂停。凯撒取下眼镜,按压眉心,额头的皱纹前所未有的深。 事情走向逐渐变得扑朔迷离。 世一和齐刘海苍蝇是一对?他一直以来捆绑营业的是一个有男朋友的真同性恋? 凯撒纵横竞技体坛多年,自认道德感没多高,却也做不出捆绑同性恋炒作的行为。伤害世一感情倒是其次,他担心以后世一和蘑菇头出柜殃及池鱼,连带着双方的球迷也以为他是同性恋,那会很麻烦。炒热度博眼球是以己身利益出发,不意味着他就要为世一的人生买单真去喜欢男人,本末倒置。 啧,话又说回来,就世一那个样子,他像同性恋? 足坛也有私生活放荡的GAY,凯撒怎么想也没法把世一和HOMO固有刻板印象挂钩。照照镜子,他自己都比世一更像同性恋。 没错,世一应该不是GAY,录像不过是恰好截取了说话比较容易引起误会的部分。不能忽视BLUELOCK本事的误导能力,由凯撒一手执导的拜仁慕尼黑更衣室内斗录像,现在还挂在BLTV总播放量排行榜第三位呢。 世一那个德性,自己碰他一下跟要他老命似的,他能喜欢男人? 理性说服自己,凯撒仍不免想起他和世一的日常相处。 「这么说来……我也给你分配一个角色吧凯撒,被我夺走一切的裸身国王,如何?」 「杀了你凯撒……我百分之百要干掉你。」 「你想过会是这样的结局吗,凯撒?怎么样凯撒?在我的故事里当小丑的滋味如何?」 相较之下—— 「哟,蜂乐,找你好久了。我按照约定,来抢你了。」 嘁,天差地别。 凯撒蹙眉,嫌恶地眯起眼,如临大敌按下开始键。 三块巨型显示屏,以不同机位展示:洁世一心有余悸跪坐在绿茵场上,糸师凛——凯撒记得他在U20比赛中表现出色,另外同为新时代十一杰,他姑且分神关注过糸师冴的弟弟——对洁世一勾勾食指,居高临下道:“过来,洁世一。我要你在离我最近的地方,看着我成为世界第一。” 嗯?凯撒的表情愈发古怪。 “为了各自的目的互相利用,互相吞噬,这种扭曲的关系对你我而言才是正常的。” … “洁,看着我!” … “这样的你,我还挺喜欢的。” … “洁的光,是我马狼最爱的食物。” … “倒也不是特意想要帮助你,只是……比起就那样坐享其成,我察觉到了重要的东西,近在咫尺啊……” … “洁君,我来是有话想对你说。因为有了你进的那球,才使我仍然留在这里。下次绝对不会输的,要击溃你的人是我。主角的席位要靠自己抢到手,这是我从洁君身上学到的啊。” … “我才是……不想和你这种用自我意识□□的混蛋活在同一个世界啊,你就怀抱着春秋大梦下沉着射去吧,你这条泥船。” [暂停] 凯撒虎口卡着下巴,陷入沉思。 世一……是直男对吧? “内斯。” 影像室的门缓缓分开,一直候在门外待命的内斯背手探头探脑,“是,凯撒。” “我说内斯,”凯撒神情淡淡,食指在桌面敲敲,“你觉得洁世一喜欢男人吗?” 他收敛了,没直接问:你觉得世一是陷入开放式关系私生活混乱的男同性恋吗? “什,什么?”内斯差点绷不住表情,瞪大眼睛,踉踉跄跄走进门。 第二部分:入门,但是洁门 “世一的年龄是?” “十六。” “性别呢?” 洁世一倍感无语,“这个需要问吗?” 换做其他人当然不必多问,但世一是凯撒钦定的同性恋,众所周知全知全能的凯撒是不会出错的,因此世一喜欢男人是板上钉钉的事。至于是单纯的同性恋还是性别认知障碍有待商榷,宁信其有不信其无。 内斯默默在笔记本上写下:生理性别为男性,心理性别认知尚不明确。 “下一个问题,世一有生理需求吗?” “哈?我干嘛告诉你,”洁世一打断他,盖好水壶,把毛巾搭在一边,“我要去训练了,再见。” “哎呀哎呀,不行哦,”内斯笑眯眯地把人拦下,锲而不舍,“先回答问题啊世一,生理需求,有还是没有?” 洁世一表情变得一言难尽,他着急完成日训,亦不想在赛场之外和内斯起冲突,“一共几道题,非要找我,问别人不行吗?” 嘁,讨厌鬼世一,废话真多。 倘若放在平时,内斯自然没耐心跟洁世一周旋。他巴不得对方人间蒸发,二话不说转身就走,再沐浴焚香祛祛晦气,好继续守在凯撒身边。无奈皇命不可违,天降大任,身不由己。内斯强行压下脾气,扯出虚伪的笑容,“看在同队的份上,帮个忙吧世一。” 洁世一一副见了鬼的模样,犹犹豫豫坐到他身边,“内斯,你鬼上身了?” 呼——冷静。为了凯撒,一切都是为了凯撒。 内斯做了个深呼吸,假笑无懈可击。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洁世一不用想也知道内斯是受凯撒指使来给他找不痛快的。完不成任务,回去以后他主子指不定要怎么上纲上线惩罚人。好歹同队一场,举手之劳能帮则帮。平心而论内斯作为中场实力顶尖,下一场对尤文图斯的比赛还用得上。 “你问吧。” 内景德国栋训练室日景 内斯 世一平时有生理需求吗? 世一 没有。 内斯狐疑地打量他,洁世一被盯着臊的慌。大白天两个男人在训练室讨论那档子事儿,还要被质疑回答的真实性,这叫什么事啊。 内斯 说谎是NG行为哦,世一。 世一 需要我再和你解释一遍吗? 内斯 哎呀,原来如此,不管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世一都还是小孩子。 世一 喂,天天忙着踢球,训练已经很累了,哪里有心思想那种事啊。 内斯 是因为害怕丢脸而选择了给自己找借口啊,处男世一。 世一 不要把处男这个词挂在嘴边,恋残癖赠品玩具野郎。 内斯 处男世一,处男世一,处男世一! 世一 烦死了你。 内斯 处男处男处男。 世一 你有完没完! 感觉快把一辈子的“处男”都听完了,简直精神污染,洁世一面红耳赤。 内斯油然而生一种奸计得逞的微妙快感,嘴角高高咧起,无意识愉快地哼哼。 下一个问题:是否清晰哪个性别更吸引自己? 不行不行,照搬原话,世一岂不就知道这是性取向测试题了?得想个法子蒙混过去。 内斯 世一觉得男性球员和女性球员,哪一方更具有吸引力呢? 世一 嗯……不好回答啊。我很欣赏女子足球,能理解双方各自踢法的魅力,大家为了射门而拼尽全力的样子都很美丽。但要说最喜欢的话,果然是男子足球吧,因为我喜欢的职业球员大部分是男人,诺阿大人也是男性球员。 唰唰唰。内斯握着钢笔,埋头记录:世一认为男人更有吸引力。 出于严谨性,他额外在问题后加了个批注:尤其是诺埃尔·诺阿。 内斯 如果三个人一起做,世一希望对方是我还是帝襟小姐? 世一 嗯诶,做什么,踢球吗? 内斯 是性行为哦。 世一 咳咳咳咳咳! 洁世一狠狠呛了下,第一反应是翻译耳机出了问题,难以置信地望向他。 内斯无辜地眨眨眼睛,丝毫不认为自己的问法惊世骇俗。他不懂日本人的含蓄,在德国青少年们并不羞于在小型社交圈子里讨论性相关的私密话题,更何况现在是在做LGBT测试。打个比方,肛肠科医生会对病人的屁股起歹意吗? 原问题是:多人关系中的性别组成是否会对当事人造成任何影响? 理由同上,内斯偷梁换柱,用具体的人取代抽象概念。 内斯 世一还真是喜欢大惊小怪呢。 世一 不不不,这怎么看都是你的问题!禁止随便在背后议论帝襟小姐,那样很不礼貌。 内斯 嘁,真麻烦……那么一定要做的话,我和任意一位女性,世一会选择谁? 世一 第三个人是谁? 内斯 世一希望是谁? 当然是不希望第三个人存在了,何止是第三个,打从一开始这个假设就不应该存在,内斯该不会脑子坏掉了吧。 洁世一像吃了苍蝇般如鲠在喉,他对男人或女人的□□没兴趣,假使非要讨论性相关话题,同时尽量避免伤害他人,洁世一会比较偏向选择男性。至少拿内斯开黄色笑话,他不会产生负罪感。 世一 我会选你。 内斯 诶? 世一 就这样,总之这个话题可以跳过了。 内斯 等等等等,那是什么意思,世一? 世一 字面意思啊,比起帝襟小姐,我更愿意和你做。 内斯 哈?哈啊? 世一 现在换成你在大惊小怪了,内斯。觉得尴尬一开始就别提那么令人害羞的问题,我也觉得很羞耻。 内斯 那,那第三个人呢? 世一 两个都选你,我不想给别人添麻烦。可以一直选你吧?之后如果有类似的问题,我的答案也都默认是你。 内斯 闭嘴闭嘴闭嘴! 笨蛋世一!信口开河的世一!谎话连篇的大骗子世一!内斯敛眸,漂亮的瑰红色睫毛颤颤巍巍扇动,不自在地颔首。 别摆出那种纠结的神情啊,看得他也跟着害臊了。洁世一强忍住捂脸的冲动,佯装若无其事,别开脸。 两人面对面,羞愤欲死,却互不相视。 世一 下一道题,快点结束。 内斯 啊,嗯。世一希望在生命结束之前至少和一位女性发生关系吗? 世一 你的问题真的很奇怪,让我看看你的笔记本上都写了什么。 内斯 不行哦世一,偷窥他人隐私是不道德的行为。 世一 啧,一直在想方设法套取我个人隐私的家伙,有资格站在道德制高点说这种话吗? 内斯 世一,回答呢? 世一 你是想岔开话题吧。 洁世一叹气,默默做心理建设。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世一 我暂时没有心思考虑这些,比起想色色的事,我更想专注于足球。 内斯 对女人完全没兴趣啊。 世一 不行吗? 内斯 嘿~区区败犬世一,尽早放下那种愚蠢的妄想比较好哦,世界第一前锋是凯撒。放任自己沉醉在白日妄想里,只会越陷越深最后溺毙哦。 世一 你完全不长记性啊章鱼助君,而且为什么你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他有心情很好吗?内斯微怔,后知后觉收敛笑容,正襟危坐。 内斯 世一对sex有兴趣吗? 世一 没有!我拜托你绕开sex的话题,我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 内斯 是性冷淡啊。 世一 你在我这里快要变成色情狂了。 内斯忐忑地抿紧嘴角。 下一题:在适当的情况下可以被任何人吸引吗? 任何人,也包括…… 内斯 世一如果和我……咳,发生关系,会觉得恶心吗? 世一 会,很恶心。 洁世一不假思索,光是想想和内斯做点超出队友关系的亲密行为,他就止不住要干呕了,如果在床上看见内斯那张令人生厌的脸,唯一的可能是他做了与拜仁慕尼黑有关的噩梦。 内斯 混蛋世一! 世一 明明是你先问的,我如实回答你的问题而已。 可恶!内斯恨恨瞪他,咬牙切齿。 洁世一不明就里,觉得他真是莫名其妙。 下一个问题:是否介意与同性建立长期的情感陪伴关系? 内斯 世一觉得我和帝襟小姐谁更有吸引力? 世一 又是sex方面? 内斯 情感层面,世一贫瘠的大脑只能容纳下男女间的鱼水之欢吗? 世一 那还是内斯。 闻言内斯安静一会儿,攥紧笔记本,指尖用力得发白。 内斯 世一不是觉得和我发生关系很恶心吗? 世一 你说是感情上。 内斯 区别在哪? 世一 没办法,和谁发生关系我好像都不太能接受,所以我下面说的话仅仅针对感性。作为中场内斯你很优秀,你的脚踝很柔软,盘带技术一流。不管是快攻打闪击还是长传,你都能完美胜任。身体对抗能力比起现役职业球员也毫不逊色,速度和爆发力都趋近完美,精准度实在太出色了,打个比方像是球场上金色侦察机?上场比赛对阵巴塞罗那,下半场你的超长传非常漂亮,即使是我也对你刮目相看,我看过你来BLUELOCK之前在德国的比赛,你的表现—— 内斯 世一…… 世一 唔哇!抱歉跑题了,总之你和凯撒一样是我心向往之的天才。单从这点来看,我更喜欢你啊内斯。 “喜欢……”内斯讷讷复述。 “没错!”洁世一爽朗地咧嘴笑,露出两排牙齿,“我很欣赏你的球技。” 这番话在翻译耳机里几经周折,译出原意,听在有心人耳朵里却不亚于“I LOVE U”的新型表达方式。 内斯噌得站起来,两条长腿迈得飞快,跟头慌不择路的长颈鹿般,让人担心他别再左脚跨右脚把自己给绊倒了。远远听见洁世一对他喊:“喂,不做测试了吗?” 不对吧不对吧这不对吧! 太奇怪了,不该是这样吧!咦?咦——绝对是哪里出了问题,绝对是…… “内斯,你跑什么!” 为什么,他会感觉脸那么烫。 “少啰嗦!”内斯恶狠狠地回头,脸颊通红,“跟屁虫世一!笨蛋笨蛋大笨蛋!离我远点,你不知道什么叫做边界感是吗?” “噢……”洁世一讪讪站住,不明白对方干嘛突然情绪激动。 是听自己夸了那么多,却只字不提凯撒,觉得他故意无视凯撒……之类的? “好吧,那再见。”本以为两人的关系稍微变好了一些,看来是他想多了。 洁世一默不作声,转身向训练室走去。 话分两头,事归一面。 德国栋,影像室。 凯撒捏着内斯呈上来的报告书,愁眉不展。 姓名:洁世一 年龄:16 生理性别:男 Q:是否存在生理需求? A:否。 Q:是否清晰哪个性别更吸引自己? A:男性。(批注:问题中假设的对象为诺埃尔·诺阿) Q:多人关系中的性别组成是否会对当事人造成任何影响? A:希望全部为男性。(批注:问题中假设的对象为亚历克西斯·内斯) Q:是否希望在生命结束前至少和一位异性发生性关系? A:不希望。 Q:解决生理需求的频率是? A:不解决。 Q:在适当的情况下可以被任何性别吸引吗? A:不会。 Q:是否介意与同性建立长期的情感陪伴关系? A:不介意。(批注:问题中假设的对象为亚历克西斯·内斯) 综上所述:世一是个洁身自好、性冷淡、崇尚柏拉图式神交的深柜同性恋。 并且见批注,性癖大概率是德国人。 凯撒倒抽一口冷气,手心抵着额头,目光阴晴不定在“诺埃尔·诺阿”的名字上徘徊。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本来是习惯性的捆绑卖腐,谁能想到,这回叫他搞到真的了。 不可避免,脑海中浮现出某drama男明星在社交平台发表的对前男友的控诉:老娘在圣诞节把自己给了你,你转头就fuck了我的闺蜜。现在老娘不仅他妈要fuck你爸,还要fuck你哥,fuck你兄弟,老娘要fuck你全家。 “Fuck u!” “Fuck u!” “No!Fuck u!” “哈?老子才fuck u混蛋!” 德国栋走廊,埃里克和雷市阵吾相互指指点点,骂得正在兴头上。御影家研发的翻译耳机,成为联系两国球员友好协商不可或缺的桥梁。 前者是因为雷市阵吾嘲笑他头型像狗啃过的草皮,气不过遂反唇相讥,骂他是嘎掉一半的飞机头。后者没什么原因,随心所欲过活,想骂就骂了。在BLUELOCK也没什么正经消遣,有情绪全靠内部消化,一天天的雷市阵吾快把自己憋得剃度皈依了。 五十岚栗梦看热闹不嫌事大,扬言问他们俩要不要和自己遁入空门。雷市阵吾额角青筋暴起,当头就是一指,输出力度立时上调一个等级,一视同仁地无差别扫射。可以说现在路过一条流浪狗,都得挨他一顿呲叨。 “还有你!上哪去啊Mr.BLUELOCK?Fuck u!你个大出风头的家伙!” 猝不及防被点名,洁世一满头雾水,他不过是前往训练室的途中多看了一眼,甚至没反应过来,扶着后脑勺点点头,“噢,thank you?” “谁夸你了!” “诶,那不是在祝贺我吗?” 正常人会把“fuck u”当作美好的祝愿吗? 远处的凯撒顿时捂住嘴,像在看传染性极强的瘟疫般,连连摇头。 “哟,凯撒。”洁世一注意到他,抬手打了个招呼。 随后他眼睁睁看着,凯撒往后退了一步。 嗯? 洁世一惊愕,看看地板,又看看凯撒,试探地往前跨一步。 凯撒又后退一步,两人如同发誓老死不相往来的探戈舞伴,默契绝佳,但有不共戴天之仇。他进他退,他逃他追,他们都插翅难飞。 “凯撒,难道说你,”保持了两米的距离,洁世一捏着下巴,迟疑道,“德英赛输给我后留下心理阴影了?” “哈?”凯撒拉下脸,正要反驳,想起洁世一是GAY,到嘴边的嘲讽又生生咽了回去。 走廊里有监控,他们在这吵架,势必会被剪辑成片段投放到BLTV,为下一场拜仁慕尼黑对尤文图斯战垫刀。 “随你怎么说,世一。”凯撒毫不犹豫转身离开,安全起见他要去寻个偏僻的训练室。 没有世一,没有HOMO,只有恬静的足球和他自己。 洁世一茫然,今天凯撒出门没带嘴吗?太和谐了,让他都有些不知所措,好像自己仗着原住民的身份在更衣室霸凌德国转学生。 不仅是凯撒,内斯也是。自从那天训练室对谈后,内斯见他就躲,问什么也不说,好像自己是什么滔天洪水般避之不及。 要说两派相争党同伐异,场上同室操戈,场下没必要针锋相对。格林和埃里克最近和他们关系逐渐变好,已经是可以同桌吃饭互骂“Fuck u”的损友了。 凯撒和内斯这两个特立独行的,到底什么毛病? 第三部分:恐同,即深柜 “凯撒,有件事,我无论如何也想告诉你。”洁世一眼神躲闪,脸红得想煮熟的虾子,微抿着唇角。手轻轻抚在凯撒胸前,整个人攀在他身上,凑近耳边。 两人的吐息交融,不分彼此。心跳声震耳欲聋,呼吸困难。 “其实——” “I fuck u daddy.” What? 场景变换,婚礼现场。白鸽、玫瑰、舒缓的音乐、堆成小山的甜点自助。连排座人头攒动,过去被凯撒击溃的职业球员们齐聚一堂。 身穿11号蓝武士的洁世一笑语盈盈,西装革履的诺阿牵着他的手,两人齐齐对凯撒点头,“这位洁选手是可以成为你母亲的男人。” “过来,凯撒,”洁世一感动得眼泪汪汪,食指擓掉泪水,从球衣里掏出光剑,抑扬顿挫道,“I am your mother.” “How dare u!” 噩梦初醒,凯撒劫后余生,胸膛剧烈起伏,抹了把汗津津的脸。 冲击力太大,以至于下午公布首发阵容时,凯撒心不在焉,眼神不由自主往洁世一那边飘。 “别一味盯着洁不放凯撒,我不允许你再继续做出不合理的表现。”诺阿冷声道。 “知道了。”凯撒漫不经心回答。 诺阿又转向洁世一,“是时候尝试你的新理论了,洁。既然是射手,就去取得进球。” “是,导师!”洁世一双手背后,干劲十足地应下。 凯撒蹙眉,他承认自己现在有些草木皆兵,但是…… 诺阿会不会对世一太关注了? 「批注:问题中假设的对象为诺埃尔·诺阿。」 「粉丝福利,世界期待着洁世一。」 「我最喜欢的球员是隶属于拜仁慕尼黑的诺阿先生。」 「洁世一,就连世界第一都是你的弃子吗?」 「诺阿大人!」 「你才是小丑啊,凯撒。」 「I am your mother.」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别忘了我们是用进球数来决胜负的,”凯撒心惊肉跳,神情愈发严肃,“你可别逃跑哦,世一。” 至于盘外招,想都别想。 洁世一不为所动,目不斜视,“你才是呢,臭王子。” 世一喊他王子,该不会对他有想法吧,可恶。凯撒惴惴不安,烦躁地走进绿茵场。 开始比赛后要集中注意力,快忘掉!世一喜欢男人还是喜欢诺阿都无关紧要,眼下最重要的是比赛,他要凭借进球数堂堂正正击溃世一。猎取世一,干掉让他心烦意乱的源头,等吃掉世一后,一切纷扰都将迎刃而解。 “哟——哟——德国的小狗崽子们,”奥利弗·爱空欠身,挑起唇角,“好久不见~” 二子一挥整理手套,厚重刘海遮掩下的猫瞳一眨不眨凝视着洁世一,“我按照约定来了,洁,来复仇。” “哟——早就想见你了,菜鸡!”马狼照英一个头槌砸过来,双手成爪,虎视眈眈,“终于能吞噬洁了,我的口水已经抑制不住了。” “还有我,我也在!”闪堂秋人笑嘻嘻地指着自己,一只手去搂洁世一的胳膊。 “你们……”洁世一兴高采烈,蓝色眼睛神采奕奕。黑名兰世在旁边小声搭腔,寸步不离。 凯撒忍无可忍退到一边,假如条件允许,他还想把耳朵堵上。 居然为世一染头发,这帮子同性恋也太明目张胆了,绘心甚八完全不管吗?他来这里是踢足球的,不是来参加大型同性恋交友俱乐部的! 这还不算完。 “初次见面,洁世一承蒙你关照了。” … “我的行星,我的进球!” … “洁!把球传给我这条泥船!” 够了! 小小一间蓝色监狱,竟然卧虎藏龙。在这个瞬息万变的同性恋球场,洛伦佐这个直男是多么的难能可贵。 “你总算不粘着我了,臭金牙,”凯撒冰冷的蓝色瞳孔竖成一线,他利用洁世一作诱饵顺利甩掉了洛伦佐的贴身防守,从左边路突围,颠球避开闪堂秋人的滑铲,半空中以一个刁钻的角度连过两人,“可——恶!接招!” 直球破门,带着直男特有不堪其扰的戾气。 帝王冲击波——弹地型! 恐同形态。 GOOOOAL! “执行。”凯撒保持着手臂后摆的姿势平稳落地,阴沉着脸,这几天饱受压抑的情绪终于发泄不少。 “厉害……”声音低得能忽略不计。 凯撒抬头,不悦地望向声源,两条眉毛拧巴得能打死结。 洁世一脸上挂着汗水,目中燃起势在必得的熊熊烈火,翘起嘴角,对他放肆地笑,“这个混账天才……” 属于同阶级支配者的认同,与凯撒曾经在录像中窥见的那抹蓝色如出一辙,这是他不辞辛苦远赴东京的理由。 ——击溃世一,碾碎他的傲骨,让他低声下气对自己俯首称臣。 凯撒本能挑衅地勾唇,十天以来他第一次露出笑容。眼中浸满不屑,两人遥遥相望,仿佛一场不见硝烟的龙争虎斗。 真是碍眼的颜色啊,可恶的世一。 为您提供大神 呃啊河豚河豚 的《[蓝色监狱all洁]问题出现我再告诉大家》最快更新 24. 我靠这小子玩真的 免费阅读.[.aishu55.cc] 25. 不好意思先生 BLUELOCK放假的这三天里,御影玲王看过不下上百次手机,每次一有动静他就像赛点的守门员扑球般冲过去,忐忑不安地划开锁屏,紧张兮兮地点进LINE,脑海中浮现出八百套回复方案,随时准备着装出游刃有余的态度拨通视频电话。 结果尽是些不重要的事。 失望的次数多了,为了避免一而再再而三地产生误会,他甚至取消了部分APP的提示功能。 来消息的人不少,大多是以前的同学,还有过去的队友问他要不要出来聚聚。御影玲王尽量应付过去了,实在没眼力见缠人的一并放置处理,他现在没空敷衍这些人。 他自己都处在放置中呢,哪有闲工夫搭理其他人。 御影玲王不相信这三天里,那家伙能沉住气一条消息也不发! 显然他低估了洁世一对足球的热爱。 第二天又一次回完几十个女同学的信息后,御影玲王翻了翻,后面排队等待被他拒绝的还有一大串。出于绅士精神,他每个女性都会回复。每个女孩儿的开场白再新颖没说几句便会马上现出原形,总归绕不开那点破事,千篇一律得像流水线上的工业制品。 御影玲王不禁感慨,自己原来是很受欢迎的。 在BLUELOCK和那帮足球白痴待久了,御影玲王简直快丧失自我评价的能力了。 回回碰上洁世一无视他的时候,御影玲王都扪心自问:我没有魅力吗?我球技不好吗?我盘带不出色吗? 都没问题的话,为什么洁世一不回我消息! 越过一溜青春活泼美少女的自拍,视线定格在一个面容冷峻的白男头像上。 最该发消息的人始终安静如鸡,顶着他十几年如一日的诺埃尔·诺阿头像,倒是沉得住气。看状态便是在线,看消息上一条还是放假当天发的那句。 “回见。” 回哪里?见谁啊?短信不发,电话没有,邮件不回,是要等放完假在BLUELOCK“回见”吗? 看消息栏的次数多了,御影玲王几乎要以为和他搞暧昧的人是诺阿教练了。甚至做噩梦梦到克里斯·普林斯揪着他的领子,逼自己在“完美英雄”和“世界第一前锋”之间做出选择。 谁才是御影玲王最喜欢的球员? 谁才是御影玲王最喜欢的球员? ——是洁世一! 克里斯上来就是一个断背。 “啊!”御影玲王半夜惊醒,忍着心悸大口喘息,气愤地抹了把脸。 即使是诺阿,也不会在和别人暧昧的时候把对象晾三天吧?诺阿好歹是法国人! 御影玲王越想越气,千言万语汇成一句——可恶的洁世一! 嗡嗡嗡。 听到震动,御影玲王捞过手机瞥了眼,视线立刻被屏幕上高高挂起的「洁」吸引住。 「明天有空吗?」 叮,你收到一条新消息。 「要不要一起出去走走?」 说明天恐怕不太合适,现在已经过零点了。 “漂亮!”御影玲王激动得握紧拳头,锤了下空气,目中闪烁着志在必得。 要不要立刻回呢?还是再等等?如果洁世一刚发他这边秒读,岂不是显得好像他一直翘首以盼对方发消息吗? 叮,你收到一条新消息。 「不方便的话还是算了吧,早点睡,晚安。」 ——御影玲王的LINE显示的是在线状态。 洁世一或许以为他在跟别人聊天,因此账号在线却没有显示已读。 御影玲王当机立断点开最新消息。 [玲王]:要去。 已读。 御影玲王看着已读两个字,开心地嘴角上扬,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洁世一在对着手机等他回消息,洁想和他见面。 刚刚洁是不是也很焦急地在等他答复呢? 光是两个字好像有点太冷漠了,显得自己兴致不高。 御影玲王思索几秒,补了个表情包。 [玲王]:龙猫吃橡果.GIF 他收藏的吉卜力表情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不出所料又是已读,御影玲王心情愉悦,打出一句话。 ——在做什么? 对方正在输入中…… 御影玲王马上把打好的字删掉了,聚精会神看着那排闪烁的省略号。 [洁]:好,我把地址发给你。 哼~明天约会穿什么去?洁世一会穿什么,不会又穿上次那件荧光绿衬衫吧,或者干脆穿运动服出来。 等等,运动服…… 御影玲王顿了顿。 暧昧对象来信儿的兴奋,迅速被冷冰冰的现实取代。 洁世一发来的地址位于涩谷某年轻情侣聚集区的游乐园,绝对不是足球笨蛋会选择的约会地点。 格局打开,洁世一约他可能会谈情说爱?八成是想找他去哪个新开的体育馆训练,或者做赛后复盘。估计消息也不只发给他一个,准备约一堆人明天组个街头局,这才是洁世一能干出来的事。 要是御影玲王果真打扮得漂漂亮亮去赴约,最后一定会变成全场土包子里只剩他一个潮男,不得不穿着衬衫皮鞋踢球,在一群球疯子里格格不入被嘲! 「玲王你打扮那么漂亮出来做什么?该不会以为洁要和你约会吧——」 「哼?真青春啊。」 洁的套路已经完全被他摸清了。 御影玲王打消了选衣服的念头。 即便是踢球也很开心…… 暧昧对象联系自己居然是为了足球,这事无论放在哪个恋爱论坛都一定会被嘲“建议分手”。但等待了两天的御影玲王可不管这些,他心满意足地躺回去,养精蓄锐为明天的比赛做准备。 真拿洁没办法,难得放假,就陪他玩玩吧。 涩谷的球场……那附近有球场吗?不会要翻进学校里吧?还是就在哪个广场上踢? 算了,明天去了就知道了,洁世一对待足球的态度是很认真的,他选的地方肯定不会差。 对了,得给凪发消息问问需不需要他一车接。那家伙肯定也被洁邀请了,以他的懒惰程度绝对会因为怕麻烦拒绝。 好,明天要一口气赢他个全胜! 隔天上午,整装待发斗志昂扬的御影玲王穿上运动服和球鞋,让司机把自己送到指定地点。 御影玲王翘着腿,打老远便看见独自站在树荫底下等人的洁世一,立刻招呼司机停车。 “洁!”御影玲王关上车门挥挥手,肩上背着硕大的运动背包。 “玲王。”洁世一看到御影玲王的穿着,惊讶一瞬,没表现出来。 御影玲王跑过去,四处看看,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我来得太早了?” “还有谁要来吗?”洁世一掏出手机看时间。 “诶?”还能是谁啊,两个人怎么踢球。 “吃过早饭了吗?”洁世一埋头在腰包里翻找。 “当然。”不吃饭怎么有力气踢球?御影玲王后知后觉,皱着眉上下打量洁世一。 他今天居然认真打扮过了,灰衬衫配黑色针织背心,连那无可救药的荧光绿包都没戴。 为什么?洁世一可不是出来踢球还打理行头的人啊! 难道说…… 洁世一掏出两张门票,其中一张递给御影玲王,“你拿着,待会儿进去的时候要本人检票。” “去哪?”御影玲王不敢置信地指着游乐园,“那里面吗?” 果然。洁世一憋不住笑,“玲王,你该不会觉得我找你出来是为了踢球吧?” 御影玲王身形一颤,攥紧了运动背包的包带,扭头就朝购物中心走,“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商场买身衣服。” “不用了,”洁世一拦住他,大拇指对着身后,“我们现在进去吧,再晚要赶不上第一场表演了。” 第一次约会开局迎来大败北! 不愧是涩谷潮人聚集地,从九点开园起便生意火爆,休息日排队的人尤其多。挤在一众外形新潮妆容靓丽的男男女女中,两人在检票口的栏杆处蛇字形龟速腾挪。 “真的没关系,是我没说清楚,你会以为我喊你出来踢球是正常的,”洁世一竭力安慰道,“我们除了足球以外,平时也没理由单独出来聚会。” 这话几乎生插在御影玲王脆弱的脑子里,用他敏感的神经跳大绳。 总觉得过了今天自己又要回归单身了。 御影玲王阴暗地想。 不对,他们还在暧昧期,他连被甩的资格都没有。 “其实你穿这身我很高兴……”洁世一拳头抵在嘴边,咳了一声,“我喜欢看你球场上的样子。” “……真的?”御影玲王眸中重新点亮希望。 “是真的。”太好了,他信了。洁世一狠狠松了一口气。 入场后迎面是主干道,一个小丑推着小彩车在派发气球,洁世一瞥了眼,居然有龙猫,目光不由多停留了几秒。 “你喜欢那个?”御影玲王察觉到了,食指和中指一晃变魔术似的夹起一张卡,露出耀眼的笑容,“等我一下。”如果钱包不是从运动背包里拿出来的,他的表现一定更酷。 不等洁世一拒绝,他大步走到小丑面前。 “你好,请给我一个龙猫的气球。”御影玲王自信满满,将卡递给对方。 小丑看着这张卡静了几秒,挠挠头,“不好意思先生,我们没有刷卡机。” “啊,对不起……”御影玲王收回卡,从钱包里掏出张一万日元的纸币,“麻烦你了。” “不好意思先生,”小丑双手把钱推了回去,“找不开。”现在刚开园没多久,气球还没卖出去几个,他全身上下的零钱都不够一万日元。 “那不用找了,多的当作小费可以吗?” “不好意思先生,业绩要上报给游乐园,多收钱的话我会被开除的。”小丑对御影玲王鞠了一躬,做了个请的手势,他挡到后面的小朋友买气球了。 “你好,麻烦帮我做一个气球小狗。”身后,洁世一数好零钱从御影玲王的腰旁边递过去,顺势把傻站着的御影玲王拉到旁边。 “好的客人,请问您要什么颜色?” “紫色。” 洁世一拍拍御影玲王的肩,示意他低头,御影玲王尴尬地撇开视线。 洁世一模仿御影玲王夹卡的姿势,手指夹着皮夹,笑道,“这次就让我请客吧,你总得给我一点耍帅的机会。” “随便你……”御影玲王红着脸垂下头。 下次一定要在钱包里备上小面额的纸钞。 几分钟后,洁世一拿着紫色的狗狗氢气球,边走边把绳子系在御影玲王的手腕上。 一个高挑的运动服帅哥手上绑着一个气球,画面引人侧目。 尤其他的手还被另一个帅哥牵着时,回头率超高,甚至有人窃窃私语偷偷拍照,似乎是想发INS。 御影玲王没想到进度这么快,几分钟前他还担心自己穿运动服约会可能要痛失暧昧对象了,现在洁世一却主动和他牵手,任谁看了都会认定两人是情侣。 余光暼着洁世一,后者没有丝毫害羞,好像两人牵手是理所当然的。 他们也确实和情侣差不多,两情相悦,知根知底,最糟糕的模样对方都见过。只要哪一方率先捅破那层窗户纸,悬在枝桠上摇摇欲坠的樱桃便会啪得一声砸得人满脸,在一起是理所当然的事。 是不是由他告白比较好? 可万一洁世一拒绝了…… 御影玲王回想起在BLUELOCK看录像时,屏幕中因不被选择而郁郁寡欢的自己,那是他屈辱的黑历史。 他不想输。 并非不信任洁世一,恰恰相反他对洁世一很有信心。 手稍微攥紧了些,忽然改变了握法,从大人带小孩变成了恋人般的十指相扣。 洁世一感觉到了,顺从地握住他的手。 心跳声锣鼓喧天,他甚至担心洁世一会不会从脉搏发现他的紧张。 御影玲王忍住说点什么的冲动,假装无事发生。 洁你喜欢我吧? 喜欢我的话,就向我告白吧。 想得到我的话,就说你喜欢我。 如果洁世一始终没有行动,那么御影玲王便能确定这段感情只是对方的一时兴起,不足以让他严阵以待,好早日放下患得患失的心情,哪怕他们对彼此的喜欢昭然若揭。 他已经不想再当被选择的那个人了。 马戏表演在园区的东面,洁世一定的是第一场的票,《狮子王》改编剧。 原本洁世一更想去VR体验馆看一次《哈尔的移动城堡》,但为了和御影玲王有更多接触,还是选择了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的项目。 他记得御影玲王喜欢狮子,希望他不会讨厌《狮子王》的改编马戏。 第一场的人很少,开场前五分钟上座率都不满百分之二十,只有零零散散几对情侣入座,更有人一进来便打起了瞌睡。 洁世一和御影玲王的座位在中排连座,中间有扶手。他试着掰了一下,惊喜地发现扶手是可动式的,果断推上去。 御影玲王担心气球会影响舞台机关,像收风筝线一般把小狗小心翼翼拉下来,抱到怀里,打算全程用这个别扭的姿势看完表演。 好可爱。 啊,早知道选带有情感要素的剧目了。 洁世一懊悔地叹了口气。 是爱情戏的话,接吻便顺理成章了。 什么铺垫都没有突然亲上去的话,御影玲王会觉得他是个怪人吧。 洁世一脸上浮现出红晕,他只能感谢灯光黑的及时,没有让御影玲王看见他面红耳赤想歪心思的模样。 如果被玲王看见的话,自己可能会冲动下提出接吻。 但是初吻这东西,还是应该更慎重一些,洁世一希望给御影玲王留下美好的回忆,就想他对待感情一贯的态度,他想给御影玲王幸福。 他们都在一起这么久了,到今天才第一次约会,洁世一很清楚地知道大半是自己的缘故,他每天忙着训练比赛采访复盘,光是做完每天既定的工作已精疲力尽。有时候打开聊天框却不知道说些什么,也就聊足球的时候没那么紧张,可情侣间想要旖旎的气氛总不能光靠体育竞技。 洁世一甚至想着要不要拉御影玲王去看球,他托关系塞点钱,让摄影拍观众席时大屏幕出现他们的脸,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接吻了,看球恋爱两不误。 可惜这么做的话,明天御影集团的股价就要狠跌了。 假期第一天洁世一就想着一定要约玲王出来,结果绘心甚八一个电话甩过来,二话不说给他传了几十个G的资料,并勒令他必须在回BLUELOCK之前看完总结出要点——没办法谁叫洁世一最好说话,和绘心甚八足球理念契合呢——等他从海量的录像中惊醒时,居然都是第三天凌晨了,亡羊补牢般慌慌张张发出了邀请,连约会地点都是在十分钟内仓促决定的。 与穿运动服约会的御影玲王相比,洁世一才是那个不够重视约会的混蛋。 令洁世一惊讶的是,御影玲王居然不到一分钟便回复了,基本算是秒回。 玲王该不会一直在等自己联系他吧?这个想法油然而生,叫人愧疚得想谢罪。 世界上怎么会有自己这么糟糕的男朋友…… 舞台中心亮起火光,古朴的音乐响起,演员们鱼贯而出,洁世一借着这点亮光悄悄偏头看向身边的人。 御影玲王肯定早就看过不知多少遍《狮子王》了,但他还是愿意耐心地陪洁世一再看一遍。 洁世一明知这样很狡猾,仍内心柔软,不禁翘起嘴角。 未来的世界第一前锋,世界第一糟糕的男朋友,自从四岁那年开始满脑子都是足球的自己,会一反常态地一股脑扎进爱河,为什么呢? 大概因为,对方是世界第一值得被爱的御影玲王吧。 剧目改编得很好,用演员化特效妆做各种高难度动作取缔了动物表演,散场时掌声久久未散,演员们一同回到台上鞠躬谢幕。 洁世一很惭愧,他全程只顾着看御影玲王的侧脸,内容只看了一半左右吧。暗暗决定下次有机会约别人再来看一次,多的票钱算是对工作人员们的补偿。 “洁,你走神了,”御影玲王无语道,“你刚又在想足球的事对吧。” “啊,对。”洁世一扶额,窘迫不已,手背遮掩着脸,不想让御影玲王看出异样。 不是在想足球,是在想你的事,说出来就太矫情了。 御影玲王对于洁世一痴迷足球的程度,已经从几年前的震惊到现在的见怪不怪了,他兜着气球,示意洁世一出去再说。动作倍加呵护,不知情的人恐怕真以为他偷渡了一只小狗。 约会的时候谈足球算什么?只要洁世一向他告白,别说约会了,结婚典礼上洁世一要求放世界杯主题曲,让绘心甚八给他们祝词,捧花做成足球形状,御影玲王都不会说他。 上哪找像他那么包容的男朋友?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洁世一,是真的喜欢自己吧…… 气球小狗从阴暗的运动外套里放出来重见天日,御影玲王拽了两下绳,紫色小狗好像开心地在空中扑腾。 “嗯,你说得对。”御影玲王满意地拄着下巴。 小狗点头了,洁世一喜欢自己没错。 “你在和谁说话?”洁世一正低头研究地图。 “没事,自言自语。那里有卖可丽饼的,洁你吃不吃?”御影玲王边说边掏钱包,走到餐车边笔直把钱递过去,试图挽回自己的有钱人的尊严。 “不好意思先生……”店员露出勉强的笑容。 御影玲王几乎对这句话有PTSD了,震惊中带着困惑。营业一个半小时了还是找不开?零钱都没有还开什么店? “一份橡胶巧克力的,谢谢,玲王你要什么口味?”洁世一早有准备地把钱递过去。 “谢了,我不吃。”御影玲王摆摆手,他平生第一次被接连请客,别扭了。 “好我知道了,”洁世一点点头,对店员道,“追加一份香蕉巧克力的,不要太甜。” “好的——” “喂喂。” “我吃两份。” 那就没办法了。 御影玲王虽然不好意思,但话说到这份上了,他还是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 最后甜度低的那份如愿送到了御影玲王手里,他咬了一口。 很甜,挺好吃的。 洁世一直勾勾盯着他,伸手揉了一把御影玲王的头发。 “洁,干嘛?”御影玲王嘴角沾着奶油,低头看向洁世一。 洁世一把纸巾递过去,“嘴上沾到奶油了。” “你帮我擦一下。” 洁世一帮他仔仔细细擦干净,心中洋溢着成就感,暗自感慨,这就是玲王投喂凪的乐趣吗? 有钱人是懂享受的。 御影玲王假装不在意地吃东西,脸的温度升高了。 他本来预想的是,洁世一像电影里那样用手抹掉奶油再放进嘴里……什么的。 这样也不错,足球脑袋能知道回应他就该感恩戴德了。 御影玲王不信多来几次,洁世一能不开窍?是个男人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接下来去哪?”洁世一顾着他吃东西手不方便——他自己那份早吃完了——把地图举到御影玲王眼前。 两人对跳楼机大摆锤海盗船过山车这些激烈的设施都没兴趣,习惯了BLUELOCK没完没了的超负荷训练,他们上去坐也不会觉得刺激,洁世一甚至能在海盗船上数清下面客人的扣子数量。 踢职业的,没点动态视力可混不下去。 “鬼屋吧。”御影玲王是不信者,他想赌一把看洁世一会不会害怕,最好能怕到抓着他不松手。 “走吧。”洁世一自然地牵住御影玲王的手,十指相扣,这次是洁世一主动的。 根本不用去鬼屋,只要御影玲王想,洁世一便不会松手。 半空中飘着的紫色气球,被主人害羞地扯动。 鬼屋前密密麻麻站满了人,抱着吓唬伴侣可以产生吊桥效应来此的情侣不知凡几。御影玲王目测要排到他们估计得半小时不止,他动摇了。 早知道就提前把游乐园包场了。 真的要为了看一群人装神弄鬼,浪费掉人生中宝贵的半个小时吗? “洁,你怕鬼吗?”御影玲王冷不丁问道。 “我想想,”洁世一沉思片刻,“怕吧。”真有鬼的话谁都会害怕,当然人装的就算了。 洁世一怕鬼?好! “怎么办,要排吗?”洁世一询问御影玲王的意见,毕竟是对方提出要来鬼屋的。 “排吧,我想看。”御影玲王坚定地点点头。 别说半小时了,为了能看见洁世一担惊受怕的模样,御影玲王可以再浪费一个小时。 真看不出来,玲王很喜欢子不语怪力乱神? 洁世一默默把这点记下了。 现在是不到十一点,排队半小时意味着他们要在摩肩擦踵的人海里晒到中午,还要被挤成沙丁鱼。 洁世一让御影玲王在这等一下,他去买水。御影玲王闻言刚想掏钱,视线一凌,脑子自动响起了自动贩卖机的“不好意思先生”提示音。 自动贩卖机能收一万日元的纸币吗? 他今天还是歇了花钱的心思吧…… “你喝什么?” “冰咖啡。” 洁世一比了个OK,转身小跑离开。 御影玲王百无聊赖地望着他的背影,手指勾着气球线,看着气球在头顶转圈圈。 不远处洁世一拿上饮料,回头对他晃了晃胳膊。 笨蛋洁。 御影玲王举起手小幅度地挥挥。 洁世一好像笑了,刚要跑回来,忽然一个穿裙子挎包的长发女生走到他身边站住了,两人似乎在交谈。 ……是球迷吗? 御影玲王蹙眉,眯起眼。 都几分钟了,还没说完?在要签名?什么事要说那么久? 不行,要信任,他百分百信任洁世一,一个绅士要对伴侣宽容和耐心。 随即御影玲王看见,洁世一掏出了手机,那个女生也掏出手机,两人似乎准备加联系方式。 “不好意思,你可以往前排了。”御影玲王立跟后面排队的人说了声,自己小跑冲刺,表情阴沉地像要去行凶害人。 “玲王?你跑过来做什么?”洁世一睁大眼睛,看着面色难看冲过来的御影玲王。 “扔垃圾,这位是?”御影玲王把手放到洁世一肩上,笑容得体地看向女方,腰背挺得笔直,肆无忌惮散发着身高带来的压迫感。 “啊,这位就是您的!”话很适时地停住了。 “对,我男朋友,”洁世一腼腆地摸着后脑勺,带着种幸福的松弛感。 男朋友! 御影玲王瞬间精神了,眼睛亮晶晶的。 “你们真恩爱呢!” “哪里哪里……” “请问花晚上几点送到呢?”女士点了几下手机,打开备忘录,“您说,我记一下。” “啊,就现在送吧,我跟你去店里拿。”洁世一把买的咖啡塞到御影玲王手里。 “诶,现在吗?” “都被他知道了,现在送效果也一样。”洁世一无奈道。 惊喜的主人都知道了,那还算惊喜吗? 洁世一本来预约了游客园内的一家夜景很好的餐厅,打算等晚上吃饭时把花送给御影玲王,结果他一言不合居然跑过来了,那早送晚送没区别了。 “我也一起去,”御影玲王迫不及待地牵住洁世一的手,心情很好地哼哼,“洁,你要送我花啊?” “对,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花,你能自己挑就好了。”让被送的人自己选花,这话只有洁世一能说得出来,“我订的是紫色郁金香,你不喜欢的话可以换成别的。” “就要这个,”御影玲王晃着手,气球也跟着他的心情撒欢,“这么精心准备,还说你不喜欢我吗?” “我不否认。”洁世一很诚实,他对男朋友就是很喜欢,不需要遮掩。 “哈?你不是一次都没有说过你喜欢我吗?”御影玲王挑眉。 “我没说过吗?”洁世一看起来比他还惊讶。 “你真的是!唉,算了……”他才不跟笨蛋计较。 “你现在说的话,我可以不追究过去种种,勉强考虑看看。”御影玲王凑到洁世一耳边,吹了口气。 “是,是。之前没说过很抱歉,我喜欢你。”洁世一如他所愿。 御影玲王满意了,明明是在他的要求下告白的,结果他反倒先不自在了,“咳,那怎么办?要交往吗?”他自以为这话说得很酷,好像一个身经百战的情场老手。 洁世一叹气,原来御影玲王一直以为他们没在交往吗?那平时他们牵手或拥抱御影玲王以为他在干什么,性骚扰吗? “御影玲王,拜托你以结婚为前提和我交往。” “怎么办呢?”御影玲王得意地吐出舌头,“洁你那么希望我答应的话,我只好同意了。” 洁世一太阳穴突突跳。 “不好意思两位先生,”店员抱着一捧娇艳欲滴的郁金香,左右为难地看看,“请问花的钱谁付?支持刷卡和现金。” “他付!” 两人异口同声。 为您提供大神 呃啊河豚河豚 的《[蓝色监狱all洁]问题出现我再告诉大家》最快更新 25. 不好意思先生 免费阅读.[.aishu55.cc] 26. 咱俩在逃犯 手翻开便签纸,11号。 不是国王啊。洁世一有点失望,克制着兴奋看向其他人。 “哼哼~”御影玲王得意地甩了甩两指中间夹着的便签,“国王是我,不好意思~” “命令11号和16号假扮一天情侣。” 不会吧?洁世一叹气,认命地举起手,“我是11号。” 全场一静,猜忌的视线相互刺探,暗潮涌动,当事人无所觉。 “16号是谁?”御影玲王咽口水,若无其事勾起嘴角,“该不会没有16号吧?最高数字到几来着?” “要不重抽吧,刚才的命令作废。” “没意见。” “这局过了吧。” “赞成。” “是我。”黑名兰世略紧张,将自己的便签纸举起来给在场所有人一一过目,顿时集火。 “你抽中了16号,刚才怎么不说?”御影玲王不满地压下豆豆眉。 “忘了,”黑名兰世不好意思地挠挠脸颊,猫瞳不经意间瞥向对角线上的洁世一,又不着痕迹地收回。 规则是不能随意破坏的,其他人再不情愿也只能默认惩罚即时生效。 “现在是晚上九点,从此刻开始到明天晚上九点,黑名和洁要假扮情侣,都没问题吧?”御影玲王蔫蔫地宣布完,将便签纸扔回去,往后靠到床垫上,“不玩了,我要回宿舍了。” 凪诚士郎腋下夹着枕头,平静地看向洁世一,“明天我们还会过来。” “嗯?我知道了。”来就来呗,他们三天两头往德国栋宿舍跑,洁世一都习以为常了。 “明天中午食堂见,洁少年、黑名少年,不能因为没人监督把惩罚抛之脑后,偷工减料可不美啊。” “知道了知道了。”洁世一瞪着死鱼眼,扇手让他们快走。 黑名兰世从宣布完惩罚后起一声不吭,他平时沉默寡言,今时更甚,连呼吸都变轻了。 终于外人走得差不多了,宿舍里只剩下四位原住民。 “洁,只有我和冰织在场的时候不用惩罚,”雪宫剑优率先开口,话是对着洁世一说的,审视的目光却不加掩饰向黑名兰世开火,“你们和平常一样相处吧。” 倒不如说拜托你们千万不要挨得太近。 同住屋檐下,雪宫剑优再清楚不过黑名兰世的心思,心澄如明镜的冰织羊想必也注意到了,这次算是让他逮到了机会。身为室友,同时洁世一是他认可的对手,雪宫剑优不会允许那种事发生。 “没关系,是惩罚的话得遵守才行,对吧黑名?”洁世一手扶着后脑勺,局促地转向黑名兰世。 “遵守,遵守。”黑名兰世面无表情,脸颊渐渐红了,他一无所知。 既然要扮演情侣,那干脆贯彻到底,睡觉时间也得向真情侣看齐。 “洁,要一起睡吗?”黑名兰世掀开被子一角,忐忑地咬紧锯齿。 洁会答应吗,这么明显的事,被发现的话…… “可以啊,一起睡吧。”洁世一哈哈一笑,抱起枕头堆到黑名兰世床头,两人的枕头紧挨着,“幸好床够大。”他态度自然,挑不出错处,雪宫剑优总觉得哪里不对,欲言又止,最后摇摇头放弃思考。 洁性格太过端正这点,也不全是好事啊。 冰织羊始终很安静,对洁世一说了句晚安,便自顾自走向床位。 黑名兰世捏着睡衣边,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拉开被子放进去,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身体两侧,板正得像棺材里的死人。 心跳好吵,洁会不会听到。 黑名兰世抿着干涩的嘴唇,调整呼吸别太急促,余光悄悄望向身边。 洁闭着眼睛,他肯定没睡,他在想什么,不自在吗? 洁是不是和他一样,很紧张呢。 黑名兰世控制不住呼吸变重,他从未想过心脏如此脆弱,不过和喜欢的人躺在同一张床上,两人相隔几十厘米,他便不知所措手都不知道放哪好。 总之,不可以碰到洁,不想让洁觉得他图谋不轨。 黑名兰世默默把手贴紧睡裤,太紧绷以至于都快抽筋了。 “放松一点,黑名。”气声只有同床的黑名兰世能听见,呼吸都喷洒到他耳朵上了。 “对不起。”不是故意想面红耳赤的,但是他忍不住心动。黑名兰世窘迫地不知该说什么好,又或者他该说话吗?他该说什么?讲故事的话能让气氛变好吗?到底怎么样才能让洁开心呢? 洁世一给出了他的答案。 黑名兰世感到自己连指尖都在用力的右手,覆上了另一只手。 假如情绪是一座活火山,他的心口现在该像音乐喷泉般唱着《A Lovely Night》吐彩虹了。 黑名兰世猛然大喘气,没有发出一丁点动静,回握住洁世一的手。 手心出汗了,好丢脸,洁会不会嫌弃。 他又想去看洁世一,稍微扭一点脖子。这是大进步,他至少敢动弹了。 洁世一丝毫不避讳地直视着黑名兰世的眼睛,尽管两人在对方眼中都像一颗烂熟的西红柿,谁也没有嘲笑的心思,如果有好笑的意味也都被安心的被子压缩成了暧昧。 距离太近了,好像踮起脚嘴唇便能触碰樱桃。 黑名兰世大着胆子凑过去,这个角度两个室友除非爬起来不然看不见,他忍受着心脏的哀鸣,生疏地嘟起嘴,怕看起来太丑只敢噘一点点。 洁世一眨眨眼睛,笑意一闪而过如在漆黑良夜里掠过的流星,星汉灿烂被落下的黑幕拦在门外,他闭上眼睛。 他同意了。 啪。眼前变黑了。 在两人嘴唇还剩下几厘米间隙时,熄灯了,宿舍陷入沉寂的黑暗。 可恶。黑名兰世不甘心地磨牙。 差一点亲到了! 嘴唇被轻轻碰了一下。 黑名兰世睁大眼睛,瑰红色的漂亮眸子在夜晚掀起风暴。 洁世一可不是怂人,他也没打算只亲一下,于是像海鸥轻触海面般,又亲了亲。 没人伸舌头,他们的关系还不够格更上一层楼,只是浅尝辄止便足够两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辗转反侧。 要注意呼吸声不能太吵。 洁世一放开黑名兰世的手,后者抓着死死不肯松。 在想什么呢? 洁世一把两人的手抬起来,凑过去亲了一下。 黑名兰世登时害羞地松开手,窸窸窣窣地把头埋进被子里,不敢看他。 虽然熄灯后,什么也看不到,黑名兰世此举完全是在掩耳盗铃。 洁世一伸手按在黑名兰世背部,把人揽进怀里。 只要在明天其他人起床前分开就行,难得有光明正大和恋人亲热的机会,他不想这么错过。 洁世一和黑名兰世是情侣,并非伪装,两人在一周前正式确立关系,心照不宣将爱意当作私人领域,没有公之于众。 玩国王游戏的时候,黑名兰世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承认自己是16号,也是怕会暴露,于是看向洁世一征求他的意见后才摊牌。 不能说话,会被听见。 可是心意迫切想传递出去。 洁世一想告诉黑名兰世,他心跳加速了。 于是牵起黑名兰世的手,放在自己左胸口。 毛茸茸的脑袋动了动,抬头在洁世一的脸上连亲了好几下。 额头、眉心、脸颊、鼻尖,唯独没找准嘴的位置。 更羞人了,这准头还好意思踢足球呢! 洁世一头往后仰,避开黑名兰世,在他手心里写字。 “别亲了。” 他惹洁不高兴了吗?黑名兰世沮丧地耷拉下脑袋,把脸在枕头上挤扁。 “我快发出声音了。” 是在夸他很会亲!黑名兰世兴高采烈地拱了拱洁世一的心口,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卧好。 他今晚要这么睡,谁来都不好使。 洁世一没拒绝,手从黑名兰世的头顶顺到扎辫子的那缕长发,撩起来亲了一下。防止口水沾到,他很仔细地闭紧了嘴巴。 这么可爱的人,为什么会是自己的男朋友呢? 两人不约而同想。 我可真是个好运的混蛋。 这样幸福的时间还将持续二十四小时,太爽了。 感谢发号施令的御影玲王。 隔天中午,德国栋食堂。 洁世一和黑名兰世是牵着手进去的,身后跟着一脸阴沉的雪宫剑优和视若无睹的冰织羊。 平时哪怕像避开队友牵手,也只敢在走廊并排走时假装不经意地碰一碰手背,可以正大光明的十指相扣真是太好了。 五十岚栗梦夸张地指着两人交握的手,惊呼道:“你们两为什么要牵手啊!” “这个?”洁世一腼腆地抬起手晃了晃,露出苦笑,“昨天玩国王游戏我和黑名输了,所以……” “怪不得!那你们可真够惨的。”五十岚栗梦同情地啧舌。 你才惨呢,单身佬!黑名兰世偏过脸,懒得理他。 不懂和洁世一牵手的快乐的人,黑名兰世一个字都不想和他多说。 “走了洁,吃饭。” “可以松开了吧,牵手打饭不方便。”洁世一不容置疑地撒开手。 黑名兰世心里空落落的,手下意识想抓住什么,只得攥住洁世一的运动服。 “去吃饭吧。”洁世一揉了揉黑名兰世的头发,带着他的小尾巴去取餐区。 洁世一和黑名兰世假扮情侣一天的事即刻传开了,大家看到两人举止亲密也不会大惊小怪,只道他俩是真惨,居然要跟男人装亲密。 “可恶,为什么要说16号,我为什么不说国王……”御影玲王垂头丧气,身影都快成纸糊的了,好像随时都可能化作阴角苔藓。 凪诚士郎趴在桌上,叉起一块铁板烧放进嘴里,乌黑的眸子久久注视着洁世一。 不爽,他察觉到了。 这两人根本不是在演啊,什么时候发生的? 洁世一注意到御影玲王他们在看自己这桌,以为是“国王”来监督惩罚了。筷子夹起一块厚蛋烧,一手在下面接着,递到黑名兰世嘴边。 “黑名,啊——” 黑名兰世筷子夹着的菜掉回盘子里。 出现了,是晨间剧新婚夫妇经常会出现的那个! 要怎么回应才显得自然…… “谢谢,洁。” 黑名兰世张大嘴,鲨鱼般一口把厚蛋烧吃进嘴里,为了防止食物掉到桌上,他很认真地咬住筷子不松口。 筷子头都快咬断了。 等洁世一收回筷子时,末端全是口水。 黑名兰世头皮要炸了,慌慌张张道:“对不起,我去给洁拿一双新筷子——” “哦,别在意,你又不是故意的。”洁世一神色如常地夹起腌萝卜,放进嘴里,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他吃掉了。 黑名兰世震惊得说不出话,脑海中唯有一个念头逐渐清晰。 要是这里只有他们两个该多好。 那样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抱住洁了。 . 如梦似幻的上午,亲身经历后仍有种不真实感。 黑名兰世想象过,若是他和洁世一像普通情侣一样相处会是怎样的光景。 也许漫无目的地度过假日,到商业街牵手散步压马路。一时兴起便伸手揽住近在咫尺的对方的腰,无人拒绝,闭上眼静静地拥抱,不去理会旁人的眼光。洁会温柔地将手放在他背上,注意力集中他身上不偏移一分一毫。 傍晚回家同床共枕,他会和洁好好说晚安,等到隔天也要认认真真说早安。工作日一起训练,准备比赛,赢下冠军。平凡而美好的点滴持续积累,是他们的日常。 在BLUELOCK里显然没机会,要等两人共同入选U20的短假,也许更久,等到世青赛结束卸下重担,他想和洁做些傻事。当然洁要踢球他也乐意,只要两人待在一起,哪怕什么都不做也很安心,黑名兰世的心毫无疑问是围绕着洁世一转动的。 提前打勾?想都别想,那会耽误洁专心比赛。事分轻重缓急,人有主次先后。一切影响训练的因素必须谨慎地排除在外。 洁对足球的热爱永远大于私情,能成为No.2先生他心满意足,不奢求对方把爱意凌驾于信仰之上。他也一样,足球于BLUELOCK的任何人都是无可撼动的顺位第一。 这没什么,黑名兰世擅长忍耐,他向来安静。球场上也好日训时也好,黑名兰世总是能无声而精准地为洁世一踢出最完美的传球,像一幢坚不可摧固若金汤的堡垒,护卫与爱一并完美且高效地执行,每一个齿轮都镌刻着忠诚。 破窗效应是指,打碎那面玻璃后,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会变得乱糟糟,晕头巴脑,不知所云。 “不用了,真的不用了。” “真的……好吧,谢了。” “好吃,不用,不用喂我了。” “谢谢,谢谢,我吃……” “再喂一块……” “好吃。” “可以喂洁吗?” 从抗拒到主动要喂,瓦解一个人的全副武装仅用了短短五分钟。黑名兰世亲手摔碎了他费劲千辛万苦设立的冷酷牌照,失去理智在脑门上盖了个大大的私戳:本人是洁的一日公开男友,望周知。 黑名兰世的脸红快成半永久皮肤了,即便害羞得头上冒蒸汽,当洁世一夹着牛肉的筷子伸向他时,他还是很高兴地张嘴吃掉了。 巴甫洛夫的狗,桑代克的猫,苛勒的黑猩猩,洁世一的猫猫鲨鱼。 放弃思考的第一步是被诱惑蒙蔽眼睛,傻子由此进化而来。 “黑名,嘴巴沾到了。”洁世一捏着纸巾擦掉他嘴角的酱汁。 黑名兰世跟踩到电线似的,豁然一震,随即低下头小声喃喃道:“谢谢。”刘海快低到汤碗里了。 他还可以做得更好。洁世一抱着研究课题的严肃心态,思考怎样才能让黑名兰世脸变得更红。 可惜,要不是食堂还有别人在,直接舔掉酱汁冲击力应该更大。 人的下限如同矿井提升机,每当以为自己足够坏心眼了,看到男朋友支支吾吾羞涩的模样,洁世一深知他还能更坏。 原来谈恋爱是这么有趣的事? 确定关系以来,二人忙碌于无休止的训练。洁世一没有恋爱经验,以为真正的情侣不必特意改变相处方式。像接吻和拥抱,顺其自然便好,眼下更重要的是比赛。黑名兰世自始至终没有提出过异议,洁世一便当两人看法一致。结果两个情窦初开血气方刚的纯情处男,过了七天居然止步于蜻蜓点水地碰过嘴唇,那力度连吻都不能算。 要是提出想更认真一点亲吻,黑名会不自在吧。 洁世一食指拨了拨黑名兰世的三股辫,后者抬头困惑地望着他,洁世一翘起嘴角。 效果绝佳。 猫鲨愣了,猫鲨遭受重创,野生的黑名兰世想逃,但招式失败了。 笑得真好看,为什么突然对他笑? 黑名兰世心脏砰砰跳,重新埋头假装一门心思干饭,脑子里尽是些不正经的东西。 想和洁亲密接触,但会影响到洁训练,还是算了。 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欲望,想到这是在为另一方考虑,两人又不觉多麻烦。周遭弥漫着傻瓜病毒,笨蛋情侣的自我感动,于双方都是甜蜜的负担。 一顿饭,平时十分钟能速战速决的,硬生生拖了半小时。一看时间,午休过半。 围观群众愣是看了全程,心中痛骂狗情侣,装也别装那么像啊,看得人心塞。 眼见两人收拾餐具准备离开了,邻近的座位顿时蠢蠢欲动——明示曼城那桌——惩罚不能阻止,不让他们独处还办不到吗? 借口也很好找,免费陪练,足球狂热分子洁世一指定不拒绝。 黑名兰世注意到了。 洁很受欢迎,平时想要制造只有两个人的环境比登天还难。 没关系,今天到此为止。他很满足了,总有下次机会的。 下次是……什么时候呢? 讨厌的家伙们走过来了。 黑名兰世本能地警戒,什么也没说,默默攥住洁世一的运动服。 这样就好。 不能独占的话,离得最近也可以。 洁世一倏忽回头。 “要逃跑吗?” “诶?”黑名兰世没听明白。 “当作职业生涯的演习,为了防止被记者拍到绯闻,我带男朋友逃跑,怎么样?”洁世一牵住黑名兰世的手,实际上他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能感觉到黑名兰世的不安。 而洁世一从来不会当一个让男朋友失望的混蛋。 “……可以吗?”黑名兰世瞳孔微缩,仿佛化身为深海水母,心脏也被温温柔柔的海水裹挟着缩紧。 “好,我数到三。” 能哄他开心,幼稚一把没什么不好。 似乎一瞬间,食堂的钢板墙壁,变成了绿茵场。 洁世一是当之无愧的头阵前锋,黑名兰世站在洁世一的影子里,默不作声地担任护卫工作。 到禁区前,需要过掉三个人,曼城队虎视眈眈,守门员玩忽职守,他们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跑吧!” 不需要数到三的暗号,一个眼神,两人心有灵犀地如箭矢般疾奔出去。 “你们是小孩子吗?还牵着手跑步?” “喂——你们跑什么啊?” “不许给老子在公共场所狂奔,混账情侣!撞到人了神经病!” 过掉了! 黑名兰世没有回头去看,他难得笑了,锯齿露出小小的尖尖。 没人打扰了。 沿着走廊一路跑到训练室,前后不过几十秒,运动员极限冲刺的速度很可观。 这点脚程根本消耗不了多少体力,洁世一呼吸节奏都没变,噗嗤笑了,“好傻啊。” 他小学毕业后就没有玩过角色扮演游戏了,实话实说有点害羞。 一想到玲王他们古怪的眼神,洁世一的羞耻心后知后觉上岗了。 别想了,做都做了,无非是被当成傻子调侃一下。 洁世一甩了甩头,拍了拍黑名兰世的肩,“玩得开心吗,黑名?” 黑名兰世点点头,比了个大拇指。 超级开心。 “那就好。”男朋友心情愉悦比什么都重要。 两人平复下心情,环顾四周,这才发现更衣室里空荡荡的只有他们两个。 现在仍是午休,德国栋球员基本集中在食堂看热闹,少数几个训练狂又不会舍近求远跑到这间训练室。 言下之意,两人罕见的孤男寡男共处一室。 微妙的气氛在此间蔓延。 洁世一率先反应过来,怎么能罔顾黑名的意愿胡想瞎想呢?黑名不愿意,他绝对不能表现出迫切的样子! 黑名兰世紧张地手心出汗。要现在提吗?可这样有趁人之危的嫌疑。洁性格太好了,他可能并不想这么快,但为了照顾自己的感受强行答应,真顺势而为也太不是东西了。 “那个,黑名……” “嗯。” “我想去一下盥洗室。” “我也去。” 不管怎么看都很奇怪啊! 洁世一刷完牙,漱嘴清口,放好毛巾,径直走出去。 大中午的,为什么要刷牙? 他就算了,洁世一承认自己心术不正有隐晦的期待,为什么黑名要跟着他来刷牙? 不不不别多想,要是误会了就糗大了! 黑名兰世吐掉水,擦脸的力气仿佛刨丝器搓奶酪,脸颊被毛巾蹭得通红,他本身脸的温度没有下去过,因此并不明显。 推开门帘,洁世一回头正想说什么。 嘴唇撞到了尖牙。 “嘶——”洁世一捂住嘴,疼得直抽气。 黑名兰世没好到哪去,懊悔地抱着头,可怜巴巴地重复着:“抱歉,抱歉。” 搞砸了! 亲吻变成流血事件了,完蛋了,心思暴露了还没亲到。 “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洁世一惊愕地发现,嘴唇居然破皮了。 他的牙到底有多快啊? “黑名,你刚刚是想亲我吗?”洁世一不太确定,伤情鉴定他也可能是想咬死自己。 黑名兰世郁闷地点点头,不敢看洁世一的表情。 “你过来,”洁世一上前捧起黑名兰世的脸,仔细端详,“牙疼不疼?” 骨骼受损的话可是大事。 “不疼,”黑名兰世看到洁世一破了的嘴唇,迟疑了一下,踮起脚,小心翼翼地舔了舔,“别生气……” “唉……”洁世一稍微弯腰,瞬间拉进两人的距离,错开鼻尖,嘴唇若即若离地地擦过,一触即分。 “亲吧。”温热的呼吸交融。 黑名兰世心如擂鼓,扣住洁世一的后脑勺加深这个吻。 牙膏的味道,理所当然。心脏好像快麻痹了,黑名兰世生疏地舔舐着恋人。洁世一顺从地配合他,手指插进发丝间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 几分钟后,呼吸骤然变重。洁世一按住黑名兰世拉拉链的手,不容置疑道:“会耽误训练。” “就亲一下,”黑名兰世乖巧地蹭着洁世一的脖颈,“我可以帮洁。”他对着洁世一的耳廓吐息。 “成年以前不可以,”洁世一捏着黑名兰世的后颈,亲了亲他的喉结,是带有安抚性质的吻,“而且不可以弄脏更衣室,这是公共场所。” 规矩好多。黑名兰世不甘心地龇牙,猫瞳竖成一道线,依然听话地起来了。 短假,最迟最迟“新英雄大赛”后的假期,不能再延期了。 “今天也一起睡吗?”过了今晚九点,国王游戏的惩罚就失效了。 “不行,雪宫他们会不自在的。”一针见血。 洁世一的准则有两点不行,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那再亲一下吧。”亲吻总可以吧。 “午休快结束了,所以……” 洁世一住嘴了,黑名兰世委屈的表情实在太具有说服力了,好像备受欺负似的。 看得他都感觉,自己好像确实不太厚道。 还有五分钟。洁世一看了眼时间,在队友们来之前还有点时间。 他环住黑名兰世的腰,两人肌肤相亲。 “抱五分钟,好吗?” “十点钟……” “知道了。” 啧,早知道说十五分钟了。 为您提供大神 呃啊河豚河豚 的《[蓝色监狱all洁]问题出现我再告诉大家》最快更新 26. 咱俩在逃犯 免费阅读.[.aishu55.cc] 27. 死贫道不死道友 凌晨两点半,御影玲王在对着脱衣女郎鼓掌,他们身处慕尼黑某处老酒馆,这个喝嗨了的金发美拉拉给在座表演三秒脱衣。gay们兴致盎然,更有甚者嚷嚷着也要表演绝活。不幸的是御影玲王既不爱男也不恋女,他唯一的好哥们今日陷入情感危机,身为凪诚士郎多年挚友,朋友有难,他义不容辞!穿上外套就循着定位过来了,满脸倦容,司机载着他抵达目的地前,他甚至不知道这里是一家gay吧。 “别盯着,别盯着。”御影玲王小声劝告,表面端起营业微笑,若无其事地鼓掌。 凪诚士郎耷拉着眼皮,趴在酒桌边,像是快睡着了。 “凪,鼓掌。” 凪诚士郎象征性地半举起胳膊,挥了几下。酒馆内人声嘈杂,点唱机的音乐震耳欲聋,酒保以为这桌要点单,手上不断上下晃动摇酒壶,远远冲他们喊道:“要喝什么!” “谢谢,麻烦给我一杯黑啤,”什么都不点在这坐一晚上说不过去,御影玲王混迹商场酒量尚可,饮酒的任务自然由他来承担。 “你电话里说的烦恼是指什么?”啤酒上桌,御影玲王付了笔小费,端起杯子抿了一口。 “唔……我最近,”凪诚士郎慢吞吞坐正,迷迷糊糊盯着木桌的纹理。 “——发现洁喜欢我。” 噗!御影玲王一口酒喷出,他咋舌,狼狈地拽出几张餐巾纸擦拭皮鞋,大惊失色,“洁跟你告白了?” “没有啊,”凪诚士郎手撑着下巴,懒洋洋道,“是直觉。” 若是跟他倾诉的是其他人,御影玲王恐怕以为又是哪个爱慕洁世一苦求不得的倒霉蛋在自作多情。但对方是凪诚士郎,想想洁世一对其偏爱有加,可信度直线飙升。 “你详细说说。”御影玲王喝了口酒压惊。 凪诚士郎心中感慨好麻烦,说那么多字也太累了。但结合他凌晨两点半把朋友叫出来的丰功伟绩,还是乖巧地应声,“嗯,事情是这样的——” · 时间倒回三天前,慕尼黑的晨间安宁祥和,归功于富人区的社区管理严苛,公寓实行一层一户制,即使睡到很晚起也不会被噪声吵醒。 凪诚士郎一夜无梦,窝在沙发上蜷缩长腿,怀里搂着抱枕,迷迷瞪瞪地抬起下巴,下意识寻找公寓的主人。 他照例从洁世一家醒来。 · “等一下!等等,等等!”御影玲王这次早有准备,先把酒吞下肚,双手撑着桌面,愕然,“你怎么会从洁世一家里醒过来?” 凪诚士郎不明所以,“前一天开了派对。” “这个我知道,我是问你那天晚上为什么留宿!你这家伙,居然压根没走吗?” 三天前他们一帮BLUELOCK的旧友悄摸攒了个惊喜局,为了恭喜现今世一锋再度斩获金球奖。当然凪诚士郎全程没有参与准备,印象里大家忙里忙外东奔西跑时,这小子抱着游戏机摸鱼。开席自助喝酒闲侃,凪诚士郎窝在沙发角落龟速进食。赶二场的游戏会,以及单身汉男子会,他更是直接呼呼大睡,像个大号人形摆件。 御影玲王越想越不对劲,“你该不会一觉睡到天亮吧?” 凪诚士郎点点头,“我一直躺在沙发上。” “怪不得。”御影玲王松了口气,暗骂是自己思想龌龊,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为凪诚士郎和洁世一酒后无德打了一炮。 真是不应该,他兄弟是那样缺德的人吗? “但我是醒着的,”凪诚士郎冷不丁道,“只是不想走。” “你赖在洁家里想做……算了,你千万别告诉我,”御影玲王郁闷地捋发际线,有种头发逐渐变稀疏的错觉,“我对你们同性恋的事一点想法也没有。” “因为回家好麻烦,”凪诚士郎无辜地眨眨眼,“玲王觉得我为什么留在洁家里。” “你继续说,”御影玲王懒得跟他掰扯,扶额,“第二天你醒了,然后呢?” · 凪诚士郎撑起身,腰上搭着的薄被滑落。他伸手去捞,却意外抖出塞在被褶子里的手机。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手机摔在地上发出不大不小的响动。 “好险,好险。”万幸无碍,开机正常。 洁世一听见动静,从餐厅探出头,“怎么了?” “确认存活。”凪诚士郎比了个OK。 “嗯?那就好,”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洁世一点点头,“要先吃早餐还是先刷牙?我不知道你的习惯,饭菜我热好放在桌上了,卫生间有没拆封的洗漱用品在第一排收纳柜里,你可以自己找吗?” “诶好麻烦,洁不能帮我找吗?”凪诚士郎被溺爱惯了,嘟起嘴。 “让阿姨帮你弄,我有事要出门,阿姨的电话我发到你手机上,有什么需要的你和她提就好,”洁世一说着解开围裙挂好,拿下玄关旁衣架顶的外套、帽子,穿戴整齐旋开门,“你想在这里待多久都行,我晚上十一点回来,凪要提前走的话记得锁门。” 凪诚士郎点点头,一歪身子躺回沙发,惬意地眯起眼,“一路顺风。” “嗯,”洁世一翘起嘴角,“你也是,做个好梦。” · “事情很明显了,”凪诚士郎讷讷开口,“洁喜欢我。” 御影玲王五味杂陈地打量着挚友,都说母看儿厌,曾几何时他瞧着凪诚士郎真是怎么怎么的体面,要多优秀有多优秀。别说他圈里的大家闺秀贵胄子弟了,就算凪诚士郎扬言要娶公主,御影玲王都能八抬大轿送他出嫁。可现如今,他仿佛生平第一次认识凪诚士郎般,再怎么昧良心也死活说不出附和的话。只得绞尽脑汁寻了个相对委婉的说辞。 “凪,你为什么会觉得洁世一喜欢你呢?” “洁确实喜欢我吧。”凪诚士郎理所当然。 御影玲王认真斟酌,他不想无意中打击好友的自信心,算下来这还是凪诚士郎的初恋呢,“从你复述的事件来看,洁世一似乎对你……咳,只把你当做朋友?”而且还是最疏远的,连盛情款待都抱歉的友人。 “可是洁给我盖毯子。” “那只是待客之道吧,”御影玲王摊开手掌晃了晃,“你看,换作是我睡在洁家里,他也会给我盖东西。” “玲王,你要睡在洁家里?”凪诚士郎真诚建议,“最好不要,玲王你没机会的。” 御影玲王握紧拳头,“比喻!比喻!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吗,我才不会随随便便在别人家里留宿啊!” “原来如此。”凪诚士郎仍旧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不知有没有听进去。 真叫人火大。 “所以说,洁对谁都这样,他给你盖东西不能作为他喜欢你的证据。你再好好想想,他有没有对你特殊对待,比如送你礼物,约你单独出来吃饭,邀请你去他家里。” 凪诚士郎固执己见,“可是洁给我准备早饭……” 御影玲王忍无可忍,“我们家厨子也天天给我烧饭,他难道就是我未婚夫?!” “玲王,原来你喜欢男人,”凪诚士郎木讷地张开嘴,形成一个O字型,“我会支持你的。” 御影玲王猛然转身,奋力向酒保招手,“这边再来两杯啤酒!” 凪诚士郎默默抗议,“我不喝酒。” “是我,我要喝两杯。”气得心绞痛要犯了。 “喝得太多会想上厕所。” “追加一杯柠檬水给这位先生!” 不久服务生端着餐盘过来,将啤酒杯推到御影玲王跟前,“您这杯免单。”他暗示性地用眼波擦了下御影玲王,后者当即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二话不说从钱包掏出厚厚一沓小费,啪得压在盘子上,“给你的,不用找了,我已婚,谢谢你的好意。” 服务生从善如流,心满意足地把钞票揣进兜里,又对凪诚士郎弹了下舌。 待人走后,御影玲王夸张地搓胳膊,“干嘛要来gay吧,去普通的酒吧不好吗?”来这里以后他们两个不多时便被搭讪一茬,光是被那种如狼似虎的眼神盯着,他就感觉自己被深深冒犯了。 凪诚士郎小口嘬着柠檬水,边回忆,“洁请我来喝酒,上次这里人很少。”且会来此地光顾的大多数不看球,就算不进包厢也不会被认出来。身处慕尼黑,能找到一个远离体育迷的地方实属不易。 “洁带你来的?你刚才怎么不说。”害他判断失误,若真是洁世一领的头,凪诚士郎著作《洁世一心动论》也不无道理。 正常直男谁会把朋友领到gay吧坐客啊,那不是脑子缺根筋吗? “带朋友来gay吧不是很正常吗?” 好嘛,脑子没有筋的活化石正坐在他对面。 御影玲王沉声道:“不正常,一般只有想发生点什么的人才会来这种地方。” 凪诚士郎思索几秒,忽然双手横在胸前对他比了个大大的叉,“抱歉玲王,我对你没兴趣,谢谢你的好意。” 御影玲王额头暴起青筋,“不要说得好像我对你有想法似的,是你喊我来的!” 凪诚士郎忧愁地皱眉,“诶,有点恶心。” “闭嘴,死基佬,我喜欢女人,”御影玲王咕嘟咕嘟闷掉半杯啤酒,“我们继续说洁世一。” “所以洁喜欢我。”凪诚士郎笃定地点点头。 “还不能确定,”御影玲王抹掉嘴边的白沫,“你回想一下,那天他约你来这都发生了什么。” “事情是这样的——” · 几个月前,洁世一说自己碰巧找到一家能够安静喝饮料的酒吧,在群里广招好友,问谁要结伴去踩点,他准备找老板预留个长期卡座。今后要庆祝什么活动,时间紧迫难以预约点子时,此地可充当临时落脚点。 球员背负合同身不由己,又不是两歇期和赛季休假日,有闲爱玩的不在德国,在德国的大都沉迷训练抽不开身。从通讯录顶端一路往下数,点兵点将,最有空的居然只有凪诚士郎。原本预订为多人聚会的行程,实到来宾两客:凪诚士郎和洁世一。 按理说孤男寡男相伴游gay吧,多少还是会有点不自在,但二人心若止水,目中灼灼尽是对柠檬水和甜甜饮料的期待。许是天生操控面板缺少那个代表爱情的钮,像小学生集体郊游般勾肩搭背,乐乐呵呵就晃过去了,走位风骚甚至瞒天过海没有触发任何一个gay达。只差把“我是直男”刻在脸上,假如凪洁二人死后墓碑上印有记录平生的二维码,放眼两位传奇球员漫长的辉煌履历,世界杯,欧冠,德国杯,超级杯,德甲联赛,品牌杯,末尾一定坠着个惹眼的“NO HOMO”霓虹灯牌。 问:骚0和恋父情结直女有什么区别? 即答:都会被一个年上直男伤透心。 众所周知弯恋直是每个貌美花0的必经之路,今日慕尼黑小酒馆堂堂迎来试炼。 洁世一长相帅气,举手投足流露出浑然天成的直男风味,球场鏖战磨砺出的意气风发非常gay可比拟,东方人自带的降龄BUFF如有神助,买单时他甚至先刷卡再看账单金额。 Cool!Cooler!Coolest! 如此多金好男人,可遇不可求。倘若举办不记名投票,选出当晚酒吧限定“最火辣直男”,洁世一不出意外将拔得头筹。 起初拒绝时还会害羞,半小时后洁世一早已不记得自己到底推让了多少杯请客酒,写着花哨电话号码的便签纸能塞满一个信箱,介于酒吧人不是很多,凪诚士郎严重怀疑有回头客浑水摸鱼。 身为洁世一明面上的搭子,凪诚士郎表情始终平静。 柠檬水,好喝。 真好喝。 直到又一个花枝招展的德国佬踩着恨天高靠过来,试图妩媚且自然地依偎在洁世一肩头。凪诚士郎用力拍了下桌子,抓起桌上的记事本撕下一页,唰唰唰写下号码抢先递过去。 德国佬骇然,“撞位置了兄弟,我纯一号。” “没关系,”凪诚士郎执意把纸条推过去,“我偶尔也踢后卫。” “一米九的0?那真少见。”对方被迫接受推销,一头雾水地离开。 洁世一无奈地压低声音,用日语询问:“你给了他什么号码?”刚刚他趁机偷瞄了一眼,数字长短对不上,那肯定不是凪诚士郎的手机号。 “裁缝店。”凪诚士郎抿了口柠檬水。 那人衣服没扣扣子,应该是衣襟崩开了。本着人道主义,凪诚士郎决定施以援手。 瞬间明白他的言下之意,洁世一哑然失笑,“那是为了时尚。” “诶,是这样吗?”凪诚士郎煞有介事点头,“学到了。” “哈,笨蛋。” “洁笑了,”凪诚士郎歪头,“洁不想答应那个家伙吧。”明明很开心的样子。 “或许吧,”洁世一食指搭在下巴上,眺望舞池,目之所及有情侣头并头小幅度地跳舞,与激昂扭动腰肢的旁人格格不入,像一对交颈的鸳鸯,“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安定下来,如果要经营一段感情,我希望双方都报以认真的态度,以结婚为前提提出交往……这么说会不会太死板了?”他笑语殷殷望着凪诚士郎,蓝色眼睛在酒馆昏暗灯光的衬托下愈发深邃,如同染上迷离的雾,磨碎的光点映在他的瞳孔深处,随他一笑边像泛起涟漪的水面,又看不真切。 得再靠近一点。凪诚士郎倾身,两人凑得很近。洁世一不闪不避,“你在看什么?” “我自己。”凪诚士郎如实回答。 洁眼中尽是他,像在照镜子,离得太近后,自己的眼睛像是沉进洁世一眼底,映出浅浅的影子。 凪诚士郎顿了顿,反问道:“洁在看什么?” 对于任何问题,尤其是凪诚士郎提出的问题,洁世一向来不会敷衍了事,他捏着下巴仔细端详,神色严肃好似在解开某道世纪难题。 呼吸喷洒在彼此脸上,不觉得尴尬,气氛如常,他们接吻或交谈都不会叫人心生歹念,心中萌生的感情更像是安心。或许是两人太熟悉了,从BLUELOCK时期开始,进入各自豪强俱乐部青训,欧冠隶属不同阵营强强对决,转会期大战面对舆论攻讦,时隔多年再次并肩作战统治绿茵场。一转眼他们已相识数年,用日历重做计事绳结,杂货铺的老板会很高兴冤大头光顾,关系想来以朋友代称,而各自心底酝酿的情绪又不足为外人道也。 漆黑如玛瑙般的珠子里,假使此刻化为占卜师的水晶球,他能看到什么?这份感情该何以名状? “哈哈,”洁世一轻笑,沸腾着空气,又变成大笑,肩膀颤抖。为了防止不小心亲到人,他用很小的力道推开凪诚士郎的肩膀。 凪诚士郎的疑惑货真价实。 “抱歉,抱歉,”洁世一抹掉眼角笑出的泪水,对酒保招手,“麻烦再来一杯柠檬水,谢谢。” · 然后他们吃了一盘烤鸡翅,凪诚士郎喝光了柠檬水。 “洁开车送我回家。” 御影玲王一言难尽,假如把他的脸划分为教派地图,当属是患有多父综合症的黎巴嫩。 为了活跃气氛,凪诚士郎摊开双手,做了个“哒哒”闪亮的魔术师结束手势。 没有逗笑任何人。 御影玲王捂住脸,深深叹气,“我现在可以确定,洁对你没意思了。” “可是洁带我来gay吧……” 御影玲王无语,洁世一对凪诚士郎有没有想法他是参不透。倒是凪,看得出挺上头的。 不行,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好兄弟初恋破灭。 “凪,你喜欢洁吗?”御影玲王喝光第三杯啤酒,双手交叠在腹部,翘起腿,身体往后靠。 这话把人问住了,凪诚士郎思忖着,他少有这般沉默。平时遇到繁冗的问题,首选是逃避,无论如何先跑了再说,天塌下来有积极的人顶着。必要的事按需完成,无关紧要的待办事项可有可无,桥到船头自然直。只要他不去细想,听之任之,时间会替自己给出答案,届时积灰的问题实效性过期,也就不会再有人穷追不舍。 但谜题写作洁世一时,报纸上的文字游戏平添了紧迫感,从周末在咖啡厅优哉游哉的休闲娱乐,摇身一变成了竞技比赛。 凪诚士郎不想让他们的关系,最后变成封在橱柜里的半盒剩麦片。若他不及时做出抉择,心知肚明,洁世一不会在原地踌躇不决。 世一锋的眼光始终向前,因此凪诚士郎总是凝视着洁世一背影,追逐那件11号球衣。 “我喜欢洁。”凪诚士郎说完,又安静了,好像那句话耗尽了铁臂儿童木的能量槽。 五秒,十秒,御影玲王像在见证吉尼斯世界纪录般计时,凪诚士郎长达几十秒的自主思考堪称奇迹。他像是铁血湖人迷,守在电视机前观看詹姆斯退役落幕秀,无自觉咕嘟咕嘟喝下第四杯酒——这回是洋酒,酒保送的自调。 “所以,”凪诚士郎茫然,面无表情,却平白让人想起迷路又不敢问大人的小孩,“洁不喜欢我。” “别问我,去问洁世一本人啊!”酒劲上来了,御影玲王拍案而起,决定今天豁出去也要为兄弟告白杀出一条血路。 上刀山,下火海!他为兄弟插两刀! “你等着,我现在给洁打电话。” 凪诚士郎吓得眼睛都睁开了,默默端起柠檬水远离醉鬼。 “你小子知道洁世一多受欢迎吗?再不告白,被人捷足先登是迟早的事,少磨磨唧唧的。” “玲王,冷静……” “凪,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要学会被我踹下后悬崖自己起飞。”面上不显山不露水,实则醉得七荤八素,工作数年没能练就千杯不醉反而习得越醉越能装的秘技,御影玲王开始胡言乱语了。 掏出手机,拨通号码,大着舌头,咬到舌头,一套操作行云流水。 对面嘟嘟嘟的声音中断,洁世一嗓音疲惫,“您好,这里是洁世一。” 御影玲王后知后觉,像抓着个烫手的山芋,杂耍似的手机左右互搏,投进了凪诚士郎的怀里。 “喂,玲王,”开的免提,洁世一的话清晰地传进凪诚士郎耳朵里,“人呢?” “你快接!”御影玲王做口型,着急忙慌地双手扇风,像个企图用肉身破天灾的救火队长。 “我接?”凪诚士郎难以置信。 国家队里被大魔王鞭策的记忆如滔滔江水般奔涌而来,御影玲王抹了把脸,有些犯怵,“别说我在这。”要是让洁世一知道他大半夜不睡觉和凪诚士郎跑出来喝酒,不知道要怎么教育他俩。 凪诚士郎抓着手机,不知如何是好,脸色紧绷地想递回去,后者化身交警疯狂打叉字手势。 别给他,别给他,要挨骂一个人挨骂,死道友不死贫道! “恶作剧?”洁世一冷下来。 “晚上好,洁……”凪诚士郎把手机捏到耳边。 “凪,你在外面?你们两个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凪诚士郎瞥了眼对面,御影玲王在疯狂向他摇头。 NONONO! 兄弟就是拿来出卖的。 “玲王叫我来的。” “他撒谎,是凪把我叫出来的!” 两人异口同声。 洁世一话语听不出喜怒,“定位分享给我,我现在去接你们。” 凪诚士郎把手机放在桌上,御影玲王报了串地址。 “这样啊……”电话那头不出声了。 “洁?” “抱歉,我马上到。” 电话挂断,不给人反应的时间。 凪诚士郎不明就里,御影玲王愣神,忽然一巴掌拍向脑袋。 “坏了!” 凌晨两点半,他和凪诚士郎来gay吧,联想洁世一的态度,铁定是误会了。 御影玲王抢过手机回拨,对面无人接听,估计是在赶来路上了,“完了……”他烦躁地抓头发,恨铁不成钢地看向凪诚士郎,“你怎么都不知道解释两句!” “解释什么?”凪诚士郎眼神呆滞。 横竖和这家伙说不通,御影玲王有些恼羞成怒,“你准备准备,见到洁该怎么说,我先走了,祝你好运。”他抓起外套二话不说向外冲,一路上撞到人也不管不顾,酒保呐喊着逃单啊抓小偷啊,御影玲王回了句同伴代付,一溜烟撤了。 真让洁世一看见他在这,那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凪诚士郎脑子转过来弯,坐回座位,思索着等会儿见到洁世一该说什么。 他和玲王一点关系也没有,这么说洁会理解吗?说到底,洁也不喜欢他,对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辩明单身不是很奇怪吗? 表白,要先表白。 凪诚士郎呆呆看着自己,他随意穿的卫衣牛仔裤,怎么看也不像是适合告白的装束。 花呢?他对这种事没经验,可游戏里告白都要送花的,礼物该选什么,现在还有花店开门吗? 向酒保问问清楚,或许还来得及,在洁过来之前。 起在此时酒吧门口,洁世一穿着军绿色朴实无华的外套,头发乱糟糟的像个鸟窝,脸上带着焦急睡眼惺忪的表情,挤过舞池gay潮艰难地向凪诚士郎挪移。 并无愠怒,有的只是关切。 洁在担心自己。 凪诚士郎略有焦躁的心,奇迹般地安定下来,似乎这形成了一种习惯。球场上也好,生活中也好,当他看见洁世一时,了然困难将迎刃而解,于是心先听从主人的指示变得温顺。 啊,他喜欢洁。 花应该来不及了。 “那个,要一杯蛋酒。”凪诚士郎不熟练地向酒保招手。洁世一快步走到他对面,确定人没事后环顾四周,“玲王人呢?” “先走了。” 洁世一局促的呼吸逐渐平复,一言不发入座,手心抵着太阳穴,不知在想什么。 服务生端上来一杯蛋酒,眼见新的天菜已然出现,怎么能够止步不前,正准备娴熟地递上名片,凪诚士郎接过杯子,像驱赶野猫般摆手把人赶走。 他将酒杯推到洁世一面前。 洁世一推拒,“抱歉,我开车来的。” “我来开车。”凪诚士郎自告奋勇。 洁世一惊讶,不确定道:“你是不是喝多了?”否则最怕麻烦的凪怎么可能认下驾驶位,这种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他向来能躲就躲。 “是甜的。”凪诚士郎像在劝诱不肯喝药的外甥。 洁世一不想半夜三更在gay吧把酒言欢,可点都点了,出于礼貌,他象征性地抿了一口。 凪诚士郎想模仿聚会时大家起哄劝酒,小幅度拍手。 洁世一忍俊不禁,呛到了,“到底怎么了?” “事情是这样的,”凪诚士郎娓娓道来,“我想和洁告白。” 洁世一瞪大眼睛。 二人四目相对,僵持不下。 舞池里不知谁打开了手电筒,穿过摩肩擦踵的人群,在两人中间搭起一座银桥,像电影院最后排的手摇放映机咔擦咔擦闪烁。 洁世一赶紧喝口镇定酒,“你继续。” “我知道洁不喜欢我。” “等一下,这里稍微有点不对,”洁世一放下酒杯,提出异议,“我也喜欢凪,我希望你能以结婚为前提和我交往。” 凪诚士郎极为缓慢地眨了下眼,“诶?” “我不会为了队友半夜三更跑来gay吧。” 异议,“但那是玲王的手机号。” 论破,“玲王是凪诚士郎的朋友。” 毫不征兆的败北。 凪诚士郎陷入沉思,洁世一将蛋酒一饮而尽,拍拍他的肩。 “走了,司机。” “嗯……” “我和洁两情相悦,”坐进驾驶座,凪诚士郎终于得出结论,“要在一起吗?” “说的也是,今天太晚了,等我们明天开个会商量一下,”洁世一昏昏欲睡,头靠在车窗上,“你的洗漱用品没拿走,早餐想吃什么?” “吃饭好麻烦,”凪诚士郎喃喃,把着方向盘,“我们没在交往。” “没错。” “可我好像已经习惯各种事了。” 发动引擎,车子缓缓驶出,奔向远方的路灯和家。夜色昏沉,今晚客房满员,沙发空空如也。 “那是正常的,”洁世一打哈欠,慢慢闭上眼,“我们两情相悦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为您提供大神 呃啊河豚河豚 的《[蓝色监狱all洁]问题出现我再告诉大家》最快更新 27. 死贫道不死道友 免费阅读.[.aishu55.cc] 28. 大白天不睡觉 凌晨四点,内斯在不限速的德国高速公路弯道超车,把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凯撒直直甩飞了出去。内斯大惊失色,脸白得糊成纸娃娃,哆哆嗦嗦准备跳下去救人。届时前面那辆差点被超过的荧光绿保姆车一个飘逸帅气地停下,车门打开,洁世一从驾驶座不慌不忙像好莱坞女明星似的伸出一条西装裤腿,随即探出上半身,模仿迈克尔杰克逊单手抵着额头,右手对内斯比了个耶。 粲然一笑,颇有夜神月的风采——计划通.JPG 预谋!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可恶的世一! 内斯吓醒了,睁眼是黢黑的天花板,心跳震耳欲聋,他愣了一会儿才明白:那是在做梦。 不行,做那种梦是对凯撒的大不敬! 内斯闭上眼睛,发誓这回他要聚精会神地做个清醒梦,做个欧冠总决赛凯撒在他的助攻下完美猎杀洁世一的美梦。 他小心谨慎,从小组赛凯撒要进几个球开始规划,兢兢业业像个极端人迷描绘出了童话故事的头与尾,详尽到洁世一被凯撒击溃后痛苦绝望的眼神,眼泪先从左眼流出还是右眼流出,赛后采访内斯要怎么狠狠嘲笑他,凯撒又会如何表扬自己,全部一清二楚。 敲定好的细节栩栩如生,如同一部完成度极高的电影令人欲罢不能。 于是不出意外的,内斯失眠了。 瑰红色的漂亮眼珠子,即便有血丝也不明显,这是他的优点,再生气也不会从眼中泄露出半点风声。 都怪世一,世一一天不给他找麻烦,就浑身不自在是吧!连做梦都要干涉,讨厌鬼世一,跟踪狂,大笨蛋! 他一股脑坐起来,怨气冲天地下床找拖鞋,蹑手蹑脚打开门,最后咬牙切齿回头看了眼床铺。 罪魁祸首洁世一背对着他,毫无所觉,睡得正香。如有美梦神加护,貘尝一口他的梦都要赖在这不走了。 明天等你醒了咱们再算这笔账! 内斯恶狠狠地在记仇本上添了一笔,斤斤计较盘算着怎么让洁世一补偿自己。 首先,他要让世一陪自己吃冷食,逼迫他尝试生猪肉。其次,他要让世一陪自己练球,借机嘲笑其令人堪忧的身体素质。最后,他要带世一去自己提前预约好的餐厅吃烛光晚餐,大肆羞辱世一连刀叉都用得不熟练。进一步打击他的人格,毁其心志,杀人诛心。 不错,现在该做什么就很明了了。 内斯小心翼翼关上门,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掏出手机预约餐厅。 沙发是人类的第二张床,软绵绵的靠垫是对意志力的极大挑战。内斯规规矩矩的坐姿,没一会儿变成了四仰八叉的颓废海星状,像只失水过久蔫蔫瘪瘪的章鱼。 好困啊,可是睡不着。 想要世一哄他,但是那么做的话明天世一会犯困。 现在他能做什么呢? 内斯决定列一个《凌晨四点行事清单》——或许列完就五点了,不重要,时间可以是弹性的——具体到分钟,他要完美地规划好日程,每一分每一秒都不能浪费,全身心为凯撒服务,连眨眼和呼吸都要是为凯撒着想的。 忠诚体现在点点滴滴!必须时时刻刻惦念着凯撒,才能更好地为他服务! 那么凌晨四点有什么事可以做呢? 笔尖信心十足,挥斥方遒。 第一条,可以列清单。 笔停下了。 海绵宝宝写驾校作业时也这么累,内斯有驾照,他也累,海洋生物的烦恼是共通的。 脑袋好使的话就不会踢球了,凯撒除外,他是至高无上全知全能的。 没人告诉过吸盘鱼君要怎么写清单,难道该打电话给他的远房亲戚章鱼哥吗?世界上有那么多个章鱼哥,他要去章鱼村挨家挨户敲大鼻子门,那得找到什么时候啊?另外章鱼村里有平行世界的球王章鱼哥吗? 哎呀哎呀,章鱼哥先生,我是你的远房表亲亚历克西斯·内斯,姑且是个踢足球的,虽然只有两条腿但我想请问清单应该怎么写? 滚开陆地生物!不要把慕尼黑的跳蚤带到比基尼海滩! “啊!”内斯惊醒,整个人一半搭着沙发,另一半滑到地板上,他刚刚差点在沙发上睡着了。 不行不行,怎么能把宝贵的为凯撒制定清单的时间,浪费在睡眠上,这样太对不起凯撒了。 可实际上,他本来不就是因为睡不着才写清单的吗? 混沌的脑袋左思右想,本就不聪明的智商昏昏欲睡,他放弃思考,拿起清单逐字逐句阅览。 不错,好一个空白格子。 因为他半途打瞌睡,钢笔在记事本上划了长长一道痕迹,极其影响美观。 这一页撕下来重写! 事情又回到了原点,除了标题《清单》以外,内斯一个字没动。 俗话说,书中自有黄金屋,行万里路,其义自见。背岔了,内斯大概理解的意思是:黄金屋是一座可移动的飞行器,开着它在外面跑一跑就能自动知道答案。 所以眼下最主要的是应该多读书! 内斯是个执行力很强的人,这一半归功于凯撒——命令不及时完成会受罚——另一半完完全全是洁世一的错。身为男朋友洁世一过度地纵容内斯,导致他只要按时完成什么事,甚至是鸡毛蒜皮的小事,都会得到奖励。 按时练球了?了不起,奖励一个拥抱。 按时吃饭了?好孩子,奖励一个额头吻。 什么?居然按时洗碗了!那更是大大的不得了,真是体贴!洁世一逮到机会就要狠狠夸一通内斯,把人惯得精神焕发。 众所周知当章鱼内部充满气体时,它会变成章鱼气球飘到空岛上面去,那里有罗兰度和黄金乡。膨胀的内斯犹如身处云端,与洁世一交往的几年直接把他一辈子缺失的赞美补足了,补过头了,营养过剩,他飘起来了。 以下是二人的相处模式: 内斯不情不愿地表示你不可以再随随便便夸我了,我不是你可以轻易哄好的男人。 洁世一闻言,不言不语,一脸认真地打开双臂。 内斯条件反射冲进他怀里,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被洁世一摸了摸头。 “讨厌的世一!”他嘟嘟囔囔地抱紧了洁世一的腰,像个固执地要证明自己长大了不再相信圣诞老人,却还是会在圣诞节悄悄熬夜的小屁孩。 一切尽在不言中。 “可恶!”镜头切回眼下失眠的孤独内斯,没人疼没人爱,他气得牙痒痒,能量严重缺失,他想要拥抱了。 可洁世一还在睡觉。 睡不死他,懒惰的家伙。 伟大的凯撒就从不赖床! 内斯打开书房的灯,站在一排排书架前,食指轻轻点数着书脊,从《日语零基础入门》划拉到《体育城特刊:Mr.BLUELOCK奇迹11号洁世一》,指尖停顿了一下,若无其事地又点向下一本《清单:关于爱与奇想》,抽了出来,同时假装不小心把旁边的洁世一访谈杂志一并带了出来。 “哎呀,失礼了。”拿都拿了,那就顺便看看吧。 内斯欲盖弥彰地自言自语,像个人格分裂的神经病,如果他家的书房发生杀人事件,警方验指纹时会立即发现这本书上全是内斯的指纹,洁世一可从来没碰过。 真相只有一个,犯人就是—— “约翰尼·卡什。” 内斯仔细阅读《清单》的第一页,是一位美国乡村音乐歌手的待办事项——至于《体育城》,那一期他翻阅了太多遍,内容早就倒背如流,抽出来不过是出于“希望家长陪他写作业”的孩子心理。 有世一的脸在旁边,总感觉安心不少。 戒烟。 这没有参考价值,世一不抽烟,内斯未来或许会抽。但如果他和世一依然保持着情侣关系,对方不会允许他抽,内斯也只能在梦里做个叼着烟草卷桀骜不驯的慕尼黑赛车手了。 亲吻琼。 不错的建议,卡什先生,不愧是传奇音乐人,待办事项一针见血。 内斯郑重其事地在记事本上写下——亲吻世一。 划掉!他才不会亲世一! 遂改为:允许世一亲吻自己。 这才对嘛!如果世一真的相当渴望自己的亲密接触,内斯可以勉为其难同意恋人的小请求。 不再亲吻其他人。 世一还会亲谁?内斯脑子里瞬间晃过好些张脸,数量本事足够让他不愉。最终脑子里面目可憎的人群像被害人名单般变成黑白色,其中突出了黑名兰世的粉毛,跟他一样的发色,没有创新精神的讨厌鬼! 批注必须写上,以此好好警醒世一不要想着其他人。 他写下——为了不让黑名兰世玷污这份清单,他甚至贴心地没有点名——不再亲吻其他人(尤其是粉色头发的家伙,这里不是指我自己!) 咳嗽。 内斯清了清嗓子,没有哪里不舒服,那么就写:保持健康。 美好的祝福。 尿尿。 真是粗鄙,可生理需求是不能坐视不管的,约翰尼自有他的道理。 那么视情况更改为:按时上厕所。 语言的力量。 吃饭。 他们是职业球员,要注意饮食。内斯犹豫不决,最终拿起手机向预约的餐厅发送消息,主要内容为两人的忌口和洁世一用餐的喜好,特别强调麻烦请做熟食。他已经忘记预约餐厅的初衷,是为了好好戏耍一番洁世一不懂上流规矩。 内斯亦不懂情人的规矩,但抛开无伤大雅的恶作剧部分,他想尽可能让洁世一高兴。 不暴饮暴食。 焦虑。 内斯焦虑了,他因睡不着而郁郁寡欢,又因郁郁寡欢渴望着爱人的亲吻,无法得到满足时他便胡思乱想,不知所措地开始失眠,于是他焦虑,周而复始,他还没写完清单,却先开始难过了。 世一何时醒?他需要一个吻救急,急需。 去看妈妈。 凯撒!凯撒在做什么呢?内斯抱紧自己,困意麻痹了他的理智,他像个独守家中的空巢老人,莫名其妙担心起凯撒有没有失眠。 凯撒甚至没有一个世一,他卧室空荡荡,床上辗转反侧孤枕难眠,他好可怜。 亲爱的凯撒,明天早晨就去公寓待命,给他买早饭——谁让他没有世一做的早饭,凯撒真可怜啊。 内斯深感自己的幸福是罪恶的,为了恕罪,他要写完这份清单,清单于他算是折磨了,在困意的鞭笞下动笔是消磨人精力的。 练钢琴。 练球,很好。拜仁明天不放假,真烦。世一倒是开心了,他们连约会都要在日训结束后,讨厌的世一从不会关心自己是不是想要谈论足球,叽叽喳喳把诺阿和黑名兰世挂在嘴边,不在乎内斯是否想要亲吻。洁世一的嘴巴镶嵌着名为足球的锁,喋喋不休说着内斯不爱听的公事。 私事呢?私事被你踢进球门了吗!足球笨蛋哪里在乎私事!讨厌的世一,讨厌的足球,讨厌double! 内斯笃定,自己退役后一定成为一个厌恶足球的老头,他要在德国佬俱乐部坐到十二点,圣诞大战前夕假装是个刻薄的富有老男人去酒吧高谈阔论:我家丈夫是个笨蛋!他爱足球竟胜于爱我! 备注:别写备注。 就要备注!必须备注! 叛逆的内斯势不可挡,笔走龙蛇,灵光乍现,不时便完成了这张旷世奇作。 重新梳理一下: 允许世一亲吻自己。 不许世一亲吻其他人。(尤其是粉色头发的家伙,这里不是指我亚历克西斯·内斯!) 保持健康。 按时上厕所。 焦虑。 去看凯撒。 练球。 备注:我想要备注,因此我写下了备注。没有内容,我即规则的主人。 完成!这便是内斯堂堂写下的清单,他以此为荣,满意地准备将其贴在冰箱门上,在公寓里乱窜四处寻找吸铁石。 卧室门敞开一条缝。 “怎么起这么早?”洁世一靠在门框上,眼睛困地睁不开,眯眼看着内斯,两条蓝色的银鱼无论什么形状都很吸引人。 内斯跃跃欲试要让洁世一看看自己的成果,对上视线,瞧见他迷迷糊糊的样子,到嘴边的得瑟话又吞了回去。 “才四点半,你继续睡吧。”清单被他随手放在餐桌上,原本当做宝物珍而重之对待的纸,在洁世一出来后失去了价值。 “嗯。”洁世一闭上眼,抬起胳膊。不必多言,他们有默契。 内斯不明就里,抿着嘴走过去,牵起他的手。 洁世一自然地环抱住他的腰,把头枕在他胸口。 互相喜欢的人拥抱不用打报告,做任何事都是天经地义的。 心跳没有加速,从热恋期过渡到平淡的同居生活,他们的激情变成了更加稳定牢靠的东西,沙里淘金的亮晶晶值钱玩意,永远坚固不会被河水冲垮。内斯抱着洁世一,却只觉得安心。 还有酸楚,难以言喻地抽了抽鼻子,内斯是坚强的,无懈可击的拜仁中场,只是偶尔在洁世一面前,他的心脏柔软地一塌糊涂,洁世一翘起嘴角的弧度都会戳破他透明的泡泡,感情在爱人面前无处遁形。内斯在球场上气势磅礴仿佛常胜将军,现在他便是爱哭鼻子的小可怜,眼泪是他向爱人剥削关心的武器。 “内斯,进去睡吧。”洁世一根本无需用力,内斯乖乖跟着他进屋,安分地躺在床上,什么嘲讽的话都说不出来。 按照情景喜剧,多疑敏感的女主人应该在此时不甘寂寞地发起挑战书,用犀利尖锐的话语捅破那个疲惫不堪男人的防线,为一场你死我活的争端拉开帷幕。 不做点什么对不起此时的好气氛。 “我梦见你伤害了我。”内斯偷换概念很熟练,他知道怎么做才能让洁世一更爱他。 或许他们的爱情本不需要经历任何考验,水到渠成的花束是难能可贵的,阿尔吉侬在迷宫里飞驰奔跑的鼠生与在笼子里呆呆傻傻吃奶酪的日子相比,哪个更宝贵呢?内斯不清楚,但他需要洁世一的证言,谎言或欺骗,他要一遍又一遍的承诺,用口舌与汗液,他需要用耳朵听,用眼睛看,每一个知觉都得明确告诉自己洁世一爱他。 终有一日洁世一会跑开,内斯说服自己不在乎,他只求当下。 洁世一没听见刚才的话,他以为内斯又在自言自语,呼吸都平缓了,快睡着了。 不得已之下,内斯急切地重复了一遍:“我梦见你伤害我了!”音量不大,他希望洁世一听见,又不希望他听见。 做错事时,潜意识是有知觉的,嘴上再狡辩也骗不过自己。 “对不起。”没有丝毫犹豫,洁世一心知肚明爱人在撒谎,他包容内斯的愚蠢和庸俗,原因是爱,以及他现在真的很困。 “作为补偿,明天我要去约会。”图穷匕见,匕首戳进软绵绵的被子里。 “可以,都听你的。”像个提裤子不认人的渣男在敷衍人。 内斯等了一会儿,喃喃道:“晚安吻呢?” “是早上了,两个小时后我们要去俱乐部,你快补觉。” 那就早安吻,这可是生理需求,与吃饭睡觉并列第一位的头等大事,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为他背书,怎么能当做是无关紧要呢! 瑰红色的睫毛颤了颤,内斯低头在洁世一头发上轻轻亲了一下。 这不符合清单,明明应该由世一亲我! 明天绝对要找他麻烦,虽然是今天了。 洁世一翻身,靠进他怀里,低声道:“我爱你内斯……” 内斯一秒就原谅他了。 “鲍勃方巾写的《红绿灯时不该做什么》有出版吗?” “你直接说海绵宝宝……没有,内斯,睡觉。” 可天都亮了,早晨了!还要睡吗? 内斯耷拉着眼皮,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 “抱歉世一,我撒谎了,我没有梦到你害我。”是害了凯撒。 “我知道内斯,我不生气,但你再说一个字我就把你的头打爆。” 内斯从善如流,乖乖闭嘴了。 一如既往的早晨,内斯说谎,洁世一知道他说谎,内斯戳破谎言,洁世一心领神会。哪怕哪天内斯口口声声说,他是从B612掉下来的玫瑰花,洁世一也只会说着“原来如此”,一边拿起树枝帮内斯赶走试图靠近他的响尾蛇。 世上不会有第二个像洁世一那么爱他的人了,内斯承认这一点,也将现在拖拽他进入梦乡的感情,定义为幸福。 早晨,鸟在啁啾,两人相拥而眠,呼吸浅浅。他们即将迟到,凯撒没等来早餐,诺阿对洁世一头一回训练踩点报以宽容。于是练习,进球,斗嘴,拥抱。平凡的一天,傍晚离开俱乐部,他们将在闪闪发光的大楼里共进晚餐。 内斯不知道的是,距离洁世一向他求婚,只差一顿晚餐。他一无所知地在梦境里为难,像沙漠里苦苦寻求绿洲的旅人殊不知暴雨已至,一场苹果龙卷风即将席卷沙丘。焦虑与他明明毫不相干,任何故事的倾听者都不惮以最恶劣的态度唾骂他:该死的幸运儿! 早晨的晨曦偷偷攀上被角,阳光轻轻悄悄地挪移了,喧嚣挥动魔法棒逐一点亮慕尼黑。爱从未离开过内斯,幸福也将悄然而至。 其实根本不需要的,让一切平凡事物与奇迹为童话故事的坏苹果哀悼:再见,那份即将过时的清单。并欢迎,明天将要写下的那份新的清单。 《婚礼日程表》 1.亲吻世一,并允许他回吻自己。 2.戒指,记得去取。 3.其余待定。 为您提供大神 呃啊河豚河豚 的《[蓝色监狱all洁]问题出现我再告诉大家》最快更新 28. 大白天不睡觉 免费阅读.[.aishu55.cc] 29. 你怎么知道我已婚 离开出入境办理大厅,楼梯口几个披着头纱你侬我侬的情侣窃窃私语,亦有小年轻嚷嚷着:“你们真可爱,祝你们幸福!”这年头性别大开放,Alpha和Beta的婚姻屡见不鲜,两位新郎官收获如此多注目,主要归功于洁世一。 生在慕尼黑,即使对足球一窍不通,也一定认识拜仁主帅。上到摩天大楼广告,下到超市商品代言人,世一锋的脸随处可见。 御影玲王压下嘴角,把结婚证书连同公证文件小心翼翼塞进公文包,剩下厚厚一沓是洁世一的材料复印件。他瞥了眼新婚丈夫,自己今天好歹换了套利亮体面的西服,洁世一倒好跟个没事人似的穿着俱乐部运动服就到了,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来自南大王。看头发有潮气,说不定还是训练完过来的。 怪不得在民政局登记时,坐班看他们眼神不对劲,估计以为御影玲王被渣Beta给骗了。 “谢了,玲王,帮大忙了,”洁世一长舒一口气,活动酸痛的脖子,“等工作签批下来,我马上联系你离婚。” 御影玲王意味不明地应声,将洁世一的那份文件放入夹层,用力拉上拉链。 寝食难安的数月,经纪人在外管局斗智斗勇舌战群雄,洁世一也不得闲,常常训练中途忽然被告知要出差跑趟领事馆。半年前他的上一任助理在职时,延期申请的e-mail因工作人员扫描失误把性别和名字混淆了。洁世一的工作签证即将逾期被迫强制离境,在通知下来前,本人甚至毫不知情。 为了不缺席本赛季,洁世一只得赶鸭子上架筹备婚姻大事,球员里他最先想到的人选是凪诚士郎——拜仁蓝血清一色工作签,本籍人士如凯撒不纳入考虑范围——单身Alpha,人在多特蒙德,又是前队友,持有永居证,符合所有必要条件。 此事传到御影玲王耳朵里,身为凪的监护人,前者不计前嫌决心以身饲虎,堂堂正正替他哥们把婚给结了。 “我送你去机场?”两人走到停车场,洁世一看了眼表,现在赶回俱乐部兴许还能逮到诺阿复盘。 御影玲王扬起下巴,“俱乐部给我批了婚假,我会在慕尼黑待一段时间。” “玩得开心,”洁世一点点头,除开一年两歇,职业球员能捞到假期实属不易,“那我先送你回住处,地址分享给我。” “喂喂,我们刚结婚半天,你就要赶我走吗?” “我是为了你的声誉考虑。” 身为集团掌舵人的御影玲王在媒体眼里可是香饽饽,拜仁和多特球员结婚惊世骇俗,被拍到的话他们俩吃不了兜着走。尤其御影玲王身处慕尼黑,极端人迷遍地跑,太不安全。 再者说,短则一两月,长则半年,他们的婚姻不会维持太久,工作签一下放,团聚签就不必存在了。现在公开婚姻,离婚时双方都会受到各方群体的攻讦。 “我不在意,你呢?”御影玲王咽了下口水,固执地四目相对,“你怕被拍到吗?” 洁世一微愣,讷讷,“我没关系……” 莫名的气氛暗潮涌动,像有什么萌芽的事物呼之欲出。 御影玲王翘起嘴角,心满意足地坐进副驾驶,合上车门。 “系安全带。”洁世一提醒。 御影玲王鼓起勇气,倾身覆在他身前,两人靠得极近,洁世一呼吸一滞。 “别在意,”御影玲王挑起他的安全带勾了勾,“我替你检查一下安全带的质量。” 洁世一别过脸,声音局促,“别闹了玲王。”停顿,“你是不是还没订酒店?” 当然预订了,但御影玲王不可能说实话。 “哼~你发现了啊,慕尼黑现在是旅游旺季,我常住的几家酒店都客满了。”这借口破绽百出,假如洁世一有心打电话给酒店前台问一嘴,谎言即刻不攻自破。 可若两人皆心照不宣,便是周瑜打黄盖你情我愿。 “你没地方去的话,”洁世一搭着方向盘,手指用力攥紧,“要住我家吗?”他记得御影玲王在慕尼黑也有私产。 “要去!”御影玲王拔高音量,话音刚落忽觉自己太大声了,拳头抵着嘴掩饰地看向旁处。 总该注意到了吧。 余光瞥着洁世一面红耳赤的脸,御影玲王心情好得难以言喻,肩膀抖动。 “新婚快乐,玲王。”这话说的,好像结婚对象不是自己一样。 汽车发动,引擎声盖过躁动不安的心跳。 “也祝你新婚快乐,”御影玲王撑着下巴眺望窗外,声音难掩笑意,“洁世一,以后多多指教了。” 车窗闪开一道缝隙,冷风游弋,脸上的温度却怎么也降不下来。 · “内斯的传球——洁世一领到中路,上前拦截,右脚打门漂亮!现在场上比分8-2,本来上半场是4-1,这上下半场都输了,丢了八分啊。” 拜仁球迷击鼓齐唱《以撒之歌》,大局已定。 “太漂亮了,这盘以撒连下三城,势不可挡。哎对方门将,工资比较高,他也要找下家!这场踢完,伯利是愿意把他转让,那谁都不太好接受。” 另一个解说员嗤笑,“你别,人教练正看这个!” “针对蓝色的大灭绝,从八十二分钟到八十八分钟,以撒上演帽子戏法,很无奈,这是一场屠杀。有以撒参与的歼灭战,即使是慈善赛拜仁也全力以赴,可以看到现在场内的切尔西球迷十不存一。伯利要问了,这个什么时候以撒转会切尔西?那我们说世界杯吧,日本队主帅的蓝武士球衣,它同样是蓝色的!” “哈哈哈好下半场比赛两分钟的伤停补时时间已经到了,这样一来拜仁又一年保持了我们Mikage杯的不败赛绩。让我们恭喜南大王,恭喜以撒。” 意料之中的胜利,拜仁方甚至没人踢角旗,优哉游哉晃着胳膊准备接受赛后采访。切尔西球员萎靡不振,悲声载道。寥寥无几的球迷无一例外佩戴阻隔信息素的口罩,身为Beta洁世一无需防护措施,大次次穿过倒地不起的对手径直走向观众席。 前排的好位置,全副武装的Alpha翘着腿,紫色眼睛透过墨镜悄悄打量他。 洁世一走到底线,抬起头,遥遥做了个庆祝胜利的手势,深邃的蓝眼睛斗志昂扬。 御影玲王脸上温度升高,强忍住翻下场和他拥抱的冲动,愉悦地哼笑。 耳边骤然爆发切尔西球迷的怒骂,以为世一锋比赛结束还敢来挑衅球迷,有才无德。 真是自作多情,洁不过是来和他打个招呼罢了,没那个闲工夫向丧家之犬耀武扬威。 肩膀被人推了推,御影玲王抬起头,来者是个打扮花里胡哨的陌生Alpha。他抬手做了个推拒的动作,得意洋洋地勾唇,“不好意思,我已经结婚了。” 而且丈夫就在场内,刚刚8-2干碎你支持的球队。 那Alpha闻言满脸写着不赞同,大拇指怼着出口,“已婚Alpha也不能肆无忌惮散播信息素,不打抑制剂的话,很抱歉先生,我必须请你出去。” 御影玲王愣住,后知后觉摸向后颈。 腺体烫得吓人。 喂喂真的假的,他的易感期不是应该下个月才…… 脑海中首先浮现出,洁世一庆祝进球时耀眼的笑容。 破案了,怪他没出息。 Alpha不由分说做了个请,御影玲王僵硬地跟着离开。 规则还是他亲定的,原旨在保护Omega球迷,没想到有一天会因为触犯条例被自家保安请出去。 · “您好,请问是御影玲王先生的丈夫吗?” 通话那头吵吵嚷嚷,不时有记者高声提问,闪光灯咔擦咔擦声不绝于耳。 “我就是。” “他违反了球场制定的《性别安全守则》,请您来警卫室缴纳罚款把人领走。” “好的,我马上到。” Alpha保安挂断电话,“您丈夫正在赶来的路上。” 御影玲王抱着脑袋。为了名声考虑,他本意是不暴露身份争取宽大处理,谁成想这破规矩自他当年制定以来几经修改,严苛到这地步。不收支票,不刷卡,仅支持现金。保安油盐不进,御影玲王摘下口罩眼镜试图表明身份,对方直接抄起防爆盾让他不许乱来。 简直不可理喻! 几分钟后,警卫室的门笃笃响。 洁世一头发尚在滴水,从口袋里掏出钱包,“不好意思我来迟了,请问是刷卡还是现金?” “以撒!”保安惊呼出声,猛然捂住嘴,拼命遏制住兴奋,颤抖着拿出登记薄和钢笔,“在这里写下姓名和联络方式,罚金的对照表在墙上。”他忍不住补充道,“您上半场最后的世界波打门太漂亮了,恭喜您赢得比赛!” “谢谢。”洁世一照做,又在保安的央求下给手帕签名。御影玲王像个犯了错被老师留堂的学生,低头始终默不作声。 “哟玲王,我来捞你了。”洁世一故作玩笑,用手肘捅捅他,没反应,“怎么脸那么红?”诧异地用手背碰他的鬓角,触手的温度把洁世一吓了一跳。 Beta嗅不到信息素,充斥整个警卫室的铜锈味如一记重拳砸得人眼冒金星,洁世一毫无所觉,握住御影玲王的手腕,被挣开了。 “玲王,你哪里不舒服吗?” “吵死了,别管我。”嗓子都哑了。 保安慌慌张张,“易感期的Alpha会有这样那样的坏脾气,您要是赶时间可以先去忙,等抑制剂送过来我帮您给他注射。” 洁世一若有所思,或许同为Alpha对方更能让御影玲王安心,刚想点头。 “有点职业道德,你到底想不想干了。”御影玲王忍无可忍噌地起立,怒怨瞪着保安。 这人还挟天子以令诸侯,居然趁机找洁世一要签名,签哪里不好,还非要签在手帕上。正经人谁随身携带手帕啊?不要脸的Alpha,太不检点了! “这是我丈夫,不是你丈夫,你一个陌生人不觉得管太多了吗?”说罢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伸手拽住洁世一的袖子,蒙头往门口冲。 洁世一不明所以,没去管甩在身后的保安,快步跟上他,“玲王,你易感期不是下个月才到吗?” 御影玲王充耳不闻,二人径直莽进地下车库。 眼看人要往驾驶座钻,洁世一赶忙拦住他,“易感期Alpha不能开车,我带驾照了,你坐旁边去。” 对易感期的Alpha来说,理智是奢望,任何忤逆心意的事都会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心上人还摆脸子给他看,真是要多委屈有多委屈,没有当场号啕大哭是御影玲王最后的倔强。他纹丝未动,铁了心要进驾驶座。 洁世一拗不过他,只得坐进副驾驶,相对的拿走了御影玲王的车钥匙。这不是惯着他的时候,上路被交警拦下是要吊销驾照的。 身处封闭空间,爱人触手可及,御影玲王摇摇欲坠的心稍稍回落,“你队友那边,怎么说的?”现在是赛后采访阶段,身为队长洁世一突兀离席,免不了落人口舌。 “啊,就说处理私事。”洁世一暗忖,蓝血几人闻后差点跟过来这事不便多提。 就这样?御影玲王不太满意,他们光明正大在民政局登记的,还是说—— “……你不想和我公开?” “玲王,你现在是易感期,先去给你买抑制剂,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谈。” 公众人物公开婚姻不是上嘴唇碰下嘴唇的事,他们要考虑的东西太多了。洁世一代表的拜仁慕尼黑,御影玲王所在的多特蒙德,俱乐部高层和球迷的态度不容忽视。以及御影集团,他们结婚的事甚至未曾告知过家人和朋友。 Alpha和Beta的结合意味着未来每个季度的易感期,御影玲王都需要靠抑制剂撑过去,一年两年或许能挨,洁世一凭什么让御影玲王为自己当一辈子“药奴”? “不需要抑制剂,”御影玲王手撑着车门,栖身把脸埋在他颈间,“你让我咬一下就好。” 洁世一无奈地轻拍他的背,“玲王,Alpha是无法标记Beta的。”即使离得那么近,他依旧闻不到御影玲王的信息素,未来如果再遭遇易感期紊乱,他甚至无法分辨其异常状态是易感期还是感冒发烧。 “上学的时候我学习比你好,”御影玲王咬牙切齿,“不用你给我上生理卫生课。” 情绪一上来,体温随之升高,洁世一恍惚以为自己抱着个火炉。得不到抒解的Alpha易感期会很难熬,眼下危机刻不容缓。 “快点下来,我开车去给你买抑制剂。” “有本事就动手,世界第一先生嘴皮子光利索?” 洁世一咬紧牙关,“我是为了你的身体考虑!” “我需要你为我考虑?担心担心你自己比什么都强。”御影玲王强行掰过洁世一的脖子,张口就咬。后者意图制止,末了个位置,犬牙不偏不倚咬住他的喉结,连腺体的边都没挨着。 Alpha用了大力气,洁世一脖子上立即多了个牙印,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御影玲王神志不清,伸出舌头舔舐那处痕迹,细密的亲吻从下巴蜿蜒到他的鬓角,耳廓,鼻尖亲昵地蹭着洁世一的后颈,发出哼哼唧唧的黏糊声,他很喜欢两人皮肤相贴的感觉,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实打实地提醒着他。 洁世一爱着自己。 因为情谊,他不会拒绝自己贴近,甚至没有反抗,纵容自己为所欲为。 这个念头让御影玲王兴奋不已,本能地讨要亲吻,洁世一揪着他的头发挪开,御影玲王立刻夸张地嘶了一声,喉咙里发出点示弱的呜咽。 哪怕知道这力度根本不值一提,洁世一还是松手了,放弃挣扎,抱着御影玲王坐直,将没有遮掩的颈部暴露出来。 “你咬吧。”洁世一沉声。 如果这样能让你死心。 御影玲王还挑剔起来了,“只咬腺体不做的话,不能算完整标记。” “我不会和恋爱对象以外的人发生性关系。” “我们明明结婚了!”御影玲王嚷嚷。 “那是为了签证。” “可你明明爱我。” 哑口无言。 洁世一自认问心有愧,他和御影玲王本质上无甚区别,双方都真切抱有私情。 御影玲王沾沾自喜,轻佻地吐出舌头,“承认吧洁,你爱我爱的不得了。” 洁世一沉默几秒,忽然按住御影玲王的肩膀,捧起他的脸轻轻亲吻。 御影玲王惊讶地张开嘴,洁世一并不深入这个吻,浅尝辄止。嘴唇不小心滑到别处,撤开。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开门见山。 “我喜欢玲王,我认为你也喜欢我。” 御影玲王怔然。 “和我确定关系的话,你往后每一次易感期都只能打抑制剂,我不会允许丈夫婚内出轨,你一辈子也没机会标记Omega。赛季出征我不会陪同,就算你突然进入易感期,我也不会为了你放弃重要比赛。即便如此,你仍然无所谓吗?” 洁世一压低眉眼,不容置疑钳制御影玲王的下巴,直视他的眼睛,目中如灼灼焰火燃烧不尽。 身为世一锋他爱足球胜过一切,这点不会为外物所动摇,他所能给予的爱受限于性别和职业。利己主义者永远将荣耀凌驾于爱情之上,就像他对御影玲王的情意无可争议,却从不会设想倘若自己是Omega故事的结局将有何不同。 没有“如果”,会妨碍他成为世一锋的因素只需铲除。无需避讳,假如御影玲王不是当世典礼中场,而是在BLUELOCK初期便惨遭淘汰的富家少爷,洁世一根本不可能付诸感情。 御影玲王咽了下口水,脸竟比刚刚亲吻时还要红。 就是这个,他所爱慕的,愿意为之追逐一生的,便是洁世一意气风发的模样。自BLUELOCK数次被他击溃,到U20让世界轰动的决胜球初亮相,再是世界杯洁世一带领日本国家队捧回金灿灿的大力神杯,以队长身份与拜仁慕尼黑杀入欧冠赛场把足坛闹得天翻地覆。御影玲王的生命自接触足球开始步入正轨,又被名为洁世一的蓝色奇迹搅得乱七八糟。 如此耀眼。 怎么可能拒绝?再苛刻的条件御影玲王都会想办法克服,他有充分的把握让洁世一在足球之外,不得不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 “我愿意。” 这句话在民政局时他们在工作人员的见证下说过一次,却远没有这次虔诚。 洁世一面无表情,放开对御影玲王的禁锢,缓缓抬起手,捂住脸。 御影玲王眨眨眼睛,痞笑着凑过去亲他的手背。 “等一下,等一下,让我冷静……”洁世一战战兢兢,弯下腰,“我第一次告白,咦,玲王你居然答应了,好开心。”激动到语无伦次了,近些年荣誉室陈列的奖杯多如繁星,他很久没这么紧张过了。 即使是刚才绝杀切尔西时,他心跳都没有现在快。 “那算告白吗?那是谈判吧!”御影玲王无语地吐槽,“你把你说的话好好想想,谁家丈夫对自己的Alpha告白是帮他权衡利弊。” “啊,对不起!”脱离了足球,洁世一又成了好好先生,好像随时可能害羞到原地蒸发。 “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做什么?你得补偿我,私了。”御影玲王擅长得寸进尺。 洁世一抬起一点头,认真道,“你想要什么?在我力所能及范围内,我会尽量满足你。” “你开车,我们回家。”御影玲王说着去开车门,没拉动,洁世一按下车门锁,两人互换位置。 “得先去医药局,给你买抑制剂。”洁世一没忘记这茬。 御影玲王不甘寂寞叨叨:“去什么医药局,直接回家!”他整个人靠在洁世一身上,又去亲吻他的脖子。 虽然闻不到信息素,但亲密行为一定程度上能抚慰Alpha的不适感。 洁世一蹙眉,“必须打抑制剂。”事关爱人的身体健康,没有商量的余地。 御影玲王故意对着他的耳朵哈热气,低声道:“Alpha的易感期可以用性行为遏制。”只不过比起标记Omega的高效快捷,前者持续时间更长。 “都说你生物课没学好了,笨蛋,这几天陪我休婚假吧。” 为您提供大神 呃啊河豚河豚 的《[蓝色监狱all洁]问题出现我再告诉大家》最快更新 29. 你怎么知道我已婚 免费阅读.[.aishu55.cc] 30. 平平淡淡才是真 [视频标题]假GAY遇上真GAY!这个从下到上审视侵略的眼神,性张力直接拉满!洁帝这次真的心动了~ 播放量10.3万弹幕175条评论307 发布时间2028-11-16 08:11:34 BV17b1d2H41j 未经作者授权,禁止转载 简介:日本国宝洁世一情定海盗爷秀场!洁帝原来你好这口,怪不得一直单身。 “就是这里!”闪堂秋人按下暂停,激动地指着手机,“这个眼神……!绝对有问题!” 画面中,灯光昏暗。一位面容姣好的意大利男子翘着腿,十指交叠在小腹,偏头翘起嘴角。中间相隔几人,洁世一西装革履,身体前倾,手肘搭着膝盖,双手交握于身前。侧脸,四目相对,微笑,平分秋色。二者皆是各自领域的佼佼者,成功人士间浑然天成的惺惺相惜,因他们英俊的外表被赋予更深层的含义。视频制作者人为地加设了滤镜和BGM,颇有高山流水觅知音之感。 视频拍摄于Maison Margiela的冬季秀场,意大利裔人气歌手与现役世一锋的绯闻近来传得沸沸扬扬。尤其一方是洁世一,早年在媒体前公开出柜,大名鼎鼎的基圈天菜。有性取向加持,真实性大大提高。媒体报道撰写的有鼻子有眼,几乎按头洁世一是意大利准婿,更有甚者开玩笑说:拜仁慕尼黑快放人吧,洁帝挑个黄道吉日入赘尤文图斯! 二子一挥凑近瞧瞧,兴致缺缺缩回脖子,掏出耳机看视频。 闪堂秋人左等右等,见对方居然没有表示,又转头去骚扰其他人,用力摇晃前座的靠背,“喂喂,这可是洁世一啊!如果是真的,事情就大条了!” 爱空戴着绘有伊丽莎白的眼罩,鼾声如雷,假装自己睡得正香,无视边锋的逼逼叨叨。蚁生十兵卫把精油倒在手心,均匀揉搓发梢,用木梳仔细顺毛。头发吹干后太过蓬松,他等不及回家,坚持第一时间做护理。队友们对其龟毛见怪不怪,大老粗无甚讲究,横七竖八各有各的睡法。二队的小年轻才有闲心扒拉车窗看街景,老油条们争分夺秒休息。尤文图斯的理念即是“工作”,上班不摸鱼,都对不起自己身上穿的球衣! 马狼照英戴着眼罩和耳塞,闭目养神,介于无人敢扰他清静,队长得以一人独占两个软座。俱乐部大巴禁止交头接耳,往日他不吝啬教教队友们规矩。可眼下尤文图斯刚刚结束主场与萨索洛的表演赛,大家正是精疲力尽的时候。不出意外今天是冬训前最后一次上工,马狼照英宽宏大量,放任一帮子队友太岁头上动土。 极尽宽容的后果,便是后排队友在编排他丈夫出轨,而当事人马狼照英对此一无所知。 “不准无视我!”闪堂秋人不甘寂寞嚷嚷。 “很吵,好不容易要下班了,拜托你安静一点。”二子一挥不堪其扰,双手环胸。 “烦死了!你难道一点也不担心吗?”闪堂秋人把手机怼过去,“万一,万一是真的……” “并不担心,”二子一挥摊手,“假如事情真如你所言,洁君出轨了,证据呢?拿来。” “那个,那当然是,这个视频!”闪堂秋人磕磕巴巴。 二子一挥漠然,“洁君侵略性的眼神很少见吗?闪堂你没被盯过吗?”搁球场上那都不叫侵略性,直接要吃人了。身为欧冠老对手,尤文图斯对上拜仁慕尼黑是家常便饭。靠区区一个眼神鉴籍,估摸着足坛人人跟洁世一有一腿。 “这是两码事,视频里他们又不是在踢球。”闪堂秋人狡辩。 二子一挥懒得和笨蛋废话,他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揣测闪堂秋人的智商。 “评论里都说洁世一看那丫的眼神不清白……” 二子一挥打断他:“洁君看谁都不清白,他看球不清白,看条狗也不清白。” “唔……唔……”闪堂秋人哑口无言,不死心地哼哼,默默缩回座位,小声咕哝,“什么kaka啊,这种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的家伙,才不会把洁世一让出去呢,那家伙是我们尤文图斯——” “喂,我说你。”马狼照英回头,眉头紧锁,凶神恶煞。 “哇啊,出现了!”闪堂秋人大惊失色,猛然往后靠。 “喔,公主醒了。” “吁——自求多福吧边锋君!” “哈哈哈,活着不好吗?背后说坏话让队长给逮到了吧?活该!” “哦诶快醒醒,队长要制裁闪堂了,不容错过啊。” “都给我安静!”马狼照英发话。 当即鸦雀无声,个个憋笑,翘首以盼闪堂秋人被公主正义执刑。 马狼照英指着他,严肃道:“给我把安全带系好,在车上就安安静静的,别到处乱窜。” “我明白!”闪堂秋人马不停蹄照做,双手服帖放置膝头,腰挺得笔直。 “喂,你。”马狼照英顿了顿。 “是!” “你说的那个视频,把它推给我。” 诶?闪堂秋人瞪大眼睛。 不光是他,尤文图斯知情人士有一个算一个,集体震声,“咦咦咦咦?!” “别发呆,动作快点,照我说的去做。”简直像抢劫犯在胁迫银行经理往挎包里装钞票。 “我来了!”闪堂秋人紧张兮兮,手一哆嗦,该发的不该发的一股脑传输过去,满打满算十几条。 ——誓死捍卫世界第一公主殿下(尤文图斯选手闲聊群)—— 闪堂秋人:[分享视频:“可是洁大人,你看他的眼神可算不得清白……” 神仙CP霸道球王X清冷爱豆 | 什么都磕只会让我营养均衡。] 闪堂秋人:[分享视频:洁世一 | “在那个秀场,我捡到一只失落的水晶鞋。”球王的爱意明目张胆!哼,小爱豆想往哪里逃?] 闪堂秋人:[分享视频:Maison Margiela现场实拍 | 洁帝你来真的是吧!?kaka男孩子出门在外要保护好自己,尤其小心男同!] … 闪堂秋人:[分享视频:ISKA | 这强烈的宿命感,我肯定在几百年前就说过爱你 | 氛围向。] 二子一挥:你是遛了多少。 二子一挥:这么说你一定买好棺材了,对吧闪堂君? 蚁生十兵卫:勇气可潮。 奥利弗·爱空:哟,厉害啊。 奥利弗·爱空:尤文图斯压力再大,也不至于让你放弃生命吧小闪堂。 [系统提示]群成员闪堂秋人的消息被管理员奥利弗·爱空设为了精华消息。 奥利弗·爱空:都来看看我们边锋君的观影收藏。@全体成员 闪堂秋人:别开玩笑了!快撤回! “就这样?”马狼照英全程静音,按顺序看完第一个视频,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哼,不过如此。”想必其他视频也都是这般捕风捉影,他不打算再浪费时间往下看。 “居然不生气,真的假的……”闪堂秋人暗叹自己捡回小命,满脸不敢置信。 啊?说的什么话,感情里信任彼此是最基本的吧,动不动就怀疑对方那算什么?不是故意找茬吗? 马狼照英于公于私都是理性且不容置疑的人,这点上洁世一和他保持一致,二人公事公办的性格使得误会难以滋生。即使发生争吵,也会当下立刻着手解决问题,绝不拖泥带水。他理所当然以为世界上所有情侣相处皆和他们如出一辙,因而不觉得稀奇。 过日子又不是竞技体育,干嘛非得天天没事找事干架,闲得慌。 马狼照英退回主页看时间,默认壁纸是他和洁世一的合照。没啥意义,随手拍的,和他相册里另外百十来张照片一样。不过是心血来潮,手机恰好在身边,咔嚓一张完事。 联系人置顶第一位,手机桌面壁纸,通讯录唯一的指定响铃,雷打不动是洁世一,后者对马狼照英亦如此。 过去是妹妹,后来马狼家的姑娘们长大有了自己的生活。马狼照英又光速成家,便把伴侣放在首位。 反正每天都要联络,找起来也方便。 要说旁人如何看待,马狼照英是不在乎,我行我素惯了。兴许世人眼中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年轻人定下人生大事后,就会像便利店货架上卖不出去的打折便当,被贴上“过期”标签。英年早婚意味着向生活妥协,激情消褪……啊全部是些乱七八糟的,这都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 扪心自问:比起骑重机车穿特攻服凌晨两点半当街暴走,和丈夫互相把电话设置成快捷一号键,才更酷吧? [私信]洁世一:下飞机了,不用来接我,打到车了。 [私信]洁世一:你在公寓吗? 对方正在输入中…… [私信]洁世一:拜托帮我放洗澡水。 [私信]马狼照英:少命令我。 [私信]洁世一:谢啦,要我带什么东西去你那里吗? [私信]马狼照英:人来就行,还有闭上嘴。 [私信]洁世一:[龙猫送花花.GIF] [私信]洁世一:[龙猫比yes.GIF] [私信]洁世一:[龙猫转圈圈.GIF] [私信]洁世一:[龙猫比OK.GIF] [私信]马狼照英:烦死了。 [私信]洁世一:抱歉抱歉,因为你让我闭嘴,我只能用手语表达。 [私信]马狼照英:哼,什么意思。 [私信]洁世一:广告单。 [私信]马狼照英:什么玩意。 [私信]洁世一:的士上贴的广告宣传单,我正在看。 [私信]马狼照英:不准乱买东西。 [私信]洁世一:[龙猫比心.GIF] [私信]洁世一:啊,这个手语是“想赶紧见到你”的意思。 [私信]马狼照英:哈?你恶不恶心? [私信]马狼照英:先说好冰箱里没东西给你吃,肚子饿吃完再回家,不准把外食带进家里。 [私信]洁世一:诶~~~ [私信]洁世一:没吃饱啊,飞机餐份量太少了。 [私信]马狼照英:你这家伙,怎么事这么多? [私信]马狼照英:该死的,我做什么你就吃什么,不准给我挑三拣四的,听见没有。 [私信]洁世一:遵命,公主殿下。 [私信]马狼照英:杀了你。 [私信]洁世一:我把餐巾纸和薄荷糖放在一个口袋里,现在餐巾纸一股薄荷味。 [私信]洁世一:好想吃薄荷巧克力啊。 这个时间叫外送方便,但不健康。马狼照英不许洁世一乱吃东西,比他营养师把控都严格。水煮西兰花和鸡胸肉撒黑胡椒,一杯热牛奶。从备菜到出锅只需十分钟,营养均衡,适合饿死鬼体质及运动员。原本还要追加个饭后水果,糖分太高,遂作罢。 反正洁世一不挑食,贱命好养活。 洗碗机是世界上最伟大发明,解放的劳动生产力落实何地?一个巴适地泡澡,一个收拾床铺。 马狼照英的睡眠时间固定为晚上十点,洁世一本不必迁就他的作息,照常该晚睡一小时,架不住丈夫吹毛求疵。 洁世一要玩手机,马狼照英说不行,他睡觉的时候不准开灯。 洁世一想那他关着灯玩吧,马狼照英说不行,摸黑玩手机你眼睛不要了。 洁世一提议自己去客厅玩总得行,马狼照英说no way,你小子把沙发坐乱怎么办,不还得他来收拾。 横竖都不行,规矩多得很,《马狼家训》浩如烟海。洁世一也不是非要玩手机,干脆一块睡觉得了。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体贴伴侣的生活方式,是男人最好的医美。 睡前三十分钟,自由活动——躺床上还有联络感情环节,俗称夫妻夜话,他俩坚信伴侣间多交流有益于促进感情——洗漱完毕,洁世一兴致勃勃去开他的行李箱,掀盖子前故弄玄虚,神神秘秘的,按耐不住笑容,“圣诞礼物,猜猜是什么?” “随便怎样都好,你这家伙是不是之前轮子在外面滚了一圈,进来没擦干净就落到地毯上了。”马狼照英蹲下,拿着粘筒器认认真真检查地毯。 “我擦干净才放的,你真不猜礼物?”洁世一无奈。 “百洁布。” 不如不猜,有够敷衍。 洁世一叹气,打开行李箱。老两口送礼犯不着过度包装,盒子就是原装货,不搞惊喜那套,上头明明白白画着保龄球和风暴公司的LOGO,主打一个朴实无华,至少没用旧报纸充门面。 马狼照英蹙眉,无语,“你大老远从德国带来个保龄球?” 航空公司应该很喜欢洁世一,交托运费的冤大头。 戳到痛点了! 洁世一僵了一下,据理力争,“这不是普通的保龄球。”他煞有介事拍拍盒子。 “嘁,让你别拍了,灰尘抖得到处都是。”马狼照英把盒子揽过来,讲究地拿裁纸刀划开外包装,剥离泡泡纸叠好,双手捧起球。 横看竖看,这就是个平平无奇红色晕染的保龄球。拿手里掂量掂量,大小和重量是他惯用的型号,除此以外真没看出什么独到之处。 虽然本身也没抱太大期待,难不成洁世一要说:因为是送给你的,所以特别。 多大人了,来这套啊。 “你闻一下,是红茶味道的,你得把外面那层膜揭下来,”洁世一献礼失败,尴尬地解释,“制作步骤里有香味覆盖胶,注胶时加入了化学合成香精,我联系工厂订做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越说声音越小,他也开始觉得,或许用红茶味道的保龄球当礼物不是个好主意。 早知道直接送锡兰红茶了。 “哼,一般般吧,”马狼照英起身,准备把保龄球放到运动背包里,改天去保龄球馆立即投入使用。 走之前,马狼照英伸出食指怼洁世一脑门,臭屁地撇嘴,“丑话说在前头,换作本大爷就能想出更好的礼物,圣诞节我是不会输给你的,给我洗干净脖子等着。”语气多少有些不自然。 看来是挺开心的啊。 “太好了!”洁世一笑得露出两排牙齿,“你喜欢就好!” “哈,少在这得意忘形,”马狼照英踢踢他的屁股,“行李限你在十分钟内收拾完,赶紧上床睡觉去。” “我知道了!”洁世一兴高采烈,拾捣起换洗衣服。 等到码好日用品,走回卧室。给他留了光,屋内灯火明亮。 马狼照英规规矩矩躺好,占据半边床,双眼紧闭像是睡着了。洁世一蹑手蹑脚走到自己那半边,小心翼翼撩开被子躺下,无声地打了个哈欠。不等他关灯,马狼照英先一步拿遥控器把灯关了。 啪。卧室陷入黑暗。 “马狼,我以为你睡着了。” “灯恁亮堂,你能睡着?” “嘿,说得也是。” 乌漆麻黑,伸手不见五指。洁世一侧身,眯起眼,死活看不清人。 这样也好,对面同样看不清他在笑。 话说回来他和马狼好像没有所谓的蜜月期,除去刚确定关系时的不自在,两人迅速跨过蜜里调油的热状态,步入安逸的协调生活,一切都顺理成章。分属拜仁慕尼黑和尤文图斯两家俱乐部,跨国长跑,放在旁人身上估计都撑不过两年。他们居然平平稳稳走到现在,当真是奇迹。 只要待在身边便感到安心,躺在一起连心跳都变慢了,一想到明天醒来时会看见对方的脸,心情跟着明亮起来。尤其他们又能一起踢球,明天租个地方招几个本地球员攒办野赛。去超市采购,置办新货,准备圣诞节要用的零碎物件,一道回日本跨年。 又是一年,波澜不惊。洁世一与自己的丈夫,同样他自己身为丈夫,跨过的崭新一个年头。 真好啊。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喟叹。 “喂,你一个人搁那叽里咕噜说什么呢?” “诶,啊,抱歉,”洁世一微愣,慌慌张张道,“吵到你了吗?” “啧,我是问你刚刚说了什么。”身边窸窸窣窣,被子被扯动。 开始了,夫妻相谈。 洁世一翻身平躺,望着黑黢黢的天花板,又把眼睛闭上,想象明亮时天花板的模样,在脑海中描摹,“我在考虑,是不是换一把新的雨伞比较好。” “喔,原来那把怎么了?” “曲折的地方不太灵巧,可能需要上点油,凑活用也行,要不要换呢……嗯,果然还是换掉比较好吧。” “明天去买,”马狼照英当机立断拍板定案,“要买的东西给我趁现在想好,明天出去采购前列个单子。你这家伙丢三落四的,少买什么别指望我去帮你跑腿。” “是——”洁世一蠢蠢欲动,“那个,可以买薄荷巧克力吗?” “啊啊?!”马狼照英猛然拔高音量。 “别激动别激动,我开玩笑的!”公主当前,洁世一不敢造次,心灰意冷地叹气,“我没问题了,下面该你了。” 好不容易挨到冬歇期,都来意大利了,饮食居然还要受管控,他一定是全世界第二自律的职业球员。 第一自律的职业球员,此刻正躺在他身边。 马狼照英哼了一声,对洁世一浑水摸鱼的行为嗤之以鼻。 洁世一掩饰尴尬,笑了两声。 看来想趁着节日气氛讨些甜食,光这样子是行不通啊。 “那个叫ka什么的玩意,你认识他?”马狼照英开口。 “诶,ka,ka什么?”洁世一不明所以。 “鬼知道叫什么ka,你认识的人,你自己不记得。” 洁世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那个,有提示吗?比如‘鬼知道叫什么ka君’的名字是几个音?” “你当这是猜谜游戏啊!算了,就这样,菜鸟的记忆也是菜鸟。”马狼照英又哼了一声,这次声音很轻。 他好像挺满意的。 为什么?居然能让马狼心情变好,简直是神啊,那个ka什么君到底是何方神圣? 洁世一冥思苦想,未果,打着商量,“喂马狼,给我一些提示吧,我真的猜不出来。” “闭嘴菜鸟,”马狼照英单方面结束话题,“叽叽喳喳的吵得要死。” “干嘛忽然骂我菜鸟啊?”洁世一抗议,“明明是你先提的吧!” “快闭嘴菜鸟,等你学会自己做饭再狗嚎吧菜鸟,丈夫役菜鸟,机场托运费冤大头菜鸟。” 相谈时间便在两人的小学生拌嘴中流逝。 “哇,好伤人,”洁世一感觉眼皮越来越重,困意袭来,他长时间紧绷的神经,一点点放松下来,“那明天早上,由我来做饭吗?” “滚蛋,你又想烧糊老子的锅吗?少给我动歪脑筋!” 又让学做饭,又不让动手做饭,真难伺候啊,混蛋丈夫役国王。 口是心非的家伙。 “那明天的早饭也拜托你了。”洁世一的嗓音染上困倦。 “你又在咕哝什么,废话真多,你是电报机吗?还不快睡觉。” 思绪跨过慕尼黑,跨过飞机,夏令时,的士宣传广告单,闪烁的士光灯,水煮西兰花和鸡胸肉。放松,好像思绪万千,又似乎什么也没想,睡眠的前兆。洁世一从不失眠,球场久经磨砺的心理素质,让他无论何时都能强制入睡,以此迎接明天更好的状态。 只是和丈夫同床共枕时,心好似安定的石头。噗通沉入海底,慢悠悠荡开水波,粼粼的光隔绝在水面之上,摒除吵嚷。昏沉的暗色,石头在柔软的细沙里印出深深的坑,早晚会一只粉色海星在下面安家落户。 洁世一意识到他半梦半醒,即将入眠,感觉到,马狼照英的手落在他身上,隔着被子不轻不重拍了两下,像无事发生般收回去。那是无需任何理由的亲昵,他们习以为常,多加言辞去修饰显得多余,像喝水和呼吸般顺其自然。 明天清早,太阳照常升起之前,晨光笼罩都灵。 世界第二自律球员,决定久违地睡个懒觉。 为您提供大神 呃啊河豚河豚 的《[蓝色监狱all洁]问题出现我再告诉大家》最快更新 30. 平平淡淡才是真 免费阅读.[.aishu55.cc] 31. 你小子难不成暗恋我 第一批从BLUELOCK毕业的三年级生初入球坛便搅动世界风云,那时不被日媒看好的BLUELOCK计划,如今成为各国足协认证的官方世界足球青训营,每隔三年都会为体育界输出众多优质的人才,跨界在其他竞技领域获得杰出成就者也不计其数。 御影集团作为BLUELOCK最大股东,同时也是BLUELOCK计划的最大受益者。现任当家人御影玲王身价早翻了不知多少倍,距离登上《福布斯》全球最具影响力人物排行榜只差一座大力神杯。 作为职业球员和集团掌权者的双料人生,令御影玲王的名声更加传奇。即便战绩在人才辈出的足坛略显平庸,他却是最被人们所熟知的球员之一,仅次于米切尔·凯撒、基罗、诺埃尔·诺阿等等这些仍在球场上厮杀的传奇。 以及BLUELOCK的奇才,目前身价排名榜首的世界第一前锋——洁世一。 传说洁世一和御影玲王虽然同为BLUELOCK的首届毕业生,却在选拔赛初期就频频传出二人不和的声音,尤其每逢赛季两位球员的狂热粉丝更是在论坛上撕得昏天黑地——其中或许有米切尔·凯撒的粉丝在搅混水,不过苦于没有证据,双方粉丝都默认把屎盆子扣在对方的头上。 尽管御影玲王本人曾在采访和纪录片——由御影集团主要合作的媒体制作发表,内容不完全真实——中多次公开表示,自己与洁世一选手是关系非常要好的朋友,说他们之间不和的传闻是造谣!请球迷朋友们擦亮眼睛,不要被有心人的不协和音所误导! 这话也只能骗骗路人,极端人迷可听不得这些,他们巴不得欧冠两人在赛场上碰一碰,不过届时怕是御影玲王的球迷要丧失呼吸权了。 洁世一霸凌队友的恶名在外,还能继续在球坛混得风生水起,靠的便是他无人可企及的一项专长——实力! 即便是最刁钻的分奴,也无法从洁世一的比赛回放里挑骨头。正式出道数载,史上最恶劣最利己的前锋洁世一,从来无需为自己辩解。他的实绩摆在那里,洁世一的名字永远位列历年助攻榜前排,斩获奖项不知凡几。 这是属于洁世一的时代,或许在下一辈青葱们成长起来之前,洁世一的统治还会持续数年。 黄金时期的世一锋球迷们都曾做过梦,或许退役时的洁世一将成为不逊于诺埃尔·诺阿的传奇球员。 可惜事与愿违,竞技体育是一部残酷的血泪史,细数过往璀璨群星能挺过无数次巨浪侵蚀打磨,始终闪烁的不过尔尔。 洁世一的恐怖统治力自四年前开始动摇,日本队以第三名的成绩落败无缘冠军,德国队卫冕成功,背负骂名的洁世一忽然一夜之间蒸发般从各大足球媒体的视线中销声匿迹。 如果说洁世一负伤的传闻是体育记者们捕风捉影,拜塔慕尼黑和日本足协为什么始终没有正式辟谣?自然是洁世一退役已经板上钉钉,现在还不松口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等着看吧,不久后陨落的传奇就将被当成一个“镀金招牌”被随意转手到其他三流俱乐部,洁世一的辉煌岁月还没开始便成昨日黄花。 对此御影玲王深受其害,作为洁世一的赞助商兼有内斗前科的“塑料队友”,他是曝光度极高的公众人物,几乎隔三差五就要被拦住问东问西。 “御影先生,请问您对洁世一伤病过重即将退役的传闻怎么看?” “御影先生听说您正在积极备战下届欧冠,可以请您透露一下俱乐部方面的战术安排吗?” “御影先生,始终有传闻说您和洁世一关系不和是因为凪诚士郎选手,您对此作何评价?” 正一只脚踏进车门的御影玲王忽然停下,彬彬有礼地拦下了保安。 霎时间,无数摄像头唰唰唰盯住了他,层层叠叠的闪光灯再刺眼,也无法让御影玲王无懈可击的笑容有一丝破绽。名利场上西装革履的御影玲王,和赛场上身着球衣的御影玲王,不论哪个他都不会给对手留下丁点儿可乘之机。 “这位来自余青社的记者朋友,”御影玲王笑眯眯地扫过男记者的工作证,“我只回答你一个问题。本人最后一次回应,我与洁世一选手关系不和的传闻……” “无稽之谈。” 咔嚓咔嚓咔嚓。 男记者低头在记事本上奋笔疾书,御影玲王挂着完美的笑容点了点头,率先进入车内,隔绝外界的单面玻璃缓缓升起。 御影玲王翘着腿,双手交叠在腹中,表情立刻垮下去。 “去核实余青社今日入场的记者名单,永久拉黑。”他冷淡地命令道,停顿片刻后,“把车停到公司停车库,然后换车去BL大厦。” 御影玲王骗得了粉丝和路人,却骗不了自己。 他打心底里讨厌洁世一。 BLUELOCK名震海外后,最先赚得盆满钵满的一支股票便属于“粉丝经济”领域。BLUELOCK压榨球员价值是业内首屈一指,御影集团不甘落后,花重金买下多位因参与BL计划而成名球星的部分授权。 其中洁世一卖得最差,他的外表不比其他选手亮眼,引以为傲的战绩又在近几年逐渐无人问津,在日本几个文化交流聚集区分设的主题店接连倒闭,现在还苟延残喘的只有一家不伦不类的主题咖啡店,就坐落在BL大厦——以BLUELOCK的名义成立的粉丝向商店圈,是御影玲王不为人知的私产。 为什么说他不伦不类?初期营业额还凑合,后期咖啡厅便开始走歪门邪道,贩卖一些与足球毫不相关的产品——比如洁世一头像的拉花咖啡、立牌、签名明信片。还都是走的“年轻热”,图像扣下来上传到INS,别人怕以为是哪个老大不小的GAY强P完照片晒在网上恶心人。 明信片翻来覆去那些张,领奖,射门,助攻集锦,糊得像团幻彩马赛克,还没有球迷手机拍的清晰。 此等妖娆贱货的周边一经上市深受大老爷们的鄙夷,连夜在俱乐部和BLUELOCK官号下面喷脏痛骂官方不做人消费球员。 能不能把荧光绿的衣服放在他够不着的地方,别让他的狗屎衣品染指直男衣柜了! 御影玲王印象很深,这帮中年男人专门联合录制了海外TIKTOK上书骂他不做人。御影玲王从训练室出来时刚好看到报告,还以为他练球的时间里洁世一突然噶了,而他什么时候和洁世一有了杀妻夺子不共戴天之仇。 跳梁小丑们上演的一出闹剧,不值一提。 他才不生气,弱者的狗吠有什么好在乎的? 御影玲王换上了便服,戴着墨镜和棒球帽如同恐怖分子般潜入自己的大楼,从地下停车场的专属电梯直达B六楼的球员专卖场。 入眼便是一片蓝色海洋,大家四散在世界各地时是自己俱乐部的主力球员,每隔四年却还是会为了参加世界杯齐聚一堂,日本代表的大本营最受欢迎的周边产品,自然是“蓝武士”球衣。 一身黑,白口罩,还带墨镜的御影玲王,就差把“可疑”写在脑门上了。不时有球迷看着他窃窃私语,更有甚者以为他是见世界杯季即将来临,来日本刺探敌情的奸细,对他指指点点。 无所谓,无所谓。 要是天天为些小事生气,御影玲王不等退役就要把自己活活气死了。 排除万难抵达了商店街尽头最偏僻的角落,御影玲王推开店门,无人问津的咖啡店空荡荡只有他一人。 不是店员玩忽职守,御影玲王提前打过招呼,他来之前都会先安排店员清场,工作人员全部转移到后厨,等待传唤。 这些年御影玲王对此事习以为常,身为公众人物就要有公众人物的自觉,他可不会像某些“二流球员”——明指蜂乐回和洁世一——出去吃个饭还被街拍,最后还得御影玲王花钱给他们买单。 御影玲王轻车熟路地拿起专座上的平板,点了一杯价值高达4000日元的拉花咖啡,图案选择是“洁世一十佳进球TOP之BL时期VSU20代表”,前缀长得让人不禁吐槽:“这家店到底想不想做生意,为什么不干脆把图片放到菜单上,下面备注比赛介绍!” 御影玲王很满意,他就是存心不想做生意。 付完款,御影玲王依旧没有摘口罩,即使附近路人稀少,外面有绿植遮挡,他也不敢轻易卸下武装。 否则明天的体坛娱乐周刊,头条就是《御影玲王亲临死对头的主题咖啡厅,疑似为洁世一隐藏粉丝》此般骇人听闻的标题了。 他并不常来,倒也不必准备专座——在洁世一的周边店里放专座,有那个必要吗? 平心而论,经过近十年的磋磨,御影玲王历经种种早被打磨得成熟稳重,BL时期他与洁世一的那点小摩擦现在想来真是幼稚得可笑。 御影玲王是个很擅长自我剖析的人,离开了BL的封闭环境,在心理医生的指导下,他很快便审视出自己的弱点——对凪诚士郎病态的依赖。 无甚好避讳的,如果御影玲王软弱地不去正视他的执念,他也无法支撑起如日中天的御影集团。 御影玲王和凪诚士郎迄今为止仍是关系非常要好的朋友,若是给他的众多朋友里做一个排名,凪诚士郎毫无疑问是遥遥领先的第一名。 洁世一和蜂乐回应该分列倒数第一和倒数第二。 对洁世一的讨厌还算有理有据,对蜂乐回的讨厌恐怕连御影玲王自己都说不清了,非要说不喜欢他的脑回路和天天把洁世一挂在嘴上的样子……恨屋及屋? 可朋友这种事,哪有道理可言,合不来就是合不来。即便再讨厌,他们还是御影玲王的朋友。 要想变强,御影玲王必须进化,怎么可能没有牺牲就迎来改变?他舍弃了过去的自己,迈向更好的更加利己的御影玲王,正更努力坚定地和凪诚士郎肩并肩向世界第一迈进。 哪怕现在凪忽然抛下他转会,御影玲王也不会像个怨妇一样,哭哭啼啼地咬着手绢哀求他不要离开。 顶多打飞的冲到他家,把凪诚士郎从训练室拽出来,狠狠和他踢一场球。 这才是身心健康的运动员该有的思维逻辑! 青春期的大熔炉冶炼出御影玲王金子般的意志力和球技,和他跟凪诚士郎坚不可摧的友谊。 还大浪淘沙般漏下了他对洁世一的PTSD。 咖啡好了,服务员推着餐车慎之又慎地把碟子端到桌上,拉花一点没糊,客人很满意地点点头,挥挥手告知他可以下去了。 店员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御影玲王最讨厌别人上赶着巴结自己,驱苍蝇似的把人赶走。 澄澈的紫色眼睛出神望着拉花,似乎又回想起了当年U20赛洁世一的绝杀一球。 那时他满眼都是凪诚士郎,所有人都跑向洁世一时。凪诚士郎摔倒在地,于是御影玲王这个护卫下意识伸手捞人。结果凪没捞到,把雪宫剑优给捞怀里了,洁世一更是紧随其后跟口缸似的压在他胸口,然后是乌旅人和蜂乐回,一群运动员的体重加一块好险没把他送进ICU。 都是过去的事了,一转眼居然这么久了吗? 没想到还记得那么清楚,御影玲王以为自己都快忘了,BLUELOCK毕业居然都五年了。 明明嫉妒着憎恨着洁世的那个面目不堪的自己,仍历历在目。 有时御影玲王半夜惊醒,想起曾经经受的屈辱,心中对洁世一就泛起郁气和恐慌。主心病可以花时间慢慢治疗,容易忽视的总是慢性病。 洁世一是愈合的伤疤,平日里用OK绷遮住便眼不见心不烦,不愉时便跃跃欲试跳出来彰显存在感。 御影玲王捏起小勺,把拉花搅散。摘下口罩,抿了一口。 理智上他一直清楚当年洁世一没做错,如果他站在洁世一或凪诚士郎的立场上,他也会做出和他们那时相同的选择。即便第二次选择时凪依然选择了千切,最后一同签约英格兰的还是他御影玲王,他们始终是以不同的道路往同一目标冲刺的。 明明心知肚明事出有因,可现实是他作为被抛弃的那一方留下了心理阴影,他无法忘记凪走向洁世一的背影,无法忘记洁世一冷酷无情的眼神,好像在对他肆意嘲弄—— “随便你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固步自封吧!在你哭哭啼啼的时候,我会迈向更高的顶点。没有觉悟的臭球篓子,干脆放弃足球滚回家,当一辈子少爷到死算了!” “懦夫球渣,你也只配这样的结局了。” 医生说解铃还需系铃人,甚至建议他去找当事人敞开心扉谈谈,或许他就不会那么患得患失了。 御影玲王怎么可能找洁世一谈?光是看着洁世一的照片都会影响他情绪管理,只要记者提问有关洁世一的问题,御影玲王再怎么做心里建设都会产生动摇。如果能光明正大和洁世一聊起过往的黑历史,他的PTSD早该自愈了! 于是心理治疗的诊断书搁置在他的抽屉里,一拖再拖,快成御影家的传家宝了。 凪刚开始会问两句,现在基本不提。即便御影玲王知道他们偶尔非赛季时还会一起聚餐,御影玲王总是找各式各样的借口推托掉饭局。 工作忙,成年人最好的借口。 洁世一是BLUELOCK的心脏,不可能把他排除在外单和其他人联络感情,那就假装忙碌到抽不开身,跟几个关系好的前队友分批次小聚。 除开正式比赛和工作避不开,御影玲王恍惚发现自己居然已经快四年没见过洁世一本人了。因为他过于敏感刻意留意洁世一的信息,事实上也真的忙于工作,他总觉得好像不久前刚见过洁世一,那家伙还是张意气风发的脸,在球场上像个抖S大魔王般对所有人高高在上地发号施令。 上次见他是什么时候来着?好像是上一届世界杯的赛后复盘吧。之后几个月,便有传闻说洁世一负伤,尽管御影玲王私以为是胡扯八道,那家伙抢他球的时候可没见哪伤了。 结果欧联对碰,所有人都没料到,代表拜塔上场的前锋居然是凯撒。洁这家伙真的和忍者似的遁入无形了,一点消息也没有。该不会和我牙丸似的,跑哪个没信号的深山老林里闭关修炼去了吧。 咖啡厅是御影玲王与自己和解的缓冲带,甚至能让他产生自我安慰“你看我对洁世一也一视同仁,我没有对过去执迷不悟,我并不恐惧洁世一”。抽空来喝杯咖啡,看看冷清的生意,能排解不少压力。 为了更放松且不被打扰,御影玲王屈尊降贵亲自到点唱机旁边,挑了首轻缓的纯音乐。 时间真是一把上漆的好手,喜恶一年年改变,曾经遥不可及的梦想在眼前一点点现出天阶。青涩的记忆都被覆盖上全新的颜色,或许等自己快退役时,再回想青春年少时的爱恨情仇,他甚至会忘记自己曾经喜欢紫色,喜欢听什么歌,跟队友们发生过什么冲突有什么纠葛。 御影玲王被时间潜移默化地改变着,脸庞更有棱角,眼神愈发锐利,球技老练娴熟。他和凪诚士郎在体育新闻里居然都可以被称作老将了!真是不可思议! 或许什么时候,等岁月与他合谋,便可以把洁世一的那几页从厚厚的日记本里默默撕去,御影玲王便可以堂堂正正跟过去的自己和解了。 竞技场瞬息万变,时时刻刻有新鲜血液注入,他们又还有几届世界杯呢? 钢琴声如潺潺溪水缓缓流逝,玻璃门被推开时正步入尾声,被打断了兴致,御影玲王不悦地皱起眉。 进来的是位个子不高穿着蓝武士11号球衣的男人,外面罩着件黑色运动服,黑裤子配皮鞋,还有个荧光绿的单肩包搭在屁股上。 毁灭般的审美,恐怕是资深懂球帝,宅到没朋友那种。 运动眼镜和耳机,口罩这几样完全不该出现在同一地点的东西都能搭配在一起,明显是洁世一的球迷,穿衣品味和正主一样差。 反观御影玲王,哪怕他做了伪装,也能看出很考究地选择了统一的深色系,到底也是个口罩帅哥。 最好别和那家伙有眼神交集,万一对方以为自己也是洁世一的球迷,上门骚扰就麻烦了。 御影玲王低着头假装自己在认真喝咖啡,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流浪汉”——对方在他心中和路边仇富的流浪汉是同个危险量级。 “服务员,来杯咖啡。”那人声音有点沙哑。 居然老土到不会拿平板点餐,山顶洞人吗? 赶紧走,赶紧走。 御影玲王盼着那家伙发现店里没人以后能识相地离开。 “没人吗……?奇怪,我明明预约了。”流浪汉先生没走,很自来熟地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车钥匙和手机钱包都放在桌上。开始兴致勃勃地观察起店内环境,尤其仔细研究墙上张贴的签名版“洁世一精彩瞬间集锦”海报,不时碎碎念道:“这张没印象,什么时候拍的?” 御影玲王咖啡都喝光了,仍举着杯子挡住脸,目光悄悄窥视着不速之客,眼睛随着他的移动而移动。 走吧,走吧。 流浪汉先生站了起来。 Nice! 御影玲王心里在叫好。 流浪汉先生笔直走了过来。 SOOOOOLE!!! 假如御影玲王的心情是一支温度计,刚刚一定从常温掉到冰点了。 “请问。” “嗯?”御影玲王微笑着放下杯子,手背暴起青筋。 “啊,抱歉,我想问一下你咖啡哪里倒的?店里好像没人。” “抱歉,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御影玲王做出了应对,那就是凭借娴熟的英语假装自己是来旅游的外国人。 这招大多数情况下都很好使,可御影玲王今天踢到了铁板。 “那玲王为什么有咖啡喝?”流浪汉盯着御影玲王手里见底的咖啡杯。 “抱歉,我听不……” 嗯? 御影玲王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猛然抬头。 “身为球员,你的观察力不合格啊,玲王,”男人开朗地笑出两排牙,把耳机卡到脖子上,手指捏着运动眼镜的镜腿,拉下一点点——他在模仿雪宫剑优新拍的杂志封面——深邃的蓝眼睛生机勃勃。 他还是没变,照片总是拍不清楚细微的变化,和梦里那张脸相比除了更成熟以外,或许更英俊了? 至少比店里挂满的几百张御影玲王“精挑细选”的相片要帅。 钢琴声落下最后一个音符,机器自动循环了上一首歌。 御影玲王几乎快要忘记的,曾经在十七岁他最喜欢的歌《Strange Chameleon》悠悠回荡在咖啡厅里,好像这个熟悉的旋律跟过去的人裹挟着他的青春狠狠砸在他脸上。 连同那个不甘心的,被刻意遗忘在十七岁的御影玲王,也被强行从角落里扒拉出来,暴露在阳光下。 OK绷自己从伤口上揭下来,胆大包天地在朝他招手。 看看我!我是讨人厌的洁世一!你从来没有忘记过的洁世一! 我在这里! “好久不见玲王,我的咖啡要加双倍奶双倍糖,你们这里有甜品吗?在哪里点……噢有平板,抱歉我刚回日本,还不习惯时尚餐厅的点单方式。”洁世一跟没事人似的,舍去了寒暄,毫不客气地拿起平板点点点。 他表现得那么理所当然,以至于御影玲王在一瞬间准备好的虚以委蛇和客套话都做废了。 如果刚刚滚的是他就好了——事后诸葛不是御影玲王的风格。 既然源头来了,那就在喝杯咖啡的间隙,顺便治疗他的心病也未尝不可? 御影集团老总有自己的骄傲,他不许自己在劲敌——单方面认为的,洁世一可没承认过——面前失态。 不过几秒,成熟的御影玲王便轻描淡写拾起笑容,“好久不见啊洁,上次见面还是三年前吧?”连坐姿都训练有素地摆出了商业人士该有的帅气,比以前随随便便把脚搭在桌上有礼貌多了。 “这么久了?抱歉抱歉,我一直想抽空见你——”洁世一不好意思地傻笑。 不必了,你最好离我的生活远点。 御影玲王眼神真挚,惋惜道:“我也一直想见你,可惜我工作太忙……” 洁世一抬头望着玲王,那双眼睛如深不可测的海,似乎顷刻间洞察了御影玲王的所有心思。 不要多想,不要犹豫。 去攻克它,别光顾着胡思乱想。 御影玲王嘴角翘的弧度更大,故作轻松道:“干嘛?不会点单的话我可以教你,不收你学费。” 茶匙在空杯子里搅动,碰撞杯壁发出叮铛的轻响,他没发现。 洁世一体贴地装作看不见,把平板倒扣在桌面上。他没有点单,因此收银台的电脑没有提示,这一点御影玲王也不会察觉。 “凪最近怎么样?我好久没联系他了,那家伙不会还像以前一样训练偷懒吧,马上就是世界杯季要打起精神来了。” 洁世一贴心地暗示,自己最近没有和凪诚士郎联系过,同时抛给御影玲王话题,试图把谈话节奏交给他把握。 御影玲王无知无觉,他全副心神都被洁世一牵动着,过度解读他每一个表情变化,心情说不上别扭还是紧张,回道:“凪啊,你又不是不了解……” 御影玲王若无其事说完凪诚士郎的近况,不动声色观察着洁世一的反应。 “原来如此啊,”洁世一看了眼腕表,“抱歉,我该走了。” “这就走了?不再坐一会儿?” 御影玲王不知道该说是松了口气,还是失落,到头来仍旧什么都没解决。 “抱歉抱歉,我待会儿还有事,下次一定找机会好好叙旧。”洁世一抱歉地双手合十。 话罢他对御影玲王摆摆手,另一手抓着包带子欲要起身。 御影玲王皱眉,有哪里不对劲……? “等一下!”御影玲王突然撑着桌子站起来,咖啡杯都被震得一抖。 “玲王你还有事?”洁世一表情困惑,乖乖坐回去。 御影玲王终于发现了,洁世一没点单,自打他俩说话开始他就没想跟自己多聊。从进店开始洁世一始终很悠哉,怎么可能还有约会?他可不是会掐着点赴约迟到的人。 察觉到气氛尴尬的不只自己一个人,御影玲王再怎么掩饰,洁世一也早就注意到了。 什么啊,这家伙一直在迁就我。 御影玲王捏了捏眉心,按按啧舌。 这不是显得我一点长进都没有吗? 御影玲王的完美假笑垮掉了,他拿起平板唰唰几下迅速给洁世一点好单,备注叫他们快点做好端上来。 “双倍糖和奶的卡布奇诺,可以吧?” 洁世一点头如倒筛。 “抱歉,我没想到今天会遇到你,是我太客套了。” 简直百口莫辩,御影玲王甚至不知道该从哪点狡辩起才好。 是从这间咖啡厅设计的敷衍了事开始,从这几年躲着洁世一逃避与他的社交开始,还是重逢后他一直避重就轻试图用装模作样的态度糊弄过去开始。 说白了这也不是多光彩的事,洁世一从头到尾都不知情,关于他对洁世一有PTSD这件事御影玲王本来都打算烂在肚子里了,要是让他知道,绝对会被狠狠嘲笑。 太失败了。 御影玲王撑着下巴,不去看洁世一的表情。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御影玲王态度大变,洁世一仍保持着不多问的礼貌,在咖啡上来之前活跃气氛地说了些可有可无的废话,不算无趣,可是叙旧的老朋友是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洁世一说完话,他们便彻底沉默了,一个低头装作玩手机可屏幕一直没翻过,一个偏头看窗外,假装在欣赏音乐。 为什么咖啡还没上来?他不是备注了要快点做好吗? 御影玲王食指不耐烦地敲击桌面。 听说同一首歌单曲循环太久,再听的时候会让人有种反胃感。 御影玲王怀疑自己现在就是这种心态,歌曲和洁世一都是。 《Strange Chameleon》已经单曲循环第二遍了,他不想再听到the pillows的歌声了。 “你在这坐着,我去关一下音乐。” “玲王,你以前不是很喜欢这首歌吗?”洁世一疑惑问道。 这你都知道? 御影玲王皱眉,被人看透的感觉很不好,尤其对方还是洁世一。 他自认对洁世一就没那么了解,“我说过吗?” “采访里说过。” “你还看我的采访?”御影玲王跟发现了新大陆似的,颇感惊奇。 “看啊。”洁世一想当然地点头。 这可稀奇了。 那个洁世一,居然还看他采访。 这个认知不知为何让御影玲王感到很滑稽,他像听到了很搞笑的笑话,露出有点扭曲的笑容。别说,他还真的“哈”了一声。 “原来洁的脑子里除了足球还有别的?哇世纪大发现!我还以为你从来不关注足球以外的事。” 御影玲王调侃他,他们只在U20之后的假期一起玩过,球场之外对彼此可以说完全不熟。 “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怪物啊……算了你还是别告诉我了。”洁世一瞪着死鱼眼深表绝望,他被污名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刚签约时媒体天天造谣他霸凌凯撒,一个人冷暴力全世界。 “哈哈哈,抱歉抱歉。” 他们好像从现在开始才真的重逢了,之前一直都是一个戴面具的假人,和一个哄小孩的玩偶人在对话。 原来不是自己单方面关注洁世一,洁世一也会看他的采访。 嘶,仿佛自己一直在听以为寂寂无名的乐队,某天突然有人告诉他也喜欢那个乐队。 好怪,但感觉不坏。 这个人还是洁世一,感觉就更奇妙了。 御影玲王不是骂洁世一,他们在最该相互了解的半年里因为凪的事基本没说过话,御影玲王开始有机会了解洁世一时,他已经度过成长期蜕变成了球场上说一不二的足球疯子,预选赛时的菜鸟印象也逐渐被暴君形象取代。 往后相遇便都是赛场上了,不是作为对手被碾碎,就是作为队友被压榨,嗯……哪一种印象都不算太好。 说来可惜,要是没有凪那件事,他和洁世一可能有机会成为关系不错的朋友。 “然后?你除了比赛还会干嘛,难道说我们所有人的比赛录像和赛后采访你都看了?不愧是leader,工作态度满分!” “怎么可能,你知道录像有多少吗?我还有训练啊。”洁世一汗颜。 “说得也是,话说你居然会来自己的主题咖啡店,难道你没事都会在FC上自搜吗?”御影玲王拿起手机划拉几下,调出一个页面,“tag#有如神助的洁世一[爱心/emoji]你一定看过吧。” 洁世一瞬间有不祥的预感,御影玲王盛情难却,他还是凑过去仔细看。 第一眼便是自己撩起衣服擦汗的照片,而且不知哪个缺德玩意还给他P成了□□只剩短裤。 洁世一瞳孔地震,下意识往后一缩。 球场上的皇帝居然会怕自己的□□,太好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 御影玲王好像忽然之间放下了沉重的担子,他和洁世一的距离可能没有想象中那么远。 气氛好得令人惊讶,御影玲王设想过很多次再见到洁世一时两人的对话,从来没有一种方案是这样和缓的。 要现在说出口吗?不还是算了,破坏气氛。 “玲王,你留我是想和我说什么吧?”洁世一不愧是他,御影玲王想了什么他一眼便知。 在球场上培养的默契还在,御影玲王一个眼神洁世一就能看懂,反之他却有些读不懂现在的洁世一了。 四年,洁也变得更成熟了啊。 不知道球技精进了多少,不会这四年光顾着游山玩水疏忽训练了吧。 “啊。”御影玲王掩饰性地端起早已见底的咖啡杯,喝了口空气,张嘴,杯子落回盘子。 不能犹豫,不能浪费洁为他创造的这个机会。 “洁……你是怎么看待我的?” 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怎么看待曾经瞧不起洁世一,内心自卑把他人当作寄托,不够尊重足球,夹带私人感情还任性妄为的……御影玲王? 说出口后御影玲王马上就后悔了,为什么要把气氛弄得那么婆婆妈妈的,不知道还以为他在向洁世一告白。 洁世一愣了一下,随即认真思考片刻,马上给出回答:“你的盘带很厉害,数值不错,球速也很快,正值黄金期体力巅峰,如果能克服行动前过于权衡利弊的弱点兴许还能更上一层楼。” “我问的不是这个。”事已至此,御影玲王也不想和洁世一绕弯子了,紫色如水晶般带着杂质的眼睛认真望着洁世一。 “哈,”洁世一笑了一下,“你人很好,唱歌很好听,出手阔绰,习惯为大家着想,我很喜欢你。” 虽然被洁世一夸奖很舒心,但不是御影玲王要的答案。 “谢了,我也不是要你夸我。”御影玲王烦躁地单手顺着头发拢到脑后。 “你到底要我说什么?玲王,你好麻烦。”洁世一露出无辜的眼神,装出凪诚士郎的米菲兔嘴,这句话的语气也模仿着凪。 “喂!我很认真在和你商量啊……”御影玲王泄气地趴在桌上,感觉跟这个足球白痴再多说一句他CPU都要烧了。洁世一怎么一会儿情商高一会儿犯傻逼,现在聪明的搞笑艺人细胞又占领高地了。 被这个傻冒的阴影折磨了四年,我岂不是更加傻冒! 咖啡这时候上来了,后厨暗中观察了许久才犹犹豫豫地过来,因为御影玲王提前吩咐过要清场,洁世一的预约他又实在拒绝不了。 那可是洁世一啊!来这里工作的谁不知道奇迹的蓝色11号世一锋!他还和老板是队友。 “谢谢,哇!好帅气的拉花,这是你做的?”洁世一一如既往地照顾人,哪怕对方是个服务生。 要不是御影玲王赶他走,这家伙今天恐怕能在他们旁边站到死为止。 “你小子真受欢迎。”御影玲王没有续杯,现在是下午,喝太多咖啡影响睡眠。 “哈?说到受欢迎玲王才是,你有一年情人节收到过四十八块巧克力吧。”洁世一沿着杯口一点点嘬底下的咖啡液,企图把拉花留到最后再喝。 “你又知道,你没事天天看我采访做什么?”御影玲王贱嗖嗖地捅了捅他,除了和凪诚士郎相处时他好久没这么放松过了。 “喂喂世界第一先生,你好像很关注本人呢,该不会暗恋我吧?” “但是抱歉啊!我的心是属于全天下球迷们的!” “好官方的回答,”洁世一一脸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我以为你会说属于凪呢。” 为什么总要扯到凪呢,他好不容易暂时忘记那段屈辱的历史。 “我和凪可是超越了一切的羁绊,我们是牢牢被命运绑定在一起的最佳拍档!” “是,是。” “嘿~所以请死心吧,不能回应你的恋情抱歉啦。”御影玲王边笑边吐舌头,比了个耶。 洁世一并不搭腔,直到咖啡见底,他把剩下的拉花一饮而尽。 “还要你说,我早就死心了。” 语气跟聊天时并无二致。 砰,砰。 御影玲王迟疑地坐直身体,不确定地问道:“洁?” “我说我早就死心了,”洁世一喝完了咖啡,手里还捧着杯子,眼睛毫不回避地望向玲王,嘴角浅浅挂着弧度,完全不把这事放在心上,“洁是怎么看待玲王的,这就是我的答案。” 他本来不想说的,但如果自己的失恋说出来能让御影玲王重新振作,洁世一不介意当那个引爆地雷的人。 反正都早已是过去的事了。 骗人的吧?洁世一在开玩笑吧? 洁世一,曾经抢走凪诚士郎的混蛋洁,现今风头无两的世界第一前锋,喜欢他? 确定不是在说喜欢凪吗? “你说的死心是对凪吗?”御影玲王试探道。 “不是,我以前喜欢过你。”洁世一彻底把话说开了。 怎么可能? 是不是暗恋的玩笑还没过去,洁世一在德国混久了忘记日本人的搞笑逻辑了。 笑话的笑点在哪里,他不知道啊! 御影玲王双手撑着额头,不断捋着发际线。 “等等等等……为什么?我想不明白,洁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我有哪里值得你喜欢了? 不,御影玲王一直清楚自己很有魅力,可那些向他表白的人都是看上他的钱和身份,洁世一显然不在此列。 洁世一无奈地叹气,“你的盘带很厉害,球速很快,变色龙技术很帅……”像在说绕口令一样。 如果是因为足球,为什么不去喜欢凪,而是喜欢我?凪诚士郎比御影玲王厉害得多,足球脑袋洁世一不该去喜欢和他同为天才的凪吗? 想不明白啊。 凪真说对了,十七岁的御影玲王很麻烦,二十几岁的御影玲王也没好到哪去。 “我会说到你相信为止,”洁世一目光坚定充满信念,对他攥紧拳头,“振作起来玲王,你都躲我四年了,虽然我不清楚原因,但我现在主动找你谈话难道你还要当缩头乌龟吗?是利己主义者就应该利用我解开心结,你这样算哪门子球员啊。” 横竖不像在表明心迹,说他是在拍热血足球纪录片还更有说服力。 果然,他躲着洁世一这事隐瞒不了。 “我躲你不是因为我发现……你喜欢我?”御影玲王揉乱了梳成大背头的短发,他光是说出洁世一喜欢他都觉得困惑,语调不由便上扬了。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洁世一事无巨细地告诉了御影玲王他的“初恋即失恋”之路,且有问必答,从两人第一次见面聊到洁世一对御影玲王产生好感的节点。 “凪走向我的时候,你不是哭了吗?” “别提了别提了,”御影玲王立刻痛苦地捏眉心,他一辈子都摆脱不掉的黑历史啊。 洁世一点点头,认真道:“我看你的哭样子,我觉得好爽,跟我第一次打败二子时一样爽。” 御影玲王吐槽:“太恶劣了,抖S。” 洁世一不仅是抖S,还有非常浓厚的助人情结,他肯定不会放弃凪诚士郎这匹黑马,御影玲王破防也是没办法的事,只能从其他地方尝试弥补。 “那之后我一直想找机会和你聊聊,但是你一见到我就躲,只会盯着我不断念叨着凪诚士郎,我觉得你一点精益球技的想法都没有,我还是不打扰你了。” “喂,所以我到底哪里值得你迷恋了?” “嗯……大腿?” 沉默,“你哪怕说脸呢?” “抱歉,唯独脸我没有兴趣。” 半个小时下来,两人说得口干舌燥,谁都没想起叫杯水喝。 “信了吧,听暗恋过你的人剖析心路历程,把你得意坏了。” “我没得意。” “扯吧,你笑容都挂在脸上了。” 真的?我笑了吗? 御影玲王望向橱窗玻璃,发现自己居然真的在笑。 啊,真的笑了。 御影玲王捂住眼睛,胳膊抵着桌子。 长久以来,御影玲王一直讨厌着唾手可得的一切,讨厌着富二代公子哥的身份,讨厌身边向自己献媚的老师和同学,实际上他最厌恶的,是只能心安理得接受而无法改变的自己,他甚至无法去证明自己有能力拒绝,如果和别人说出自己的烦恼只会被嘲不识好歹。 无人理解自己。 遇到凪,让御影玲王见识了另一种活法,正巧当时他第一次自己选择了想走的路,成为世界第一赢下大力神杯。于是自然而然地两个球员相遇了,他们进入BLUELOCK一路打拼。 御影玲王过分纵容着凪诚士郎,姿态放得极低,他以为是自己对凪诚士郎高高在上的宠爱,实际上是他依赖着凪诚士郎的才华。 害怕被抛弃,离开了凪的自己什么也不是。明明他的梦想是两个人一起站在顶点,可凪太强了。必须和凪一起才能实现梦想,他才能证明,脱离了所有虚无缥缈头衔的御影玲王,仅靠自己也可以有所作为。 因此被凪诚士郎抛弃时,御影玲王才会一蹶不振,钻牛角尖,自暴自弃。 他是在埋怨抢走凪的洁世一吗?还是埋怨一心朝着梦想进发为了他努力的凪诚士郎? 都不是,御影玲王厌恶什么都做不到的自己,厌恶着只会嫉妒洁世一,依赖凪诚士郎的自己。 可是,洁世一他喜欢自己。 即便知道这样高兴不厚道,御影玲王还是忍不住笑出声了。 不是因为这样可以证明给凪看,你当初的选择是错的。而是洁世一告诉他,御影玲王本身就有价值。脱离御影集团,脱离了出身环境的御影玲王,作为一个球员,曾经被世界第一先生暗恋过一个青春。 此等殊荣,他恐怕是独一个吧。 “对不起洁,以前对你说过过分的话。” 迟来四年的道歉,终于说出口了,好像一直桎梏着自己的枷锁瞬间土崩瓦解,连空气都变清新了许多。 御影玲王想问洁世一,你现在还喜欢我吗?可真这么做的话就太不是人了。 但是如果洁真的还喜欢他,他要怎么办呢? 说实话都是成年人了,互有好感的情况下试试也不是不行。可御影玲王不提倡队内恋爱,分手的话也很难办。 洁世一如何看待御影玲王,这个答案他收到了。那么御影玲王呢?他是如何看待洁世一的? 假如,仅仅是假设,洁世一的回答是肯定的话…… 砰,砰。 御影玲王从来没这么认真地对待过一个人的告白,当然他也是第一次被世界第一告白。 “我真的该走了,再不走要迟到了,”洁世一低头看了眼时间。 这不是敷衍或尴尬地应付,御影玲王能感觉到。 “再见啦,洁。”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表情有多愉悦。 “再见。”洁世一戴好耳机口罩和运动眼镜,步履匆匆地推开店门。 御影玲王感受着剧烈的心跳,默默捂住心口。 别跳这么快,这样不就显得我很傻吗? 洁世一是认真对他告白,和以前那些攀炎附势的人不一样,他不能马上就给出答复,要认真考虑之后再回答。 店门又被推开,洁世一折返回来。 捂着心口的御影玲王和他四目相对,好像做坏事被发现了一样,心虚地撇开视线。 “还有事?”御影玲王咽了口水。 “钱包忘了。”还有手机和车钥匙。 御影玲王转身拿上洁世一的随身物品急忙塞进他包里,抖着手强装镇定地挥了挥,“慢走。” 洁世一点点头,“赛前训练见。” 那意味着两人下次见面又要过起码几个月的时间。 “等一下!”御影玲王下意识叫住他。 洁世一耐心地回头,眼神询问他还有什么事。 “有空一起吃饭,我们都四年没见了,”向来巧舌如簧的御影玲王舌头都快打结了,“我定个位子,一起吃个饭吧——只是吃饭,没别的意思。”欲盖弥彰,并且吃饭重复了两次,人在紧张时是会口不择言的。 “啊,之前可能还行,现在不太方便了。”洁世一扶着后脑勺抱歉地歪着头。 是介意喜欢我被发现了,怕我对洁抱有异样的眼光看待吗? “没关系,只是一起吃个饭,我没打算做什么。” 洁世一哭笑不得:“玲王当然不会做什么,是我不方便!” 说着他从运动服领口勾出一根项链,银链的中间缀着一枚小巧的戒指。 “我都结婚了,我家那位要是知道我和初恋单独吃饭,他能跟我闹翻天。”喝咖啡已经是极限了。 洁世一的表情有些腼腆,可眼神中依然透着温柔。 结婚? 这个词御影玲王常听见,可是他下意识以为是离他很远的事,他们还年轻啊,是黄金期的顶级球员,人生还有大把时光可以肆意挥霍,现在定下来不会太早了吗? 因此御影玲王下意识觉得,其他人也和自己一样,别说结婚了,甚至不会考虑恋爱的事。 洁世一结婚了。 ……什么时候的事? 为什么御影玲王不知道,办酒席不邀请他吗? 对了,是他,自顾自躲了洁世一四年。 “恭喜啊!”御影玲王的防御机制自动竖起了假笑,鼓掌恭贺道,“酒席我太忙了没能亲自到场,红包不能再忘了,paypal可以吗?” 洁世一摆摆手,“不必了,赶时间。训练记得叫凪按时来,今年我们争取拿下世冠。”他把项链珍惜地收回领子里,任谁都能看出他对新婚妻子的疼爱。 这是不会被任何事所动摇,永远被偏爱被坚定选择的那个唯一,即使沿途路过再多风景,最终洁世一的视线也一定会为那个人停留。 洁世一便走了,这次没有忘带东西也没有忘记说的话,身影逐渐融入蓝武士的浪潮中消失了。 御影玲王激烈的心跳逐渐平复下来。 他已经不是十七岁的御影玲王了,他二十几了,可以理性地看待事物。 他不喜欢洁世一,他现在的不甘心只是因为骤然得知洁世一暗恋过自己,于是他下意识盘算了他们的后续,得知这个可能性被斩断后,为自己的想象感到羞耻。 不是小孩子了,御影玲王,你不是小孩子了。 不许露出那么没出息的表情! 御影玲王啪得一声打在额头上,皮肤瞬间红了。 在后厨听到声音的服务员小心翼翼探出头,问道:“请问您还有什么需要吗?” “没有,”御影玲王说完,几秒后改口,“给我来杯咖啡,和刚才一样。” 服务员回后厨准备。 御影玲王坐回刚才的位置,路过点唱机时他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关掉。 结果御影玲王站在旁边,一首歌放完,又从头开始放,他也没有关。 “我想成为你的绅士。” “去寻找能够改变的地方吧,就像谁那样。” “去寻找能隐藏自己的森林吧,为了不再疼痛。” 这首歌就像御影玲王十七岁的青春,变色龙被困在一片片色彩斑斓的蜷曲树叶里,每次他都反应慢半拍地没能变化出最好的颜色。直到风无意间掠过,变色龙以为自己伪装好了保护色,它安全了,却还是被烈风吹得东倒西歪。 风永远从容,强大又帅气,帮变色龙吹走阴霾,同时不小心把小小的它掀翻。风没有错,世界向来如此。变色龙努力变色的时候,世界也不甘示弱地,不会为谁停留,照常转动着。 无论发生什么,令所有人安心的世界永远在转动,因为悲伤而不断变幻颜色的,只有奇怪的变色龙。 “即使意识到自己,原本的颜色无法生存下去。” “无论如何我也绝不改变,已经做好破灭的觉悟。” “因为我是奇怪的变色龙。” “可别误会了,我并没有觉得悲伤。” “孤独与自由,一直都是相伴相拥吧。” “曾经天不怕地不怕,无法无天胡闹的年纪。” “我与你共度的一页,也会被撕去。” “变成对历史毫无价值的一块化石。” “能与你相遇真是太好了。” “再见,我亲爱的变色龙。” 为您提供大神 呃啊河豚河豚 的《[蓝色监狱all洁]问题出现我再告诉大家》最快更新 31. 你小子难不成暗恋我 免费阅读.[.aishu55.cc] 32. 开始难受了 二百二十六克这个数值,是油管上的数码测评播主实称的重量,在智能机里算是很重吧,因为是老旧的机型。迄今为止,北海道依然有很多人喜欢用老式的翻盖手机,该说是恋旧呢,还是其实很难接受新鲜事物。于是当外地人问起来时,便双手插进羽绒服兜里,故作高深地说:「嗯……比起令和偶像,我更喜欢工藤静香。过去的时代啊,真舍不得让它就这么离开呢。手机还是用翻盖的,比起JPOP还是要听民谣!搞不懂现在年轻人的新潮啊,诶总之就是……像古着那样?」 模棱两可的,是哪样呢?只是因为囊中羞涩而被迫节约,以及走遍乡野田间掘地三尺也找不到一家苹果专卖店,走亚马逊又不想承担高昂的运费。冬天没法做工甚至迫不得已去兼职铲雪,得来的薪水顶多补贴一下暖气费。 大雪覆盖的乡下,至今仍延续着许多传统,在东京人眼里不可理喻的事,对七星虹郎来说却稀松平常。 穿着半缠服,躺在被褥上,七星虹郎举着手机看视频。房间里有开暖气,被子和衣服都烤得暖洋洋的。感谢现代科技,虽然是一月,但没有冷到活不下去。 视频是几个月前烟火大会的踏青VLOG,画面里电车经过时,有个路人大叔拿出翻盖机拍摄。女播主以手掩面,咯咯笑道:「哇好厉害~是很怀念的那个!诶现在这个时代还会有人用翻盖机吗,那是什么,超安心感~守护着心底珍贵回忆的有故事的大叔,连人家都被打动了呢~这就是老一辈沉稳的份量啊,找到了与现在快餐时代格格不入的美好,yes~收获今日份的小确幸。」 到底是什么份量啊,二百二十六克吗? 搞不懂什么是浪漫。 七星虹郎抬头看了眼玻璃,确保窗户关得严严实实,一丝冷风都漏不进来。 外面在下暴雪,有东京的摄影师千里迢迢来北海道拍摄震撼的雪景,本地人却一门心思宅家,闭门不出,祈祷洗澡时水管不要结冰。 BLUELOCK VS 日本U20代表赛后,两周假期。御影玲王带头组织了一个小圈子内的股票研习会,七星虹郎和那帮人不熟,而且说到底他对经商啊、品牌价值啊这些乱七八糟的一窍不通,北海道离东京太过遥远,地理差距已经帮他回绝掉大部分邀约了。 虽然本来就一个邀约都没有,贫瘠的人际关系啊,明明在BLUELOCK身边总是热热闹闹的,好像完全不孤单。为什么一放假,霎时间变得冷清起来。以前中学的死党也有找自己出去聚聚,不过话里话外都有点避讳谈及比赛直播。因为七星虹郎是冷板凳,想要照顾他的情绪,撇开足球的话题外,又骤然之间变得陌生。 是因为双方未来选择的道路不同了吗?居然没什么可聊,勾肩搭背絮叨一整天的时光恍若隔日,能说的话也就只有最近镇上谁家撞了车,天气预报预警了三根冻水管。无外乎是这些话题,讨厌的分水岭,在踏入社会之前就要过早感受到所谓“和朋友渐行渐远”的不安现实。那之后就一直在家里待着,偶尔帮家人到院子里铲铲雪还有出去跑腿。 好闲啊。 视频卡顿了一下,屏幕有消息弹窗。 [私信]洁世一:抱歉,这么晚打扰,睡了吗? 诶?七星虹郎惊讶。 洁同学居然会主动联系他,超小概率事件。 第三次选拔时七星虹郎、洁世一、冰织羊,三人曾短暂地合作过一段时间,都是习惯为他人着想的性格,理所当然地相处很融洽。七星虹郎回想那时,虽然面临全日本直播比赛,为了进入正选名单每天都训练得精疲力尽,但休息间隙的苦中作乐仍旧算是不错的回忆。尽管最后洁同学过关斩将杀入正选队列,自己因为太震惊没能第一时间送上祝福。这个扣分点又在VSU20代表赛后,以自己第一个跑去恭喜而找补回来了。 他们的关系可以称得上很亲密吗? 七星虹郎瞥向墙角的电暖器,亮起的红灯,说明运作中。 「洁世一」跟那台机械没什么两样,看上去随和,某些事情上却说一不二,比凛还要更加不近人情。霸道的一面小心翼翼藏进软绵绵的雪里,对外展现出柔软的样子,极富有欺骗性。除非摔跤时刀尖狠狠扎进肉里,不然终其一生旁人都会以为,路边万年不化的雪是白色的「美好」,基本无害。 这样狡猾的洁同学,和「北海道」很像呢。 [私信]七星虹郎:是!咱还没有要休息! 对方正在输入中…… 七星虹郎足足等了两分钟,眼睁睁看着聊天框顶上面断断续续的变幻文字,像吃豆人游戏的像素小尾巴。 是什么事要现在说,而且还斟酌这么久。 来了! [私信]洁世一:一直以来瞒着你真的很抱歉,但是我觉得现在不说,恐怕以后都没机会说了。从BLUELOCK第一次见面起,我就注意到你了。之后愈发陷入其中,无法把视线从你身上挪开,我想自己已经完全喜欢上你了。希望你以结婚为前提和我交往,这是我一生仅此一次的请求,拜托了! 七星虹郎大脑彻底宕机,他花了几秒钟才理顺这条信息的意思,紫色的眼睛猛然瞪大。 哈? 洁同学连告白都滴水不漏,了不起啊,措辞方面很成熟,拿去当第一次见老丈人的模范文本也未尝不可。不过告白这样正式的话,女方不会有很大压力吗?哦,咱是女方啊?那就没关系了,真是替洁同学捏了一把冷汗。 哈? 喜欢,喜欢是——哈啊啊啊啊啊啊?! “好痛!” 手机不偏不倚砸在鼻梁骨上,七星虹郎痛得直飙泪花,顾不得查看鼻子,他一把捞起手机,起身跪坐在床铺上,不知该如何是好,慌慌张张把右脚垫到左脚上,又换成左脚再上右脚在下。 无论怎么坐都好麻。 是心脏,心脏要麻痹了,不得了啊,这不得了啊!这这这,大危机了! [私信]洁世一:对不起!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混乱,总之你不用给我答复,之后我会向你解释的,真的非常对不起! [私信]洁世一:[Q版苏菲跪坐.JPG] 出现了,只要是面对某些场景就不容他人置喙的洁同学! [私信]七星虹郎:是!回见! 一不小心就,顺势而为地回避了话题。 那算哪门子回复啊,难道真的要拖到BLUELOCK重启再给洁同学答复吗?见了面肯定超级尴尬,最好的处理方式是现在立刻解决掉,等酝酿两周后再见面就会淡然处之了,有言说「时间是最好的金疮药。」快点结束掉,然后假装无事发生,总不能两周以后当面回复吧,那是闹哪样呗?! 七星虹郎双手捂住鼻子,后知后觉被砸到的地方火辣辣的疼,眼睛始终不离手机,没有拿起。 在找到台阶下得以逃避的当下,他缺乏重拾起话题立刻答复的勇气。 就是因为自己缺乏激流勇进的决心,所以才不是正选,所以连冰织同学都在替补登场崭露头角,咱却一直在替补席喝风,到最后也只能马后炮对洁同学说一句。 「洁同学,不得了呗!采访超级帅气啊!」 洁同学喜欢咱? 那个在赛点决胜一球终结比赛,在全日本球迷眼前大放异彩,帅气的洁同学。 喜欢……他? 七星虹郎深深吸了一口气,直到肚子圆滚滚得像青蛙一样,鼓着腮帮子,缓缓吐出。 心跳无法平复,一时三刻大汗淋漓,但他自觉稍微冷静了点。起身,轻手轻脚下楼,在不惊动家里人的情况下寻找OK绷。 离开暖气房,客厅冷得能冻掉人的眉毛。 七星虹郎搓哈着白气,直搓胳膊。摸黑踩过吱呀作响的木质楼梯,从偏室的橱柜里翻找出医护箱,撕开背贴,凭感觉扒在红肿处。 二百二十六克予以重击,在皮肤上留下红痕。来自乡下机的报复,不容小觑啊,老式机。 啊,份量…… 脑子里莫名想起了,那个女Youtubuer的话。 「这就是老一辈沉稳的份量啊,找到了与现在快餐时代格格不入的美好,yes~收获今日份的小确幸。」 七星虹郎偏头,落地窗拉了帘子,外面一片漆黑,想必什么也看不见。雪花也好,白天在院子里堆的雪人也好,都融化进夜里了,像扔进咖啡液里的方糖。 在北海道方言里,“丢弃”和“投掷”是一个意思,所以棒球部的人会开玩笑说:「今天也在做“卫生运动员”。」 北海道在下雪,琦玉现在应该,只是有点冷呗。 “阿嚏……好痛!”七星虹郎捂住鼻子,无奈地想。 咱果然还是不懂浪漫。 “喂喂怎么回事,七星你黑眼圈看起来也太重了吧,还有鼻子上的伤,厉害啊,你昨晚一直在练习吗!” “没有那回事。”七星虹郎耷拉着眼皮,气色不佳。 “那个,”他鼓起勇气,斟酌道,“假设有人向你们告白,而且告白的对象是平日里很尊敬的朋友,这种情况该怎么办才好?” “很好啊,嗯,”灰地静含着拇指,含糊不清道,“先恭喜你,交到女朋友了。” “不是,咱只是假设呗……” “哈?哈?哈?!”劈大河嗓音嘹亮,家里人警告他小声点,他视若无睹,“真的假的?可恶啊!为什么同样是断绝电子产品踢球,七星你能收到女孩子的告白,可恶啊,这个看脸的时代……我和你的差距到底在哪里!我不能接受啊!!!” 柊零次的头像闪烁了几下,证明自己有在旁听。猿堂寺晓答应了要来看前队友热闹,最后不出意外地放了鸽子,好在大家习以为常,没人对其缺席抱有异议。 最后还是变成这样了,自己根本没有隐瞒事情的天赋。 “不是的,对方不是女孩子。”七星虹郎有些不好意思,挠挠脸颊。 灰地静很给面子地“哇”了一声。 劈大河愣住,反应极为夸张地扒住镜头——应该是电脑屏幕——把脸怼到摄像头跟前,口水都喷出来了,“你说什么——意思是跟你告白的是男人?!” 七星虹郎轻轻应声,局促地频频移开目光。 “对方是谁!” “抱歉!”七星虹郎双手合十,举过头顶,“唯独这个要保密呗,咱不想给他添麻烦。” 劈大河不依不饶,开始掰着指头报菜名:“TOP1、黄金蟑螂、那个停球天才、盘带很厉害的齐刘海、挑染忍者、乌鸦、那个男模、女人脸、有钱人家的大少爷,还有谁来着……对了,BLUELOCK的Mr.心脏!到底是哪个啊!” “你这样让人怎么说下去,啊,”灰地静停了一下,歪头,静静望着七星虹郎,“是洁世一啊。” 七星虹郎大惊失色,“灰地同学为什么会知道!” “上当了,”灰地静慢吞吞道,“重说,恭喜你交到男朋友了,女主角。” “你说洁世一?!”劈大河如遭重击,张大嘴巴,慢动作般坐回电脑椅,似乎需要时间消化这件事。 “非常感谢!但是,咱并没有打算和洁同学交往,”七星虹郎垮下豆豆眉,“不知道该怎么拒绝,洁同学那边好像是等回BLUELOCK再给他答复也没关系,可是当面说的话,总感觉。”他倏忽顿住。 总感觉什么?说到底,自己不能当面拒绝洁同学的理由是什么?只是因为他是个胆小鬼吗? 柊零次的头像闪烁两下,略带笑意道:“好奢侈的烦恼。”让人分不清是在开玩笑还是在挖苦。 “唔……总之说清楚拒绝的理由就好了吧,还是说怕对方会纠缠不清?” 七星虹郎急忙打断他,“等一下,洁同学不是那种人!”说罢,他发觉自己刚刚声音太大了,忐忑不安地往后缩了缩。 灰地静从嘴里拔出拇指,“既然对方不会抓着你不放,我想直接拒绝比较好哦。” 就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拒绝,所以才困扰啊。七星虹郎愁眉苦脸。 “或许对方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即使拒绝了你们也可以继续做朋友啊。” 如果事情那么简单能解决就好了。 手机震动几下。 又是洁同学吗? 七星虹郎踌躇,一颗心立即提到了嗓子眼。 昨天刚告白,今天让他若无其事地当普通朋友聊天,完全做不到啊。 七星虹郎再三做心理建设,憋着一口气,打开手机查看。 来者并非预想中的洁世一。 嗯?是柊同学呗。 他悄悄松了一口气。 [私信]柊零次:[分享链接:SOCCERKING | “改变的意识”和“不被扫除的意识”在BLUELOCK燃起的火种,肩负日本足球的未来,洁世一现在的位置。作者:贰瓶集作] [私信]柊零次:担心太多,是没有任何帮助的^^ [私信]七星虹郎:非常感谢! 总归先道谢了,可是为什么突然发给他这个? 七星虹郎不解,点进论坛链接。 ——SOCCER KING x BLUELOCK—— no name 编号:a2f4fe 糟糕,进球太帅气了,啊好像已经开始推他了 no name 编号:718350 日本未来的希望! no name 编号:633c62 啊非常抱歉,想要得到他的姓氏veeeez~ no name编号:42cb27 面对11号,任何人都一样(骷髅) no name 编号:372658 踢球优秀,脸也长得帅气,私下里一定受女人欢迎,可恶去死啊人生胜利组。 no name 编号:702ck20 我的果汁饮料(粉色心脏)我需要他的电话(小恶魔)我需要他今晚(绿色心脏) no name 编号:0319420 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全部给你! no name 编号:77kk06 为了帅哥(闪亮)决定从今天开始学习足球,爸爸说超级开心(大笑) 这已经是七星虹郎今天第好几次点进这个论坛了,每次刷新都会弹出新的评论,形形色色的人因BLVSU20赛点的世界波齐聚一堂,畅所欲言。粗略往下翻翻,一划望不见底,一连串密密麻麻的心形emoji像手摇动画机的底片。 不愧是洁同学,还没有正式作为职业球员出道,居然已经有粉丝应援会了,完全是三个冰冻水龙头灾难级别的待遇呗! 相较之下,VS U20代表赛没能上场的自己,充其量是业余水准,还是三流的。 七星虹郎抿紧嘴角,放下手机,双手枕在头下面。 「总之说清楚拒绝的理由就好了吧,还是说怕对方会纠缠不清?」 洁同学当然不是那种会给别人添麻烦的人,是自己明明下定决心要拒绝,却根本说不出拒绝的原因。 一般回绝他人的告白,都是怎么做的? 「对不起,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对了,漫画里经常有那种桥段,只要用万能句式回绝的话,就不会伤害到对方呗。 可是洁同学是以那么认真的态度来告白,自己却用谎言敷衍了事,那样真的好吗? 喜欢的类型……到底什么才是喜欢呢。 七星虹郎点开聊天框,看着洁世一给他发的消息。两人交换联系方式后,互通讯息寥寥数条,几下就能翻完。他一遍又一遍反复地读,逐字逐句揣摩,依旧摸不着头脑。 洁同学究竟是喜欢他哪一点呢? 性格?长相?发带?足球理念?总不会是口音,啊,这个难说,好像确实会有一些人觉得北海道口音很可爱,莫非洁同学也是那样认为的? 到底是哪个啊。 「TOP1、黄金蟑螂、那个停球天才、盘带很厉害的齐刘海、挑染忍者、乌鸦、那个男模、女人脸、有钱人家的大少爷,还有谁来着……对了,BLUELOCK的Mr.心脏!到底是哪个啊!」 在BLUELOCK VS 日本U20代表赛中,作为首发位置上场的十一人,中途替补上场两人。凛同学、凪同学还有蜂乐同学,无论是他们中的谁,BLUELOCK的各位有一个算一个,都比「七星虹郎」更有价值。 为什么属于「男主角」范畴的洁同学,会对绝对边缘化的路人角色感兴趣。 他又对洁同学,怀揣着怎样的心情? 七星虹郎打了个哈欠,侧身,枕着胳膊,戴上耳机。 他闭眼睛,害羞地想:用这种姿势戴着耳机躺在床上,好像电影里会出现的情节,超级酷啊。 之前用的听歌app和现在不是同一个,因为操作不熟练,导致把大量没听过的歌曲添加进了歌单,又顾念着之前保存的歌曲,不想一次性删干净,于是听之任之地全部保留了下来,以至于常常不小心播到很出格的单曲,把他吓一跳。 变化总是默默进行着呗,自己也在潜移默化中被BLUELOCK所改变了,是这样呗? 那么洁同学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了对他的看法,把友情转化为喜欢的。那个变化,有顺应洁同学的希望吗? 变化总是让人兴奋不止,同时无可避免地带来不安。 洁同学那么受欢迎,恋爱经验想来很丰富呗。会为了洁同学区区一次告白就寝食难安,这代表自己还是太嫩了。 随机跳出来的是首元气系女团歌。 「生于乡下,长于乡下,是个不适合穿裙子的野孩子。」 「一起踢球的那孩子,是受人喜爱的男主角。」 「被告白了?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到底是什么?告诉我吧罗密欧!」 「颜值属于平均值,从生下来就是路人角色,那样也没关系吗?」 「很抱歉不能回应你的感情,但我很开心,像我这样的人也能成为女主角。」 「你真的拒绝了吗?(毕竟是我这种人啊……)」 「你真的拒绝了吗?(我没有在唬人!)」 「骗人吧!(真的!)骗人吧!(真的!)」 「虽然难以置信,但我是认真的。」 就是这个! 七星虹郎猛地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神色怔然。 无法当面拒绝洁同学的原因,好像察觉到了。 因为他不想看到洁同学失恋难过的表情。 他喜欢洁同学,和洁同学一起踢球很热血沸腾,也期待着未来能够和洁同学继续合作,但那不是恋人间的喜欢。告白的话,就做不成朋友了。 七星虹郎渴望的是,再一次和洁世一站在绿茵场上。不是替补席,不是恋人关系,而是真正能并肩作战交付信任的队友,彼此厮杀以强韧而牢靠的纽带维系起来的关系。 好想和洁同学一起踢球。 北海道男儿的字典里向来没有「放置冷却」一说! 七星虹郎抓起手机,毫不犹豫拨通了洁世一的电话。 这份感情他一定要传达给洁同学! “嘟——嘟——咔。” “您好,这里是洁世一。” 通了! “晚上好洁同学!”七星虹郎中气十足地吼道。 “啊,诶,七星?”洁世一那头吵吵嚷嚷,有球赛转播的解说声。 这么晚了还在看球,很像洁同学的作风啊。 七星虹郎忽然像是多了好几米积雪厚的底气,兴高采烈道:“是,咱是七星虹郎!对于昨天晚上洁同学的告白,咱想好答复了!” “噢,那个啊,”脚步声,洁世一似乎换了个安静的环境,咔哒一声关门。 “抱歉,那是惩罚游戏,你不用放在心上。” “是,非常抱——惩罚游戏?!”七星虹郎猝不及防呛到了。 “当然了,等一下,你该不会当真了一直苦恼到现在吧。”洁世一诧异。正常都会立刻反应过来这是惩罚游戏,像御影玲王、乙夜影汰之流身经百战的游戏老手,更是不会轻易被如此低级的玩笑捉弄到。 尤其昨天洁世一还被嘲讽:连告白都是小学鸡水平,放在实战里女孩子都要给吓跑了。 “洁同学,太过分了呗!”七星虹郎哭丧着脸,歪倒在被子上,像一只委屈的秋田犬。 “非常抱歉,真的很对不起!” 心底积压的阴霾忽然烟消云散,拨开云雾见日出,豁然开朗。 “没有任何关系。”七星虹郎的憋屈来得快去得也快,他是没有隔夜仇,一骨碌爬起来,又是傻兮兮的一条好汉。 昨天洁同学是在玩惩罚游戏,咱不用拒绝洁同学,洁同学也不会因此伤心难过。 WIN-WIN!还有比这更好的事吗? “喔,下雪了。”洁世一惊喜道。 七星虹郎能想象出他高兴的样子。 洁同学现在大概在笑呗。 走到窗边,他拉起窗栓,小心推开一道窄窄的缝隙。凛风呼啸,溜着缝钻进来,彻骨的寒意,他裹紧棉衣。外面黑黢黢的不见亮光,伸手不见五指。打开手电筒,鹅黄色的光把雪花照得晶莹透亮。 在北海道居住十六年,除去儿时和家里人无忧无虑玩雪的记忆。上国中以后,下雪在印象里只剩下寒冷和高额暖气费,他难以理解为什么摄影师和YOUTBER们对暴雪甘之如饴。又不是武藏,靠吃雪打牙祭。 洁世一叮嘱:“我看新闻上说,北海道这几天一直在下暴雪,七星你注意别感冒了。” “嗯!”明知洁世一看不见,七星虹郎还是重重点了点头。 可能是手电筒的光太具有感染力,他久违地觉得,雪是很漂亮的。 洁同学直到现在,都没有主动提及有关昨天惩罚游戏细节的事,是怕自己没能赴约参加聚会感到遗憾呗。洁同学总是这样,想当然照顾周围的人,会留意不是自己地区的天气预报,在BLUELOCK时也很照顾有伤病史的选手,真是好人呗。 “问题!洁同学为什么选咱做惩罚游戏,蜂乐同学或者千切同学不是更合适吗?”七星虹郎高高举起手,像课堂上积极回答问题的小学生。 洁世一语气无奈,“抱歉,因为惩罚游戏要选不在场的对象。” 果然如此啊,早知道昨天冒着暴雪也要去一趟涩谷了。 有洁同学在,大家肯定玩得很开心呗。 “选七星是因为,有点想见到你,下意识就发了。” 七星虹郎微愣。 “啊怎么说呢,你看,虽然在车上交换了联系方式,但我们总共也没发过几句话不是吗?”洁世一声音有点紧绷,“我们姑且是朋友,我也希望和七星一起出去,是我的私心!抱歉,昨天给你添了不少麻烦,让你很困扰吧。” 那也是身为「主角」特有的必杀技吗?不得了啊,洁同学,超级帅气啊! “洁同学,”七星虹郎闷闷不乐,任由冷风呼呼扑到脸上,“咱稍微有一点点遗憾了。” “诶?别在意!还会有下次机会的,你在北海道交通不便,别勉强自己,安全最重要。” 洁同学,不是缺席聚会造成的遗憾啊。 七星虹郎关上窗户,插栓。攥紧拳头,煞有介事道:“咱果然想和洁同学一起踢球,等BLUELOCK重启那天,我会让洁同学见识到咱的进步!” “哈,”洁世一兴致盎然,轻笑,充满斗志,“这边才是,求之不得…!” 为您提供大神 呃啊河豚河豚 的《[蓝色监狱all洁]问题出现我再告诉大家》最快更新 32. 开始难受了 免费阅读.[.aishu55.cc] 33. 这下扯平了 在慕尼黑,亚超不多见。招财猫图案的路牌用英汉双语写着:亚洲食品物美价廉,以及Drive Thru。路牌下停着辆白色甲壳虫模型,LED显示屏滚动广告——今天的街道也很平静,你同样值得宁静的心灵,想迎接更好的生活吗?联系罗本心理咨询0179-4141419。 洁世一穿着军绿色毛边肥夹克,里衬灰色羊毛衫,休闲裤,旧球鞋,像传统警匪片里不修边幅的重案组老炮。黄金搭档小白脸不在身边,他两手各提一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在人行道杵桩。 广告侠罗本谢幕,稍后新闻:拜仁慕尼黑在安联竞技场蝉联十三届德甲冠军。 或许欧洲佬普遍对黄种人脸盲,洁世一得以只戴口罩大摇大摆压马路,不必担心媒体和球迷的围追堵截。 超市的免费停车位全部被私家车占领,内斯和洁世一兜兜转转绕行三圈,停车场仿佛垃圾填埋场,密密麻麻摆满了占座的杂物。尤其烧烤架和空棺材独树一帜,内斯狂按喇叭鸣笛致意,给这破地方举行免费海葬礼。交通法面前人人平等,即使是球王也不能网开一面。无奈之下兵分两路,洁世一扛起采买大旗,内斯负责把车开到邻近的商厦,完毕后发LINE为号。 [私信]世一:内斯,平底锅要多大? [私信]Happiness:24。 [私信]世一:[龙猫比OK.GIF] ——二十分钟前—— [私信]世一:标签上没写尺寸,在哪里有标注? [私信]Happiness:世一不会用眼睛看吗?比家里坏掉的锅子大一圈,按照那个标准。 [私信]世一:就算你这么说,锅碗瓢盆一般都是你挑,我不清楚尺寸啊。 [私信]世一:总之内径是足球的三倍。 [私信]Happiness:难以置信,看来世一的大脑撇开足球就完全丧失思考能力了。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作为成年人本身就有问题,行为处事令人不敢恭维呢世一。 [私信]世一:诶,也不用说得那么难听吧。 [私信]世一:等我一下,我去买把卷尺。 [私信]Happiness:Stop. [私信]Happiness:去问工作人员,告诉他需要24英寸木头手柄,不粘锅。 [私信]世一:了解。 ——十五分钟前—— [私信]世一:我买到卷尺了。 [私信]世一:还有平底锅。 [私信]世一:[分享图片:手推车里堆满乱七八糟的商品,洁世一拿起平底锅洋洋得意。] [私信]Happiness:请把软糖放回去世一。 对方正在输入中…… [私信]Happiness:不许狡辩,快放回去。 [私信]Angriness:哎呀,难道说世一忘记了?冬训体检前都不可以摄取过量甜食,是世一亲口许诺的哦,如此轻易就要食言吗? [私信]Angriness:[章鱼哥:你看看我的眼袋,眼袋上都有眼袋了.JPG] [私信]世一:包装袋画着彩虹的那个? [私信]Angriness:世一觉得呢? [私信]世一:那是避孕套。 对方正在输入中…… [私信]Happiness:[章鱼哥垮起个批脸.JPG] [私信]Happiness:实在想吃糖的话,我去向教练报备。还买上次那个牌子,成分表比较干净。 [私信]Happiness:但是只准买一盒,知道吗? [私信]世一:[金桔糖小熊摔倒.GIF] [私信]世一:抱歉,我忘记牌子了。 [私信]Happiness: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世一。 [私信]Happiness:[分享图片:备忘录截图。] [私信]世一:谢了,内斯。 ——五分钟前—— [私信]世一:快排到我了,把车开过来吧。 广告循环第三遍,洁世一仍未知道那个叫罗本的家伙到底是何方神圣。他耐心等丈夫开车载自己回家,哼哼着蜂蜜金橘糖的广告曲。 一个穿格子大衣牛仔裤的金发女人风风火火路过,洁世一眼睁睁看着她从对面写字楼出来,五根长指甲扣住咖啡杯的盖子边沿,不由多看几眼。 这样拿咖啡很容易掉吧。洁世一惴惴,等他反应过来这么盯人很失礼,发现女人也望向他。 “嗨,来买东西?”欧洲人特有的自来熟。 “啊,是这样没错,”洁世一礼貌地颔首,“下班愉快。” 金发女扬起灿烂的笑容,原本看方向是往停车场走——估计私用超市停车位有她一席之地——临时改变主意,站在原地,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闲聊。 “你是越南人?德语说的真好。” “谢谢。”对于陌生人,没必要纠正个人信息。 “在我认识的越南人里,你的发音是最标准的,刚搬来这?” “我不住这里。”洁世一有问必答,眼睛全程望着她手里的咖啡杯,生怕盖子不牢靠不小心洒一地。 这给了对方错误的信息,女人把杯子换到左手,抬起右手五指并拢晃了晃,“哦我爱这个戒指,它很衬我的耳环。”她食指套着银戒,撩了下鬓发,露出掩盖在浓密发丝深处精巧的银耳坠,“它很漂亮不是吗?” “当然,我觉得很适合你。”洁世一煞有介事点点头。 女人被他一板一眼的模样逗笑了,“你真可爱,交换一下Facebook吗?我在这上班,或许有空我们可以一起聊聊和烹饪相关的话题。”她看洁世一一副随心所欲的打扮,又提溜着两大袋食材,想当然以为对方是个自给自足的单身汉。 嗯?洁世一后知后觉。 这是在搭讪吗? “很抱歉,”洁世一摸着后脑勺,不好意思道,“我已经结婚了。” 一辆黑色路虎狠狠撞向路边,疾驰,甩尾,堪堪擦过垃圾桶,前轮硬生生卡上了人行道的台阶,整辆车剧烈震了一下。距离不过数米远,两人双双惊出一身冷汗。金发女人没稳住,杯子啪得砸在地上,咖啡漫延向边沟。 又开始了。 洁世一长吁一口气,拎起袋子迎上去。他凑到车玻璃边想解释两句,后备箱先一步打开,车玻璃纹丝未动。 意思很明显:章鱼哥拒绝沟通。 洁世一无可奈何,只得先放置手头的东西,一边琢磨着怎么跟受惊的女人赔不是。 后挡风玻璃不知何时调成了透明。 驾驶座,内斯回头直勾勾盯着他,漂亮的瑰红色珠子幽怨得快要起裂纹了。一只手还把着方向盘,似乎随时准备翻拍《速度与激情》。 洁世一捡出一提罐装咖啡,合上后备箱。 “不好意思,那是我丈夫。他刚拿驾照没多久,吓到你了吧,真对不起。”洁世一将咖啡塞给金发女,内斯在车内虎视眈眈,他立即转身离开。 砰。车门合上,缓缓倒车。街景与金发女脱口而出的脏话一同抛在身后,告别停车场、烧烤架与棺材,驶向大路。天色渐晚,昏黄的霞光在地面浇上金汤,路虎车一头莽向夕阳,如同西部牛仔电影的END长镜头。LED灯牌里,罗本卷土重来,像个德高望重的警长巡视镇子,意味深长道:“今天的街道也很平静。” 车内静得只能听见引擎的嗡鸣。 洁世一静音刷视频,看得津津有味。开车是枯燥的活计,他怕司机孤单,自己坐副驾驶时绝不会戴耳机。 内斯透过车内后视镜暗中观察,握住方向盘的手心濡湿。想把暖气温度调低,又想到世一今天穿的少,再冻感冒了,便没做调整。 趁着红灯,内斯状似不经意,迅速瞥了眼洁世一的手机。 视频中,一个穿吊带白丝袜的擦边女,在抱着琵琶甩头发癫。 人与人之间的悲欢不尽相同,洁世一看她模仿弹吉他的方式捯饬琵琶,觉得乐呵,赏其技艺。内斯心有戚戚,神伤他丈夫又在看美女。 果然,世一的性取向存疑。 “软糖,”内斯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买的是什么味道的,世一?” 尽量在车上解决,把坏情绪带回家里,意味着两人要相顾无言对峙一整晚。翘首以盼的冬歇期,内斯不希望把时间浪费在冷战上,他还计划着回去洗手作羹汤,烛光晚餐,夫妻夜话。总不能让金发女一颗老鼠屎,坏掉一锅汤。 洁世一早有预料,放下手机。 育儿书上说,孩子犯错屡教不改不能放任自流,家长要学会等他主动认错。 软糖是信号,内斯想道歉,又拉不下脸。 “我说过吧内斯,你要控制自己的情绪,”洁世一苦口婆心,“在球场上你因为心态失衡,错失绝佳的进攻机会,这种情况发生不是一次两次了,上赛季你首发场次大幅下降,原因是什么我们心里有数。你太容易受外界影响了,我发给你的赛后分析你看了吗?回去以后我陪你再看一遍,我们重新复盘一下你丢球最严重的那场比赛。” 内斯攥紧方向盘,嘴角快拉到地心了。 足球足球又是足球。 他宁可世一因为自己胡乱吃醋教训他,而不是逮到机会揪着工作喋喋不休。 那样最起码,内斯会觉得世一也很在乎他们的感情。 “这次也是,你知道开车撞向人行道有多危险吗?弄个不好落下伤病或者案底,你的职业生涯就要断送在那了,”洁世一目中透着严肃,郑重其事,“为了区区感情上的一点儿小事铸下大错,不值当。” 感情,不值当。明晃晃的刀,戳心窝子,把他捅个对穿。 内斯脑袋里那根时时刻刻紧绷的弦,啪得断了,引线连接的火药桶噼里啪啦在他身体里狂轰滥炸。 “我该往她身上撞的,那种轻浮的女人活在世上也是浪费资源。” “哈?”洁世一冷下脸,“这是能拿来开玩笑的事吗?” “世一是无所谓,被女人搭讪很开心吧?是不是看到她的第一眼,连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毕竟世一只是需要一个伴侣,无论对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没关系,当然是女人更好,能为世一生个孩子,远在日本的伯父伯母也会开心吧,”内斯恶狠狠道,“世一真是孝顺呢。” “我说那么多,你还想着搭讪的事,”洁世一对其无理取闹见怪不怪,平静地试图讲道理,“内斯,我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我现在说的和搭讪没关系。” “为我考虑?!”内斯猛然拔高音量,“世一在和那个女人谈笑风生的时候,也是在为我考虑吗?还是说等你们滚在一张床上,我要感谢那个该死的Bitch给我分担工作了,毕竟她勾引的男人是我的丈夫。” 什么跟什么啊这都是。 “那你也去吧,我同意了,”洁世一上火了,“你也被搭讪几次,我们就扯平了,这样可以吗?” 内斯猛打方向盘,洁世一攥紧安全带,重重陷进软垫里,慌忙喊道:“转向灯!打转向灯!” 尽管在极度暴怒的情况下,他依然严格遵守了交通规则。 “既然世一那么想玩,干脆比赛好了,”内斯喘着粗气,委屈地眼圈泛红,咬牙切齿道,“电话号码,谁收到的联系方式更多就算赢,输的人要承认自己做错了。” 半晌,没有回应。 从车内后视镜,内斯望见洁世一陷入沉思,他轻嘲道:“世一不敢吗?” “没问题。”洁世一爽快地应下了。 同性俱乐部,自古GAY家必争之地。 问:世界上最薄的书有哪些? 答:《英国菜谱》、《德国笑话》、《美国历史》、《意大利战争英雄史》、《洁世一和内斯的感情经历》。 洁世一和内斯爱情长跑数年,虽多有摩擦,常常在球场上恨不得撸袖子掐死对方,但确确实实互为初恋。情史比脸都干净,论起性取向相同的圈子,二人交际经验相加相减都是零。叫人难以启齿,是实打实的纯爱。 同性俱乐部为半地下室,门口的霓虹灯牌用红色小彩灯拼成“PUZZLE”的字样,致敬《How I Met Your Mother》。 两人站在俱乐部门口,在来来往往的人潮里充当中流砥柱,执手相看傻眼,不敢轻举妄动。 内斯气沉丹田,一鼓作气,“由我先进去,世一等等再进,防止我们俩被认成一对,没问题吧?” “行啊。”洁世一无所谓地点点头。 又是这种满不在乎态度!内斯心里嘀嘀咕咕,犹如壮士断腕,摸黑下了楼梯。 俱乐部内四周镶嵌窗户,下半截是墙壁,上半截是玻璃,能看见来来往往行人的小腿和鞋。室内没有想象中吵闹,所谓GAY吧和寻常酒吧无甚区别,男人三三两两聚桌闲侃,吧台坐着安静喝酒的人,舞池边有一台老式点唱机,三面红布软沙发卡座。 内斯举目四望,很快锁定目标,走到那人对面的软沙发坐下。 “抱歉,不约。”对方是个头发稀疏的中年男人,形单影只。 哎呀,真是喜欢自作多情,不知道照照镜子。 内斯笑眯眯,单手抚胸口欠身,语速极快道:“不好意思失礼了,实际上我和朋友打了个赌,方便让我坐在这里吗?作为答谢,您今晚的所有消费由我承担。” 这可不能算作弊,不过是略施小计。 内斯暗忖,他打从一开始就没指望赢下比赛,真实目的是让世一吃醋。 他也要让世一感受一下,看着自己丈夫和其他劳什子凑一窝是个什么滋味。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中年男人欣然应允,立马不客气地又要了一瓶酒。 内斯向侍应生点了杯今日例特调,气定神闲地啜饮。 十分钟。 内斯跷着腿,背靠沙发,一派逍遥自在。平均每分钟看一次腕表,盘算等洁世一进门,他要立刻装出游刃有余的架势,给人个下马威。 十五分钟。 世一,好慢…… 该不会在外面又被人搭讪了? 杯子空了,内斯无意识抿着冰球融化的水。他几乎要忍不住给洁世一发消息,可那样岂非显得他很没出息? 强行按耐住忐忑不安的心,侍应生给他续了第二杯酒。 有同道中人朝这边挤眉弄眼,内斯无动于衷,心心念念盼着他的倒霉丈夫赶紧入瓮。 二十分钟。 内斯打开LINE聊天界面,恨不得在对话框内写完一部《尤利西斯》。苦思冥想,又删删减减,把长篇巨著压缩成简短的几个单词。 [私信]Unhappiness:世一现在在哪? 未读。 内斯一脸苦大仇深,仿佛失恋的汤姆,继续敲字。 [私信]Unhappiness:难不成世一想临阵脱逃了?哎呀世一的胆量也不过如此,是想认输吗?要认输的话随时欢迎哦。 [私信]Unhappiness:世一,回我消息。 [私信]Unhappiness:回我消息世一回我消息回我消息回我消息。 内斯咕嘟咕嘟喝下第二杯特调,侍应生体贴地给他端来新的。这很常见,失恋的人们喜欢点特例套餐,意思是只要杯子空了立刻蓄满。但头天光顾的内斯显然不知其中门道,思维定势害死猫,他撇着嘴饱尝爱情的苦,干脆发了语音消息,带着哭腔。 [语音]Sadness:到底去哪里了世一现在和什么人在一起嗝回我消嗝息定位显示你没有走多远为什么会离开这么久我。 语无伦次,酒嗝打得很响亮。 门铃铛铛的脆响仿佛撞在他心口,酒吧门被推开。 内斯抬头,打眼望去,洁世一艰难地从人堆里挤出来,依旧是那件土了吧唧的军绿色毛边大衣,毫无时尚感可言的荧光绿口罩,多看一眼好像审美都被□□了。 很丑,很安心。如同他奶奶做的半熟苹果猪肉派,难吃中透着一股家的味道。 内斯一向注重外表,自认为是凯撒的小弟,不能给主子丢面儿。红白色拼接的高领毛衣、针织衫、修身裤、牛津鞋,拉出去活脱是个主流帅哥,在GAY吧不说如鱼得水,至少不突兀。 反观洁世一,不像来GAY吧找乐子,倒像是:每个月要支付前妻天价赡养费,只有周日下午能和女儿在家庭餐厅相处半小时,事业不顺,住单身公寓,天天在客厅沙发瘫只穿三角内裤,微波炉里还有炸掉的鸡蛋糊残留未清理,每天划拉交友软件却还在仓库里保留前妻挑选的旧地毯,爱好是反复看《星球大战》和《龙珠》,拿着汉堡在大街上边吃边掉渣,今天来GAY吧是为了把兼职便装皇后的逆子捉拿归案,如此刻板印象的恐同直男。 他的衣着打扮与美剧经典loser老爹的唯一区别,恐怕只有价格翻一翻。即使球王视衣冠为身外之物,赞助商们仍争先恐后塞满他的衣柜。洁世一能在一堆金钱堆砌的衣服里拼凑出如此惨绝人寰的look,纯属天赋异禀。 “看来他就是你那位朋友?” 此刻再装若无其事已经来不及了,内斯望着洁世一,眼泪汪汪。后者进来后第一时间看到了他,两人短暂的眼神交汇几秒。 方才的怒气似乎在留白的二十分钟里烟消云散。 洁世一缓缓的,绽开笑容。他习惯性见到内斯便笑,爱意是高纯度的一氧化二氮。深邃的蓝眼睛亮晶晶的,比海绵宝宝和派大星玩抛球游戏的大钻石还闪。 内斯心脏突突跳,手一抖。给他加酒的侍应生反应及时,好险把酒洒一地。 洁世一谨记叮嘱,不能暴露两人的关系,就近找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甚至忘了点酒。 世一没过来呢。 酒精功不可没,内斯全然忘记赌约的始末,他现在真的伤心了。 [私信]世一:抱歉,刚刚没看手机。 [私信]世一:玩得开心点。 酒吧里很暖和,可惜洁世一今天穿的是羊毛衫。他懒得打扮,也知礼节,没把家居服露出来,马甲和口罩捂得严严实实。大男人血气方刚,不多时便感到热,身上有了汗意。洁世一解开两颗扣子,搂搂风,抬头便见一个敞胸露怀的德国佬与他四目相对,忽然意味深长地勾起唇角,抬手晃了晃食指,又比了个圈。 踢十号? 洁世一抬起双手,竖起两根食指。 他是十一号。 得到回应,德国佬婀娜多姿朝他款款走来,“嗨,一个人?” “晚上好。”出于职业病,洁世一首先打量对方的大腿肌肉。 假把式,花架子,空好看。身在慕尼黑竟然不踢球,白瞎了这身高,这要是从小练起,高低得是个后卫。 细数曾经泡吧的经历,无外乎是拜仁队友裹挟他去庆祝,要不就是BLUELOCK的老朋友包场开趴。洁世一没有单独来过酒吧,更没有和陌生人在酒吧唠嗑的经验,难免束手束脚。 “喔喔别紧张小哥,之前没去过俱乐部?” 俱乐部?这位也是竞技选手吗?作为体育行业从业者,这身体素质不行啊。 洁世一老老实实回答,“不,我每天都会去俱乐部。” “哇哦,”没想到洁世一言行举止像个雏,竟然是深藏不露的老油条,“慕尼黑有名的几个俱乐部我经常去,怎么从来没见过你。你平时固定去哪几个点?” 同时效力好几个俱乐部,这个人是短期租赁球员吗?慕尼黑的其他俱乐部,自己还真没仔细了解过。 洁世一捏着下巴沉吟道,“这几年我都只为同一家俱乐部效力,或许等合同到期后我会考虑转去其他俱乐部。” “那很酷,呃,你是什么位置的?” “谢谢,我是中锋。”洁世一翘起嘴角,语气透着自豪。 对方又是一愣,瞧这个亚洲人乖乖巧巧,竟然还是1号。当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不禁喟叹:“你有没有这种感觉,这年头1是越来越少了,难得碰到年轻的优质1号。” “说得没错,”洁世一深有体会地点点头,“优秀的门将可遇不可求,从小开始培养也很困难。这也是青训的好处,好苗子趁早挖掘,潜力股好好培养将来便是杰出的人才。” “哈哈哈,从小培养,哈哈哈哈,你真幽默。那么我要问问了,你的启蒙人是谁?” 洁世一毫不犹豫,“当然是诺埃尔·诺阿!”报出名字时,他骄傲地挺起胸膛。 “那很正确,身在慕尼黑,人人都爱诺阿,他身材真的很辣,”话聊起来投机,德国佬尤不死心,“听着,我很少遇见像你这么对我口味的人,做后面不行吗?实在不行我可以偶尔做后面,让你当1号,我们轮换着来。” 俱乐部挖角!他们才认识没多久,这个人居然就这么认可自己。 洁世一深受感动,但踢前锋是富贵不能移,毅然决然拒绝,“抱歉,可以的话我还是更想继续踢中锋,后卫和门将同样是值得尊敬的位置,您愿意把数字让给我,我很感激。” “好吧,很遗憾我们撞号了,我也是1号,难得你是我的crush。” “诶?”洁世一微愣,“我不是1号,是11号。” 对方诧异,“什么?两个1号怎么做?” 门将对门将? “我还从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洁世一认真思索,“一般来说,门将之间One on One似乎不可能实现,但我认识的门将里也不乏曾经是出色的射手,如果非要比试,应该是以扑救的成功率分个高低。” “1和1?我想说,我无法理解你们的生活方式,但我祝你好运,11号先生。”对方摊手。 洁世一兴高采烈,“谢了,你也是。” 进来之前他还心里打鼓,担心自己难以融入这个圈子。结果现实与他的想象大相径庭,感念慕尼黑浓厚的足球热,随便一起聊天的陌生人居然是门将,人友善不说,还祝愿他比赛顺利。 “你隶属于哪个俱乐部?”洁世一跃跃欲试,“有空我们可以攒个队伍一起切磋技术。” “呃,我有好几家固定的俱乐部,最常去的应该是蒙面维纳斯。” 蒙面维纳斯?没听说过,可能是德乙联赛的队伍。那就不好办了,拜仁慕尼黑作为德甲一家独大的球队,和德乙球队切磋完全是一边倒的压着打,对方或许会认为自己仗着豪门俱乐部出身以大欺小。 可惜了,本以为能借机约一场友谊赛的。 目送德国佬离开,洁世一无所事事,锯嘴葫芦般低头玩手机,卡座旁逐渐变得无人问津。 醉醺醺的内斯心满意足,抱着酒杯,趴在桌上直愣愣望着洁世一,笑得眯起眼。 “啊啊啊啊啊——” 一声嘹亮的尖叫刺穿舞池,有人关掉点唱机查看情况,人头攒动。 "What happened?” 全体目光向卡座一隅看齐。 洁世一望过去,刚刚跟他搭讪过的德国佬此刻把沙发当蹦蹦床,花容失色,哆哆嗦嗦指着茶几,如临大敌。 桌腿旁边,老鼠也被他的鬼哭狼嚎吓得不清,不知是撞晕了还是在装死,躺地上一动不动。 内斯收回视线,撑着下巴,兴致缺缺。他倒是不怕老鼠,但嫌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懒得施以援手。 而且没记错的话,那个吓坏了的倒霉鬼正是刚刚搭讪世一的家伙。 活了个该,吓死了才好!让他勾引有妇之夫,遭报应了吧! “上帝啊它还在动它还在动不行不行不行谁来救救我求你们把它弄走……”德国佬泪眼婆娑,抱紧自己。 啮齿动物之于GAY,如同耗子撞见猫。尽管距离老鼠还有好一段距离,酒吧内人人自危,肃杀之气,风声鹤唳,兵荒马乱,满朝文武竟无一人敢言。 酒吧环境不太卫生啊。洁世一感慨,这让他想起,上次一个朋友跑车轮胎里住进一窝老鼠,汽车发动后耗子咬断了引线,差点闹出交通事故。 沐浴旁人敬畏的注目礼,洁世一默默上前,垫纸巾捏起老鼠。 开门,走出酒吧,丢进垃圾桶。 一气呵成。 洁世一惯于照顾人,举手之劳的事,能帮则帮,并不觉得哪里值得称道。他担心内斯害怕老鼠,虽然两人迄今为止还没有面对过这种问题,但万一呢? 话又说回来,内斯会怕老鼠吗? 洁世一烘干手,掏出手机哒哒打字。 [私信]世一:内斯,你怕老鼠吗? 消息发出去秒读。 [语音]Angriness:笨蛋世一笨蛋世一笨蛋大笨蛋可恶呜呜…… 后面声音太嘈杂,醉鬼口齿不清,听不懂。 又怎么了?洁世一叹气,从盥洗室出来,一招眼瞧见数道灼灼的目光聚焦与他。 都看着他做什么? 洁世一满腹疑惑,回卡座坐下,准备继续玩他的足球游戏。转眼间,冷冷清清的座位恍惚多了好些人,莺肥燕瘦,争奇斗艳,尽是花枝招展的貌美俏佳人,暗送秋波,顾盼生情。 嗯? “小软糖,你身材好棒,在哪里练的?”一个唇红齿白,烫着羊毛卷的漂亮德国男孩,柔若无骨倚着他的肩。 “诶,啊,谢谢,”洁世一紧张地握紧手机,磕磕巴巴,“我踢足球。” “足球?有空一起打网球,”男孩把手机递过去,前齿暗示性地咬了下唇,“也许其他运动,找我吧,我不挑食。” 恐怕不行,你看上去身体对抗打个照面就会下场了。 洁世一惋惜,仍礼貌地接下这张电话号码,他认为不该打击人家的运动热情。 又是一张小卡片见缝插针递过来,散发着熏人的香水味。 “我的电话,你最好记得打给我。” “我的意思是,你想不想明天晚上一起吃个晚餐?” “你看上去真可爱,这件衣服是你爸爸的吗?或者,你介意多一个家人吗?daddy……” “喂,你们吓到他了,矜持点bitch们。” 慕尼黑的第一声枪响,接二连三的纸片如潮水般涌来将他淹没,仿佛基佬版《西西里的美丽传说》。茶几摆满请客的酒杯,琳琅满目,足够用“玻璃竖琴”演奏《南部之星》。洁世一宛如唐僧误入盘丝洞,心惊胆战,借口人有三急,移驾盥洗室。 洁世一失足温柔乡,亚历克杯酒驱新人。话分两头,事说一面。举杯邀灯泡,对影成三人。 哪三人?内斯、拼桌中年男人和他们身后时刻待命添酒的侍应生。 各怀鬼胎,盖盒子摇,在天价账单出炉前,谁也不知道他们究竟喝了多少。 那一脚油门不过是受魔鬼驱使的冲动,内斯早已恢复冷静,心知肚明洁世一不可能越轨。假如忠贞牌坊这玩意能作为职业资格考试,洁世一将从运动员签转变为特殊人才引进签。话虽如此,理智和情感是分居左右心室的烈马,当面对洁世一时同仇敌忾,信马由缰,因而路虎在那一刹那狂飙。 倘若开车的是十年前的内斯,他或许会更谨慎——不是因为当年他没考驾照——但二十七岁的内斯今非昔比,洁世一常年的纵然给予他肆意生长的养分,自我意识膨胀得令人发指。绿茵场上的誓死不低头,偷换概念在感情中延续下来。 内斯鲜少将道歉诉之于口,因为自尊心,因为他奉凯撒为主且从不给洁世一传球,因为他的“软柿子”丈夫有一张埼玉县水果协会的AA级品质证书。假使为两人的感情史拟定个rundown,就像问“把大象塞进冰箱里需要几步”。 第一个环节,二人争执不下。 第二个环节,世一主动道歉。 第三个环节,二人重修旧好。 俗套的故事,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 眼下只需一句道歉,内斯低头认个错,事情便可轻描淡写揭过,洁世一既往不咎。他们回家,来不及做饭,随意叫个外送,应付一口。改明儿一对爱侣优哉游哉享受冬歇期,然后迎接两人一起度过的第九个圣诞节。万事俱备,东风却自始至终吹不过那道坎儿。内斯讨厌女人,讨厌一切可能抢走洁世一的玩意儿,这是足以把他钉上耻辱柱的大黑点,有违主流正确,他明知故犯且死性不改。 世一真的喜欢男人吗? 他们结婚了,用一枚小小的对戒和一本公证文件,框定未来的人生。介于两边好友天南海北挪不出空,五大联赛日期碰碰车,公平起见他们干脆不举行婚礼。亦达成共识,为求清静,不向媒体公开。内斯如愿以偿成为洁世一的法定丈夫,而他甚至没来及面对面和远在琦玉的伯父伯母打个招呼。等待日本领事馆盖章期间,内斯无数次担忧文件无法通过审核,世一的单身证明用日文撰写,他看不懂,即使拿到公证处翻译中心的德文译本,他依旧不敢全然置信,吊着不安分的心。 明知那是公头文件,噩梦里白纸黑字却密密麻麻写满了别人的名字。 世一真的喜欢他吗? 亦或者,独在异乡为异客。世一需要人来排解寂寞,恰巧内斯唾手可得。瞎猫碰上死耗子,像是亚超货架上野鸡牌子的洗衣液,可有可无。世一需要它,便不在乎扳手姓甚名谁,出产地是鲁尔或伊本比伦。慕尼黑可供选择本就不多,谁会要求饭后清口的薄荷糖必须有皇家标志呢? 世一不会对他说谎。 千千万万缕忧郁编织成蛛网,长久以来,内斯难以遏制的焦虑。 为什么世一喜欢他?为什么世一爱他?世一有什么目的?世一真的爱他吗?世一在想什么?世一去哪里了?世一在和谁说话?世一为什么去厕所那么久?世一现在在做什么?世一为什么不回他的消息?世一为什么生气?世一什么时候才能不在两人吵架时提及足球?世一收下那个女人的电话号码了?世一真的喜欢男人吗? 《世一》——那是内斯青年时期憎恨,成年后爱慕的,一副高高在上的肖像画。 内斯唾弃世一,寄希望于自己赖以生存的米歇尔·凯撒把世一踩在脚下,怨恨他,又不受控制地将惊叹的目光投向他。即使世一对自己不屑一顾,内斯早已习惯将拜仁慕尼黑的荣誉与他挂钩。对凯撒的忠诚从未有一刻褪色,但殿堂内陈列的闪闪发光的金杯,不知何时镌刻上了世一的名讳。 博物馆燃起大火,救人,还是飞蛾扑火护住国王的画像,个人心中自有评说。 职业球员的黄金期在二十六岁,作为对抗路激烈的大中锋,四十五岁前必然退役,届时世一会去哪呢? 留在慕尼黑,守着一个别扭、无趣、麻烦又见不得光的同性丈夫。或者作为“日本国宝”凯旋,按部就班娶妻生子,诞下一个万众期待的继承球王血脉的孩子,让伯父伯母含饴弄孙,幸福地生活。 像个正常人。 什么时候都有可能,自己不惜一切代价揽进怀里的救命稻草,是去是留,决定权从不在他手里。 脸颊湿漉漉的,内斯以为桌面是他呼吸吹出的水雾,一会儿反应过来自己在哭,觉得丢人现眼。蜗牛般慢吞吞蛄蛹,额头抵着桌子边缘,手机放在膝头划拉,企图用这种方式掩饰脆弱。 世一没有给他发消息。 上一条语音显示已读,世一还在厕所没出来,是耐心耗尽终于不想理他了吗? 内斯无声啜泣,这只是他想象中的安静模样,实际上他把自己蜷在桌子边上号啕大哭,像路过冰淇淋店,得知狠心妈妈居然不给自己买甜点的撒泼小孩。 一个人消化负面情绪不是他的处事原则,他难受势必要拉人下水和自己同甘共苦。 于是醉酒后拎不清的大脑,与熊心豹子胆一拍即合,他开始顺着通讯录挨个拨打队友的电话。 十一月夜,寻世一无门,内斯念无与为乐者,遂打电话扰米歇尔·凯撒。 凯撒亦未寝。 “喂?”接听电话时,凯撒声音沙哑,带着浓浓的困意和不耐烦。 “失,失礼了……凯撒!”内斯哭哭啼啼,“世一在那里吗?” “哈?” “太晚休息可不好哦,注意身体健康,凯撒,你已经不再年轻了,”内斯打了个哭嗝,“世一,你把电话给世一,让他回我消息。” “傻逼!”脏话震耳欲聋,他真服了一帮子死同性恋。 电话啪得挂断了。 内斯好似小章鱼找妈妈,知难而上,持之以恒,不知疲倦继续拨号。 “格林,世一在你家吗?” “埃里克,世一去哪里了你知道吗?” “蠢货眼镜,是不是你,把世一藏起来了……” “诺阿……”内斯迟钝的脑袋瓜灵光乍现,危机感陡然上升,“对不起,打错电话了。” 不能让诺阿知道自己和世一出来喝酒,要挨训的。 诶,挨训? “请等一下,教练,”内斯结结巴巴,“那个,我不小心买了一袋软糖,可以让世一帮我吃掉两颗吗?” 差点忘记和教练报备世一的饮食情况。 “黑名兰世,”内斯努力想了半天,憋出一句,“离世一远点!该死的混蛋鲨鱼!” 大半夜莫名其妙被喊起来挨骂,黑名兰世气不打一处来,不甘示弱反唇相讥,“去死,去死。” 一溜骚扰电话排下来,跨越时差和地域,从德甲杀穿英超。世人皆知洁世一不告而别,今夜慕尼黑无人入眠。 屏幕蹦出消息弹窗,内斯赶紧捧起手机贴在耳边,心想怎么电话没声音啊,手机这个时候坏掉,真会挑时候。 半天反应过来:是他没接,所以没人说话。 内斯磨磨唧唧戳屏幕,准头不照气,好不容易点开消息栏,“世一在哪里?” [私信]世一:猫的肉垫有几个圆点? [语音]Drunkenness:世一在哪里? [私信]世一:我在厕所。 [私信]世一:猫的肉垫是三个点还是四个点,内斯? [语音]Drunkenness:不知道道道道道道—— 最后那个“t”发音持续了足足一分钟。 洁世一当机立断保存这段语音,准备明天等内斯酒醒了放给他听。 [私信]世一:[分享图片:灰色羊毛衫袖子,用自来水洇湿了个猫爪形状的水渍,肉垫有五个圆点。] [私信]世一:猫。 [私信]Drunkenness:画错了哦世一,猫爪是四个圆点。 [私信]世一:下次提前说。 [私信]Drunknness:是故意的。 [私信]世一:那就当我画的是龙猫吧。 虽然有五根手指,但是龙猫没有肉垫啊。 内斯感觉泪水差不多干了,肿着眼泡坐直。 和他拼桌的中年男人推了推眼镜,按住一张卡片移到他面前。 “不好意思,不约,”内斯晕晕乎乎,“我丈夫在卫生间里。”又来了劲,他大着舌头,将和洁世一赌约的细枝末节和盘托出。情到深处,潸然泪下,何以解忧,唯有借酒消愁。 “先生,你看上去精神状况堪忧,我认为你需要心理治疗干预,”中年男人摇摇头,镜片后反射出怜悯的光,“这是我的名片。” 内斯定睛一看,名片上赫然写着:罗本心理咨询,联系电话0179-4141419,背面是详细地址。 大名鼎鼎的罗本! 等等,罗本是谁? “今天的慕尼黑也很平静。”罗本医生抛出意义不明但很帅气的发言,留下烂醉如泥的内斯和未支付的账单,潇洒离去。 心理咨询……吗? 内斯眼珠子一错不错瞪着名片,两根手指夹起来,塞进钱包。 等到世一离开以后,他会怎么样呢? 到了那个时候,或许就用的上了。 世一怎么还在厕所里不出来? 内斯又想哭了,他喝了太多酒,好像连眼泪都散发着浓浓的酒精味,他变成了连接三眼泉的水龙头,低头龟速发消息。 [私信]Drunknness:我们回家,世一。 未读。 “你一个人?”旁边的软沙发陷下去。 内斯头也不抬,蔫蔫道:“不好意思,这里有人。” “诶,啊,抱歉,”洁世一按着后脖颈,左右看看,尴尬道,“我以为你朋友走了,我才过来的。” “世一……”内斯呆了一下,下意识伸手去拿杯子。 “你今天喝的够多了,内斯,”洁世一无奈,拦下他,抬头向侍应生招手,“不好意思,这边结账,刷卡可以吗?” 侍应生转头去拿POS机,洁世一从腰包里掏出运动水壶递给内斯,“喝两口,我们回家了。” 内斯双手捧着保温杯,拧开盖子,一股怪异的味道窜进鼻子直冲天灵感,脑子当即清醒了一些。 是醒酒汤。 “就知道你会喝多,”洁世一揉乱他的卷发,关切道,“心里好受点了吗?” 内斯嗯了一声,沉默地喝汤。 刷卡结账,收据宛如魔法卷轴般缠好几圈,厚厚一沓。洁世一粗略扫了眼酒水名和价目表,瞠目结舌。 德国人可真能喝啊,换做是自己,估摸着两杯就该撂倒了。 “我们回家吧,”洁世一牵起内斯的手,拉他起来,“你那位朋友还会回来吗?” 内斯扶着沙发靠背起身,“不是朋友,我不认识他。” 洁世一搀扶人,内斯像条又厚又重的毛毯,用拥抱来形容更为贴切,如同一条人形皮草,一门心思黏在他身上。 二人踉踉跄跄走向停车场,感谢居民区,路边有免费停车位。他们来时错开了晚高峰,不必像下午那般自驾游绕行商业街。 内斯掏手机,艰难地回忆代驾的电话,输错好几次。 洁世一瞥了眼他的手机屏,拉开车门,“我来开车,你上车吧。” “嗯。”内斯乖巧地点点头,昏昏沉沉的脑子转不过来弯,像个大件货物被搬进副驾驶,扣上安全带。 车子缓缓发动,路过一排占领免费停车位的家电杂物,窗外的街景抽拉成五彩斑斓的线条。也可能是内斯头骨里,世界各地的酒精在打自由搏击,他嘬着吸管,暗骂这醒酒汤真难喝。 但这是世一给他的。 内斯一滴不剩全部喝完了。 良药苦口,风景肉眼可见变得清晰。他合上盖子,转头去看专心开车的丈夫。 斑驳的光影印在洁世一皮肤表面,将五官分割成蓝色与黄色碰撞的拼图,像副用色大胆的油画。挡风玻璃和车窗隔绝了外界的喧嚣,车里开着暖气。慕尼黑的冬天,但寒风被拒之门外,只有内斯是个幸运儿,他得到了进入洁世一心房的邀请函。在坚硬的铝合金堡垒里,他们很安全。世界吵闹,他们安静,即将回家,路在轮胎下延展。后备箱里放满了食材,感谢车载冰箱让生鲜食品撑过一晚上的狂欢,明天内斯会做一顿丰盛的早午餐,前提是他要熬过宿醉的头痛欲裂,以及来自队友和对手们咄咄逼人的责问。 “世一是蓝色的。”内斯喃喃。 “嗯?”洁世一小幅度提了下嘴角,转瞬即逝。 又是对丈夫的小习惯,这是内斯的特权。拥有名画的人,得以肆无忌惮欣赏佳作的美,不必为此支付任何报偿。 内斯把椅背调低,没有骨头似的,窝成慵懒的章鱼,“世一买的是什么口味的软糖?” “葡萄汽水味,”洁世一认真看路,“我放在糖罐里了。” 副驾驶座粘了个足球吉祥物手办,是诺阿踢出世界波的微缩模型。底座替换成巴掌大的铁盒,前身是雪茄盒,两人都不抽烟,内容物用于招待客人,空盒子装糖果,方便随吃随拿。 内斯腮帮子鼓起一点,含着葡萄汽水口味的软糖,将口腔里醒酒汤的怪味压下去。 甜滋滋的,世一更喜欢酸口的。这盒由他负责解决,明天去超市买其他口味,他记得上次那盒菠萝味就是酸的。 世一喜欢菠萝味,喜欢甜食,喜欢酸酸的软糖。 那内斯喜欢什么呢? 他喜欢世一的侧脸、正脸、三视图,可能也喜欢X光片。 Everything. 如果有记者采访,最喜欢世一长相的哪个优点?他会不假思索回答,喜欢世一有两只眼睛、一个鼻子和一张嘴巴。 事实上,自己大概这辈子都没机会这么说,世一不愿意公开。亚历克西斯·内斯是见不得光的,封存在保险柜里的处女作录像带。顶多在球王的纪录片里充当背景板,拜仁慕尼黑的8号中场,充其量是凯洁争王一决雌雄的炮灰兵。 没有人祝福他和世一的婚姻,除了他自己。 甚至连世一的心意都无法确定。 可恶的酒精,还没有醒。 内斯抹了把脸,晃晃脑袋,试图把里面的浑水甩干,原理与干洗机等同。 “那个人给你的电话,你收下了吗?”洁世一斟酌开口。 “是,世一需要吗?”内斯想当然以为洁世一是需要心理咨询,侧腰去掏钱包。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洁世一略显局促销,“你一定要联系他吗?你们好像聊得很开心。” 内斯微愣,“世一说什么?” “我说,和你同桌喝酒的,你新交的那个朋友,”洁世一顿了几秒,像是在组织语音,压低声音问,“你可以不联系那个人吗?” 咦?真的假的?骗人的吧,难以置信。 世一在开玩笑吧。 酒还没有醒,不对,世一在说什么? 咦咦咦咦咦?! 内斯瞪大眼睛,漂亮的瑰红色双瞳熠熠生辉,如同第一次发现兔子尾巴其实很长的原始人。 “莫非世一在吃醋?”姑且强撑着嘴硬,内斯嘴角不受控制地扬起大大的弧度,“可以请你不要开这种玩笑吗?度量太小的男人可不会受欢迎啊。” “说得也是,”洁世一没有丝毫避讳,点点头,“抱歉,但我果然还是不想让你联系他。” ROUND1:砰,砰。 “怎么说,我好像稍微能够理解你了内斯。看着丈夫被人搭讪,感觉确实不好。下午是我没有考虑你的心情,对不起。” ROUND2:砰,砰。 “啊,还有一点,”恰好红灯,车辆暂停。洁世一转头严肃地叮嘱道,“下次开车时不能意气用事胡来,你的安全是最重要的,明白吗?” ROUND3:WEAK!You loooooose! 心脏几乎要撞碎肋骨,肇事逃逸。信马由缰,城门失守,理智和情感双双举旗投降。洁世一警长吹散□□口的硝烟,漫不经心顶起毡帽。 「今天的街道也很平静。」 醒酒汤管的了一时,管不了一世。内斯分不清造成眩晕的罪魁祸首,通缉犯究竟是酒精还是世一。 绿灯,发车,不见行人。万物静默如谜,夜色昏沉,唯有心如擂鼓振聋发聩。 洁世一目视前方,注意力集中在路牌上,“我没有收到电话号码,所以比赛是你赢了。” 他还在输出! 太犯规了,世一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言语是把杀人不见血的刀,内斯今日感同身受,他快要被丈夫不经意的温柔刃凌迟处死了。 “不行啊世一,我不接受那种施舍的胜利,”内斯扒拉出那卷乱七八糟的收据,撕下一段,用名片的尖角在背面唰唰唰划拉,拍到中控台上,“现在是一比一平。” 洁世一错愕,他着急看路,仅用余光费劲地瞥着眼跟前半截纸条,歪歪扭扭的划痕拼出句子。 「我为我今天的所作所为感到抱歉。」 「对不起。」 无论是下午开车时置气,还是提出幼稚的俱乐部魅力竞赛,亦或是忘记提醒世一买菠萝味的酸口软糖。 名片因用力过猛,弯折变形。内斯毫不在意地把废纸握成团,准备等下车随便找个垃圾桶扔掉。 再见了罗本医生,他大概没机会去做心理咨询了。 《圣经》里是怎么说的来着?良好的夫妻关系,乃是万能灵药。 时间倒退几小时。 洁世一把装好的醒酒汤塞进腰包,竟然生生耽搁了十几分钟,不免感到着急。 小餐馆的口味不知如何,他也没多空再去找更好的馆子。 凑活凑活吧,这醒酒汤的味道闻起来实在难恭维,希望内斯别喝太猛,自求多福。 站在霓虹灯牌边,洁世一取下脖颈的项链,细绳末端坠着枚银戒指,和内斯手上的是一对。 身为运动员,平时不便随身携带饰品,况且有戒指撕裂损伤的风险,已婚人士都小心避讳。内斯倒是勤快,每逢比赛摘掉,下场立刻戴上,也不嫌麻烦,巴不得逢人便说自己已婚。十年了都没长进,爱炫耀的毛病一点没改,真是个幼稚的家伙。 不过,那也算是他的优点吧。 洁世一把戒指套上无名指,走进GAY吧。 这是向陌生人警示:今晚他不准备喝酒,更不打算收下谁的电话号码。 从头至尾,洁世一没想过赢下这种儿戏的比赛,他本意是想带内斯来酒吧宣泄情绪,这个赛季作为中场内斯表现不佳,身为当事人压力肯定很大,有机会放纵一把是好事。 “抱歉,我是陪丈夫来的,他就坐在那边。”洁世一再次拒绝了萍水相逢人的邀约,抬抬下巴。 身边人顺着他的目光,不甘心地瞧去,映入眼帘的是伶仃大醉抹眼泪的内斯。 漂亮的德国男孩看看醉鬼,又看看洁世一,反复确认几次,不可置信惊呼:“他救过你的命吗?” “他不用救我的命,”洁世一捧腹大笑,深邃的蓝色眼睛像一汪波光粼粼的深潭,“他只是待在那里,我就觉得他很好。” 至少在洁世一眼里,内斯很好。漂亮,风趣,脾气不错——至少在暴露本性前——逗他也很有意思,能满足自己的恶趣味。球感好,盘带技术出色,是个不错的诱饵人选。嘴上不饶人,但行动总是百依百顺。如果能稍微收敛一下善妒的脾性,洁世一必定给他的恋人科成绩打上个大大的A+。 洁世一不明白,为什么内斯总是患得患失。他们拥有彼此,这不是谎言。不出意外,二人余生会牢牢绑定在一起,婚姻届是最好的凭证。两个国家具有法律效力的公证文件叠加起来的公信力,都无法浇灭内斯心中的不安。他的丈夫好像一个负面情绪的无底洞,无论自己多么努力往里填充午餐肉罐头和爱意,内斯照单全收,该焦虑还是焦虑,泼是一点没少撒。成天像个幽怨的井中女鬼,看久了洁世一都担心他的身心健康。 不管是作为队友,还是丈夫,洁世一希望内斯能保持自信。 脱离球场,亚力克西斯·内斯本人是值得被爱的存在。 洁世一比任何人都坚定这一点。 “那个0眼睛都黏你身上了,”内斯酒醒了大半,又开始生龙活虎地闹腾,“世一以后不准去GAY吧,那些如狼似虎的同性恋专吃你这样式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听明白了吗世一。” 这不是也把他们俩给骂进去了? 洁世一兴然应允,“抱歉,你说的我都没注意到,我一直在看你。” 善意的谎言是构筑和谐婚姻关系不可或缺的基石。 “嘿~世一又睁着眼说瞎话,”内斯志得意满,且不知收敛,“那个GAY长得也挺漂亮的,算是有几分姿色。” “是吗?”洁世一随口道,“我都结婚了,别的男人长成什么样和我没关系吧。” 这句话完全打在他丈夫的好球区,有安全带阻拦,内斯只得强行把脸贴在洁世一的椅背上,营造出拉近彼此距离的假象。 “世一怎么去厕所那么久?” “上厕所的时候,发现马桶上有把水果刀,”洁世一语气担忧,“你以后少去那种地方,不安全。” 而且还有老鼠,卫生条件也不容乐观。 “是用来撬水箱的?”内斯愉快地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贴着洁世一撒娇,“世一还真是喜欢大惊小怪呢。” 为您提供大神 呃啊河豚河豚 的《[蓝色监狱all洁]问题出现我再告诉大家》最快更新 33. 这下扯平了 免费阅读.[.aishu55.cc] 34. 抱歉请容我拒绝 “新英雄大赛”结束后是两个月紧锣密鼓的备赛期,身为U20日本代表之一的御影玲王不知多少次深夜里辗转反侧。怕他一睁眼又会回到家,睡着柔软的高级床垫,每天按部就班活得如同行尸走肉。或许与足球最近的距离是在内场观赛,以御影集团老总的身份西装革履梳着一丝不苟的大背头,携一位长相大气可能是他未来妻子的成熟女性,两人的照片被记者们添油加醋编排成各式版本的文章,将御影玲王打上“被BLUELOCK淘汰的失败者”标签,为这故事增光添彩。 无关紧要。御影玲王知道,噩梦终究是梦,最后站在那片赛场上的始终是他。 御影玲王睁开眼,又是公寓眼熟的天花板。他对梦魇的套路轻车熟路,现在起床去公司上班,可能上一秒还在与某个球星共进早餐,下一秒便会在新闻上看到洁世一那张胜券在握的脸。接着无端陷入负面情绪,再惊醒,抱怨BLUELOCK的劣质床垫硌得慌,同时暗自松一口气因为他仍然是自由的个体。 听说清醒梦可以自己控制走向。 御影玲王抹了下脸,潮乎乎的全是汗,脏死了。嘴里有隔夜的酒臭味和烟草的味道,简直是折磨舌头,御影玲王恨不得现在把嘴巴丢掉。 为什么不这么干?他现在可是清醒梦啊!身为梦的主人他有权利主宰自己的脸,今天就要做一回无脸男。 他想象的是,脸如橡皮泥般柔软,揭创可贴似的轻轻松松就可以把薄唇撕下来。 食指和拇指捏住左嘴角,拉拉链般用力向右扯。 “好痛!”御影玲王大惊失色,清醒过来。巨大的疑云笼罩在他头上,惊出一身冷汗。 难道他真的……自始至终根本没有什么BLUELOCK,或者他在第三轮选拔就被淘汰了,因为凪诚士郎没有选择自己? “玲王,你舒服点了吗?”卧室门推开。 御影玲王其实更希望进来的人是凪诚士郎或千切豹马,跟熟悉的人待在一起能更快理清思绪。偏偏进来的是洁世一,御影玲王的一生之敌。 两人的孽缘罄竹难书,可以追溯到BLUELOCK动员大会,凪诚士郎看到他和那个天才前锋走在一起,口口声声说洁世一更引人注意。第一轮选拔赛御影玲王所在的TeamV连胜惨遭滑铁卢,第三轮选拔赛黄金搭档凪诚士郎出走洁世一小组,御影玲王陷入两难境地险些被淘汰,3V3复仇反被贴面嘲讽。“新英雄大战”曼城齐心协力也没扳倒拜仁巨擎,御影玲王和凪诚士郎齐心协力博得了洁世一的嘲讽double,更可恨的是拜仁当时还同室操戈,简直是脸被狠狠踩在脚下碾了又碾。 距离最近的U20争首发,凪诚士郎入选是板上钉钉的事,与洁世一并列双TOP。御影玲王技不如人沦落替补席,完美再现曾经BLUELOCK VS 日本U20代表的盛况,不同的是这次御影玲王不确定自己能好运地被选上场。那次换人归根结底是千切豹马和二子一挥体能的弱势,经过这段时间的魔鬼训练他们早已今非昔比。 劳人把御影玲王人生中所有败北写成一集墨宝,拿放大镜逐字推敲字里行间全是洁世一,好像阴魂不散的鬼魂附着在眼角膜上,落款都是蓝色11号ISAGI。 现实里打不过就算了,现在居然都钻进他梦里了,这也太瘆人了。 那双一成不变的深邃蓝眼睛目视前方,累积的贝壳如沙滩上层叠的星子昭示着成熟的底蕴。眼前的洁世一棱角更盛,瘦了些,更英俊,但也可能是他长高了,姑且称为洁世一PLUS版。就连衣品都飞升到了一个悚然的高度,御影玲王居然感觉他这身衣服好看得出奇,紫色的睡衣,外面是黑色菱格纹的背心。 和自己的品味如出一辙。 “你发呆太久了,哪里不舒服?趁现在医院还没下班,我开车送你过去。”洁世一抖开拧干的湿毛巾,递给御影玲王,伸手解他的衬衫扣子。 御影玲王宛如被登徒子调戏的良家妇女,差点弹射起步一脑袋撞在床框上。 洁世一眼神很好懂,左眼写着“你什么毛病”,右眼写着“担心”。 “你冷?” 御影玲王摇摇头,猫洗脸似的反复揉捏脸上的肌肉,几秒后终于缓过来,吞吞吐吐道:“你为什么要扒我衣服?” 洁世一看他更像神经病了,“你忘了你夹着温度计吗?” 温度计?御影玲王迟疑地摸了摸衣服,什么也没有,半晌从大腿底下捏出一支电子温度计。 温度计上的数字不亮了,屏裂开好几道,显而易见是被他坐碎的。 洁世一无语地瞪着他,伸手探向他脖颈,后者哆嗦了一下,没避开。 温度还行,皮肤汗津津的,应该没烧。说得也是,喝酒要是还能起热御影玲王都成自热壶了。 “醒酒汤你现在喝吗?”床边陷下去一点,御影玲王默默挪得离他更远,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房间。 仔细一看这卧室除了装潢风格一致,跟他在世田谷的住处真是两模两样,房间布局和家具全都对不上号,东西也很少。这里应该是他的某处住宅,且是由他最熟悉的室内设计师亲手打造。 “你看到我的手机了吗?”御影玲王面不改色,有任何破绽他都能以醉鬼脑子不清醒搪塞过去。 “给你,就知道你要问,”洁世一把手机递给他,“下次乱丢我不保证帮你找回。” 手机型号和御影玲王印象中的大相径庭,他拿着手机没有立即解锁。 “醒酒汤……”御影玲王有些别扭地开口,恰到好处地别过脸。 跟洁世一这么亲昵地说话,好羞耻。 不知道两人现在是什么关系,同俱乐部的队友?还是前队友?该用什么态度才不至于穿帮。 “床上夜宵有点过分了吧。”洁世一叹气,任劳任怨去给他盛汤。 趁他背身离开的功夫,御影玲王赶紧打开手机,开屏四位数密码。 这密码穷举都能猜出来,何必设置呢? 御影玲王内心吐槽,争分夺秒地回忆自己熟知的几个密码,挨个试过去。 全军覆没。 御影玲王蹙眉。 洁世一端着碗碟进来,顺便给他倒了杯温水。 无奈收敛焦躁的情绪,御影玲王道了谢,低头小口吸溜汤水。 还挺好喝的。 “如何?我改良的新版本。”洁世一笑着歪了下头。 “嗯,好喝。”御影玲王一眼不敢多看他,僵硬地把脸埋在汤碗里。十七岁的那点城府在人精面前根本不够看,透明得像一张写满急促的纸。 洁世一意味不明地观察着他,“喝完的碗放在床头柜上,明天我来收。” 卧室门咔哒合上那一刻,御影玲王紧绷的肩膀缓缓放松下来。 为什么他在自己的家里,洁世一却要让他把餐具放在屋里等明天来收?就算是对醉汉的体贴也未免过头了。 难道他被软禁了? 御影玲王狠狠甩了两下头,把限制级的想法抹消掉。 洁世一软禁他图什么?图他小心眼,图他替补位?要说自己最有价值的地方就是钱,洁世一可不缺钱,在面临眼下的困境前洁世一的身价早已打败凯撒登顶BLUELOCK榜首,还不算代言费和奖金等乱七八糟的收入。 最重要的是,御影玲王了解洁世一。天塌下来如果必须要做坏事才能拯救世界,洁世一的第一反应肯定是去球场霸凌,他就是个脑子分为三十二块黑和白的纯足球傻叉。 思考无果,御影玲王认命地开始穷举。从0000试到9999,运气最差七个小时也能解锁了。 事实证明他的运气得天独厚,试到第十五次,手机提示:再错一次封锁一周,并向某某网络安全权威机构发送求助邮件。 不愧是他,真是滴水不漏,怪不得不担心用这破密码会被盗。 御影玲王把自己扔进枕头里,不可轻举妄动,通过手机找线索的想法便废了。 门板被叩响,他犹豫了一下,“进来。” 洁世一兀自坐到床边,“你手机借我一下,”理所当然的样子,好像御影玲王不给他才是不正常的。 御影玲王不想给,怕他看见手机上显示的密码输入次数已达上限会起疑心,但不给的话又显得他嫌疑更大,遂不情不愿地上交。 洁世一冷不丁问:“玲王,你的生日是几月几号?” 这种问题不可能回答忘记了。御影玲王流下一滴冷汗,“八月十二号。”他打从一开始就试过0812,密码错误。 “好险,差点忘记了,”洁世一点点头,把手机扣在手心里,“过节你想要什么礼物?” 御影玲王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故作开朗地笑道,“喂喂哪有人问别人想要什么礼物的,这种时候不应该准备惊喜吗?” 怎么样? 洁世一头也不抬,刷着自己的手机,嗯了一声,“你说得也对。” 糊弄过去了。 御影玲王惴惴不安地低下头,假装想事情出神。言多必失,他要尽可能绕开NG选项。 “没事了,”洁世一翘起嘴角。他的笑容曾被《体育城》杂志誉为年度足坛微笑先生,御影玲王私以为实至名归。 “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你很困吧?”洁世一把手机还给他,安抚地拍了拍御影玲王的背。他不说还好,一说御影玲王真的觉得疲惫感如半干的水泥,随着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将他的意识拖进混沌。 现在也没什么好办法,或许睡一觉起来再做调查才是正解。 “嗯,晚安。”御影玲王把手机放在枕头旁边,钻进被窝,他要等洁世一出去再闭眼。 洁世一关上灯,闪烁着流光的漂亮眼睛仿佛映着水中圆月的清潭,黑暗中他笑眯眯地点头,御影玲王半梦半醒耷拉着眼皮。 “晚安,十七岁的玲王。” 仿佛夜晚一楼窗户的间隙突然闪过一只窥视的人眼,他登时睡意全无,衬衫被冷汗浸湿,大脑叫嚣着要赶快爬起来。 意识不受控制地深陷泥沼。 难道是醒酒汤?洁世一到底要对他做什么? 御影玲王猛地坐起来,心有余悸环顾四周。对面凪诚士郎被他吵得翻了个身,隔壁床睡着千切豹马和一个曼城球员。 回来了?是梦?他在做梦?那些全部都是,醒酒汤、密码和洁世一都只是梦吗? 御影玲王好像从恐怖片里穿越归来的主角,被害妄想症晚期,他气喘吁吁地下床喝水。 BLUELOCK禁止一切电子产品,御影玲王昏沉的意识判断不出现在的日期和时间,寄希望于那一切确实是梦。 可他心里又很清楚,梦不可能那么清晰有条理,那个世界绝对是真实存在的,平行宇宙吗? 御影玲王抓住胸口的布料,忽然咧开恶劣的笑。 有趣,太有趣了!他会完美解开这道填字游戏,假如这是上天看自己平日里太无聊给他的磨砺,那真是要谢谢了。 御影玲王的人生就是以冒险精神为核心向外延展的,他不介意人生履历再多一抹奇幻色彩,晚年写回忆录时让它变成畅销小说也未尝不可。 “玲王,你不舒服?” 这话都快激起御影玲王的PTSD了,他猛然抬头。千切豹马在黑暗中睡意朦胧地揉眼睛,“干嘛一惊一乍的,吵死了。” “抱歉,把你吵醒了。” “嗯。”千切豹马倒头继续睡。 御影玲王想起来了,他在去到那边的世界前,明明在做耐力跑训练。为什么回来以后他却躺在床上?而且很明显是半夜了,或许两边世界的时间流速相差无几,那个世界的御影玲王和他交换了身体,短暂地替他生活了几小时。 这种鬼扯的话到底谁会信啊!御影玲王抱紧自己,对未知的恐惧是镌刻在人类DNA中亘古不变的枷锁,颤栗既是无助也是兴奋。 等到明天询问队友们细节,看能不能推敲出那个御影玲王的性格。 隔日,对簿公堂,由三位目击证人依次上前陈述。 案件名称:平行时空杀人未遂事件(御影玲王这么叫是为了和《名侦探柯南》对仗工整) 地点:英格兰栋食堂A排C座。 “昨天你突然从跑步机上摔下来,我和凪把你送进医护室,之后我们就回去训练了。晚上回宿舍你已经睡觉了,你很正常啊。”以上证词来自千切豹马。 “昨天玲王小腿抽筋在跑步机上摔倒了,医生说不会影响比赛,后面的忘记了,我很困可以让我睡了吗?”以上证词来自凪诚士郎。 尽是无用信息。御影玲王笔走龙蛇写下到医务室的时间,后面打了个问号。 他的权限还没大到能让绘心甚八给他调监控——或许搬出御影家的身份可以,但假如L是靠钞能力整死夜神月,柯南利用铃木家统领酒厂,雨宫莲让奥村春砸钱正义围殴明智吾郎,故事也差不多烂尾了,读者不想知道福尔摩斯是不是富二代。 难道他想多了?穿越到平行时空的过程中,那个世界的御影玲王一直待在身体里没有离开? 唔哇,这种下床捡手机却意外发现床底下趴着个陌生人的既视感,真糟。 “你昨天突然来找我,我们一起吃了个饭。” 论破! 御影玲王打起精神,审视的目光试图从洁世一尴尬的表情中看出蛛丝马迹,“除了吃饭我们还做了什么?” 洁世一很奇怪他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但还是好脾气地如实回答:“你问了一些我对你的看法,衣品和生活习惯之类的,但我不了解你,没给出实质性意见。你昨天陪练时真的很厉害,进步好大啊,今天有空吗?” “抱歉,我有事,”御影玲王虬结豆豆眉,不死心地追问,“我有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拜托了,任何小事都可以!” 洁世一一脸你真莫名其妙,“你会来找我吃饭本身就很奇怪了,你平时不都是躲着我走吗?”他没说的是,现在御影玲王的样子比昨天还奇怪,洁世一怀疑他训练压力太大导致精神出了问题。 御影玲王回忆着自己看过的侦探小说里相关审讯手段,翻来覆去盘问了洁世一好几遍——也就是洁世一脾气好,换作千切豹马在第三遍时便会甩手走人了——回答没有疑点,逻辑自洽,洁世一也不可能说谎。终于他放弃了,蔫蔫地收起圆珠笔和记事本,准备回英格兰栋。 “等一下,玲王。”洁世一拦住他。 御影玲王兴致缺缺地回头,像只痛失咬咬玩具的小犬。 洁世一给他塞了块奶糖。 “积分兑换的,别客气,我给所有人都发了一颗。” “噢,谢了,”御影玲王把糖收进口袋,打算回去投喂给凪诚士郎,“训练加油,再见了。”他抬了下右手。 “你也是。” 傍晚回到宿舍,御影玲王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望着BLUELOCK特有的纯狱风天花板,思绪天马行空。再优秀的侦探经过一整天惨无人道的训练,也会变成对睡眠朴实渴求的毛利小五郎,大脑像没上油的锈零件嘎吱嘎吱响。 三个室友回来后谁也没有闲话的兴致,各自丧尸爬床倒头就睡,不时宿舍内响起鼾声。 御影玲王开了盏小灯,借着微光他第无数次审阅笔记,上面一字不差地记录着三个人的话,包括其背后可能蕴藏的深意,薄薄的几页纸都快被他翻毛边了。 洁世一的名字重点画圈,做了批注。 “或许对洁感兴趣?”主语是另一个世界的御影玲王。 细长的手指百无聊赖翻阅笔记本,前面密密麻麻记录着训练事项和一些琐事。 “诶?” 视线一凌,御影玲王一骨碌爬起来,再三确认纸上的信息。 前面没什么好说的,鸡零狗碎的待办事项:某个球员的生日,某天的训练心得。 最重要的是下面,与前半页并无二致规规矩矩码好的句子。 “不要抽烟喝酒。” 很像御影玲王的笔迹,但字体更洒脱。 什么意思?换做任何侦探小说里,这简单一句话里都该藏匿着惊天动地大秘密。助手抓耳挠腮不知其解,然后下一个分格主人公侦探帅气地脑袋开花灵光乍现,将支离破碎的线索骤然串成链,再说出句台词。 “真相只有一个。” “到底什么意思?” 这便是足球漫画和推理漫画的区别,御影玲王冥思苦想也参不透其中玄妙。 难道是字面意思?不要喝酒和抽烟,对身体不好,将来可能对他的职业生涯造成什么重大影响?是肺部或肝脏的疾病? 不良嗜好毁掉球员职业生涯的新闻屡见不鲜,可能那个御影玲王饱受病痛折磨,在借机警醒自己。 保险起见,第二天一早御影玲王递交申请,在BLUELOCK做了个全面检查。 厚厚一沓报告单密密麻麻都是数据和医生诊断,通篇总结一句话:他太健康了。 医护班班长千叮咛万嘱咐,叫他补身体一定要遵医嘱,不要随便被忽悠着去吃乱七八糟的保健品,可能适得其反。 御影玲王连连应是,支支吾吾地回去了。 这下他完全被当做人傻钱多还有疑心病的玻璃大少爷了,千切豹马回敬他的绰号是“布娃娃王子”,糗爆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绰号的传播速度极为恐怖,好像一夜之间所有人都知道御影玲王是个疑病从无的小娇娇了,他去打饭都会被问需不需要人扶。 “玲王,下午好。” 久违听到自己的本名时,御影玲王的心情称得上感恩戴德,这份喜悦在看清对方是洁世一后猛踩急刹车。 以下为御影玲王提供的证词:首先他对洁世一没有意见,其次他绝对不是害怕洁世一。凪诚士郎过去选择谁,他一点也不在意。最后那个世界的洁世一他都快忘记了,洁世一的存在对他一点影响都没有。 此乃谎言。 世界末日降临御影玲王的嘴都是硬的,他死都不会承认自己现在看见洁世一的笑容会不寒而栗。 洁世一察觉到他的不自在,本来想说什么,若无其事地加快速度走开了。 御影玲王松了一口气,两人自走廊岔开各走一方,像两架飞行轨迹短暂相交的小型飞机。 缺少拼图的情况下调查暂且搁置,再没闲工夫胡思乱想,日常训练和替补协作配合搞得他焦头烂额。绘心甚八强迫他们在短期内记忆阵型,反复训练某个动作直到产生肌肉记忆闭着眼睛也能稳过BLUELOCKMAN。这些国神炼介也经历过,御影玲王真心佩服他能挺过来,光是持续半个月他就觉得要吐出来了。 之后一个半月是无穷尽的练习赛,对手有职业俱乐部也有业余球队。填鸭式车轮战耗光了大家的精力,半条命都快磨成墨了,哪有闲心挥斥方遒。 月底二十二个BLUELOCK成员远赴意大利,水土不服者有之,状况百出但无伤大雅,大家只得自我安慰这波是运气置换。 好好先生洁世一和绘心甚八坐一排,听到替补球员们开玩笑地给他加好运BUFF,纯粹的蓝眼睛溢满蓄势待发喷薄欲出的欲望,笑而不语。 绘心甚八扶了下方框眼镜,“你们现在能坐在这里,靠的可不是运气。”他难得严阵以待,眼底泛着乌青气色不佳的死鱼眼瞥向洁世一,两人好像双生镜,教练与主力,两个理念契合的利己主义者,仅仅一个眼神便心意相通。 洁世一不会依赖运气给自己找借口,但他不想扫了大家的兴致,气势如虹总比萎靡不振强。 “球场上见真章。”绘心甚八所言既中洁世一的心里话,后者压着上扬的嘴角不想笑得太嚣张。 洁世一双手交握抵着鼻尖,语气平静道:“我会拿下冠军。” 绘心甚八面无表情,“这是理所当然的事。”伸手按了一下洁世一的脑袋。 “没大没小,给我用敬语啊小鬼。”平时就算了,有媒体报道的地方需谨言慎行。 “啊抱歉绘心先生!我下次注意!” 御影玲王目睹王牌乖乖认错的模样,凪诚士郎靠着他小憩。按理说替补只能坐商业舱,这次是御影集团赞助给所有人升级了机票。 不然的话,连感慨他们的耀眼,自己都没资格。 真惊人,赛场为了衬托名为洁世一的王者变得璀璨夺目,他像一颗夜明珠即使在漆黑的夜里仍不甘示弱,肆无忌惮照亮一隅,像在挥拳挑衅:“不只是‘很耀眼呢’,你应该心怀敬畏地感慨——” “洁世一,多么耀眼啊!” 御影玲王讨厌洁世一,看到他的笑容,就仿佛被噩梦折磨半宿后,清晨窗帘缝隙杀进来的一线光刺痛了眼睛。时刻提醒着御影玲王,他的黑历史,他的私情糟粕,过去曾对洁世一演绎《傲慢与偏见》。解开误会的同时他们已然擦肩而过,御影玲王以己度人觉得洁世一必然也怨怒自己。 他盯得太久,洁世一心有所感,回头大刺刺亮出两排白牙,笑得比窗外的太阳光还灿烂。 “加油!” 这个笨蛋! 御影玲王瞬间低下头,莫名紧张。动作太大带的凪诚士郎往前倾,被安全带吊着如死鬼般安详沉睡,这都没醒。他赶紧把人扶好,重新把头靠在自己肩上。 洁世一看着他们,笑容收敛了。 等御影玲王再鼓起勇气再次看向洁世一时,只能看到后脑勺了。 不知为何,有点遗憾,于情于理都该回一句“你也加油。” 他只得把这份别扭归结于他的绅士风度,教养好的男人不会无视别人的话,哪怕那个人是他的宿敌。 下榻酒店,分配餐券,官方来人通知他们提前熟悉场地的时间和赛次表。 小组赛前一天,所有人被勒令不许熬夜。御影玲王早早洗漱完,激动的心跳如同鼓点般在心中激昂澎湃,他所等待的便是这一天,他会在迈向世界第一的康庄大道上留下第一条车辄,等他和凪诚士郎进入名人堂那天,御影玲王希望采访里他可以回答:“U20小组赛是我们梦想的敲门砖,我很荣幸在那个年纪能有机会……” 仿佛有人捏着他的胃袋在里面找玩具。 这熟悉的拉扯感!为什么偏偏是今天! 御影玲王拼命想要清醒过来,扑向水壶准备拿冷水泼脸,手指在够到杯子的刹那,眼前一黑。 几分钟后,他绝望地睁开了眼睛。 屁股底下从床变成了沙发,嘴里有股怪味,御影玲王猜测是多种酒混在一起的味道,他可能还抽了烟。 现在不是推理菜单的时候,明天是小组赛,他必须回去!御影玲王烦躁地抓乱头发,余光看见一双荧光绿拖鞋,顺着裤腿往上看,洁世一双手环胸居高临下望着他,眼睛雾霭沉沉如漆黑夜里捕捞船停泊的海面。 “御影玲王,你几岁了?” 被发现了?御影玲王咽口水,干巴巴道:“十七岁……”上次洁世一给他带来的睡前冲击还历历在目。 洁世一愣了下神,“是你啊。” 还能是谁?御影玲王后知后觉,洁世一没发现换芯,他刚刚做贼心虚自爆了,可恶! 被抓包的心慌感所剩无几,御影玲王全神贯注地惦念着明天的比赛,在这里待一天他绝对会郁闷死的。 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他回去?两次切换的共通点是什么……意识!没错,两次他都很困倦地强制入睡了,只要他睡着或许就能回去。 “可以给我安眠药吗?”御影玲王焦躁不安道。 “没有,安眠药应该没用,你平时就在吃。”如果安眠药有效的话,御影玲王应该每天都会穿越一次。 “那之后过去多久了?” “两个月。” 两个世界流速相同,御影玲王心如死灰,背靠沙发呆滞地望着天花板。 客厅的装潢完全照搬他世田谷公寓的客厅,自己到底有多爱那位设计师啊。 不对,“你为什么又在我家?”上次他过来第一眼看见的人也是洁世一。 “这是我家。” “那我为什么在这?”御影玲王想不出什么原因他才能三天两头往洁世一家里跑。 洁世一无奈地叹气,“你所在的那个世界和我这边可能有出入,你确定要我告诉你吗?” 御影玲王好歹看过不少科幻电影,有时候提前知道一些信息可能会改变未来的走向,犹犹豫豫还是摇了摇头。 他还有个疑问。“你上次是怎么发现我的?”御影玲王以为他伪装得很好。 “嗯,可能是你对我太冷淡了?”洁世一开了个玩笑,把自己逗乐了。 这笑话一点也不好笑,御影玲王垮起脸。 “咳,不好意思,是你手机密码错误次数太多了,安全邮件发到我手机上了。” 御影玲王更加困惑,为什么他手机疑似被盗,安全邮件会发给洁世一。 “这样就可以判断我是十七岁的我吗?” “是啊,可我太了解你了,所以没什么大不了的,换作凪或凯撒他们我也会发现的,”洁世一手指碰了碰御影玲王的西装左口袋,“手机给我,我帮你解开。” 洁世一还知道他手机密码? “手机上可能有一些我不该知道的信息……”比如股市,目前世界经济形势,彩票的中奖号码以及上一届顶级赛事的结果。 “也是,那用这个吧,”洁世一从茶几下面掏出一个遥控器递给御影玲王,“你等等我去找两节电池。”电视是网络控制的,平时没人用遥控器。 不能上网,看电影总可以。 洁世一沙落着拖鞋从一个房间出来,手里握着两节五号电池,帮他开电视。 御影玲王全程低着头,生怕TV广告会泄露什么。他太草木皆兵了,洁世一贴心地关闭网络功能。 “本地有你下载的一些电影,按这个键是选择。音量从菜单里设置,可以连耳机,在桌子下面。”洁世一事无巨细地给他打点好,确认他能正常使用后给他倒了杯水,转身走进另一间窄门。 御影玲王打开本地文件夹,漫无目的地寻找,他也不清楚自己想看什么,事实上他囫囵吞枣过了一遍电影封面,连点进去看简介的欲望都没有,心还牵挂着另一边世界的U20小组赛。 电影封面逐渐变得不纯粹,一堆花里胡哨的明星面孔里夹杂了绿茵场。御影玲王暗道不妙,洁世一怎么可能不缓存顶级赛事的资料。 可恶,好想看!御影玲王调动全身的理性,遏制住想要点开比赛录像的手。半眯着眼假装自己是近视眼,随便挑了个不是比赛的视频点进去。 客厅内回荡着悠扬的爵士乐,确定不是球赛后,御影玲王放心大胆地睁开眼。 差一点就违背原则了,真那么做的话他会瞧不起自己的。 画面中,一座富丽堂皇的舞厅,一群绅装礼服的宾客,尽是些熟面孔。有御影玲王以前的队友,也有体育新闻常见的球坛巨星,BLUELOCK的老朋友们更是无人缺席。马狼照英难得梳了个披肩发,鼓着腮帮子吃牛排,前菜主菜顺序明确。千切豹马还是老样子扎着高马尾衣服穿得最花哨,常有女客端着酒杯向他搭讪。凪诚士郎趴在椅背上昏昏欲睡,拜仁队的球员在角落团建,连绘心甚八都在自助用餐区把食物垒成小山。 熟人和陌生的环境,此时此刻两个世界模糊了边界。他好像在看一部大制作的手持镜头跟拍足坛纪录片,每一个看向镜头的人都在比大拇指嚷嚷着“恭喜你们!”,而被鲜花和掌声淹没的主人公正是他自己。 位于所有人视线中央,领着舞伴翩翩起舞的是御影玲王。 以及洁世一。 御影玲王企图逃避的现实被剥离伪装,赤裸裸扔在桌上,像一头待宰的肥羊,他被按头逼着提前接受这一切。 其实早有预料,两次穿越洁世一都穿着家居服,室内装潢和衣着打扮都合自己心意,熟稔的态度,莫名的亲近感。 一锤定音,法官判他死刑。 录像中洁世一穿着白色燕尾服,直摆马甲,插花眼别着一只紫罗兰胸针。御影玲王则穿了一套剪裁得体的黑西装,灰色衬里,他们俩好像不生活在一个时代的登对伴侣,御影玲王看向洁世一的目光——至少以十七岁的他本人看来——很得意,大约是想象中自己看向爱人的眼神,连他本人都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露出如此粘糊的表情。 礼服,来宾,鲜花,香槟,要素齐全,御影玲王甚至无法欺骗自己他们毫无关系。 不对!十七岁的御影玲王和洁世一顶多算队友,说是友人都抬举了他的善妒心。没道理啊!他们怎么可能走到一起! 御影玲王看向沙发,伸出手,影子越过遥控器,停在手机上方。 密码是,四位数。 洁世一的生日是四月一号。 0401。 御影玲王呼吸一滞,被烫到般看向电视。届时两位主人公舞毕,电视上弹出这个视频的标题。 “订婚宴。”他喃喃地重复了一遍,沉默地看向手机。壁纸是绿茵场上两人抱在一起的照片,御影玲王没有印象,看来是未来才会发生的事。当前日期距离自己所在的世界,跨越了整整十年。 开什么玩笑,他居然要和洁世一搭伙过日子…… 御影玲王破罐子破摔,点开备忘录。几百个文档,挨个找的话太慢了,他干脆搜索几个日常感较浓的关键词,比如吃、睡、洁等等。 最终御影玲王找到了一个未勾选的待办事项。 第一条,不要抽烟喝酒。 第二条,奶糖记得吃光。 御影玲王一愣,想起了洁世一两个月前给他的那块糖。 不是在他回到那边以后才给的吗?他把糖给凪诚士郎吃了。为什么这个世界的御影玲王会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完全搞不懂啊! 御影玲王查看历史编辑记录,第一条是十年前的三月编辑,日期恰好是U20小组赛当天。第二条则是两个月前,他们第一次交换身体的日子。 这当中到底有什么联系? 御影玲王决定去问另一个当事人,踌躇不决,轻轻敲响洁世一所在房间的门。 “进来吧。” 推门进去,里面开辟了一间相当专业的健身房。 洁世一在跑步,看他进来便调小了跑步机的速度,改为快走,“你看手机了?”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御影玲王郁闷地走过去。 “你什么事都写在脸上,从以前就这样,”洁世一平静道,“你想问我什么?先说好我不回答私事。” 御影玲王一排机关炮被他堵得哑火了。 “别这么看我,是你自己要求的——我指那个你,”洁世一垂眸,“我大概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知道。” 打哑谜? 御影玲王快被搞糊涂了,唯一支撑他没有崩溃的只有对十年后自己岌岌可危的信任。 “我只问一个问题,”御影玲王攥紧拳头,沉声道,“U20小组赛我失误了吗?” 洁世一沉吟,“十年前的事我记不太清了,啊,想起来了……” 御影玲王紧张地望着他。 洁世一张了张嘴,蹙眉,叹气,“你没有失误,玲王——” 但是。御影玲王闭上眼。 “——你没上场。” 果然。 这才是现实,首发队员们打了鸡血拼死搏杀,坐冷板凳的是局外人,胜利与荣耀与他们无关。 御影玲王低下头,不甘心地咬紧牙。他没有继续追问这次U20最终BLUELOCK成绩如何,自己是否上场。要是提前知道结果,他可能就没有动力走既定的轨道了,或许低迷的状态正是绘心甚八没有选他的原因。 只问小组赛也是御影玲王担心自己无法及时赶回去,可能出现失误拖队友的后腿。 现在看来是多虑了。 “我现在还在踢球吗?”脱口而出,御影玲王猛地捂住耳朵,拦住洁世一不让其回答。 “别告诉我!提前知道就太无聊了!” 那个答案或许不是他想听到的,假如结局必定是Bad Ending,御影玲王怕自己会动摇。 倒不如蒙头当个莽子往前冲!趁着年轻不管未来如何都放手一搏,至少无愧于心。 一只手结结实实打在御影玲王头顶,后者被撞得往前跌。 “好痛!” “玲王,想得太多是你的弊端。我总是和你说与其把planA-Z全想一遍,不如先遵照你认为当下最该实施的方案,跑起来。因为这个丢球,你可不是一次两次了,亏吃多了总该有点长进吧。” 御影玲王像个没来及爆炸先漏气的气球,什么紧张什么抉择对未来的迷茫,被洁世一一顿数落登时烟消云散了。 在足球痴面前演青春疼痛文学,他真是个笨蛋,难道以为洁世一会安慰他吗?洁世一对足球都比对他温柔。 洁世一有丰富的对御影玲王经验,身上揉了揉他的头发。 “我知道你在怕什么,相信我,你担心的事不会发生。对自己有点信心,不要总是想得那么糟糕,你总是容易把事情往坏了想。” “别害怕未来,相信你未来的队友,也相信我,嗯?” 御影玲王怔怔望着他。 张扬的笑容,充斥着成熟男人独有的魅力,是在顶级赛事耳目渲染的,独属于世一锋的云淡风轻。历尽千帆大浪淘沙,最终捧起奖杯的依然是他。 “我可不会放任一个黄金期边卫自甘堕落,你太小看我了吧,在因伤退役前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临阵脱逃。” 太自私了,极端利己主义美学的暴论。 砰,砰。 “你是我最喜欢的球员之一,这不是谎言,”洁世一停下跑步机,站到御影玲王面前,抬头仰视着他。但御影玲王却觉得洁世一才是睥睨的那一方。 “我从不后悔和你并肩作战,玲王。不管是多特蒙德,曼城,还是在国家队。经由你我之手碰过的奖杯可以塞满一个储物柜,媒体们盛赞我们是最佳拍档,当然还有凪。未来我们不会止步于此,在我退役前我最希望搭档的边卫始终是你,我每次射门都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很大程度上是你给我的勇气。我知道即使这一球被拦下,最先去抢二点的一定是你,我比任何人都相信你的传球,因此我是世界第一。” “事实证明,是信任你的我赢了。我一直都在好好看着你,为什么不稍微放松一些呢?” 这话听在御影玲王耳朵里,如平地起惊雷。 十年后的洁世一很有魅力,当他谈起足球时,好像灵魂都在闪烁。 那是从什么开始的?或许不止十年,你是从什么时候对我抱有好感的? 洁世一,真的……喜欢我? 熟悉的眩晕感杀进来,御影玲王踉踉跄跄退了几步,耳边模模糊糊听到声音。 “喂,你不要紧吗?” 等一下,先别回去,我有话要和你说。 拜托,等等——“洁世一!” 更衣室里,替补们纷纷侧目,投来担忧的眼神。 “玲王,你找洁干嘛?” “抱歉,临时有急事,他人呢?”御影玲王靠在更衣柜上,手按在胸口,极力平复着嘈杂的心跳。 “还能在哪?”五十岚栗梦挠挠光头,大拇指怼向比赛通道,“TOP当然在比赛啊!” “玲王你睡蒙头了吧。” 御影玲王没有丝毫犹豫,径直朝通道走去。 “你上哪去,绘心让我们待命——” 站定,平复着急促的呼吸,幽深的紫色瞳孔放大,目之所及前方是光芒万丈的赛场,如同用欢呼声编织成的红毯在脚下徐徐摊开。风衔起两边不对称的碎发,已分不清心跳声是幻听还是耳膜在震动。御影玲王忽然有种想大呼小叫的冲动,没有人在知道自己的未来将与世界第一先生并肩后还能嗤之以鼻。 而那个人是他未来的丈夫。 洁世一就在那里,不管御影玲王是否偏移轨道,抬头便能看见11号球员的背影。 他转身,球衣背后的数字9号被风揉皱,又抚平。 御影玲王会和洁世一并肩站上那片球场,这不是梦想,而是事实。 本场比赛以日本队零封对手告终,上半场二十分钟洁世一拔得头筹首开一粒进球,下半场国神炼介单刀直入头球破门将气氛炒至最高潮,伤停补时一分钟凪诚士郎以其登峰造极的停球技术再度上演花式负角度射门。观众席人声鼎沸,欢呼球员名字的庆贺声誓要把场馆掀翻。 BLUELOCK上至高层下至替补皆是一片喜气洋洋,三个功臣是被队友们抬进来的。以为只会出现在青春电影里,把人扔起来的剧情,现实里完美复刻了。 御影玲王自然高兴,凪诚士郎是他宝物,宿命的队友。国神炼介在第三轮选拔赛与自己搭档过不短的时间,是意气相投的挚友。而洁世一,或许曾经两人心存芥蒂,如今御影玲王看他的眼光大不相同。不如说带着“这是我十年后的丈夫”滤镜看,洁世一做什么他都觉得有道理,满意中带着别扭,好像在看一部主演是自己爱人的电影。 御影玲王心知肚明这个男人早晚会和自己成家,所以一颗心得以光明正大系在他身上。 而他却还不知道,洁世一傻乎乎地被队友们放下,被几人推着去冲澡,好受欢迎。 而这个人未来却是他的丈夫!御影玲王有种抢占先机的小得意,拍了拍凪诚士郎的背,“凪,我之前给你的奶糖你吃掉了吗?”他没抱太大希望,毕竟这都是两个月前的事了,就算密封食品保质期长,凪诚士郎总不至于连吃糖都嫌麻烦吧。 “吃掉了。” 意料之中的回答,御影玲王不在意地摆摆手,刚想说那就算了。 凪诚士郎半睁着眼睛,向他投去奇怪的目光,“是玲王吃了啊。” “哈?我什么时候……”御影玲王舌头打结。 他还没问过自己消失这段时间里,二十七岁的御影玲王都干了些什么。 凪诚士郎眨眨眼睛,“今天早上,你来找我把糖要走了。” “啊,抱歉,我忘记了……” 御影玲王怀揣着满腹困惑,打开自己的更衣柜,找出运动背包翻找。 不,怎么想也不可能吧? 一颗奶糖从笔记本里掉出来。 御影玲王神色古怪地捡起糖,夏天糖果化得很快,他剥开包装塞进嘴里,腮帮子一鼓一鼓,包装纸上残留的糖渍黏糊糊沾到手套,有点恶心。 太甜了,干嘛让他吃这个,就因为这是洁给他的?十年后的自己该不会是恋爱脑吧。 “好吃吗?” “还行。” 御影玲王吓了一跳,受惊的兔子般下意识往后蹦哒半步。 洁世一刚冲洗完,脖子上挂着毛巾,换上了运动服,“这个糖很好吃,你也买了?”他以为是御影玲王自己用积分兑换的。 “嗯,是这样没错。”说自己吃了两个月前的糖,会被当做恋物癖痴汉吧。 “这些也给你吃,”洁世一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奶糖,塞进御影玲王手里,“一次性别吃太多,对身体不好。” 也不用给这么多吧!御影玲王双手都快捧不下了,洁世一转身就走。 御影玲王捧着糖果不知所措,他肯定吃不完,只得挨个找队友每人分几块。 “谢了,”千切豹马把糖塞进嘴里,咬得咔吧咔吧响,“这糖在哪买的?” “洁给的,你没吃过?” 咕嘟。千切豹马把糖咽下去了,“没有。” 咦?御影玲王又看向凪诚士郎。 “洁也没给过我。” 御影玲王回忆当时的对话,洁世一明明说过给了每个人一颗糖,原来是骗他的。 怪不得十年后的御影玲王要让自己吃糖。 “玲王,你笑得好恶心。”千切豹马嫌弃地咋舌。 “哼~我没笑。” “你一直在笑,唔呃恶寒,离我远点搞笑艺人。” 第一次,御影玲王不再恐惧不知何时会落下的达摩克利斯剑,他甚至有些期盼可以跟十年后的洁世一说说话,这份终将结果的爱情只有他一个知情人也太不公平了。 他们谁先告白的呢?是他还是洁世一? 御影玲王把笔记本收好,心念一动翻开了有明显压痕的那一页。 果不其然是十年后的自己留下了讯息。 第一条,不要抽烟喝酒。 第二条,奶糖记得吃光。 第三条,别按门铃钥匙在口袋里。 御影玲王下意识摸了摸运动服口袋,什么也没有。 看来还不是时候。 掏出手机——绘心甚八早在出发前就把私人物品归还给他们了——打开备忘录,打字。 第一条,不要抽烟喝酒。 十年后的洁世一还是手下留情了,御影玲王根本不是一场没上,而是一场没上。半个月时间,御影玲王习惯每天入场,坐冷板凳,看比赛,队友进球,大家兴高采烈回旅店,训练复盘。 U20日本队全胜出线,积分榜位列小组第一。世足协取消了本届世青赛的主客场制,八分之一决赛的对手韩国以一分之差落败,四分之一决赛4-2战胜德国,最终与巴西队角逐冠军。 没有上场机会尚在承受范围内,平心而论BLUELOCK在国际赛事上第一次鏖战,首发队员个个不要命。别说失误了,整场下来一刀不剪贴个《BLUELOCK球员集锦》的标题就可以直接上传YOUTUBE。 御影玲王每天精神状态饱满,沉迷训练无法自拔。 以至于总决赛下半场,二子一挥换人时,被绘心甚八点名的御影玲王还以为自己没睡醒。 真的不是在做梦?他真的可以在总决赛上场! 乐极生悲,很快异样感包裹住他的感知系统,嘲讽他:不是梦,但你马上就要做梦了。 御影玲王眼前变黑之前,看到的是离自己眼睛越来越近的人造草坪。 不知道他摔倒以后,绘心甚八会不会反悔地把自己撤下来换人上场。 “叮咚。” 人造草坪变成了门铃,御影玲王额头结结实实挨了一下,疼得直抽气,怀里搂着的东西掉在地上。他随即想到,笔记本上说不要按门铃,要直接开门的。 现在补救还来得及吗?御影玲王手摸向口袋,视线被地上的东西吸引得停滞片刻。 刚刚掉在地上的,是一束玫瑰花。 御影玲王弯腰欲捡起,门突然开了,不偏不倚撞到他的脑袋。 这下真是头被门夹了。 “玲王,你不去比赛来这做什么?”洁世一皱眉,看到散落在地上的花瓣,了然地长舒一口气,“我关门了,克里斯肯定找你找疯了,你最好快回去。” 御影玲王尴尬地抬起头,红着脸支支吾吾道:“我不是……” “十七岁的玲王,”洁世一表情一言难尽,上前扶他,“先进来,磕得严不严重,我看看。” 没伤到骨头,额头上留下了一道淡淡的红印,洁世一想给他贴膏药,被拒绝了,御影玲王很没出息地不想贴那么近。 都还没告白呢,现在就搂搂抱抱了可不行。 御影玲王不敢看十年后的洁世一,当他知道这个人就是自己未来的丈夫后,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突兀冒出来。 而且他现在应该在U20总决赛的赛场啊,十年后的自己帮他去了,那他干嘛。 总不能自己去踢欧冠小组赛吧,以他的水平去了只会给曼城拖后腿。 “我跟克里斯说过了,你暂时待在我这直到他回来为止。”说的自然是十年后的御影玲王。 御影玲王像个犯错的孩子,低着头,有些惶恐。 “别在意,这种事谁都不想的,不是你的错,”洁世一摸了摸他的头,“我先去洗个澡,身上都是汗。” 御影玲王默不作声点点头。 玻璃门咔哒落锁,淋浴间内响起哗啦啦的水声。 自己十年后的爱人正在洗澡。 御影玲王强迫自己转移注意,掏出手机去看备忘录。 第四条,恭喜,你的第一个冠军。 这是把结果也告诉他了。 御影玲王悬着的心放下来,他就知道洁世一和凪诚士郎没问题。后仰靠在沙发上,感受着尘埃落定后的不真实感,几个月来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本以为是更触手可及沉甸甸的荣誉,却像咖啡表面漂着一层层淡淡的浮沫。荒谬至极,他人生中具有里程碑意义的第一座奖杯居然与他本人无关。 至少和十七岁的御影玲王毫不相干。 对了,花,刚刚太紧张忘记拿了。 御影玲王开门去拿花,小心翼翼抱起沾着灰尘有些乱糟糟的鲜艳玫瑰,坐立不安地等着洁世一出来。 这算是惊喜,还是告白。 除了女性亲戚,御影玲王从未给别人送过花,原来正襟危坐等待心上人出来是这样的心情。 他们去试礼服的时候,十年后的自己等在外面看洁世一换燕尾服,也像自己现在这么迫不及待吗? 忐忑地不知道洁世一会不会喜欢,跃跃欲试盼望看到他欣喜若狂的表情。如果他亲自己该怎么办呢,难道要回吻吗?十年后的自己知道了不会生气吗? 假设十年后的御影玲王亲了十六岁的洁世一,御影玲王自认是会不高兴的。 好,那就只是送花,其他什么都别做。安静地享受着时间对二人轻慢,他们还有一整个十年,甚至几十年,不急于一时,他希望亲密的时光能先和十六岁的洁世一共度。 御影玲王暗自下定决心,坚决抵制诱惑。 水声停了,御影玲王脸红彤彤的,颊欲盖弥彰地把花举起来遮脸。 可恶,勇气全跑光了。 他会嫌弃这样的我吗? 洁世一头顶毛巾出来,一眼便看见御影玲王怀里抱着的花。 他僵住了。 “抱歉,我不能收。” 诶?御影玲王捧着鲜花,激动的心情逐渐褪去,脸色变得苍白。 因为他是十七岁的御影玲王所以不能收吗? 可是这束花的主人,是来自十年后的二十七岁的御影玲王。 “不是我买的,是二十七岁的我。” “抱歉,我答应过他不会向你透露我们的私事,这花无论是谁买的我都不会收。”洁世一决定的事不会轻易更改,哪怕别人为他撞得头破血流也不行。 “随便你吧。”御影玲王以为自己很洒脱,表现得很不在乎,“我无所谓,只是把花捡回来而已,不是想送给你,只是感觉扔掉太浪费了。” 他像个被抢走糖果的小孩,一个人憋着生闷气。 洁世一边擦头发,边坐到旁边的单人沙发上。 “你很在意的话我可以告诉你原因,代价是十年后的你会失去某样东西。” “不如说,我一直是最希望你得知真相的那个人,这样我们就都轻松了,也不会有后面乱七八糟的事。我不喜欢把问题一拖再拖,你愿意做那个突破口的话我会对你刮目相看。” 真是利己主义者啊,洁世一。 御影玲王实在猜不到他们能瞒自己什么,“那么不情愿的话,为什么还要答应帮他隐瞒?”都订婚了,怎么还那么别扭。 洁世一思索片刻,“十年后的你是我很欣赏的球员。” 又是这样,又是足球。 “哈?这算什么理由。”御影玲王捂住额头,声音闷闷的。 “抱歉。”洁世一认为他可能不想和自己待在一起,起身回了卧室。 御影玲王把花平放在膝盖上,打开电视。不再避讳广告,径直找到订婚宴的视频,他下定决心,第一次点进手机日历。 他有在特殊日程上做标记的习惯,想看看自己和洁世一的订婚宴是几月几号。 刚点进去,APP自动打开上次退出时的界面。 英超、欧冠、慈善赛、超级杯、品牌代言、国际足联世冠杯…… 顶级职业球员的生活在御影玲王眼前层层铺开,纸醉金迷无穷地生长,乱花渐欲迷人眼时有关洁世一的信息便会把他拉回来。 十年后的自己,真会享受生活。 在充满迷你圣诞树图案的十二月二十四号,平安夜的那一格清晰标注着手写的笔记,标注了红色标签,相当重要的日程。 御影玲王目光暗沉,点开了小小的箭头。 《婚礼》详细写明了酒店地址,从早上开始忙碌的日程安排,蛋糕几点送达,香槟塔什么时候搭,要分别派车去接人,菜色考虑各国人不同的口味,照顾好洁世一的情绪,见父母时应该以什么话题作为开场白,送什么礼物,必要时讲的救场笑话码了十几条,详细标明了笑点在哪和应当避开的人群。 第一条,不要和德国佬讲笑话。 第二条,不要忘带戒指。 第三条,不要忘记给他一个吻。 御影玲王手机滑脱,一头栽倒在沙发上,逐渐抽离的失重感,眼前仿佛蒙上一层黑纱。 柔软的推背感消失了,他被怀里实打实的重量压得往前摔。 为什么这么吵。 御影玲王低头,霎时间怔住,十六岁的洁世一被他压在身下。 全场都是欢呼声嘶吼声尖叫声,黑名兰世扑到他们身上当跳马,凪诚士郎也试图压上来被人架住,“你太重了会把人压伤的!”蜂乐回见缝插针去拽洁世一的衣服,像个野孩子似的开怀大笑。雪宫剑优最先冷静下来在背身擦眼泪,首发球员们都试图冲刺过来叠叠乐,替补们蜂拥而至鬼哭狼嚎道:“赢了!我们赢了!啊啊啊啊啊啊!” 这得把人压死啊!御影玲王没搞清状况前,双手撑在洁世一身上,本能地护住他。猝不及防脖子一沉,嘴唇尝到了汗水的咸味,脸埋进洁世一的脖子。 “好样的玲王!太帅了!”洁世一用尽全身力气搂住御影玲王,必须要声嘶力竭才能把感情传达出去,“赢了!” “放开,你臭死了。”御影玲王说让洁世一放手,他自己却抱得更紧。 观众席唱起了《君之代》,失去理智的BLUELOCK成员们在发疯,最主要的是想抱住11号洁世一。御影玲王不管不顾,死活不撒手,谁来都不好使。其他人只得连着两个人一起抱住,指的是国神炼介,一个大大的熊抱一口气揽住好几个人。马狼照英脱衣服撒野扔到草地上,千切豹马也想脱被制止了,只能退而求其次拉下发带。帝襟安理哭哭啼啼地一下一下拍打绘心甚八的背,后者被她打得快散架了,场面堪称百鬼夜行。 日本首次世青赛夺冠,十七岁小将洁世一大放异彩。下半场四十分钟,奇迹的11号前锋凌空抽射靠无可指摘的单刀入门一举终结比赛。本赛季当之无愧的进球王洁世一,凭己身过硬的实力奠定了在同年龄赛场上的恐怖统治力,自此属于他的时代彻底降临,为其十年传奇拉开帷幕。 因总决赛精彩绝伦的表现身价暴涨的御影玲王,彼时他正小心剪下报纸头版头条的照片,放进皮夹。 最终在赛场上抱起洁世一的,是二十七岁的御影玲王。 慕尼黑街头,火树银花,银装素裹。迈入冬歇期,俱乐部给他们放了为期一个月的长假,冬训安排在一月底。BLUELOCK的球员们想找时间小聚,最终一致把目的地定在慕尼黑,不乏有拿洁世一开刷的意思,都知道他以拜仁青训队首发位大展拳脚,再熬两年进入一队效力将毫无争议。 更重要的是,想要见他。身为目前青年球员里最炙手可热的新星,假如地点不在慕尼黑,洁世一可能就没法亲自到场。 BLUELOCK的心脏怎么能缺席呢? 窗外迷离的灯甩在身后,变成色彩斑斓的一簇簇光团。御影玲王靠在车里闭目养神,他常常见到洁世一,有时是电视,有时是体育新闻,有时是梦里。 现在如何,过得好吗? 一个合格的绅士应该予以爱人尊重,洁世一的事业蒸蒸日上,跨国恋爱劳心劳神,御影玲王认为应该给他们多一些时间。 总归还有十年,他们还有大把时间可以浪费,尽管这段神奇的经历宛若黄粱一梦,手机里的壁纸和备忘录却真真切切提醒着他。 是真的,而御影玲王只需要耐心等待它变成现实。 不过是打个盹的功夫,御影玲王身体往后倒,脖子贴到金属被冻得一哆嗦。他赶忙站直,捂着后脖颈震惊地看向四周。自己正穿着黑西装站在一片冰天雪地里,身边是一盏孤独的路灯。 真是熟悉,御影玲王已对梦魇的套路轻车熟路,娴熟地掏出手机输入0401,解锁后点开备忘录。 第五条,别迟到,祝福你们。 什么迟到?祝福谁?御影玲王反应慢半拍,看向日期,今天是平安夜。 十年后的平安夜…… 婚礼!御影玲王这才发现他身上穿的正是订婚宴时穿的黑西装,今天肯定是打不到车了,找了辆共享单车吭哧吭哧开着导航一路疾驰。 好在他当前位置距离目的地只有一条街,十分钟的车程。 御影玲王胸口被内袋里的东西硌得生疼,停好车后在怀里摸索,掏出一个巴掌大的蓝色植绒小盒子。 不用看也知道是戒指。 雪水弄湿了他的皮鞋,白茫茫的雪花贴着头发打湿他的眉毛。远远看见门口车水马龙,御影玲王再次确认了一下时间,比预订时间快五分钟。 刚好赶上…… 御影玲王长出一口气,鼻尖冻得通红,他抓了抓头发确保自己模样没有太狼狈。 是从后门进还是从前门进,他怎么能让洁世一独自在门口迎接宾客呢? 御影玲王走到门口,洁世一正穿着那套白色燕尾服,和千切豹马兴致勃勃谈论着什么。 不用想也知道,能聊得那么开心,肯定是足球的话题。 半年没见了,不管是十七岁的洁世一还是二十七岁的洁世一。 御影玲王跑过去,语气止不住的喜悦,脸颊红红地对他招手,手里还攥着戒指盒,“洁!” 到底是小孩子,还没有练就十年后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 洁世一看到他,惊讶张开嘴,“玲王?” 御影玲王脚步迟疑地慢下来。 千切豹马表情尴尬地扯了扯洁世一的衣服,小声问洁世一,“你怎么把玲王请来了,不怕里面那位闹起来?” 就像悬疑片的结局,侦探志得意满以为将罪魁祸首捉拿归案,片尾却一定会有某个影子一闪而过,于是侦探似有所感惊出一身冷汗,一瞬间察觉所有的推理都是误导,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 御影玲王顷刻间意识到,他被十年后的自己耍了。 祝福你们,不是我们。 张了张嘴,他有片刻失声,抖着声音道:“那个,我……圣诞快乐。” “嗯?”洁世一立刻察觉到了,目光一变,“怪不得,我说玲王怎么会来呢。” 御影玲王垂着头,犹如被人掐住了死穴,身形晃了一下。 “喂,没事吧玲王?”千切豹马上前欲要搀扶。 戴着黑手套的手拦下他。 “哟,洁,好久不见!” 二十八岁的御影玲王翘起嘴角,把盒子塞回口袋,从怀里掏出礼金递过去,笑容带着恶劣和痞气,“祝福你们,新婚快乐。” 与此同时,十八岁的御影玲王缓缓抬头,他正坐在饭桌上,BLUELOCK的球员们吵吵闹闹喝着汽水,他面前摆着一杯酒,右手边趴着凪诚士郎,左手边是坐立不安的洁世一。 洁世一抿了抿唇,做了个深呼吸,有些不好意思地把一个蓝色植绒盒子推过去,不敢看御影玲王的眼睛。 少见他这么紧张,在球场上无往不利的前锋,却是个告白苦手。 “玲王,圣诞快乐。” 为您提供大神 呃啊河豚河豚 的《[蓝色监狱all洁]问题出现我再告诉大家》最快更新 34. 抱歉请容我拒绝 免费阅读.[.aishu55.cc] 35. 管好你自己 完美的婚姻由充耳不闻的丈夫,和视而不见的妻子组成。内斯耳清目明,眼底揉不得沙子,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待命。左眼放哨,右眼站岗,实时监控丈夫的一举一动。BLUELOCK的同期老友们常常苦口婆心地劝洁世一:“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转眼两个冤家结婚多年,磕磕绊绊一路过来,这方愿打那方愿挨。周围人的心态逐渐放平,改口劝劝自己:“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 一辆车行驶在路上,黑色的奥迪。洁世一的品味可以影射出他的人生态度,随遇而安,也能在铜镜上映出他丈夫的脸,凑活着过。洁世一瞄了眼车内后视镜,视线平移到丈夫脸上。 内斯双目紧闭,摆张臭脸,睡梦中仍不得闲,活跃的面部肌肉像在跟不可名状的怪物做殊死搏斗。以内斯研琦玉章鱼学者的身份,洁世一几乎能断定,他丈夫睡醒起来上纲上线是板上钉钉了。在没事找事这门学科上,夫妻协同作业从来没有拿过A+以外的成绩。 前天的话题是,内斯做梦,梦见凯撒死了。 昨天的话题是,内斯做梦,梦见自己死了。洁世一脚不沾地,转头找了下家。红白事击鼓齐鸣,双喜临门。 《今日说法》内斯做梦,梦见两人在赶赴安联竞技场途中,洁世一分不清左右利足,混淆了油门和刹车。低调的小奥迪与一辆违章重卡对对碰,大鱼吃小鱼,坐在驾驶座上的洁世一当场死亡,抢救不及。1001,1002,1003……救护车上,内斯以泪洗面,猝不及防拎包入住寡夫村,等业主交了房他才猛然意识到:这是个骗局!洁世一想蹬了他,另寻新欢!他受了蒙蔽! 「谁是世一锋最喜欢的小章鱼?」 内斯昏昏欲睡,梦中不忘惴惴,两条瑰红色的眉毛拧成麻花。 可恶的世一!混蛋世一!渣男世一! 脸颊在靠垫上挤成扁扁的烙饼,梦里诈死的洁世一双手捧起内斯的脸蛋揉捏,眉眼弯弯,轻声哄他。 「谁是我最喜欢的小章鱼?」 噔,噔,噔。 「谁是我最喜欢的小章鱼?」 噔,噔,噔。 「是章鱼威廉!」 聚光灯嚓、嚓、嚓汇聚一处,梳着三股辫的粉色章鱼哥蜷缩在洁世一怀里,得意洋洋,冲当事鱼龇起鲨鱼牙,骂骂咧咧。 「Loser!Loser!」 败犬章鱼哥,还是鲨鱼串种!犯规!这是作弊行为,建议裁判严查他成分! 愤怒着,愤怒着,视角大倾斜,天崩地裂,海水倒灌。路况颠簸,猝不及防遇袭,内斯颠勺似的在座驾上起飞,差点当场弹射起步,幸而有安全带阻拦,惯性把人按在软靠垫上,内斯惊魂未定地望向丈夫。 驾驶座,洁世一聚精会神目视前方,目光灼灼,如同身经百战的老车手。 导航喋喋不休通报路况,内斯艰难地呼吸,间隙读着手机屏幕滚动的文字。 语音导航模式:夏木春太郎、照朝热人。 「好的,司机朋友们注意了,司机朋友们注意了!前方还有一百三十四米就要左转了,左转上威布鲁肯路,上威布鲁肯路之后留给洁世一选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请打起精神,时间不等人。」 「场上战况焦灼啊,这种时候正是最考验司机心理素质的时候,切忌大意!可以看到主罚司机也已经站在了罚球点上蓄势待发,好各就各位——」 洁世一握紧方向盘,沉沉呼吸。倏忽神色一凛,深邃的蓝色眼睛灼灼燃烧。在内斯下刀子的眼神下,他猛打方向盘,二人身体随之倾斜。 纵使早有心理准备,内斯还是被巨力掼到车门上,一时间脑子里充斥着无数脏话。 为什么他要结婚,是嫌生活还不具有挑战性? 「洁世一选手低射远角,洁世一选手抗开了对方防守,完成了一记凌空抽射!这次可以算进南大王大心脏的帽子戏法,本场十一号神锋可谓是如虎添翼,对手是同为劲旅的雷克萨斯RX450h和路虎揽胜极光,但洁世一选手没有给他们任何进攻机会,看来以撒下定决心要单枪匹马进行屠杀。」 「要左转!左转!漂亮!非常漂亮的一个左转,接着笔直行驶二百米到特雷路,前方二百米继续右转,在前有追兵后有堵截的情况之下,以撒在实时观察路段状况,他起脚了——右转成功!以撒!不可思议!」 「好的现在洁世一选手已经上了斯帕克高速,斯帕克高速上的车辆排出了442阵型,前面有一辆曼恩大卡三公里外一脚远射,要小心了!」 洁世一严阵以待,压低重心,眼中隐隐流转着密密麻麻的黑色线条。 “咿!”内斯似有所感,攥紧安全带。 德国高速不限速,找准时机——一脚油门踩到底! 奥迪如离弦箭矢般疾驰而出,洁世一咧开帅气的笑容,意气风发道:“除了胜利,我不要任何东西。” “把速度降下来,你命也不要了吗世一!”内斯弱小可怜又无助,在角落缩成一团软趴趴的章鱼,目眦欲裂。 「这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演出,洁世一选手在两辆车包夹的情况下上演了凌波微步,成功突围!现在距离你的目的地慕尼黑新市政厅已经越来越近了,可惜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你不是一个人!借助洁世一选手身位隐藏在暗处伺机而动的,是我们的影子前锋,看这灵动的走位——奥迪Q8杀出重围!!」 「觊觎着头车位置的不光是对手,还有同品牌的队友!漂亮的长传,GOOOOOOAL——雷克萨斯RX450h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奥迪Q8把诸多竞争对手远远地甩在了后面,让我们恭喜上次预选赛颗粒无收的奥迪Q8王者归来!」 「可以看到场边对手已经在为换人调整做准备了,替补选手正在进行热身随时上场。往左打方向盘,前方六百米有个往左的大弯道,注意减速注意减速!脚下把油门拿住,跟周围的车辆保持好队形,拐弯啦!拐弯啦!拐弯啦!恭喜洁世一选手成功拐进了福斯提尔高速,蓝色奇迹十一号,以撒,又一次,在慕尼黑创造奇迹!胜利属于拜仁,胜利属于德国,伟大的拜仁慕尼黑!伟大的拜仁慕尼黑前锋洁世一!」 「这一边奥迪A7 sport选手在一个无人盯防的情况下,摆入到了门前,将机会给到了后点的洁世一选手,对方门将竭力将车扑出,但等待着他的是洁世一选手在门前的一脚惊天补射——大四喜!洁世一!驾驶仍在继续,洁世一成为了诺埃尔·诺阿!难以想象这仅仅是一次语音导航,太残暴了!哈哈,洁世一选手正向场内观众做庆祝动作,应援鼓声震天响啊,你是一个值得敬佩的司机,另外,身为前锋目前德甲射手榜洁世一选手的三段数据高居榜首!日本瑰宝,车王实至名归!」 听导航这通篇盛赞,洁世一本能地想举手向球迷示意,内斯牵制住他的胳膊,恶狠狠道:“不行不行不行这样不行!把语音导航换掉,立刻!”声嘶力竭得破音。 届时语音导航识时务地切成了照朝热人:「谢谢您的介绍夏木先生,目前看下来拜仁慕尼黑是一支以洁世一选手为核心打造而成的车队,他们的防线宛如铜墙铁壁,固若金汤。但表现亮眼的不光是大中锋,其他位置的司机,大家都在拼死为TOP争抢位置,争夺机会,尽管是以利己主义为口号,以合理性作奠基石,但拜仁慕尼黑意外的是一支同仇敌忾的队伍,是不可小觑的车队。绿茵好莱坞,我想是名不副实。尤其米歇尔选手的助攻堪称一绝,足以比肩世一中的优秀传中。胜利属于以撒,同样的胜利也属于米歇尔·凯撒选手,让我们为他优秀的传球致以敬意。」 内斯额角暴起青筋,“闭嘴。” “诶,我没说话,”洁世一微愣,小心翼翼道,“这可不是我教的。” 内斯转头,恨恨瞪着丈夫。 连世一车里的语音导航都对凯撒不敬,世一本人对凯撒多大怨气他想都不敢想,其心可诛天地可鉴。 尽管严格意义上讲,这辆车属于夫妻共有财产,大逆不道的罪名内斯也得分摊,诛九族受牵连得算他一个。 语音导航再度切回夏木春太郎模式:「还有,听说洁世一选手和米歇尔·凯撒选手素来有不和传闻,更衣室内斗谣言愈演愈烈,甚至有知情人士称:凯撒选手长期遭受队内霸凌。哎呀两位前程可期闪耀的足坛明星,未来他们之间会碰撞出怎样的花火,真是让人期待不已哦。」 切换照朝热人:「谢谢您的介绍,司机朋友们现在比分来到了7-0,对手难掩颓势,但比赛未到最后一刻胜负终究难揭分晓,到底是洁世一选手乘胜追击拿下胜利,还是对手破釜沉舟逆袭比分,鹿死谁手让我们拭目以待。」 夏木春太郎:「顺便再说一句!听说黑名兰世选手有重复说话的口癖,以速度型后卫来说,真是相当可爱呢!还有,据说身为中场的冰织羊选手其父亲母亲,都是曾在竞技体育领域颇有建树的运动员,该说是虎父无犬子呢——」 照朝热人:「夏木先生!裁判暂停比赛了!」 夏木春太郎:「喔噢,导航结束,但选手们的职业生涯永远不会结束!敬请期待下次比赛,我们相约绿茵场,向着热血的世界GOOOO!我是解说员,夏木春太郎。」 照朝热人:「我是现场转播员,照朝热人。」 「感谢收看。」 奥迪如老爷车般龟速行进,车内一时寂静无声。 内斯双手环胸靠在椅背上,转过头,眼珠子一错不错盯死洁世一,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压迫感。他难得硬气一回,怨念几欲化为实体。 “咳,抱歉,吓到你了吧,”受不了沉甸甸的空气,洁世一斟酌开口,做贼心虚语气紧绷,“哇,好久没听见夏木先生和照朝先生的声音了,真怀念啊。在BLUELOCK时,经常是他们两位负责比赛解说,内斯你有印象吗?” 内斯一言不发,从鼻子里出气,低低哼了一声。 洁世一默认这是亮红灯的意思,打哈哈,“呀没想到导航生成的比赛居然是去年慈善赛那场,你记不记得,就是赛后你把我抱起来那次,球迷们都说以为你要跟我摔跤,哈哈哈他们是不了解你……” 好的不记,尽记坏的。 内斯嗤之以鼻,划拉了几下手机,重新放回支架上。 嗯? 洁世一注意力跟过去,手机屏幕正在播放语音导航APP的开启动画——铺天盖地的蓝玫瑰摇曳生姿。 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 「叮咚——感谢您使用语音导航,本次旅途将由米歇尔·凯撒为您播报,祝您旅途愉快。」 如同刻板印象恶役贵女出场自带的BGM,每个音符都透着华丽和大俗。 「我是专程来见你的,BLUELOCK的王牌射手洁世一。我叫你世一,OK?」 「我是凯撒,是向世人展示不可能的存在。你最好让我觉得我这一趟没有白来,好好做我人生的拦路虎啊,世一。」 报应来了。 洁世一面露难色,从车内后视镜看向丈夫,欲言又止。 “哎呀,选择其他语音导航换换口味而已,世一不用那么大反应也可以哦,”内斯舒舒服服活动脖子,恬静地抿嘴微笑,“到达目的地前,我想一直用这个语音。” 洁世一吸气深沉,呼气时像要把肺一并吐出去,语气难掩艰涩,“我知道了。” 两相对峙略胜一筹,内斯沾沾自喜,下巴抬得老高,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出发前看一眼驾照。」 这声音,即使理智上知道是AI合成,生理上依旧感到不适。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居然要听凯撒的话做事。 洁世一无可奈何,乖乖掏出皮夹,把驾照对准摄像头。 语音导航轻笑:「照片拍得真可爱,世一。」 “啊啊……”洁世一痛苦地□□,毫不犹豫倾身捯饬手机。 一旁的内斯笑容僵硬,眼神闪烁,并未阻止。 语音太像也不是好事,内斯和凯撒从青训期搭档到现在,少说有十几年光景。他太熟悉凯撒在镜头前营业时的表现,以至于洁世一听声点到为止,内斯却是真的能想象出凯撒对应的神态。 音容宛在。 这些话甚至是对他丈夫说的,自己这个明媒正娶的法定伴侣只能安安静静地干看着,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平生第一次,内斯在听到凯撒的声音时,心底难以遏制地升起烦躁的情绪。 就算世一现在关掉语音功能,他也不会说什么就是了。 「为什么调小音量,世一嫌我见不得光?」 你心里有数就好。洁世一沉默几秒,慢吞吞把音量调回去。 「哈,调那么大音量,世一就这么想听见我的声音?」 洁世一像生吞虫子般恶心,忍了又忍,试探地看向内斯,“要不我还是戴耳机吧?”答应了内斯坚持用凯撒的导航,至少让他戴个耳机,一个人受苦好过两个人折磨。 “不准戴!”内斯吼完,马上反应过来,强撑起笑容,嘴角都扭曲了,“世一在车里说悄悄话还要避着人?真有雅兴,想说什么说什么嘛,我不会偷听呀。” 洁世一只觉莫名其妙,“为什么你生气了?” “没有哦。”内斯笑得更加放肆。 纵使他心里稍微对语音导航有些芥蒂,那也必须是世一主动要关,万不能由自己提出来。这时候认输,岂不就代表他对凯撒的忠义不过如此吗? 绝对不行,身为凯撒最忠诚的拥趸,他势必要捍卫凯撒版语音导航在这辆车上的地位,赌上他魔术师的称号,踩其他导航一头!尤其是那个颠倒黑白有眼无珠的解说导航,竟然把凯撒说成是助攻位,一群鼠目寸光的家伙。 「难得有机会命令你,你说说看,我该拿你怎么办呢世一?」 内斯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身体板正,欲盖弥彰地望向窗外。 街景乌漆麻黑,零星路灯像吃豆人般略过一线,行人三三两两顷刻间甩到车后。 不高兴,烦躁,厌恶……诸如此类的负面情绪,一旦意识到这些糟糕的想法是因凯撒萌生的,内斯感到深深的懊悔。知错,但不改,且下次照旧,咒骂和歉疚双管齐下。 “呃。”洁世一瞥了眼内斯,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接话。 顺从内心劈头盖脸骂出来,内斯少不了要跳起来跟他对着干。话又说回来,骂语音导航,显得好像他智力不是很健全。可叫人对答,横竖说什么都不太合适。 “不然您看着办?”洁世一硬着头皮道,用的是敬语。 内斯竖耳朵听着,肩膀放松下来。 「现在去哪里?」 终于说正题了。洁世一迅速报地址:“慕尼黑新市政厅。”多说一个字都怕语音导航借题发挥。 「收到,下面为您规划路线,目的地为慕尼黑新市政厅。前方一百米到胡佛格林路左拐,减速慢行。」 「既然你那么急着和我约会,那我就勉为其难给你带路吧,世一。」 “咳咳咳!”洁世一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噎过去。约会这个词从凯撒嘴里说出来,好像掉在地上的糖块,杀伤力大到足以破坏过去对它的一切美好印象。 内斯神色意味不明,没忍住,用浓厚地方口音的德语咕哝什么。 “什么?”洁世一没听清。 内斯没好气道:“专心开车,世一连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好吗?” “唉……”洁世一认命,埋头开车。 「为什么不说话,世一害羞了?不过是陪你出去,为你花时间,可不算浪费。」 「前方九十米处有违章拍照,可别太受宠若惊了,对于感兴趣的家伙,我有无限的耐心。」 “谢谢,希望你对足球也是这个态度,”洁世一依照线路图打方向盘,不为所动,“可惜你已经让我失去兴趣了,凯撒。” 「呵,那是什么,I love U的新型表达方式?世一以为全世界有多少球员?三十五亿,又五千万!」 「前方左转上狄安娜路,直行二百米。前方道路拥堵,小心驾驶,知道了吗世一?」 三十五亿,有这么多?洁世一啧啧称奇,“我还真不知道。” 嘴上讨嫌,开车也不闲着。一人一AI骂得有来有回,活生生的内斯像个大号摆件,焦虑地用上牙厮磨下唇。 可恶的世一,竟敢对除他以外的东西这么,这么的…… 「这弯拐得不错,乖孩子。进步这么大,是时候吃掉你了,世一。」 “嘁,真敢说啊你。”洁世一乐呵呵的。 “吵死了!” 内斯撑着下巴,恶声恶气吼道:“世一不说话就不会开车了还是怎么?安静一点。” “是,是。”洁世一讪讪,以为吵到他睡觉了,默默闭上嘴。 今天内斯气性怎么恁大,换作平时自己看球吵到他,也不至于这个语气。 他是不是饿了啊,待会儿点什么吃呢,话说营养师会跟着去吗? 洁世一开始走神。 「不好意思,看你们聊得正在兴头上,打扰了。既然那么讨厌世一,那世一不如跟着我吧?」 「那是嫉妒我的境遇和表现吧?不敢直面自己在现实中的无能,又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偷换概念转移问题……多么丑陋又愚昧的低次元感情,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只名为嫉妒的恶魔,能驯服它的人才是职业球员哦。前方两百米,向右拐至麦伦恩路。」 “噗!啊好怀念,这是德西赛后更衣室时候的那个,啊要是雪宫在就好了。”洁世一乐不可支,他的适应能力向来是S级,习惯了语音导航的油嘴滑舌,只要将其当成在媒体面前装模作样的凯撒就行了。 自从现役世一锋洁世一荣获本届金球奖,米歇尔·凯撒又很少笑了。他愁眉苦脸的时间远远大于喜笑颜开的时间,如果给凯撒定做一本笑容黄历,每一页都是如出一辙的:今天没赢世一,宜垂头丧气,忌浅笑、微笑、大笑。日训期避无可避,洁世一整天对着凯撒的欠债脸,都快忘记这家伙曾经放荡不羁的样子,唏嘘不已。 进球是男人最好的医美,媒体诚不欺他。 这一笑,立时挑动了内斯脆弱的神经,他失声喊道:“世一!” “怎么了又?”洁世一不明所以。 「这一分丢得可真够呛啊,小丑。」 “没事……”内斯眼白都快泛血丝了,就是憋着一口气不愿意服软,和自己较劲。 洁世一无奈,想找地方停车,问问内斯到底怎么了。这一路对方大呼小叫一惊一乍的,实在不像没事人。 「吵死了,混蛋导师,多管闲事。」 剧情进展到他们撞见教练了? 洁世一注意力立刻被拉回去,聚精会神听语音导航,跃跃欲试。 诺阿的AI啊,会是什么样呢?真叫人期待啊。 「诺阿,世一可不是什么穷小子。他跟我保证过的,等他赢下大力神杯回来,跟我一起料理拜仁慕尼黑。」 这话就不像是凯撒能说出来的了,看来他这些年立的拜仁守城人设还挺成功,AI都给骗过去了。 “什么啊这,瞎搞啊。”洁世一哈哈大笑,轻松惬意的模样与方才大相径庭。 至少比起和内斯独处时,此时此刻他看上去心情更加愉悦。 啪,理智的弦彻底崩断。 内斯一把攥住洁世一的袖子,漂亮的瑰红色眸子瞪大,一字一顿道:“什么时候保证的?” “什么保证,”洁世一满头雾水,脸上挂着冷汗,“内斯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该死!内斯紧咬下唇,不情不愿松开手,指尖仍捏着洁世一的衣服布料。 「向右拐,前方直行六十米,途经居民区,主意减速。」 洁世一打方向盘,车子一拐弯,那点可怜兮兮的布料也从指缝间漏过去。 「呵,我就喜欢你翻脸不认人这一点,不好奇我的足球理论吗?」 洁世一有瞬间迟疑,憋半天,犹豫道:“展开说说。” “世一!”内斯简直有千般万般的怨气。 洁世一赶忙打圆场,“开玩笑的,我开玩笑的。” 「想知道?世一靠近点。」 受人监察,洁世一不敢动,身板挺得笔直,正襟危坐。 「对,就是这样,再靠近一点。」 内斯恶鬼般瞪过来,洁世一百口莫辩,“我没动!他自己模拟出来的司机靠近,我一点儿没动弹!” 说是这么说,要不是自己在车上,世一指不定做出什么。 思绪百转千回,内斯沉着脸,忠诚与私心在脑海中打架。 世界仿佛沉入水中。 「这次有闲杂人等在场,下次在没有其他人的情况下比拼吧,我们不是射手吗?世一,下次就用进球数来决一胜负吧。」 内斯面无表情地探身,拿下手机。支架摇摇欲坠,他恍若未觉,关闭语音导航。 「旅程即将结束,希望下次能陪你去更遥远的地方,只有世一,和我。」 想的挺美,傻逼。 不等结束语放完,内斯拉着脸,直接退出语音模式。 主页,软件助手贴心地弹窗:「根据您的喜好,为您推荐语音导航助手——诺埃尔·诺阿。」 诺阿! 洁世一眼睛噌得亮了,蠢蠢欲动。 “呵。”内斯冷笑,在丈夫殷切的目光中,当机立断关闭语音导航,把手机插回支架。 一山不容二虎,要么他,要么语音导航,今天世一的车上只能有一个坏家伙! “就在前面了,开车吧世一,我认识路哦。”内斯坐得靠前了些,心满意足地把手挨在洁世一大腿外侧,笑容终于多了几分真诚。 怎么突然又高兴起来了? 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洁世一想,能让内斯心情变好,总归是好事,便随他去了。 车子缓缓行进,内斯不比导航规划路线熟稔,选的都是大路,更不会抄近道。他倒是无所谓,兀自享受宁静的时间。 手机屏幕倏忽亮起,跳动着。洁世一瞄了眼联系人,按下接听。 “到哪了?”凯撒本人语气平淡,像谁欠了他二五八万。 音质比语音导航次点,态度更是天壤之别。 内斯仿佛被踩到尾巴的家猫,当即炸毛了,弓起背,尖锐道:“不是让你关掉了吗世一!” “内斯!冷静,你冷静一点。你看清楚,这是凯撒的来电,不是语音导航!” 通话那头,嘈杂的人声闹挺不止,丁玲桄榔一通响,几秒后突然陷入死寂。 居然挂他电话。 凯撒蹙眉,确认了一次自己确实拨通的是洁世一的号码。 世一挂他电话不新鲜,这么没礼貌地挂断还是第一次。日本人特有的谦逊和繁文缛节,世一是一点没继承到,天天骂他跟顺口溜似的,德语考到证以后更是德日英三语混杂着骂。凯撒都快习惯了,他俩相看两生厌,也懒得做表面功夫。唯有锲而不舍在媒体面前卖弄同性恋人设,这件事本身能恶心到世一,其权重更高于卖腐牟利。 凯撒又去打内斯的号,不为别的,世一挂他电话,他高低得骂回去。拜仁慕尼黑团建,人都齐了,就差这俩住河边的车程慢,诺阿遣自己打电话找人,世一还不分青红皂白挂他电话,本就不明媚的心情雪上加霜。 手机那头响了两声,很快接通了。 “你们在哪?”凯撒很不耐烦,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内斯,你把手机给世一。”或者开免提也行,不妨碍他骂回去。 “关你屁事?管好你自己!” 啪,电话挂断了。 那歇斯底里的声音,毫无疑问是内斯。 凯撒神色莫测,不敢置信地望着手机,又看看头顶酒馆的小灯,头上缓缓升起一个问号。 这是新闻报道过的,AI合成语音电话诈骗? 结果比预订时间晚了斤十分钟,洁世一和内斯姗姗来迟。同俱乐部没那么多规矩,小夫妻大驾光临,其他人该吃吃该喝喝,没人苛责他们,气氛早已热络,几个替补球员耍宝,众人各自形成小圈子相谈甚欢。 洁世一和诺阿打过招呼,又一一跟BLUELOCK同期的队友击掌,最后坐到黑名兰世和冰织羊中间,雪宫剑优坐在最外面,帮他张罗点些喝的。都知道洁世一今天开车来的,他被特赦可以滴酒不沾。 凯撒照例德国土著派簇拥下,高高在上听着二队新人的奉承,百无聊赖刷手机。一抬头,瞧见洁世一正在看自己,且眼神说不清道不明得微妙。 啧,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世一看他,那准没好事。 凯撒挑眉,潜在意思:你看什么看? 出乎意料的,洁世一没有恶语回敬他,反倒诚恳地对他点头示意,“你也很不容易啊,凯撒。”情真意切,感人肺腑。 “哈?”凯撒额头皱纹前所未有的深,眉心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这年头挣几个钱,真是辛苦,要构建凯撒的语音模型,广告商肯定采集了大量素材,这家伙一定在录音室里耗费了大量时间,最后生成的语音导航剧本还惨不忍睹。 怪不得没拿金球奖,鱼和熊掌不能兼得,理解的。 “凯撒,我佩服你!”洁世一端起玻璃杯,以饮料代酒,仰头把果汁一饮而尽。 他什么毛病?凯撒移开视线,手指虚虚搭在杯壁上,忽然发现杯子见底了,下意识把空杯推到内斯跟前,示意他给自己倒酒。 往常这活计也是内斯在干,拜仁慕尼黑的人都习以为常,没人觉得不妥当。周瑜打黄盖,两厢情愿。放下助人情结,尊重他人命运。 偏偏今天黄盖中了邪。 “你不会自己倒吗?你现在不是有肉身了吗?”内斯咬牙切齿。 嗯?凯撒怔住。 内斯自己也愣了,赶忙起身,动作大得把椅子撞歪了,“对,对不起凯撒!我一不小心,我,我现在给你倒!” 洁世一看不过眼,他是知道前因后果的。内斯在车上跟他坦白了,更不想因此看丈夫被凯撒反唇相讥。洁世一起身,长臂一展接过杯子,“抱歉,路上出了点小问题……总之我去给你倒吧,你喝什么?” 其中不乏对凯撒的同情,凯撒叱咤足坛多年,树敌无数。一朝阴沟里翻船,恐怕还不知道自己的语音导航被拿来做什么。恶搞是轻,更腌臜的事估摸着不知凡几。倒个酒的事,倒就倒呗,凯撒都这么可怜了,顺着他点怎么了。 人是该有点公德心。 啊?凯撒的困惑货真价实。 内斯反常的态度,都不及世一居然屈尊降贵主动给自己倒酒,冲击力来的更大。 “为什么给凯撒倒酒,世一是什么意思!”内斯的应激反应虽迟但到。 “别这样内斯,凯撒他也……很不容易,就算不能相互理解,至少尊重他。”说罢,洁世一看凯撒的目光更加复杂,好似在看罹患不治之症病人的慈善新闻,凯撒就是那个终身残疾半身瘫痪的可怜人儿,“凯撒,你用过自己的车载导航吗?” “没有。”凯撒一语抓住症结,若有所思。 果然,他还被蒙在鼓里。洁世一于心不忍,决定委婉地提醒一下。 他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勺,“那个,下次我开车,我们一起去打保龄球吧。保险起见,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做下心理准备。” 凯撒还是低估了洁世一,日本人特有的谦逊和繁文缛节,在拜仁慕尼黑的TOP前锋身上发扬光大。一句话能解决的事,洁世一为了保全凯撒的脸面,执意要九曲回肠绕弯子。如果米歇尔·凯撒语音导航在场,必然要对司机通报批评:直行!执行!前方道路直行!弯的也得直行! “你约我出去?”凯撒表情一言难尽,七窍通了六窍,他似乎一瞬间将一切不合理的事物串通起来。 一个已婚gay,约一个多年卖腐共同作业者括弧直男括弧,能有什么原因? 真相只有一个! 甚至连内斯垮起个批脸,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凯撒从未有过如此厉色的表情,以至于这种严阵以待出现在他花里胡哨的脸上,都有种不相称的滑稽,他毅然决然拒绝了宿敌的邀请,“我不吃窝边草和有妇之夫。” 洁世一惊讶地睁大眼睛,刚想骂凯撒一天天脑子里装的都是黄汤,尚未来及说什么。 内斯拍案而起,唾沫横飞,骂出了好似千夫所指的气势,“谁问你了!” 为您提供大神 呃啊河豚河豚 的《[蓝色监狱all洁]问题出现我再告诉大家》最快更新 35. 管好你自己 免费阅读.[.aishu55.cc] 36. 都说咱俩不般配 距离登机还有二十分钟,御影玲王和洁世一人手一个大行李箱,卡在了办理托运柜台的队伍里。队列前端的一位女士因行李超重不愿补续重钱,正在费劲巴拉地捯饬衣服,试图把自己武装到牙齿。 洁世一看得津津有味,不时拍拍身边人,“好厉害,她穿几件了?” 御影玲王不知道“麻辣女巫”套了多少层衣服,但他清楚离登机只有寥寥二十分钟,办完行李牌便所剩无几,他们甚至没法优哉游哉地坐在贵宾室里吃小甜饼。 这家航空公司的下午茶自助业界有名,冬歇期对运动员的饮食管控不那么严苛,御影玲王舍弃了离家更近的首都机场,为的是想给洁世一个惊喜。 事情本该如此,假如队伍前列的女士没有在试图套上第二件玩偶装,他们也不会挤在人潮中间像一叶扁舟般孤助无援。 “看!是长颈鹿博士巴卡巴卡!”怪女人顶起毛茸茸的长颈鹿玩偶头,自娱自乐地嚎了一嗓子。洁世一忍俊不禁,围观群众充满欢声笑语。唯独御影玲王绷着脸,与快活的空气格格不入。 如果今天同行的不是洁世一,而是千切豹马或凪诚士郎,他会更有闲心欣赏俗世奇人。眼下精心准备的曲奇饼远在天边,洁世一吃不到,更不会发现自己的小巧思,他可能因为一场临时怪咖秀失去男朋友的吻,损失惨重!他们的爱情跟基金一样隐隐有飘绿的征兆,全部拜这个家伙所赐! 没有球迷愿意祝福曼彻斯特和拜仁慕尼黑通婚,就像这帮嬉皮笑脸的家伙不会理解跨国恋爱长跑,身为职业球员他们只有一个月宝贵的共假,而现在已经浪费在机场柜台几十分钟了。时间就是金钱,浪费生命是断人财路,又得出等于杀人父母,不共戴天之仇。 “不好意思先生,请问你是一个人吗?”怪女人向他们搭讪,主要求助对象是洁世一,比起面色不善的御影玲王,他看起来更好说话,“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托运一个布偶,到坎昆再还给我,求你了。” 洁世一思索片刻,美女及其头顶的长颈鹿娃娃一齐楚楚可怜望着他。 熟知其脾性的御影玲王忍不住抹脸,他开始焦虑了。 拒绝她,拒绝她。 “当然可以。” Damn it! 御影玲王面无表情,越过女人打开行李箱。 顺理成章地在他和洁世一的换洗衣服中间,包夹了个长颈鹿脑袋,做工精湛惟妙惟肖,好像下一秒它就会活过来叨叨什么命运之舞台,尾田荣一郎家里也有一尊巨大长颈鹿模型,为什么直男都喜欢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做的太好了,是你亲手缝的吗?”洁世一就挺喜欢这个长颈鹿脑袋,简直爱不释手。 他男朋友是个直男,证据再添一笔。 御影玲王啪得合上行李箱,上锁交给工作人员,拿回机票,夹起洁世一跑路,一气呵成。 “坎昆见!”洁世一匆匆道别。 御影玲王嘁了一声,可恶的长颈鹿! 几经周折,女怪人和他们在值机后分道扬镳,头等舱有专巴接送,空乘人员领他们入座,好歹准点上了飞机。 十三个小时的航程,天空从蓝天白云逐渐变成一片漆黒。御影玲王睡了两觉,间隙勉强吃了点飞机餐。无论何时醒,洁世一都戴着耳机,看窗外,看电脑,再看他。 看他的时间尤其多。 睡在椅子上骨头都僵了,出师不利是个遗憾,但一睁眼发现男朋友在偷看自己,所爱之人常伴身侧感觉真好。 有洁世一在,事情总不会太糟糕。 “马上降落了,嚼口香糖吗?”洁世一拨了下御影玲王睡乱的碎发。 “现在几点?” “当地时间十点。” 不算晚,到地方后还能找点乐子。 下了飞机,怪人女士与他们在柜台顺利会师,取走了长颈鹿脑袋。谢礼是用绿色布料包裹的铁盒,贴了两个塑料眼睛。她叮嘱两人拆礼物的时候不要弄坏包装,这其实是个袜子手偶。 收陌生人的东西安全吗?御影玲王蹙眉,下意识想拒绝。 “谢谢,做得很漂亮。”洁世一先一步揽下盒子。 他就知道,洁世一根本没有公众人物的自觉。 “享受假期,提前祝你们圣诞快乐!”话罢怪女人顿住,“抱歉忘了你们来自德国……” “也祝你圣诞快乐。”洁世一没那么多讲究,挥手告别。 “噢你真可爱,要不要留个联系方式?” 想得美!御影玲王强行挽起洁世一的胳膊,大步流星往机场出口冲刺,“来不及了快走,接我们的车已经到了。”洁世一被他拽得踉踉跄跄,干脆跑起来。 越跑越快,步子越开越大,最后变成他拖着御影玲王冲在前面。 铁盒里不知装了什么叮铃咣啷响。 “干嘛跑那么快?”御影玲王手上还拉着箱子,想严肃也严肃不了。洁世一跟遛狗似的推着行李箱走,小心避开行人。两个英俊的男人在异国他乡的机场牵手奔跑,场面滑稽又可笑,引人侧目。 洁世一回头咧嘴傻乐,“假装我们在逃安检。” “安检都过了笨蛋!” “那就在踢街头足球。” 哪里也没有球啊? 像散步时忽然走正步,利用围栏的影子跳马,坐在公车前排玩假装司机游戏,自娱自乐不分时间地点,人生苦短图个开心嘛。 蠢到家了,御影玲王打赌明天洁世一冷静下来,回想此情此景,会羞耻得想哐哐撞墙。 算了,包容爱人的蠢也是绅士的品德。 二人像两只撒欢的哈士奇,不顾旁人眼光,一心一意陪爱人寻欢作乐。 这样明天御影玲王也能陪洁世一一起羞耻了。 “小偷!他抢走了我的包!快抓住他!” 一个年轻的头戴针织帽的男人飞奔,与他们擦身而过。 洁世一瞬间反应过来,如临赛场,一米八几的壮硕小偷在他眼里赫然成了禁区肉搏的对手。洁世一看上去个子不高身板不硬,实则作为职业球员普通成年人根本撼不动他。 小偷原本想把他推开,身体碰撞发出闷响,反倒是他整个人被撞飞出去,表情都是懵的。 毫不夸张,脚都离地了。 洁世一难以置信,随即得意洋洋和御影玲王交换了个眼神。 身体对抗明明是他的缺陷,莫非他其实天生神力只是后天觉醒?看看这意图侵犯又自讨苦吃的家伙! 御影玲王无语,指了指洁世一脚边的行李箱,“滚轮卡到他的脚了。”他看得清清楚楚,小偷是先失去平衡,再被洁世一撞飞的。换句话说首杀战绩和他本人没什么干系,最佳筋肉魔人奖该颁给行李箱。 美梦破碎。 洁世一叹气,惋惜地望着倒地不起的小偷。 要是他也有这么高,何至于发展受限呢?空有大块头,为什么不来踢足球? 届时一鹤发老人气喘吁吁赶过来,御影玲王捡起皮包还给他。对方再三感谢,表示要给予他们报偿。 现役世一锋,足坛身价排名榜首。 此时机场有三个有钱人,一个身价过亿,另一个也身价过亿。剩下的大方老头有点小钱,不多,是个糖果公司的小老板。 洁世一谢绝了支票,收获一大袋标注着看不懂语言的奶糖,美滋滋拎在手里,笑靥如花,和被拷走神色迷茫的小偷形成鲜明的对比。 “你注意点,要是冬训体检体重波动太大,诺阿会来质问我的。”御影玲王汗颜。 “麻烦你帮我打掩护。” “我做伪证很贵。” 洁世一严阵以待,“玲王,我可以把糖分你一半。” 谁稀罕啊?御影玲王翻了个白眼,像地下钱庄的老财主般摊开手掌晃了晃。 洁世一心领神会,拉起他的胳膊亲了下手心。 “……我是让你把奶糖交出来。” 洁世一又亲了一下,“我把自己交给你,让我吃糖吧玲王。” 坏了,被他抓住窍门了。 可惜郎心似铁,御影玲王为了洁世一身体着想必须当回活阎王。不由分说抢走糖袋子,倒了两块出来。扎紧封口,攥在手里。 “每天只许吃两块,多的不行。” 洁世一企图讨价还价,“五块,不能再少了。” 御影玲王睥睨,“到度假村你不吃甜点了?” “一码归一码。” “意见驳回。” 洁世一垮下脸,认命地牵着御影玲王的手,“那我喝咖啡加方糖总可以吧。” “别这样,别人以为我欺负你呢。”御影玲王看不得他装可怜,把人搂过来,下巴抵着额头,拥抱带有安抚的意味。 洁世一声音闷闷的,“所以……三块糖也……” “休想。” 毕生的演技全使在御影玲王身上了,拍记录片的时候怎么没这么灵性。 拥抱和奶糖可不等价,外加贿赂罪,不倒扣你糖就不错了。 车后视镜吊着个尼龙绳挂坠,下面是夹着照片的玻璃制品,幸福的一家三口。御影玲王不想太招摇,特意嘱托经纪人叫了辆本地的士,入乡随俗才能玩得尽兴。 而好巧不巧,司机是个铁血拜仁球迷。 很难不往有意为之上想,他拖欠过人工资吗? 全场唯一月亮人遭受冷遇,双手环胸,翘着腿,不置可否。 司机师傅操着口西味浓厚的英语,喋喋不休和洁世一侃天侃地,从BLUELOCK时期U20世青赛初亮相,谈到他最近欧冠赛季拿下得分王头衔。谈到感情生活,不免唏嘘,叨叨着什么样的女孩适合洁世一,甚至想亲自下场给他介绍几个。 估计从不看新闻,不知道洁世一在几个月前官宣了恋情,正主就坐在身后冷眼盯着他的后脑勺,像个惨死的女鬼。 御影玲王的脸如同水位线,随着时间推移阴郁一点点笼罩下来。司机毫无所觉,大肆夸奖墨西哥奔放的姑娘。 “谢谢,您有孩子吗?”洁世一适时岔开话题,再聊下去御影玲王要跟他闹了。 “这是我闺女!”司机捧起吊坠,霎时间打开了话匣子,恨不得把他和老婆的相遇相知相许和盘托出。 洁世一认真听着,拿出怪女人送的谢礼,揭下外面的手偶,掀开铁盒盖子。 御影玲王抻脖子窥视,登时不悦地压低豆豆眉。 盒子里是码放规整的手工曲奇。 那个女的耽误了他和洁世一的下午茶,居然还送的是曲奇? “玲王,吃不吃?”洁世一捏起一块放进嘴里,嚼吧嚼吧,“味道不错。” 合洁世一的口味,那不出意外是甜食。 御影玲王抢过盒盖封好,放在身侧,“没收。” 洁世一咕嘟咽下,无奈道:“饼干也要管吗?” “不行,太甜了。” 其中也有那个女人临走时想找洁世一交换联系方式的原因,当然御影玲王不会告诉洁世一,省得他得意忘形。 洁世一垂死挣扎,“机场的茶点没吃到,这盒曲奇算查漏补缺……” 歪理一套一套的,现在知道机场的点心好吃了?排队的时候怎么不提?马后炮。 倏忽插进一道低音炮。 “阁下贵安,在下乃变色龙博士是也,倾慕御影大当家的已久。看在下心诚如明镜,请你网开一面,赏我一块曲奇吧呱?”洁世一的脸躲在手偶后面,压嗓子说话。 御影玲王无言以对。 为了吃口甜食真是不择手段了。 编,你再编,你就算排出一部戏来不给吃还是不给吃。 “在下知道御影大当家是专门选择的那家机场,为了能让在下吃到美味的茶点,你做了很多功课。” “在下不善言辞,心存感激,铭记于心。在下心悦于你,不忍看心上人愁眉苦脸。在下不吃曲奇了,希望御影大当家的开心起来,这是在下最大的愿望了呱呱。” 洁世一不好意思地挪开手偶,歪头看他,忐忑不安,“玲王,不生气了好不好?” 御影玲王偏过头,“变色龙不是那么叫的。”一把抢过洁世一的手偶,戴在自己手上。 两只塑料眼睛滴溜溜转,张合手指,一字一句道:“曲奇不会给你吃,那种女人做的曲奇,你想都不要想。” “好好,我不吃。”洁世一乖巧地双手放在膝盖,正襟危坐,煞有介事点点头。 好可爱。 御影玲王诡异地停顿,手偶扭捏地做了个揖。 “……还有,我没生气。” 洁世一咧开笑容,伸手揉了揉御影玲王的头发,手法完全是揉搓小狗的,直接把他精心打理的发型弄得乱糟糟的。 即便如此,御影玲王不过是撇撇嘴,红着脸不去看他,并未阻止。 前排的司机见状,目瞪口呆,对他们的关系后知后觉。又联想到自己的言行举止和御影玲王莫名其妙的低气压,痛定思痛,决心亡羊补牢,英语说得贼溜,生怕慢一慢无法解开误会,“二位选手真般配啊!郎才郎貌的!一看就尿的到一壶里去!意气相投!”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词了,开始胡编乱造。 这还是自公开出柜后,第一个祝福他们的人。 “谢谢,不嫌弃的话要不要吃曲奇?”洁世一笑语盈盈。 御影玲王则更实在,打开皮夹掏出一沓整钞。 必须得给敢于说实话的人以褒奖! “师傅,你很有眼光。”御影玲王露出上车以来头个好脸子。 司机受宠若惊地望着天价小费,脏话欲要脱口而出。 洁世一猛然严肃,“看路!快看路!” 双人套房比想象中朴素,胜在舒适,空间宽敞。日用品一应俱全,光是安全套就有五个牌子任君挑选。每个枕头都致力于让客人感到舒适,但到处都是枕头,就不太舒适了。 洁世一淌过靠垫组成的河流,规避枕头山的塌方,一时不察被四个枕头摞成的宝塔绊倒,当即躺下,漫无目的地在软绵绵里旱泳。 御影玲王洗完澡出来,捏着吹风机想让男朋友帮他吹头发,一招眼便看见洁世一窝在枕头堆里呼呼大睡。 得,白准备了,One on One肉搏赛还没开始对面先摇白旗投降了。 图什么?来这破墨西哥! 御影玲王打了个哈欠,蹲下拍拍洁世一的脸,没动静。 “洁,上床睡去。” 洁世一迷迷瞪瞪,眼皮掀开一条缝,“说什么?”时差影响,他在飞机上小憩不过半小时,安置好行李心思安定下来,疲劳和困倦接踵而至。 御影玲王凑到他耳边,低语:“我说,该训练了,明天是U20比赛,你忘了?” 洁世一猛然睁开眼,惊恐万分,看清御影玲王不怀好意的笑,不由露出死鱼眼,“别吓我啊。” 他们的第一届U20世青赛,转眼过去这么多年了,被绘心甚八耳提面命的日子还历历在目,BLUELOCK出身的人或多或少有点心理阴影。 洁世一鲤鱼打挺坐起来,周身全是枕头无处下脚,像战区扫雷般艰难地朝御影玲王的方向行进。 “怎么舍得起来了,世界第一先生?继续睡,this way.”御影玲王吐舌头,为恶作剧成功雀跃。 洁世一从他手里抢走吹风机,“别偷懒,吹干头发再睡,不然明天头疼。” 没想偷懒,是想找你给我吹的,明明是你先累得睡着了。御影玲王抿嘴,忽然搂住洁世一,后者对爱人突如其来的亲密行为习以为常,本能拍打他的背,几秒后昏昏沉沉的脑子才想起问一句,“怎么了?” “洁……” “啊,嗯?”洁世一满头问号,不懂好好的人刚刚还嬉皮笑脸,怎么一下子心情低落了,“我在,出什么事了?” “你的睡衣……” “——现在被我的头发打湿了,”御影玲王语气欠揍,他礼貌地憋了会儿笑,遂不加掩饰笑得猖狂至极,“我只给你带了一件换洗衣服,哈哈哈哈哈!” 洁世一沉默几秒,咬牙切齿,“你给我来这招?”他揪住御影玲王的湿发用力扯。 “嘶——主裁!拜仁中锋恶意犯规,判曼城罚一粒间接任意球!” “今夜曼城痛失中场。” 两败俱伤,幸好酒店不止一台吹风机。 御影玲王坐在床上,手里拿着洁世一的睡衣给他风干。洁世一站在他身后,裸着上半身,给御影玲王吹头发。 “干了,”洁世一撩起御影玲王的一缕头发,在指尖揉捏,“干了吗?” 御影玲王把睡衣举过头顶,供领导视察。洁世一就着他的手,弯腰套头穿好衣服。 闹了许久两人都疲惫不堪,懒得嘚啵一句废话。何以解忧,唯有安眠。 洁世一爬上床,拉开被子躺下,“我爱你,玲王。”他不擅长说情话,跟着诺阿那么久,唯一学到的法国人浪漫,便是常把爱挂在嘴边。 “已阅,”御影玲王勾唇嘚瑟,拢了拢发际,“你的表现我还算满意。” 言外之意,再多说几句。 “嗯,晚安。”洁世一对察言观色到的讯息,一律无视处理。 “没了?”御影玲王主动出击。 “我血糖低,没力气说话。”竟是还惦记奶糖那茬。 “那你低着吧,”御影玲王不为所动,几秒后忍不住道,“我是为你的身体考虑。” 怎么能因为男朋友关心你,就不说情话呢? 身边人呼吸都平稳了,睡眠质量极高。 “洁世一……” “啊?嗯玲王,没错,我很喜欢你这点。”洁世一困得神志不清了,条件反射随口应付道。如果御影玲王顺势追问哪点,洁世一自己也说不明白,可能是好好睡觉这点吧。 但若是在他清醒时盘问,洁世一会郑重其事地列出御影玲王的详细优点,正如他几个月前面对媒体公开出柜时说的那样。他对御影玲王的好如数家珍,且从不避讳其真实存在的糟粕。洁世一真诚地爱着完整的爱人,不吝啬陪伴与付出,无论足球生涯还是感情经营都全力以赴。 御影玲王满意了,志得意满勾起嘴角,“我很喜欢你的诚实。” 末了,又迟疑地补充,“我也……爱你。” 他不确定洁世一听见没有,或许听见了但没吭声,或许人早就睡死过去,说不准哪种情况更好,反正都让御影玲王心肌梗死。 兴许是过去经历所致,这段感情里御影玲王自认理性,鲜少将直白的情谊诉之于口。小心翼翼,害怕受伤,在柔软的血肉外筑起高墙。洁世一则与他完全相反,言行合一贯彻始终,日复一日坚持不懈向御影玲王吐露心声,后者甚至没有敏感多疑的机会,任何人在名为洁世一的狂轰滥炸下都终将丢盔弃甲。 所以,即使被一个足球笨蛋吸引得五迷三道,也是正常的吧。 御影玲王默默说服自己。 针对同一个人坚持不懈吐露爱语,并不会让告白显得廉价。或许内敛是日本人的美德,但御影玲王是个麻烦的不符合传统的爱人,像娇生惯养的兰花,又贵又多事。洁世一需要更用心地照顾盆栽,不然花分分钟钟死给他看。 恰巧世一锋的耐心非比寻常,两人爱情长跑数年,即使相隔千山万水,感情如旧。 为您提供大神 呃啊河豚河豚 的《[蓝色监狱all洁]问题出现我再告诉大家》最快更新 36. 都说咱俩不般配 免费阅读.[.aishu55.cc] 总之请多指教 上下两条弧形彩灯,中间围的长方形灯牌写着“歌舞伎町一番街”,位于东宝影院旁边的区域被称为“东横”。西门有一家□□亭,二极管显示屏滚动字幕:谢谢惠顾,每周日兑奖。旁边是KFC连锁店,正对面的蓝色玻璃大厦悬挂着音速索尼克的巨幅海报,介于上一届世界杯日本代表表现杰出,索尼克脚下踩着足球。 娱乐街夹缝中生存着密密麻麻的情趣酒店,像雨后遍布叶片的爬虫,公车不像《龙猫》里的公车,与大青虫更相似,孩子们看见鱼贯而出的醉鬼会被父母遮住眼睛,今年的圣诞节袜子里的字条会是——妈妈我不想成为那样的大人。 冰织羊穿着粉色卫衣,运动裤和保养得当的球鞋。他在新宿没有认识的人,但他骗父母说自己今晚借宿在朋友家。 刚认识十分钟的新朋友,头戴针织帽,挎着行李箱。长发乱蓬蓬的,昨天刚在酒店洗过,但囊中羞涩无缘理发店。向他递去一板还剩两颗的medicon止咳药。 “给我吗?谢谢,”冰织羊右手抓着左胳膊,“两颗药应该没用对吧。”双手缩在袖子里只露出指尖,天气有点冷。包里有运动服外套,不想穿。 “说的也是,”新朋友神经质地嘟囔,撇开锡箔纸倒进嘴里,仰头灌下一大口可乐,“我这个样子,虽然现在有喜欢的人,但我的情况,表白的话她会跟我走吗?” 绝对不可能。 “难度很高呢。”冰织羊没有一口否决,哈出白气,他习惯说大家都爱听的话。 在这的几个小时,眼前的路人是第六号NPC。每人口中的世界都参差不齐,无法免俗的是家庭暴力、校园暴力、乱七八糟的暴力、精神疾病和爱情。悲惨的人生大同小异,冰织羊无法共情他们,只消做个合格的倾听者。 “啊——麻烦死了!接不到案子,也没有钱。今天就去跳河吧,已经不想活了!”新朋友不顾现在是凌晨三点,对着围栏对面鬼嚎。揽客的小姐裹进外套,零下三度她坚持穿□□鞋和兔女郎连体衣,知道冰织羊二人没钱,不屑理会他们。 冰织羊也不想靠近成人区,他冷漠地剖析着,新朋友刻意面对那个方向是否抱着引起对方注意的心思。 或许对他来说,死掉会比较好吧。 汇聚在这里的人可以分为三个圈子:受原生家庭桎梏无法走入社会的边缘人格青少年、利用恋父情结猎取未成年少女的中年男人、出于猎奇心理来到新宿想要揭露所谓bad side的闲人。 冰织羊是家庭和睦,未来人生一片大好的第四异类。他看完电影后正在思考怎么度过今晚,莫名其妙被同龄人缠上了。大概是他衣服很干净人也面善,仿佛很好说话,知道向他倾诉大概率不会被拒绝,来找免费垃圾桶的客人一茬又一茬,寒风吹又生。 半年前冰织羊进入BLUELOCK,在经历了三轮选拔赛后成功留存至今。与现役日本U20的对抗赛结束后,绘心甚八给所有人放了两周假。 在京都的父母第一时间热烈欢迎他回家,在家门口拉了横幅:欢迎即将成为U20日本代表的羊凯旋。并在隔天强制开展了「使羊成为世界第一前锋」的紧急研讨会。会上冰织羊被当成罪人训诫了几个钟头,主要围绕“羊要尝试射门”的点洗脑,鼓励他下次比赛调动起积极性,球员是要靠成绩说话的。 晚上冰织羊抱着switch打斯普拉遁,想象父亲母亲是被他爆头的敌人,通宵荣升赛段,一夜无眠。 托福于英才教育,冰织羊鲜少有至交朋友。也许BLUELOCK的队友算吗?不过双亲是不会允许他在假期闲下来的,与朋友们出门玩乐是懈怠,对体育竞技大不敬。 令人不快,已经不想在家待下去了。 冰织羊想象自己吞下一千根针,在早餐桌上乖乖吃光妈妈准备的蛋白质,“BLUELOCK在新宿开展了集训,我想去参加……可以吧。” 上次对妈妈说谎,还是“生日愿望是想要成为世一锋”这样无伤大雅的假话。 把谎言量刑的话,欺骗父母离家出走会是几级呢? 冰织羊不擅长骗人,假如让他去偷东西,在失主第二遍盘问“是不是你做的”时,他便会自首了。双亲要是耐心地再问一遍,他应该已经挨打了。 “太好了!要准备什么东西?这些都交给妈妈好了。” “这次集训羊一定要加油,努力争取绘心先生的赏识,听到吗?我们羊将来一定会成为顶级球员的!” 一致通过,谎言出乎意料被批准了。冰织羊是温顺的孩子,他们从不怀疑儿子会撒谎。 两人的眼里,冰织羊从中看到苍蝇的复眼,千千万万个哈哈镜扭曲了自己的脸,变成金灿灿的大力神杯。 他们两个人,眼中并没有我。 沉重的事实再一次敲打他,冰织羊与双亲是不同的,他不会随意地抱有期待。该说是没所谓吗? 总而言之,冰织羊换上运动服,背起运动背包出门了。钱包里是他积攒的零花钱,全副身家。 “羊酱今晚你睡哪里啊?”带着故作矜持,实则想牟利的蠢心思。 向刚见面的人暴露真实姓名不太好吧,冰织羊有点后悔,思考该如何脱身。 “喂你干嘛不说话啊?” “刚刚走神了,抱歉。” “莫非冰织你也瞧不起我吗?”精神病人的间歇性暴怒无法预测,“想打架就来啊,混账!” 冰织羊难以言喻地打量对方——枯槁瘦削的脸,五谷不勤体脂率不堪的身体——凭自己的身体素质,打架他一定不会输。 “真是的……” 对方高高举起还剩一半的可乐瓶,砸向冰织羊的脑袋。动态视力和反应力都是顶尖水平的冰织羊,一动不动,可乐瓶一点点放大,连商标都看得一清二楚。 虽然周围人看来是无任何征兆的爆发,对冰织羊而言却是平时一点一滴的矛盾积压成疾,量变引起质变。 他想知道,面对因伤病无法继续踢球的自己,双亲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抛开叫他厌烦的足球,冰织羊诞生于世的意义,或许就能找到了。 冰蓝色的蜷曲睫毛如蜻蜓的膜翅,在白皙的皮肤投下灰冷的影子。蓝色光是从大厦冰冷的橱窗里照射出来的,一排排整齐的小方格里,会不会有人在看呢?他闭上眼睛,每个细胞都尖锐地嘶鸣:别再擅自期待什么了! 可乐瓶没砸下来,耳边一声痛呼,“你做什么!” 冰织羊迷惑地睁开眼,挡在他身前的人比自己矮一点,目高一米七五。 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戴着棒球帽和口罩的男人从皮夹里掏出一张一万日元,蹲下递给那人,“抱歉打了你,这是补偿。”他不再瞧地上的家伙,转向冰织羊,“他是你朋友吗?” “诶,啊,不是……”冰织羊望着对方裸露在外的眼睛,深邃的蓝,睫毛根根分明,如同精密仪器一比一临摹的蒙娜丽莎,有种不近人情的温柔。 “那就好,你今晚有地方住吗?” 冰织羊莫名地慌乱,像第一次被怂恿逃课就遇到老师的好学生。 那人指向东宝大楼的地下停车库,“要不要和我走?我的车在那边。” 老师的品格令人堪忧。 “嗯……我是男人。”冰织羊可不会感念遗传母亲的好脸,给自己招揽了“生意”。 “我知道啊,”男人抓抓后发,“我也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你不愿意的话我只能强行带你走了,高中生一个人在新宿太不安全了。” 啊——原来如此,是个好人。 “那个,您误会了。我不是被家里人抛弃的,明天早上我就会回去了。” 男人犹豫不决,掏出手机翻了翻,视线在屏幕和冰织羊之间来回切换。 “还有两个小时新干线首发,这样,我陪你到便利店等,你上车以后我再走,可以吗?” 执着到这个程度,总觉得有点可疑。 冰织羊观察着对方,脸裹得严严实实除了眼睛什么也没露。运动服有些年头了,挺眼熟的,牌子想不起来。 “好啊,走吧。”就算真的是坏人,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也比外面安全。 那人大喜过望,像是生怕冰织羊反悔,立即指向最近的便利店,“就去那里吧,我请你吃东西,天气这么冷你肯定冻坏了吧!”他率先大步流星走在前面,放心地把后背朝向冰织羊。 现在跑,不会被追上。 冰织羊沉默地跟在他身后,“请问……” “什么?” “嗯……称呼……” “啊,抱歉,我忘了说,”男人愣了片刻,猛然对冰织羊吼道,“你都不认识我居然还敢跟过来,警惕性也太低了!” 又挨训了。 “咦?我们认识吗?”冰织羊迟疑地望着他。 那人二话不说拉下口罩,摘下帽子。一张清秀的日本脸,大眼睛是优点,他的魅力点基本始于那双窗户,向内窥视,是深不可测的景色,在顶级赛场打磨的坚毅神采,仿佛勿入了热血体育纪录片的特写镜头。 冰织羊眼睛睁大。 这张脸,任何日本球员都不会陌生,他自十年前横空出世,于上一届世界杯带领日本队夺下大力神杯。颇具争议的日本国脚,球坛位列榜首的世界第一前锋,被誉为奇迹的蓝色11号。 “洁世一前辈?!” “喊我洁就好,不用那么客气,”洁世一摆摆手,便利店自动门两边分开,他走进去像个普通夜猫子般搓着手,小声嘀咕,“这破天气……” 冰织羊届时认清了对方的运动服,LOGO赫然是一块盾牌,中间绣着BLUELOCK。 “麻烦给我一份关东煮,还有可乐饼,”洁世一重新戴回口罩,对冰织羊招招手,“你要吃什么,过来自己点。” “这些就好,谢谢您。”冰织羊更想一口回绝,但那样显得他不给面子。竞技体育的前后辈阶级划分严格,有随随便便和小几岁的队友以平辈相称的,也有严苛到不守纪律就要队内体罚的好事者。他吃不准洁世一是哪一类,谨小慎微尽可能不出错。 该怎么才好呢。 “不好意思,追加一份关东煮,”洁世一走到货架边挑挑拣拣,拿了盒生产日期较近的牛奶,回到收银台,“抱歉,请问你们这有马克杯吗?” 冰织羊正襟危坐,双手服帖挨着大腿,直勾勾盯着人家不礼貌,他紧张地注视吧台桌面。 一份关东煮被推到他跟前。 “谢谢,前辈。”冰织羊头压低,表示恭敬。 “嗯?”洁世一微妙地打量他,把热气腾腾的马克杯推过去。 “诶,谢谢……” 喔,脖子抬高了一点,有效果!洁世一像组装玩具火车,把一堆和菓子排排坐垒高高。冰织羊在他眼中俨然成了浇水就会长高的小树苗,恨不得把吃的一股脑塞过去,看冰织羊能不能把头完全抬起来。 年纪轻轻,怎么弯腰驼背啊?这可不行! “咦?前辈?”冰织羊抬起头,洁世一垒的甜食塔创业未半中道崩殂,乒乒乓乓散落在桌上。 两人沉默几秒。 “抱歉,我对年轻人只会这招。”洁世一不知所措地抬着双手,试图挽救。 “噗哈……”冰织羊眯起眼,拳头抵着嘴,肩膀抖动。 笑了!终于笑了! “快吃吧,待会儿凉了,”洁世一暗自松了一口气,在冰织羊旁边坐下,“我开动了!”筷子夹起吸饱汤汁的萝卜塞进嘴里,“呼——呼——咕嘟……好吃!冰织你也尝尝。” 冰织羊脸颊红扑扑的,目光也没那么拘谨了,“为什么前辈会知道我的名字?” “噢!BLTV我长期订阅的,你和乌旅人在U20赛的配合很出色。尤其是你冰织羊,传球技术、冷静的视野、大局观——就说球商吧,和青训队相比也不逊色,我很中意你。”洁世一咽下响铃卷,见冰织羊始终没动筷子,不再催促,当速食快餐不合他胃口。 “您过奖了。”谈及足球,与世一锋偶遇的激动稍微冷却。 冰织羊敛眸,该怎么接话呢?用夸奖回复好像太油嘴滑舌了。顺势与足球为切入点,若无其事进行下去,大概能活跃气氛。 可是这样好吗?明明厌恶足球,却在视足球为信仰的职业选手面前假装热爱夸夸其词。 “真巧啊,这么晚在新宿遇到您,您是来办事的吗?”这话应该一开始说的,现在说不会很装熟吗?万一被发现自己是离家出走怎么办?事情败露,以后不会再让他有机会逃出来了吧。这里可是歌舞伎町啊,假如洁世一是来玩女人的,自己问这话不就显得很无理吗?会不会觉得他擅自干涉前辈们的私生活? 啊啊,好想收回刚才的话,什么都不该说的。 “不用找话题,没关系。”洁世一吃完了关东煮,开始打扫甜品。揭开保证,钳子叉起一块兔子形状的糕点,放进嘴里。 “嗯。”冰织羊紧绷的神经像被签子拨动了,噼里啪啦弹奏出噪音。 “冰织,你不喜欢足球吧。” 啪。蛛丝断了。 为什么会知道? “很抱歉……”脱口而出。 “不用跟我道歉,被逼着踢球感到无可奈何的是你本人。” 冰织羊眼中无光,一眨不眨的,攥紧了袖子。 果然,瞒不过内行啊。这样模棱两可被推着前进,对那些被自己淘汰的BLUELOCK败犬们不公平。他可是,终结了几百人的梦想,一路爬上来的,在踢球的执念上却还是个半吊子。 会被除名吗?不,就算是世一锋也不会因为一个讨厌足球的小辈大动干戈。冷静下来,只是在自己吓唬自己罢了。 冷静,冷静…… 已经结束了。 “喂,你没事吧。”一只温热的手贴在脸颊上。 冰织羊大喘气,心有余悸地抬头,洁世一洞悉一切的眼神,有种残忍的包容。好像个事不关己的局外人,悲天悯人,明明无法相互理解,他仍高高在上地将他人的苦难照单全收。 “调整一下,你这样会过呼吸的。”洁世一经验丰富,第一次上场的球员紧张过度会去休息室找他调整,安抚情绪这套他轻车熟路。 “是,前辈。”冰织羊做深呼吸。 洁世一撑着下巴,为难地想着什么,半晌他叹气,“BLUELOCK的假期还有一周半,你打算一直待在新宿吗?” 冰织羊摇摇头,他是冲动之下到这来的,今晚要住哪里,明天要上哪去,他完全没头绪。其实如果洁世一不出现,冰织羊可能等到明天联系BLUELOCK的队友,暂住在谁家里。 更大的可能是迫于无奈回家去,冰织羊不想给谁添麻烦,一周半太长了,住在别人家不合适。 “想到可以去的地方了吗?” “明天早上我会回家去的。”冰织羊妥协了,回去说实话,顶多是一顿打。以及再也无法单独出门了,仅此而已。 “上午十点警视厅会强制带走逗留在新宿的未成年人,送去儿童指导中心,也会通知你的父母,要逃跑的话最好在十点前。” 手指缓缓松开,最后的侥幸心理,销声匿迹。 “或者——”洁世一拉长尾音,吸引冰织羊看向自己。 “我会以指导员的名义联系你的父母,在BLUELOCK重启前你就住在我的公寓里,如何?” “这怎么行!”冰织羊双手推拒。 洁世一打断他,“少来,你不想回家吧,比起家里你更愿意睡马路。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露宿街头,跟我回去吧,至少我那里没人逼迫你做讨厌的事,我也不会逼你踢球。” 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你的回答呢?” “好,但是……”冰织羊茫然若失,“请问,您为什么要帮我呢?” “成年人保护未成年人天经地义吧——你居然一点没动,关东煮多好吃啊!”洁世一起身拎起冰织羊的那份关东煮,心疼不已,“因为是京都人不仅讨厌大阪,连带关东煮也讨厌?可是和菓子你也没吃啊。” 现在应该关心食物吗?以及京都人一定爱吃甜食是刻板印象吧。 冰织羊愣愣地跟着站起来。 “马克杯带上,杯子我买下了,正好给你喝水用。” “是。”冰织羊听话地捧起杯子,怕撒出来小口喝,还是热的。 洁世一轻拍他的背,“喝完牛奶去挑一下日用品,卫生纸家里有不用买了。牙刷和刷牙杯,毛巾,对了你能接受全新没晒过的枕头吗?” 简直像动画片里妈妈带着孩子去佐藤九日堂大扫货。 冰织羊没被父母带去采购过,一时很新奇,猝不及防可以离开原生家庭的喜悦当头一棒,砸得他头晕目眩。温热的牛奶滑进喉咙,咚咚咚狂跳的心脏渐渐平息,不真实感被后知后觉躁动的情绪替代。 有点兴奋起来了。 牛奶喝完了,冰织羊观察着手里的杯具,绘制着一只踩在棉花糖云朵里优哉游哉的小绵羊。 他特意挑选的吗? “冰织,别愣着去挑东西,再耽误下去我要疲劳驾驶了。”洁世一打了个哈欠。 现在是凌晨四点半,再过半小时,太阳会照常升起,清晨的朝曦会吞没东京,在沉沉的蓝色中送走喝了通宵神志不清的年轻人们。 冰织羊将迎来他人生中第一个,不必负重他人期待可以自由自在活着的早晨。 “那个,前辈,请多指教。” 感谢的话此时并不适合诉之于口,太过唐突组织的语言也容易乱中出错。横冲直撞的感情在口舌间摆渡,最终一块海绵吐出了泡泡糖纸折成的小帆船,上面写着:谢谢。 日本人的含蓄,在京都发扬光大。 很显然这种浪漫没有普照到琦玉县,土生土长的小江户男儿洁世一不为所动,“哦,请多指教——所以说与其跟我站在这寒暄,你喜欢蓝色的牙刷还是粉色的牙刷?快决定。” 为您提供大神 呃啊河豚河豚 的《[蓝色监狱all洁]问题出现我再告诉大家》最快更新 总之请多指教 免费阅读.[.aishu55.cc] 咸吃萝卜淡操心 曼彻斯特城单人公寓,千切豹马吹干头发,脖子上搭着毛巾出来。他坐到床头,用精油均匀涂抹发根,一手攥着梳子顺毛。 床上的手机嗡嗡作响,群里热火朝天唠嗑,一会儿不看提示上百条。 奔三的大老爷们,一天天不知道哪那么多话聊。毛毛躁躁,叽叽喳喳,破锣嗓子山幺鸡群聚开大会,精力旺盛。冬歇期,踢不上球,一身本领无处施展,专精点全涨碎嘴。 托福他们不负责任的王牌,克里斯·普林斯以度假为由瞒天过海,翘掉了曼城自己人例行开办的圣诞派对——说是犒劳,却也离不开工作,俱乐部安排的摄影师时刻待命,每年圣诞节都要拍摄足量素材便于球员营销,没法敷衍了事——INS同步更新,今时今日英国天寒地冻,相隔八千公里外艳阳高照的墨西哥。 沙滩、海浪、比基尼,招人妒忌。 队长本人以秒为单位实时更新没人看的自拍,□□上半身,如同健美先生般摆着浮夸的pose。 配字:英雄也要修整,以最饱满的精神状态,享受完美假期。[赞][墨镜][龇牙笑][肱二头肌] 翘班的事,他是只字不提。 留守人员集体震怒,阿吉诚恳建议:不如他们一道公费杀去墨西哥,拼他个鱼死网破,给逃兵一点小小的蓝月亮震撼。 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 真正的英雄,闪亮登场! 御影玲王习惯做两手准备,作为俱乐部上上下下心照不宣的队长预备役,括弧超级保姆括弧,挺身而出扛起生活的重担。他毫无疑问是优秀的策划,凭一己之力盘活所有工作项目,模范球员。 现充一日,现充一生。现充人有现充魂,现充的血管里流淌着与生俱来的“social汁”,人生胜利组的电子辞典文库里从没有“打退堂鼓”一说。 正如御影玲王长久以来给人留下的印象,可靠,安全,坚韧,适应性强,从不会临时变卦,堪称“十佳好队友”。 御影玲王,是您生活的好帮手。品质保证,值得信赖,他可以陪您到老。 千切豹马拿起手机,屏幕弹出消息提醒。与下面一长串七嘴八舌的群聊信息开火车,形成鲜明对比,最顶端是条私信,头像是双手捧起大力神杯的照片。 [私信]御影玲王:千切,下周聚会你能不能代我主持? 千切豹马挑眉,安全大队长变卦了。 喔,人生胜利组的堕落。 [私信]千切豹马:不行。 压根不带考虑的,千切豹马对自己认知清晰,堂堂大小姐做不来活跃气氛的活计。倘若换他胜任负责人,那只能委屈全俱乐部无辜选手,战略转移目标,把冬歇期派对组织成一场死气沉沉的“千切氏个人头发护理讲座”。 [私信]御影玲王:清点到场人数,我会提前安排助理处理好。摄影师已经确认好行程,当天就位。点单、统筹、报税等等这些杂事,都有专业人士负责,你只需要和对方衔接一下工作。 [私信]御影玲王:拜托了。 玲王居然会求人办事? 啧,以那家伙的性格,多半有很大的苦衷才会出此下策…… 千切豹马压低一边眉毛,虽然极不情愿,他优雅地撩了把长发。 [私信]千切豹马:知道了,理由呢? [私信]御影玲王:[兰戈感激不尽是也.JPG] 千切豹马深深叹气,看向桌上的护发精油,沉思。 这东西作为迎宾伴手礼合适吗? 他记得曼城有好几个土著球员英年谢顶。 这东西似乎只对头发丝儿好使,对秃子没用。 要不送假发呢? 对方正在输入中…… 对方还在输入中…… 对方输入输入着,输入法鬼打墙,看得人简直要怀疑自己手机卡顿了。好几分钟,消息没见着,千切豹马数清了消息栏省略号的间隔是几秒。 手机弹出信息。 [私信]御影玲王:抱歉,是我这边临时有个约会。 [私信]千切豹马:哦。 千切豹马放下手机,他自己放假都嫌活不够了,没兴趣倾听御影集团老总唠叨日程安排。 孰料几秒后,对面不甘寂寞,骤然发来一长串消息,手机跟引爆地雷似的,噼里啪啦一通乱响。 [私信]御影玲王:哈哈别误会,虽然说是约会,但其实我就久违和朋友一起出去吃个饭,只是随意订的人少一点的位置,餐厅也不是什么很隆重的场合,随便挑的。就恰好那里当天正好有空位,也不是故意要订情侣专座,是情侣座它保密性更好不是。 [私信]御影玲王:好像经常看INS上有那种,为了蹭赠品假装情侣的例子,哈哈多傻的人,我跟他也差不多,就是这么一回事儿。 [私信]御影玲王:别误会了千切,我跟他,可不是情侣。 [私信]御影玲王:我也没抱着什么奇怪的心思去约会,你看我都没做任何准备,我就是心思很纯净地想去和他吃饭哈哈,什么也没想,没有。 [私信]御影玲王:对方也不过是顺路来这边,顺路而已,顺路来英国,然后正好很闲就来看看我,我们都没那个意思,哈哈哈。 [私信]御影玲王:他对我没有想法,我对他也一样。就是好久没见了,他突然一声不吭跑来英国,我很惊讶,那什么横竖我也要招待一下吧,尽地主之谊,是吧,不能给曼城丢人了,是吧,要展示一些我们蓝月亮的风度,是吧,你可别误会了,哈哈。真的什么都没,哈哈。 干嘛突然那么紧张,他问什么了吗? 千切豹马修眉轻皱,盯着那欲盖弥彰的“哈哈”,跟要把屏幕钉穿似的。一瞬间,仿佛柯南剧场版的BGM在耳边噔噔噔,他如闪电击穿太阳穴般,隐隐约约抓住了些门道。 输入中……如同厕所插门栓,闪亮登场的小绿牌儿。 千切豹马试探着敲字:“玲王,你是不是……”有情况了。 这厢字还没打完,那头当事人做贼心虚,先下手为强。 [私信]御影玲王:我绝对不是喜欢他啊,虽然我是有那么一点点紧张,但这属于正常范畴吧,千切你肯定理解我感受的。太久没见了,怕突然见面会有点尴尬,所以我想先做万全的准备,事先调查好约会场所,大家都是这样的吧,我只是在为对方负责,这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吧,虽然我是有点紧张,但那是因为我希望事情能尽善尽美,毕竟我们那么久没见面了多多少少会有点不自在要想追求完美的会面多下一点功夫只是我比较有责任心千切你觉得呢 焦灼的等待,沉默,沉默是今晚的曼城。 回复姗姗来迟。 [私信]千切豹马:恭喜啊。 满打满算十多年交情,他俩好到穿一条裤子。千切豹马就是条木头,也看穿了御影玲王的心思。 这太明显了,人精玲王,谈个恋爱居然这么……这么纯情。 噗。 千切豹马感慨,幸好这是年底,曼城笑话大赏还没如期举行,瞧这劲头,他今年势必要联合凪,帮御影玲王夺得年度笑话大赛的冠军宝座。 当不成世一中和最佳球员,御影玲王还可以当英国笑话达人。打不过拜仁慕尼黑,他们还可以跟德国佬比拼幽默感。 亏不了他们的。 对方正在输入中…… 对方又在输入中…… 对方持续输入中…… [私信]御影玲王:很明显? [私信]千切豹马:你以后要是偷税漏税,记得审讯前先把自己毒哑,我怕你进去以后单靠口供,从无期跃升为死刑。 [私信]御影玲王:哦。 对方正在输入中…… [私信]御影玲王:谢了,虽然现在还不能确定,我想尽可能努力去做到最好,就算我跟他之前有过误会,但他不是那种会记仇的斤斤计较的家伙。 这背后似乎另有隐情,刨根问底能写一部曼城版《百年孤独》。 可是主不在乎。 千切豹马面无表情,忽视对方夸奖另一半的长篇大论,只看最终总结。 [私信]御影玲王:我喜欢他,他很好。 那行,听上去是个好人。 相信队友的眼光,御影玲王阅人无数,心眼儿比奶酪上的窟窿眼儿都多。他要是认可,那千切豹马和凪诚士郎更不可能有意见。如今挚友好事将近,自己必须予以鼓励。 玲王哪哪都好,唯独有个缺点是容易想太多。学不会敞开天窗看世界,以他那条件,什么样的找不到。要颜值有颜值,要经济有经济,要头脑有头脑。 该对自己有信心才是。 眼见着对话框再度冒出“正在输入中”,千切豹马毫不犹豫一个电话甩过去。 听筒嘟了一声,两秒便接听了。 “喔千切,抱歉啊,刚刚我只顾着说自己的事,有关对接的问题,我现在把联系方式推给你……” “玲王,我很少这么说,但你是一个很优秀的人,”千切豹马翘起嘴角,“你能找到自己的幸福,我和凪都为你高兴。别胡思乱想,你一定能成功追到人的。” 御影玲王愣了一下。 电话两头,沉寂如此漫长。 千切豹马耐心等他组织语言,心中浮现出海纳百川的慈爱,宛如第一次目睹小鸭子下水的鸭妈妈。真善美义卖,可以说现在路过一条狗都能得到他慈母般的怜爱。 几秒后,御影玲王吭声,哑然:“谢谢你,千切。” “我其实有想过……”告白。 关键词含糊不清地压在舌头下面,终归没勇气堂而皇之地说出口。哪怕现在面对的人是挚友,御影玲王好像胸口坠着几公斤的大石头,光着把“喜欢”的情绪在脑内模拟一遍,他都感觉麻痹从舌根到锁骨,病毒般持续蔓延。 他是无可救药了。 “从很多年前开始,我确实一直在逃避。担心被拒绝的话,和他的关系就回不到以前了。啧,本来我们关系也没热络,一直是我单方面在纠结。你说的对,如果不前进的话,就只有原地踏步一种可能。” 还要追溯到很多年前?身为队友,他们竟一点风声都不知道,不愧是玲王,保密工作真是滴水不漏。 正所谓,敞开心扉是卖向成功的第一步!千切豹马欣慰地点点头,“你能这么想就好,现在呢,你想怎么做?” 御影玲王咬咬牙,他仿佛刚做完一套体能训练般沉重,带着破釜沉舟的戾气,“我打算,在约会那天告白。” “好!”千切豹马自然力挺他,“就是要这样!加油,我和凪都会默默支持你!” “哈,你们几个别偷偷跟过来就好。”此话一出,御影玲王声音恢复了几分镇静。 “啰嗦,你以为谁都那么没品,会去监视朋友约会吗?”千切豹马哼了一声,“如果之后要喝酒,随时奉陪。”那是告白失败的情况,当然最好不要。 御影玲王笑了两声,放松下来,“被洁拒绝,还不至于哭吧我。” 那倒也是,想想洁球场下的好脾气,估计连回绝告白,也是不痛不痒,比起拒绝本身,更像是奔着“体贴人”去的。 千切豹马赞同道:“洁的话,感觉他不会说什么重话,你可以放心去了。” 御影玲王含笑:“是啊,那到时候再说,你记得查看推荐联系人消息。谢谢,帮大忙了。” 哒。电话挂断了。 这些年下来,玲王也成长了啊。千切豹马喟叹,一边放下手机,重新拿起梳子拉头。 从BLUELOCK时期曼城铁三角一路扶持走来,他感触颇深。玲王早已不是那个在选拔赛未被队友看中,就哭哭啼啼的毛头小子了。他们三个都历经磋磨,与过往和解,对故人淡然处之。 这家伙,进步尤其大,居然都有胆子跟洁告白了。 洁啊,那可是多年来零绯闻,青春期BLUELCOK大家伙公认的性冷淡,足坛赫赫有名的无性恋。这些年,多少狂蜂浪蝶往球王身上扑,没一个捞到好。瞧瞧米歇尔·凯撒的前车之鉴,当年和洁世一搞捆绑营销,现在搁拜仁争王失败,无奈屈居边锋,日子过得憋屈死人。 告白?哈哈,玲王,不愧是他,勇气可嘉。 哈哈,好大的进步。 哈哈,哈…… 嗯? 千切豹马缓缓的,缓缓皱起秀眉。他后知后觉,大脑在开机十几秒后成功运转,试图理解刚刚与御影玲王的对话。 和洁,告白。 告白对象是洁世一。 哈?! 速度型边锋在此觉醒,千切豹马瞪大眼睛,马不停蹄捞起手机,按下拨号键。 对面响了三声,振聋发聩,不亚于菩提祖师照他脑门狠敲三下。 在这短短几秒里,千切豹马的脑内经历了宇宙大爆炸的革新,变色龙祖宗大迁徙。一发雷遁·千鸟过后,光滑无痕的大脑,甚至找不出一个新生命。 叮咚,恭喜您!均衡您的外表、资产、球技、性格等诸多数值,您的综合素质击败了全球百分之九十九的男人,现赠予您传说级称号「24K变色龙」。 叮咚,坏消息!最新情况显示,您的目标:现役世界第一前锋,洁世一先生。 ——是那君临金字塔顶端,怪物般的“百分之一”。 “喔,千切!” 御影玲王没心没肺,揶揄道,“忘事了?” 到底是谁贵人多忘事?! 千切豹马努力良久,险险把酝酿的脏话压下去,仅克制地发出一个礼貌的“啊?”浅表疑惑。 听着手机里呼吸粗重,御影玲王不解:“你那边怎么声音那么大,你在跑步机上吗?” 你在跑步机上,你全家在跑步机上!一副事不关己的倒霉样儿,听在千切豹马耳朵里,简直是挑衅。他做了个深呼吸,郑重其事道:“玲王,关于你刚才和我说准备告白的事,我觉得你还是该从长计议。” 御影玲王困惑:“你刚不是说,觉得我一定能成……” 千切豹马打断他,“再想想,你再好好想想。” 御影玲王迟疑:“你说你为我高兴……” 千切豹马愁眉不展:“别光记半句,前半句呢,大前提是你得幸福。” 你已经有了凪这个不省心的儿子,在婚恋市场都要降级淘汰,还好高骛远。兄弟仗义,平生向善,怎能眼睁睁看着你毅然决然淌向不幸的河流,还他妈两次! 御影玲王诧异:“你说让我自信起来……” 千切豹马沉默。 一秒,两秒,三秒。 千切豹马表情痛心疾首:“抱歉,是生活欺骗了你。” 御影玲王真情实感:“哈?” 玲王,再怎么自信,人类的力量也是有限的。 人是没法凭主观意愿改变物种,把自己变成足球的。 千切豹马与御影玲王情同手足,鏖战绿茵场十余载,愿为兄弟两肋插刀。一朝老房子着火,一发不可收拾。偏偏对面是荣获个人功勋墙的消防大队长,不解风情,特技是辣手摧花。谁也不能保证洁世一救火的时候,会不会隐性恐同基因恰好发作,来个斩草除根以绝后患,顺带着就把当事人御影玲王一道灭了。 · 旁白:「这种情景是否似曾相识?」 凪诚士郎在软沙发上缩成一团,双眼紧闭,随时随地陷入婴儿般的睡眠。 旁白:「没有规则管束的倒霉孩子,随时面临分崩离析的凑活过家庭,无休止陷入争吵的不和谐夫妻。」 阿吉和千切豹马,一人双手撑腰,一人双臂环胸,无声对峙。 旁白:「而幸好,现在救星即将抵达现场!」 御影玲王一脸状况之外,坐着两人中间的小马扎,长腿憋屈地蜷缩,双手服帖覆在膝盖上,正襟危坐。 旁白:「她是超级保姆,拥有超过三十年育儿经验。照顾过的孩子不计其数,解决过无数混乱场面,挽救了无数可怜家庭,令混乱的世界回归宁静。」 敲门声响了,老婆婆慈祥地端着盘子进来,无视暗潮涌动,“少爷,我把点心放在这里了。” 旁白:「超级保姆应声出动!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如果实在束手无策,那就解决制造问题的傻逼。」 在御影玲王求救的眼神中,老婆婆放下餐盘,背手优雅退场,贴心地合上了影音室的大门。 呵呵,感情真好。 少爷好久没有这么害怕过了。 旁白:「没有教不好的孩子,他是千切豹马,他是阿吉。任何时间,任何地点,《超级保姆》,争夺抚养权!」 千切豹马趾高气扬,“我跟玲王当队友十几年了,同为日本国家队代表,我比你更了解他,这事儿你作为外人没资格参与讨论。” “喔,盗版音速索尼克发飙了,”阿吉做作地双手捂住嘴,“友情提醒,我也曾经参加BLUELOCK‘新英雄大战’甄选,论起资历,我们差不了几天。所以我可以下定论,御影君和洁选手他俩配对的合理性毋庸置疑是百分之零。” 哈?他和洁般不般配,怎么能妄下定论!御影玲王不服气,他立刻起身高喊:“我不同意你说的!” 千切豹马目不斜视:“玲王,这轮不到你说话!你给我坐好!” 阿吉头也不抬:“御影君,这是大人之间的事,你没有发言权。请你闭上嘴安静地听着,我的诊断正要开始。” 御影玲王被骂得一愣一愣的,恍恍惚惚坐下,脸上浮现出几分迷茫的神色。 这里没记错的话,好像是他家吧。 为什么他要在自己家的观影室里,挨两个队友的骂? 而此时此刻,参战双方无暇顾及当事人的感受。在两人急火攻心,一个口不择言骂对方“女人脸”,一个蓄谋已久骂对方“脏辫头”的那一刻起,这件事的性质就变了。 御影玲王和洁世一俩人八字合不合,姻缘硬不硬,是月老捆过线,还是天使射过箭。早已不是双方辩手争论的重点,他们更在意事到如今要怎么驳倒对方。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强者就是要狠狠羞辱弱者! 千切豹马的眉头皱得前所未有的深,“你又懂玲王和洁的什么?他俩合不合适,轮得到你一个单身汉指手画脚?”说着他昂首挺胸,蝉联数年“情人节巧克力”收获季冠军,论恋爱,他比谁都有发言权。 尽管感情经历仍然是白纸一张。 “意气用事可不行,就算你是御影君的朋友,也不可以睁着眼说瞎话,”阿吉拇指掐食指,举到右眼前模仿单片眼镜,“零分,这是我的诊断,据资料显示洁选手不存在一丝一毫的同性恋倾向,要自欺欺人也得有素材,凭空捏造空中楼阁只会伤害到御影君。” “还资料,你那什么资料啊,你逼洁看GAY片了吗你就那么笃定,”千切豹马冷嘲热讽,“你数据要那么准确,怎么去年欧冠最后那个球被截了呢,到底是数据有偏差,还是你小子暗中投敌了。” 阿吉:“恼羞成怒是不好的,索尼克君。逼迫一个人观看违背他性取向的影片,是犯罪行为。如果你不改正这一点,我很担心我们曼彻斯特城的边锋未来会出现在法治栏目里。” 千切豹马嗤之以鼻:“总比欺诈犯强,你既拿不出洁是直男的证据,又口口声声说洁不会喜欢玲王,究竟是谁在恼羞成怒?” 阿吉:“对于御影君,我很抱歉,足球论坛里的直男投票,洁选手以第一名的绝对优势,与位列第二名的米歇尔拉开了显著差距,而御影君甚至没能上榜。我不会说他对直男毫无性吸引力,但这是事实。” 千切豹马陡然拔高音量:“别说喜欢上玲王了,洁世一都能喜欢上足球,区区玲王,他一个人类难道还比不上一颗球吗!” 阿吉食指点了点右手掌心:“事实很明显了,是情绪更激动的人恼羞成怒。” 千切豹马冷笑:“抱歉,我觉得是转移话题的人在恼羞成怒。” 你们俩再继续明里暗里侮辱我,我快要恼羞成怒了。御影玲王强压下怒火,他仿佛《功夫熊猫》里的阿宝,一只大鸟一头熊,各个身怀绝技争着要给他当爹。 以前怎么不知道他在育儿市场上,还是个抢手货呢。 阿吉摊手:“索尼克君,我发现从开始以来,一直是你在逼迫我举证。既然你觉得御影君有很大概率能吸引到洁选手,那么我请问,你能给我列举出他‘能吸引到洁选手’的事实依据吗?” 千切豹马咬牙切齿,“当然可以了,不就是列举出玲王的优点,身为队友,我是最了解他的人,比方说——” 诡异的静默。 不光是阿吉,御影玲王也在看千切豹马,就连凪诚士郎都不睡觉了,三人一齐盯着千切豹马猛看。 看他能说出个什么所以然。 御影玲王的优点,报菜名能说到人类文明毁灭,可假使在优点前面加一个“能吸引到洁世一”作为限制条件,难度噌得一下就上来了。 千切豹马顶着各方压力,张嘴,闭嘴,张嘴,闭嘴,薄唇开开合合。 半天没蹦出来一个字。 阿吉:“你是在现学腹语技能吗?” 千切豹马理不直气很壮:“不过是玲王优点太多,我在想最具代表性的几个!” 可恶,这样下去他必输无疑,早知道一开始他应该抢占先机,选“御影玲王和洁世一后半辈子八竿子打不着”作为论点了。 出师未捷身先死! 他什么想法都写在脸上。 御影玲王:“……” 御影玲王:“千切,说话。” 混账东西,请打开麦克风交流。 再思考一会儿,别说赢下辩论了,千切豹马还保不保得住这份长达十几年弥足珍贵的友谊,都是未知数。 不管了,死马当作活马医。千切豹马在万众瞩目中,张开嘴。 他干干巴巴地说:“洁只有一米七五,但是,呃,玲王他有一米八五。”矮子里拔高个,有助于改善下一代的基因。 时间仿佛在瞬间凝固了。 阿吉捏着下巴,沉思良久,点点头:“也不能排除小个子会有慕高的心理,你说得很对,是我考虑不周。” 千切豹马狠狠松了一口气。 差点输了,得亏对面脑子不太好使。 御影玲王难以置信:“我除了身高没有别的优点了吗,你不许沉默,你张嘴啊千切。” 凪诚士郎慢悠悠打了个哈欠:“玲王,不要为难人。” 千切豹马灵光一闪:“对了!玲王他耐心特别好!” 凪诚士郎:“你看,千切说话了。” 千切豹马:“他还是中场,洁肯定更喜欢能传球的,这不是正中下怀吗?他们是那个什么锅配什么盖,天生一对!” 凪诚士郎:“千切说得对。” 逻辑盘顺了,千切豹马一下子浑身充满了底气:“玲王身边有凪这么个生活废物,他还能照顾凪这么多年,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心态特别好!有耐心,有爱心,热爱小动物,有艰苦卓绝的奋斗精神,豁达开朗!最重要的是,人还特别善良!” 凪诚士郎:“啊?” 御影玲王猛拍大腿:“我就是做人太善良了!”他要是不那么善良,屋里这仨有一个算一个,现在就该被他扫地出门了。 阿吉煞有介事点点头,“你说的没错,索尼克君。所谓‘爱具体的人,而别去爱抽象的人’,我犯了很严重的错误,我该重新评估御影君和洁选手的相性……” 还有意外之喜! 御影玲王登时紧张地望着阿吉,千切豹马比他还紧张,这关乎当事人未来在俱乐部的永久呼吸权。二人忐忑不安地等待老虎机刷出一排幸运七,像两个倾家荡产的赌徒,眼巴巴望着柏青哥里,孤注一掷的最后一颗小钢珠。 旁白:「噗通,噗通,噗通!答案即将揭晓,让我们倒数五个数!」 五。 御影玲王吞咽口水。 四。 千切豹马攥紧双拳。 三。 凪诚士郎昏昏欲睡。 二。 阿吉豁然开朗,打了个响指,大拇指和食指比了个八,食指正对御影玲王。 一。 八,八成概率!这么高?! 御影玲王心情跌宕起伏,颤颤巍巍起身,准备宣读获奖感言:天降洁世一于他也,必先苦他心智,劳他心骨,空乏他身。媳妇熬成婆,守得云开见日出! “诊断结果出来了,”阿吉控制不住惊讶,豆豆眼象征性地整大了一点,“真没想到,居然是负数,在我的诊断履历里也是头一回,谢谢你给我开了先河,御影君。”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千切豹马据理力争,“为什么知道优点以后,成功率反而降低了!” “御影君很善良,”阿吉伸出左手食指,“洁选手也很善良,”他伸出右手食指,“但是——”两根食指凑到一起,宛如受到斥力,猛地弹开,“同性相斥,异性相吸。” “再加上他有诚士郎这个逆子,等同于未婚男士带了个儿子,洁选手可是头婚,他能接受吗?” “最后关于中场,洁选手在拜仁慕尼黑和现役世界第一中场糸师冴是黄金拍档,他们还一起上过同性恋杂志,如果中场能作为魅力加持,洁选手为什么不选择冴?还要舍近求远,追逐远在曼彻斯特城的御影君。” “综上所述,御影君和洁选手他俩必不可能,一辈子也不可能,天塌下来也办不到,针锋相对是他们的宿命。建议御影君尽早放弃,这是我作为过来人的经验。” 大鹅:"Noodles!" 熊猫:"Panda village!" 古有二母争子,今儿邪门了,算上他远在东京的血亲家人,三爹聚鼎。 二母争子好歹最后一方心疼人,主动放手,这俩混账东西是压根不在乎他的死活,非要把他撕成两半。 阿吉每说一句,御影玲王身子骨就矮一节。说到最后,御影玲王几乎彻底丧失自信心了,他转头去问凪诚士郎:“我真有那么逊?” 凪诚士郎撩开眼皮,睡眼惺忪,“你问我?” 确实,问凪还是草率了,哪有老子问儿子的。凪自己都没活明白,哪能帮人排忧解难呢。 御影玲王又把茫然若失的目光投向千切豹马。 他真的……完全和洁没可能吗? 哪怕他那么喜欢洁,哪怕他自认是全世界最喜欢洁的笨蛋。 也不行吗? 明明下周他们要一起吃饭,明明他想鼓起勇气在那天告白。 他输在哪?输在不是世界第一中场,输在太晚开始踢球,输在因为凪的事两人曾发生过口角,就得判死刑了。因为御影集团大楼不开在琦玉,御影玲王不是像糸师冴、凪诚士郎那样惊艳绝伦的天才,所以他活该没资格竞争,因为御影玲王不是厉害家伙,也没有蜂乐回那样,初选就和洁世一分到一组的好运气。 他什么都没有,御影玲王所拥有的,金钱、外表、名声,又恰恰是洁世一不在乎的。 连同俱乐部的队友都觉得他不可能,都觉得不可能,不看好他。 可是,他喜欢洁啊,这算错吗?他只是渴望得到想要的东西,他也改不掉啊。七岁看老,他都快三十的人了,怎么改呢。这也算缺点吗?还是诅咒,想要的东西永远都得不到,不管是十七岁时,还是二十七岁时,都一样,就因为他是御影玲王? 御影玲王不想听两人吵了,他失望地垂眸,不再看千切豹马,双手搭在膝盖上,消沉下来。 都说他们不般配,谁都这么说。 在这个世界上,是不是除了御影玲王本人,就没有支持他们的人了? 千切豹马心底的小火苗噌地就雄起了,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猛地踏步冲上前揪住阿吉的衣领,手背青筋暴起,“你乱说什么话,你管得着吗?他俩在不在一起,般不般配,关你什么事?” “我就看他俩般配,身为他们共同的挚友,我就希望他们都能获得幸福,我希望他们都能好好的,因为我是他们的朋友。” “你再多说一句废话,我们现在就找地方比划比划,你和我今天必须有一个死在雪地里。” “别冲动,豹马,你别冲动。对不起,我也不想事情变成这样的!我道歉,我收回刚才的话!”阿吉连连摆手,他是在乎事实证据,却也不想看御影玲王这副备受打击的模样,说过他和千切豹马资历旗鼓相当了。人心都是肉长的,他也认识御影玲王十来年了,怎么会想看队友萎靡不振呢? 俱乐部选手群里偷摸进行的不记名队长投票,他还悄悄投了御影玲王一票呢。 “我想成为你的绅士,去寻找能够改变的地方吧,就像谁那样——”歌声响起。 是谁这么不合时宜听歌,都不看气氛的吗! 千切豹马憋着一口恶气,凶狠的眼神从阿吉脸上,平移到在沙发小憩的凪诚士郎。 声音是从那边传过来的。 凪诚士郎翻了个身,上臂伸展,眯眼在沙发缝里摸摸找找,两指夹住屏幕亮起的手机。他看向失魂落魄的御影玲王,乌黑的眼睛半阖。 “电话。” 御影玲王慢慢抬起头。 凪诚士郎:“是洁打来的。” 这句话,比什么都好使。 御影玲王眼睛微睁,急忙接过手机。 在他手指触碰屏幕的瞬间,铃声到头,电话自动挂断了。 就晚了一秒。 御影玲王捧着手机,手足无措地呆在原地。 音乐停了,世界安静了,好像医生上一秒宣布了噩耗,似乎空气在顷刻间灌注胶水,艰难地流动着。 是这样吗? 连老天爷都希望他结束不切实际的妄想,是这样吗? 千切豹马骂了句脏话:“打回去啊,愣着干什么,你手残废了!” 阿吉:“豹马,你别那么凶,当心吓到孩子。”他一个近两米的大块头,叫一米七的千切豹马拎在手里,很是滑稽。 话音刚落,《Strange Chameleon》的旋律再次荡漾。 洁世一又打过来了。 心如擂鼓,御影玲王立马按下接听,不小心碰到免提。 “玲王?”洁世一的声音真是久违了,明明昨天才通过电话,御影玲王却错觉有一个世纪这么久。 是一个世纪,两把老骨头在隔着棺材对话,所以他现在全身僵硬,连大脑都思考无能——其实就是他在嘘,坐久了腿麻了。 “洁……”御影玲王简直有千般万般的委屈,争先恐后从七窍往外钻。 他声音听上去过于反常,洁世一又擅长察言观色,马上意识到什么,当即问:“你现在人在哪?” 御影玲王眨眨眼:“在家。”好像被人关爱以后,连好不容易打起的精神都涣散了,如果洁世一在场,他可能直接没骨头似的倒到人身上。 今天他已经听了太多坏话,俗话说得好,忠言逆耳,良药苦口,他吃了太多生活的苦头,现在是点心时间了。 “我现在开车过去,需要我给你带什么东西吗?”洁世一那边响起关门声,世一锋的行动力不可小觑。 “我没事,”御影玲王静了几秒,开口,嗓子沙哑,“下周的约会,要不……还是取消吧。” 他开始逃避了。 他准备认清现实了。 阿吉说的没错,与其摧毁他们的友谊,连那点可怜见的体面都无法维持,或许保持现状才是最优解。 御影玲王还想继续听洁世一说话,如果对方为了避嫌不再和他闲扯,那他宁愿将喜爱缝在心口。 一辈子缄口不言。 大老爷们,磨磨唧唧,成何体统!千切豹马的怒火还没熄灭,越烧越旺,他一个箭步准备去给这不争气的“儿子”点颜色看看。阿吉反手勒住千切豹马的肩膀,小声说:“冷静,冷静,别冲动,不可以打孩子。” 洁世一那边没考虑两秒,就给了回答:“好,我知道了,你工作要紧。” 有个屁的工作!千切豹马试图上去滑铲,被阿吉严防死守。 已经伤害人家的心灵了,放过人家的□□吧。再说一米七的也铲不动一米八五的,那是默认下届队长,小心穿小鞋! 御影玲王是个麻烦鬼,他自己邀请的洁世一,自顾自决定当天告白,被打击到体无完肤后又单方面要取消约会,最后委屈到眼圈泛红的还是他自个,真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少爷,他知道自己理亏,洁世一生气都是应该的。 可当事人没生气,洁世一语气很平常,好像取消个跟老队友的饭局对他不算事,“那你在家等我,我可能晚到一会儿。” 御影玲王有气无力,“哦。” 洁世一:“真不需要带东西?” 御影玲王:“嗯。” 洁世一:“好。” 洁世一:“下次取消约会早点说。” 御影玲王:“嗯,抱歉……” 洁一定觉得他是容易出尔反尔的,言而无信的家伙了。 洁世一:“花是提前预订的,不能退。” 御影玲王:“哦……啊?” 影音室里,三脸懵逼。凪诚士郎没有表情,算他零点五个。 “什么,什么花?!”御影玲王说话都结巴了,舌头捋不直,噌得起立。 一个猜想在他心中萌芽,宛如一记猛药。腰不酸了,腿不痛了,濒危的智商重新占领高地了。 洁世一声音朦朦胧胧的,听着是已经出门了,“在花店订的花啊。” 御影玲王:“不是,不是这个,我问的不是你……那个花!你为什么要送我花!” “嗯?”洁世一的声音忽然近在咫尺了,似乎是把手机拿到离脸很近的位置,“诶,就算你问我为什么……跟喜欢的人约会,两手空空赴约不太好吧。” 御影玲王像是魔术师挟持的兔子骤然挣开了束缚,一蹦三丈高,“喜欢的人?喜欢的人!你喜欢我?!” 电话那头听上去都无语了,御影玲王几乎能想象出对方瞪着死鱼眼的表情。 洁世一:“喂喂,你约的我,记得吗?你现在该不会是在和我恶作剧吧。” 那,那不是,那只是个约会啊——虽然他心底里是悄悄把那个饭局当做情侣约会,但他不敢说的——原来洁也当作是约会,比他还敢想,怪不得人家是世界第一前锋呢,这魄力,啧。 要命了,他要命了,洁世一要他命了。 御影玲王大脑宕机,红光满面,分不清是害羞还是喜从天降。把手背贴在脸颊上,物理降温,直到手背的温度也和红彤彤的脸蛋一样滚烫。十几秒的沉默,千切豹马和阿吉互相掐着对方的胳膊较劲,多少带点私人恩怨,凪诚士郎依然在犯困,事情好像并无什么转机,又仿佛御影玲王的人生在短短几秒里穿梭了十几个画框,如同橡皮泥般被洁世一揉捏成不同的画风。 那阿吉贬他贬那么狠,说什么零可能性,什么负数。 可是洁说喜欢他诶。 这,这怎么算呢?千切说的对,阿吉还真是诈骗犯了? 各种情绪相互倾轧,争先恐后要跳进喷薄而出的名为幸福的泉水,乌鸦喝水,同理,变色龙也得喝水。 御影玲王舔舔干涩的嘴唇,简直连语气都带上了不确定,小心翼翼的,生怕声音大一大惊扰了谁,“……你真喜欢我?” “当然。”洁世一毫无波澜。 “怎么喜欢的?”御影玲王喋喋不休。 “怎么喜欢……见面说吧,三两句话说不清楚,给你列个单子,”洁世一开玩笑道,“我要去花店,先挂了。” 御影玲王:“啊。” “啊”原来这是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时,心脏发出的尖叫声。 洁世一笑了笑。 御影玲王想,他笑得可真好听啊。比风也轻,比点心都甜,于是衬得电话挂断以后的提示音是是那么冷漠又不近人情。 电话挂了,他捧着手机,愣了几秒,抿着嘴巴。 大鹅:"Noodles!" 熊猫:"Panda village!" 还有一个呢,那个最重要的。 小浣熊师傅,神气地捋着胡须,吹胡子瞪眼:"Kungfu!"不容置疑,一锤定音。 千切说,御影玲王和洁世一,有一点点般配。 阿吉说,御影玲王和洁世一,一点儿也不般配。 凪说,千切说得对。 洁世一说,我很喜欢,玲王,和足球。 喜欢。 哈哈。 “这什么概率?”千切豹马是真心为御影玲王感到高兴的,但很遗憾的是,人脑子不受控制,他比起乐他人之乐,首先浮上心头的是匪夷所思。 真成了啊?怎么搞的,嚯,真的假的,啊? 洁喜欢玲王,啊? “嗯,太奇怪了,明明他们的相性是零……不对,是负数才对,”阿吉撑着下巴,也很郁闷,洁世一说喜欢御影玲王,这也就证实了他确实误诊。人要进步,就得勇于承认自己的错误。 阿吉喃喃:“这是奇迹吧。” “那算什么,迷信?”千切豹马嘲讽。 “恭喜,”凪诚士郎更直接,懒惰如他,甚至很给面子地拍了两下手,稀稀落落的掌声,点到即止,他立刻跟累到了似的垂下手,“我睡了,晚安……” 御影玲王回头,他突然释怀地笑了,“谢谢你们的祝福!” “哼,小意思。”千切豹马撩了下头发。 “应该的。”阿吉摸着后脑勺,不好意思。 御影玲王笑容越咧越大,潜藏的恶意显露出来。 那可不是在表达善意,与人类一切美好的东西南辕北辙。 “千切,你有一句话说对了,”御影玲王头左右转动,活动筋骨,指节噼啪响,“我这人,就是太善良了。” 嗯?千切豹马和阿吉对视一眼,心中升起不妙的情绪。 “……什么意思?” 御影玲王走到沙发边,拎着凪诚士郎的后衣颈,提小鸡仔似的把人团起来,忽然开始朝千切、阿吉二人疾跑。 看那架势,仿佛他正准备打保龄球了。 人肉保龄球。 “你们三个,我早该把你们扫地出门了,可恶!” 在洁世一提着花束到来之前,御影玲王先替他未过门的丈夫清理门户。 欺老霸幼,他今天死活要做曼彻斯特城的头号大魔头,与蒙面义警斗争到底! 笑话大赛后续: 年底曼城笑话大赛,获得一等奖的是:阿吉被扫地出门名画,与《猫和老鼠》的对比meme。 因为感受到辩论的乐趣,阿吉和千切豹马一拍即合,决定在俱乐部内部举办第一届曼彻斯特城辩论赛,最后因为新队长御影玲王以权谋私,比赛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翌年笑话大赛二等奖:凪诚士郎、御影玲王、千切豹马和克里斯的合照,被球迷po到论坛上,配文:四世同堂。 洁世一当天告诉御影玲王:你有一年比完赛在庆功宴上喝多了,给我发语音,你一直说喜欢我。为了你的自尊心考虑,怕你明天清醒了承受不住,我不断地挂你电话,你不断地给我打啊。还说明天也会说喜欢我,清醒了也喜欢我,怎么着都喜欢我。我纠结了一晚上——当然是在梦里,我其实倒头就睡了,毕竟明天还得早起,不能耽误训练——结果第二天酒醒了你只字不提,我旁敲侧击问了一下,发现你喝多了酒还知道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把聊天记录删干净,我觉得你的警惕意识对于中场来说特别好,大概是从那时候起让你迷住了。此为拜仁慕尼黑首届笑话大赛,一等奖获奖作品。 为您提供大神 呃啊河豚河豚 的《[蓝色监狱all洁]问题出现我再告诉大家》最快更新 咸吃萝卜淡操心 免费阅读.[.aishu55.cc] 来个后空翻 平安夜傍晚,教堂门口大排长龙,旅友和流浪汉沿市政厅大道遛爱心救济窗口,肚子填饱得差不多,便就近找免费招待所落脚,拉下毡绒帽盖过眼睛,揣手,嗅着黄油、面包和通心粉的香味小憩。 “蛋糕、巧克力面包、姜饼、拐杖糖,请问有需要吗?全部是免费的,我们会营业到十二点!圣诞快乐!”扮□□尔兰妖精的女店员灿笑,在店门口热络招呼客人。 透明玻璃用红白色花纹纸,拼出“圣诞快乐”的祝福语。橱窗透出暖黄色的灯光,玻璃印出浅浅的淡淡的轮廓,客人深邃的蓝色眼睛圈在字母“A”和“P”的空隙间。洁世一双手插兜,穿着不起眼的军绿色牛仔外套,兜帽和口罩把头裹得严严实实,和外头扎堆领营养餐的不妨多让。 以前他爱穿荧光绿色的衣服,被说多了,现在少穿,衣柜里成堆成堆的品牌方供货,没有堆砌出时尚弄潮儿,倾向朴素。看得太久了,长高到膝盖的孩子进进出出,像群小型糖果运货车大迁徙,门口顶端挂的铃铛响个不停。女店员不由分说,从玻璃糖罐里抓出一把用彩色糖纸包住的小棍,一股脑塞进洁世一怀里。 “啊,诶,不用,”洁世一不知如何是好,尴尬地立在原地,慌张兜住花花绿绿的糖纸,“这。” “别客气!圣诞快乐!”女店员酒窝洋溢着热情。 洁世一无奈,从皮夹里抽出厚厚一沓纸钞,他没点数,卷成筒挤进捐款箱的细口。女店员惊呼,洁世一快步离开,食指勾住口罩的边缘往上提。德国人分不清越南人、日本人和韩国人的区别,他逆人潮穿行像瀑布里一块石头,绕过教堂门口熙熙攘攘的队伍,逼仄漆黑的甬道,光线暗下来,喧嚣隔绝在巷口以外。 洁世一深深吸气,冰冷干燥的空气争先恐后把肺灌满,吐出,口罩氤出湿意。他闭上眼睛,身体向后靠,也不嫌脏。舒展四肢,像以木棍支撑重量的稻草,软绵绵去对抗重力。 "Pardon me,gentleman!"距离不远处,一个人故作戏剧腔喊,像是冲他来的。 嗯?洁世一睁开眼,循声望去。四处静悄悄,空无一人,路灯孑然伫立,树影绰绰,他心下一凛。 莫非是,经久不衰的那个,是所谓慕尼黑圣诞节都市传说,被叫到名字绝对不能回头! 一声尖锐的口哨声,不速之客语气揶揄,“呀哈,上边啊洁亲,动动脖子,活动筋骨~” 上边? 洁世一听话地抬头,一刹间瞳孔骤缩。 来自BLUELOCK老队友的重磅惊喜,士道龙圣大喇喇斜倚着树杈,一条腿屈起踩住枝丫,一条腿努力伸出去用鞋子勾较远的枝。树的分支层层叠叠向上生长,缠绕着成串色彩斑斓的光点,小灯泡个个指甲盖大小,离远只能看见亮,士道龙圣犹如缠死在蛛网里金粉色的竹节虫,头顶是高悬的月亮。 “士道,”洁世一半晌才找回声音,“喂,你,爬到树上去做什么?” 行为艺术,他在扮演圣诞树顶端的伯利恒之星?确实闪闪发光。 士道龙圣洋洋得意,嘴角好险挂到月亮上去,“问得好啊,非要一个理由的话,我想找回飞的感觉。” 飞起来?!洁世一心颤,瞬息间他帮客户士道龙圣先生规划好走马灯,黄金螳螂与重力搏杀失败啪叽砸到地上,变成虫子肉饼的惨状仿佛近在眼前。 虽然从刚认识的那天起,士道就喜欢乱来,没想到他们这个年纪了,居然还不知收敛。 洁世一双手成扩聚在嘴边:“士道,别冲动,我现在就救你下来!” 士道龙圣撅嘴,能挂油瓶,也冲他嚷嚷:“你把路让开不就好了,你挡到我的航线了洁亲!” 坏了,别是脑子给冻傻了,说是十二月份还穿那么少,发际线有两撮粉毛触角真把自己当蝴蝶了,他能飞吗?!造孽,还上赶着来慕尼黑寻死,甚至是平安夜,士道该不会想赶着十二点耶稣的诞辰投胎转世。 “等等,等一下!”洁世一慌不择路,口不择言,“士道,你是不是跟雪宫信教了。先别急,有什么话我们下来慢慢说,你抓稳点儿,我这就。” 他正欲再劝。 吱呀,一扇窄门旋开。那端连接教堂,穿白色义工制服的德国人腋下夹着两大袋垃圾,瞧见全副武装的“可疑分子”,诧异地打招呼,“有什么能帮助你吗,先生?”义工眯起眼,试图辩识洁世一的轮廓,“免费的食物要走正门,从这里直走出了巷口以后左拐。” “不用!”洁世一连连摆手,“我是路过的。” 哦路过,听着像图谋不轨。德国人讷讷,吭哧吭哧,费劲把黑袋子堆进垃圾箱,犹豫道:“听着,我知道这个问题有点奇怪,但是。” “是?”洁世一洗耳恭听。 义工绞尽脑汁,斟酌用词:“请问您有见过一个,金发的日本人吗?大概这么高,很壮。”他抬高手,在高于头顶的位置打横比划。 洁世一微愣。 这情节如同勿入老掉牙的刑侦电影,愣头青男主年纪轻轻一事无成,在月黑风高夜莫名撞见被敌对组织追杀的貌美女间谍,为了脱身,美人胁迫男主扮演情侣,最终男主受难卷入一系列麻烦事件。 精彩,太精彩了! 将局势尽收眼底,罪魁祸首悸动不已,“女间谍”现正挂在树上行动受限,否则按照电影惯例套路,士道龙圣不介意强迫洁世一共演一个热烈的舌吻。尽管他们头顶没有槲寄生,也不存在爱情。那无所谓,士道龙圣看热闹不嫌事大,兀自在脑内指导一出大戏。 帷幕拉开。 铛铛铛~画着下睫毛眼妆的足球小熊——BLUELOCK今年评选出的吉祥物——堂堂亮相。 [字幕]ニンゲン観察?モニタリング?人间观察团! [字幕]如果在平安夜当晚,孤身一人遇到在树上隐秘行踪,疑似图谋不轨的队友,是选择成为帮凶,还是秉持世界第一前锋一贯的公私分明,把人送进“监狱”? [字幕]会包庇吗?还是大反对? [字幕]本次的观察对象是来自埼玉县,现居慕尼黑的洁世一先生,如果多年共事的国家队队友被异国教堂的人“搜捕”,世一锋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呢? 叮咚! [字幕]“嫌疑人”士道龙圣先生又是犯了什么大罪呢? 镜头切给特邀观察团成员。 树上,士道龙圣脸颊泛红,融雪浸透他发根,黢黑的皮肤烧得滚烫。 他的慕尼黑物语会因为洁亲的选择导向截然不同的道路,呜咻,超兴奋。 [字幕]洁世一和工作人员对峙,观察开始。 START! 面对工作人员的问询,洁世一感到为难。巴黎圣日耳曼主力在慕尼黑教堂外爬树,上传到社交网络,搞不好让人怀疑是□□。尤其身处慕尼黑,全民足球热重灾区,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要拿显微镜钻研。 “抱歉,没什么印象。”洁世一摸后脑勺,略带歉意地颔首。说这话的时候,他不着痕迹往士道龙圣的相反方向挪移,尽力使义工忽略掉Z轴上的变异昆虫。 德国人了然,点点头,转身准备合上门。 “那个,”洁世一叫住他,“能问一下,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嗡嗡。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系统默认提示。 洁世一身形停滞,动作快得堪比条件反射,他掏出手机,扫了一眼。只停留在消息页面,并未解锁屏幕。 德国人一头雾水,和他对话的青年突兀杵在一边。可自己还有工作,“先生?” “抱歉,您可以走了,”洁世一抬头,倏忽改口,“工作辛苦了。” 德国人不解,并不深究,“圣诞快乐,先生。” “谢谢。” 门扉在眼前彻底合上。 洁世一面无表情,口袋里把手机攥得很紧,掌心硌得疼。震动一刻不停,消息源源不断涌进来。眼睛死气沉沉,那肯定是不能称之为幸福的,与平安夜不和谐的颜色。仿佛用布料蒙住口鼻,薄如蝉翼透明的塑料将他裹挟,他变成浸泡在药水里苟延残喘的鳄龟,窒息感无处不在。 洁世一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决定认真讨厌慕尼黑的圣诞节。 树上的家伙很不老实,一旦知道那里有人后,丁点大的动静,风送进耳朵里都是敲锣打鼓,士道龙圣真是无时无刻不在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洁世一深深叹气,他没忘记还有只老猫等待消防队长救援。不知道今天过后,慕尼黑会不会流传出新的都市传说,类似于「自圣诞树中诞生的圣诞妖精」。 嗯,借凛的话说,是黄金螳螂精。 洁世一噗嗤笑出来。 · 眼见工作人员进门,士道龙圣舒展眉眼,躁动喜悦的心情稍微冷却。由他策划的综艺节目,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超失望,还期待出现更富有戏剧冲突的情节呢,这不是整个萎掉了嘛。 约莫等了一分多钟,确认对方不会杀回马枪,洁世一调头快步走向士道龙圣。 “哈~不错呢洁亲,反应很快嘛。”士道龙圣下巴微抬,眼珠子滚到下眼眶,说不上来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士道龙圣不屑粉饰自己的情绪,也不将世俗的好恶定义、社会语法奉为圭臬。他有自己的一套逻辑,在限定他为真理的世界里,随心所欲生活。 虽说在许多人眼里,他属于不识好歹。 这家伙,离这么远也全都听到了。洁世一在树下站定,仰头,“我去找安全梯,你在这等我,可以一个人吗?” 士道龙圣顽劣地吐出舌头,“我想要试试看飞翔的感觉。赌赢的话我就能变成‘spider man’,要是猜错了那只能万分遗憾~来世再见。” 洁世一胆战心惊,坚决反对,“太危险了!” 呀哈,真是超正经的发言。 “别命令我啊洁亲,我可是做事全凭自己的意志哦,”士道龙圣收回一条腿,两只脚成一字型分立两支树杈,作势起跳,“Ladies and gentlemen~”他提气,“现在开始倒数!” “喂!”洁世一环顾四周,没发现任何能充当缓冲垫的东西。 怪物和时间,针锋相对,谁也不等人,更不听人劝。 “来了,啪咻~”士道龙圣张开双臂,猛然起跳,“Unstoppable,的我!” 可恶!洁世一下意识冲上去,有勇无谋救猫咪,“给我认真倒数啊!” 扑了个空。 士道龙圣训练有素,轻巧落地。自幼爬高上低成习惯,树高两米,换个人来最轻也要扭到脚,他却仅仅小腿和膝盖震得发麻,全拿身体抗造,命硬。 洁世一和他错身,踉踉跄跄停住,惊魂未定。 计谋得逞,当事人心满意足,双手紧紧环抱住自己,嘴角夸张地咧到耳根,“咕咚咕咚咕咚,嘭!啊啊,我的细胞,全部,飞起来了~”声音荡漾的,是个男人都懂。 生龙活虎啊,这体能怪兽。洁世一无可奈何,“你没事就好。” “抱歉,我还有别的事要做。再见,玩得开心。”他很干脆,确认士道龙圣毫发无损后,果断走人。 士道龙圣沉浸在自己的宇宙里,闻言勉为其难抽出一部分精神,竖瞳直勾勾盯着洁世一的背影。 防滑靴子踩着积雪,发出单调的沙沙声,重量将松软的雪压实,一步一脚印。很快声音变成二重奏,雪地留下两串脚印,一深一浅,从路灯下深入暗处,远离了树。 洁世一回头。 士道龙圣双手插兜,他原本在循着洁世一的脚印自娱自乐“踩房子”,见状也跟着停下来。裤子没有口袋,士道龙圣把手插进裤腰,洁世一甚至怀疑,他可能是双手插进了内裤两侧。 看着就冷。 放任不管的话,生病可以想见。 被讹上了。洁世一叹气,认命道:“你住的酒店在哪,我送你回去。”他不问士道龙圣为什么在冬歇期造访慕尼黑,又和教堂的人有什么关系,没兴趣。把大麻烦送走,洁世一想沿着人少的小径安安静静地散步,一个人,不需要更多累赘。 士道龙圣似乎就等他问,大拇指朝身后神气地怼着教堂,“我住这里啊。” “哈?”洁世一匪夷所思。 士道龙圣双手合十,比了个不规范的佛教手势,“I AM 朝圣者,神圣POWER MAX!”当年和五十岚栗梦学的。 洁世一转头看教堂,又不确定地转向士道龙圣,反复几次,眼神充满了不信任。 义工?朝圣者?士道龙圣?无法把前后词语联系在一起。 不不,再怎么说,士道也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撒谎。就当作是那样好了,没必要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纠缠不清,再浪费时间。 “是吗,我大致了解了,”洁世一朝他伸手,“喏,证件借我,我帮你订房间。”待会儿载人去酒店,办入住手续要用。 “哎呀呀呀,我,和小世一起开房?”士道龙圣抿嘴笑,“你说了些令人兴奋的话呢,真让我心动。” 洁世一下意识变了脸色,“别说那种让人误会的话!” 奇怪?反应超激烈,有隐藏支线任务? “多谢您亲切的提醒,”士道龙圣若无其事试探,“今天的洁亲很‘原始’呢,我很中意,不能跟你回家吗?” “不行!”洁世一打断他,如同要引发雪崩。 诡异的安静。 洁世一反应过来,赶忙打补丁,“抱歉,那个,我家里现在不方便,我还是送你去酒店。” 来了,是ONE PIECE大秘宝,他有超级爆发的好预感。士道龙圣凑上前,亲昵地覆在洁世一背后,不嫌弃雪水打湿的旧夹克,下巴压在他肩头,“那我忽然想要去看电影了,下雪天可是超容易迎来灵感大爆炸哦,一起去吧。” 洁世一承受沉甸甸的负重,想也不想便要拒绝。 “还是说洁亲,和队友看个电影这样也不行?”士道龙圣蹭在他耳边,轻声细语。教堂的背面,阴影与灯光切割成两半,如同恶魔蓄意的蛊惑。 系统默认铃声反复,洁世一眼皮跳了一下。 “我知道了,”洁世一硬着头皮道,“我的时间只够看一场电影,就去最近的电影院,可以吗?” 士道龙圣兴高采烈,“确定吧,那就约定好了!”双臂搂得更紧,像蟒蛇缠住洁世一的脖子,浓黑的眼线勾成锋利弯刀的花纹。 得手了。 · “下一个问题是,”贰瓶集作捏着笔记本,翘首以待,“不久前你被法甲联赛官方运营评为本赛季最佳球员,又收到了来自皇家马德里八千万欧元的报价,在全世界备受瞩目的球员中,您也当之无愧是其中翘楚,面对再次荣膺奖项,请说一说您现在内心的真实感受吧,士道龙圣选手。” “哦,那种事情随便啊——现在几点了?”士道龙圣胳膊搭在靠背上,小拇指掏耳朵,歪头打量会客室的摆件。 为了贴合冬歇期的节日氛围,憨态可掬的圣诞老人陶瓷娃娃季节限定摆放出来。慈眉善目,红彤彤突出的苹果肌,衣冠整齐,肩上扛着布制的迷你包袱,布袋口扎着五颜六色的糖果。 红白老胖子,真是阴魂不散。士道龙圣翻白眼,只差把“拒不合作”纹在脸上。 又是个刺头,真棘手,真顽劣,完全不尊重人啊。贰瓶集作面不改色,良好的职业素养使他在大多数情况下,都能应对刁钻的受访者,这不妨碍他怀念起不久前从东京飞慕尼黑的采访。士道龙圣选手,与传闻中并无二致的难搞,跟性格温和的洁世一选手完全不一样。这就是BLUELOCK出身的「恶童」标准配置吗?与糸师冴、糸师凛异曲同工。 贰瓶集作赔笑,“不好意思请教你,‘随便’的意思是指?” “噗噜噜噜,”士道龙圣吹嘴皮子,金鱼似的鼓起腮帮子吐泡泡,“喂,你,真是一点理解能力都没有呢。” 贰瓶集作极力配合:“是?” 士道龙圣嘁声,语气相当不爽,“所以说,全都无关紧要啊。不管是年薪后面的数字,还是老古董的报价之类的,对我来讲全部都毫无价值。” 这些话可不能作为官方记录啊。贰瓶集作汗颜,双手交握,“麻烦你回答得更具体一些。” “喂,你这样也好意思称自己为记者吗,我还以为记者多少是更精明的家伙呢,”士道龙圣比了个□□,食指竖在鼻梁正中,眯眼确认准星,“听着啊,因为追名逐利分不清主次的家伙,在球场上是活不下去的。不过是拿到稍微高一点的年薪,凭什么就要我感到荣幸至极不可,那玩意儿是谁划定的?制定规则的那家伙说话就一定管用吗?” “拘泥于世俗观念,把‘胡萝卜’当毕生所求的笨蛋早就该出局了,我的使命就是送他们一程,早日归西吧,沉溺于童话故事的小鬼们。” 井底之蛙,志得意满,自甘堕落在玻璃罩里苟延残喘,最后充其量只是给强者供能的薪柴,耗尽能量后再无死灰复燃的可能性,说白了就跟不可回收垃圾没两样啊。 报价?奖状?这样做是正确的?那样干是错误的? “要说几次才能明白啊,世界知晓我的存在,是世界的大幸,世界能观摩我的爆发,活该感恩戴德。但是对我的足球来说,一切只不过才刚刚起步而已。” 寒颤!贰瓶集作手臂冒出鸡皮疙瘩。 让世界铭记的,不该是属于浮于表面的功与名,而是士道龙圣的「爆发」,那至高无上的精彩射门!飞蛾扑火尚博一线,他要留给世界怎样绚烂的一副作品,「士道龙圣」的价值当然由他本人定义。 对于无法理解他「真义」的记者,和守在外面的经纪人,完全无法沟通,口口声声拿身价、名声来提问,反倒忽视在球场上那令人欢喜的「诞生」。这是赤裸裸的侮辱,这帮人从根源上否定了「士道龙圣」存在的合理性。 士道龙圣挥动手指,食指瞄准贰瓶集作,“那群老不死的,还有你,无聊死了啊你们。我的细胞都要因为你们可悲的「死气沉沉」大灭绝了。”食指平移,士道龙圣抻直手臂,对准圣诞老人摆件的头。 他努起嘴唇,模仿音效:“啪咻——嘭。” 贰瓶集作惊得眉毛飞起,不自觉缩肩膀,心脏狂跳。 无事发生。 在士道龙圣的眼里,圣诞老人俨然炸成了烟花,粉色闪粉把柜子埋成金字塔。“嘿嘿!”他心情愉悦,嘴里嘟囔着别人听不懂的拟声词。 贰瓶集作唰唰唰记录着,“谢谢……真是机具个性又充满野心的回答!” 对自己追求的东西毫不掩饰欲望,不愧是BLUELOCK出身的球员。在这一点上,即使是向来配合采访工作的好好先生,队长洁世一,也不可免俗。从名为BLUELOCK的「卵」中孵化出的幼虫,经历五大联赛磋磨、厮杀、蜕变、崭露头角,现如今在世界足坛的巅峰以各异姿态化茧成蝶。扑簌簌扇动翅膀,掀起飓风,有目共睹。 作为一路负责BLUELOCK采访的记者之一,贰瓶集作毋庸置疑是见证者,他原谅士道龙圣的冒犯,兴致勃勃盯着笔记本。又一篇精妙绝伦的采访稿即将问世,可以想见将在球迷中引起怎样的轰动。 这便是士道龙圣选手的魅力,与奇迹的蓝色十一号洁世一,全能天才十号糸师凛,并称为日本瑰宝的王牌前锋。十三号,在“最后的晚餐”中出卖耶稣的犹大,亦是代表着“打破常规,反败为胜”的反抗符号。 “下面是最后一个问题。”贰瓶集作特地重音强调了“最后”一词,希望士道龙圣能稍微配合一下。采访稿能由他事后执笔润色,该走的流程一样不能少的。 在诸多备选案中,贰瓶集作挑了最平和的问题作结,“作为巴黎圣日耳曼的主力,请问你今年圣诞节是打算留在法国,还是回东京和家人团聚?” “啊啊?” 霎时间,空气凝结成霜。 糟了。贰瓶集作预感大事不好。 “问得好啊,你,找架打吗?”士道龙圣眼珠子一错不错瞪他,青筋从脖颈攀到太阳穴,状似皲裂的石膏像。 圣诞老人的“尸体”宛如顷刻间被倒转了时间,恢复原状。黑色涂漆勾勒出的弯弯眉眼,漠然嘲笑着他。 咕咚咕咚咕咚……圣诞节圣诞节的,全都是这样,为什么非要框定死回到某个地方?为什么12月25日就必须循规蹈矩地做蠢事?该死的。 嘀——嘀——嘀。 BLUELOCK的吉祥物小熊贱兮兮地捂嘴偷乐,圆珠笔在胖嘟嘟的肉垫上翻飞,像仪仗指挥棒:士道龙圣选手,请问你最后一次收到圣诞老人送的礼物是几岁呢? 「不稀罕那个又老又丑的死胖子送来的东西!我凭本事自己争取来的,才更有意思啊。」 嘀,嘀,嘀。 吉祥物小熊捧腹大笑:唔噗噗噗!笑到开膛破肚了!既然完全不在乎圣诞老人,那么坏孩子士道龙圣选手,希望今年从圣诞老人那里收到怎样的礼物? 「一个没有圣诞老人的世界。」 嘀嘀嘀嘀嘀! 定时炸弹,启动。 冬歇期前夕,士道龙圣一声不响缺席日训,整整一个月,等到经纪人联系上他时,当事人悄无声息辗转西班牙、意大利、英国,凭借运动员签证畅通无阻,靠比划和翻译软件与人交流,日子过得有滋有味。每到一个地方仅吝啬地停留一两天,有时当天早晨降落,又马不停蹄搭上傍晚的飞机启程,随遇而安。 乱花渐欲迷人眼,红色、绿色、金色争奇斗艳。圣诞精神,圣诞派对,圣诞老人。"Merry Christmas"像癌细胞般在地球表面迅速扩散,连侏罗纪公园的迅猛龙都戴上了它专属尺寸的圣诞绒帽,破帽子后面还坠着个雪白的小毛球。他喜欢的B级片和血腥暴力漫画官宣圣诞企划,死亡重金属乐队在社交平台上发布圣诞祝福视频。 一切都被污染了,乱套了。 “欢迎来到慕尼黑,先生们女士们晚上好,飞机已经抵达慕尼黑国际机场。慕尼黑的地面温度是零下七摄氏度,请注意保暖防寒。为了您和他人的安全,请等飞机停稳后再解开安全带,整理好随身物品。感谢您选乘本次班机,下面为您播放歌曲,祝您旅途愉快。” 在舒缓的圣诞歌曲中,士道龙圣掀开眼罩,眼睛布满血丝。 “愿您圣诞节快乐。” “愿您圣诞节快乐。” “美好的祝愿送给您,无论您身处何方。” 距离圣诞节还有半个月,各种团体活动逐渐兴起。打扮得像爱斯基摩人的“绿袖子颂歌班”在大街小巷流窜义演,商场、居民住宅区、步行街,所得报酬捐赠给慈善机构。他们通常走到哪里都备受瞩目,今年聚光灯来得比起去年要多一些。 步行街围成一圈,圆弧中心是两个人扭打在一起,士道龙圣骑在绿袖子颂歌班的指挥身上,揪下了“圣诞老人”的假胡子。人群中,戴着红色贝雷帽的小孩,害怕地把脸埋进妈妈怀里,小声呜咽。 士道龙圣转头,垂眸睥睨他。 冷血动物眼睛眨也不眨,从孩子毛衣上驯鹿花纹,分指手套紧紧护着的糖果篮子小铃铛。抬高到妇人挂在臂弯间的圣诞树印花购物袋,女人肩膀后面站着更加高大的男人,三三两两耸动的人类的脸。人群像摩西分海,手持警棍的执勤人员很快冲到士道龙圣面前,将他制服,脑袋按在地上,雪冻得脸没知觉,拿刀片割下一层皮他可能也不会有感觉。 遥远的,圣诞节颂歌,从糖果店的橱窗荡进士道龙圣的耳朵里,阴魂不散。 “在圣诞节,我一点也不贪心。” “只有一样我需要的,你我彼此心知肚明。” “槲寄生挂在那里,可以瞧见。” “每对夫妇都试图停下,绕着圣诞树摇晃。” “所有人有通常的幸福,放下成见在此刻歌唱。” “祝你圣诞愉快,祝你圣诞愉快。” “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你为什么要打他?士道君,难道你想要光速退役后虚度余生吗?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正巧附近有朋友认出了你,这次你会……”爱哭鼻子的经纪人说话呜呜隆隆,像只嗡嗡叫勤劳的小蜜蜂,在八百公里外视频通话,休假期仍勤勤恳恳奋战在第一线。 士道龙圣听得漫不经心,手机屏幕里,经纪人不壮硕的身体,背后是圣诞树和乱七八糟摆放的礼物,稚童的尖叫声像猫爪抓黑板,噪杂的圣诞颂歌,摆放餐具时闷闷的碰撞声。 哈~好没意思。 他的细胞快被圣诞节赶尽杀绝了,或许他即将设立一个全新的“士道龙圣感恩节”。 “吵死了,”士道龙圣食指和拇指捏着手机顶端,嫌弃地拉下脸,“去过节吧,去陪你家人吧,我不会再揍任何人了哦。” 巴黎圣日耳曼有最好的律师、最佳公关团队,士道龙圣的社会地位使他天然受到更多庇护,被揪下胡子的指挥甚至兴高采烈,以自己和法甲超级巨星“亲密接触”为荣。法院判处士道龙圣将在当地教堂进行社区服务,为期四十个小时,毁坏公共草坪的惩罚都比这更重。 《慕尼黑城报:一份远道而来的圣诞礼物——势不可当的前锋士道龙圣》(2028年12月19日) 记者:丹·哈蒙 通讯员:贾斯汀·诺兰德 昨天晚间,巴黎圣日耳曼现役前锋士道龙圣选手,远赴慕尼黑与当地居民欢度圣诞节。喝醉酒后勿把颂歌班指挥当做圣诞老人本尊,与其热烈拥抱。当确定士道龙圣选手造访慕尼黑时,整个慕尼黑的足球迷掀起庆祝的浪潮,他们欣喜若狂。 “能见到士道龙圣选手,对我来说这是有史以来收到过最棒的圣诞礼物!”当事人接受采访坦言,“没有士道龙圣选手,奇迹不会降临,我期待热风吹向拜仁,胜利永远眷顾慕尼黑,为士道欢呼!加油孩子,足球的未来掌握在你们手中!”(下转第3版,第2栏) · 后排座椅鼾声如雷,夜间剧场是物美价廉的汽车旅馆。在《34街奇迹》和《歌剧魅影》里,士道龙圣毅然决然选择了"OR"。实验戏剧,要不是查了导航,洁世一都不知道慕尼黑还有这种新锐剧场。他们每天早晨驱车前往俱乐部,路上都会途经这撞半地下室结构的阴暗建筑,却从未有一刻想过要踏足这里。 洁世一退出新闻页面,手机反扣。 出乎意料,士道他居然真的在教堂里做义工,虽然现在估摸着算是翘班了,自己也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共犯。 唉。 洁世一转向左手边,士道龙圣双手乖巧地放在膝头,手指在膝盖有一下没一下轻拍,像逛游乐园目不暇接的幼稚园儿童。 “你也太乱来了,”洁世一死鱼眼,“观察期过了吗?” “结束了哦,我漂亮地把‘惩罚任务NPC’攻略了。”士道龙圣勾起嘴角,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叠纸,掸开,凑到洁世一眼前。介于对方全身上下找不见口袋,洁世一没接,就着他的手端详。 一张表格,上面写明了士道龙圣的值班时间表,每一栏时间记录后面都有负责人签字,下方还有公章。 看笔迹,不像伪造的。 洁世一无语,这家伙仗着自己的名气,不知用什么手段骗到了签字。钻空子一出溜,这下法院的人也没话说了。轻车熟路得可怕,真担心士道日子混久了,哪天酿成大错,锒铛入狱,无力回天。 舞台正中,孤苦伶仃的一盏聚光灯投在地面划出明亮饱满的圆,粗制滥造的帷幕掀开一角,钻出一个弓背的清瘦演员,用德语声情并茂念台词。 [字幕]你说,我是一个邪恶的人,我想,我是有些狡黠。 [字幕]但愿有朝一日,我能像春风一样,不带期许的吹拂着你。 [字幕]那时,你也不复爱我。 “开始了呢。”士道龙圣兴奋地自言自语。 洁世一以为他在提醒自己看表演时保持专心,本着礼貌,腰背挺直正襟危坐。 劝人向善的良师在告解室,诱人堕落的狗腿子在蹲局子。洁世一是不好不坏的普通朋友,事不关己时他随波逐流。想要改变他人,是狂妄自大,想对别人进行支配的表现。「士道龙圣」,或罪大恶极,或乐善好施。他不在乎,洁世一不会成为谁的暴君。不规劝,不教育,不管束,不负责。沁入骨子里的冷漠,总是让他身边的人感到不被约束,与洁世一相处起来轻松又自在。 [字幕]你说,我常常变得冷酷。 [字幕]我有时,想象死亡。 洁世一在口袋里掏掏。 士道龙圣正聚精会神看表演,忽然右肩被轻轻拍了两下,兴致中断,他不爽地转过头。洁世一左手掬着一捧拐杖糖,五彩斑斓的糖纸,像蜻蜓的膜翅,似乎下一秒要振翅扑到他脸上。 “咦?圣诞礼物吗,真多啊喂。”士道龙圣没接,斜眼瞧。 圣诞礼物、拐杖糖、"Merry Christmas",哦——真感人呢。 FUCK. [字幕]我想是因为生活在我身上结下许多鲜美多汁的果实。 [字幕]它们。 [字幕]好重。 “什么圣诞礼物?”洁世一把糖果塞进士道龙圣手里,严肃地叮嘱,“这个,你拿去扔水漂、练飞镖、打保龄球,随便你。以后看谁不爽的话,就丢拐杖糖。” 按照圣诞节习俗,扔糖果视为善意的玩笑,用这种狡猾的方式偷偷发泄。或许士道龙圣自以为是超脱合理性的存在,可洁世一是应运合理性而生的球员。生活在人类社会,不可避免要做出妥协。作为队长,洁世一理应对乖僻的队员负起责任。在此前缀加个期限,至少在洁世一退役之前,稍微辛苦一点,他不希望国家队的首发阵容在未来几年出现大变动。 又一个参演人员背着吉他,从舞台两侧的黑暗走进灯光里,忘我地弹奏,甩头。演员声嘶力竭唱道:“在山谷很深的地方,在山谷很深的地方!卡通人物,彼此回应着!” 绚丽美妙的具体呈现,像是一只由珍惜的天堂之石铸成的鸟,或像是银色佳酿在宇宙飞船中流动,重力再也无关紧要。头脑里飞来一只大鸟,全身汗毛竖立,冷颤像缓慢的小蜥蜴,爬上,又再爬下。 PINK SPIDER MAN费解地端详着手,蜘蛛侠的高科技装备里,有拐杖糖苦无吗? 士道龙圣:“哎呀。” 洁世一看他:“怎么了?” 士道龙圣:“好帅。” [字幕]在山谷很深的地方,在山谷很深的地方。 [字幕]卡通人物,他们回应着。 嗯?洁世一不明白,但赞美的话,不论受勋对象是谁,士道龙圣眼下应当是高兴的,洁世一对他笑了。 士道龙圣嘴角高高翘起,他把糖果塞到兜帽里,留两支握在手里欣赏。 那不是拐杖糖,现在它是光剑。 还是双刀流。 哦豁,酷毙了! 士道龙圣冷不丁道:“我的细胞更中意回旋镖。” “诶?啊……嗯,是吗。”洁世一后知后觉。 原来如此,是要把拐杖糖练成回旋镖啊。 洁世一失笑:“抛出去的话,就飞不回来了吧,会被人捡走。” “噗噜——”士道龙圣撅嘴,吹起他额头两撮刘海,“那洁亲再买给我吧。”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 这家伙擅自把麻烦差事归到他头上了。 倒也没关系。 洁世一:“知道了。” 给慕尼黑友好邻居当拐杖糖武器供货商,讲起来还挺酷的。 士道龙圣捏着拐杖糖,像牧羊人用摩西杖勾住小羊羔的脖子,士道龙圣用糖果勾出洁世一的左手小指和无名指,分开狭窄的空隙。 深邃的蓝色眼睛有未褪去的笑意,暗沉包容的海水里,任何罪行都能取得谅解。 “勾引成功。” [字幕]而你呢? [字幕]你处于一个必将划上句号的故事里,你采取种种努力为这故事增光添彩。 [字幕]你很少冷酷,常常,瞻前顾后。 口袋震动,洁世一表情僵住。 士道龙圣收敛了兴趣,瞥他。手里把玩拐杖糖,糖纸磨蹭沙沙作响。 [字幕]像这样较真下去,真叫我惊讶。 [字幕]有没有可能,让你这角色亲眼看一看故事全貌? [字幕]我想,那也许是对你最好的报答。 “抱歉,我出去打个电话。”洁世一小声解释,从简陋的折叠椅站起来,目光转向安全出口。 一股巨力袭来,士道龙圣猛然拽住了他。 “你也要一起来吗?”洁世一疑惑,回头。 士道龙圣抬高脖子望着他,五指牢牢钳住洁世一的小臂,用劲之大恨不得生生撕下一扇,“在表演结束前,你哪里都不能去哦洁亲。” 洁世一皱眉,手机震动不止,“别闹了,我真的有。” “尚未将自己破坏的人,是不可能爆发的。” 哈? 来不及反应,士道龙圣伸腿勾住洁世一小腿往外别,洁世一重心不稳,结结实实仰摔,带翻了前排两把折叠椅。 [字幕]你飘啊,荡啊,双腿竭力地模仿行走在地上。 左手仍叫士道龙圣抓着,洁世一右手撑地,疼得直抽气。 [字幕]你呼啊,喊啊,居然只听见声音消失的声音。 他反手狠狠揪住士道龙圣的衣领,后者并未阻止,笑盈盈看他。 洁世一咬牙切齿:“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士道龙圣被他拽得俯下身,拐杖糖晃得掉出兜帽,撒了一地。 [字幕]除了你的,除了我的。 [字幕]是不是还存在别的世界? “好,来杀了彼此吧,”士道龙圣眉眼弯弯,“刚刚那算是不错的爆发啊,但这还不够哦洁亲。” 我一定会揪出来。 “ROUND2,轮到我逼供了,”士道龙圣脸色骤变,眼瞳竖成一线,鬼气森森,“有小偷把「利己主义者」驯化成这么无聊的德行,犯人是谁呢,你手机里圈养的电子宠物干的?Right,right?” 洁世一怔怔。 [字幕]在那里,犯错和成功,很少伤害到人们。 [字幕]各种花样层层剥开,诸多的形象无穷地消长。 洁世一迟疑地松开手,“你到底想说什么?” “哈,Doobidoob……”士道龙圣烦躁地龇牙,额角暴起青筋。 他不知道。 [字幕]去了那里,你一定不再需要瞻前顾后。 [字幕]我兴许也能洗脱邪恶的罪名。 [字幕]只见前前后后,是深不可测的景色。 [字幕]没有故事,只有一个声音,在回响。 手机震动,清晰、分明,格格不入。 工作人员匆匆忙忙,笨拙地跨过横七竖八翻倒的折叠椅,来到两人面前,“先生剧场内需要保持安静,请你们立刻离开。” “对不起。”洁世一反应很快,立马爬起来,拍干净衣服上的灰尘。 他恢复体面,低头看着士道龙圣。 “走吧。” 士道龙圣转头看了眼舞台,脸上彻底失去表情,他站起来。 两人跟随工作人员沿着进来时的通道,原路返回。洁世一听身侧的动静,隔着一堵墙,渐渐模糊。 “你说,我是一个邪恶的人。我想,我是有些狡黠。但愿有朝一日,我能像春风一样,不带期许的吹拂着你。” “那时,你也不复爱我。” 直到走出狭长迂回的走廊,剧院门口的雪地像无数条铁轨倾轧的要道,大小不一的脚印从大门的中心点汇聚,以放射线散开。在检票亭圣诞颂歌的笼罩下,终于什么也听不见了。 · 那两个演员唱的什么词,士道龙圣一无所知,他压根听不懂德语。在BLUELOCK被迫补习的那点儿外国语大串烧,早八百年还给绘心甚八了。 但是,他能切身体会,全身细胞都叫嚣着「炸裂吧」,为之兴奋不已。那震撼的演出,是人类燃烧生命引燃的最原始的「爆发」。与某人建立联系,亦或是伤害某人,借此残留于某人记忆中的行为也与之无异。创造什么东西也好,想成为某种人也好,当然留下后代也是,这一切行为都是为了让自己生存过的证明铭刻于这个世界上。 所有的人类……都是为了留下自己存在的证明而活着,留下遗传基因这种行为,正是世间万物被赋予的生存本能。循规蹈矩遵守着某种定律,生活在画布的天空下,以为井口大的云彩已经是宇宙了。这才是大多数,飞不起来的青蛙,有美丽翅膀却对所谓“安稳的生活”甘之如饴的蝴蝶,屡见不鲜。 只不过刚巧,洁世一也退化成了那种无聊的家伙。 士道龙圣伸手在兜帽里翻找,空无一物。他不死心,把帽子布料翻过来,期望能听到小物件掉进雪里的细微响声。 没有。 拐杖糖在推搡间漏到地板上,落在剧院里了。 甚至可能已经叫人捡走了。 可恶啊。 士道龙圣毫不犹豫,转头就往回冲。洁世一站在不远处确认消息,见状叫住人,“你上哪去?”他以为士道龙圣是脾气上来了,想回剧院跟工作人员练练。 士道龙圣充斥着火药味,“有一部分的我没带出来。” 哈?洁世一觉得,他真是越来越听不懂士道龙圣说话了。什么叫士道龙圣的一部分,缺胳膊断腿……洁世一试图用正常人的思维去理解这句话,“你的意思是说你忘带东西了,是什么东西?我陪你一块回去找。” 士道龙圣转回身,面对洁世一。 手机响了。 士道龙圣神色平静,洁世一不堪其扰,对他说了句抱歉,走到一边,接通电话。 “我很快就回去,不用再打电话过来——咦?”洁世一表情诧异,手机挪远一点,再度确认来电显示,“抱歉,我以为是。总之你找我有什么事?” “他打给你了?”洁世一难以置信,拔高音量,“没有,怎么可能,你看我像圣诞节出来找女人的样子吗?!” “不,抱歉,是我声音太大了。谢谢你打过来,我这就给他回电话。” 在只言片语中,"Alex"比其他词汇更加清晰。路德维希贝多芬的《第九交响曲》在耳边爆炸,章鱼博士的涡轮喷射机把士道龙圣脑内的玻璃罐撞得粉碎,困住的蓝闪蝶优雅地挥动翅膀,咕嘟咕嘟咕嘟——嘭!在SYNTHEMES奶吧,Alex一拐杖砸向下属的大腿,文质彬彬地举杯示意。 「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因为你是个没有规矩的杂种,不懂如何在大众场合举止合宜。」 「我不喜欢你做的事,我再也不是也不愿是你的兄弟。」 “内斯,我不喜欢你做的事,”洁世一揉捏眉心,今天他经历的事够多了,他希望丈夫能以更加平和的态度与他交流,“你冷静点,别哭了……我只是和队友出来聚聚。” “我没有要分手,”洁世一语气软下来,他天生有种救赎心理,他像卡列宁一样对哭泣的人抱以怜悯,“别哭了,好吗?不会分手的,我马上就回去了。” “你担心的事不会发生的,”洁世一不自觉微笑,“别再胡思乱想了。” 那柔软的爆发,如此浅淡的颜色,像海浪翻出的泡沫。晨光从蜘蛛网反射出的熠熠白光,灼烧蜘蛛的身体,在粗糙树皮表面投下肿瘤般的阴影。士道龙圣从未见过,他曾以为,属于世一锋的颜色是亘古不变吞噬一切的蓝色,他以为受限于“通常的幸福”,因责任感桎梏和一个愚蠢女人的约束,洁世一或许变成了无趣的家伙。 那是臆想,因为人类只会把最明亮的爆发,最虔诚的存在,留给他们珍视的昆虫,不是所有人都如士道龙圣一般诚实。 鼎鼎大名的"Alex",可怜可爱的"Alex",哭哭啼啼的"Alex",能在随便什么节日把洁世一一通电话叫走的"Alex"。 是不是好运的家伙都叫做"Alex"? 咻——啪,降落。什么啊,这种感觉。 喂喂,老实承认吧,要是不懂得坦率地称赞别人的美好,就连他自己的爆发也要失去耀眼之处了。 士道龙圣把手伸进裤腰,像双手插兜般,笔直地朝剧院相反方向离开,在雪地里走出一串分明的脚印,与洁世一背道而驰。 “你去哪?”洁世一在他身后喊。 “无聊死了,我要回教堂,”士道龙圣面无表情,“去过节吧,去陪你家人吧,我不会再揍任何人了哦。” 他对不知是屋檐上的积雪,还是洁世一喊道:"Marry Christina,gentleman!" 结尾笑话: ——BLUELOCK群聊—— 洁世一:大事不好了,士道上树了。 糸师冴:你要去巴黎圣日耳曼了? 御影玲王:他要来阿森纳了? 千切豹马:洁你帮我转告他,光抱着树是死不了人的。 糸师凛:跟他说,死前来个后空翻。 闪堂秋人:这是给我的圣诞礼物吗? 乌旅人:质疑乌鸦,驱逐乌鸦,成为乌鸦,不如乌鸦,好似! 歌词《春风》。 为您提供大神 呃啊河豚河豚 的《[蓝色监狱all洁]问题出现我再告诉大家》最快更新 来个后空翻 免费阅读.[.aishu55.cc] 不在沉默中爆发 本赛季德甲联赛第十二轮,于十二月上旬进行,由拜仁慕尼黑坐镇安联竞技场,迎战奥格斯堡,5-2结束比赛。米歇尔·凯撒像台精密校准器,每次射门都确保万无一失,他的名字代表体育□□的入账保证。倒回赛前,照例是首发亮相,掐着腰摆POSE的凯撒压轴,镜头切到球员热身准备。御影玲王难以置信,他把笔记本颠来倒去,划进度条,屏幕右上角的[LIVE]做不得伪。 洁世一没上场。 拜仁慕尼黑队长,接连第三轮未出席首发。 身为俱乐部的门面,在场下坐冷板凳,很正常。只是这事儿放在洁世一身上,显得别扭。他是最能挣的,尤其在冬歇期前最后一轮正式联赛,正需要俱乐部主力表现,就像圣诞节前最后和球迷打个招呼,哪怕在后半场临时换人上去打个样儿,不该沉寂到这地步,甚至是第三轮了。 御影玲王十几岁便在名利场沉浮,想的更多。俱乐部权力更迭,更衣室种族霸凌,蓝血派分裂……全都说不通!假如有外部干涉该得到消息才是,后者……更不可能,就米歇尔·凯撒挂那脸子,恨不得在嘴角拴俩秤砣致敬正义女神,说他混得多好,那是亚历克西斯·内斯在自欺欺人。BLUELOCK留德的一帮中场、后卫,个个唯洁世一马首是瞻,能翻出什么浪? 嘁,话又说回来了,再怎么闹腾这也是拜仁慕尼黑的内部纠纷,关自己一个曼彻斯特城中场什么事?该洁世一屁股后面那群吸盘鱼挂念,轮不到他。 御影玲王合上笔记本,没有洁世一出场,看比赛全程就显得浪费时间了,对手撼动不了南大王,凯撒也不可能在圣诞节前丢人现眼。 各种恐怖的猜测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不是人与人斗,莫非是……伤病? 御影玲王霎时间像被扼住喉咙,蓝月亮有个千切豹马。当老妈子的,他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开了厄难的头,有一就有二,源源不断的劫,挺不过去就面临“赛季报废”被抛弃。运气不好,过了保质期后孤助无援。 他一把捞起手机,心脏砰砰跳,停在洁世一的聊天界面。 也不对,因伤修赛,俱乐部官方不可能一点风声没有。 关心则乱。 御影玲王捏着手机,深深吸气,吐出。 太不成熟了,如果洁世一真的有难言之隐,凭这些年的积累,八方相助不为过,他也不需要「御影玲王」的帮助。 两人在十几岁时交恶,过往留下暗疮……叽叽喳喳的,多少年了,媒体报道绕来绕去绕不过那点儿破事,人迷吵起来也爱提。曼彻斯特城和拜仁慕尼黑,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也就欧冠碰一碰,平日里队迷打打嘴炮——御影玲王和洁世一,可能吗? 名不正言不顺的。 随便扯了个幌子,足球狂热分子必定会欣然接受。御影玲王反反复复确认措辞无一丝破绽,鼓足勇气,按下发送。 [私信]御影玲王:哟,洁,我在看今年上半年欧冠比赛的回放,有几个地方想找人聊聊,你现在有空吗? [私信]洁世一:还没到吗? 御影玲王触电般抖擞,很快,几秒,消息撤回了。 对方正在输入中…… [私信]洁世一:抱歉,发错了。 突然一块大石头罩在头顶,漆黑的阴影投下来,边上一根树枝苦苦支撑,好险当头把御影玲王压死。 他看了眼时间,晚上七点二十分,德国那边该是八点多。 这个时间,成年人,心照不宣。 也可能只是踢球,毕竟对象是那个洁世一,他是约了人一块复盘——那没道理他不上场,更说不通了,圣诞节前的比赛缺席,果然还是状态不佳吗? 御影玲王捋着发际线,感受混乱的心跳,双手十指卡在鬓边,把两撮长发顺到耳后,一遍又一遍。 [私信]御影玲王:别在意,等朋友一块看球吗?我也在看,一起? 昏招!万一真是伤病使然,来的或许是私人医生,一日多次的腿部护理。他这么问,等于是戳洁世一心窝子了。 要不要佯装没心没肺,发个卖萌的龙猫表情包过去?全当打个补丁。 显示已读。 御影玲王不自觉坐直,压低豆豆眉,严阵以待。 [私信]洁世一:抱歉,现在有别的事,下次吧。 对方正在输入中…… [私信]御影玲王:[龙猫比OK.GIF] 他打字。 「哈哈你这家伙,这么晚了,该不会是马上要和女朋友约会吧?」 删除。 「要不要等晚一点你忙完了一起看回放?两个人复盘我觉得效率更高。」 删除。 「你那条消息该不会是给女朋友发的吧,喂喂,世一锋也要铁树开花了啊,恭喜你们。」 删除。 「洁世一,理我一下。」 删除。 御影玲王把手机倒扣在桌上,脸埋在胳膊里,默数。等数到十,然后他要强打起精神去按平时的步调做事。 好羞耻,还想着安慰洁,有一点风吹草动马不停蹄就想去施以援手。人才不稀罕这个,英雄自有温柔乡。 蠢死了,蠢蛋,御影玲王,你就是蠢蛋! 叮咚。 御影玲王以竞技歌牌的速度一把抓起手机。 [私信]洁世一:诶,好。我这边有点忙,你把具体问题罗列成时间表给我,我工作结束以后回复你。 工作?工作?!洁世一还能工作,说明伤病是子虚乌有。哪有女人?没有女人!洁世一还是让人安心的单身汉,一如既往,任何事都会背叛,但永远可以相信,洁世一的木头脑袋! 御影玲王重重向空气挥拳,做了个进球庆祝手势。 GOOOOOOAL—— [私信]洁世一:后天我要去曼城,要不要见一面? 双喜临门,火红的太阳刚出山,朝霞红满了半边天。绿茵场走过来人~两~个~一个青年,该去买□□!了!呐! 御影玲王首先想到的是不能立即回复,显得他好像很心急。随后想到,聊天界面一直开着,洁世一发什么那边显示都是秒读,可能会让洁世一觉得自己一直在等他的消息。他接着想,没关系,自己能借口说是在整理“欧冠比赛复盘报告”时没有关上手机。那么在已经秒读的情况下,再纠结几分钟会显得他优柔寡断,要既体现出“御影玲王对于老友小聚这件事持无所谓的态度”,又要彰显出“御影玲王对洁世一有几分不同寻常的重视”,那么最佳回复时间显而易见——模拟出思考恰如其分,这弥足珍贵宛如“三秒原则”的黄金十秒钟。 就是此刻,他的回合! [私信]御影玲王:抱歉抱歉,我刚刚确认了一下行程,那天好像没什么事。那就我这边安排,你到了给我打电话。 [私信]洁世一:[龙猫比OK.GIF] 直接拿下!在二十几岁的年纪,轻轻松松一次付清承包和洁的私人约会,因为他是曼彻斯特城中场!乘胜追击,洁世一?定叫他有来无回! 「话说我们俩好久没见了,洁该不会想我了?」 御影玲王斟酌,说“该不会想我了”太具有指向性,这种时候就应该巧立名目,把「御影玲王」这个个体包含进曼彻斯特城的“family”,如此即使洁世一感到不自在,他也可以用朋友间的玩笑搪塞过去。 [私信]御影玲王:话说真是好久没见了,洁居然会约我,真难得啊。 此处垫刀,勾引一下,然后—— [私信]御影玲王:喂喂,难不成洁寂寞了? 劲爆尾杀,再加一个吊儿郎当的语气词,显得他心他行澄如明镜。天生他才,智谋过人! 对方正在输入中…… 御影玲王心情愉悦地哼哼,姿态放松。 “对方正在输入中”消失了。 御影玲王蹙眉,划拉了下屏幕刷新。 ——十分钟前—— [私信]洁世一:抱歉,现在有别的事,下次吧。 … [私信]御影玲王:洁世一,理我。 [私信]洁世一:诶,好。我这边有点忙,你把具体问题罗列成时间表给我,我工作结束以后回复你。 [私信]洁世一:后天我要去曼城,要不要见一面? … [私信]御影玲王:话说真是好久没见了,洁居然会约我,真难得啊。 [私信]御影玲王:喂喂,难不成洁寂寞了? 御影玲王瞪大眼睛,自尊心高防A.T立场启动,他放下手机。 冷静。 洁世一,理我。已读。 冷静。 御影玲王抱住脑袋。 那种语气,那种语气,那种像是欲求不满的男朋友一样理所当然不知廉耻好像脑子被驴踢了似的连斩铁八嘎也不可能打出来的语气为什么会发出去他明明记得删掉了啊啊想原地枪决了还说什么喂喂难不成洁寂寞了他算老几啊怪不得正在输入中都消失了他现在也好想消失可恶啊他以为自己多大了啊现在的女子高中生都不会用那种撒娇的语气和男朋友说话吧他以为自己是什么潮男巨婴装嫩吗没有那个金刚钻还他妈揽资器活。 叮咚。 御影玲王迟疑,做贼心虚地瞄向手机。 [私信]洁世一:非要说的话,有点寂寞吧。虽然很对不起凪和千切,可以麻烦你跟他们保密吗?我希望那天和玲王两个人独处。 叮咚。 [私信]洁世一:方便吗? 砰,砰,砰。 寂寞,独处……呼吸机! 御影玲王的心电图从一条直线,开始画东京天空树。一切精细打算,在此刻失去份量。 [私信]御影玲王:方便。 方便,太方便了。天塌下来御影玲王都要扛着轨道碎片赴约,谁拦路都不好使,现在给他手里塞根文明棍,御影玲王敢蒙头上山打老虎。就是当天发大洪从慕尼黑淹到曼彻斯特,御影玲王发誓他游也要游过去,并且是资产阶级引以为傲的自由泳! [私信]洁世一:[龙猫举雏菊.GIF] 有种莫名失重的感觉,轻飘飘,眩晕,好像隐隐约约驯服了引力。御影玲王盯着那个吉卜力表情瞎琢磨,数清了小雏菊的花瓣,和龙猫龇出的牙齿有几颗。他一时想到雏菊的花语,暗恋,于是暗自激动一会儿,又想起这是洁世一,对方肯定不是有意为之跟他猜花谜,快乐削减一半。可正因为是洁世一,不懂浪漫,不懂爱情的洁世一,榆木脑袋开雏菊,猝不及防劈头盖脸砸来的朦胧好感,是好大一份惊喜。 御影玲王看了许久,把两人的聊天记录翻来覆去研究,他的倒数十秒原则为洁世一让路,今日例行读书环节,他将心思全部花在评析世一锋的名人名言。喜欢,或不喜欢,雏菊花瓣有定数,御影玲王丁点儿歪心思不敢动,他知道点兵点将最后一瓣是“NO”。 想现在见到他,千里奔袭。此时此刻看着洁的眼睛,听他再说一遍,雏菊的花语。然后御影玲王保持一贯绅士的作风,轻描淡写地回他。 “方便。” · 约会当天。 噗。御影玲王把嘴里含着的,不知道是薄荷水还是柠檬汁的清口剂喷出来,有两滴洒在地上。 “玲王?”洁世一尴尬地摸着后脑勺,在更进一步说出劝慰话之前。一个金发女人大大方方圈着洁世一的胳膊,另一只手伸向御影玲王,“御影先生,久仰大名。” 御影玲王仔细盯着女人的手,嗓子有点发紧。覆在洁世一臂弯间那只,和眼前近在咫尺的,纤细,指尖彩绘,一看就十指不沾阳春水。这样一双手,在许多直男那里应该很受欢迎,与他同阶级的娇生惯养的女人,记忆中习以为常的翻模品,与洁世一站在一块很是登对,好像一瞬对方食指指甲上花哨的图案,把他拉入了过往几十年乏善可陈的东京生活。 脑子里飘飘呼呼的小雏菊,啪,炸死了。 怎么挣? 他一辈子也干不了的勾当。 「非要说的话,有点寂寞吧。虽然很对不起凪和千切,可以麻烦你跟他们保密吗?我希望那天和玲王两个人独处。」 晚上八点二十,工作,德国人不加班。 「还没到吗?」 “哟,洁,来了啊,”御影玲王彬彬有礼起身,左手大拇指抹掉嘴角的痕迹背身,干净的右手抬起来与女人快速握了一下,“你好,幸会。洁,不跟我介绍一下,这位是?” 洁世一神色复杂,嘴巴一张一合。 嗯,嗯嗯,原来如此。 御影玲王费劲理解他话语时,忽然意识到:坏事,今天这局子攒不下去。 原来快三十岁自诩成熟的御影玲王,他远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从容不迫。 他对洁世一的感情,也不是随随便便拿得起放得下的。 · 《绿茵演义》曼城大战南大王 以撒三气玲公瑾玲王妙计安天下 赔了夫人又折兵 御影玲王西装革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走上讲台。 台下掌声轰动。 “三句话,让世一锋陪我吃了顿饭,”御影玲王侃侃而谈,“我是一个很善于让洁世一同我约会的,精通人性的防守型中场。” “昨天傍晚,我和洁世一正在聊天,当我打开对话框的时候,我直接说了一句,‘洁世一,给你个机会理我一下。’他哈哈大笑,一时半会儿都没有回过神来。这种呢就是典型的直男,然后我继续问,‘我们玩个问答游戏吧。’他说,‘我问你答,后天我要去曼城,要不要见一面?’” 御影玲王志得意满地,昂起下巴,“所以说,直男很无趣。普通中场呢,这时候会说,‘就我们两个吗,这样不好吧。’嗤,像那个装模作样的糸师冴——但是我说什么呢,‘话说真是好久没见了,洁居然会约我,真难得啊。喂喂,难不成洁寂寞了?’用问题来回答问题,彰显我中场之多智而近妖。他又是一份意想不到的狂喜,接下来的全程我什么也不用干,他自投罗网,还给我发了小雏菊的表情包,那可是雏菊!” 哇,小雏菊,居然是小雏菊,不得了,是小雏菊诶。场下又是一阵惊呼。 不可耽于一时成功,止步不前,成大事者更要深谋远虑。御影玲王捋着不存在的胡子,“莫如,将洁世一软困于曼彻斯特城,盛筑宫室,以丧其心志,多送美色珍玩,以愚去耳目,使洁沉湎于享乐。洁起身于微末,奔走天下,从未享受荣华富贵,如今以足球甘霖诱之,岂有不受之理?”思及此,他忍俊不禁,从哼笑逐渐放肆狂笑,“哈哈哈哈,他岂有不受之理!” “吃完饭,问题来了,晚上八点二十。他是直男,我是弯,分道扬镳不同路,道不同而不相为谋,”御影玲王眯眼,肃杀之气外露,“若洁世一取床笫不便,我愿起兵伐取,待我与洁二人夜宿公寓时,向他索要名分。那时,乘势杀之!夺取洁世一,雪我之恨!” 啪,聚光灯投向台下,一矮子自黑暗中大步流星走出。 那是!御影玲王瞳孔骤缩,横眉怒目。 黑名兰世穿着拜仁慕尼黑的十六号球衣,龇起鲨鱼牙,猫瞳警惕地竖成一线,“主公早已识破都督假途灭虢之计,故留黑名在此守候。” 御影玲王脸色大变,踉踉跄跄,扶住讲台勉强稳住身形。他哆嗦着嘴唇:“洁世一,着实可恶!” “报,都督,都督!”千切豹马自讲桌旁现身,腰背笔直作揖,沉声厉色,“拜仁四路人马一齐向我曼城杀来,雪宫出阿贾克斯、冰织出拜仁、国神出水晶宫、雷市出热刺,四路军马不计其数喊杀声震天动地,扬言要活捉,活,活捉……”他不忍再言,缄口不语。 “说!”御影玲王拍板定案。 千切豹马别过脸,痛心疾首:“说,活捉……玲王。” 什么!御影玲王难以置信,咬牙切齿,“以撒……村夫!” 啪,啪,啪。三束聚光灯,圈出洁世一所在,他身边矮身站姿没个正形,昏昏欲睡的正是凪诚士郎。 抖S球王一改往日威风,洁世一笑语盈盈,温言细语,小意柔情,“洁对诚士郎之停球技巧铭心倾慕,顾不惜重金求之,借玲王东方,实对诚士郎一心一意。” 骗,骗子。御影玲王如遭重击,摇摇欲坠,抓住左胸口的布料。 凪诚士郎迷迷瞪瞪,挨着洁世一鬓角胡乱蹭蹭,“皇叔看他做什么,是不是,嫌妾身貌丑?” “哪里哪里,我洁世一奔波一生,不知何时修来此等福分,”洁世一馋住凪诚士郎,执手相看,含情脉脉,“夫人,洁愿这良辰美景,永伴余生。” 凪诚士郎面无表情:“夫君休要悲切,明晨冬歇期拜贺之时,妾推说往慕尼黑游历,届时,我们不辞而别如何!” 洁世一潸然泪下:“夫人之心,洁终生不忘!” 天意乎?人力乎?既生洁,何生六(REO)?御影玲王伤心欲绝,倒地不起,仰天长啸,“既生凪,何生六(REO)!” 遥远有乐声传来,甚至是爵士乐,这旋律如此熟悉,似曾相识。 是何人弹奏他的《长河吟》? 御影玲王失声:“是何人弹琴?” 汝怎会弹奏他的《长河吟》? 欺人太甚! · 睡梦中,御影玲王皱眉不展,他翻了个身,无意中把响铃的手机扫到地上。砰的一声,御影玲王睁开眼,宿醉后头疼,他撑着额头支起身,身后传来动静,有人。 “……” 诡异的沉默。 御影玲王忍着头疼,脑子里闪过各语言版本的国骂,别说绅士风度了,他抱着种要和他的人生鱼死网破的怨气,准备接下来哪怕发现他床上躺着具木乃伊,也要尽可能避免跟法老正面对抗。公众人物,FUCK,公众人物,这是个双关语。 他怒气冲天地转头,另半边床。洁世一裹着被子,眉心浅浅皱着,呼吸悠长,睡得很熟。 哈? 御影玲王脑袋空白了一阵,思绪回笼时刻,最先浮现在脑海中的,是洁世一介绍那女人的嘴巴,一开一合勾出形状,自己却耳鸣嗡嗡作响。为了缓解心跳带来的不适感,他不断把酒往喉咙里压,直到烧胃,烧心,赌气般不给第三位参与者任何眼神。 后面就断片了,前菜是什么,甜点是什么。那女的怎么走的,他和洁世一怎么回的公寓,记忆和脑子全丢光蛋了。 御影玲王看着洁世一,此刻躺在身边的,紧闭着的嘴,天天在球场上平等辱骂所有人的嘴,不说话时有种虚假的恬静乖巧。 这么一看,洁世一长得还挺,诺贝尔□□的。 哈,哈哈。 妈的。 御影玲王的后半辈子幸福与霍乱手拉手蹦极,福祸相依,先死哪个,后面那个就堂堂上位,不给自己留一丝回旋的余地。不愧是一生要强的御影氏接班人,魄力,喝醉了酒也丢不掉那该死的倔强。 洁世一的眼皮颤了颤,像有耗子锤击鼓皮,那头连接的效果器是御影玲王的胸口,心脏提到嗓子眼儿。深邃的蓝色眼睛有点迷茫,睡意惺忪。 天亮了,警长请睁眼。 昨晚上发生了什么? 大眼瞪小眼,两人安静地对视了一会儿,洁世一抬手抹了把脸,“早上好。”嗓音沙哑,他掀开被子,坐起身。 “啊,嗯……”御影玲王迟钝地看着洁世一有点过长的袖子,又低头打量自己身上成套的合身睡衣,包括裤子,裤子里面服帖穿着该穿的。 他们居然都穿着睡衣,这,昨天做完了还记得穿戴整齐再进被窝?这么文明的? 等等,等等等等。他有点懵,不是,他都喝断片了,硬不起来是怎么做的,他有这么大能耐?他御影氏的优良基因蕴藏了这么大潜能吗?这事儿他爸爸知道吗?话又说回来,床单是谁换的,洁世一是什么田螺小子吗? “玲王,你……记得昨晚上你都做了什么吗?”洁世一用尽量委婉的语气,难言地望着御影玲王。 御影玲王眉毛狂跳,和他心脏形成共振,一个词一个词往外蹦,“我们,一起,吃了个饭?”他试探,越说声音越小,他自己比洁世一都不确定,语气抖得快飘到天上去了。 做,或者没做,御影玲王更希望是后者。他不需要急不可耐的□□关系伤害彼此的感情,那只会毁掉他们未来的情感生活,和这近十年的队友情谊。只是到底记忆板块404 NOT FOUND,他也不能拍胸脯保证:他、洁世一,俩血气方刚的大老爷们儿,翌日清晨从一张床上醒来,虽然他们薛定谔地“开张”,但打从心理还是清清白白两个好男孩儿。 放屁。 洁世一深深地叹气。 御影玲王心一紧,口不择言,“对不起,洁,我我我会对你负责的!” “负责?负什么责?”洁世一困惑地挑眉,随即恍然大悟,“你该不会以为……怎么可能!你都醉成那样了,我们之间什么也没发生。” 果然!御影玲王狠狠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放松下来,“我就说嘛,还不至于……抱歉!我可能宿醉还没醒,脑袋不太灵光,还是得找机会练练酒量。” 洁世一不置可否,点点头,继续专注手机。 不知道在给谁发消息,现在几点了,可能耽误了正经事。说好是由他这个东道主全程负责,临到头了自己喝到不省人事,记大过。危机解除,御影玲王悬着的胆缓缓降落,他看洁世一发消息,关切道:“工作上的事很急吗,今天就要回慕尼黑?时间上来不来得及,我开车送你去机场。” 哪壶不开提哪壶。洁世一发消息的手一顿,沉吟:“我在给朋友回消息,就是昨天我们一起吃饭的那位女士。”对方是曼彻斯特城队迷,执意要过来和御影玲王打个招呼,洁世一推辞不掉,只得让人一道过来,本想之后寻机会向御影玲王赔不是。 哪想后面能闹那么一出。 罪魁祸首毫无所觉。 什么女士,哪位女士,一点印象都没有。御影玲王努力回忆,无果。貌似在洁世一认真和他介绍那位女士时,他有先见之明已经把自己灌醉了,连对方的名字都没纳入资料库。 御影玲王随口问:“她后来有安全回酒店吗?” 洁世一恹恹:“啊,她搭昨晚的飞机回慕尼黑了。” “这么急着走啊。”御影玲王聪明的大脑迅速闪过,碎片的记忆,酒精,还有他似乎先入为主对那位女士抱有恶意的情况下,失去理智的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不堪设想…… 御影玲王艰难地吞咽,望向洁世一,“那个,我应该没有做什么……很失礼的事吧。” 洁世一思索片刻,回答:“你喝醉了以后挺规矩的,不吐,也不发脾气,就是话比较多。” 听到这话,御影玲王彻底放下心,劫后余生的松弛,以及后知后觉对洁世一和女士关系的重新认识,情不自禁翘起嘴角。 依旧是工作,那位女士,和洁世一之间不存在逾越的关系——或许那个女人有点苗头,但只要御影玲王早发现早治疗,势必把这根独苗苗扼杀在摇篮里——洁世一依旧单身,依旧榆木,撬开木桶盖子里头黑的白的是三十二块多边形组成的足球脑。 “谢了,洁,之前说好的是我来安排,还麻烦你照顾我,”御影玲王下定决心,若无其事,嬉皮笑脸,“你今天要是不急着回去,晚上一起吃个饭怎么样?”尽管耍酒疯肯定给洁世一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就由今日的杰出表现将功补过,一雪前耻——成败在此一餐饭! 洁世一摆摆手:“照顾你不费事,再说你也没做什么太出格的事。” “你只是在她面前,一直嚷嚷说喜欢我而已。” 身边噤声。御影玲王定在原地,像踩到猫尾巴的老鼠。 为您提供大神 呃啊河豚河豚 的《[蓝色监狱all洁]问题出现我再告诉大家》最快更新 不在沉默中爆发 免费阅读.[.aishu5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