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农场，不是动物园》 1 第 1 章 殉情的白头翁 小客车进了山，空调就关了。 乘客不用吩咐，纷纷拉开车窗，带着浓郁草木清香的风跑进来，又从那边窗户跑出去，不如空调凉快，但舒服，凉到了心里。 话匣子也打开了。 “今天真热呀，天气预报说最高温度四十度呢。” “还是咱们山里好，再怎么热，树荫下是凉的，风是凉的，那城里热的像个蒸笼，哪哪都热。” “可不，还什么都贵，要不是想孙子，我才不去城里受罪。” “......” 一个大娘坐靠窗的位置，前后都是老头，鉴于男女有别，把目标对准邻座的年轻女孩。 她早观察过了，胸有成竹道：“闺女，放暑假了？” 年轻女孩看起来刚二十出头，水灵灵的，带了两个行李箱，一个包，绝对是外地回来的大学生。 见对方头点头承认，立刻延伸到下一个话题：“大几？” 女孩笑起来一口白牙：“毕业了。” 大娘本来顺口问的，这下来了精神：“你拿了几个那什么奥佛？” 家里的臭小子今年也毕业了，奥佛拿到不少，就是没满意的，什么公司名气不够大，去了会让同学笑话，什么所在的城市是个三线，一辈子就完了。 她感觉纯粹眼高手低，欠揍。 这么挑，当皇帝选妃呢。 女孩摇摇头：“我打算在老家发展，没参加招聘。” 大娘楞了下：“家里给安排好了工作还是打算考编？” 回老家的大概率这两种情况，尤其后者，其实她也想儿子能回来，养那么大，以后天各一方，虽说现在交通方便，但毕竟两个城市。 为这事吵很久了，养儿防老，就一个孩子。 儿子呢，反过来说他们这是在折断他准备要翱翔的翅膀。 女孩的回答很意外：“没有，我家里包了片山林，我喜欢种地。” 前方只剩一个站点——乡镇终点站。 一个乡镇，就那么些村。 “你，你是玉泉村的吧，哎呀，你该不会是锦绣吧。”大娘意识到什么，仔细打量片刻激动了，“还真是你，我是前面村的玉红姑姑，小时候还抱过你呢，瞧瞧，转眼长这么大了，差点没认出来。” 玉泉村是她的娘家。 前段时间回去听到个新闻，老梁家的女儿马上大学毕业，不留城，打算回来帮家里忙。 有什么可帮的？ 老梁家承包了很大片山区，像很多村民般种樱桃苹果梨等各种水果，但赚不到多少钱的。 就说樱桃吧，市场价二三十块，实际收购价五块多。 差价去哪里了？ 水果贩子大老远开着货车来有成本，水果摊房租电费人工，一层加一层。 果农呢，扣除每年的人工肥料，只赚个辛苦钱，赶上倒春寒啥的天灾，一年功夫白费了。 所以不管什么时代，老农民改变不了靠天吃饭的命。 一个女大学生，放着大城市的办公室不待回老家，每天风吹日晒，仙女也得变村姑。 不过，大学毕业....... 玉红大娘眼睛亮了：“锦绣，有男朋友了没？” 梁锦绣后悔了。 农村现在娶媳妇特难，一是早些年重男轻女造成的男女比例失调，再则年轻人喜欢城市生活，去了眼界大都会变。 如今农村的婚姻市场已经不能用一家有女百家求了，二婚女子都争着娶，更不用说像她这样长相不错的女大学生了。 老妈电话里说过很多次，让她最好心理准备，自打回老家的消息传出，立刻成了媒人的重点攻略对象。 边界感，农村不存在的。 梁锦绣正想怎么转移话题，中巴车忽然来了个急刹车。 刹的太猛了，一车人脑门全部撞到靠背。 立刻没心情聊天了，纷纷怒气冲冲找司机麻烦。 “对不起，对不起，不是有意的。”司机连连道歉，解释道，“前面停着两只鸟，不刹车就撞上了。” 马路有鸟不稀奇，一般车未到就飞走。 司机是个心肠不错的，连续摁了好几声喇叭，见鸟还是一动不动，只好推开车门下车。 梁锦绣跟着跳下。 四十度的高温，石子路滚烫，能把鸡蛋烫个半熟。 两只鸟似乎感觉不到，一只腹部朝上，另一只趴在它身边，褐灰尾巴有不怎么明显的黄绿色暗纹，黑乎乎的小脑袋正中，一撮白毛非常醒目。 是白头翁。 “这只死了吧。”司机走进蹲下，轻轻碰了碰腹部朝上的那只——爪爪已经开始僵硬。 他看向另外一只，愣住了。 还活着。 又好像死了，任由他抓起毫不挣扎。 它黑豆般小眼睛噙满泪水。 鸟会哭？ 不少乘客跟着下来看热闹，其中就有那位玉红大娘，她打开摄像头一边拍视频一边感叹：“救不了的，另外一也活不成了。” 白头翁，山里常见，就像名字般，一生只爱一次，一个配偶到白头，一只死了，另外一只绝对不独活。 而且方式特别惨烈——飞到空中脑袋朝下狠狠坠落。 如果发现有脑袋折断的白头翁，不远处，肯定能发现另外一只的尸体。 像这种守在身边等死的还是第一次见。 气氛起了微妙的变化。 有人轻轻叹气。 人这辈子，没几个能遇到真爱。 白头翁没有法律约束，没有人类丰富的情感，但它们做到了大部分人所不曾做到的至死不渝。 司机轻轻捧着放到路边草丛。 不是每个司机都会像他停下来，也可能看不见。 活着的那只依旧一动不动，它目光毫无生机，除了爱人，世界再无其它，当发现爱人尸体动了，微弱叫了声。 “不要动她！” 是个苍老的男声。 只有梁锦绣听到了。 梁锦绣转身上车，拿着包回来，对活着的那只温声道：“这附近有很多老鼠，会吃掉你爱人，我先带你们回家好不好？” 玉红大娘以为小姑娘心善，提醒道：“锦绣，别找麻烦，白头翁是国家三级保护鸟类，个人不能饲养。” 梁锦绣认真点头：“我会给林业局打电话。” 她初中时候遇见过一次差不多的情况。 那年冬天下了场很大的雪，她放学回家，看到路边雪堆里有两只紧紧依偎的白头翁，见到她也不跑。 出于好奇走过去，发现一只已经僵硬，不知道死了多久，而另一只，满眼哀伤。 她带回了家。 活着的那只不吃不喝，过了两天，跟着走了。 她哭了好几天。 现在她能和动物沟通，想尝试一下，哪怕救不回来，也希望它们俩能完完整整的走。 大家毕竟不熟，见她这么说了，也没再劝。 很快到达终点。 七月份，果园正忙的时候，所以梁锦绣没让父母来接，和恋恋不舍的玉红姑姑加了微信，坐上辆蹦蹦车。 十五分钟便到了家。 邻家的狗生了，一窝小奶狗听到动静立刻连蹦带跳跑过来围着她又蹭又跳。 梁锦绣几个月前忽然能和动物通过情绪进行，当时很兴奋，渐渐发现，有时候挺麻烦的。 比如此刻，小奶狗哼哼唧唧的撒娇声在她这里这样的。 “快抱我快抱我，我要你抱抱我。” “我饿了我饿了我要吃饭饭。” “你是谁呀，为什么不抱我。” “管她谁呢，快抱抱，我要抱抱。” “谁屁股蹭我们脸了，嗷呜，看我的小爪爪。” “你打我干啥，嗷呜，谁亲我屁股了。” “……” 不是一只只说，是同时！ 同时毫无逻辑自顾自说。 梁锦绣脑瓜子嗡嗡的，控制住撸的冲动，冷漠踢开往家里走。 绝对不能撸的，不然没完没了永无宁日。 家里没人，梁锦绣找了个小盒子，里面铺上棉布，把白头翁夫妻俩轻轻放里面。 她刚大学毕业，还未经历过生离死别，完全不知道改怎么劝。 人还好些，为了家人什么的要振作，鸟不一样，似乎除了伴侣没什么可留恋的。 干巴巴劝了几句没得到任何回应，只好放了点清水和吃的。 让公白头翁先自己待会，实在不行再想别的办法。 转身给林业局打电话，那边听完这种情况长叹口气，无法救治，之前尝试过，无一例外不吃不喝，过不了几天便跟着去。 梁锦绣本来就没抱多大希望，按照流程口头汇报捡到的整个过程。 刚放下电话，门口传来轻轻脚步声，走进来个老太太，她个子很矮，估计最多一米五，很黑，满脸农村称为鸡屎雀的色斑，眼睛很小，还是个肉眼皮。 她很丑。 但又有一种和善的美。 梁锦绣眉开眼笑：“李奶奶。” “我听着声音像你，还真回来了。”李奶奶笑起来满脸的鸡屎雀跟着绽开，像田野里小小的花，“你爸妈都在林场呢，饿了没，奶奶包了韭菜包子，要不要吃？” 梁锦绣使劲点头。 她知道，这是李奶奶知道她回来特意包的。 全村人都很尊敬李奶奶，因为她出了名的心善，一辈子没和人红过脸，还因为她死去的丈夫。 结婚第三年就走了，救两个溺水的孩子，自己没上来。 李奶奶没再改嫁，自己带着孩子寡居几十年。 梁锦绣长大后虽然不太认可这种因为一个人搭进去一辈子的方式，但不妨碍感动。 她偶尔想过，李奶奶肯定很爱很爱丈夫，才能熬过这几十年的漫漫光阴吧。 就像两只白头翁，一只走了，一只不独活。 李奶奶家就在对过。 韭菜自己家种的，从不打药，肥料也是天然的，这样种出来的韭菜叶子细细的，不长，韭菜味浓浓的。 馅好，皮也好。 几十年一家传一家的老酵母发的面，又劲道又香。 吃包子不耽误说话，梁锦绣一边大口吃一边贫嘴：“李奶奶，和我记忆里的味一模一样，不瞒您说，我天天想您的包子。” 李奶奶翻个白眼：“原来我还不如几个包子。” 梁锦绣理直气壮道：“没办法，谁让我是个吃货呢。” 梁锦绣还没出生爷爷奶奶便走了，家里没别的老人，父母下地干活经常把她托付给李奶奶。 在梁锦绣心里，李奶奶就是奶奶。 一口气吃了三个，梁锦绣打个饱嗝，擦擦嘴看向周围：“豆子呢？” 豆子是李奶奶养的一只草龟，也不知道多少岁，反正比她大，很通人性。 院子有块小菜地，种了茄子豆角等应季蔬菜。 还有拢生菜，专门给豆子种的。 李奶奶扯着嗓门喊了几声后，一只脸盆那么大的草龟慢腾腾爬出来，厚实的甲壳乌黑闪亮，爪子和尾巴长着厚厚的鳞甲，它叼着片绿油油的生菜，一边咀嚼一边慢悠悠道：“来了。” 梁锦绣拍拍手，笑着道：“豆子，有没有想我？” 她很小的时候就展示出吃货本性，见啥啃啥，包括豆子。 “躲你还来不及——咦，我怎么能听懂你说话？那你也听懂我说话？”豆子惊讶抬起头，它想到什么，奋力做出跑的姿势，“如果能听懂，快告诉主人别守寡了，不值得，那男人压根不爱她，外面一直有别的女人。” 2 第 2 章 百岁草龟压在心底的话 梁锦绣不知道怎么离开的李奶奶家。 空气好像瞬间消失，她呼吸困难，甚至有些看不清眼前的世界。 这还是她这个外人，如果李奶奶本人呢？那是支撑她几十年的信念。 梁锦绣不敢想。 果园里，郑芳大热天身穿长外套，带着防毒面罩，身后背着巨大的喷雾器，看见女儿来了，赶紧挥手大喊：“别过来，刚喷过药，去屋里等着，我和你爸爸马上就好。” 梁锦绣下意识点头。 麻木的神经终于有了反应，她眼睛发热，差点哭出声。 越长大越懂的长辈的不容易。 梁锦绣特别心疼李奶奶。 以前的农村，男人叫壮劳力，很多活再能干的女人也做不了，比如犁地，挖粪。 虽然因为男人是烈士，邻居亲戚都会主动帮忙，但只能帮的了一时。 现在李奶奶老了，也说不上幸福，儿子在县城买了房子，不知道是她不去还是儿子不愿意，反正一个人孤零零的守着几亩地。 命运对她太残忍。 没过多久，郑芳和梁木林喜气洋洋过来了。 女儿回来等于父母最大的节日。 郑芳脱掉长外套，仔细打量女儿：“好像胖了点.......咦，你眼睛怎么红红的？” 梁景瑶赶紧擦擦眼，她有种直觉，即使说出真相，父母肯定让她不要说出来，正要掩饰，就听父亲埋怨道：“闻到药味不知道躲远点吗？今天打的灭红蜘蛛的药，会刺激眼睛，快去洗洗。” 很好，真的很直男，只看到表面。 果林在半山腰，有打的井，水质清冽甘甜，真正的天然矿泉水。 梁锦绣洗了好一会，情绪慢慢平复，抬头时，眼前多了个红塑料桶——里面是用井水泡着的油桃，个个又大又红。 不用问，肯定从树顶摘的。 梁锦绣没太有心情，随手拿了个，轻轻一咬，立刻满嘴香甜，像蜜一样。 里面熟的都能吸了，可惜没准备吸管。 梁木林得意洋洋道：“甜吧，专门给你留的。” 为了让女儿吃到好吃的油桃，他特意留了一棵树，刚结果就把下面的全摘了，这样，原本平均分配的精华全都给了树顶，可以毫不夸张说，如此奢侈的吃法，没多少人舍得。 郑芳则一直在观察女儿，且得出最终结论：“不对，你不对劲，该不会失恋了吧？” “恋都没，哪里来的失。”梁锦绣瞬间感觉油桃不甜了，胸口再次闷闷的，干脆直接道，“妈，李奶奶很爱李爷爷吗？” 郑芳茫然了：“啊，怎么忽然问这个？” 梁锦绣烦躁道：“别问原因，你就告诉我，是不是很爱。” 郑芳耸耸肩：“我哪里知道，几十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我还没嫁过来呢，得问你爸。” 梁木林属于传统正直的性格，平常议论长辈的隐私想都不要想，但因为封城，女儿一年多没回家了，他沉默片刻，还是不忍拒绝：“你李奶奶为他跳过井。” 娘俩一模一样的震惊表情：“啊，跳井，人没事吧。” 梁木林很想吐槽：你俩长没长脑子，现在活的好好的，能有什么事？ 要不是今天说起，他真快忘了。 那年麦收，父亲感冒了，作为家里的小男子汉，他在麦场守夜。 大概凌晨一两点吧，他被传来的急促脚步声惊醒。 有人从村里跑来。 速度非常快，隐约看着是个女人。 梁木林睡的迷迷糊糊的，完全不知道怎么了，这时，女人身后传来大喊：“快拦着她，她要跳井。” 麦场紧挨着一口井，一口大井。 村里吃水主要来自两口井，北边一个，南边一个，不比地里浇灌挖的井，这两口井井口大的能放进去两头牛，很深很深。 梁木林瞬间吓醒了，赶紧迎上，可对方宛如直愣愣冲刺的野猪，完全挡不住，但他看清了，是年轻时候的李奶奶。 李奶奶没有一点点犹豫——直接跳了井。 巨大的水花声把梁木林吓的双腿发软。 接着，李奶奶父亲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赶到了，趴在进口撕裂裂肺的惨叫：“救人啊，救命啊，有人跳井了。” 惨叫声划破夜空，睡在麦场的男人全都跑来了，有人反应快带了缰绳。 一根不够接一根。 就这样，一群人拉着一个水性不错的村民下了井，救出奄奄一息像个水鬼的李奶奶。 梁木林后来听家人说起才知道，李奶奶跳井，因为家里反对她和李爷爷的婚事。 气氛足足沉默几十秒。 郑芳叹口气：“想不到你李奶奶性子这么烈。” 以前时代，太在意出身了，李奶奶属于最好的那种，三代贫农，而且叔爷爷是个上过战场的老军人。 李爷爷完全相反，地主出身，人人喊打，按照政府的话说，活着，是为了赎罪。 梁锦绣消化的很艰难，她不敢想，得爱多深才能为一个人跳井，那口井，幽深幽深的，长满青苔，平常路过都小心翼翼绕着走。 梁锦绣又问道：“那李爷爷爱李奶奶吗？” 她这会仅存的希望——像那位大明星说的般，李爷爷同样深深爱着李奶奶，只不过没控制住下半身，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 梁木林想了好一会，还是不确定：“什么爱不爱的，两口子能好好过日子就行。” 他那个时候正是狗嫌人烦的年龄，满脑子怎么玩，压根不关心大人的世界。 印象中，两人成亲后没听说吵过架。 李奶奶脾气那么好，也吵不起来吧。 郑芳忽然一声冷笑：“终于说出心里话了，结婚就是凑活过日子对吧，梁木林，你如果烦了直接说，锦绣已经大学毕业了，我放你自由。” 能压制一个准备蛮不讲理女人的只有更不讲理。 “郑芳同志，现在不是你作的时候，不然我也作了。”梁锦绣冷声警告，重新把话题扯回来，“你们谁还知道更多关于李爷爷和李奶奶的事，好好给我交待。” 她这会理顺了思路，打算先搞清楚再评估接下来该怎么办。 “你今天怎么对陈谷子烂芝麻的事那么感兴趣？”郑芳本是疑惑，说着说着八卦之魂忽然觉醒了，她眼睛明亮，明明四周没人，还是把声音压的很低，神秘兮兮道，“我倒知道个事呀，前段时间我听说，劳力和李奶奶以前订过娃娃亲。” 劳力是村里的老光棍，一辈子单身。 梁锦绣感觉要重新审视生养自己的小山村，或者说老一辈了，震惊道：“真的吗？” 她对劳力爷爷的印象非常好，同样六十多岁的人了，腰板笔挺，夏天穿的少的时候能看到，竟然有胸肌腹肌，年轻时绝对是个帅小伙。 纯种本地人梁木林皱眉：“我怎么没听说过。” 梁锦绣得到了答案又没得到。 更难受了。 好在有能说心里话的朋友。 她抛出掉能听懂动物说话的事，原原本本刚把经过发到宿舍群，另外三人立刻就炸了。 “窝草窝草，竟然还有这种事？” “赶紧告诉这个可怜的奶奶呀，有什么可犹豫的。” “对啊，梁锦绣，你要不方便，把联系方式给我，我来说。” 梁锦绣解释道：“你们冷静点好不好，奶奶六十多的人了。” 她怕，李奶奶扛不住这这比生吞活剥还残忍的打击，到时候好心做坏事。 她还想着，即使说了又能改变什么，人已经不在了，挖出来鞭尸？ 而且还是个救人而牺牲的烈士。 宿舍群陷入沉默。 好一会才重新活过来。 “哎，说的也是，几十年了，真相来的太晚。” “要不别说了吧，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要欺骗的话，请欺骗一辈子，奶奶这样里什么都不知道的走，可能是最好的安排。” “我仔细分析了下，倾向于不说。” 梁锦绣发了个抓狂的表情：“你们能不能有点主见，别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现在是迷路人需要指引，懂否？” 宿舍群：“懂懂懂。” 都是未谙世事刚毕业的大学生，利弊各占一半，隔着网络，同样的纠结。 最后，宿舍老大郑重来了句：“锦绣，毕竟不是我们熟悉的人，怎么都无所谓的，你问问你自己，能做到一直隐藏秘密不说吗？” 一句话，醍醐灌顶，叫醒梁锦绣。 是啊，她能做到不说吗？ 答案是肯定的，做不到。 就像老草龟说的那样，她做不到眼睁睁看着李奶奶稀里糊涂的走，哪怕再残忍，她有知情权。 隐瞒才是对她最大的不公平。 晚饭过后，村民少有宅在家里的，不是省空调那点钱，外面凉快的舒服。 梁锦绣远远便看到李奶奶。 时光变了，她老了，某些画面却仿佛永远停在某一刻。 她还是坐在那只马扎上，手里轻轻摇着老蒲扇，夜色把她打造的模糊朦胧。 3 第 3 章 百岁草龟的秘密 似乎猜到梁锦绣会来，李奶奶多拿了个马扎。 蒲扇转向梁锦绣，一下，一下，带着岁月的味道，慢慢扇。 山村的夜晚没有无处不在的灯光，夜空深邃明亮，星星一眨一眨的。 小时候很多的夜晚，梁锦绣就是这样过来的，她喜欢把马扎放在李奶奶腿中间，头枕着胳膊躺下，这样她舒服，奶奶也不累。 李奶奶认识很多星星，最亮的那个叫启明星，隔着银河遥遥相望的是牛郎和织女。 草龟豆子慢慢爬出来，使劲拍打梁锦绣的脚背：“你怎么还不说？” 几十年了，它快急死了。 李奶奶是它的救命恩人。 它本来生活的无忧无虑，饿了，水里到出都是可口的水草，馋了，花点心思抓小鱼小虾，直到有天爬上岸晒太阳，被李奶奶的父亲给抓住了。 要把它炖汤！ 它吓的蜷缩进龟壳，然而防不住渐渐变热的水。 是李奶奶，紧紧抱住它哇哇大哭：“不要吃龟龟，不要吃龟龟。” 然后，它成了李奶奶的宠物，看着她从一个小姑娘慢慢长大。 梁锦绣小声道：“别急，马上说。” 李奶奶听到了：“说什么？” “说........”梁锦绣有了决定，但没想好该怎么开口，“你和爷爷当年谁先喜欢上谁的？” 她多么希望这个过程再漫长些，再轻一些。 “我先。”李奶奶笑了，星星好像落进她的眼里，多了层独一份的明亮温柔，“不过他主动。” 爱情让人青春永驻。 夜色是最好的滤镜，模糊岁月痕迹，此刻的李奶奶，莫名有了些几十年前的影子。 县城大地主的儿子下放到村里改造，整个村轰动了，李奶奶也跟着去看热闹。 她从未见过那样儒雅英俊的男子。 即使因为□□看起来脏兮兮的。 就这样，别人看热闹，她看人。 但她心里有数的，自己又丑又矮，配不上，哪怕对方落魄，也是只高贵的天鹅。 那个时代，几乎没人不恨地主老财，靠着剥削吃香的喝辣的。 地主被新政府就地正法，地主的儿子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给他最脏最累的活，倒大粪，和泥。 村民冷眼旁观。 活该。 李奶奶能看出，他应该从来没有干过活，基本的技巧都不会，速度慢还累。 直到有次，见他挖粪时累到虚脱差点一头扎进去，李奶奶忍不住出手，接过铁锨示范：“胳膊放到大腿，腿跟着发力。” 地主儿子低低说了声谢谢。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李奶奶说不清当时出于善良还是什么，从教他怎么省劲到塞半块煎饼，慢慢走的越来越近。 如此一年后，村里学校唯一的老师意外去世。 全村就这么一个知识分子。 李奶奶找到村书记，建议新老师来之前，让地主儿子代课。 这段时间接触下来，她可以确定，对方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坏人，他从小在外求学，对于家里做的事压根不知情。 他写的字工整漂亮，他看过很多书，甚至会几句外国人的话，他说，等赎罪结束，一定要好好做人。 他只是生错了家庭。 应该给他一个机会。 村书记当然拒绝，让地主儿子教孩子，像什么话。 李奶奶没放弃，又去找大队队长找会计找村里辈分高的老人。 李奶奶的叔爷爷是革命军人，她本人拿过乡镇三八红旗手，算的上有威望，不然换个人那么接触地主儿子，早被警告了。 这些人被她烦得不行，加上孩子不能不上课，最后特意召开大会，让全体村民投票。 背后当然有李奶奶的游说。 地主儿子当上了临时代课老师。 也就在那晚，地主儿子找到李奶奶表白。 夜色下，他声音似乎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李奶奶懵了。 当然心里是高兴的。 她以为对方出于报恩要以身相许，义正言辞拒绝：“我帮你，是为了村里的孩子。” “我不是因为你帮我。”地主儿子一脸痛苦，“我喜欢你的善良，我出身不好，配不上你。” 百岁草龟气的听不下去了，气的把自己都给骂了：“龟儿子装的。” 它早发现不对劲。 地主儿子每次当着主人的面低眉顺眼，转过身，咬牙切齿，似乎在极力忍耐什么。 有次它正慢吞吞吃草，不提防被他狠狠一脚踹飞。 半天才翻过身。 爱屋及乌，他真的喜欢主人的话，不会这么做。 梁锦绣拍拍龟壳，示意先别激动。 她听出了一股茶味。 如果没猜错，接近表白，为了寻求活路，李奶奶，是唯一能抓到的救命稻草。 是个狠人啊。 再来后的事情，和父亲说的对上了。 李奶奶敢爱敢恨，一旦决定，天不怕地不怕，家里反对，她跳井威胁，搞的全村人都知道。 名声彻底毁了。 李奶奶心满意足嫁给了爱情，可惜，只有短短的三年。 地主儿子以所有人未曾想过的方式轰轰烈烈离开。 李奶奶擦擦眼角滴出来的老泪，喃喃道：“我就说他是个好人，是个好人。” 这滴泪似乎滴到梁锦绣心里，腌的生疼。 有那么一刻，她动摇了。 真的太残忍。 梁锦绣矛盾挣扎着：“他再好，也不用守几十年。” 李奶奶忽然笑了：“小锦绣，你今晚不对劲啊，是不是闯祸了？” 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太了解。 百岁草龟狠狠划拉梁锦绣脚背：“比我还墨迹，快说，你小时候连老子都啃，还有什么不敢的。” 梁锦绣咬咬牙，说的话拐弯抹角：“奶奶，豆子是不是很有灵性？” 李奶奶一愣，点点头：“当然了。” 村里人都知道豆子有灵性，能听懂自己的名字，一喊就过来。 梁锦绣理清了思路：“昨晚我梦见豆子了，它说，让您去找下强子叔，他有事瞒着您。” 强子是被救的孩子之一，至今还住在村里。 救命恩人走了无法报答，被救孩子的家庭把感激转移给李奶奶，这些年里，强子比儿子还像儿子。 接下来就简单了。 梁锦绣别的不敢说，特擅长撒娇。 真相太过离谱，她直接说，怕是以为她疯了，没人信。 好在，这世界很少有绝对的秘密。 刚过晚八点。 当年的强子变成了个粗壮的中年汉子，他正坐家门口抽烟，看到两人赶紧猛吸几口，扔到脚下踩灭，站起身迎接：“李婶——中午听说锦绣回来了，瞧瞧，这才多久没见，长成了个漂亮大姑娘，快进屋。” “别忙活了，屋里多热啊。”李奶奶笑着挥挥手，拿过马扎坐下，随意聊了几句家常后，按照梁锦绣叮嘱的随意问道，“强子，你有事瞒着婶子，对吧。” 强子脸上的笑立刻僵住：“婶，您说什么呢。” 李奶奶也不知道自己说什么。 说实话，她以为梁锦绣又在调皮，做个梦还当真了。 豆子如果真会托梦，那也应该先是自己。 “强子叔，这些年，你不憋的难受吗？”梁锦绣没指望他会立刻承认，一字一句说两人才能懂的话，“奶奶守寡几十年，我知道，当年您小，要听父母的话，但现在您也是当父亲的人，如果您的女儿遭遇同样的事，如果您早点告诉奶奶？” 晚风徐徐，强子额头，冒了层密密麻麻的汗，他不敢置信直勾勾盯着梁锦绣，嘴唇蠕动：“你，你在说什么？” 这时，他感觉露在外面的脚指头被什么咬了下。 百岁草龟狠狠呸了口，嘴里多了个泡泡：“你个死小孩，她说什么你不清楚吗？信不信我咬断你脚指头嘎嘣吃了。” 梁锦绣忽然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了：“知道为什么你去奶奶家，豆子都会咬你吗？” 豆子年龄比村里任何人都大。 它脾气很好，小孩子不懂事，有的会用木棍什么的逗，它最多慢悠悠爬走，下次见到远远躲开。 从未咬过任何人。 除了强子。 几乎每一次去，强子都会受到攻击。 强子脸色再次大变，他，从未往这一层想过。 他的手微微颤抖。 当年，这只草龟也在，见到他和小伙伴落水后，急的游过来不停转圈。 它想救人。 李奶奶的声音像从风里飘来：“强子.......” 强子痛苦闭上眼，抬手狠狠抽了一耳光，然而，毫无预兆直挺挺跪下。 他跪的狠极了，听着都痛。 “婶啊，对不起，我........我那时候不懂事，父母说什么就是什么，长大了，我，我开不了口。” 村外有条不知道从哪里来流到哪里去的河。 白天属于男人，夜幕降临时，这里成为男人的禁地。 唯独不受限制的就是整天光屁股都不知道羞耻的小孩。 那天晚上，他和小伙伴去玩水，被一群大娘婶子给轰走了，只好去往更远的地方。 那是他们的秘密基地。 通常晚上他们不来的，秘密基地的水很清，但岸边长满芦苇荡，有蛇不说，水里很多水草，不敢太深扎猛子。 怕什么发生什么。 正游的高兴，他感觉脚腕给什么东西薅住，另外两个小伙伴同样情况。 水草缠住脚了。 就像很多溺水的一样，越挣扎缠的越紧，体力很快达到极限，开始浮浮沉沉。 豆子不知道从哪里快速游过来，急的围着他们转圈，然而一头扎进水里。 强子感觉到，它开始撕咬水草。 自由漂浮的水草有着极强的韧性，最好的办法莫过于用锋利的刀具。 豆子牙齿够锋利，但嘴巴太小了。 巨大绝望让强子用力扑腾，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浮出水面，也就在这时，芦苇荡钻出个男人——教他们读书的老师，也是平常没少被他们欺负过的地主儿子。 月光浩浩荡荡洒满水面，余光中，他看到芦苇荡里还有个人。 一个光着上身的女人。 4 第 4 章 恶人 地主儿子救人牺牲的事迹，让整个村庄陷入悲痛以及深深的自责气氛。 农村葬礼风俗，必须有孝子扛幡，如果没有儿子或者太小，就找兄弟家的，没有兄弟，那再远一些的表兄弟，总之，必须有血缘关系。 强子扛幡。 命是人家救的。 书记亲自主持葬礼，哭的老泪纵横：“我们都错了啊，鬼子还有好人呢，更何况和咱们一样的人。” 地主儿子改造的这段时间里，可谓受尽屈辱。 哪怕村里的小孩子都可以肆无忌惮向他身上扔石头。 可他，以怨报恩。 就这样，地主儿子一夜之间完成华丽大变身，从人人唾弃的资本家后人，变成了烈士。 还登上了县报纸。 强子没有第一时间把看到还有个女人的事告诉家人，他吓坏了。 地主儿子捞上来时白的吓人，泡的都起皱了，父母狠狠摁着他跪下磕头，感激救命恩人的大恩大德。 他第一次见尸体。 还是因为他死的。 再然后葬礼一系列折腾。 那个时候，他对于男女之间的认知停留在亲亲会怀孕，但是，他同样多少知道，那么晚了，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芦苇荡，还光着身子，显然不正常。 他不敢说。 村里人全都饱含热泪议论地主儿子，看他的眼神，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大概过了半年多生活才恢复正常。 父母听到后目瞪口呆，问他：“那女的是谁？” 强子不确定。 当时都快淹死了，隐隐约约的，有点像村里的二婶子。 二婶子外地嫁过来的，一口别扭的外地口音，男人早先外地混，有说拐来的，有说不是良家出身，反正，她性格和村里传统的女人完全不一样。 她眼窝深，大眼睛，高鼻梁，皮肤白皙，有种异域风情的美。 她不怎么在意男女界限，想和哪个男人说话就说，同时也开得起带点颜色的玩笑。 总之，村里的男人喜欢她，女人则厌恶。 某种程度上，她和地主儿子有点相似，同被孤立。 强子父母陷入长久的沉默。 父亲咬牙切齿说：“你眼花了，看错了，压根没什么女人，记住没？” 强子还不懂，坚持道：“绝对没有，那个女人当时看了我一眼才跑的。” 然后挨了顿暴揍。 如果说出去，打断他的狗腿。 等长大后他才彻底明白父母的意思。 不管什么情况，他的命，是地主儿子的命换来的，他给了自己第二次生命。 他不能败坏恩人的名誉。 哪怕是真的。 一年年过去，他结了婚，有了孩子。 李奶奶，一直没再婚。 强子这才意识到忽略了什么，就像梁锦绣说的般，如果他告诉李奶奶那天看到了什么，李奶奶或许不会再嫁，但绝对不会这么守着。 他间接害了她。 他几次暗下决心走到李奶奶家门口，一次次返回。 怎么说？ 过去那么多年了。 为什么当时不说？ 牵扯到恩人，牵扯到李奶奶，还有二婶子，以及太多太多。 政府会不会收回恩人烈士的称号？ 应该会。 他算不算恩将仇报？ 就这样，时间继续流逝，勇气就像个泡泡，越大越容易破，他顾虑越来越多，越来越无法说出口，反之，愧疚日夜啃噬。 李奶奶的一辈子，就这样毁了。 他是半个罪人。 “婶，我不是东西，这些年里，我都不敢正眼看您。”话说出口，强子有种释然的解脱，那秘密，沉甸甸的，让他无时无刻背负着良心折磨，他狠狠抽了自己几个大耳光，一点都不痛，“您打我骂我吧，杀了我都行，只求您别气着自己的身子。” 他比梁锦绣更担心。 为爱跳井，为爱不顾那个时代最忌讳的出身，为爱守寡几十年。 到今天，全是泡影。 他早已不是当年的小孩子，他成了经历过一些事的中年男人，非常清楚，那晚上发生了什么。 什么样的男人才会大半夜和一个有妇之夫幽会。 李奶奶，几乎没有一点反应，灵魂好像不知道飘去了哪里，盯着夜色中的某一点，好一会，才轻轻搀扶起强子。 她声音如往常般温柔，她说：“好孩子，起来吧，婶不怪你。” 她太平静了。 平静的让人说不出一句劝慰的话。 月亮爬上了树头，满地婆娑，晚风吹过，像一地碎了的时光。 李奶奶慢慢站起来，转身走了，她好像没看到两人，甚至连陪伴她大半辈子的草龟都忘记了。 强子想追上去，梁锦绣拉住，轻轻摇了摇手。 就像那只到现在依旧不吃不喝等死的白头翁般，现在的李奶奶，身处另一完全封闭的空间，回来还是走，取决于她自己。 梁锦绣慢慢跟在后面。 走了一会发现不对，不是回家的方向。 二奶奶家的方向？ 李奶奶找她去做什么？ 都说岁月从不败美人，二奶奶比李奶奶大七八岁，七十多了，依然是美的。 她不像别的老太太穿大红大紫，她喜欢淡雅的，有时候光线不好的时候，从后面看，还有年轻时候的影子。 但眼睛早花了。 她眯着眼，好一会才看清来人是谁，诧异道：“老寡妇，怎么是你？” 整个村里，敢这样喊李奶奶的，只有她一个。 李奶奶把蒲扇放在石头上，坐下，反击：“老狐狸，我来谢谢你。” “谢我？你不会老年痴呆忘了平常我都怎么骂你了吧。”二奶奶震惊地睁大眼，然后意识到什么，盯着李奶奶的脸好半天，笑了，“你该不会知道那事了吧。” 李奶奶轻轻点下头。 丈夫走后，村人内疚不已，但已经无法弥补。 她成了村里的团宠，整天有人送东西，她不收，直接放门口，半夜往院子里扔。 二奶奶不，别说送东西了，最基本的尊重都没有。 好像第三年吧，当众说她赶紧改嫁，不要留在村里当祖宗。 她还辱骂地主儿子，说都被他骗了，其实压根不是个好东西，为此，差点成了村里的公敌，幸好是女人，如果是男的，估计早挨揍了。 二奶奶长叹口气：“可还是没把你骂走，你说说你，咋就那么死心呢，再好的男人，至于搭进去一辈子吗？” 不像强子般背负救命之恩，她无所谓的，说不是她的权利。 她有孩子，得为孩子着想，有这么一个娘，以后婚事绝对老大难。 李奶奶不想讨论这个话题，盯着眼前的老冤家，认真道：“有些事，我想问问你。” 二奶奶爽快同意：“随便问。” 李奶奶一字一句道：“你先勾搭的他，是吗？” “我勾搭他？哈哈，一个人人喊打的地主崽子，你以为天下的女人都像你那么蠢？”二奶奶像听到天大的笑话，指着鼻子道，“再说，你觉得我缺男人吗？” 一口陈年恶气泛着沫往上涌，二奶奶不顾李奶奶此刻脸色发白，恶狠狠问道：“一些话，我本来不想说的，既然你这么想，我就让你彻底死心——你知道那个死男人经常打我对吧。” 村里人，应该没有不知道的。 那个时代，打老婆常见。 二奶奶没有娘家人撑腰，她的娘家，在距离好几百公里的外省。 好在她和别的女人不一样，被打了，照样嘻嘻哈哈的。 但那是表面。 有天晚上，被打后趁男人睡着，她悄悄跑到河边，想着干脆死了算了，日子看不到头，没意思。 她遇到了地主儿子。 夏天村外的河等于全村人的澡堂子，男的白天洗，女的晚上洗，地主儿子白天不来，村里的男人会集体嘲笑他，只能等夜深人间彻底没人时。 两个可怜人爆发了火花。 二奶奶有种报复的快感！ 所以，她比李奶奶更早和地主儿子在一起。 二奶奶冷笑出声：“他从来没喜欢过你，之所以和你在一起的原因，不用我说了吧。” 如果说真相是刀的话，二奶奶干脆利索直接一刀捅到心脏。 李奶奶宛如棵被狂风吹过的老树，几乎掉光了最后几片叶子。 婚后生活并没有她想的幸福。 别的新婚夫妻，几乎时刻粘在一起。 除了新婚之夜，他几乎很少主动碰她，有时候她主动靠过去，会被冷冷推开，有各种各样的理由。 他从未亲过她！ 也没有新婚夫妻应有的小动作。 好一会，李奶奶艰难睁开眼：“不管怎么样，你当初不该跑。” 事发地隐蔽，但距离男人洗澡的地方并不远，夜晚安静，如果二奶奶大声喊人，或许，有救上来的可能。 这是李奶奶今晚最想问的话。 哪怕男人不怎么爱他，那也是个会喘气的大活人。 她本来就配不上。 她爱他足够了。 二奶奶又笑了，笑出了眼泪：“哈哈，老寡妇呀，没想到活到这个岁数，你还是这么天真，一个能为了活命婚姻都可以牺牲的男人，是没有底限的，他又怎么可能救人，而且还是平日里欺负，让他恨不得生吞活夺的仇人！” 二奶奶老泪纵横。 几十年过去，只要想起那晚，她还会打个哆嗦。 世界上怎么会有那样的人？ 比魔鬼还可怕。 因为同病相怜，地主儿子把他当做唯一的倾诉对象。 他恨村里所有的人，他等着，哪天事情过去重新飞黄腾达时，一定狠狠加倍报复。 被迫娶了一个丑女人，每天忍着恶心睡一张床，他快疯了。 可即使这样，村民依旧不给他好脸色看，最多不敢当面欺负。 那天晚上，臭小孩忽然闯进他俩的幽会之地，两人吓的大气不敢出，一动不动，事情曝光的后果没法想。 结果没一会，传来剧烈的扑腾声。 臭小孩溺水了。 二奶奶当时还在犹豫，她不是好人，但也不算坏人，喊人，她为什么会在这里，怎么交待？ 轻则一顿暴揍，重则东窗事发。 如果不喊，那是活生生的人命啊。 这时，地主儿子忽然穿上衣服就往外冲。 她吓坏了，赶紧死死拉住，有那么一瞬间，她差点真正爱上了眼前的男人。 她不想死，不想两个人死。 反正不是她的孩子。 地主儿子满脸狂喜，夜色中，眼睛亮的吓人：“我的机会来了。” 娶了村里最根正苗红的丑女人依旧不能彻底改变，那么，救下溺水的孩子呢？ 世界上，还有什么比救命之恩更大的恩德？ 估计老天看不下去，把他收走了。 5 第 5 章 葬鸟 天还未亮，一只羽毛红亮的大公鸡跳上窗台，努力伸长脖子，羽毛炸起，向着东方天际开了嗓：“起床啦，喂鸡啦，我的媳妇们饿坏了。” 梁锦绣痛苦极了。 村里家家户户都养鸡，所以，以后每一天早上都要这样吗？ 半睡半醒一直到八点。 梁锦绣爬起来先去看白头翁。 没有意外。 特意从果园带回来的水果一口没吃，一夜过去，公白头翁情况更差了，它紧紧依偎着爱人早已僵硬的尸体，听到动静，微微睁开眼，又慢慢合上。 梁锦绣叹口气，一句话说不出来。 郑芳走进来看了眼：“没用的，待会埋了吧——你李奶奶去城里了，让我给你说声。” 梁锦绣一楞：“去城里干嘛？” 昨晚她真怕两个老太太一言不合动手，那么大年纪的人了，可不行，盯了好一会，确认没事才回来。 郑芳莫名其妙：“还能干嘛，去看儿子呗。” 梁锦绣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这些年她虽然不怎么在家，但隐约知道，李奶奶和儿子的关系并不好。 早饭已经做好，煮的柴鸡蛋，黄澄澄熬出米油的小米粥，凉拌黄瓜等几个小菜，看似常见，其实味道没法比。 刚吃完，来了位不速之客——中巴上刚见过的玉红姑姑。 梁锦绣头大了，两家人没熟到串门的程度，那么，说媒来了？ 趁着大人说话，她刚要准备溜，被喊住了。 “锦绣，你别走啊，我来有事找你。”玉红姑姑顾不上客套了，急火火说明来意，“那只白头翁呢，还活着没？” 这些年短视频火速发展，甚至代替电视成为最大的消遣，她紧跟潮流注册账号，发发身边的人和事。 没多少人对一个大妈的日常感兴趣，不好看也不沙雕，平常也就为数不多的家人亲戚点赞。 昨天看到白头翁，她立刻敏锐闻到流量密码的味道！ 没曾想，结果比她想的高无数倍。 一夜过去，点赞好几万，浏览量五百多万。 亲娘哎，她这是要火了。 几人听完全都来了兴趣，凑过去看评论。 “真正的爱情只存在于动物，人类不配拥有。” “我问我老公，如果我死了会怎么办，他说，应该一年不会找。”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我懂这句话的意思了。” “.........” 除了各种感叹，最多的评论就是想知道后续。 玉红姑姑非常专业建议道：“锦绣，机会太难得了，多少人想要的机缘，你开场直播吧，绝对能涨粉好几万，以后没事卖卖水果也行呀。” 梁锦绣稍微想了下，同意。 回老家发展，早深思熟虑过，她要做新时代的农民。 电商时代，怎么能不直播卖货呢。 再则，那么多人关心，希望能通过这件事，让更多人看到真爱。 也算弘扬正能量。 玉红姑姑先拍摄了段短视频，在评论区置顶情况以及这边直播的账号。 梁锦绣也准备好了，几乎开播瞬间，立刻涌进来几十人，接着在线人数蹭蹭上涨，五分钟不到，人数高达四千多。 这个人数几乎别的上小明星了。 还是刚开始呢。 玉红不敢打扰，激动地狠狠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评论区清一色迫不及待想看到白头翁。 梁锦绣不喧宾夺主，镜头缓缓对准纸盒。 白头翁似乎连站着的力气都没了，圆乎乎的小脑袋趴在爱人胸膛，看起来，像是一对相拥而眠的情侣。 “不敢想，它此刻有多绝望。” “小鸟，你不要这样，爱人死了，生活还得继续，坚强起来好吗？” “快强行给它喂点水和吃的，看这样子，估计撑不了多久。” “播主，送宠物医院吧，所有的花费我来出，真的，你只要全程直播，我立刻给打款，额外还给你一笔答谢费好不好。” “........” “现在有一万多人在看着你，他们为你和爱人的故事感动，更希望你振作。”梁锦绣看到走心的评论就轻声念。 人多力量大，尽管知道可能性微乎其微，但还是不想放弃。 就这样，大概过了半小时之后，雄性白头翁忽然猛烈抽搐几下，乌黑的眼睛往上翻，露出大片眼白。 这是，身体临死前的自然反应。 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梁锦绣不再犹豫，对着看不见的上万人轻声道：“我们一起送送它们吧。” 三伏天，气温三十多度，雌性白头翁已经有点味了，过不了多久，会发臭长虫。 镜头很快出现大片大片不知名的蓝色野花，金黄色花蕊，一枝开几朵，有的挂着清晨晶莹剔透的露珠，远远看去，美的朦朦胧胧。 当梁锦绣挖好坑，弹幕区泪目了。 其实对于果农来说，非常讨厌白头翁，这种鸟，以水果为主食，吃就吃吧，这个啄一口，那个啄一口，只吃中间熟透的一点。 破了相的果子，只能低价出售。 最气的樱桃熟的时候，市价几十块的樱桃，一口下去，几毛钱没了。 恨死个人。 但一码归一码。 梁锦绣在坑底铺了层蓝色小花，轻轻把雌性白头翁放进去，然后，把公的放到坑边，轻声道：“我很喜欢这种花，我想，你的爱人或许也会喜欢，它遇到你，一定很幸福。” 很多人开始刷蜡烛礼物，小小的火焰柔和摇曳。 梁锦绣抓起把黄土，轻轻洒落：“看她最后一眼吧。” 也就在这时，雄性白头翁用力睁开眼，似乎用最后的力气，响亮鸣叫了声。 梁锦绣眼睛发热：“它说，谢谢，请把我一起埋了。” 没人相信梁锦绣听懂了，但是，好像又感觉合情合理。 从伴侣死去的那一刻，它便决定不独活，在它心里，爱情胜过一切，包括生命。 生同衾，死同穴！ 可是，它还活着。 它自己动了，坑底的爱人让它爆发出力量，爪爪和翅膀一起用力，艰难站起来，一头扎进坑底。 它温柔鸣叫了声，轻轻蹭了蹭伴侣的脸颊，翅膀用力张开，像平常那样遮挡风雨酷暑严寒般，搂住爱人，然后，缓缓闭上眼。 鸟儿没有人的五官，然而，很多人感觉这一刻，它似乎幸福地笑了。 它就这样走了。 用翅膀遮住黄土，给爱人今生的最后一份温柔。 6 第 6 章 养家糊口的狮子猫 这次直播，梁锦绣涨粉三万多，按照行业水准，算是正式踏入门槛，甚至可以接一下便宜的商务了。 她没有立刻趁着热度直播，虽然那样效果会非常好。 白头翁夫妇的爱情感动了数百万人，她不想因为自己变得不再纯粹。 给这世间，留一份干干净净的感动。 李奶奶当天没有回来，两天后，一条消息让小山村差点爆炸——来了几个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受李奶奶所托，来给那位快永存不朽的地主儿子迁坟！ 迁到那种像中药柜，按照年限租赁的骨灰寄存中心。 真实原因只有梁锦绣几个知情人知道。 事情过去几十年，真相大白会牵扯到很多人，再说人已经死了，李奶奶在用这种方式和毁了她一辈子男人告别。 让他挫骨扬灰！ 几十年前没有火葬，挖出来，重新焚烧才能放进骨灰盒。 李奶奶没再回来，让人带话，说是报了个夕阳红旅游团，打算趁着年轻，好好看看祖国的山山水水。 草龟豆子交给梁锦绣代为照顾。 梁锦绣正式开启大学毕业后的新生活，先是联系快递公司，打听开辟农产品通道的价格和要求，了解村里一年的大约产值成本，最后，选了个黄道吉日，开播。 白头翁事件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三万多粉丝倒还是活的，几分钟里进来接近一百人。 “差点没想起啥时候关注了这么一位主播，原来是那位善良的小姐姐呀。” “哇，小姐姐心善人美啊。” 梁锦绣主要为了卖农产品，不走颜值路线，她没开滤镜，甚至没化妆，直接素颜朝天。 刚过二十，满脸的胶原蛋白，满满的健康天然美。 很快，网友注意到房间名字。 “宠物心理咨询？我没看错吧，宠物又不会说话，怎么咨询？” “哈哈哈，我猜小姐姐可能第一次直播紧张，打错了房间名吧。” 梁锦绣早想好了怎么掰扯，一本正经道：“动物会说话的，比如狗狗，只会发简单的音节，但是，我们大部分人能感受到它是高兴，恐惧，还是祈求什么，这叫情绪交流——而我，能听到的更多，甚至可以通过情绪交流，诸位可以理解为我能听懂动物心声。” “哈哈哈哈，我信了。” “我也信了，让我来做第一个吧，我家猫整天骂骂咧咧的。” “谁都别和我抢，我怀疑我家的狗是智障很久了。” “我已经把主子报来了。” “.......” 没人信，但觉得挺好玩的。 梁锦绣早料到这点，不信没事，认真道：“大家都很热情，不过，我只连接遇到难处的，比如宠物有什么异常行为，或者病了等等。” 谁不想和自家宠物说话？ 梁锦绣打算用自己的这点带火直播间再卖农产品，同时更希望，能够帮助一些人和毛孩子。 一条弹幕引起她的注意。 努力的小羊羔：“主播，看我看我，我遇到难处了，真的，对天发誓。” 梁锦绣发起视频连接。 是个有点小帅的小伙子，看起来比梁锦绣大不了几岁。 “小哥哥，你有男朋友了吗？” “要这样问，小哥哥，你有老公了没？” 努力的小羊羔没空搭理弹幕区的调侃，兴奋道：“没想到主播真连接我了，谢谢啊。” 梁锦绣看看他身后：“遇到什么难处了，你的宠物呢？” 第一次真正实践，她有点迫不及待。 “对不起，我还没有宠物。”努力的小羊羔不好意思说完又赶紧解释，“您别误会，听我慢慢说，我吧，一直很喜欢猫，但之前条件不允许，我想着，要么不养，要么就要负责任。” 因白头翁而关注的网友大都喜欢动物，纷纷赞同小羊羔这种态度。 很多人养宠物临时起意，结果呢，发现各种麻烦，要每天遛啦，掉毛严重什么的，最后不得不遗弃。 努力的小羊羔继续道：“我打算用领养代替买卖，在我看来，流浪猫虽然颜值不如宠物猫，但更有灵性——我所在的小区就有很多。” 说到这里，努力的小羊羔眼以一种肉麻的语气柔声道：“去年冬天，我在的城市下了三天三夜的大雪，全世界一片白茫茫的，外卖停了，交通停了，公司放假，我去楼下打算堆个雪人玩，然后，我看到了一只纯白色的狮子猫。” 他从未那样被猫震撼过。 雪还未停，洋洋洒洒，狂风吹起雪沫，一时分不清雪到底从何处而来。 小区爬满紫藤的凉亭堆满积雪，那上面，站着一只雪白的狮子猫。 它长长的柔顺毛发随狂风飘动，仿佛古装剧里披着披风踏雪而行的侠客，它表情淡淡，似乎欣赏雪景，又似乎等待什么。 察觉努力的小羊羔，淡蓝色眼珠淡漠转向他。 那一刻，努力的小羊羔差点跪了。 他终于明白为啥叫猫主子，他浑身热气上涌，恨不能立刻买来全天下最好吃的毛条猫罐头，恭恭敬敬奉上。 他，心甘情愿给它铲屎一辈子。 为了征服这只梦中情猫，努力小羊羔开始了长达半年的跪舔生涯。 狮子猫高贵极了，即使面对香气喷喷的猫罐头也不会过来，最多看几眼。 也没人看到过它翻垃圾桶。 努力的小羊羔不放弃，他所有的空闲时间全部用来表忠心，水滴石穿，不信它不动心。 视频里，努力的小羊羔委屈道：“我追女朋友都没这么上心过。” 直播间众人哈哈大笑。 “所以，你追到女朋友了吗？” “现在呢，别告诉我你想让主播劝狮子猫。” 努力的小羊羔看着弹幕得意道：“当然成功了，它允许我撸了，有时候还会喵喵撒娇。” 或许懂的了他的诚意。 狮子猫开始吃他带来的罐头，允许他靠近，在春天刚过的时候，破天荒看到小羊羔后，主动过来蹭了蹭他的裤脚。 努力的小羊羔感觉机会来了，拿出早早准备好的笼子，把狮子猫带回了家。 然后，狮子猫暴走了，宛如只愤怒的小狮子，追着小羊羔满屋子打。 好在它好像知道分寸，不然小羊羔得破相。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认为的丰衣足食，或许不是它想要的，这只狮子猫应该很有个性，它更喜欢自由。” “强扭的瓜不甜，君子之交淡如水，喜欢它，多去喂喂就行了，干嘛非得把人家抓家里，换做谁都不愿意啊。” 梁锦绣也是这个想法，认真道：“如果你的要求是让我帮劝说，抱歉，我可能做不到。” 她能和动物交流，但无法改变对方的选择。 万物皆有自己的活法，比如老虎，永远属于山林，宁可风餐露宿，也不要豪华的牢笼。 努力的小羊羔连连摇手：“我懂的，那天开始我也明白了，它应该更喜欢自由自在的流浪生活，但是吧，它最近好像遇到麻烦事了。” 经过这件事，关系重新回落冰点，狮子猫远远看到他就走开，更不吃他带来的食物。 努力的小羊羔后悔不迭，任凭各种道歉解释，狮子猫无动于衷。 直到半个月前的晚上，他下班回家，在单元门口看到那个熟悉的高贵身影。 努力的小羊羔小心翼翼喊了声：“辛巴陛下？” 他给狮子猫起的名字，它是他心里的王。 狮子猫没有跑，犹豫了下，竟然主动走过来，喵喵叫了声。 努力的小羊羔想不通怎么忽然变成这样，但高兴极了。 狮子猫不停喵喵叫，似乎表达什么。 饿了？ 有可能。 努力的小羊羔急火火跑回家，生怕狮子猫等的不耐烦走了，他直接拎着整袋猫粮和一堆罐头猫条。 狮子猫吃了个罐头，看起来像是饿坏了，吃的狼吞虎咽。 努力的小羊羔非常心疼。 多久没吃饭了啊，高贵人设都崩了。 狮子猫吃完并没走，围着猫粮一边转圈一边喵喵叫，中间还尝试咬住封口拖着走。 努力的小羊羔看懂了，把塑料袋里猫罐头拿出来，装了份估计狮子猫能叼的动的猫粮。 果然。 狮子猫叼着走了。 从这次开始，狮子猫每晚准时等着，吃个猫罐头，再打包份猫粮。 “它会不会生小猫了啊。” “应该是了，猫妈妈为了让孩子不挨饿，冒着被抓走的危险寻找食物。” 努力的小羊羔苦笑：“辛巴陛下是公的。” 似乎没听说过公猫带孩子的。 更想不通的还在后面。 七天后，打包一份不够了，要两份。 努力的小羊羔估算过，两份猫粮，至少够五六只成年猫饱餐一顿，要这么多做什么？ 他当然不心疼猫粮，想知道发生了什么，能不能帮上忙。 梁锦绣也迷茫了，只能亲自问问本猫了。 “谢谢主播。”努力的小羊羔赶紧打包了份猫粮下楼，“不会耽误您太长时间的，我一喊，它会立刻出现。” 小区绿化很好，视频里不时掠过大片绿色，说公园都有人信。 努力的小羊羔没用喊，还未走到狮子猫最喜欢趴的凉亭，视频里便忽然蹦出个白色身影。 当镜头对准，弹幕区沸腾了。 努力的小羊羔一点都没夸张。 太高贵太帅气了。 它尽管明显看起来有些急切，却依旧不失王者风范，柔顺毛发随着奔跑飘扬，仿佛流落民间的高贵王子。 “啊啊啊，这真的是一只流浪猫吗？怎么那么干净。” “还是少见的鸳鸯眼，天啊。” 狮子猫一直盯着小羊羔手里的猫粮，像往常一样，让他撸了几下作为回报后，叼起猫粮转身要走。 梁锦绣清清嗓子，赶紧问道：“你是去喂别的猫吗？” “对啊。”狮子猫楞了下，好奇看向手机，声音从那里面发出来的，“我老婆们怀孕了，每天要吃很多。” 梁锦绣惊讶翻译。 弹幕区又沸腾了。 “啊啊啊，又帅还有责任心，同样都是猫，为啥我家的一身反骨，整天想着怎么作。” “好感动，又是人不如猫的一天。” 最高兴的当然是努力的小羊羔，他全想通了。 难怪当初把它带回家追着打自己，人家有老婆呢，换谁也急啊。 然后，老婆怀孕了，它又不得不冒着再次失去自由的危险，以及放下尊严，来向自己索要食物。 努力的小羊羔急切道：“播主，麻烦你告诉它，怀孕了可不能只吃猫粮，得增加营养，如果方便的话，我带着罐头过去。” 狮子猫犹豫了一下，爽快同意。 这个人类还是不错的，它能感觉到他的善意，这段时间如果没有他帮忙，老婆们肯定饿坏了。 考虑到人类走的慢，它没跳上墙，且拒绝对方帮忙拿猫粮的要求，顺着小径慢悠悠走。 没一会，草丛里忽然跳出只丰满的大橘猫。 大橘猫看着它叼着的猫粮，舔了舔嘴唇：“喵，大王，要不要过来玩耍呀。” 狮子猫冷冷看她一眼：“没空，老婆等着我呢。” 大橘猫翘起屁屁伸了个优雅且曲线玲珑的懒腰，目光柔的如水：“来嘛。” 梁锦绣：“.......” 信息量有点大。 穿过小径，来到假山，又跳出只气质神秘的黑猫：“大王，来舔毛不？” 狮子猫依旧淡淡拒绝：“没空。” 就这样，一路上连续拒绝了五只母猫。 直播间众人：“........” 只能说，颜值太重要了。 视频画面出现小区院墙，大概很少来人的原因，长满茂盛野草。 狮子猫放下猫粮，喵喵叫了几声。 不一会儿，一只非常可爱的奶牛猫慢悠悠走了出来，它两只眼睛四周有圈黑色毛，活像带了副眼镜，因此看起来莫名有点知性气质。 努力的小羊羔赶紧开了一瓶罐头。 知性奶牛猫警惕看了眼：“老公，你怎么带人回来？” “没事的，就是他经常帮我们。”狮子猫伸出舌头，亲昵舔舔它的唇角，“放心吃吧，这个叫罐头，比猫粮还好吃。” 老公这么说了，知性奶牛猫嗲声嗲气喵了声。 猫罐头没盐等佐料，但多少有点腻。 马上当妈的知性奶牛猫像小奶猫般撒娇：“渴了，要喝水。” 小区里有条从南到北的人工小溪。 “你快发现没，狮子猫始终走外面，让老婆走里面，呜呜，我也想要这样的老公。” “此刻，有没有像我一样羡慕奶牛猫的？” “好喜欢这样强大的男友力。” 陪老婆喝完水，又送回去，然后又亲亲蹭蹭好一会，奶牛猫分出份猫粮，叼着剩余的离开了。 “这是去哪？” “为什么不全留下？” 只有梁锦绣忽然反应过来，刚才好像忽略了个字：狮子猫说的是老婆们！ 视频又出现只狸花猫，它已经有些显怀了，不知道怀的多，还是快要生产。 再次重复刚才的画面。 亲亲，蹭蹭，腻腻歪歪，陪着去喝水再送回来，留下一份猫粮。 直播间：“........” “此时此刻，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好家伙，刚才的知性，这个有点野，环肥燕瘦啊。” “所以说，这是一只渣公猫！” “好看的男人都是花心的，不管人还是猫。” 当然大家只是说说。 猫不是人，一只母猫，会同时怀多只公猫的崽崽，叫同期受孕，同样，一只公猫同时拥有多只母猫也算正常。 只不过众人先入为主，给狮子猫加了个好丈夫的光环。 全程拎着罐头宛如小太监的小羊羔忍不住嘟囔：“难怪你要那么多猫粮。” 狮子猫歉意道：“给你添麻烦了。” 按照人类的说话，他擅捕猎，小区到处都是老鼠，又肥又大，根本不发愁吃喝。 一个老婆怀孕，没事，多抓几只就行了。 但没想到，同时怀孕了。 生活的压力，让它不得已冒着风险求助人类，总不能让老婆们饿肚子吧。 接下来，三个不同的地方，三只不同的猫妈妈。 猫粮还剩最后一份。 直播间众人表示麻木了。 视频出现块石板。 狮子猫放下猫粮，温柔喵了声，接着，一个毛绒绒的小脑袋冒了出来。 是只最多两个月大的小狮子猫，纯白色，只不过，它走起路来跌跌撞撞，左边的后爪爪痩而短。 是只残疾小奶猫。 7 第 7 章 爱上芦花鸡的锦鸡…… 这么小的奶猫，显然不可能是狮子猫的又一个老婆。 努力的小羊羔满眼慈爱：“它是你的孩子吗？” 狮子猫的声音也很温柔：“不是。” 有天晚上它正努力抓老鼠养活老婆，忽然听到石板下传来哼哼唧唧的叫声，或许马上当父亲的原因，它对于小奶猫的声音特别敏感。 是只和它一样雪白的小狮子猫。 小奶猫一点也不认生，哼哼唧唧爬出来，在它肚子下蹭来蹭去。 它饿了。 母猫呢？ 这么小的奶猫，离不开妈妈的照顾。 它等到天亮，没等到小奶猫的妈妈回来。 然后，就再也没回来。 对于流浪猫来说，这太正常了，随时可能丢掉性命。 狮子猫就这样当提前当了奶爸。 小奶猫第一次吃罐头，嗷呜嗷哟糊的满脸满脸都是，它饭量小，只吃了三分之一就饱了。 努力的小羊羔眼睛就没挪开过，他的心都快化了，柔声道：“我可以收养它吗？” “你要收养？”狮子男愣了下，提醒道，“它是个残疾。” 一只流浪猫少了一条腿，意味着不可能抓到老鼠，能不能跳上垃圾桶都是问题。 狮子猫偶尔想过这个问题，它在的时候可以照顾，哪天不在了怎么办？ “没事的，我从心里喜欢它，不管怎么残疾还是健康。”努力的小羊羔用力拍胸脯保证，语气宛如结婚誓词，“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它，你不放心的话，随时可以去探望。” 狮子猫犹豫了下，同意。 小区里有很多家猫，它们住冬暖夏凉的大房子，有永远吃不完的猫粮猫罐头，有猫爬架有各种玩具，永远不用操心明天吃什么。 甚至，可以骂骂咧咧凶主人。 对于绝大多数流浪猫来说，那是最好的归宿。 它曾经也有那么片刻动过心。 小奶猫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舔完爪爪奶声奶气撒娇：“爸爸，爸爸。” 按照平常的习惯，吃完饭，爸爸会陪它玩耍一会才离开。 这是它一天最幸福，最期待的时光。 今天没有！ 狮子猫冷冷推开它：“我不是爸爸了，今天开始，他是你的爸爸。” 不管家猫还是流浪猫，把刚出生的幼崽看到比自己生命都重要，猫妈妈上个厕所都急火火的，生怕幼崽出意外。 然而一旦长大，毫不犹豫赶出家门。 幼崽不习惯，以为哼哼唧唧撒娇就没事了。 猫妈妈当初有多疼爱，这个时候就有多无情，会强行驱赶，甚至撕咬。 比起这些来，狮子猫算温柔的了。 小奶猫吓的眼泪汪汪，看看那么高的人类，再转向狮子猫，可怜巴巴哀求：“爸爸，你不要我了吗？” 它可害怕人类了，它跑不快，平常躲在石板下，只有爸爸在，或者晚上才敢钻出来。 狮子猫恶狠狠抬起爪爪，终究没忍心，最后轻轻放下，用脑袋往前推了它一下：“孩子，快去吧。” 说完，它转身走开，没再回头。 小奶猫发出凄惨的喵喵声，它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但看出了爸爸的决心，爸爸真的走了。 它一直看着爸爸的身影消失。 直播间众人心快碎了。 “好宝宝，不难过啊，这个新爸爸很好的，一定会好好待你，快过去。” “可怜的崽崽，幸亏遇到小羊羔，不然可怎么办。” “猫猫，加油加油！冲呀！” 就像画面里大结局的长镜头般，小奶猫小心翼翼往前迈了一步：“喵喵？” “你是我的新爸爸？” 努力的小羊羔张开手：“来，爸爸抱抱。” 他生怕吓跑小奶猫，没敢过去，就这么保持这个姿势，笑着，耐心等待。 他等到了。 小小的身影跌跌撞撞向他跑来。 弹幕区一片欢呼，宛如过年。 “我一钢铁直男，竟然感动的哭了，真好。” “此刻，一个眼泪汪汪母爱泛滥的女人抱起猫，然后——挨了一巴掌。” 第一次连线，完美结束。 有了第二次，虽然很多人依旧不信梁锦绣真能和动物沟通，但还是纷纷报名，有机灵的开始刷礼物。 “大家别急，也不要刷礼物，咱们房间氪金没用。”梁锦绣早料到会有这种场面，也做好了准备，“下次连线前，请允许我向大家真正介绍下自己，其实呢，我的真实身份是个农场主。” 梁锦绣决定坦诚。 等大火了再卖农产品难免遭人非议，虽然不在乎吧，但她不喜欢乌烟瘴气的环境。 还不如现在直接说开，喜欢的留下，反之取关。 “早发现了，播主是在果园吧，看到后面的果树了。” “只要你真的能解决宠物心理问题，产品不太坑的话，我不介意。” 梁锦绣家承包山林三十多年了，比她还大，早些年间没有樱桃之类的昂贵水果，农民啥都种，常见的苹果梨，石榴，能长期保存的山核桃，栗子。 也正因这样，果园不像现代的那般整齐，加上位于半山坡，高高低低起伏，风景看起来不错。 视频出现棵碗口粗的老梨树，按照农民说法，果树分大小年，即一年产的少，一年多，今年是大年。 还未成熟的青色鸭梨挂满枝头，咋一看去，果实数量竟然压过了绿叶。 “哇，好多好多的梨呀，原来一棵梨树能结那么多。” “梨树开花才美呢，满树洁白，像一大团云彩，羡慕播主，水果自由还能欣赏美景。” “啥也别说了，上小黄车！” “......” “八月十五左右才能自然成熟，到时候看情况吧。”梁锦绣也不确定，鸭梨属于价格相对低的低端水果，再加上运费，或许比市场卖的还贵，只能到时候看情况了。 七月份，果树早过了开花季，因此，满眼葱茏树木中的几团嫣红特别显眼。 梁锦绣看了眼弹幕，手机对准果园边缘的石榴树：“这是我们当地特有的品种，叫做泰山红，好几百年的品种了，大果接近一斤重，彻底成熟的时候完全变成大红色，又酸又甜——现在还没法卖，我家种的不多，等统计完村里的产量会卖的，价格嘛，肯定比你们买的便宜。” 此刻，直播间人数达到了两千人。 两千人，什么都想看。 果园不止果树。 树下种了草莓，林下参，还养了鸡。 一只漂亮的芦花鸡好像受到惊吓，忽然扑棱棱飞起，没等梁锦绣反应过来，又飞出只五颜六色的。 后来的这只美的宛如从画中飞来，腹部大片羽毛红到妖艳，头上的羽冠黄到极致，翅膀尾巴没那么鲜艳，但颜色众多，蓝绿暗红，褐白黑，看起来花里胡哨的。 直播间众人：“......” “我的天，山鸡？我第一次看到野生的，现在的农村真的还有山鸡吗？” “应该是锦□□。” “锦鸡和山鸡有什么区别？求科普。” “好漂亮的鸟，不过，它在做什么？我怎么看着像求偶？” “.......” 漂亮的山鸡身法灵活，忽而跑到芦花鸡前，忽而跑到后，不停的一边转圈圈一边试图蹭芦花鸡的脸。 山鸡：“嘎嘎嘎。” 芦花鸡：“咕咕咕。” 梁锦绣：“.......” 就说能听懂动物说话不是绝对的好事，如此唯美的画面瞬间变了味。 直播间众人看出来点端倪。 “芦花鸡好像没看上，一直在躲避反抗。” “我怎么觉着这只山鸡有点油啊，瞧那表情，莫名有种小流氓的感觉。” “没错没错，你这么一说还真像，芦花鸡完全像遇到调戏的良家妇女，难怪刚才急的都飞起来了。” 有人想到了梁锦绣。 “主播，你快翻译啊。” 梁锦绣沉吟片刻，选择打字，她好歹是个刚毕业的纯洁大学生。 “妹妹呀，来呀，浪一浪嘛，我们孵蛋蛋好不好？” 直播间众人：“.......” 家鸡最多贴着地飞。 芦花鸡左闪右躲，完全躲不开，走到哪里，锦鸡跟到哪里，它急的不行：“你个浪荡子，走开啊，不要靠近我。” 锦鸡眉飞色舞：“不走开不走开，你看我羽毛多漂亮，你不喜欢吗？” 芦花鸡：“不喜欢快走开快走开，丑死了。” 身为一只公锦鸡，羽毛是大的骄傲资本，是吸引异性的主要手段，说不漂亮，大概等于说人类男子那啥不行。 锦鸡脖子上的羽毛炸开，活像只红色的小灯笼：“没见过市面的村鸡，你再仔细看看？” 芦花鸡呸了口：“再看也是花里胡哨的。” 直播间众人快笑喷了。 “主播的配音好有意思啊，特别的应景，俏丽村鸡遇上花里胡哨的杀马特。” “我们芦花鸡太棒了，标准的贤妻良母哎。” “有个问题，家鸡和野鸡能生蛋吗？生出来的会是什么？” “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叫混蛋！” “.......” 梁锦绣捡起块土坷垃丢过去，锦鸡这才发现有人，不敢浪了，扑棱棱飞起：“嘎嘎嘎，人类，等着本帅鸡的报复吧。” 城里长大的人看着稀罕，梁锦绣早看腻歪了。 小的时候，漫山遍野的野鸡，每年农历三月初，求偶的叫声从白天响到晚上。 她一点都不喜欢山鸡。 这东西破坏庄稼的方式与众不同，喜欢吃种子，尤其花生，刚种下得有人专门盯着，晚上也不能离开，不然会被山鸡刨出来。 以前花生种子多贵呀。 第一次直播积攒人气为主，感觉介绍的差不多了，梁锦绣开始第二次视频连接。 这位叫家有两个鸡娃的网友一直在发同一条弹幕：“主播，拜托了，选我呀，我家猫要离家出走，快愁死我了，求求你了。” 视频很快接通。 家有两个鸡娃是个大概二十七八的小姐姐，面色红润又有点憔悴，她双手合十对着镜头：“谢谢主播，真的太感谢了，我最近因为这事都精神衰弱了。” 隔着屏幕，梁锦绣感受到了焦虑，温声道：“不急，你慢慢说，怎么会忽然离家出走？家里平常开着门？” 家有两个鸡娃苦笑道：“你看看就知道了。” 她说着，拿起手机，背景一阵摇晃之后，变成客厅——客厅通往外面的门下，蹲着只不怎么胖的高地蓝猫，如果只看背影，很像发现了老鼠洞准备蹲个地久天荒。 听到动静，蓝猫转过头，一脸的不耐烦：“喵~~~” “快开门，留住我的身，留不住我的心，我要去寻找新的铲屎官。” 家有两个鸡娃当然听不懂，但一次又一次，让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只要门一开，蓝猫立刻疯了似地往外冲。 现在全家人出门回家得先电话沟通，同时做好准备，总之，每次就像一场战役。 以前不这样的。 她们曾经是彼此最亲密的存在。 蓝猫Miumiu买来的时候小小一只，刚满月没多久，家有两只鸡娃单身，租房住。 几乎一夜之间，一人一猫便离不开彼此了。 两只鸡娃看电视的时候，Miumiu趴在她身边，工作，Miumiu趴在电脑边，就连上厕所也要跟着，不让进，急的喵喵叫。 睡觉更不用说了，Miumiu枕着她胳膊，软软的小肚肚朝上，活像只毛绒绒的小熊，可爱极了。 如此五年。 两只鸡娃结婚了。 梁锦绣已经开始和Miumiu交流，确切说，Miumiu的单方面控诉。 她只问了一句便插不上话了。 “叽叽歪歪的，肯定在骂人，小猫咪，骂人不是好孩子。” “我旁边有流浪猫，听到后以为是我在骂，正追着我打。” “我家逆子听到了立刻弓起身子，满屋子找猫。” “.......” “它是在骂我吗？”两只鸡娃现在有点相信梁锦绣所谓的情绪交流了，因为Miumiu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时不时狠狠瞪她一眼，明显在说她。 梁锦绣摆摆手，示意她先别插嘴。 足足骂了十分多钟！ 直播间没有一个不耐烦的，反而听的津津有味，最后，梁锦绣面沉如水，冷冷道：“好的，我都知道了，我非常支持你的决定，像你这样懂事贴心的小猫咪，不知道多少铲屎官想得到拥有你。” 她这样说着，不动声色飞快在公屏打字：“我们现在需要演一出戏，我骂你，你哭着回房间，懂？” 家有两个鸡娃：“........懂。”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一更。 亲人们，距离榜单还差10个收藏，没收藏的麻烦点下收藏，感谢~~~ 8 第 8 章 给猫猫演的戏 家有两只鸡娃懂了，又似乎没懂。 作为一个资深铲屎官，她当然知道演戏的重要性，尤其绝育的时候。 猫咪大都小心眼，绝育那么大的伤害，还是最信任的铲屎官，有的记恨，有的承受不住双重打击，导致抑郁。 这个时候，需要一出大戏！ 通常让宠物医生伪装成坏人，强行把猫咪带走，而主人呢，嚎啕大哭阻止。 但是现在，她哪里做错了？ 梁锦绣已经开始了表演，指着屏幕骂道：“你真是太过分了，哪有你这样当铲屎官的，得多大的福气才能遇到这样的小猫咪，不好好珍惜，反而伤透它的心，你简直还不如一条狗。” 家有两只鸡娃：“........” 听起来好像很严重的样子。 因为不知道事情来龙去脉，她做不到一下投入感情，只好捂住脸干嚎几声跑进卧室。 等关上门，又让家有两只鸡娃走到远离客厅的地方，梁锦绣这才低低道：“结婚有孩子后，冷落它了对吧。” “不能说冷落，情况实在特殊。”家有两只鸡娃早想过这点，“我给它解释过很多次，尽量用别的办法弥补，而且，它没有表现出吃醋的样子。” 梁锦绣提醒道：“晚上睡觉呢？” 家有两只鸡娃意识到什么：“啊，因为这个？” 这么多年里，一直一起睡，她习惯了午夜醒来摸摸身边软乎乎的小身子，那让她特别安心，谈恋爱的时候就提前告诉对象，必须接受这点。 就像她的网名般，Miumiu是她的另外一个鸡娃。 一直到有了孩子。 Miumiu不是那种短毛的蓝猫，是返祖的长毛高地蓝猫，掉毛非常严重，孩子呢，刚出生查出肺部有点感染。 她担心Miumiu接受不了，说了很多遍很多遍。 梁锦绣继续道：“前段时间，因为它乱撒尿，你打它了，对吧。” 家有两只鸡娃：“你.......” 她想说，你怎么知道的。 Miumiu属于非常懂事的猫咪，刚回家就知道用猫砂盆，洗澡剪指甲什么的都很乖，前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当着她的面，大摇大摆在床上撒了泡尿。 她每天照顾孩子够累的了，气的打了它小屁屁好几下。 真正爱的时候，是不会为自己找理由的。 家有两只鸡娃现在想起还有点难受：“我当时太冲动了，Miumiu自尊心很强的，从未挨过打——主播，它是因为这件事才要离家出走？” 梁锦绣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想了想，干脆从头说起：“你知道Miumiu小时候被虐待过吗？” 家有两只鸡娃顿时心一抽：“在猫舍？” Miumiu来自猫舍。 那里的猫，每年要不停的生不停的生，母猫受罪生命短不说，生下来都猫咪也不健康。 Miumiu是一窝里最小的一个。 她的妈妈，因为连续生育已经麻木，不能给予它太多的爱。 它亲眼看着妈妈慢慢闭上眼，慢慢变凉。 猫舍贩子给它找了另一个猫妈妈，那个猫妈妈刚生了六个崽，个个比它大，它根本吃不到多少奶，每天很饿很饿。 然而更难的日子还在后面。 猫舍贩子为了让母猫尽快再次发情，不满月便断奶，把它和许多猫崽扔到一个大铁笼里，吃用开水泡软的猫粮。 Miumiu最小，最弱，比一只耗子大不了多少，谁都可以欺负它。 有次，猫贩子有事出门，忘记放置足够的猫粮，Miumiu抢不过其它猫，整整饿了三天。 “为什么要有猫舍这种存在，我之前就买到只猫舍猫，回到家就生病，花了好几千，可还是没能救回来。” “可怜的Miumiu，那个什么鸡娃，你太过分了，活该挨骂。” 家有两只鸡娃想到什么，手颤抖着打开手机相册。 她一直保留着Miumiu刚到家时的照片。 她最深的印象，Miumiu太能吃了，那么小小的身子，能吃小半碗猫粮。 原来是这样。 “就是这样，你的出现，不止救了它，还给了它一个家，对于它来说，你真的就是全世界。”梁锦绣叹口气，“这些遭遇让它比一般的猫咪懂事，但也敏感，害怕失去。” 家有两只鸡娃使劲点头。 她全都明白了。 结婚后，她多了两个新的身份，给Miumiu的陪伴和爱少了很多，而Miumiu呢，还是只有她一个。 乱尿尿，那是在故意引起她的注意。 家有两只鸡娃急切道：“主播，我现在该怎么办？要不您再当它面狠狠骂我一顿？”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只是我骂你，估计解决不了问题。”梁锦绣沉吟片刻，“让你老公回来，配合演出戏。” Miumiu现在铁了心离家出走。 它极度缺乏安全感，它默默等待，没等到以前的铲屎官，等来了一顿揍。 铲屎官心里真的没有它了。 家有两只鸡娃立刻通知老公，商量如何演戏后，走到客厅做好准备。 Miumiu终于遇到能听懂它说话的人类，委屈再次爆发。 “我对她那么好，她不会用猫砂盆，用那个可怕的水坑，我天天担心她掉下去淹死，每次跟着，她呢，有时候还不耐烦把我扔出来。” “早上第一件事，先过去看她还有没有呼吸。” 梁锦绣：“……” 直播间众人：“……” “好沉重的爱。” “原来猫猫跟着上厕所是怕铲屎官被淹死，天啊。” “我家逆子每天天不亮扇我脸，所以，它是担心我死了？我怎么有点不信呢。” Miumiu：“她喜欢吃便便我都忍了。” 直播间众人：“……” 喜欢吃便便？ 那又是什么。 家有两只鸡娃肩膀疯狂抖动，快坚持不下去了，艰难忍住笑：“榴，榴莲。” 十多分钟后，鸡娃老公急匆匆回来，推开门瞬间进去角色：“你个渣女，后悔了吧，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 Miumiu听不懂说话，但对人类情绪特别敏感，震惊问道：“他在干嘛？” 这个男人平常被铲屎官管的服服帖帖的，今天要造反吗？ “他在替你教训铲屎官。”梁锦绣一本正经翻译，“你知道吗，他非常喜欢你，第一次见面，就被你深深吸引，他觉得，你是天底下最可爱的小猫咪，如果能有幸当你的铲屎官，肯定一辈子不变心。” Miumiu不喜欢男主人，因为他夺走了铲屎官的爱。 而梁锦绣说的夸张，但没说谎。 男主人真的喜欢这只小猫咪，可是，任凭他怎么讨好，别说得到认可了，快三年了，还是对他充满敌意。 想撸，只能趁它睡着时。 男主人没想到会有这种好事，此刻，听着梁锦绣的翻译心花怒放，然后得意忘形下手重了点。 家里两只鸡娃疼的哎呦声，忍无可忍小声骂道：“你给我适可而止。” 男主人用骂人的语气说最怂的话：“好的老婆，我错了，不过我觉得，Miumiu那么聪明，咱们最好演的真情实感些。” 家有两只鸡娃抱住头，干嚎：“狗屁真情实感，你这叫公报私仇。” 直播间众人看不下去了。 “小猫咪，不要上当，他们在演戏，压根没意识到错误。” “你们也太欺负猫了吧。” Miumiu呆住了：“他真的那么喜欢我？” 梁锦绣给予肯定：“当然了，有谁会不喜欢你呢？你想想，那些来家里的叔叔阿姨是不是都争着抱你？” 这时，家有两只鸡娃忽然凄惨大叫以声，当然不是被打——腿抽筋了。 视频里，一道影子高高跳起。 是Miumiu。 铲屎官遇到危险，它忘记了委屈，本能跳到两人中间，爪爪对准男主人面前的空气连续打了不知道多少次，快的都出幻影了——就是伤害为零。 “滚开。” 男主人双手投降，一副害怕极了的表情。 家有两只鸡娃缓过劲来，试探抱住。 自从事情发生后，Miumiu再也不让她抱，甚至会凶她。 她把脸贴过去，像以前那样，紧紧贴着软乎乎的小脸，忽然泪如雨下。 Miumiu快八岁了，已经步入晚年。 她不敢想有天Miumiu离开后她会怎么样。 人不是只需要一份爱。 父母，爱人，子女，朋友。 Miumiu在她心里，同样有着独一无二的位置。 “你把我的毛弄湿了。”Miumiu不耐烦喵了声，它挣扎几下，决定暂时原谅铲屎官，“行了行了，别哭了，实在不行和他分开吧，我抓老鼠养你。” 直播间众人：“……” 家有两只鸡娃不知道应该继续哭，还是笑。 大戏还未完全结束。 收到指令，男主人开始行动，把正睡觉的孩子放到婴儿车，推到外面，然后，果断关门。 此情此景，可以用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猫来形容。 正在舔爪爪的Miumiu震惊的粉红色小舌头露在外面，紧张道：“他在做什么？” 梁锦绣沉声道：“他决定，扔掉崽崽，以后只疼你一个。” Miumiu讨厌男主人，对崽崽也不亲热。 实际上呢？ 它虽然不说，但梁锦绣感觉到了。 今天，要把两件影响家庭的事都给解决。 直播间众人不开玩笑了，紧紧盯着视频里的Miumiu。 “猫这种生物奇怪的很，尊老爱幼，中间的随便揍，我相信Miumiu。” “演的有点过了啊，适可而止吧，别拿孩子开玩笑。” 家有两只鸡娃一点都不紧张。 老公盯着手机里的监控呢，一门之隔而已，她相信Miumiu会像保护她一样保护崽崽。 她怀孕的时候，Miumiu似乎什么都明白，变得小心翼翼，不再像以前那么闹，看她肚子的眼神特别温柔。 是她这个当妈妈的没做好，才导致今天的情况发生。 几乎漫长的沉默之后，Miumiu动了，疯狂挠门，凄厉喵喵叫。 等到门打开，立刻跳到婴儿车车顶，看了眼幼崽之后转身，弓起背，浑身的毛都炸了。 它瞳孔极度缩小，耳朵变成了飞机耳，死死盯着男主人：“呜！” 不用翻译，那是猫要真正发起攻击时的号角。 男主人从未见过这样凶狠Miumiu，他真正感受到了恐惧，吓的赶紧跑到老婆身后，苦着脸问道：“主播，您刚才的话白说了，这可怎么办呀。” Miumiu对他的态度好不容易有了变化，这下好，他又是打老婆又是扔崽崽，肯定恨死了他。 梁锦绣非常同情他，安慰道：“总得有人当坏人不是。” 9 第 9 章 奔跑的猪 挂掉视频，梁锦绣看看时间，过的真快，不知不觉两个多小时，午饭时间到了。 向直播间众人挥手道别后，一般往家里走，一边翻看后台数据总结这次直播。 总得来说很满意，热度虽然没法和第一次比，但这次靠的是自己，观看总人数接近五万人，涨粉五千多，也就说，平均十个人里有一个。 还未走进院门，便闻到扑面而来的菜香。 饭菜早做好了，黄瓜炒柴鸡蛋香气喷喷，炒豆角绿意勃勃，还有份色泽明亮的豆腐炖排骨，让人食指大动。 回家最大的感触，有人做饭真好。 短短时间里，梁锦绣感觉自己最少胖了三斤，再这样下去，怕是要变成个小胖墩。 “你真能听懂动物说话？”郑芳观看了整场直播，她给女儿加了块排骨严肃警告道，“咱们老梁家可没出过坑蒙拐骗的人，你给我注意点。” 她感觉吧，都是巧合。 “第一，郑芳同志，你姓郑，请不要为婚姻丢失自己，那样我会看不起你。”梁锦绣吃饭永远不耽误说话，“第二，没经过求证别随便下结论，你难道不知道兽语吗？我记得还是您给我说过，您哪个祖宗来着，用口哨能召唤山雀。” 梁锦绣早想好了说辞。 这种事，早晚瞒不住的，再说又不是什么对危害社会，或者不可告人的特殊能力。 中国古代公冶长能解百禽之语。 人和动物本身具有很多共通点，动物不会语言，但会通过不同的叫声、肢体动作来表达情绪。 郑芳依旧不信，指着门口踱来踱去，不时咕咕叫的的老母鸡问道：“那你告诉我，它在说什么？” 梁锦绣看了眼：“它不会说话。” 当发现可以听懂动物说话，她意识到个可怕的问题，以后还吃不吃肉？ 鸡鸭鱼，这些家禽如果能说话那太可怕了。 能说话等于有了自我意识，某种程度，和人一样属于高级动物。 后来发现，并非所有的动物都会说话，为此她特意去了专门的农贸市场，那些铁笼里等待宰割的鸡鸭根本不说说话，也听不懂她说。 而会说话的，都不在正常的食物链上，比如野生动物，比如宠物。 有的家禽也会，但虽然位于食物链，却又不在。 今天说话的那只芦花鸡，母亲非常的喜爱它，几乎当做宠物养，无论以后它老去还是怎么着，养出感情来了，肯定不会吃。 至于中间详细的规律，她还在摸索。 其乐融融的午饭过后，老两口回屋午睡，梁锦绣又来到果园，打算拍点短视频做宣传余热。 然后，震惊的差点没拿住手机。 果园后面有片不大的沙壤地，土质松软，特别适合种植根茎类农作物，这个季节，种的是花生。 此刻的沙壤地一片狼藉，活像刚被犁过，带着湿润气息的黑色泥土上翻，刚刚开花的花生给扔的满地都是，白生生的根茎迎着烈日，绝对活不成了。 不可能是人干的。 庄稼人不会破坏庄稼。 梁锦绣盯着地上的的爪痕，片刻后站起身，单身掐腰对着四周大喊：“死锦鸡，给我滚出来。” 爪痕和鸡的差不多，但果园里虫子那么多，吃都吃不完，才不会刨地。 再想想那只油腻锦鸡说的话。 “嘎嘎嘎。”不远处草丛传来阵聒噪的叫声，紧接着，一只锦鸡凌空飞起，它姿势优美极了，斑斓羽毛迎着烈日更加妖艳。 不动梁锦绣开口问，又飞出一只，接着又一只，足足十多只！ 一时间，满空斑斓，美的仿佛神话世界。 梁锦绣果断打开相机。 这哪里是锦鸡，分明是一大片流量，发出去，绝对能引起轰动。 美是真美，聒噪也是真聒噪。 十几只锦鸡飞到她身边果树的树顶。 “嘎嘎，你没说谎吧，她真的能听懂咱们说话？” “人类，是你今天破坏了我兄弟的求偶？” “她是公的还是母的？” “废话，肯定公的，看衣服就知道了，和咱们一样，不起眼的是母的。” “.......” 动物看人一个样，同理，梁锦绣根本分不清哪只是追求芦花鸡的，她指着花生地咬牙切齿道：“你们刨的，对不对？” 其中一只跳到距离她头顶的树枝，得意洋洋道：“对啊对啊，这就是本帅鸟的复仇，你能拿我怎么样？有本事打我啊打我啊。” 梁锦绣真没办法。 人家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 梁锦绣努力让自己平静，试图讲道理：“我们人类颁布法律保护你们，也请你们自律些，可以吃农作物，但不能破坏。” 这是她早想过的画面，或者说——众多计划中的一个。 国家重视生态发展，颁布野生动物保护法没错，但苦了农民。 山里最多的就是鸟。 说出去可能没人信，樱桃成熟季，被鸟糟蹋损失的产量最多能有一半。 还有野猪，几只片刻间能毁掉一亩地庄稼。 所以梁锦绣打算来场谈判，鸟儿多去捉虫子，吃水果可以，摁住一个吃不要搞破坏，大家和平共处。 “我们农民种点东西不容易的，锄草施肥.......”梁锦绣酝酿下情绪，刚痛心开了头，就被打断了。 十几只锦鸡同时嘎嘎嚷嚷。 “她在说什么，意思是这些吃的都是他们的？” “真不要脸啊，明明大部分被他们拿走了。” “有甜的难道要吃不甜的？本鸟做不到。” “离她远点，小心别被抓到，我听说，他们以前喜欢吃咱们。” “啊，吃鸟吗？太可怕了。” “........” 梁锦绣根本插不上话，也没鸟听她说。 这时，一声凄惨尖叫遥遥传来，其穿透力宛如把尖刀直刺耳膜。 十几只锦鸡吓的立刻噤声，留下几坨粑粑，仓惶飞入树林消失不见。 嗓门这么大的，只有一种家畜——猪。 梁锦绣听的清楚，它在求救：“滚开啊，不要靠近我，老公，快救命啊 ，嗷~~~” 猪也会说话？ 而且声音清脆，是只母猪。 梁锦绣楞了片刻，还是循着声音往村里走，一路上，凄惨叫声根本没听。 梁锦绣听的头皮发麻，如果说听懂动物说话最害怕的事，大概就是杀猪了。 农村有过年杀猪的习俗，当然那是以前，现在生活好了，天天都杀。 她见过一次，吓的做了好几天噩梦，很长一段时间晚上不敢出门。 不出所料，声音来自村里的二大爷家，他家没有果园，这些年专门收购烂掉或者卖不掉的水果喂猪。 大门紧闭，叫声刺耳，她用力拍了好一会门才有人过来。 “锦绣，你怎么来了？”门开了一条缝，探出半边身子的二大娘一脸诧异，正要再说什么，一头粉红色身影闪电般冲着门口跑来，吓的她赶紧一把把梁锦绣拉进去。 粉红色的猪非常灵活，发现大门关上出不去，迅速转头狂奔。 “啊，差一点，差一点就跑出去了。” 10 第 10 章 野猪下山 从小在农村长大，梁锦绣见过的猪数不清，黑的花的，她甚至认识一些品种：约克，长白，金华…… 但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猪。 它没有家猪的臃肿肥胖，线条流畅，四肢纤细，跑的像一团粉红色的影子，结实的小屁屁扭来扭去，莫名给人一种性感的感觉。 一头猪性感？ “锦绣，你父母有事？”二大娘生怕猪又像上次跑进山里，紧紧关上门还不放心，又拉上门栓。 两家算不上熟，平日里几乎没啥来往。 “没事，我路过，以为您家杀猪呢。”梁锦绣随意找了个借口，看着不是杀猪，这只猪也就一岁多，远不到出栏的时候。 梁锦绣转移话题：“它这是怎么了？” “给她配种呢，死活不让。”上门就是客，二大娘搬了个马扎递过去，叹口气，指指角落里一头瑟瑟发抖的大公猪：“还把公猪给咬了。” 这是家里刚买的新品种，出瘦肉多，肉质细嫩，好不容易精心饲养到成年发/情。 拒绝交/配的原因有很多，老两口经验丰富，决定人工干预，把母猪赶到特制的木架里，让它没法挣扎，结果就发疯了。 先撞飞木架，转过身对着公猪又拱又咬，然后满院子惨叫飞奔。 养了半辈子猪，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梁锦绣大概明白了，但具体还要再问问，礼貌道：“我能去看看它吗？” 二大娘愣了下，随意挥挥手：“随便看，小心别让被撞着。。” 猪能有啥好看的，上几年大学真把自己当城里人了？ 粉红猪无处可躲，钻进院墙下的葡萄藤，一双黑宝石般的小眼睛警惕看着外面。 “别害怕，我是来帮助你的，我听到你刚才喊老公？”梁锦绣慢慢走进，微微一楞，这猪颜值太高了，粉嘟嘟的鼻子几乎透明，像团诱人的果冻。 体型再小点，能当宠物猪了。 粉红猪今天遭遇一生里最惊恐的画面，它恐慌无助到了极限，终于看到点希望，顿时哽咽道：“对，我老公在后面那座大山里，你真的能帮我吗？” 梁锦绣有些意外：“你老公是野猪？” 粉红猪使劲点头，一脸的骄傲：“它可厉害了，只要知道我在这里，一定会来救我的。” 梁锦绣疑惑道：“你们怎么认识的？” 野猪不像鸟什么的，平常待在深山里很少出来，即使觅食，也是去田地。 粉红猪羞的粉嘟嘟鼻子变成深红色：“我，我前段时间逃跑了。” 它出生在专门的种猪场。 生活无忧无虑，吃了睡，睡了吃，什么都不用操心，可她总觉得，生活不该这样。 那些人类为什么对他们这么好？ 它问妈妈。 妈妈听不懂它的话，每次问，只知道躺下翻过肚皮喂它吃奶。 兄弟姐妹也听不懂，哼哼唧唧专心玩泥巴。 直到有天晚上，一只它从未见过的动物出现了，是只流浪猫。 流浪猫告诉它，这是场天大的阴谋。 它们终将变成食谱。 粉红猪吓坏了。 它生活的地方有高高的围栏，妈妈都跳不上去，围栏外面是大大的房子，有很多人，根本逃不掉。 它没有流浪猫来去自如的本领。 如此胆战心惊一段时间，它被卖到这里，也终于看到了逃跑的希望。 每晚夜深人静时，别的猪呼噜声震天，它围着猪圈一圈圈跑，用鼻子拱猪食槽锻炼力量，少吃饭，保持身体灵活。 效果很明显，可以轻松跳出猪圈了。 粉红猪没有第一时间逃跑。 机会或许只有一次，如果逃跑失败，可能再也逃不了。 一场暴风雨忽然而至，全世界只剩滂沱雨声，它跳出猪圈，跑出大门，踩着一地水花，奔向茫茫大山。 它感觉自己快飞了起来，还遇到了爱情。 它从未见过那样强壮的同类，它有着完全不同于猪圈公猪的爆炸性肌肉，漂亮的鬃毛，锋利的獠牙可以撂倒大树。 可惜，不小心被狡猾的人类抓了回来。 梁锦绣听的动容，这就是现实版的小猪逃跑呀。 拥有智慧，等于拥有了尊严，换位思考，粉红猪现在的遭遇称得上惨烈。 这件事必须得管。 然而它的提议不可取，野猪再怎么厉害，哪怕加上保护动物的身份，也不可能把猪救走。 二大娘笑眯眯走过来：“哟，你俩这是聊上了吗？” 她本来以为小姑娘看一会就没事了，结果老半天，叽叽咕咕的，也不知道在说啥。 梁锦绣直接问道：“二大娘，我想买这头猪，您出个价吧。” 这是她能想到最好的办法。 对于农民来说，一头猪算得上不小的财产，不可能放生。 二大娘愣住了：“啊，你买猪做什么？” 梁锦绣：“养着玩。” 解释的话估计解释不清。 二大娘哭笑不得：“你这孩子，猪有什么好玩的，要真喜欢，有刚出窝的小猪仔，这只是种猪，大娘得留着让它产仔。” 梁锦绣没再继续。 这倒是事实，种猪只有年老体衰无法生育时才会便宜处理，不过价格到了，一切可以商量。 她还没结婚，在大人眼里还是个孩子。 让郑芳来谈更合适。 回到家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郑芳好半天才敷衍来了句：“啊，这么说的话，那头母猪还挺可怜的。” 她忽然有点信女儿可能真的懂点兽语。 的确有这么回事，女儿回来前几天下了场暴雨，二大娘家刚买的种猪跑了，后来听说在后山抓住的。 当然也不排除听二大娘说的，但女儿从小不喜欢去不熟悉的人家里窜门。 郑芳认真考虑片刻：“行，明天我抽时间过去。” 她了解女儿，从小心地善良，喜欢小动物，没少往家里捡，不过也算得到了善报，那两只白头翁让女儿现在有三万多粉丝呢。 再说她如果不同意，女儿肯定会想别的办法。 梁锦绣给了她个大大的拥抱：“郑芳同志，你真是个好人好妈妈，等我赚了钱，先给你买大房子大豪车，换个帅哥爸爸也不是不可以。” 路过的梁木林：“........” 透风的小棉袄。 没等到明天，傍晚时分，村里的大喇叭响起老村长急火火的大喊声：“各位爷们，快操上家伙，村后头大树集合，野猪下山了。” 正吃饭的梁木林饭扔下饭碗就往外跑。 野猪下山，那可是大事。 每年都要发生那么几次，去晚了，庄稼能给全霍霍了。 郑芳小跑跟上送出门：“注意安全啊，别死要面子冲前面。” 梁锦绣其实也想去，但想了想还是不添乱了，受到惊吓的野猪几乎没有理智，横冲直撞，老虎狮子见了都得躲，估计听不进去她说话。 主要她爬树不行。 梁锦绣大喊：“爸，你打开视频，别挂断。” 梁木林还以为女儿关心他呢，幸福地比了个OK。 饭是吃不下了。 郑芳忧心忡忡：“不应该啊，才七月份怎么就下山了。” 野猪下山当然为了吃的，春季动机，树木野草都枯了，最常见，但现在七月中旬，山里的野桃野栗子正结果，按理说不缺吃的呀。 梁锦绣认真道：“我觉得，可能和二大娘家的粉红猪有关。” 郑芳震惊地睁大眼：“不会吧。” 野猪和家族发生那种事不多，但偶尔也有那么几次。 像很多动物般，野猪也优胜劣汰，一些得不到配偶权的公野猪会下山次而求之，而家里有猪的巴不得这天大的好事。 家族和野猪的后代不容易生病，除了个头长大不，几乎没别的缺点。 梁木林那边的手机响起咣咣敲脸盆的巨响。 以前有□□的时候还好说，但现在，有也不敢用，野猪成了国家保护动物，不能随便猎杀，村民能做的，就是集合起来敲锣打鼓驱赶。 十多分钟后，两兵相接！ 咣咣巨响声中传来不知道谁的惊恐大喊。 “干他们娘的，这多少只啊。” “少说上百只，大家注意了，安全第一，实在不行那点庄稼不要也罢。” “啊，不好，快看，那里还有。” 娘俩听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上百只啊。 人去的是壮劳力，野猪也是，成年野猪体重几百斤，皮糙肉厚，冲撞起来除了爬树没别的办法。 一百多只，太可怕了。 这时，又有别的声音传来。 “吱儿~~~吱儿~~” 郑芳这会特希望女儿真的懂兽语，赶紧问道：“能听懂吗？” 梁锦绣表情复杂极了。 当然听懂了。 “兄弟们，稳住啊，今晚一定要把大嫂救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3-07-05 23:56:05~2023-07-07 07:22: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抛物线 11瓶；52421576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1 第 11 章 擅长□□的比熊 “大嫂？”郑芳感觉晕乎乎的，好歹年轻时候看过古惑仔，喃喃道，“所以，你二大娘家的母猪找的老公是个□□老大？” 梁锦绣觉得这个称呼不太对：“应该是山大王吧。” 郑芳压根没听进去：“这下完了，□□老大都很重情重义的。” 她脑补出一番大戏。 冷酷的□□野猪老大爱上纯朴娇俏的小家猪，正蜜里调油时，小娇猪给人类抓走了，它带着兄弟疯狂寻找，终于，发现了小娇猪的痕迹！ 郑芳脸色一变：“不好，该不会要屠村吧。” 梁锦绣：“不至于吧........” 那边，梁木林忙里偷闲拿出手机想给老婆孩子报个平安，正好听到，不明白的立刻明白了，向众人大喊：“野猪这是要屠村。” 他四十多岁，驱赶过野猪几十次，从未见过今晚这样的情况。 野猪还是怕巨响，但跑了，没一会再跑回来，也不破坏庄稼，直接奔着人撞。 已经好几个人受了轻伤。 郑芳当机立断，一家之主的霸气侧漏：“老梁，现在听我指挥！” 村民大都带的铁脸盆锣鼓什么的，其中有个祖传卖老鼠药，把喇叭给带来了。 喇叭对准手机，把梁锦绣的大喊传到漫山遍野。 “野猪老大，我知道你要找的小娇猪在哪里，它粉嘟嘟的，走起路一扭一扭的，鼻子特别的好看，像果冻，对不对？” 现场村民一开始不了解，以为梁木林这个妻管炎胡来，但当声音响起，疯狂的野猪原地顿住。 哼哼唧唧似乎在交流什么。 一头巨大到让人心悸的野猪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它大的像只牛犊，鬃毛油亮发光，身上的鳞片活像战甲——那是泥里滚树上蹭才能有的，普通的子弹都打不透。 大野猪冷哼一声。 “人类，是你抓了我的小娇猪？” “不是我，但我见到它了，正想办法救它。”梁锦绣赶紧解释，视频里黑乎乎的，啥也看不到，她深吸口气大声劝道，“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和你的兄弟们回去，我保证，小娇猪会一根毫毛不少回到你身边。” 郑芳激动向女儿翘起大拇指。 这话这语气，像极了□□谈判。 大野猪笑了：“呵，把我当什么，抓走我的小娇猪，就要为此付出应有的代价，天凉了。” 梁锦绣：“.......” 原来是个天凉王破的霸道野猪。 梁锦绣：“这样我们只会两败俱伤，再说，请你理解下，没遇到你之前，小娇猪是只普通的娇猪，如果知道她这一层身份，我们肯定不敢呀。” 当前必须示弱。 她接触过的动物里，什么样性格都有，通常来说，攻击力越高，脾气越不好。 “两败俱伤？”霸道野猪嗤笑，“人类，你对力量一无所知。” 梁锦绣不慌不忙道：“如果部队来人呢？枪支呢？你们是保护动物不假，但前提不能伤害人类。” 如此规模的野猪下山，肯定早给林业局打了电话。 她不是恐吓，哪怕保护等级更高的狮子老虎，如果伤人也会就地正法。 人命，比什么都重要。 现场气氛沉默。 好一会，野猪大王咬牙切齿同意：“立刻，马上，不然我的怒火，你们承受不起。” 村民们只能听懂梁锦绣说的话，直接给听懵了。 梁木林讪笑：“我女儿吧，懂一点兽语。” 村民反应并没那么大。 未解放前，家家都有猎人，他们的父亲爷爷，会看爪痕，能从鸟儿飞翔方向和叫声判定哪里有野兽，有什么野兽，能从动物吼叫大概知道对方什么状况。 比如发qing的公熊，带崽的母熊坚决避开。 这也算一种简单的兽语。 梁锦绣可不知道众人想法，她得证明：“强大的野猪老大，我的乡亲听不懂咱们说什么的，为了减少麻烦，需要你做一件事。” 野猪老大不耐烦催促：“说。” 梁锦绣想了想：“让你靠近人群的小弟扭几下屁股吧。” 村民：“.......” 真的会扭吗？ 不怎么信呢。 然而下一刻，真的发生了，五六只原本虎视眈眈的野猪转过身，宛如跳广场舞般，轻轻扭动。 “只要能救出大嫂，这不算什么。” “我怎么觉得有点羞耻呢？” 村民：“........” 不信也得信了。 安全面前，远比一头种猪重要，老村长亲自去，不一会，一道粉红色身影划破夜色，后面跟着气喘吁吁的老村长。 野猪群一阵躁动。 “大嫂，是大嫂。” “老大，大嫂回来了，人类没说谎。” 众强大的同类面前，粉红猪终于找到安全感，它早听到同类的声音，急的跳出猪圈，可是，大门挡住了它奔向爱人的脚步。 “谢谢大家，给大家添麻烦了。”粉红猪看着奔跑过来的伟岸身影，向众野猪道谢，也不管村民听懂听不懂，“请帮我告诉那个女孩，我一定会好好报答。” 无数欢快的哼哼声回应，接着，众野猪转眼消失于山林灌木间，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村民陷入新的震惊。 “搞出这么大动静，真的因为二大娘家的猪。” “这野猪仗义啊。” 之前下山寻找交/配的野猪，从来没这样过。 梁锦绣对此有自己的理解，并非所有的动物都这样，野猪老大和粉红猪属于比较有灵性的，智慧更高，其实如果换做人，就很好理解了。 老婆被抓被辱，肯定要拼命。 第二天，农历初三。 一个月里最大的集。 梁锦绣没睡懒觉，天不亮就和父母一起来到果园摘杏。 现在水果销售大概分为几种，樱桃等值钱的水果，贩子开着厢式货车来收，易于保存的苹果也有人收。 杏没有。 山杏不值钱，市场价几块钱，不够运费还容易烂。 有关系的送小区业主群，大部分果农还是之前的老一套：赶大集去卖。 摘完天已经亮了。 家里有电动三轮车，梁木林驾驶，娘俩坐后面。 郑芳此刻心情比女儿当初考上大学还高兴，昨晚化解危机，大大的长脸。 她眉飞色舞打开村里的微信群，一条条念。 “她大嫂，我家牛这几天不爱吃草，锦绣啥时候有空过来看看。” “锦绣能不能听懂老鼠说话？” 全是寻求帮助的。 梁锦绣太了解老妈了，大手一挥：“今天开始，授权您当我的经纪人，价格时间，全部您说了算。” 当然开玩笑的。 几十年的邻里邻居怎么可能收费。 集市已经热闹起来了，门口卖气球的，卖的，卖耗子药的，卖祖传膏药的，满满的人间烟火气。 电动三轮停到水果区，拿出电子秤，开卖！ 这些年，政府以健康等理由取缔很多集市，说不上对不对，但存下来的人气暴涨，很多城里人慕名而来，价格便宜是其一，其二，感受久违的气氛。 梁家的杏是当下比较受欢迎的红太阳，红彤彤的，卖相极好个又大，当然还有梁锦绣的功劳，一群皮肤黝黑的大爷大妈中间，她哪怕脸都没洗也很显眼，吸引了不少年轻人。 不到两个小时，卖掉接近三分之二。 又有人走到摊前。 一个三十多的大姐，穿件花团锦簇的连衣裙，标准的农村时髦，城市看着土。 她牵着只白的像团云朵的比熊，毛发蓬松，脚脚的毛剃了，眼睛又黑又亮，因为天热，吐着小红舌头，可爱的不要不要的。 梁锦绣挪不开眼了，能听懂动物说话，但到现在一只宠物都没有呢。 郑芳招呼，梁锦绣忍不住伸出手，想摸下过过瘾，手刚伸一半，比熊灵巧躲开，不耐烦吼了声：“汪汪，村妞，别碰我。” 梁锦绣：“.......” 被一只比熊喊村妞？ 狗主人听到转过身，轻轻扯了下狗绳：“迪迪，乖哦，不可以凶人。” 比熊更来劲了，上蹿下跳：“村妞，村妞，丑村妞。” 梁锦绣：“.......” 还加了个丑字！ 趁狗主人挑杏，梁锦绣压低声音恶狠狠反击：“你个没蛋蛋又娘唧唧的小公狗。” 她看到绝育手术的疤痕了。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比熊愤怒的大吼：“汪汪汪，你才没有蛋蛋，你才娘唧唧。” 梁锦绣得意洋洋点头：“对啊，我是女孩子，女孩子不娘唧唧才不正常。” 郑芳快没心思卖杏了。 等狗主人刚转身迫不及待打听：“那狗说什么，我看你俩聊的挺高兴的。” 梁锦绣翻个白眼：“它骂你女儿是个丑村妞。” 郑芳噗嗤乐了。 又一个小时，基本卖完了，只剩客人挑剩下成色不好的。 郑芳决定收工，把收的一堆钱交给梁锦绣去存银行，她和梁木林准备转转，买点家里需要的东西。 电子支付还未完全渗透农村，老一辈人喜欢钞票握在手里的满足感。 集市旁边就有银行，人满为患，梁锦绣感觉轮到自己至少一两个小时，转身去往另一家。 旁边小区夹道有个，路边没法停车，大热天的，估计没人愿意走着去。 银行玻璃门不知道为啥开着，还看到个熟——狗。 那只喊她村妞的比熊，乖巧蹲在台阶上。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梁锦绣主动挑衅：“嘿，你好啊，娘唧唧的小公狗。” 比熊立刻乖巧狗设崩腾，追上来汪汪叫：“村妞村妞，丑村妞。” 梁锦绣摆摆手：“银行不让狗狗进哦，小心保安大叔踹你屁股。” 进去才发现，原来空调坏了，又闷又热，更没几个人了。 比熊主人正在办理业务，听到叫声回头挥手大喊：“迪迪，不可以进来，乖乖去外面等妈妈。” 骂红了眼的比熊听不进去，围着梁锦绣转圈圈。 保安大叔是个五十多岁的大爷，一脸和气：“没事，这会没人，让它待着等你吧。” 银行一共三个窗口，两个营业，柜员同样热的不行，效率极高，很快轮到梁锦绣，也就这时，一个带着口罩墨镜的男人走进来。 没人注意他，保安大叔也只是随意看了眼。 疫情过去，很多人保留了带口罩的习惯。 至于可能的抢劫，那太遥远了，尤其支付电子时代，无处不在的监控摄像头，打劫等于找死。 可是，真就发生了。 墨镜男子迎上办完业务的比熊主人，闪电般抓住她胳膊拧到后背，同时掏出把匕首架到她脖子：“抢劫，不许动。” 梁锦绣以为听错了：“……” 不止她，包括银行工作人员也是愣了好几秒才做出应对反应。 然后还有更巧的。 门外来了个办理业务的民警，进门一抬头，下意识大喊：“放下刀，不许动。” “出去，不然我立刻杀了她！”歹徒比他的声音还大，匕首狠狠用力，划出道长长的血痕。 见血了！ 比熊主人一声惨叫只喊出半截便卡在嗓子眼，身体抖的不成样子，要不是有歹徒架着，估计已经瘫了。 和平年代，距离鲜血太远了。 “有话好好说，不要冲动。”片警急出了一脑门汗，却也没别的办法。 歹徒恶狠狠转向面无人色的保安大叔：“拉下卷帘门，别找理由，给你十秒时间，不然我和她同归于尽，1.2……” 不用到十。 眼下除了配合，再无第二个选择。 卷帘门拉下，隔绝出两个世界，歹徒手里的刀依旧没有放下，目光渐渐绝望。 他踩点那么久，谁能想到，遇上来办理业务的警察？ 被吓傻的比熊终于反应过来，向着歹徒狂叫：“汪汪汪，坏蛋，快放开我妈妈。” 刚才吓的不敢说话的比熊主人急的连连使眼色：“迪迪，不要过来，听妈妈的话，去一边趴着。” 歹徒暂时不会杀她的，但一条狗，杀就杀了。 梁锦绣明白她的担心，只能说，可怜天下主人心，这个时候，还能想着保护毛孩子。 她慢慢抓住绳子，一点点往身边拉，声音低的自己几乎都听不到：“过来，你救不了她。” 狗的听力远超人类，比熊呜咽：“不，我要救妈妈，我要救妈妈。” 梁锦绣继续压着嗓子：“他那么大个，你打不过的。” 比熊太小了，换做金毛或者哈士奇或者还有可能。 “我有办法！”比熊说着，做了个让梁锦绣目瞪口呆的动作。 小脑袋左晃右甩，竟然挣脱了脖圈。 看起来了熟练极了，绝对不是第一次。 然后，它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向歹徒，来到一米多外坐下，小尾巴甩来甩去，眨眨眼睛，用夹子音哼唧了声：“叔叔，你要不要摸摸可爱的小狗狗呀。” 梁锦绣：“……” 它这是色/诱歹徒？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3-07-07 07:22:11~2023-07-07 17:15: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蒲公英、金鱼呆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2 第 12 章 比熊和劫匪 梁锦绣是没看到正面。 正面更诱人。 比熊的两只黑豆豆眼水汪汪的泛着光，它可怜巴巴呜咽：“来摸摸我呀，这么可爱的小狗狗。” 如果摸它，就会移开妈妈脖子上的刀。 可惜别说一只狗狗了，哪怕梦中情人此刻脱了衣服，歹徒也没半分兴趣。 他绝望到了极致。 比熊主人能感受到脖子上的刀微微颤抖，见比熊摇着尾巴要过来，驱赶几次没成功，哀求道：“我配合您，请您别伤害它行吗？” 歹徒没回答，一脚踹出，被比熊躲开，恶狠狠骂道：“滚！” 比熊委屈极了。 小碎步一点点倒退。 平日里只要做出这副可爱的模样，人类早就投降，为什么今天失效了呢？ 梁锦绣压着嗓子认真道：“我得给你道个歉，你是只勇敢的小狗狗。” 比熊呜咽：“我只想救妈妈，怎么才能救？” 梁锦绣看看四周：“你乖乖等着。” 此刻银行里，柜员待在里面是安全的，外面，她，保安大叔，一个保洁大妈，一个瘦不拉几的男人。 武力值来说没问题。 难的是，歹徒手里的武器，稍有不慎，比熊主人就有生命危险。 银行抢劫案放在全国都是重大刑事案件。 附近派出所的民警迅速到达下场拉起长长的警戒线，没多久，重案组到了。 负责人叫杨元峰，人挺帅，就是脸太冷，一下车，气温好像都降了好几度。 最先的那位民警赶紧上前汇报看到的情况，他内疚极了，总感觉自己的失职，搞的卷帘门都关上了，狙击手都没法射击。 “兄弟，和你没关系，换做谁都一样。”杨远峰用力拍拍他肩膀，眯起眼看看周围，“劫匪身份查出来没？” 一位戴眼镜的警察快速走过来：“我们调取了附近所有有可能拍摄到的监控——这是他来作案现场的轨迹图，此外，昨天也有拍摄到，再早的还在筛选。” “劫匪很谨慎，哪怕晚上都带着口罩，因此，始终没有拍摄到正脸，但根据他的走路姿势等，极有可能是正在通缉的杀人犯王玉祥。” 眼镜警察机关枪般一口气突突到这里稍微停顿片刻：“已经联系到五名熟悉王玉祥的亲戚朋友，有四名看着像，一名说不确定。” “辛苦。”杨远峰快速点下头，“难怪要抢银行。” 几乎每个罪犯都恨极了绑定个人信息的电子支付。 啥都不能买，啥车都不能坐。 杨远峰沉吟片刻，来到充当临时指挥所的车里。 实时监控早已链接。 他看了片刻，叹口气：“一个能打的也没有啊。” 女孩子不说了，抱着只白色的比熊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唯一的年轻男子好不到哪里去，双手抱头，活像只鹌鹑。 也就保洁大婶和保安大叔淡定些。 片警和特警某种程度上区别很大，像这种抢劫案，前者完全没经验。 片区所长急的一头汗，自己的区域出这样的大事，好不容易等来专业人员，没想到听到这么句话，愣了下问道：“杨队，您的意思？” 杨元峰淡淡道：“尽量内部解决。” “可是........”片区所长一肚子可是，比如普通百姓估计没那么个胆子，比如万一受伤怎么办，话到嘴边想起什么，“不谈判了吗？” 杨远峰瞥他一眼：“你觉得，谈判有用吗？” 片区所长给问了个哑口无言，意识到自己想的太简单。 如果只是单纯的抢劫，主动自首当然会从轻发落，但里面是个背负两条人命的杀人犯，不管今天结局如何，都跑不了死刑，无期的可能性都没。 谈判毫无用处。 他刚接受这个观点，就听杨远峰说道：“给我喇叭，我去和他谈谈。” 银行里，卷帘门一关，闷的让人无处可躲，几个大风扇吹来的不是风，是热浪。 所有人都一身汗。 热的，也是吓的。 劫匪王玉祥手里的刀慢慢从比熊主人脖子落下，一直抬着胳膊，估计累了，但依旧死死抓着人，没放开。 那是他唯一的稻草。 大喇叭的声音也就这个时候传来。 “王玉祥，我知道是你，自我介绍下，我是刑侦大队的杨远峰。” 王玉祥再无侥幸，吓的一哆嗦，整个人躲到比熊主人身后，把她当成肉盾，同时，刀子再次架到脖子。 东躲西藏那么久，他还是被认出来了。 杨远峰：“兄弟，你往门口走走，这样说话听不到，咱们聊聊——放心，你手里有人质，又有门挡着，没法开枪的。” 能杀人，自然是个狠角色。 王玉祥拖着比熊主人来到门口，恶狠狠大喊：“你想谈什么？” 杨远峰语气温和，宛如可以满足一切愿望的阿拉神灯：“你想谈什么咱们就谈什么，房贷车贷孩子上学，娱乐八卦我也略懂。” 看似说的没谱，气氛却似乎有了点变化。 是人都想活着。 人活着，就是房子孩子，一家老小。 王玉祥声音嘶哑：“我想活着，别的一切免谈。” 杨远峰叹口气：“如果我答应你，你信吗？两条人命啊，王玉祥，那可是冒着生命危险给你生孩子的女人。” 王玉祥气的脸通红：“别跟我说那个贱女人，她给我带了绿帽子，我不杀她就不是男人。” “杀了你就是男人了？你要对人家好，会出轨？”杨远峰冷笑，“那她的母亲呢，经常给你包饺子，把你当半个儿子。” 其实这些早知道原因。 说这些，只不过希望能唤起王元祥不知道还有没有的良知。 杨远峰郑重道：“你今天插翅难飞，别说外面的警察，即使我放你走，你暴露了行踪，又能跑到哪里？多杀一个人，不错，你只有一条命，但人死后，万一真的有地狱呢？” “我不能答应让你活着，但可以让你最后，有尊严的死，见你想见的人，尽量满足你的任何要求。” 所有人都没注意的角落，梁锦绣趁劫匪分心，正和比熊窃窃私语。 劫匪现在距离她——只有两米多！ 一眨眼就能扑上去的距离。 梁锦绣有个大胆的想法，她心跳加速：“迪迪，只要能救妈妈，你做什么都可以对吗？” “那当然了，就是再割一次蛋蛋也行。”比熊不小心说出心中最大的痛。 一个坏医生把它从妈妈怀里夺走，妈妈绝望大喊，可还是没保护住。 然后它晕了过去，再醒来，那个零件没了。 它不怪妈妈，妈妈已经都伤心的哭了。 想到妈妈对自己的各种好，比熊眼泪汪汪：“我要再试一次，我还有个很厉害的办法，一定能救出妈妈。” 梁锦绣其实不抱太大希望，但待会事情能不能成，关键在于比熊，她装作很感兴趣：“哦，什么厉害的办法？” 比熊一字一句道：“我的小肚肚！” 只要它肚皮朝上。 世界上绝对没有人能拒绝摸软乎乎的小肚子。 “迪迪呀，这个坏人恐怕不吃这套。”梁锦绣贴近它的耳朵，“看到他手里的刀了吗？那个才是最重要的。” 她仔细观察了，劫匪除了刀，再没别的武器。 只要没了刀，她打不过，但能暂时缠住。 保安大叔和保洁大妈，柜台里的工作人员，哦，还有个瑟瑟发抖的男人，最多几秒，这些人会冲过来帮忙。 一切的关键点，在于怎么夺走刀。 他既然杀过人，再多一个无所谓，所以，发现情况不对，比熊主人难免受伤。 人不可以，狗呢？ 一条可爱看起来毫无攻击力的小比熊。 成功的几率很大。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一更，大概周二或者周三V，v后日六起。感谢在2023-07-07 17:15:27~2023-07-08 16:19: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玖玖玖 10瓶；芜菨 5瓶；请叫我12345、路人甲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3 第 13 章 史上最怂的猫 有想法的不止梁锦绣一个。 还有保安大叔和保安大妈，两人眼神一直保持交流。 他们接受过反恐培训，知道这个时候该做什么，该怎么做。 只可惜，歹徒劫持人质去了卷帘门口，距离两人距离变远，如果，他们在那个女孩的位置就好了。 想个什么正常的理由靠近？ 大妈向饮水机努努嘴：“天热，他一定渴了，我端杯水送过去，借机夺下他手里的刀，你从背后袭击，别管我，先保护好客户。” 保安大叔连连歪嘴：“不行，你一个女的，太危险，我去送水。” 保洁大妈翻个白眼：“正因为我是女的——你没看过电视吗？这种情况就得女的上，女的威胁小。” 保安大叔目光凶狠回瞪过去：“绝对不行，你打不过他的，你听我的，别轻举妄动，看我的。” 保安大叔轻轻呼口气，挤出满脸的柔笑，小心翼翼道：“小伙子，我，我有高血压，我，我能不能去接杯水。” 出那么多汗，大家都渴了，他不直接提，而是心理暗示。 不信他能控制住生理反应。 歹徒恶狠狠拿刀对住他：“不许动，动一步，老子一刀捅死她。” 他的确渴，但是，他快死了。 保安大叔赶紧双手投降：“好好，我不动不动。” 看来这招不行。 等歹徒注意力重现转到和外面谈判，两人继续眼神交流。 “要不我假装晕倒快不行了？” “没用的，他是畜生，畜生没人性。” “哎，早知道一开始我应该去女孩待的位置，那么近，扑上去大概率能抓住刀。” “别马后炮了，快想想别的办法。” “.......” 两人说着说着，下意识往女孩方向看，然后，就见女孩眨眨眼，指指比熊，又暗暗指向劫匪，最后转过来，转向自己。 翻译过来就是：比熊去夺刀，我上，你们记得上。 两人当然没读懂比熊这步，但后面的懂了，又惊又喜。 此刻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保洁大妈握紧手里的拖布：闺女，一定小心，能抢下立刻跑，抢不下也跑，往大妈这边跑。 保安大叔同样握紧防爆棍：闺女，你放心，我会和你一起上，大叔肯定会保护好你。 梁锦绣暗暗比了个OK。 那么，接下来就是等待合适机会了。 机会很快到来！ 喇叭忽然传来个苍老的声音：“玉祥？” 劫匪王玉祥的母亲。 王玉祥瞬间破防，他嘴唇剧烈颤抖，浑身颤抖：“娘，你，你怎么来了？” “娘在老家呢，警察给娘打的电话。”苍老的声音哽咽，“儿呀，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哪怕他是个天下人唾弃的罪人，但依然是她的儿子。 她挂在心尖尖上的儿子。 王玉祥连连摇头，眼泪夹杂着汗珠落下：“我没事，没受伤，娘，你身体好吗？有没有犯病？” 是人，几乎都有在意的东西，心再狠再硬，也有柔软的地方。 王玉祥母亲嚎啕大哭：“娘每天都想你，闭上眼就梦到你，梦见你鲜血淋漓趴在地上喊娘救命，儿呀，你怎么那么糊涂，你让娘以后可怎么过呀。” 王玉祥除了泪如雨下，除了喊娘，再也说不出别的来。 已经到了绝路。 也没有回头路。 “儿呀，自首吧，别再杀人了，犯了错咱就要认，娘这辈子就只剩一个愿望，闭眼前再见你一面。” 王玉祥连连摇头。 逃亡的日子，他像狗一样东躲西藏，趁着夜深人静翻垃圾桶，和流氓猫流浪狗抢饭吃，他想娘。 可现在出去，又能改变什么？ 他的心彻底乱了。 当比熊欢快摇着小尾巴走过来，他甚至没多看一眼，他这会没心思在意一条狗。 梁锦绣三人的心吊到了嗓子眼！ 能不能成在此一举！ 比熊也紧张，好在没人能看出来，它走到距离劫匪一米的位置，趴下，小尾巴摇的快成风扇了，它欢快向劫匪旺旺叫了声：“要玩吗？一只可爱的小狗狗想和你玩。” 这是梁锦绣安排的。 如果直接跑过去，说不定被一脚踹飞。 等了片刻，确切说，给劫匪一个适应的阶段，比熊匍匐前进，距离只有半米——它打了几个滚，软乎乎的肚皮朝上，四只爪爪抓来抓去，似乎在和空气玩。 劫匪看了眼，重新坠回自己的绝望中。 比熊继续就以这样的姿势，滚来滚去，滚来滚去........ 外面的指挥车中，杨远峰紧紧盯着监控器，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银行工作人员出去只会让劫匪更戒备，唯一的希望，保安大叔和保洁大妈。 关键时刻那只狗发神经了。 杨远峰遗憾摇头，这倒是个好机会，如果是只训练有素的警犬.........也就在这时，他和所有警察同时睁大眼，那一瞬间，他们激动的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 比熊忽然一口咬住劫匪手里的刀！ 劫匪已经身心已经崩溃，最恐惧的和最温暖的同时在眼前，他哽咽不止，手有气无力垂着，那刀，只下意识握着，压根没用力。 比熊根本不费力气，叼起转身就跑。 它太紧张了，跑了两步，身体本能掉头跑向妈妈——平常就是这么玩游戏的，妈妈扔，它捡，叼给妈妈，然后妈妈会温柔摸它的小脑袋，夸它乖。 杨远峰：“.......” 所有警察：“.......” 这踏马的什么转折？ 一切发生在瞬间！ 不等众警察做出反应，角落的女孩已经恶狠狠扑上去，用力推开比熊主人，转眼间和劫匪扭打在一起，紧接着，保洁大妈杀到，拖把被她挥成打狗棒，那叫一个虎虎生风，劈头盖脸砸向劫匪。 保安大叔也到了！ 杨远峰第一个跳下去：“破门！” 只有大喇叭里的劫匪母亲不知道怎么回事，哭的绝望：“儿呀，娘的好儿，是娘没教育好你，自首吧，不能再错了。” 切割机声音刺耳，警察破门而入，稍微凉的风宛如来自另一个世界。 里面一切都结束了。 劫匪被神勇的保洁大妈揍的鼻青脸肿，处于半昏迷状态。 “有没有受伤？”杨远峰几乎是跳到脸色苍白女孩的身边，语气少有的温柔。 作为重案组队长，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刚才那种情况有多危险，需要多大的勇气。 这是个让人敬佩的女孩。 梁锦绣连连摆手，艰难笑着道：“没事没事，嘿嘿，那人力气真小。” 她感觉像做了场梦。 太不真实了。 尤其扑上去的时候，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下意识和劫匪搏斗，至于想的什么打人先封眼等技巧早忘记了，好在，劫匪估计很久没吃过饱饭，那力气小的呀。 只有比熊主人受了伤。 脖子的刀痕看着触目惊心，不深，但在要害处，被迅速送往医院。 梁锦绣这边，谢绝警察的相送，自己一个人梦游般回到集市。 郑芳和梁木林等的急死了，看到人就上前劈头盖脸的骂：“叫你存个钱怎么那么难？手机还关机了，知不知道我和你爸差点报警，说，干嘛去了。” 梁锦绣傻呵呵笑着诚实回答：“抓了个抢劫银行的坏蛋。” 俩夫妻：“.......” 抢劫银行事件过去，又没过去，到了晚上，热热烈烈登上热搜。 “这个小姐姐太勇敢了，说实话，换做我在现场，绝对没这个勇气的，向英雄致敬。” “第一功劳难道不是比熊吗？一开始我还挺失望的，主人被坏蛋劫持，它不仅不急，反而向坏人撒娇，虽然知道它是只狗，但还是有点失望，现在明白了——全都是为了后来的夺刀让坏人放松警惕。” “我强行让逆子看了十多遍视频！” “同样是狗，区别咋那么大呢，我假装晕倒，足足躺了十多分钟，逆子最后终于发现不对，对着我脸一阵狂踩，差点给破了相。” “视频里那个男的真怂，全程躲在一边，还不如保洁大妈和保安大叔呢。” “别那么说，他那才是普通人的正常反应。” “.......” 又过了没多久，有人认出了梁锦绣。 “这个小姐姐看着有点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想起来了，葬鸟那个！” “什么葬鸟？” “楼上去看前段时间很火的白头翁夫妻视频，超级感人的。” “没错，就是她，难怪！心善还勇敢啊。” 白头翁那段视频播放量早过了五千万，也就说 ，观看人数少说也得两三千万，而后来葬鸟的那场直播，也有数百万人。 还算新鲜的记忆被翻起，无数人纷纷前往梁锦绣直播平台的账号，发现后续还有直播。 而梁锦绣为数不多的粉丝激动的宛如过年。 “快关注吧，给你们讲，我家主播人美心善，重要的是，她懂兽语！” “哈，懂啥玩意，兽语？” “一开始我也不信，但是一场直播看下来，不得不信。” “绝对是主播让比熊那么做的！啊啊啊，到底啥时候开播啊，我今天打开后台第无数次了。” “......” 于是当梁锦绣打开直播间，差点以为平台出了BUG，导致她数据混乱，或者误登某个大神的账号。 关注人数五十多万！ 房间人数瞬间三万多，眨眼间翻了一倍，再眨眨眼，十多万了。 “终于等到开播！” “看了热搜来的，啥也不说，新人报道先刷个礼物。” “主播，你太勇敢了，同为女性，我为你自豪。” “主播主播，你真的懂兽语吗？” “.......” 弹幕快的几乎看不清。 梁锦绣深深感受到啥叫一夜暴红，晕乎乎的。 “大家不要刷礼物，我只是做了能做的。”眼见礼物特效不停闪烁，梁锦绣赶紧制止，她仔细看弹幕了，几乎全都是银行那段视频而向她表达敬意的。 压根没人听。 对于梁锦绣来说，或许真的觉得没啥，她看到了，有能力救，如果啥也不做，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但对于吃瓜群众来说，看到一场身边的勇气。 身边的勇气越来越少。 别说陌生人了，相熟的朋友同事，哪怕没有生命危险，只涉及到利益，冷眼旁观多的是。 他们只能用打赏表示支持。 梁锦绣哭笑不得。 其实，她原本打算今天带货的。 自家果园的核桃再有不到俩月便上市，可以搞预售了，然后，从买家当中抽奖解决宠物问题。 现在这情况，估计啥也不用做，上架便秒杀吧。 梁锦绣默默叹口气，上次白头翁的流量不能蹭，这次同样，只好改变方式：“欢迎大家来我的直播间，现在我发给福袋，三个中奖名额——重申下，家中宠物没有问题的请不要抽奖，把机会留给真正需要的，感谢大家的配合。” 其实宠物有没有问题很难订个具体的标准。 在主人心里，毛孩子没有没问题的。 很快，三个中奖名额出炉。 第一位：飞翔的沙子。 视频很快接通，是个非常腼腆的年轻女孩，戴副大大的黑框眼镜，身穿可爱图案的家居服，背景像是在客厅。 “主播，你太厉害了，给你比心！”飞翔的沙子说话柔声细气，“从现在开始，你是你的铁粉。” 梁锦绣给夸的有些脸红，可见，偶像不是人人能当的，首先得脸皮厚，她赶紧转移话题：“你的宠物呢？” “在卧室床底。”飞翔的沙子应该有点讨好型人格，赶紧保证道，“给主播和大家添麻烦了，我这就想办法把它引出来。” 说着，她手忙脚乱打开瓶猫罐头，柔声喊道：“小蹦跶，小蹦跶，快来吃肉肉了，好吃的肉肉哟。” 一般来说，罐头属于零食，很多猫时间长了行成条件反射，听到开罐头的声音会立刻跑出来。 什么都没发生。 “它又受到惊吓了。”飞翔的沙子无奈叹口气，拿着端头走进卧室，趴地上，镜头对准床底，“小蹦跶，妈妈在呢，妈妈会保护你的，出来好不好？” 光线昏暗的视频中，依稀看到只三花加菲猫，它胖的像个皮球，此刻不知道受了什么惊吓，飞机耳，蜷缩在床头和墙相交的角落。 看到罐头，吓的连连后退。 “猫咪这是怎么了？” “家里是不是刚来过陌生人？” “别喊了，它吓坏了，不会出来的，让它单独待会吧。” “.......” 几万人等着，正主却躲在床底不出来，飞翔的沙子内疚极了：“我家猫——主播，是不是有宠物性格随主人的说法？” 梁锦绣算不上宠物专家，想了想不确定道：“有的是这样。” 老话说夫妻相，两个长相完全不同夫妻，时间久了，自己察觉不出来，外人眼里，越来越像，心理学称之为变色龙效应，当喜欢一个人，不由自主模仿对方。 人如此，动物也如此。 尤其那种只有彼此陪伴的。 直播间有类似遭遇的网友纷纷现身说法。 “我吃鸡蛋只爱吃鸡蛋黄，结果怎么着，我家逆子也是，再饿也不吃鸡蛋清。” “有家国外科研机构好像随机调查了3000多个有宠物的，证明时间长了，宠物性格随受到环境以及主人的行为而改变。” 飞翔的沙子连连点头。 她感触太深了。 她胆小，一个人独居，恐惧社交，于是养了只猫作为陪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猫咪某些地方和她一模一样，如果长相再相似，比双胞胎还双胞胎。 比如她喜欢吃甜的，不吃海鲜。 猫咪也这样。 什么小鱼干小虾的，通通不吃。 喜欢吃巧克力，吃蛋糕！ 她查过资料，猫咪不能吃这些，可如果不给它吃，会一直可怜兮兮的叫。 再比如，她对爸妈等亲人可厉害了，想怎样便怎样，见到外人，秒怂。 猫咪也是个窝里横。 稍微惹到它满屋子追着她揍，门外有点风吹草动吓的立刻钻沙发底。 又比如，她有起床气，醒来那会哼哼唧唧，猫咪也是，醒来后第一件事找她撒娇，要哄好一会。 梁锦绣对着镜头温声说了几句，没得到回应，只好问飞翔的沙子：“它受到什么惊吓了？” “我今天就为这事咨询您。”飞翔的沙子表情变的有点惊恐，“它胆子小我知道的，但如果家里没有外人会特别调皮，满屋子乱窜，最近不知道怎么了，老是莫名其妙吓的钻床底不出来，尤其晚上的时候，耳朵竖着，好像听到了什么，吓的路都不会走，可明明家里只有我们两个。” “据说狗的眼睛能看到人类看不到的东西，猫不会也这样吧。” “我太理解沙子的心情了，我也是一个人住，有次凌晨，我家狗疯狂对着一个方向叫，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当时把我吓的呀——结果怎么着，是只蜘蛛。” 飞翔的沙子吓的连连摆手：“大家别说了。” 她也往这方面想过。 因为太离奇了。 她可以确认，猫咪的确发现了什么东西，但关键是，她大着胆子看过，什么都没有。 只有空气。 能把猫吓成这样，难道家里真的有阿飘.......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3-07-08 16:19:44~2023-07-09 18:25: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T 10瓶；兰不住_n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4 第 14 章 仓鼠侠客 眼见视频里飞翔的沙子越来越慌乱，梁锦绣温声道：“别自己吓自己，猫咪和人的思维不一样，一惊一乍很正常。” 网上有个很火的试验，悄悄往猫咪身后放根黄瓜，当猫咪转身发现后，会吓的一蹦老高。 据说因为猫咪把黄瓜当成了蛇。 飞翔的沙子勉强点点头，如果一次两次她不会在意，但发生次数太多了，搞的她也跟着神经兮兮。 视频重新回到客厅，飞翔的沙子指着沙发道：“刚才我在看电视，它趴在我腿上打呼，一切都很正常，结果忽然毫无预兆跳起来就钻进了卧室床底。” 客厅很小，电视柜沙发，视野算得上一览无余。 网友继续分析。 “会不会被电视里的什么声音吓到了？” “猫咪耳朵和雷达很像，可以一百八十度旋转收集各个方向的声音，还能听到人类听不到的高周波，我觉着最大可能，房间可能存在这种声音。” “的确是这样，我家猫，不管我脚步多轻，哪怕在睡觉也能立刻冲过来。” “躲猫猫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 真相如何，只能当事猫才知道。 距离惊吓已经过去一段时间，发现铲屎官在外面并未遇到危险，加菲猫终于从床底爬出来，它胖的快没脖子了，又大又圆的包子脸，看起来憨厚老实，此刻走一步便警惕停下看看四周，耳朵转来转去，似乎在确定危险是否真的没了。 飞翔的沙子心疼坏了，张开手柔声道：“来，妈妈抱抱。” 铁憨憨一开口是个嗲嗲的夹子音：“麻麻，我害怕。” 飞翔的沙子听不懂，但朝夕相处，知道儿子在表达什么，抱在怀里安慰道：“乖啊，不怕，有妈妈呢，妈妈会保护你。” 加菲猫哼哼唧唧：“可是麻麻也害怕。” “啊，这小奶音，把姨姨的魂快叫没了。” “家人们，谁懂呀，我家猫明明是个可爱的小公主，却生了个破锣嗓。” 梁锦绣没立刻问，想着等加菲猫情绪再稳定些。 直播间众人也不急，一脸慈母笑看着视频里的娘俩腻腻歪歪。 加菲猫渐渐彻底放松，四个爪爪朝天让麻麻抚摸小肚子，舒服地开始呼噜。 梁锦绣感觉可以了，刚要开口，就见加菲猫自然下垂的毛绒绒尾巴倏然夹起，眼睛瞪的溜圆，惊恐看向电视方向。 它奋力翻身，但太胖了，挣扎了好几下没起来，只好一头扎进妈妈怀里：“麻麻，它还在电视柜那里。” 梁锦绣立刻翻译：“电视柜后面有东西。” “啊？”飞翔的沙子比加菲猫好不到哪里去，要不是正直播，估计早跑一边去了，她一脸惊恐，“东西，什么东西？” 梁锦绣也不知道，加菲猫现在一句话都听不进去，想了想：“应该没危险的，你要真害怕，找个棍子什么的防身。” 屋里那么小，显然藏不住大型动物，可能屋外跳进来的蛐蛐之类。 飞翔的沙子去卧室拿了床被子，一手抱加菲猫，一手拎着挡在身前，她一点点靠近，像极了春节放鞭炮。 本来没啥的气氛让她给搞的愣是莫名紧张。 电视柜上空空荡荡。 还有个地方——和墙面中间狭窄的空隙。 飞翔的沙子刚探过身子，一只灰色的小老鼠宛如惊吓盒里的弹簧小丑般高高跳起，它四只爪爪张开，露着两颗大门牙，兴奋大喊：“哟吼，被发现了。” 飞翔的沙子吓的被子和猫都扔了：“啊啊啊啊~~~老鼠呀。” 加菲猫差点大胖脸着地，扭着屁股匍匐前进，比老鼠还像老鼠，一头扎进沙发缝。 飞翔的傻子原地又蹦又叫，视频跟着剧烈摇晃。 梁锦绣只好大吼：“冷静点，那是只仓鼠！” 老鼠和仓鼠区别很大的，后者小很多，毛发柔顺，而且，跳出来的仓鼠还穿着衣服，明显是家养的宠物。 真相已经揭晓。 飞翔的沙子没发现家里跑进来只仓鼠，而加菲猫却凭借敏锐的听觉发现，然后，发生了之后的事。 一切发生的太快，直播间众人没被仓鼠吓到，被娘俩给吓到了，尤其飞翔的沙子的尖叫，震的耳朵嗡嗡响。 这会渐渐反应过来，感觉不对味。 虽说现在猫的存在主要是陪伴，但猫抓老鼠是天性，吓成这样？ 视频里，加菲猫大胖脑袋钻进沙发缝，大半个身体露在外面。 “崽崽呀，猫的脸都让您丢光了。” “这猫废了，扔了吧。” “要不是亲眼所见，我是万万不敢相信。” “猫：救命啊，有老鼠！” “......” 飞翔的沙子确认是仓鼠，不害怕了，她苦着脸看弹幕：“丢死人了——小蹦跶，你给我滚出来。” 她一点都不心疼了。 女孩子怕老鼠天经地义，一只猫怕老鼠，丢死人了，还能再怂吗？ 加菲猫被强行拽出来，哼哼唧唧还想撒娇求安慰，被飞翔的沙子推开，掐住脖子宛如教训考了零蛋的逆子：“你是不是猫呀，是不是男孩子呀，麻麻对你太失望了，还想你保护麻麻呢。” 听完梁锦绣翻译，加菲猫一脸委屈：“麻麻害怕我才害怕的。” 刚才它已经说过了。 飞翔的沙子愣了下，想起什么：“那次打针？” 加菲猫可怜兮兮点头。 那是它最恐惧的一天。 它刚满月，被坏蛋医生扎了一针，可疼可疼了，回来的路上，一只慌不择路的大老鼠差点撞到麻麻——麻麻像今天一样，吓得把它扔了出去。 直播间众人：“........” “所以，它怕老鼠，实际是怕麻麻扔？” “让我想起看过的一段视频——一只被狮子追的母猴，眼看逃不掉了，果断把怀里的崽崽扔向狮子。” “哈哈哈，鉴定完毕，一对塑料母子。” “.......” 飞翔的沙子羞愧捂脸。 其实除了这一点，还有刚才讨论的问题——宠物性格会受到主人影响。 梁锦绣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仓鼠身上，她让飞翔的沙子镜头对准。 这只仓鼠，穿了件红色的小马甲，脖子上扎了个可爱的蝴蝶结，后面还背了个小小背包，看起来可爱极了。 察觉到被打量，仓鼠变戏法般从背包拔出柄大概一公分多的精致长剑，熟稔耍了个剑花，大声道：“既然被发现，老娘便与你们决一死战，人类，肥猫，你们谁先上，还是一起上？” “好可爱！”飞翔的沙子变成了星星眼，她不等梁锦绣翻译，拉过加菲猫喃喃道，“回头我也给你买件这样的衣服。” 仓鼠会错了意，长剑直指加菲猫：“你先上也好，猫鼠本是死敌，我流浪江湖时曾立下夙愿，要打败天下的猫——今日你若败了，我不杀你，跪下磕三个响头，喊我声妈妈。”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本来今晚12点的V的，结果发现，忘记向编辑申请开V了....... 为了今天不断更，只能一章分两次发，明晚还有一章免费章，然后，明晚十二点V，万更，而后日六起。感谢在2023-07-09 18:25:05~2023-07-10 21:14: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雨过天晴?、长风盈满袖、希望家人平安健康大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5 第 15 章 仓鼠女王 对于加菲猫来说，世界上再没有比麻麻更重要的，愤怒让它不再那么害怕。 它还敢吼了：“我只有一个麻麻，我才不会喊你麻麻。” “咦，看不出你这只肥猫还挺孝顺。”仓鼠双爪抱拳表示尊敬，然后话锋一转，“但按照江湖规矩，决斗必须有筹码，你想赌什么？” 娇生惯养长大的加菲猫圆溜溜大眼睛清澈而愚蠢：“我为什么要和你决斗？” 它完全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 “刚才还夸你仁孝。”仓鼠皱眉，指着飞翔的沙子道，“这几天里，我看到你麻麻对你百般的好，喂你吃饭哄你睡觉，可谓天底下少有的慈母，且跨越了种族，难道，你要让她以身犯险，你现在应该说的是——想要伤害我麻麻，除非踏着我的尸体。” 加菲猫：“........你神经病吧。” 仓鼠上前一步，宝剑直指它的包子脸，声音铿锵有力：“肥猫，来吧，不管今天谁死，都将给后人留下一段佳话。” 加菲猫：\.........\ 它的世界，只有小小的房子和主人，压根没接触过刀光剑影。 飞翔的沙子好奇极了，两人叽叽歪歪好像发生了争吵：“主播，它们在聊什么？” 等听完翻译，一把推开往她怀里钻的加菲猫，语气兴奋的宛如鼓励接到别的小朋友邀请玩游戏的社恐儿砸：“快上。” 太好玩了。 至于危险，不会有的。 仓鼠那宝剑明显没开刃，是个玩具，加菲猫呢，昨天刚剪过指甲。 直播间众人同样满满的期待。 “我赌三包辣条，肥猫坚持不过三个回合。” “不懂就问，怎么算一个回合？” “没人信猫猫会赢吗？好吧，我也不信。” 万众瞩目下，加菲猫奋力挣扎后退。 它如果能打的过早打了。 见麻麻没有像以前那样顺着它，反而往前推，顿时骂骂咧咧发脾气。 “你是个男孩子，男孩子要勇敢。”飞翔的沙子看看弹幕，狠心道，“你看啊，仓鼠刚才说了，有人要伤害麻麻，除非踏着你的尸体，如果你保护不了麻麻，那麻麻只能不要你了，换只勇敢的。” 加菲猫：“.......？” 麻麻竟然要抛弃它？ 还有比这更可怕的事吗？ 没有。 加菲猫委屈的眼泪汪汪，都怪这只可恶的仓鼠！ 它又哼哼唧唧了一会，发现没用，闭上眼，绝望扑上。 “毫无章法！”仓鼠不屑冷笑，它不动如松，等到加菲猫扑倒时才飞快跃起，在半空翻了个跟头，头下脚上，宝剑直刺加菲猫头顶，同时一声大喝，“如来神剑第一式！” 直播间众人：“.......” 加菲猫一动不动。 一点都不疼呢。 仓鼠身影快如闪电，从头顶跳到尾巴，对准加菲猫肥硕臀部：“独孤剑法之——破盾式！” 老虎屁股摸不得，猫也是。 加菲猫下意识转头要骂骂咧咧，转到一半想起不是麻麻，重新绝望躺下。 直播间众人笑的不行。 “还那句话，这猫废了，赶紧扔了吧。” “今天是载入史册的一天，一只仓鼠揍的一只猫毫无还手之力。” 飞翔的沙子身在现场，看的眼花缭乱，宛如近距离观赏了场精彩的武打片，她惊讶的双手合十：“天啊天啊，太帅了——大师，我想领养它！” 来到她家，就是她的！ 梁锦绣同样看的目瞪口呆，见过那么多动物，从未见过这么有个性的，柔声问仓鼠：“你从哪里来的？” “世界之大，果然无奇不有，有怕老鼠的猫，有会兽语的人类，我闯荡江湖，果然对了。”仓鼠把宝剑插入背包，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潇洒极了，她郑重看着手机屏幕，“我来自遥远的另一个小区。” 它原本是只普通但幸福的仓鼠，每天荡荡秋千，跑轮跑跑步，钻到躲避屋里和其它仓鼠鼠捉迷藏，每天有吃不完的好吃的。 直到家族越来越壮大，主人把它送给别人。 新主人是个小学生，精力旺盛，整天打打杀杀的，他不想上学，想去少林寺学武术，想闯荡天涯，做一个路见不平一声吼的侠客。 他的梦想，被大人强行镇压。 没人能理解。 然后，他把仓鼠当做倾诉对象，且就像父母梦想延续到孩子身上般，给它买了各种江湖道具，没事的时候，给它讲江湖，教它自己创造的武林绝学。 仓鼠本来对这些一点都不懂，但每天听每天听，世界观不知不觉改变。 它开始期待江湖。 期待小主人说的那种快意恩仇的生活。 以前感觉家里很大很大，大的跑一圈要很久，现在觉得很小很小，小的装不下梦想一角。 江湖那么大，它想去看看。 它想代替小主人去看看，告诉他，江湖是什么样子。 仓鼠双爪抱拳，江湖气十足向飞翔的沙子行礼：“抱歉，未经允许擅闯你家，没想到你不仅不在意，反而想领养我，大恩大德，他日定当报答。” 江湖精彩又危险。 它遇到很多同族——老鼠。 同族对她还算客气，传授了很多生存技巧，比如去垃圾桶寻找食物要注意什么。 有善自然也有恶！ 终于有天，它遇到了小主人说过的——采花大盗。 一只比她大好几倍的公老鼠想强行掳走它做压洞夫人，它与对方大战几十回合，最终凭借高强剑法打跑对方，然而，它也累的脱力。 屋漏偏逢连阴雨，它被一群流浪猫发现了！ 一只它还能对付，一群，绝对会瞬间被撕成碎片，它慌不择路，顺着管道往上爬，还好，有家窗户没关。 它本打算早些离开，但那群流浪猫已经记住了它的气味，每晚都在楼下徘徊，甚至爬到窗台。 装死的加菲猫：“原来是你引来的？” 终于找到罪魁祸首！ 深更半夜那么多野猫隔着玻璃往里瞅，都快把它吓死了好吗，偏偏麻麻睡的像只死猪，啥反应都没。 直播间众人本来以为是个离家出走的熊孩子，听到最后，表情变得凝重。 对于人类来说，老鼠也好，流浪猫也罢，挥手便能解决。 但对于小小的仓鼠，真的是场惊心动魄的江湖。 “忽然感觉自己活的还不如一只仓鼠精彩。” 这是向往感叹的。 “太危险了，快回家，什么江湖不江湖的，死了啥都没了，你主人肯定急坏了。” 这是担心的。 飞翔的沙子属于后者，她紧张道：“不行，告诉我你主人家在哪里。” “万物终有一死，或平平庸庸，或轰轰烈烈。”仓鼠用小主人最喜欢的一句话来阐述自己的想法，“多谢您的好意，但真正的勇者敢于面对困难，懦夫才会逃避。” 她早已定下目标。 一群野猫打不过，那就分开击破，总有落单的时候。 飞翔沙子发现自己完全说不过，只好向梁锦绣求救。 梁锦绣.......也不知道该说啥。 好像都对，仓鼠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方式，众人只关心安全。 想了想，给飞翔的沙子发私信：关上门窗！ 飞翔的沙子眼睛立刻亮了。 把腥风血雨的江湖关门外！ 两人约定，下次直播再沟通，看看啥情况再说。 第二位中奖者：何时才能暴富。 是个很精神的年轻小伙，一起出镜的还有只憨态可掬的大金毛。 金毛被称为狗狗界的治愈系温暖天使，性情温和乖巧，不矫情，有口吃的一切足矣。 视频里的这只似乎知道有无数人正在观看，一副招牌微笑。 然而何时暴富一开口就差点引起众怒：“主播好，这是我家小胖，因为不得已原因要送人，我筛选了好几个靠得住的领养人，但还是不放心，想让您帮问下，它更喜欢哪个新主人。” 弹幕立刻汹涌。 “知道送人对狗狗的伤害多大吗？它只会以为被遗弃了。” “要么别养，要么养一辈子。” “你换位思考，父母把你给送给别人，你会怎么想？” “.......” 梁锦绣觉得还可以接受，比起那些直接遗弃的主人，何时才能暴富算有责任心的。 等她转述完毕，金毛脸上的微笑一点点消失，它不敢置信看了眼身边的主人，大脑袋一点点垂下来，喃喃道：“原来爸爸不要我了。” 梁锦绣温声安慰：“但是他依然爱你，给你找了三个好主人。” 金毛大脑袋趴在爪爪上，呜咽了声：“为什么啊，我很听话的，不吵不闹，他是为了那个女人才不要我的吗？” “不是的，你麻麻很喜欢你的，虽然有时候凶你。”何时才能暴富眼睛红了，看得出是真的难受，“主要吧，房东不让养宠物，爸爸没能力，对不起你。” 但凡有别的办法，他肯定不会做这个选择。 “这个可以理解，我也租房子，房东一再叮嘱，绝对不能养宠物。” “换个房子不就是了，多大点事啊。” “借口吧，应该是不想养了。” “.......” “等下等下。”梁锦绣抬手，示意何时才能暴富先不要解释，疑惑道，“你确定，房子是租的？” 何时才能暴富揉揉眼：“对啊，我在魔都，大家知道房租有多贵，现在的房子位置好，出门就是地铁站.......” 梁锦绣再次打断他：“金毛说房子是你女朋友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就V拉。 下本要开的《我能听懂植物说话》求收藏。 梁清燕上一秒还在末世打僵尸，下一秒，穿越成了全网喊打的流量小花。 梁清燕果断退圈，远离繁华去郊区买了套四合院。 啥名利啥事业啊，每一个末世人最大的愿望就是清净躺平。 躺平太久难免无聊，正想着找点什么事打发时间，发现植物异能也跟着穿越来了。 狗尾巴草：听我奶奶的奶奶说，我下面埋了个唐朝大官。 梁清燕挖出一堆品相完整的唐三彩。 荆棘：我爬的这块石头可不一般哟，从天上掉下来的。 那是块全世界最大的玻璃陨石。 梁清燕退圈太迅速，众网友感觉不解气，每天打卡冷嘲热讽。 “梁清燕，躲的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劝你早点面对犯下的错。” 梁清燕：“嗯，我正在赎罪。” 网友：“怎么赎？画小人吗？” 国家博物馆发的最新微博登上热搜：感谢爱心人士梁清燕女士捐献的汝窑龙首笔洗。 家产万贯不如汝窑一片，完成的龙首笔洗，堪称国宝。 网友一边感叹一边跑到梁清燕这边：“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一样的名字，你为啥就是祸害呢。” 梁清燕：“哦，有没有可能，我就是那个梁清燕呢？” 梁清燕上一秒还在末世打僵尸，下一秒，穿越成了全网喊打的流量小花。 梁清燕果断退圈，远离繁华去郊区买了套四合院。 啥名利啥事业啊，每一个末世人最大的愿望就是清净躺平。 躺平太久难免无聊，正想着找点什么事打发时间，发现植物异能也跟着穿越来了。 狗尾巴草：听我奶奶的奶奶说，我下面埋了个唐朝大官。 梁清燕挖出一堆品相完整的唐三彩。 荆棘：我爬的这块石头可不一般哟，从天上掉下来的。 那是块全世界最大的玻璃陨石。 梁清燕退圈太迅速，众网友感觉不解气，每天打卡冷嘲热讽。 “梁清燕，躲的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劝你早点面对犯下的错。” 梁清燕：“嗯，我正在赎罪。” 网友：“怎么赎？画小人吗？” 国家博物馆发的最新微博登上热搜：感谢爱心人士梁清燕女士捐献的汝窑龙首笔洗。 家产万贯不如汝窑一片，完成的龙首笔洗，堪称国宝。 网友一边感叹一边跑到梁清燕这边：“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一样的名字，你为啥就是祸害呢。” 梁清燕：“哦，有没有可能，我就是那个梁清燕呢？” 16 第 16 章 金毛把哈士奇给拐卖了 何时才能暴富以为听错了：“啊, 小胖说，房子是我女朋友的？” 梁锦绣也有点懵：“对啊。” 两人隔着屏幕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后, 何时才能暴富连连摆手：“不可能的, 我都没见过房东，更不认识。” 梁锦绣感觉这人的理解力有问题, 纠正道：“小胖是说, 房东是你现在正交往的女朋友, 哦，已经算未婚妻了。” 直播间有的一头雾水, 有的先一步意识到什么。 “啥情况啊，狗狗说房子是女主人的, 男主人说房子是租的, 到底谁在说谎？” “有没有一种可能, 人和狗都没说谎。” “如果没猜错的话, 暴富是外地人吧, 然后找了个魔都本地的未婚妻吧。” “.......” 当真相太过离谱，大脑会下意识逃避。 何时暴富的心已经乱了，他目光涣散, 说给直播间众人, 更是说给自己：“我, 我交了接近三年的房租。” 梁锦绣不知道该说什么，听起来挺复杂的, 她是个宠物播主，不是感情播主，甚至感情经验为零，干巴巴道：“小胖应该没说谎。” 动物似乎很少说谎, 而且，小胖的语气不像。 何时能暴富咧咧嘴，像笑，更像哭。 其实，他有很多疑惑，疑惑了很久，就像道一直困扰的谜题，忽然有人说出答案，瞬间明白过来。 他出身农村，还是单亲，母亲很能干，父亲走后带着他去外地打工，小有积蓄后回老家开了家小超市。 日子不富裕，但能保障基本开支。 他学习很努力，小学到高中从未掉出过班级前十，可惜高考未能发挥好，只考上个普通的211。 临近毕业，他果断选择考研，顺利考上重点985，再然后，在魔都找到份不错的工作并拿到户口。 命运似乎开始眷顾他，偶然一次机会，认识了小蕊。 小蕊是土生土长的魔都姑娘，长得甜，说话也甜，他一见钟情，小蕊也是，说喜欢他身上土土的憨厚气质，有安全感。 小蕊父母不同意。 理由很简单，他在老家小城引以为豪的学历，工作，在魔都算不上什么。 小蕊为此和父母大吵一顿，搬出家。 他感动，诚惶诚恐。 他工作的单位在郊区，房租一个月两千，小蕊在市区，两地相差很远，自然不能让她辛苦来回跑。 市区房子太贵了，看上的，均在七八千。 他一个月工资勉强两万。 后来还是小蕊通过朋友介绍找到这套两居室，装修精致家具齐全，价格只要四千五！ 而且，距离小蕊单位只隔着两条马路，走路也就十多分钟。 还有什么比不用挤早晚高峰地铁更幸福的事吗？ 唯一矛盾出在小胖身上。 小蕊很爱干净，大冬天都要洗两次澡，小胖的掉毛让她抓狂，感觉哪哪都是脏的，坚决要把小胖送走。 何时才能暴富又是哀求又是哄，他从小没有父亲，难免受欺负，是家里的大黄狗，放学借上学送，没认识小蕊之前，小胖和他相依为命，是他的另一个亲人。 两人为这事没少吵架。 好在小胖懂事的很，知道女朋友不喜欢它，只要他不在家，老老实实待在阳台，不吵不闹。 一直到上个月。 小蕊忽然告诉他，房东来过，发现小胖后很生气，要么退房，要么送走。 这一次，何时才能暴富不得不妥协，因为，再也找不到这样合适的房子，他不能因为小胖，破坏现有的生活。 直播间众人聊的火热。 “是不是真的，找个什么理由看看房产证就知道了。” “不用那么复杂，水电费，物业费，这些都能看到户主名字的。” “魔都女孩表示理解这种保护婚前财产的做法，但接受不了送走狗狗。” “.......” 梁锦绣看着弹幕发呆，不方便挂断视频，也不方便发表意见，似乎说新狗狗主人也不合适，正琢磨怎么办，视频那边门开了，走进来个打扮洋气的年轻女孩。 何时才能暴富下意识收起手机，但没有挂断。 梁锦绣犹豫片刻，决定挂断，未经允许听别人谈论私事不礼貌。 然后，刚有动作，弹幕便疯了。 “不要啊，不要挂断。” “一人血书求别挂断，吃瓜刚吃到一半，请理解下瓜农吧。” “主播，你要敢挂断，我立马举报！” “支持举报！” “.......” 梁锦绣：“.......” 好吧。 其实，她也挺好奇接下来的剧情怎么进展。 视频里，传来年轻女孩惊讶的声音：“咦，小胖怎么了？看着好像哭了。” 小胖发出声类似吐口水的声音：“别假惺惺的了，背后一套当面一套。” 感情是相互的，不论人还是动物。 第一次见面，小胖便感受到了爸爸女朋友浓浓的厌烦，明明它什么也没做。 何时才能暴富艰难笑了笑：“可能因为要被送走伤心吧。” “哎，它还挺通人性的——小胖，新的爸爸我见过了，人很好的，住一楼，有个不小的院子，到时候随便你撒欢。”小蕊蹲下，想摸摸狗脑袋，结果小胖一甩头，摸了个空，“你去了后要乖要听话哦，我和爸爸会去看你的。” 这一幕，何时才能暴富曾经非常期待。 他多么希望小蕊能够接受小胖。 何时才能暴富转过头，语气尽量平静：“小蕊，你把房东电话给我吧。” 小蕊有一刹那的慌乱：“啊，你要电话干嘛？” 何时才能暴富看到了。 他之前要过。 房租那么便宜，他想着春节时候给房东拜个年表示感谢，还有次水管漏水，修理工找不到位置，想看看装修图纸。 小蕊没给，说房东人在国外，时差不一样，而且性格孤僻，贸然打电话说不定就不把房子租给他们了。 他没多想。 “我想和他谈谈小胖的事。”何时才能暴富深深看着爱人的眼睛，“小胖不拆家，也从不在家大小便，我想着跟他好好聊聊，看能不能通融一下。” 小蕊眉头皱起：“别找事了行吗？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喜欢狗，换位思考啊，干干净净的房子住了条狗，再怎么注意卫生，狗毛乱飘的吧，狗狗出门，什么垃圾桶小母狗，见什么闻什么，有细菌的吧。” 两人地位，是不对等的。 何时才能暴富明白，以小蕊条件可以找到比他优秀很多很多的。 他一直迁就。 何时才能暴富忽然感觉有些累，他不想再伪装，不想再旁敲侧击，他眼里起了层雾：“小蕊，房子是你的，对吧。” 电话里好一会没有声音，以至于直播间很多人以为掉线了。 现场气氛宛如掉线。 小蕊保持着高高在上说教的姿势，眼神却开始躲闪：“老，老公，你在说什么呢。” “搬来第一天，物业经理亲热喊你吴小姐，你从来不让我交电费水费，哪怕停电了。”何时才能暴富痴痴看着深爱的女孩，“小蕊，你真的爱我吗？” 当发现一只蟑螂，家里早已有了一群，当一个疑点解惑，剩余的全部明了。 小蕊从未见过这样的暴富，他眼神哀伤，顺着她的眼睛钻进她心里，她弱弱道：“老公，你听我解释，其实我没想过隐瞒，是我爸妈——你知道的，他们一直反对咱俩的婚事。” 一些话，她不敢说，太伤人了。 其实她家是拆迁户，不止这一套房子，足足七套！ 折换成市价，足够好几辈子衣食无忧。 任她百般解释，父母还是认为暴富别有企图。 她理解父母的担心，同时确认，暴富绝对不是那样的人，她夹缝中求生存两边说合，终于走到最后一步。 小蕊越说越委屈，哇的声哭出来：“看你辛辛苦苦赚钱，舍不得吃舍不得喝，每个季度交房租，我心里难受死了，房租我没动过，专门存了个账户，我本来想着，等结婚的那天和房子的事一起给你个惊喜。” 何时才能暴富走过来，温柔给她擦掉眼泪：“我知道的，为了咱俩的事，你没少受委屈。” 小蕊像以前那样扑进熟悉的怀抱，不放心道：“那你是原谅我了？” “我压根没为这事生气，这个房子租给别人至少七千，距离你单位又近，而我是男人，养家天经地义。”何时才能暴富轻轻推开女友，长长叹了口气，“小蕊，我想搬出去，一个人冷静一段时间。” 小蕊不敢置信睁大眼：“老公，你不爱我了吗？” “我不知道。”何时才能暴富苦笑摇头，他拿起狗绳，招招手，“小胖，走了。” 小蕊身体微微颤抖，从未有过的巨大恐慌将她包围，两人交往中，不管她犯了什么错，暴富最多不搭理她。 “我知道了！”小蕊一把扯住狗绳，力气之大拉的快赶上她体重的金毛一个踉跄，“为了它是吧，你竟然为了一条狗和我分手？你疯了吧。” 当想通这点，两人之间积压的怨气终于爆发。 “没错，我不喜欢它，但为了你，我还是忍着厌恶接受。” “我编了个谎让你同意送人，知道为什吗？因为我们马上结婚，结婚了会要孩子，我不希望小孩子在一个狗毛乱飞的环境里生长。” “老公，它再重要，也是一条狗，不是人。” 何时才能暴富静静听她发泄完毕，轻声道：“没错，小胖的确不是人。” 它不是人，却全心全意深深爱着他。 他全心全意深深爱着的女孩，却以这样的方式送走他最好的伙伴。 两年多了，他好像，没有真正走进过她的心里。 手机里，传来轻轻的关门声和女孩愤怒的大喊。 —— 最后一位中奖者：郁金香。 郁金香四十多岁，微微有点发福，但皮肤保养的很好，白的几乎发光，与她一起进出镜的——竟然又是只大金毛。 “啊，还没从刚才的故事里走出来的，又来只。” “别告诉我又是给狗狗找新主人。” 郁金香捂嘴轻笑：“大家放心啦，我没租房子，也没打算遗弃大宝.......” 刚说到这里，大金毛似乎因为听到主人喊自己名字，忽然兴奋地跳起来，它转着圈撒欢，屋子这边跑到那边，因为地面太滑摔了个标准的狗吃屎，爬起来继续一边撒欢，一边大声汪汪叫。 没具体意思，就是像人那样遇到天大喜事般大喊大叫。 “大宝，我这会有事，没时间陪你玩，乖啊，不许闹。”郁金香试图让它安静，结果大金毛更兴奋了，跑过来像舞狮般摇头晃脑上蹿下跳。 郁金香不得已，出屋关上门。 视频出现个非常精致的小院子，蜿蜒的鹅卵石小径，碗口粗的月季树挂满大红色花朵，还有纹理漂亮的山石，旁边种了兰花。 “好漂亮啊，我的梦中情院。” “羡慕有钱人的生活，能住在这样的地方，我宁愿少活一年。” “富婆姐姐，缺遛狗的不，本科毕业有腹肌的那种。” 梁锦绣问道：“你想咨询什么问题？” 郁金香变得忧心忡忡：“我还有条狗，叫一宝，是一只刚半岁的哈士奇，前天走丢了，想让您帮着找一下。” 梁锦绣为难摇头：“那我可能帮不了。” 哈士奇算比较值钱的品种，又刚刚半岁，走丢，意味着大概率被人捡走。 找她帮忙还不如多出点钱悬赏。 “抱歉，我有点急没说清楚。”郁金香指指隔着门玻璃狂叫的大金毛，“它俩一起逃出去的，只有它自己回来，您不是懂兽语吗，我想让您问问它二宝在哪里走丢的。” 事情听起来好像很简单。 发现门打开，大金毛大宝立刻窜出来，围着院子疯狂撒欢。 仔细发现，它很有分寸的，灵巧避开地下的所有花花草草。 梁锦绣好奇道：“它一直这么嗨吗？” 大金毛一边跑一边汪汪叫，翻译过来，大概等于曾经流行的一首歌：咱老百姓呀，今儿真高兴，高兴高兴，嘿，高兴。 “以前不这样，最近也不知道怎么着了。”郁金香此刻所有的希望全都在大金毛身上，她招招手，“大宝，过来，坐下。” 大金毛很听话，一个紧急刹车，转身跑到郁金香身边乖巧蹲下。 它伸着长长的粉红色舌头，眼睛弯弯，笑的开心灿烂。 梁锦绣总感觉哪里有点不对，顿了片刻轻声道：“大宝，你知道一宝去哪里了吗？” 大金毛满脸的笑容一点点消失：“汪，汪汪汪！” “我怎么知道傻蛋去哪里了。” 梁锦绣一愣：“你没看到？” 大金毛眼睛看向周围：“没看到呀，我从来不和那傻蛋一起玩。” 郁金香只能听懂梁锦绣说的话，赶紧道：“不可能的，小区大门的监控明明拍到它俩一起出去的，主播，麻烦您再好好问问。” 梁锦绣摆摆手，低头打字，让郁金香去屋里说。 等到关上门，确认大金毛听不到，才严肃道：“大宝和二宝平常关系不好对吧。” 郁金香连连点头：“为这事都快愁死我了，真没想到狗也会吃醋。” 她离婚单身，一个人住，又有院子，虽说小区安保设施很好，但晚上难免有些害怕，于是想到了买只狗。 大宝有血统证书，爸爸妈妈非常聪明。 还是条小奶狗的时候，大宝就学会了看家，听到外面有动静立刻警惕竖起耳朵，大声汪汪叫。 至于握手蹲下什么的简单动作，几遍就学会了。 一次偶然的机会，她路过宠物店，一眼看上一宝。 它歪着脑袋看她，表情严肃，似乎在研究她是个什么东西，蓝色的眼睛清澈而愚蠢，傻极了，可爱极了。 郁金香毫不犹豫买下。 刚好大宝也挺孤单的，两只可以做个伴。 大宝的反应出乎意料，对着一宝狂叫，发现驱赶不走，好几天闷闷不乐，饭量都小了好多。 郁金香本想着可能不熟，过段时间会成为好朋友，然而几个月过去，大宝态度始终没有变化，吃饭时候必须它先吃，二宝如果敢凑过来，会挨一顿胖揍。 至于她想象中两只狗一起玩耍的美好画面，根本不存在的。 “一宝大概年龄小，不懂得看脸色，非常喜欢和大宝一起玩。”郁金香长叹口气，“每次被揍的嗷嗷惨叫，过一会就忘了，还是像只跟屁虫般跟着大宝，为这事我打了大宝好几次。” 梁锦绣点点头，又问：“你更喜欢二宝是吧。” 郁金香没犹豫，甚至脸上浮起抹姨母笑：“是的。” 人类幼崽和人类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生物，大狗和小狗狗同理。 买金毛，为了看家，又萌又傻的二宝哈士奇，是她一眼看中。 “当然，我也爱大宝，手心手背都是肉。”郁金香看了眼外面撒欢的大金毛，“两种不同方式的爱，老大成人了，老一还小，偏爱一些很正常。” 梁锦绣基本有了答案：“再给我说说那天怎么走丢的吧。” “好的。”郁金香又长叹口气，“那天我出门办事，回到家只有大宝来接我，喊了几声二宝没过来，我就满屋子找，没找到，又去院子里，也没有，一宝傻乎乎的，半岁了，握手都没学会，更不会开门。” “可总不能凭空失踪吧，我赶紧查院子里的监控。” 说到这里，郁金香拿出平板给梁锦绣看。 她特意保存了。 精致的小院有扇朝外的栅栏门，大概一米多高，高档小区安保好，没有安装锁，只在里面有个象征性的门栓。 大宝摇着尾巴出现在镜头里，抬起爪爪，非常熟练打开。 郁金香解释道：“大宝会开门，但只要我不在家，从来不跑出去的。” 大宝推开门，看看外面，又转头看看，似乎在等待什么。 几秒后，一只毛绒绒的银黑色哈士奇跑来了，亲昵蹭蹭大宝，好奇看向门外。 大宝面色冷漠，站了一会，忽然走出门外。 哈士奇毫不犹豫立刻跟上。 随后，两只狗一起消失在监控范围。 还有第二段视频，来自小区大门。 大宝跑前面，哈士奇紧紧跟着。 “第三段我没保存，时间是两个小时候，大宝自己回来了。”郁金香说完这些，一脸期待看向镜头，“主播，大宝可能吃醋故意不说的，您再帮我好好问问吧。” “当然要问，但不能直接问。”梁锦绣摸摸下巴，宛如发现重大线索的神探，“我有个大胆的猜测，一宝可能是被大宝故意弄丢的。” 郁金香：“啊.......不可能吧。” 梁锦绣当然不是随便说，首先第一点，大宝明显说谎了，两只狗一起出去，它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答案只有一个。 它不知道人类有监控这种高科技。 17 第 17 章 您的狗狗好像是个智障…… 梁锦绣让郁金香重新打开第一段视频, 继续分析：“你刚才说过，大宝很懂事，只要你不在家, 会开门也不出去乱跑, 那么问题来了，这次为什么要出去, 而且还是很远的小区外面？” 郁金香脑瓜子嗡嗡的, 完全不会思考：“为什么？” “因为二宝。”梁锦绣冷笑一声, “它打开门，想让二宝自己跑出去走丢, 二宝来了，但没有出去, 只好亲自动手。” 郁金香话也不会说了, 感觉观炸裂, 她完全没往这方面想过, 在她印象里, 狗狗都是天真可爱没有一点坏心眼的小东西。 短短几十秒的视频，她反复看了一遍又一遍，越看越感觉梁锦绣分析的有道理。 推开门, 大宝站在原地, 耳朵竖起, 明显在等待什么。 傻乎乎的二宝非常粘大宝。 基本大宝在哪它跟到哪，很多时候, 比对她这个妈妈都亲。 梁锦绣提醒道：“你再想想自从二宝丢了后它的状态，是不是每天都高兴的像过年？” 郁金香艰难点头。 “狗狗版的宫心计呀，好有心计的金毛。” “对不起，虽然知道不合适, 但我还是想笑，为了争宠，老大把老二骗出去丢了，哈哈哈哈。” “作为二胎的受害者，我表示非常理解，因为——我真的无数次动过类似的想法！” “.......” 郁金香咬牙切齿把平板一扔：“我打死这个狗东西。” 梁锦绣喊住她：“先别急着打，当务之急，找回二宝最重要。” 狗狗毕竟是动物，仍保留着部分野性，比如暴怒咬住东西的时候，哪怕打死也不松口。 如果推测没错，大宝绝不允许抢夺走妈妈的二宝回来，即使找回来，没准还会二次作案。 这是只聪明，且非常有心计的狗狗。 得想个办法。 有什么东西，比妈妈的爱还重要呢？ 院子里，大宝跑累了，趴在烫呼呼的鹅卵石使劲吐舌头，那只傻狗没了，以后，妈妈就是它自己的了。 它耳朵忽然竖起。 门开了，接着熟悉的脚步声。 是妈妈。 大宝赶紧爬起来，笑着迎接妈妈，刚要准备过去来个亲亲，就见妈妈捂住脑袋，痛苦呻/吟几声，慢慢躺在地上。 妈妈这是困了要睡觉吗？ 不对，妈妈从来不像它一样随地躺，要么软乎乎的大床，要么沙发。 它疑惑极了，用湿润的嘴巴蹭了蹭妈妈的脸，没得到任何回应。 直播间众人非常的期待。 这是个很多养狗人做过的试验，假装晕倒，看看狗狗什么反应。 结局一言难尽，只有小部分狗狗让人满意。 一分钟过去，大宝围着郁金香转来转去，五分钟过去，开始撕咬郁金香的衣服，试图把她叫醒，十分钟过去，它眼睛里满满的惊恐，呜咽一会后，忽然抬头，像狼那样绝望啸叫. 果然不亏是能丢别的狗的狗，智商够高。 梁锦绣赶紧开口：“别叫了，你妈妈要死了。” “啊，是你。”大宝记得这个声音，急呼呼跑到手机前面，“你能听懂我说话？” 作为大戏总导演，梁锦绣早想好忽悠的台词：“当然，我可是神仙，知道什么是神仙吗？别说兽语，人死了我都能救回来。” 从小除了狗舍就是这里的大宝目光茫然。 但它听懂了后面的话。 它立起，两个爪爪使劲作揖：“神仙，求求你救救我妈妈。” “你妈妈的情况比较特殊，她呀，因为过度思念二宝得了心口痛。”梁锦绣随口胡诌，“想要救活她，除非二宝回来。” 梁锦绣包括直播间众人在等待的时间里议论过过，大宝哪怕会说，也要犹豫下。 现实没有犹豫。 大宝毫不犹豫说了：“我知道二宝在哪里。” 等听它说了个地址，郁金香立刻诈尸般跳起来——导演考虑不周，没选好位置，蚂蚁顺着衣服爬进了里面。 大宝激动的汪汪叫：“妈妈好了。” “好了一半。”梁锦绣向郁金香连连使眼色，让她稍微入点戏，不要太过分活泼，“二宝找不回来，还会死。” 郁金香真的死了一半，给气的，抬手对准狗屁股狠狠一巴掌：“还真是你把二宝弄丢了。” 成年金毛皮糙肉厚，一巴掌根本算不了什么。 大金毛目光闪躲，但想到它只说了知道在哪，于是变得理直气壮：“不是我。” “还嘴硬是吧，行，我让你嘴硬。”刚才那一巴掌震的郁金香手都红了，她揪住狗耳朵往屋里扯，打开平板，“看看，你开的门，你带出去的，你自己回来的。” 大金毛直接懵了，楞楞看着视频里的狗影，发现没法再逃避，两只前爪捂脸，可怜兮兮转移话题：“妈妈又为了二宝打我。” “少给我装可怜，没用，打你是轻的。”郁金香气的脸通红，“二宝要有个长两短，我炖了你。” 大宝知道妈妈这是在吓它，但是，竟然用这样的话？ 炖了啊。 它的委屈瞬间爆发，像小孩般呜咽：“妈妈是个大坏蛋，只疼二宝，不疼我。” 郁金香恶狠狠道：“我怎么不疼你，少你吃还是少你喝了，二宝有的你都有，二宝没有的你也有。” 大宝眼里有了泪：“你看电视的时候只抱二宝。” 郁金香：“.........” 直播间众人：“........” 大宝血统很纯正，吃的又好，体重接近一百斤。 抱着一百斤的它看电视？ 大宝继续倾诉自己的委屈：“二宝上床，妈妈很高兴，亲它抱它，我上床，妈妈打我屁股。” 郁金香快气笑了：“为什么不让你上床？你好几次踩的妈妈差点骨折。” 梁锦绣不想再翻译了，各打五十大板：“好了，你俩都有错。” 这就像二胎家庭，习惯了当独生子，忽然冒出个弟弟妹妹占据爸爸妈妈全部的爱，没有怨气才怪。 正确的做法，要给老大更多的关爱，让她明白，弟弟妹妹没有让她失去爱，相反，还多了一份。 郁金香依旧气呼呼的：“那也不能把二宝给扔了。” 大宝委屈呜咽：“我没有扔它，那个傻狗自己跟人走的，我怎么喊它都不回来。” 它的确有这个想法。 自从傻狗来了，妈妈每天抱着它看电视，抱着它睡觉，说话那个温柔呀。 而它呢？ 好几天不怎么吃饭也只是随意关心了几句。 它故意打开院子门，傻狗不敢出去，它只好改变计划，亲自带着，但当到了外面，它看着寸步不离的傻狗，忽然有些后悔。 说不上什么原因。 就在它转身回去时，傻狗忽然像看到亲爹般，连蹦带跳跑向一个带着白色帽子的老头。 傻狗傻起来的时候，什么都听不进去。 陌生人类很危险的。 大宝不敢冲的太近，远远跟着，看着傻狗跟老头走进一家饭店。 郁金香眼前一黑：“饭，饭店？你怎么不早说。” 刚才大宝只说了位置。 大宝眼神哀怨。 它想说呢，结果妈妈忽然活了，然后就忘了。 郁金香啥也顾不得了，转身往外跑，没几步又回来拿钱包。 万一遇到不讲理的，就用钱解决。 大宝说的那个位置有很多农家乐饭店，其中有偷偷卖野味的，带白色帽子的老头，应该就是厨师了。 该不会给炖了吧。 距离丢失距离并不远，直线大概两千多米，开车反而不方便。 她很久没剧烈运动了，跑的气喘吁吁，分析道：“二宝肯定闻到那人身上的香味了。” 类似情况发生过好几次，比如晚上小区有卖烤肠的，二宝每次闻到就跑过去向小贩使劲摇尾巴，怎么拉都拉不走。 大宝则完全不会，陌生人即使把好吃的放它嘴边，它也不吃。 所以智商这一点，二宝比大宝差很远。 小区西南有条长长的河，水质清澈，远处依稀能看到飞鸟掠过的痕迹。 大宝蔫头蔫脑跑在前面，几分钟后，向着路边杨柳树下的一家农家乐汪汪叫：“就是这里。” 农家乐店名也很农家乐：老徐农家乐。 推门进去，一股油腻的浓香味。 还不到吃饭的点，脏兮兮的大厅没人，后面传来哐当哐当的声音。 郁金香直接往里跑。 同样脏兮兮的后厨里，一个六十左右的老头正在剁肉馅，他一脸横肉，别看头发都白了，裸/露在外的胳膊全是硬邦邦的肌肉，他看了眼郁金香，疑惑问道：“吃饭？” “不吃法，不吃饭。”郁金香赶紧摆手，她的直觉，对方是个不好惹的，满脸堆笑试口风，“大哥，您前天有没有看到一只银灰色哈士奇，大概半岁多，脖子上有个黑色项圈。” 老头没回答，他意味深长盯着郁金香好一会，嗤笑道：“你也是来找狗的？” 郁金香听清了那个“也”字，一时间却不知道怎么说，只好点头：“对，我丢了只哈士奇。” 菜刀狠狠砍向面板，深深入木，就差武侠里那样再来个刀锋蜂鸣了。 老头拿起抹布擦擦手，不紧不慢道：“我的确捡到只哈士奇，不过，你怎么证明是你丢的？” 郁金香被菜刀气势震的面色苍白，很想转身跑，但想到傻儿子还在里面，弱弱道：“真的是我的，我，对了，我有照片。” 说着，她赶紧打开手机相册。 她有无数张二宝从小到大的照片。 “我眼睛花了，看不清。”老头冷冷推开手机，“看你是个妇道人家，我给你个机会，既然是你的狗，总有名字吧，总认识你吧，只要它有反应，跟你走，我不拦着。” 这只傻乎乎的哈士奇，跟他太有缘分了，就像他前世养的狗。 一点也不认生，也不知道从哪里跑来对他又亲又蹭，然后寸步不离跟他回饭店。 有个年轻小伙告诉他，这狗血统很正，老值钱了。 然后这事也不知道怎么传开了，陆续来了五六个人，都说是自己丢的，被戳穿就哈哈大笑，想出钱买。 呵呵。 老头拉着脸带人走向后院，指指大树下刚吃完三根大鸡腿的哈士奇，不耐烦道：“你就站这里喊它。” 郁金香激动的连连点头，她一眼就认出来了，正是二儿子，她清清嗓子，声音柔的如水：“二宝，看这里，是妈妈，妈妈来接你了，有没有想妈妈？” 直播间众人已经开始议论接下来的感人画面。 走丢两天，狗狗一定想死主人了，一定会疯狂扑上来又叫又跳。 并没有。 哈士奇听到声音，慢慢转过头，清澈的蓝眼睛直勾勾看向郁金香。 然后，画面像是静止了。 它就这样严肃看着，好一会，脑袋歪了歪，换个角度看，再然后，打个长长的哈欠，懒洋洋趴下。 郁金香：“........” 老头冷笑：“这狗和我有缘，我不卖的。” 又是个觊觎狗狗的，狗是多么的忠诚啊，哪怕分开数年，也能一眼认出主人。 “不是的，不是的，它真的是我家二宝。”郁金香完全懵了，那傻乎乎的眼神，那歪头杀，化成灰她也认识，可怎么没一点反应呢？ 郁金香想到什么，连声道：“我家二宝有脸盲症的，您再让我试试。” 这个结论还是宠物医生得出来的。 大概养到四个月的时候，二宝还是经常认错人，在家里的时候还好，如果出去溜，只要距离它稍微远点，它就会原地愣住，傻乎乎打量四周的人。 那是在寻找妈妈。 郁金香这个时候会立刻出现，张开手柔声呼唤，大多时候，二宝宛如失散多年般兴奋奔向她，哭唧唧撒娇。 但也有的时候跑向别人。 这个“别人”有共同点，身材和她差不多的女性，同样发型的，穿同颜色衣服的。 郁金香愁的不行，带去医院，这才知道儿子有脸盲症。 老头不耐烦了，挥手赶人：“走走，快走，不然我打电话报警。” “二宝，二宝，是妈妈呀，你听不出我的声音了吗？”郁金香哪能放弃，不甘心绕开老头跑过去，连续叫了几声还是没得到回应，她一边努力奔跑躲避老头，一边向梁锦绣求救，“主播，您说说话，看它能不动听懂。” 人话听不懂，兽语呢？ 梁锦绣赶紧大声喊。 还真有效果。 哈士奇忽然爬起来，寻找声音的方向：“哇哦汪呜。” 郁金香听到了：“主播，我儿子在说什么？” 梁锦绣一时间不该怎么回答，她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所有的狗狗都会说话的，哪怕刚满月的小奶狗，也会说妈妈，饿了等等。 这只哈士奇传来的声音含糊不清，如果非要形容，有些像留着口水的傻子，呜哩哇啦的。 18 第 18 章 有一只老虎叫东风 被老头追赶的郁金香催促：“主播, 你倒是说啊。” 梁锦绣如实相告：“您的宝不会说话。” 郁金香跑的脑子有点缺氧，反应也迟钝：“是因为还小吗？” “不小了。”梁锦绣摇摇头，狗狗的半岁相当于人类七八岁, 早能够清晰表达，斟酌片刻委婉道, “它可能智商不太高。” 早就应该想到了。 养了半年还经常认错主人，现在更好，才分开两天，直接不认识了。 可见, 被拐出来扔掉是有原因的。 “哈哈哈，主播说的真委婉，其实是个傻子对吧。” “是金子总会发光, 是智障早晚会被发现。” “主播这么一说, 我怀疑我家的狗也是个智障，它能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吵半个小时。” 郁金香直接懵了。 老头抓住机会，一把上前抓住她胳膊，气呼呼道：“怎么着，还赖上了不是？” 他更加认定, 这个女人绝对不是狗的主人。 郁金香快哭了：“大哥，您听我解释, 我就住旁边的华荣郡小区，这条狗真是我丢的，不信您跟我回家，物业可以证明。” “为了条狗, 你至于吗？看你也不差钱，去买一条啊。”老头一点也不信，把人往外推, “快走快走，不然我真报警。” 要不是知道梁锦绣的神奇，直播间估计不少人会持同样怀疑。 那么现在麻烦了，哈士奇很多长的一样，即使有照片视频，但哈士奇不配合呀。 又不能去验DNA。 梁锦绣暂时也想不出办法。 愤怒的汪汪声响起，大宝听到妈妈的声音不对冲进来了。 因为是饭店，又有求于人，郁金香刚才让它在外面等。 看到妈妈被推着往外走，大宝怒了，呲牙咆哮：“不许碰我妈妈，不然我咬你。” “不许咬人！”郁金香赶紧阻止，要再把人咬了，更不好办，她摁住大宝，决定先回去。 拿着视频报警，反正总能想到办法。 大宝不知道发生的这一切，它紧紧挡在妈妈前面，看了眼后院里的哈士奇：“傻狗，走啊。” 谁都没想到的一幕上演。 趴在地上的哈士奇忽然跳起来，呆滞目光渐渐有了光，它看向这边，几秒后，疯狂跑过来围着大宝乱跳，像小孩子般兴奋嗷嗷叫。 梁锦绣这次听懂了，虽然含糊不清。 “哥哥，哥哥。” 郁金香放在手心里百般疼，分开两天，它忘记了。 大宝每天揍它，它却唯一记的它。 “哥哥，哥哥。” 老头咦了声：“这不是一起的大黄狗吗？” 那天他早看到了，两只狗一起，本以为主人跟着。 郁金香激动的连连点头：“对对，这是我家大宝，这是二宝，你看它俩多亲热，我给你看它俩的视频。” 事情就这样出乎意料解决。 老头勉强接受哈士奇是个智障的解释。 不仅智障，还慢半拍。 走出饭店它才反应过来，委屈吧啦呜咽：“哥哥，哥哥，我好想你，你去哪里了。” 竟然说了句完整的话。 也正是这份依赖，才让大宝临时放弃丢掉它的想法。 视频链接快一个小时了，郁金香一口气打赏十多个礼物，让梁锦绣再帮个忙。 经过刚才发生的一系列，她意识到有不对的地方，让梁锦绣转告大宝。 她爱它们两个，只不过大宝长大了，二宝还小，所以多一些。 当然，现在还要加上智障这点。 郁金香最后拍拍大宝脑袋，柔声道：“其实妈妈一直有个想法，等二宝再大点，像让你俩生个宝宝，到时候我也是当奶奶的人了。” 直播间众人：“……” 原来二宝是妹妹？ 视频里，因为妈妈的道歉原本亮起招牌微笑的大宝忽然目光惊恐，向着梁锦绣疯狂大叫：“我不要傻媳妇，我不要傻媳妇。” 梁锦绣笑着挂断视频。 估计是跑不了的。 郑芳早早从果园回来做饭，自从银行抢劫事件后，梁锦绣的家庭地位宛如钻天猴般一飞冲天。 公安局已经上交资料，为她申请见义勇为称号。 在郑芳的宣传下，整个村都知道了，而她本人，先一步升级为见义勇为者的亲妈。 到哪都是一片恭维，每天走路带风，还知道美了，天天换衣服。 梁木林评价的很到位：人还没得道，鸡犬先升了天。 梁锦绣才不管这些，只知道，每天的伙食变得特丰富。 比如今天，竟然有盆小火慢炖足足两个小时的红烧肉。 郑芳以前嫌弃这道菜太麻烦，轻易不做。 不比饭店高压锅的速成，柴火慢炖的红烧肉色泽红亮，几乎入口就化，汤汁浓郁十足。 饭诱人，偏偏还有个不断表达母爱的郑芳不时夹菜。 梁锦绣一口气干了两碗米饭，胃满足了，但也起来了，她摸摸鼓鼓的小肚肚，必须要减肥了，现在开始！ 饭后不能跑步，能遛弯。 刚忍着烈日走到大门口，村里的大喇叭忽然传来老书记急促的喊声：“各位乡亲注意啦，各位乡亲注意啦，紧急通知，现在如非必要不要出门，咱们村进来老虎了。” 梁锦绣：“.......？” 郑芳也惊呆了，生怕女儿没听到，急呼呼跑出来看人没走远松口气，疑惑道：“哪里来的老虎？” 山里以前的确有，但那是老黄历，绝迹至少几十年了。 老书记大概料到众人疑惑：“动物园刚跑出来的，最后一次目击，距离咱们村的后山只有三公里，大概率进山了。” 市动物园里，老院长目光涣散，七魂六魄跑了一半。 重大事故，震惊全国的重大事故。 逃跑的是只东北虎，叫东风，刚满一岁，还属于幼龄。 东风出生于国家东北虎饲养基地，因为可爱温顺，从小被散养，整天满基地乱跑，有一群疼爱它的虎爸虎妈。 然而像所有的老虎般，再可爱也是猛兽，猛兽就有伤人的可能，长大后必须关进笼子。 虎爸虎妈们不忍心，不忍心看它失去自由，余生在小小的空间度过，一番商量，给它争取了市动物园的名额。 动物园虽然也是关，但生活环境模拟山林，范围很大，游客坐观光车才能进来。 意外发生在运输途中。 司机和专门的虎爸临近动物园时去加油站方便，顺便打开后车厢，想看看东风情况，结果吓的差点一屁股坐地上。 笼子里空空荡荡！ 什么时候跑的都不知道。 后车厢没有监控，两人立刻报警，然后接电话的警察劈头盖脸一阵吼。 受到惊吓的市民快把报警电话打烂了，几乎没停过，已经影响到正常运转。 网上有了各个位置的视频。 某街道十字路口，拍摄人是个女孩，等红灯功夫，看到路边开了家零食超市，随意打开手机拍摄，准备发到朋友圈，然后镜头里忽然出现只半大不小的老虎。 女孩顿时转移注意力，兴奋拍打开车的男朋友：“老公，你快看呀，那只狗狗好可爱，我差点以为是真的老虎。” 老虎，距离生活太遥远了。 男朋友看了眼，也很惊讶：“真的很像啊，你看身上的斑纹 ，啊，脑袋为什么看着也像，特效化妆？” 像老虎的狗狗非常懂事，它疑惑看看周围等红绿灯的车流人流，犹豫了下，乖巧原地站住。 越来越多的人看到了，有人拍照，有人笑。 “狗狗的素质真高呀，竟然知道等红绿灯。” “这什么品种的狗，太大了吧，看着像真老虎。” 因为角度问题，很多人只能看到侧面或者后面，都以为是在宠物店做了美容的狗狗。 但，有距离近的呀。 最先发现不对的是个年轻小伙子，他与老虎肩挨着肩，距离不到十公分，吓的电动车都不要了，宛如喝多了酒般跌跌撞撞逃跑：“老虎啊，大家快跑，有老虎。” 周围的人也看清了，差不多反应，一时间场面混乱，堪称人仰马翻。 东风似乎被吓到，张开血盆大口：“嗷呜~~~” 老虎属于大型食肉动物，声带非常大，叫声高达130分贝，换个说法，等同于直升机起飞，或者近距离的火箭炮发射。 这声吼叫，大地似乎都在微微颤动，瞬间让城市陷入短暂死寂。 然后，路人尖叫逃亡，路边的商店关门，几乎眨眼功夫，活像变戏法般，街道空空荡荡。 东风也吓得不轻，夹着尾巴越过绿化带，跟着跑了，跑向大山方向。 它明明从未离开过基地，却知道大山在哪里。 之后它遇到了一只正尿尿的泰迪。 两只面面相觑片刻后，泰迪果断发起攻击：“汪汪汪！” 面对比自己小好几倍的泰迪，东风转身就跑。 19 第 19 章 野猪大王的小弟来了 这条视频很快成为最火的, 评论几十万条。 “老虎不过如此，我一个能打十个。” “不用喝酒，我就是武松, 老虎，来呀, 和老子过两招。” “太可爱了，想撸。” “即使人工养殖的老虎, 那也是老虎呀, 不明白为什么会害怕一只泰迪。” “……” 有一位号称去过老虎养殖基地的网友解释。 东风的妈妈生了它后奶水不足, 工作人员只好从民间找了只狗妈妈。 所以在东风心里，狗狗属于另一种存在。 梁锦绣也在看这条视频，当然是翻译版的。 正尿尿的泰迪吓的一激灵：“卧槽，好大的猫，你是什么品种。” 小老虎东风：“嗷呜，你认识我妈妈吗？” “不认识。”泰迪警惕看向它身后的墙，那上面趴着它的死对头, 一只狸花猫, “你和后面那死猫是一伙的。” 大概墙上的猫要发起攻击，泰迪龇牙摆出迎战姿势：“汪汪汪。” “傻猫, 来呀，有本事你别用爪子。” 结合以上视频，东风应该不会轻易攻击人类。 “锦绣，你别老看视频了，来群里说句话。”郑芳盯着手机噼里啪啦打字, “都在让你想办法，我回复不过来了。” 全国人民兴奋吃瓜，山下的老百姓可愁死了。 果园里的果子正上市, 每天离不开人，一去不去，一天都是损失。 可如果要去吧，果林都在山下或者山上，万一正干着活，身后忽然冒出个大老虎，多吓人呀。 关键是，他们这块的山脉绵延几十公里，谁也不知道老虎藏哪里，一天抓不到，一天不敢放心出门。 大人还好说，小孩子呢？ 梁锦绣也发愁：“我能有什么办法呀，又不是我养的，找到也不一定听我的话。” 山林对于老虎的诱惑太大了，说新生不为过，好不容易逃出来，谁愿意回去。 郑芳叹气：“的确这个理，哎，政府怎么到现在也没点动静。” 说曹操曹操到，有人砰砰敲大门。 “梁锦绣女士在家吗？我们是市动物园的。” 郑芳跑出去开门，然后吓一跳，两台只在电视上见过的摄像机正对着她。 门外十多个人，稍远点的地方还站着群军绿色身影。 事关百姓人身安全，政府紧急成立来自各专业的队伍，临行前，公安局刑侦队给打了个电话，给介绍了梁锦绣。 如果只是坊间传说懂兽语，大概率不信的，太扯了，但刑侦大队队长亲自作证，又是刚刚轰动全国银行抢劫案的女主。 最高兴的当然是随行电视台的记者。 他们早就想采访了，但公安局以公民隐私理由，不给联系方式，也不给电话。 至于直播平台发过私信，没得到回应。 郑芳后悔了，今天不用出门，随意穿了件很多年的老气半袖，也没洗脸，头发乱糟糟的。 好在摄像机立刻对准梁锦绣。 “你好，我是市动物园的园长，姓丁。”来的路上，丁园长紧急恶补，把梁锦绣最火的几个视频都看了，尤其葬白头翁那段，看的差点老泪纵横。 多心善的姑娘呀。 同时作为动物专家，他完全确定，公安局的同志没夸大。 和动物打了几十年交道，他也算懂点兽语，但大都通过动作，眼神，微表情等等。 等他说明来意，梁锦绣当然不会拒绝。 郑芳给自己加戏，一脸关切：“一定要注意安全啊，别单独行动——各位领导，我女儿交给你们了。” 梁锦绣：“.......” 刚才是谁让她一个人去后山找鸟啊兔子啥的问问？ “大妹子，您放心吧，这次有特种部队同志保驾护航呢。”丁园长满脸笑意指指后面的军绿色身影，“此外还有我，以及各位精通老虎习性的专家，哦，东风的奶爸也来了，您就放心吧，想要伤害您女儿，除非先把我们都给吃了。” 郑芳向着镜头微笑颔首，一副当家主母的大气风范。 事不宜迟，距离天黑还有几个小时。 走出门，丁园长向梁锦绣介绍此次的捕虎方案：“无人机小组的同志们已经先一步出发，附近所有乡村村里也已下发通知..........” 几十公里的山脉，又是树木茂盛的夏天，想找到东风，差不多等于大海捞针。 因此第一步计划，先确定大概范围，然后再一步步缩小，随后包围。 梁锦绣不得不打断：“那啥，其实我觉得不用那么麻烦。” 丁院长眼睛一亮，用了尊称：“您有更好的办法？” 梁锦绣点头，宛如即将登台的歌者要话筒般道：“请给我个喇叭，功率越大越好。” 丁院长：“.........” 他犯了惯性思维的错。 无人机再多，能有山里的动物多？ 老虎那么大动物进山，肯定惊动了沿途动物。 山里的温度比外面低了很多，风也是凉的，无数鸟儿鸣叫从四面八方传来。 普通人听的心旷神怡，感叹大自然的美好。 而梁锦绣是这样的。 “找老婆啦，找老婆啦，看我的窝建的又好又大，里面软软的——这位妹妹，有没有兴趣一起下蛋呢？” “我非常强壮，看我的羽毛多漂亮，哎哎，你怎么飞走了。” “我啄死你，琢死你。” “........” 快吵死了。 大喇叭喊出了一鸟进林百鸟压音的效果：“你们有没有看到只老虎，谁能告诉我，我会好好感谢的。” 叽叽喳喳的声音瞬间消失，再响起时变了。 “啊，我怎么能听懂人类说话了。” “老虎，她是在说老虎吗？” “没看到没看到，烦死了，你的声音太大了，吓我一跳。” “.......” 梁锦绣淡定收起喇叭，继续往前走。 这些年国家提倡金山银山就是绿水青山的发展路线，去掉老鼠等，几乎所有的动物鸟类都上了保护动物名单。 曾经的捕鸟网，没了，□□，当然也没了，谁敢捕猎，等着进局子吧。 动物渐渐多了起来，很多之前少见，甚至以为绝迹的动物开始出现。 大喇叭的声音能穿好几公里，最大好处是，向着四面八方传的，所以梁锦绣就像个移动的雷达，所过之处有没有老虎的踪迹，根本不用看，听就是。 动物终究还是怕人的。 任凭梁锦绣怎么努力沟通，没有敢靠近的。 越往里走光线越暗，树木遮天蔽日，藤蔓到处乱爬，很多地方根本没有路。 开始出现外面山区少见的动物。 一只浑身长满鳞片的穿山甲受到惊吓，急呼呼传进灌木丛。 不知道方向传来狐狸的叫声。 满头大汗的丁园长不停激动做记录，太难得了，对于他来说，动物回归自然是终极梦想。 梁锦绣被保护的很好，她出门啥都没带，随行人员却配备齐全，防虫喷雾，补充能量的电解质水，甚至还带了个帐篷。 晚上扎营的时候用。 两个小时过后，太阳到了山的那边。 山林的夜晚比外面早。 当梁锦绣的大喊再一次响起，远处的树木灌木忽然快速翻腾起一片绿色浪花。 丁园长脸色一变：“不好，大家警戒。” 能有如此大动静，绝对是大型动物。 随行人员立刻把梁锦绣以及两名累的快翻白眼的记者围在中间门，举起□□等武器。 不知名大型动物似乎感觉到了危险，跑到几十米之外的灌木丛忽然不再前行，过了会，声音传过来：“嚯嚯嚯，哼。” 经验丰富的丁园长立刻听出来了：“是野猪。” 但他并未放松，反而更紧张。 东北有句老话，一猪一熊三老虎，这是民间给这三种动物战斗力的排行。 看起来最凶悍的老虎其实没那么可怕，因为它们很聪明，知道人类厉害，往往不会发生正面冲突。 野猪属于另外一个极端，一个字：管你是谁，干就是了。 当全速奔跑的时候，獠牙相当于锋利的刺刀，能把人捅个透心凉，而且皮糙肉厚，砍一刀或者中一枪根本算不了什么。 “没事，大家别害怕，它好像是来找我的。”梁锦绣走出人群，让灌木丛里藏的野猪能清楚看到自己，笑着道，“你好呀。” 是那位霸总野猪大王的小弟。 梁锦绣笑着看看四周：“你们大嫂来了吗，她还好吗？” “大嫂挺好，它听到你的声音了，本来想亲自来接你，但是大哥不同意。”因为梁锦绣救出大嫂，憨厚的一根筋野猪对她印象非常好，“大嫂怀孕了，行动不便。” 梁锦绣一脸惊喜：“啊，怀孕了？太好了。” 想先也是，猪的孕期只有四个月，而当初粉红猪正值发情期。 周围众人：“.......？” 接着又听梁锦绣喊了声：“啥，老虎在你大嫂那里？” 20 第 20 章 骑野猪的女孩 丁园长仿佛看到鲜血淋漓的可怕画面——好几个小时没进食的东风咆哮怒吼冲向野猪, 然后，一番血战。 他声音微微颤抖：“快问问，东风受伤严重吗？” 一岁的老虎虽然还是幼年, 但体型基本成型，如果是野生的, 已经跟随妈妈开始学习捕猎。 东风还未接受过用养殖的活鸡活鸭进行的捕食训练, 打败成年野猪的可能性不大，而且听这头野猪意思，是一群。 梁锦绣差不多想法，老虎野猪, 就像猫和老鼠, 存在血脉压制，话到嘴边变成：“大嫂没受伤吧。” 情况未明, 她不能站老虎这边。 她见过霸道野猪王, 那一身鳞甲，战斗力没谁了，小老虎肯定打不过。 但是, 有只软绵绵肉乎乎的小娇猪啊。 “有老大保护, 大嫂没事。”野猪小弟对她这句话很满意, 警惕看了眼众人，“跟我去见大嫂吧，他们不许去。” 气氛莫名有了种单身赴会的□□感觉。 丁园长立刻拒绝：“不行，要去一起去。” 他忽然想到梁妈妈那句沉甸甸的嘱托——把女儿交给你了。 野猪啊, 一群野猪啊，还有个老虎东风，万一发火，分分钟能把人给吃的骨头都不剩。 梁锦绣其实有那么点犹豫的。 她懂兽语不假, 但没有超能力啊，最多算个翻译官。 见她不动，野猪小弟解释道：“我们只相信你，大嫂说了，你们人类最喜欢吃猪肉，一头猪落你们手里，开膛破肚，咬不动的骨头都不放过，熬什么大补汤。” 梁锦绣最怕动物问这个问题，艰难笑笑：“那是圈养的家猪，没有灵智，和你们不一样。” “都是猪，区别不大。”野猪小弟想到什么，看看众人，耿直问道，“听说猪大肠也吃，你们不嫌臭吗？” 众人：“……” 感觉以后无法直视猪大肠了。 梁锦绣果断终止这个话题，大手一挥：“前面带路吧。” 想的太复杂了。 有手机直升飞机呢，再说她直觉不会有啥事。 来的时候还好，虽然没有路，但众人会挑相对好走的地方，而对于野猪小弟来说，没有路这个概念的。 前方只有一条直线，什么灌木丛什么山坡，怎么近怎么走。 没一会，梁锦绣狼狈不堪，胳膊脸上划了很多细小的伤口。 “抱歉，我忘记了你不是猪。”野猪小弟歉意道，它想了想，蹲下，“你来骑我吧。” 梁锦绣：“……谢谢，不用。” 野猪小弟坚持道：“来吧，不然按你这个速度，月亮升起时都不一定能到，大嫂怀孕后嗜睡，不能让她等太久。” 很多农村孩子小时候有骑猪的经历。 梁锦绣也有。 猪虽然没有马高，但脊背肉多，减震效果极好，最重要一点，双脚可以着地，容易掌握平衡。 看看前面压根没有路的路，梁锦绣咬咬牙，抬腿跨上，轻轻抓住它脖子上的鬃毛：“那就辛苦你了。” “你可真轻呀。”察觉到身上的重量，野猪小弟感叹道，“还好你不是猪，不然没有男猪会看上你的，太瘦了。” 梁锦绣：“……” 算了，种族不同，不解释了。 接下来的旅程，梁锦绣终生难忘。 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大概是拖拉机+飞机颠簸的综合体，她死死抓住鬃毛，两条腿不停撑地找平衡，这才勉强坐稳。 然而速度真的快。 真的是种族不同，普通人爬山沿着山路或者台阶，根本想象不到对于他们来说几十分钟甚至更久的路程，野猪只需要短短几分钟。 风景快速掠过，风声呼啸，有那么一刻，梁锦绣感觉自己飞了起来。 野猪小弟翻山越岭如履平地。 梁锦绣一开始还努力辨认方向，渐渐，别说方向了，方向感都没了，天上地下，四周，树木灌丛绿到近似发黑，天空割裂成小小的碎片。 这里绝对是深山了，即使常年采山货的估计也不会来。 梁锦绣看到了大片的桦树茸！ 号称森林软黄金、糖尿病克星，按克卖的纯正野生桦树茸，就那么随便长在树上，看四周散落的痕迹，不知道长多少茬了。 梁锦绣忍无可忍：“野猪大哥，等一下。” 那都是白花花的钱啊！ 没有工具，梁锦绣就用手掰，用脚踹。 野猪小弟非常不解：“你喜欢吃烂掉的树枝？” 那东西又苦又涩又硬，口感非常差，它再饿也不会吃。 梁锦绣此刻啥都听不进去，状若疯癫，深深明白电视中那些发现宝藏的人为啥会仰天狂笑了，她也想。 桦树茸又叫桦褐孔菌，长在桦树上，是一种活性极强的药性真菌，别看它对于人类是难得药材，但对于树木，等同于得了癌症。 只要感染了，别管多粗多大，最多十年左右，就会被活活吸干精髓枯死，所以又有个伤感的名字：桦树泪。 如此强势的真菌，非常硬，专门采山货的会带着砍刀锤子什么的。 梁锦绣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只掰下小小一块，野猪小弟无法理解她这种行为，但对方是大嫂的朋友，等了片刻让她躲远点，它后退几步，锋利獠牙对准——轻松撞下。 梁锦绣进山特意穿了件长外套，脱下来当包袱用，然而远远不够，这只是一棵树。 生在山区，即使没进山采过山货，基本的常识还是知道的。 当发现年份如此来老的桦树茸，附近肯定还会有。 有什么能比看到宝藏带不走更痛苦？ 有，更多的宝藏。 再往前走一会，梁锦绣惊呆了，她看到了什么？ 灵芝树。 一棵树上长满了灵芝，密密麻麻一层层，活像通往金光闪闪宝藏的台阶。 有灵芝，绝对少不了野山参！ 梁锦绣赶紧拍照，一遍遍看山脉形状加深记忆，回家后告诉父亲，改天准备好工具必须来。 又翻过几个山坡之后，野猪小弟兴奋啸叫：“嚯嚯嚯，哼哼。” “兄弟们，快出来迎接，大嫂的朋友来了。” 无数嚯嚯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灌木丛中绿浪一道道翻腾，大地似乎都在微微颤抖，不知道多少只野猪跑出来。 有长着锋利獠牙的野猪，有带着猪崽崽的野猪妈妈。 “大哥的老婆叫大嫂，大嫂的朋友应该怎么叫？” “妈妈，她为什么立着走路，不累吗？” “她头上的毛好长啊，我也想要这么长的毛，挺好看的。” “不行，跑起来会遮眼，会缠树枝，你是猪，人类的毛不适合你。” “......” 人一过万，看不到边，野猪不用过万。 梁锦绣被野猪大军包围，不敢随便动。 好在没一会，众野猪分列两侧，霸道野猪老大带着他的小娇猪来了。 梁锦绣之前只闻其声未见其猪。 霸道野猪老大给人很强的压迫感，身上的鳞片泛着幽幽冷光，它表情冰冷，魁梧结实，足足比其它野猪大了一圈，愈发衬托的粉红猪娇小玲珑。 “恩人，你好。”粉红猪欢快跑过来，亲热蹭蹭梁锦绣的裤腿。 一段时间没见，她变化很大，面色红润，粉嘟嘟的发光，尤其粉红色的果冻鼻子，可爱的让人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那是即将当妈妈以及爱情滋润带来的。 “喊我锦绣吧，你老公才是你最大的恩人，即使没遇到我，它早晚也会找到你。”梁锦绣摸摸她软软的脑袋，感叹道，“结了婚是不一样，容光焕发啊。” 粉红猪害羞了，粉嘟嘟的脸变成深红色：“没有你，我可能已经被那啥了。” 人类非把它关进木架，强迫它和油腻的男猪交/配，如果没有梁锦绣出现，它可能坚持不到老公到来。 “都过去了，看看你现在多幸福啊，不知道今天会遇到你，没带啥礼物，听说你怀孕了，吃点这个吧。”梁锦绣掏出两块出门时打算当零食的士力架，撕开包装。 小时候家里也养过猪，怀孕后必须增加营养，她记得，母亲每天会喂红糖水。 浓郁的香甜味让粉红猪眼睛一亮。 目光一直未离开的霸道野猪老大立刻察觉，柔声道：“喜欢吃？” 粉红猪哼唧了声。 非常喜欢。 自由的感觉很好，但伙食它有些不适应，它喜欢香喷喷的玉米粥，煮熟的地瓜，特别交/配之前，人类为了给它增加营养特意每天喂小鱼小虾。 香极了。 这些山里都没有，吃树叶，草根，又酸又涩还没成熟的野果。 本来没事的，但自从怀孕，胃口变的特别大，总想着以前被圈养时的那些好吃的。 梁锦绣主动道：“喜欢吃，我送.......” 霸道野猪老大冷声打断她：“我的女猪，不用别人照顾。” 梁锦绣恳切道：“我理解您宠妻的心情，但这个东西吧，需要钱买，您总不能去抢小卖部吧。” 霸道野猪老大眼睛闪过危险的光芒：“女人，你在质疑我？” 梁锦绣秒怂：“不敢。” 人家的老婆，轮不到她操心。 粉红猪的婚房位于一个半山腰的山洞，旁边紧挨着条常年不断的涓涓小溪，喝水洗澡都方便。 小老虎东风蔫头蔫脑趴在洞口，当看到走来的梁锦绣，激动的差点哭了：“嗷呜，嗷呜。” “救救我，我要回基地，我再也不逃跑了。” 它的狗妈妈，是一只自由自在的土狗，见过城市夜晚妖艳的霓虹，吹过山间清新的风。 原来外面的世界那么精彩。 狗妈妈鼓励它，一定要找机会逃出去，大山才是它真正的家，那里有漫山遍野的野兔，那肉啊，可香了，不是基地冷冻鸡胸肉能比的，吃一次，绝对忘不了。 狗妈妈还教会了它伪装乖巧。 终于，它等到了机会。 山里的确有很多野兔，但是.......它追不上。 跑太快了，还会急拐弯。 它要回去，它不要自由不吃香香的野兔肉了，这个没见过的人类，肯定是来救它的，它可是国宝呢，国家一级保护动物。 走在前面带路的霸道野猪老大一道冷冷眼神，都没用开口，跑到一半的小老虎东风立刻乖乖返回，四爪局促地蹲下，只有眼神可怜巴巴看着梁锦绣。 要不是亲眼所见，梁锦绣真不信，这哪是老虎呀，分明是只乖巧的小猫咪。 梁锦绣好奇看了眼霸道野猪老大：“你揍它了？” 霸道野猪老大一声冷哼：“它不值得我出手。” 手下小弟遇到它时吓一跳，虽然老虎已经绝迹多年，但它们的传承还在，知道山林之王有多凶猛。 野猪小弟赶紧示警喊人，然后，刚小心翼翼包围还没动手，小老虎躺下，软乎乎的小肚肚朝上，可怜兮兮哀求：“别打我，我让你们摸我的小肚肚好不好？” 梁锦绣：“.......” 霸道野猪老大宠溺看了眼小娇猪：“我看它还算可爱，就让它当我夫人的宠物。” 梁锦绣：“.......” 好家伙，这份宠爱没谁了。 粉红猪想到什么：“恩人，我听到你喊了，你是在找它吗？” “它是从动物园里跑出来的，很多人在找。”梁锦绣点点头，鉴于野猪老大的霸道作风，她没直接开口，从动物保护法开始解释，试图说明后果的严重性。 霸道野猪老大霸那句“女人，你不懂真正的力量”刚说一半就被粉红猪不客气打断。 “好了，这事我说了算。”粉红猪干脆道，“恩人，你把它带走吧。” 恩人开口是一方面，还因为想让它走。 小老虎很可爱，尤其奶声奶气嗷呜的时候，让它提前有种当妈妈的感觉，但是，比它还挑食，不吃草，不吃野果子，哼哼唧唧想吃野兔。 小娇猪难得野蛮一回，霸道野猪目光宠溺，轻轻点头。 事情圆满解决。 回去的时候，依旧那只野猪小弟相送。 等候的记者抓拍下极其震撼的画面：女孩的头发被山风吹乱，外套扎成包袱背在身后，她□□一只威风凛凛的野猪，一头半大的斑斓猛虎紧紧跟随，宛如野性神秘的森林女王。 森林女王没能立刻回家。 记者有求于她。 采访是其一，更重要的，想让她帮助一只跟拍了两年多，媒体称为华国版忠犬八公的狗狗。 狗狗叫点点，烂大街的名字，长相普普通通的田园犬，但它的故事一点都不普通。 点点的主人在郊区开了家小超市，租的房子，农村自建的四层楼。 就像很多农村的自建房般，施工队伍来自各个村的汉子，这个会木匠，那个会砌墙，工头算专业出身，在市建筑队干过。 房子主人本想盖二层楼的，临时改变，这一辈子可能就盖这一套房，干脆一步到位。 施工队伍没有盖过那这么高的楼，一般都是平房，起脊的瓦房，二层楼算高的了。 谁也没想到，他这个决定导致了一场灾难。 房子塌了。 点点的主人，一家三口被砸了个结结实实，等挖出来人已经没气了。 点点不知道，或者说，没人知道它知道不知道，两年多里，它一直趴在废墟。 梁锦绣跟着记者到达地方，天色已经快黑了。 因为属于个人地产，人死了也是，两年多，废墟无人处理，残垣断壁长满一人多高的野草，藤蔓乱爬，凄凉极了。 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早早等待，见到梁锦绣激动的手舞足蹈：“梁主播，终于见到你本人了，我是你的忠实粉丝，我给你发过很多次私信。” 妇女姓刘，住在点点主人家对面，这些年里，她一直在照顾点点。 梁锦绣歉意道：“对不住啊，私信太多了，实在看不过来。” 她现在每天能收到几千条私信，说啥的都有，寻求合作的，借钱的，想交朋友的，乱七八糟，干脆直接无视。 “我懂我懂，您现在是当红的大主播。”刘大姐使劲点头，她掏出手机，请示道，“梁主播，我可以开直播吗？您别误会，我不是要蹭您的流量，这些年很多人在关心点点。” 世界上少有一直火的热度。 点点事情刚曝光后，点击量过千万，很多主播闻风而动到现场直播点点，但两年过去，或许审美疲劳，或许感动渐渐变淡，关注的人越来越少。 刘大姐事情过去很久之后才为了点点开的直播。 她认识点点的主人，也认识点点，没想到，这么条平常不起眼的狗狗竟然那么通人性。 梁锦绣来的路上已经了解到这些，爽快同意。 “兄弟姐妹们，梁主播到了。”刘大姐把镜头对准梁锦绣，眉飞色舞道，“咱们的点点，今天终于等来了救星。” 两年过去，她和真正关心点点坚持到现在的人成了朋友，建了群，当得知记者请到梁锦绣，立刻发了公告。 人不多，一千多人，但气氛团结热闹。 “哇，真的是梁主播，您的每场直播我都有看，每次都参与抽奖，可惜就是中不了。” “说的谁没参与抽奖一样。” “大家别打扰梁主播了，赶紧忙正事。” “........” 一千多人遍布各行各业，不少条件允许的来过现场，想领养点点，但只要离开废墟，点点就会呜咽不止，再后来似乎怕被带走，见到人便远远走开。 现在能靠近点点的，只有刘大姐。 刘大姐举着手机走前面带路，一只嘴里叼着半个馒头的土黄色狗狗闯入镜头，它认识刘大姐，欢快摇了摇尾巴问好。 刘大姐轻声介绍：“这是点点的小儿子。” 事发之时，点点没在超市，在旁边村子主人的家里生产，生了三只。 很久没等到主人回来，生产完毕的点点艰难来到超市，它似乎明白发生了什么，像小孩般呜咽哀嚎，疯狂又挖又刨。等被人发现时，四个爪爪血肉模糊。 刘大姐叹气告诉它，主人已经去世了，它听不懂，爪爪稍微好一些，继续挖记忆中主人常在的收款台位置。 一直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还有三个崽崽等它养活呢，于是刘大姐找来人帮忙，它刨哪里就帮着掀开。 所有有熟悉味道的地方都翻开没发现主人后，点点不刨了，带着三个幼崽在废墟安了家。 那段时间里，思念主人加喂养三个崽崽，豆豆痩的像一张纸。 三个崽崽，老大被过路汽车压死，二女儿不知所踪，只剩下小儿子。 “妈妈通人性，儿子也是。”刘大姐长长叹口气，“点点这些年被那些蹭热度的主播给吓着了，不敢出去找食了，白天黑夜躲在废墟，哪里也不去，我呢，要上班，后来赶上老人生病，等我回来时才发现，小儿子每天出去找吃的喂妈妈。” 梁锦绣轻轻点头。 这些记者都告诉她了，也正因如此她才立刻赶来。 如此忠诚的狗狗，太招人心疼。 天色黑了下来，废墟更加凄凉。 刘大姐带了手电筒。 几块塌陷混凝土行成的小小空间里，点点轻轻轻了亲儿子的脸颊，这才小口吃脏兮兮的馒头，它很憔悴，痩的几乎没有一点肉，浑身毛发打结。 听到熟悉脚步声，它轻轻摇下尾巴。 “你又来了啊。” “我最近只有周末才有时间回来喂它，真担心它出点什么意外。”刘大姐笑着向点点挥挥手，声音却有点悲凉，“不能一直这样，它现在身体状况很差，宠物医生来看过，说它算老年了，这样风餐露宿的，怕是活不太久。” “还有它的小儿子，一个人养活自己和妈妈，我担心它像大哥一样，哪天再出个意外。” 点点拒绝任何人领养，除了废墟哪里也不去，小儿子也是，一旦发现离开妈妈，又嚎又叫。 梁锦绣没直接和点点说话，问刘大姐：“你们想让我怎么办？直接告诉它主人去世了吗？” 守着废墟等待两年，显然，点点应该不知道主人已经去世。 等待，是支撑它的信仰。 如果告诉它了，谁也不知道结果会如何。 在等待中死去，在悲伤中死去，哪一个更适合它。 关于这点，众人讨论了很长一段时间。 “我还是建议告诉点点实情，再难过也得接受啊，你们想想，万一哪天看到点点死在废墟里，你们不后悔？” “反对，点点那么忠诚，年龄又大了，很可能出意外，告诉它等于害了它。” 去掉少数墙头草，两种想法的支持者持平，谁也说服不了谁。 刘大姐把梁锦绣当成了救星加主心骨：“梁大师，您的经验丰富，您觉得应该怎么做？” 梁锦绣静静看了点点片刻：“它主人的坟墓，距离这远吗？” 乡下人最大的福利，大概就是死后不用买墓地，家家都有祖坟。 点点等了三年的主人，距离这只有短短的一千多米。 夜色仿佛从地上升腾起来的，天际处还有余晖，大地先一步黑透了。 乡间小径长满野草，虫鸣，蛙鸣，被脚步声打断，过一会，又轻轻响起。 “点点主人家的祖坟分地的时候分别人家了。”刘大姐努力辨认方向，中间还给熟人打了个视频电话，终于确定具体位置，“过了前面那口水井，在往西南方走两百米就是。” 她身后，点点目光急切，寸步不离。 刚才有个能听懂它说话的女人告诉它：知道主人在哪里。 它的身后，小儿子紧紧跟随。 前方夜色中忽然传来轻轻的呜咽声。 一条看不出啥颜色的老狗趴在点点主人坟前，哭的有气无力。 “就是这里啊。”刘大姐后背冒凉气，都不敢大声说话了，她打开手电筒仔细看了眼墓碑上的名字，“没错啊，是点点的主人。” 梁锦绣也莫名其妙：“点点主人还有别的狗狗？” 点点听懂了，顿时气的汪汪叫：“没有没有，你不要胡说，主人只有我，我也只有主人一个。” 刘大姐同样的回答：“我印象中没有，农村人养狗为了看家，养两只浪费粮食。” 那就奇怪了。 刘大姐大着胆子打量老狗，忽然想起什么：“梁主播，你问问它，它的主人是不是叫张老头，以前走街串巷卖豆腐，左手少一根手指头。” 张老头是隔壁村的，去世大概两个多月了吧，不记得听谁说过，发丧的时候，养了十多年的老狗眼泪汪汪跟着骨灰盒，它似乎明白主人在里面，像人一样呜咽哭泣，等到亲朋都走了，它趴在主人坟前，怎么都不肯离开。 老狗有气无力抬头：“你认识我主人？” 刘大姐见过，但不熟，她意识到了什么，看看不远处的一处坟头立着白色花圈的新坟。 这条同样忠诚的狗狗，似乎哭错坟了......... 21 第 21 章 哭坟的老狗狗 直播间的网友大都是容易共情的性格, 点点等待两年等来却是主人去世的结果，本来就够难受的了，一路上情绪早已到位, 纸巾都准备好了。 没曾想看到更催泪的，狗狗为主人哭坟。 于是, 眼泪刚要汹涌而出, 就看到刘大姐表情宛如梦游：“你哭错坟了，那边才是你主人。” 听说过认错人的，还有认错坟的？ 弹幕足足消失了十多秒才回来。 “家人们，谁懂呀, 眼泪本来憋在眼里, 一笑，给呲出来了。” “我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对不起, 虽然不该说, 但我不说可能会憋死：老狗狗主人的灵魂站在不远处，对点点主人说，我家傻狗给你添麻烦了。” “呜呜呜, 我笑着哭的, 太感人了, 刘姐，我想领养它。” “别了吧，让它安安静静陪着主人走完最后一程吧，对它来说, 这辈子已经提前结束。” “......” 老狗狗停止抽泣，抬头惊讶道：“啊，认错坟了吗？不好意思呀，我太老了, 眼神不好，我这就走。” 它声音苍老，按照人类的年龄计算，已经到了古稀。 老狗狗艰难站起身，可能趴的太久爪爪麻了，没走几步摇摇晃晃蹲在地上，歇息了片刻后.......走向另外一个方向。 刘大姐：“.......您又走错了。” 看来不是第一次哭错坟！ 坟包几米一个，旧的小，新的大，狗狗不认识字。 “我送您过去吧。”刘大姐征得老狗狗的同意，轻轻抱起它，眼睛瞬间酸涩。 轻的像感觉不到重量，毫无光泽的毛发下瘦骨嶙绚，它真的很老，老的嘴巴上的胡须都白了。 到了地方，刘大姐向豆腐刘老头拜了拜，哽咽叮嘱老狗狗：“看到坟墓上的白花圈了吧，你记住，你主人是新坟，新坟才有白花圈。” 老狗狗连连道谢，等到刘大姐一转身，像以前那样，脑袋轻轻贴在主人的坟墓。 直播间重新出现点点的身影。 它四条腿在哆嗦，目光恐慌而绝望盯着眼前的坟包：“主人，主人在里面？” 它跟随主人没有接触过医院，也就不知道，但它知道死亡是什么。 平日里，它的轨迹和主人一样，白天去超市，主人忙活，它趴在门口，晚上一起回家。 那天它没去超市 肚子隐隐作疼，要生了。 它满心欢喜生下三个崽崽，感觉幸福极了，主人非常期待崽崽的出生，经常抚摸它鼓鼓的大肚肚，说一些它听不懂，但温柔的话。 它想着主人回来后看到崽崽激动的样子。 月亮升到头顶了，主人还没回来，应该是去主人的妈妈家了吧，那么，今晚可能会像以前一样，不回来了。 点点有些失望，它知道主人妈妈家在哪里，本想去找主人，但刚生产，浑身无力，而且三个崽崽需要照顾。 一直等到早上太阳升起，它喂饱崽崽，沿着熟悉的路跑向超市。 每天的这个时间，主人会开门营业。 它要告诉主人，它生了，生了三个可爱的崽崽。 超市不见了。 有一瞬间，点点怀疑自己生产后还在虚弱出现幻觉，房子呢？房子去哪里了？ 那幢需要它仰望才能看到顶的房子没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废墟。 熟悉的味道顺着风吹来，主人在废墟下面！ 它疯了般刨，主人被压住了，它要救主人，可是，它的力气太小了，刨到爪爪滴血，只刨开小小的一块。 人呢，为什么没人救主人？ 它跑到隔壁的米粉店求救，主人和店老板很好，没事时经常聊天。 米粉店老板抹眼泪，给了它一碗吃的。 它不要吃的，它想让她帮忙救主人。 它转身又跑向隔壁的理发店。 理发店老板差不多反应，眼泪汪汪摸着它的脑袋说了一堆不知道什么意思的话，就是不去救主人。 点点快急死了。 可除了狂叫，它什么都做不了，终于有人来帮忙了——街道对面那位脾气很好的刘大姐。 厚重的水泥板一点点掀开，主人没在里面，原来味道来自主人的衣服。 主人没被压住，太好了。 它回家喂崽崽，在家里等，喂完崽崽再来超市，它来回跑，等啊等，一天过去，两天过去，没等到主人，等来了主人的妈妈。 主人妈妈要把它带走。 那可不行，主人不回来，它哪里都不去。 它带着三个崽崽在废墟安了家。 太阳升起来了，到了超市开门的时间，主人没回来，月亮升起来了，还是没有主人的身影。 主人去哪里了呢，为什么还不回来，难道把它忘记了吗？ 不可能，主人那么爱它，肯定因为什么事耽误了，或者像那次旅游，去了很多很多天。 最调皮的大儿子走了。 一辆汽车呼啸而过，它甚至都没能喊声妈妈，就变成了一堆血肉，小小的身子四分五裂。 点点疯狂呼喊，一遍遍舔舐，儿子似乎感应到了，缓缓闭上眼。 那是它第一次明白死亡是什么。 是心碎，是不想再活着。 主人，原来也死了。 “你的主人和家人，被送去了医院，没能救回来。”梁锦绣有种面对殉情公白头翁时一样的无力感，她只是懂兽语，她自己还无法面对生离死别，她只能转述，“有很多善良的人一直关注你，想领养你，这位刘大姐，她也想，她换了工作，以后没法照顾你，你愿意跟着她走吗？” 点点小儿子发出声长长的呜咽，它紧紧依偎住妈妈，感觉妈妈的身体似乎在变凉。 它从未见过这样的妈妈。 “谢谢你，这段时间一直照顾我和儿子。”点点似乎连回头的力气都没了，它看了眼刘大姐，“抱歉，我不能跟你走，我离不开主人。” 刘大姐眼泪早流了一脸：“点点呀，你可不能想不开，你的主人如果活着，肯定不允许你这么做。” 她人到中年了，比起梁锦绣，懂的怎么劝。 “谢谢，你是个好人。”点点轻轻摇了摇头，它躲开儿子的亲吻，声音疲惫，“如果可以，请你带走我的小儿子可以吗？它很乖很听话的，会看家，还会抓老鼠。” 小儿子抽泣出声：“不要，妈妈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妈妈离不开主人，它更离不开妈妈。 它不能走，它要养活妈妈。 “你长大了，一只没有主人的狗狗，是不完整的。”点点眼睛一点点黯淡，它看向天空。 月亮又升起来了，可是，主人再也不会回来。 它忽然感觉好累好累。 直播间众人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点点太忠诚，主人是它的全部，它等待两年的执念，崩塌了。 视频里，点点趴在长满荒草的坟包，一滴浑浊眼泪顺着紧闭的眼眶缓缓留下，任凭儿子再怎么呜咽哀求，刘大姐怎么劝说，没有一点回应。 “大妹子，咱们聊两句吧。” 初升的夜色中，那条风烛残年的老狗狗慢慢走过来，走到点点儿子身边，深深看着它：“大妹子，我有着和你差不多的遭遇，所以非常非常理解你的心情。” 听懂的梁锦绣：“.......” 听完翻译的刘大姐：“........” 虽然说非常感动，但是，那不是点点。 那是点点的儿子。 认错坟后，又认错了人。 老狗狗抬起爪爪，轻轻拍了拍点点儿子的脑袋：“大妹子，主人走了后，我本想着也走的，没啥意思，但是，我没走，你知道为什么吗？” 点点的儿子有些懵：“为什么？” “咦，你是大妹子的孩子。”老狗狗眼神不好，听力却还好，尤其那么近，它转过头，对着梁锦绣长长叹口气，“大妹子，死亡其实并不可怕，更可怕的是，被遗忘。” 梁锦绣：“......” “我主人卖了一辈子豆腐，他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他给两个儿子盖了婚房，娶了媳妇，供小儿子上了大学，送两个女儿出嫁，嫁妆不算多，但也尽了最大努力。” 老狗狗转过头，这次没认错，它看着晚风吹过像是轻轻哭泣的白色花圈：“他是个合格的父亲，但你知道吗？他走的时候，身边只有我。” 豆腐老头的三个儿子，小儿子毕业后留在别的城市，二儿子在城里做生意，大儿子也在城里安了家。 至于两个女儿，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没有养老的说法。 老狗狗也不知道是老头不愿意去城里投奔儿子，还是儿子不同意让他去。 它被买来的时候，主人就一个人。 主人把它当成了儿子，把它从一只小奶狗养大，他老了，它也老了，两人一起作伴。 晚年的主人几乎没有生活自理能力，每天早上熬一锅糊糊，就着咸菜吃一天。 儿子大概一个月来一次，带桶油，带箱奶什么的，陪着说会话，然后就回城。 老狗狗知道，主人非常非常想和孩子们多待一会的，每次都是站在门口久久看着离开的背影，然后，和它一起回到空荡荡的老屋。 走的那天，他似乎有预感，一大早给儿子和女儿打电话。 老狗狗听不懂说了什么，但明白，主人想再看看他的孩子们。 没有一个回来的，都有来不了的理由。 其中小女儿心情不好，语气凶巴巴的。 主人依旧抱有希望，坐在门口，等了很久很久，一直等到满天繁星。 主人轻轻叹口气，仿佛，那是他给这个世界最后的一句话，他回到屋里，自己换上早早买好的寿衣，静静躺下。 对于死亡的味道，很多动物都比人类更敏感。 老狗狗闻到了。 它跳上床，轻轻依偎在主人身边，就这样，看着主人对它微笑，一点点闭上眼，身体一点点冰冷。 天亮了，它的主人走了。 它跑到院子门前呜咽哭泣。 一位村民发现了不对，跟着它进来。 如果没有这些，主人可能尸体腐烂臭了才会被发现。 主人的儿子女儿全回来了，哭的响亮，但是，眼里却没有多少泪，他们给主人办了场盛大的葬礼，叫什么喜丧，来了很多多很多老狗狗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都是主人儿子女儿的亲戚朋友同事。 它不是人，没有戴孝的资格，它只能跟在骨灰盒后面，送老主人最后一程。 “他们没有一个想带我走的，甚至吃席的时候嫌弃我碍事，狠狠踹了我一脚，当然，我也不会走。”老狗狗眼里没有泪，它目光似乎穿透了越来越深的夜色，“老妹子，如果我死了，再也没人记得主人。” “我得活着，活一天，就能来陪陪他，和他说会话，如果你不介意，以后我们做个伴吧。” 22 第 22 章 烧烤店 活着, 以另一种方式陪伴，活着，这世间就还有人记得。 豆腐老人的儿女, 即使会来上坟，也是做给外人看, 他们, 活着时就已经忘记了父亲。 点点主人没那么惨，但一家三口全走了。 紧紧贴着黄土的小小身影，忽然剧烈颤抖。 点点哭了。 长长呜咽穿透对于它短暂生命来说两年光阴。 哭出来就好了。 三人悄悄离开。 夜色笼罩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坟包，要不了多久, 一场场雨水冲刷, 一阵阵奔跑的风吹起，它们会变的越来越小, 就像墓主人留给世间的记忆般。 直至完全被人遗忘。 直播间众人发起募捐, 点点肯定不会离开的，他们打算请个当地村里的人照顾老狗狗和点点，让他们陪伴主人最后的一段时光, 有饭吃, 有水喝, 有个挡风遮雨的窝。 至于点点的儿子，刘大姐近水楼台先得月，谁也抢不过她，再说, 点点可是亲口说把儿子托付给她的。 当然，暂时也不能带走，让娘俩再生活一段时间。 全程跟拍的记者眼睛通红，坚持请梁锦绣吃饭, 不吃，不送她走，刘大姐也想，直播间众人更不用说。 对于吃货梁锦绣来说，夏天的核心灵魂，绝对是一顿香滋滋的烧烤。 距离点点主人超市不远的地方，两侧街道清一色烧烤店。 几乎每个地方的烧烤都有独有的特色，其中大概分为南北两派。 南方讲究清淡，更注重食材真实的口感，多使用电烤炉，这让北方人完全无法理解，不用碳火，不放孜然辣椒的烧烤，算烧烤吗？ 梁锦绣家乡的烧烤有个算独一无二的特色，首先各种酱料，韭花酱，芝麻酱，香辣酱，然后还要配白面小饼。 三人都是第一次来这里吃饭。 梁锦绣经验丰富，没来过没事，看人，哪家人多生意好，味道绝对差不了。 一家叫老梁烧烤的显然生意红火，门口的几十张方桌坐满了人，旁边站着人，显然是等位的。 服务员非常热情，拎着马扎和菜单招呼：“三位一起的吗？要等下了，您先看看菜单吧，想吃啥扫码，我先给您排个号，好了喊您。” 现在大大小小的饭店几乎都扫码了。 菜单价格让梁锦绣眼前一亮：“你家可真便宜呀。” 烧烤灵魂羊肉串三块钱，牛肉四块，蔬菜一块，一块五。 服务员一脸骄傲：“那当然了，价格便宜味道好，所以生意才火嘛。” 梁锦绣非常满意，就是，她不想等。 太晚回家父母会担心。 紧挨着的小王烧烤仿佛座被遗弃的孤岛，上座率最多三分之一，看了眼菜单，梁锦绣明白了。 羊肉串四块。 足足差了一块钱。 要知道，烧烤其实更应该叫烤羊肉串，一串差一块，他们三个人吃一顿，加起来怎么也要贵个小一百块。 蔬菜倒是差不多。 梁锦绣正要委婉拒绝，正在烤串的老板娘一抬头，然后也不烤串了，一脸震惊跑过来：“梁，梁主播？哎呀妈呀，还真是你，我刚才上厕所时还刷你的视频呢，快，坐坐——服务员，去我房间，抽屉里有盒没开封的龙井.......算了，我自己去吧。” 得，遇到粉丝了，不好意思走了。 老板娘其实挺年轻的，二十七八岁，她一阵风去又一阵风来，拿着全套的茶具——不是那种一次性的。 梁锦绣挺不好意思的，客气道：“把我当普通客人就行，别耽误做生意。” “耽误啥呀，你看看，客人都去隔壁了，实在不想等位的才来我们家凑活。”老板娘是个爽快的性子，自嘲笑了笑，不容置疑道，“这顿饭我请，您可别拒绝，我特崇拜您，银行劫匪呀，换做我早吓的动也不敢动，您可真给我们女人长脸了。” 记者和刘大姐同时拒绝：“不行不行，这段饭我们请。” “这是我的地盘我做主，要不你们就去别家。”老板娘嘿嘿乐了，“当然也不能白吃，我养的两只仓鼠出问题了，先不说这个，先吃饭，吃完方便的话顺便看一看，不方便也没事。” 话说到这份上了，真没法拒绝。 梁锦绣忽然想起那只侠客仓鼠女王，也不知道这几天怎么样。 老板娘也不让几人点单，自己做主，自己亲自烤，要让梁锦绣好好尝尝她的手艺。 记者摇头感叹：“倒是我们跟着沾了你的光。” 梁锦绣有那么几分小得意，又有点压力，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短，她看看周围，暗暗决定待会如果味道可以的话，下次直播的时候提一下。 不过价格是个问题。 生意爆棚的老梁烧烤来了只血统复杂的小狗，咋一看有点像秋田犬，毛发却微卷，像泰迪。 夏天的烧烤摊经常吸引来流浪狗。 露天环境，不用去屋里担心被赶出来，客人吃剩的骨头，掉落的肉串，比垃圾桶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有位女客人母爱泛滥，招招手：“哇，好可爱的小狗狗，来这里，有好吃的。” 流浪狗大概经常在这里出没，不怕人，乖巧走过去，让女客人摸脑袋。 女客人大喜，撸完拿了串肉串，用餐巾纸垫着放到地下。 流浪狗轻轻闻了闻，又闻了闻，竟然没吃。 女客人震惊了：“你这狗狗太挑食了吧，羊肉串竟然都不吃。” 她印象中的流浪狗别说肉串了，白馒头都能吃的狼吞虎咽。 同伴不耐烦挥挥手驱赶流浪狗：“估计它天天在这里，早吃腻了吧，别管它了，它身上肯定有跳蚤。” 流浪狗似乎听懂了，转身离开，向着梁锦绣这边的方向走来，沿途发现地上有块掉落的不知什么肉，大口吞下。 梁锦绣感觉挺奇怪的，小声问道：“你为什么不吃那个姐姐给你的肉串？” 好好的肉串不吃，吃掉落沾满泥土的。 “咦，我竟然能听懂你说话。”流浪狗惊讶看了眼梁锦绣，它经常流浪，完全没有家养狗的社恐，“那家的不好吃，有股怪味，我之前一个朋友吃了，肚子难受了好一会。” 肉不好吃，还能让狗狗肚子难受？ 要知道，长期流浪的狗的免疫力，吃腐烂的食品都没事。 听完翻译的记者职业感发作，皱起眉头：“梁主播，你问下，知道那肉是什么肉吗？” 流浪狗甩甩尾巴：“那我可不知道，反正不好吃，怪怪的，很刺鼻。” 这时，老板娘拿着烤好的羊肉串来了，卖相不错，外层焦黄，烤出了明亮金黄的羊油，里面鲜嫩，一口下去，真的外焦里嫩满嘴羊肉加孜然的香味。 梁锦绣翘起大拇指点赞，她不光自己吃，用茶水冲掉外面的调料，送给流浪狗。 老板娘认识这条流浪狗，笑着道，“你又来了呀，今天你运气不错——哎，对了，梁主播，有个事我挺好奇的，它最喜欢来我家店要吃的，是不是因为看我长的美呀，嘿嘿。” 等听梁锦绣说完，她楞了下：“我之前还真没注意，好像真的是哎。” 不止这一条流浪狗，所有的好像都不去隔壁，尤其凌晨散场后，食客退去，大街上空空荡荡，遍地食物残渣是流浪动物的盛宴。 除了猫猫狗狗，还有老鼠。 老鼠好像都不吃隔壁家的。 作为同行，其实有个疑惑很久了，隔壁生意火爆，她叫人买来尝过，自家的不能说味道更好，但绝对不差，差在价格。 可是，羊肉的进价在那里放着，对方怎么能便宜一块钱呢？ “老鼠都不吃吗？”梁锦绣看向旁边的垃圾桶，老鼠怕人，明显还不到出没的时间。 肉肯定有问题。 能让老鼠都不吃的，会是什么原因？ 流浪狗挺仗义的，吃了梁锦绣给的肉串，痛快道：“有只猫应该知道答案，它不知道为啥和隔壁的老板结了仇，经常晚上去他家屋里搞破坏——哎，这个点，它应该在后面街道的那棵最高的树上睡觉，别告诉它是我说的，我可不想挨挠。” 记者低声道：“会不会是老鼠肉？” 他的一个同行专门做食品安全暗访，据说有的烧烤摊卖的羊肉串并非全是羊肉，里面加了用羊尿化学添加剂等东西腌制的老鼠肉狐狸肉等等。 再配上浓重佐料，几乎吃不出来的，但成本价格低了很多。 梁锦绣瞬间恶心的没胃口了。 吃过的老板娘快哭了：“别吓我啊。” 为了取经，她可是细嚼慢咽足足吃三大串。 梁锦绣三人没心情吃饭了，老板娘没心情烤串了，必须立刻知道答案。 流浪狗说的那只猫，是一只大黑猫，浑身黑的没有一根杂毛，威风凛凛的，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要不是有梁锦绣，看见等于看不见。 好不容易有人类能听懂，大黑猫立刻骂骂咧咧倾诉。 它是这片的王，它和小弟们不像没出息的流浪狗靠着人类的残渣剩饭生活，它们有技能傍身的——个个都是抓老鼠的好手。 这里属于郊区，不远处是大片的田野，树林，老鼠非常多，但自从老梁烧烤店开业，生活乱了套。 老鼠夹子，捕鼠笼，更可气的是，晚上故意在店里放食饵，满屋子的粘鼠板，一晚上能抓几十只。 方圆一圈的老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搞的不少小弟只好翻垃圾桶，和流浪狗抢食。 总之现在想抓只老鼠太难了，再这样发展下去，它估计也要翻垃圾桶了。 从未见过和猫抢食量的人类！ 人不犯猫，猫不犯人，作为猫大王，它几次单身冒险闯入。 大黑猫现在想想还气的不行：“那个冷飕飕的柜子里，全是剥了皮的老鼠。” 23 第 23 章 士力架被偷光了 老板娘感觉肚子里翻江倒海, 有气无力哀求黑猫：“别说了。” “为什么不说？”黑猫理解不了老鼠肉对人类意味着什么，还是个吃过的女人，气呼呼挥挥爪爪, “自己吃罢了，还要卖给别人吃, 你们人类那么多, 这是要逼死我们猫猫。” 老板娘再也忍不住，捂着嘴巴干呕。 人类的各种化工添加剂，能硬生生让食物改变原有味道。 之前媒体曾曝光过一种增香精，这种增香精, 市面上买不到, 得有关系，比如靠加盟赚钱的披萨店。 当培训完毕开业时, 负责人私下里郑重给加盟人一包这样的增香精。 别看一包只有几十克, 能用很多天，每次制作时只需放置小小的一勺。 披萨好不好吃，披萨胚最重要, 按照正常做法, 要用牛奶和面, 不放一滴水，这样做出来的披萨胚外酥里嫩，有股香甜的奶香味。 但有了这增香精，一滴牛奶都不用。 曝光时, 记者出于好奇，捏了一点闻，立刻头晕恶心想吐，那香味浓的, 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他捏过的手指，用洗手液，肥皂，后来甚至用上了洗洁精，皮快洗烂了都没洗掉，那香味仿佛腌进了肉里。 三天后才慢慢消散。 让人恐怖的增香精。 动物的嗅觉远大于人类，隔壁烧烤店腌制出来的老鼠肉，流浪狗闻到香味本质里化工添加剂的刺鼻，而老鼠，则直接能闻到同类的味道。 它们不吃同类的尸体。 老板娘吐的眼泪都出来了，恶狠狠骂：“赚这黑心钱，不拍遭天打雷劈吗？” 她不算绝对的好商家，做不到像自己家做饭那些卫生讲究，但用老鼠肉冒充羊肉，她宁肯赔钱关门。 一个人，要有基本的人性，没了人性的人，畜牲都不如。 记者已经开始联系，身为市电视台记者，也算小小的名人，他有很多部门负责人的电话。 半个小时后，几辆面包车停在路边。 看到身穿制服的执法人员走下来，老梁烧烤家的客人一脸兴奋吃瓜表情，突击检查好啊，有热闹看了，全然不知即将看到怎样的噩梦。 那位招呼梁锦绣的服务员最先发现不对，大惊失色，菜单一扔就往屋里跑。 但已经晚了。 执法人员经验丰富，一身大喊追过去，接着，控制包括老板在内的所有饭店人员。 梁锦绣没跟着过去，她也算公众人物了，这边的老板娘也没去，免得以为她举报的招来不必要麻烦。 记者跟过去拍摄，回来时小脸煞白煞白的，宛如被暴风骤雨蹂/躏了一番。 比人间炼狱还可怕！ 大容量冰柜里一排排狰狞的老鼠尸体，大概今晚生意太火了，一名员工正给老鼠剥皮，再一个负责剁头切肉，然后扔给串串的临时工。 旁边垃圾桶里，堆满血淋淋的老鼠皮毛，绿头苍蝇嗡嗡作响。 食客发现不对劲，纷纷要个真相，有心急的推开工作人员跑进去，立刻吐的险些晕厥，然后，踉踉跄跄扶墙，声音悲怆：“老板，我X你八辈祖宗，你全家不得好死。” 这一下，所有食客全知道了。 热闹的烧烤摊变成大型呕吐现场，个个恨不能把胃掏出来泡在消毒液里。 老鼠啊，最脏脏的动物，身上得有多少细菌。 那位给流浪狗肉串的小姐姐吐的蹲在地上起不来，她眼里全是憋出来的泪，余光中，看到向她摇尾巴似乎表达关心的流浪狗，顿时嚎啕大哭。 难怪狗狗都不吃。 食客中不乏年轻男人，很快忍着恶心爆发，盘子碟子啤酒杯，吃剩的肉串，看到什么拿什么，一股脑砸向饭店工作人员。 这可苦了押解他们的执法人员。 好多人被殃及，但是，殃及的高兴，按照相关处罚条例，关门，罚款，然后不痛不痒的拘留。 太便宜这帮畜生了。 执法那么久，真的第一次见到这样没有人性的。 后来执法部门领导一声大喊制止打算活活打死老板的众人：“赶紧去医院做检查。” 老鼠肉带来的恶心是次要的，关键所携带的病菌，虽然经过高温烧烤，但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危险。 120救护车很快拉着刺耳的笛声赶到。 有的吐的已经站不起来了。 没多久，热闹的烧烤摊只剩一地狼藉。 其他烧烤店的食客看的目瞪口呆，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他们大部分先去的老梁烧烤，位置满了，不得已才选别家。 事情太过恶劣，执法人员立刻对剩余烧烤摊展开检查。 结果不尽如意，多少存在卫生不到位的情况，但还好，并非所有商家都这么丧心病狂，最起码用了正儿八经的羊肉。 再之后的消息，是几天之后了，那位记者告诉梁锦绣，老梁烧烤用的肉的成份，复杂到卫生部门都没检测出来，只能送往专门的检测机构做DNA对比。 老鼠肉，狐狸肉，鸭肉，就是没有羊肉。 这件事情带来的恶劣影响才刚刚开始，一整个夏天，大小烧烤店门可罗雀，哪怕商家再三保证用了真正的羊肉，且对天发誓没加任何化工添加剂，依然没多少人敢吃。 心理有阴影了。 整个城市的餐饮行业都受到了波及。 其实这是个公开的秘密，所有人都知道存在食品安全问题，地沟油，僵尸肉，过期食品，掉在地上的原材料继续用，青菜不洗等等。 那又能怎样呢？ 执法人员最多突击检查罚款，做吃的这行，更多的靠自己的良心。 老鼠肉事件触碰了老百姓一再退让的底线。 梁锦绣回到家接近十一点。 父母当然等待晚归的女儿。 郑芳上来就气呼呼质问：“知道我和你爸担心吗？不能早点回来吗？” 等听梁锦绣说完，郑芳好半天没反应，两次了。 上一次，逮了个银行劫匪，这一次，抓到个黑心商家。 下一次会是啥？ “这样的人应该吃枪子！”郑芳咬牙切齿给出评论，然后仔细关上门，关上大灯，把气氛给烘托的宛如什么秘密组织，她压低声音道，“你爸专门找人问了，你带回来的桦树茸至少十年了。” 明明除了一家三口没外人，她坚持按照行规用手指比划了个数字：“能卖这个数。” 桦树茸最值钱的是上面的黑色晶体，精华全在里面，能卖多少钱，取决于黑金的含量。 梁锦绣带回来的一大包，满满的黑金。 梁锦绣眼睛一亮：“那么多？” 郑芳郑重道：“记住，不管谁问你，你就装聋作哑，推给我和你爸。” 靠山吃山，所有山货都是大山给的礼物，老一辈的规矩，谁先得到就是谁的，哪怕做记号也不行。 梁锦绣使劲点头，打开手机相册，给两人所在的位置。 梁木林带上老花镜看了好一会，叹口气：“难怪能长那么大的桦树茸，应该是老熊窝，我小时候跟着你爷爷去过一次，哎呀，要不是跑的快，差点就给黑瞎子给抓走了。” 绵延几十公里的山脉，除了国家专业的考察组，当地山民活动范围仅限山外。 没有路，还没到达目的地天就黑了。 夜晚的森林，没几个人敢待。 梁锦绣想了想：“现在没有黑瞎子了吧，一路上没看到。” 她当时喊声那么大，所有的动物应该都能听到。 “不好说。”梁木林严肃道，“十多年前还有人听到过黑瞎子的叫声呢，你以后去山里可千万小心点，那东西可不比别的动物，脾气可暴躁了。” 梁锦绣点点头，早知道当初问问野猪小弟了，有没有，它们肯定清楚。 梁锦绣明白父亲担心什么，小声说自己的打算：“咱们不用亲自去的，我想和野猪做个交易。” 那么远的深山老林，当天根本来回不了，父亲年龄大了，她又不擅长，找别人合作吧，等于暴露位置，要知道，可不止桦树茸。 绝对有野山参的！ 郑芳瞬间激动了：“对对，你能和猪说话，还救了它们的大嫂，回头你问问它们喜欢吃什么，我亲自做。” 她越想眼睛越亮。 野猪不需要人类的钱，到时候以物换物，自家得到老值钱的山货，付出玉米花生啥的粮食，怎么想怎么划算。 用不了多久，能给女儿攒一笔丰厚的嫁妆。 金钱让人兴奋，一家三口头挨头，越聊越精神，眼看快一点了，梁锦绣刚打算回屋，村西头忽然传来一声高喊。 “快来人呀，有贼呀。” 瞬间，整个村庄给吵醒，一盏盏灯光亮起，村民急匆匆披上衣服冲出院子。 邻里邻居多年，即使平常有摩擦，但真遇到大事，绝对一家有难大家帮。 梁木林本来就没睡，拿起铁锨跑出去。 娘俩紧随其后。 沿途遇到邻居，一边跑一边交流。 “谁家喊的？” “听声音是开超市的李二嫂。” “怎么会遭贼？咱们村多少年没来过贼了。” 村民对社会发展最大的感触：坏人少了。 以前的农村多乱呀，劫道的，偷牛偷鸡偷狗的，这些年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大概大家的生活都富裕了吧，不用再铤而走险。 求救人的确是李二嫂。 李家算得上经商之家，早些年，李二嫂公公是个走街串巷的货郎，后来开了村里唯一的小卖部，发展到现在，变成超市兼菜鸟驿站。 名字叫超市，本质其实没啥变化，自家东屋向外开了扇门。 瑟瑟发抖的李二嫂正和最快赶到的邻居说话：“我今天不到十点就睡了，迷迷瞪瞪听到挺大的轰隆声，像是什么被撞坏了，我以为野猫打架呢，没在意，继续睡，好一会后觉得不对劲，我拿着手电筒出来，发现是超市的门。” 超市客户都是村里的人，所以没特意装防盗门。 此刻，薄薄的的铝合金门开着。 因为不知道小偷走没走，最先赶到的人不敢进去，万一拿着刀什么的呢？ 没多会，超市门口围满人。 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村民左手棍子，右手手电筒，其他男人分别拿着各种农具，小心翼翼一步步走进。 超市真的遭贼了，货架给推的乱七八糟，薯片方便面什么的满地都是。 确认没人，李二嫂跑到里面打开灯。 瞬间灯火通明，这下看的更清楚了。 李二嫂面色惨白，打开收款台下面存放香烟的柜子。 超市看似商品很多，其实价值不高，什么饮料零食油盐酱醋，现金也没多少的，整的她会带走，留一些零钱，最值钱的就是香烟。 贵的一条好几百呢，还方便携带。 她长长松口气。 一盒都没少。 有村民分析：“可能还没来得及偷就被发现了。” “感谢父老乡亲，耽误大家睡觉了。”李二嫂认为很有道理，向着众人作揖，也算不幸中的万幸，只要烟没少，其它丢就丢了吧。 不过好像没丢什么。 每件东西数量多少，她脑子里有数的。 酒在，稍微值钱的牛肉干，巧克力，数量都对得上。 人群中的梁锦绣有种直觉：“二嫂，你看下士力架丢了没？” 此刻所有人都是恩人，说啥是啥。 士力架属于零食，所在的货架被推翻了，李二嫂翻开上面乱七八糟的零食，一直翻到最地下，一包士力架也没看到。 她以为可能掉在别的地方，蹲下继续翻腾一会，抬头，震惊道：“没了，一块都没了。” 她记得非常清楚，外面摆了五块，里面还有两盒没有拆包装的。 全没了。 盗贼把所有的士力架给偷走了。 24 第 24 章 小松鸦和小猫头鹰 李二嫂一脸茫然, 深更半夜撞破大门，不拿值钱的香烟，不拿酒, 就拿几块士力架？ 梁锦绣哪里还想不通，她哭笑不得, 还以为霸道野猪老大多厉害呢, 搞半天还是偷呀。 当然，它的字典里应该没有偷这个字。 听梁锦绣说完，众村民面面相觑，他们可没感觉到多好笑, 换做国家没出动物保护法以前, 野猪来农户家偷东西，等于自己打包送上门, 分分钟变成下酒菜。 爱情的力量真伟大！ 一位刚生过孩子的大嫂忽然幽幽叹口气：“我怀孕时的一天晚上, 特别想吃口甜的，要求不高，巧克力啥的就可以, 结果呢, 他从糖罐子里给我舀了勺白糖。” “男人太不靠谱了, 孩子生下来后，我家那口子发了条朋友圈——感谢大自然的馈赠！我真想把他埋大自然。” “如果能遇到野猪老大这样的男人，我宁肯变成头猪。” 不怕货不好，就怕货比货。 霸道野猪老大冒着生命危险来山下给小娇猪偷士力架的行为, 深深感动了众已婚妇女。 眼看男同胞臊眉耷眼的不行，超市老板二嫂赶紧转移话题：“那以后怎么办呀。” 几块士力架她承担的起，几盒也没问题，咬咬牙, 一箱也可以，但是，猪猪这才刚怀孕，不会只来这一次。 梁锦绣已经想好了，扫码付款。 二嫂赶紧拒绝：“不行不行，这事和你没关系。” “有关的，如果我没带士力架，野猪老大不会下山。”梁锦绣认真道，“您明天多进点士力架，晚上的时候放门口，我找机会和野猪老大谈谈——您别和我客气，帮着抓到小老虎，动物园要给我发奖金呢。” 她并未说出全部实情。 野猪老大下山下的好啊，正愁没机会谈合作呢。 同一片夜色下的深山，粉红猪焦急地走来走去，不时看向村庄的方向。 它后悔了，为什么要说呢？ 自从吃了士力架，那些本来就不喜欢吃的草根树皮变的更难吃了，甚至吃下去会吐。 老公再三追问，她只好说了。 可那是人类的世界。 作为一只被圈养了一年多的猪，它非常清楚人类有多强大，多可怕。 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让它和孩子以后怎么活？ 终于，有力的奔跑声从那边的夜色传来，当看到熟悉的伟岸强壮身影，粉红猪差点哭了，迎上去紧张道：“有没有受伤？” 它不要士力架了，它只要它健康平安。 “没有。”霸道野猪老大矜持哼了声，放下叼着的士力架，淡淡道，“饿坏了吧，快吃。” 浓郁的甜香味瞬间让粉红猪有了食欲。 甚至感觉到肚子里的小崽崽都在欢呼雀跃，它今天没怎么吃东西，它们也饿了。 粉红猪心里甜甜的：“老公，谢谢你，你也吃。” “士力架，你的，你，是我的。”霸道野猪老大目光宠溺，“你是我的女猪，你给我听着，哪怕你想要天上的月亮，我也会摘下来送给你。” 粉红猪一点也不感觉油腻，只感觉满满的安全感。 “以后，想吃什么一定告诉要说。”霸道野猪老大满足叹口气，走过去深深亲了下那怎么亲都亲不够的果冻鼻。 明晚，它还要下山，它要给小娇猪打造一座士力架帝国。 梁锦绣做了个金光闪闪的梦：霸道野猪老大带着众小弟，排着队往家里送各种山货，灵芝，桦树茸，野山参........很快院子堆满了，开始往上堆，渐渐的，把天空都给遮住了。 郑芳笑的合不拢嘴，笑着笑着头上忽然长出个红红的鸡冠子：起床啦，喂鸡啦，我老婆们快饿死了。 窗外，天光已经大亮。 昨晚闹那么一处，一家人起的都晚，九点多了才吃早饭。 正吃着，走进来个干瘦老头，他背着个竹筐，竹筐里满满的新鲜猪草。 梁木林赶紧站起来问好：“三叔，快屋里坐，您吃了没？” “都几点了，早吃啦。”三叔一笑，露出干瘪的牙床，他笑眯眯看向梁锦绣，“小锦绣，我捡到窝小鸟，你要不。” 同村出了五服的长辈，从小很喜欢梁锦绣。 “好的呀，我最喜欢小鸟了。”梁锦绣像小时候那样一脸欢呼雀跃，“小鸟在哪里，快给我看看。” 三叔慢慢放下竹筐，掀开上面的猪草，里面是一个拳头大小的精致草窝，看到头顶的阴影，以为妈妈回来了，两只小鸟弹簧般伸长脖子，黄色的嘴巴长得老大，大的都快看到胃了。 “叽叽叽叽！” “喂我喂我我饿我饿。” “早上割猪草看到的，估计风吹下来的，要再晚发现一会，就被蚂蚁给咬死了。”老头盖上猪草，世界重新安静，“我四周找了，没发现鸟妈妈，你养着玩吧。” 山区这样的事常见，尤其夏天的暴风雨过后，大树下草丛里，很容易看到掉下来的鸟窝。 每当这个时候，小小的梁锦绣就会拉着三爷爷捡鸟窝。 有的能够找到鸟妈妈，重新放到树上，鸟妈妈会继续喂养，也有的鸟妈妈不知道去了哪里。 等送走三爷爷，郑芳犹豫道：“交给林业局？” 这是两只出生最多十天的小松鸦，国家二级保护动物，个人不能饲养。 “算了吧，打个电话报备。”梁锦绣已经有了决定。 松鸦说是二级保护，但这些年数量越来越多，不再那么重视，这么小的鸟，更适合生活在栖息地，只要喂养半个多月，差不多可以放生。 刚刚帮忙抓到小老虎，多少算在有关部门前混了个脸熟，这个更合理的要求，应该不会拒绝。 如她所料，电话过去，那边不仅批准的非常痛快，还主动征求她的意见，要不要兼职护林员，这样就可以合法救助以及饲养野生动物。 梁锦绣感觉自己的身份越来越多了。 刑侦队那位队长加了联系方式，说以后可能会有麻烦的地方，丁园长更不用说，昨天告别时唠叨了一堆动物园里有问题的动物，昨晚上，记者的朋友，专门暗访食品安全的记者也要了联系方式。 现在又成兼职护林员。 放下电话，梁锦绣舀了勺玉米面，加上点水，捏成不硬不软的长条状。 两只小松鸦闻到香味，不等看到头顶影子，嘴巴长大最大狂喊：“妈妈，我饿，妈妈我饿，先喂我，先喂我。” 幼鸟的喉咙是非常鲜亮的红色，据说这样可以激发鸟妈妈的母爱，捕捉更多的虫子喂养。 梁锦绣感觉非常有道理，因为她现在就像犯了强迫症，迫不及待塞满两张小小的嘴巴。 喂完一只换另一只，刚往另一只嘴巴里放进食物，另一只已经吃完了，继续长大嘴巴喊妈妈，活像敲地鼠。 终于，喂饱了。 两只小松鸦扭动身子，屁股对准梁锦绣，拉出两个白色的泡泡：“妈妈，吃吧，吃吧。” 梁锦绣：“......” 第一，我不是你们的妈妈，第二，我也不吃鸟粑粑。 这是鸟的独特生活方式。 小鸟的消化系统不完整，就像老话说的，鸡肠子，吃完就拉，食物根本没消化多少。 鸟妈妈吃了二次利用，不浪费。 还有个说法，小鸟拉的粪便含有免疫细胞，鸟妈妈吃了可以增加抵抗力。 真假不知，但有利于环境卫生是能看得见的，不然用不了几天，鸟窝臭气熏天。 小松鸦吃饱，拉舒服了，闭上眼依偎在一起，不时呢喃声妈妈。 梁锦绣往窝上盖了几片树叶，放到个小篮子里，走向后山。 三爷爷年纪大了，眼花了，可能没发现鸟妈妈，她打算碰碰运气，人类饲养的再好，也没法和鸟妈妈比。 山区的雨是跟着云彩走的，山里下了雨，几百米之外的村庄地面都没湿。 雨后山林，一片生机勃勃，路边的野草似乎一夜间长高了很多。 远远地，就看见山下好几个穿着长裤长外套的人，大夏天，只有进山采山货才会这样穿。 几人都举着手机，不知道在拍摄什么。 一个皮肤黝黑的男子最先看到梁锦绣，男子大概二十多岁，有着双农村人少见的桃花眼，他立刻调转镜头，兴奋大喊：“哇，看看这是谁？网友们，今天咱们的运气太好了，看到了小猫头鹰，还看到了当红的大主播。” 连续登上热搜，梁锦绣算的上小有名气，大街上偶尔遇到，梁锦绣不介意拍，流量嘛，随时会消失的东西。 但男子这种语气让人不怎么舒服。 不知道他正直播还是拍短视频，梁锦绣敷衍笑笑，看向几人拍摄的对象。 半人多高的树杈上，立着只毛茸茸的小家伙，它一身灰呼呼还带着蒙蒙白色的绒毛，咋一看很像小奶猫。 是只小猫头鹰。 一个山货客正在拍摄短视频：“小伙子，你好呀，嘿，瞧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可真漂亮，你妈妈呢？跟妈妈走丢了吧，没事，叔叔有带的肉。” 说着，他从塑料袋里拿出条鸡胸肉，做出摆拍的姿势：“老铁们，保护动物人人有责，咱们现在喂喂这个和妈妈走散的可怜小伙子，喜欢的话，请点个关注。” 他喂完之后，又换了个人，这人抱着小猫头鹰换了个高些的位置才开始拍摄：“老铁们，快看，终于找到小猫头鹰了，原来飞这里来了。” “快吃肉，吃饱了才能长大，记得长大了报答我呀。” 梁锦绣明白了，搁这摆拍呢。 最后轮到那位拍梁锦绣的年轻男子，不知道为啥，小猫头鹰非常抗拒，脑袋转过来转过去，肉条放到嘴巴都不张嘴，逼急了，愤怒叽喳叫了声。 “不吃不吃，宝宝我吃饱了。” 可不吃饱了嘛，前面几个为了显示自己的爱心，喂了又喂。 也就在这时，旁边树林传来声鸟叫。 “咕咕喵，咕咕喵。” 梁锦绣有些意外，是猫头鹰妈妈。 “好孩子，你把肉接过来，放旁边的树枝。” 25 第 25 章 猫头鹰妈妈 梁锦绣本以为小猫头鹰也是被昨晚的暴风雨吹下来的, 看来好像不是，猫头鹰妈妈竟然跟着呢。 第一个拍摄者已经准备离开，他皮肤粗糙, 脸上有明显蚊虫叮咬过的痕迹，手指骨节粗大，指甲里有泥土木屑的之类残渣。 这是个常年进山的跑山客。 梁锦绣轻声喊住他：“请问, 什么时候发现的它？” 跑山客憨厚一笑：“前天傍晚。” 他是第一个发现的。 前天傍晚从山里出来, 就看到这个小家伙蹲在路边树杈，他随手拍摄了段视频。 现在跑山的，几乎都搞直播, 能卖货, 还能多一份看不见的陪伴。 没想到, 这段随手拍摄的视频, 让他达到了从未有过的巅峰——点赞过万。 原来城里人喜欢看这个呀。 熟悉的两个同行看到后询问，他分享了地址。 第二天早上进山, 在同样位置，又看到这个小家伙, 他们喂了点吃的拍视频, 结果反应更好, 那评论啊，密密麻麻的, 全是什么好可爱啊，好想撸啊什么的。 城里人真敢说。 那可是猫头鹰啊，谁家要死人飞谁家树上叫的丧鸟。 跑山客热心建议：“你要想拍视频, 中午的时候再来吧，估计那会消化的差不多了。” 小猫头鹰非常听妈妈的话，肉条再放到嘴边时不躲了, 叼住放到脚下的树杈，它似乎有强迫症，肉条按照粗细摆的整整齐齐。 跟那位桃花眼年轻男子一起的女孩惊叹：“哇，它好聪明，这是在晒肉条吗？” “应该是吧。”桃花眼男子眼里亮晶晶的，继续投喂小肉条，直到塑料袋空了。 男子快速看了遍回放，满意点点头，转身见梁锦绣还在，笑着道：“大神，可以互关下吗？” 梁锦绣也笑：“抱歉，我们不熟。” 她不是耍大牌，俩人真不熟，而且男子明显不是她的粉丝。 想蹭流量不要太明显。 男子没想到她拒绝的如此干脆，愣了下，还想要再争取，被女孩拉住胳膊。 “大神，不好意思啊，我男朋友太激动了。”女孩狠狠瞪了眼男子示意他闭嘴，然后向梁锦绣笑笑，“大神再见啊，很喜欢看你的直播。” 男子非常不满意：“你拉我干嘛呀。” 女孩咬牙切齿：“别让我跟着丢人行吗？人家多少粉丝，你多少。” 女孩倒是个明事理的。 小猫头鹰见又来人了，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上下一阵打量：“咕咕咕。” “你没有小肉条？” “已经够多啦，天太热，过不了多久会变臭。”梁锦绣目光后面的树林，“猫头鹰妈妈，人都走了，出来吧。” 其实距离很近，就在几米之外的树顶。 但猫头鹰妈妈隐藏的太好了，躲在粗壮的灰色树枝后，它能看到这里，这里却看不到它。 “你竟然能听懂我们说话。”猫头鹰听力属于绝对的黑科技，达到恐怖的负20分贝，也就说，理论上能听到宇宙粒子运动的声音。 刚才梁锦绣和那位跑山客的对话当然没瞒过它的耳朵。 猫头鹰妈妈目光躲闪：“不好意思啊，让你见笑了。” 让还未满月的崽崽靠卖萌装可爱骗吃的，传出去丢死个鸟，会成为其它猫头鹰里的笑话。 梁锦绣没有取笑的意思，温声道：“是不是遇到难处了？” 猫头鹰应该算鸟类中最疼爱崽崽的，猫头鹰爸爸负责打猎，猫头鹰妈妈寸步不离照顾幼鸟，某种程度上，和猫妈妈很像，幼鸟只要一叫，立刻亲吻安抚。 如果没有难处，恨不得时刻把幼鸟搂在怀里保护的猫头鹰妈妈，不可能让幼鸟近距离接触危险的人类。 猫头鹰妈妈楞了下，叫声哽咽：“咕咕咕咕喵。” 她是个新手妈妈，第一次下蛋下了四只。 像很多家庭一样，它孵蛋，猫头鹰爸爸打猎，一开始挺正常的，毕竟只有它一只，大山里不缺食物。 幼鸟孵化出来后，家里多了四只仿佛永远喂不饱的嘴。 它挺心疼猫头鹰爸爸的，每天晚上几乎没有休息的时候，喂完一只又一只，但也没办法，它要照顾幼鸟，时刻抵御敌人。 猫头鹰爸爸渐渐开始有情绪，回来后不亲它，也不亲幼鸟了。 直到几天之前，它飞走，再也没回来。 再也没回来....... 把它们娘几个给抛弃了。 它来不及伤心，四张等着吃饭的嘴呢，它忍着悲痛捕猎，然而，即使累到飞不动，依然喂不饱四个幼鸟。 这只是老小。 吃食的时候抢不过哥哥姐姐，嗷嗷闹着要离家出走。 猫头鹰妈妈累的翅膀都挥不动了，气的啄了它几下，怎么那么不懂事，不知道体谅妈妈呢？ 于是小老四真的离家出走了。 气归气，自己生下来的蛋它怎能放心，偷偷跟在后面，想通过这件事让小老四知道离开妈妈有多么难。 “你这是遇到渣鸟了啊。”梁锦绣叹口气，安慰道，“没事，都会过去的，四个孩子很快就找大了，小老四等于提前反哺你呢。” 猫头鹰妈妈使劲点头。 可不，瞧瞧一树枝的肉干，如果再来几个人，其它三个孩子的饭都够了。 小猫头鹰骄傲抬头：“咕咕喵。” “我能养活妈妈，我是个好宝宝。” “没错，你是个好宝宝，不过以后尽量离人类远一些。”梁锦绣指指树顶，“让他们爬上去找你。” 现在来看应该没啥危险，那些人尝到了流量带来的好处，未来一段时间会有更多的人来喂。 猫头鹰属于国家三级保护的益鸟。 但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人也是，难说不会有人为了流量做出伤害小猫头鹰的事。 猫头鹰妈妈非常感动：“我会一直守在一边保护，你真是个好人，等孩子大了，我一定让它们好好报答你。” 梁锦绣没多想这个报答的意思，陪着猫头鹰妈妈聊了会育鸟经，继续往山里走，寻找两只松鸦的妈妈。 她没喊。 仔细听四处传来的鸟叫。 没听到松鸦找孩子的叫声，倒是看到了俩熟人。 刚才那位要求互关的桃花眼男子和女朋友。 桃花眼男子蹲在地上，正拍摄视频：“老铁们，快看看这是什么，木耳呀，好多好大呀，一层又一层。” 雨后的山林，是蘑菇的世界。 桃花眼男子面前，有棵倒在地上的腐烂枯树，雨水还未完全蒸发，木耳湿漉漉的，边缘透明色。 木耳所有的营养物质全部来自所寄生的树，因此，并非都能吃，要看长在什么树。 梁锦绣不怎么懂，但生在山村，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 枯树并未死透，仅剩的营养努力滋生出一支新嫩的树叶，刚下过雨，一只躲雨的臭椿虫受到惊吓，从树叶下爬出来。 是棵臭椿树？ 那不能吃，有毒。 梁锦绣不打算管，两人进山采山货，应该比她更懂，然而两人的对话让她停下。 “要不别拍了吧，你看看，评论区一半的人都看出咱们不是专业的。”女孩说，“我觉得咱们以前的路线挺好的，拍拍备婚日常，虽然没火，但数据很稳定。” 男人语气似乎有些不耐烦：“内容太单一，我给你讲，现在没有比赶山赶海更容易引起关注度的，相信我，只要坚持，一定能火起来的。” 他想到什么，顿了下：“比如刚才那只小猫头鹰，一下子让最先发现的涨了两万粉丝。” 女孩似乎被说的有点动摇：“拍也行，不过咱们得提前学习，至少认识最基本的草药。” 梁锦绣大概听明白了。 两人搁这创业呢。 别看她现在算火了，其实对于自媒体了解的并不多，不过女孩说的很有道理，既然干一行，就要先学习。 比如这段木耳视频，遇到懂行的肯定看不下去。 梁锦绣见两人只是拍摄，并没有采摘，继续往别处寻找，一直到午饭时间才放弃。 没有找到小松鸦的妈妈，看来，只能自己抚养了。 两只小松鸦早饿的叽叽喳喳叫，吃到都快到嗓子眼了才消停。 吃过午饭，去林业局办理兼职护林员的手续，回到家时，天色微醺，晚霞熏染的小山村活像幅五彩斑斓的油画。 她的家乡可真美呀。 郑芳正在院子里大呼小叫：“死鸟，快滚开呀，不来来我家里。” 梁木林则举着扫帚追打一只又肥又大的老鼠。 两人头顶，猫头鹰妈妈吓的飞来飞去，却又不能离开，远远看到梁锦绣，激动的立刻扑上去语无伦次：“咕咕咕咕喵。” 能听懂它说话的人终于出现了。 “不要靠近我女儿。”郑芳杀气腾腾跟着过来，“锦绣，快躲开，这只猫头鹰疯了。” 快把她吓死了好吧。 正做饭，忽然从天下掉下来只活蹦乱跳的大老鼠，正好落在她肩膀。 “妈，妈，你先别激动，待会我再给你解释。”梁锦绣听懂了猫头鹰妈妈说的话，“小老四给人抓走了？” 猫头鹰妈妈浑身羽毛都在哆嗦：“就早上那个给肉干的人。” 下午太阳正毒的时候，那个人又来了，他看起来似乎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带了很多肉干，让小老四搭在树枝上。 猫头鹰妈妈对他印象非常好，太大方了，今晚它可以好好陪孩子们，不用去打猎了。 本想着等他走了后喊其它三个孩子来吃肉，结果这人磨磨唧唧，一直叨叨一直叨叨，把小老四听的昏昏欲睡，差点从树上掉下来。 小小年纪养家糊口不容易啊。 如此等了好久，猫头鹰妈妈实在没耐心了，这人心眼那么好，又大方，应该会同样喜欢另外三个孩子吧。 等她带着三个飞回来，小老四，以及那俩人，都不见了。 26 第 26 章 我有一条绿茶狗：阿富汗…… “什么孩子, 谁的孩子丢了？”郑芳扯过梁锦绣，宛如狗血剧里情绪激动的女主剧烈摇晃让她面向自己，“猫头鹰的孩子吗？” 听话只能听一半, 还是这样的大事, 太急人了。 梁锦绣给摇的晕乎乎的, 刚说了个开头, 郑芳便共情的抹起了眼睛：“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她年轻时候其实很像梁锦绣，喜欢小动物, 但被岁月弄丢了。 扔下老婆和嗷嗷待哺的幼鸟, 标准的抛妻弃子。 在一边听的梁木林不满嘟囔：“别老是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什么人都有好有坏。” “你说的没错, 的确有好男人。”郑芳一声冷笑，“比如野猪老大。” 因为士力架事件, 霸道野猪老大在广大妇女同志心里留下了深深的烙印，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两口子只要吵架, 就会把它拿出来做比较, 成为别人家的男人，近乎完美。 猫头鹰妈妈没心情讨论那只不知所踪的死鸟, 对它来说，没有什么比三个孩子更重要，发现小老四失踪, 她飞遍附近所有村庄，终于找到。 被那个心善的男人给带走了。 它知道自己打不过人类，于是抓了只大老鼠，上门寻求帮助。 郑芳讪讪一笑：“你真挺不容易的，不好意思啊。” 她以为猫头鹰要在家里安窝。 那太不吉利了。 出租屋里, 猫头鹰小老四目不转睛盯着平板里正播放的电视剧，半天一动不动，要不是大眼睛偶尔随着剧中人物走动转几下，活像个猫头鹰座钟。 “它竟然喜欢看电视！”女生惊讶极了，这画面太神奇，看电视剧的小猫头鹰想怎么撸就怎么撸，毫不反抗。 桃花眼掩饰不住兴奋，低低道：“我们真的要火了！” 当时拍到小猫头鹰整整齐齐晒肉条的画面，他就预感反应会不错，但没想到，会爆！ 视频发出短短几个小时，点赞过万不说，转发上千，其中有个百万粉丝的博主。 网友都被小猫头鹰给萌坏了，吃饱了竟然会晒肉条。 然后，顺藤摸瓜到他这里，强烈要求多拍点。 这全是流量啊。 必须掌握独家流量！ 更没想到，惊喜后还有更大的惊喜，他刚刚上传的小猫头鹰看电视的视频，被平台推广，粉丝数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加。 “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咱们可能违法了。”女生已经查过资料，“猫头鹰是国家保护动物，私人未经批准不能饲养。” 男生早想好了说辞，不屑一笑：“你傻啊，咱们这就叫救助，就像网友们说的，它和妈妈走散了，或者妈妈出了什么意外，没有生存能力，咱们要是不带回来，很可能被天敌给吃了。” 女生还是犹豫：“可是，按照正规流程，咱们应该报警。” “警察来了咱们还怎么拍视频？”男子目光火热看了眼小猫头鹰，低声道，“最多十天，十天后我一定报警，亲自把它送到野生救护中心。” 十天后，再想办法寻找新的取代品！ 男子拿起根肉条，递到专心看剧的小猫头鹰嘴边，他安慰女朋友：“哪怕警察真来了也得讲道理，咱们没虐待，当祖宗伺候，怎么也能将功赎罪吧。” 女孩再次被说服，轻轻叹口气，想了想说道：“那你多在意同行，我怕他们........” 农村的大门没有锁，梁锦绣直接闯进来，肩膀上立着猫头鹰妈妈，左边郑芳，右边梁木林。 他们不放心，生怕闺女吃亏，坚持跟过来了。 猫头鹰妈妈一声激动的鸣叫，腾空而起飞向宝宝。 成年公猫头鹰翅膀展开一米多，它的没那么长，但也接近一米，还未接近，翅膀掀起阵狂风，吹的屋顶吊灯剧烈摇晃，轻些的物品被吹倒，场面堪称小型的飞沙走石。 男子连连后退，看起来完全忘记了身边吓的尖叫的女朋友。 小猫头鹰丝毫不受影响，见平板要被吹到，快速伸出爪爪摁住，不耐对麻麻吼叫：“妈妈，别打扰我看剧。” 正打算搂住儿子好好疼爱的猫头鹰妈妈：“......” 它本以为，被人类抓走，儿子肯定吓坏了，会一头扎进它怀里嘤嘤哭。 “你，你们怎么来了？”看到梁锦绣和猫头鹰妈妈，男子脸色大变，但仍色厉内荏，“谁让你们进来的？” 梁锦绣淡淡道：“私自猎捕国家二级重点保护动物猫头鹰........” “行了行了，别说的那么冠冕堂皇，你不就是看着眼红吗？”男子不耐烦打断，“想拍的话直说，别拐弯抹角的，别人怕你这个大网红，我可不怕。” 他说着想到什么，打开手机对准梁锦绣：“大家看看一些人私下里有多丑陋，见小猫头鹰火了，直接来我家威胁，大家可以要替我作证，我这属于救助野生动物。” 女孩挥手打开他的手机：“王兵你能冷静下吗？” 一个敢于和银行劫匪搏斗的平民英雄，需要小猫头鹰的热度？ 想什么呢。 男子王兵手机险些掉在地上，气的大吼：“李小敏你才需要冷静，她来抢小猫头鹰的懂不懂？” 小猫头鹰不悦瞪了两人一眼。 好吵啊，严重影响看剧。 女孩李小敏感觉快要崩溃了，她艰难向梁锦绣笑笑：“梁主播，是这样，早上您也看到了，小猫头鹰的妈妈不知道去了哪里，我们怕它遇到什么危险，这才带回家，打算安顿下来后给林业局打电话。” “这不是带回来的理由，你们不懂猫头鹰习性，正确的做法，原地守护，拨打电话报警。”梁锦绣表情严肃继续刚才未说完的话，“你们的行为已经违反野生动物法规，按照我国野生动物保护规定，非法捕猎珍贵、濒危野生动物，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拘役，情节严重的，处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男子王兵还在嘴硬：“那又如何，即使违法，也轮不到你说。” 梁锦绣亮出崭新的护林员证件：“不好意思，我有这个资格。” 王兵：“.......” 女孩李小敏带了哭腔：“我就说吧，别带回来别带回来，你非不听。” 她后悔死了，早知道这样，哪怕分手也要阻止他。 更让她后悔的还在后面。 王兵忽然把她拉倒一边，快速低声道：“小敏，你就说是你带回来的，和我没关系。” 李小敏以为出现了幻听：“你，你让我顶罪？” “祖宗，小点声，什么顶罪，我是那样的人？听我把话说完。”王兵捂住她嘴巴，振振有词分析，“第一呢，账号是用我身份证注册的，我要进去，账号肯定被封，那咱们的心血算白费了，第二，事情没那么严重，我已经得罪了梁锦绣，她肯定不会放过我，你俩都是女孩子，待会好好求求她，只要她不报警，就啥事也没有。” 梁锦绣早已第一时间报警。 也听到女孩说的话了。 难怪现在恐婚的女孩越来越多。 刚才遇到危险，王兵第一时间想的不是近在身边的女朋友，好吧，勉强可以用生理反应解释，那么现在呢。 把女朋友推出来？ 郑芳忍无可忍：“闺女，别给他骗了。” 她说着上前一步拉过女孩护在身后，恶狠狠推开王兵：“要不是我女儿正执法，我真想给你这个畜生俩耳光。” 李小敏目光茫然，大颗眼泪滚滚落下。 她不怕坐牢，她找了个什么样的男朋友啊。 郑芳心疼安慰：“好孩子，换个角度考虑，这是好事，你俩应该还没结婚吧，要婚后发现，一辈子都给毁了。” 李小敏使劲点头。 执法人员很快赶到，梁锦绣上前告知自己了解到的情况。 两人并未对猫头鹰造成实质伤害，属于情节比较轻的，而李小敏，其中一直在劝阻，只要她不愚蠢的出头顶罪，应该最多口头警告，不会拘留。 猫头鹰妈妈无法了解此刻三个人类的复杂情绪。 她面临新的难题。 小老四卖萌养家这条路给堵死了，接下来怎么养活四个孩子？ “带着孩子去果园安家吧，伙食的事不用操心。”郑芳早已安排好，“你和孩子每天吃的那点肉，对我家不算什么，要真过意不去，帮忙赶赶鸟，别让它们祸害果子。” 人情世故这块，郑芳可是专业的。 根本不给猫头鹰妈妈开口拒绝的机会。 就这样，梁家的果林迎来第一批保护动物：猫头鹰一家四口，以及两只小松鸦。 第二天吃过早饭，梁锦绣开播。 好几天没开了，涌进来的粉丝纷纷抗议。 “主播，你是失踪了吗？” “生怕错过，每天都来看好几次，主播你太可恶了，咱就说，不要求你二十四小时直播，每天直播一场不过分吧。” “抓小老虎那么好玩的事，为什么不开播？发条一线视频也行啊，啥也没有。” “我不管，今天必须播到我们满意为止，把这几天的补回来。” “.......” 梁锦绣诚恳道歉：“对不住啊，让大家久等了，我想想怎么固定下直播时间——咱们先抽奖吧，趁着这会人还不多。” 直播间众人立刻被转移注意力。 对哦，人少，等于中奖的几率大。 第一位中奖嘉宾：肉花花。 肉花花有点微胖，圆嘟嘟的脸，看起来有点小可爱，年龄大概二十多岁。 她心情似乎很不好，视频刚接通便咆哮道：“气死我了，主播，有个死绿茶整天陷害我，搞得男朋友都不爱我了，你一定要帮帮我啊。” 梁锦绣一愣：“这位网友，你是不是走错房间了？” 直播间众人也这么认为的。 “哈哈哈哈，遇到小三来宠物直播间寻求帮助，笑死我了。” “名额作废，主播重新抽奖吧。” “亲，请出门往左拐，这种情况，建议亲找个劝分主播。” “.......” “没走错，我太激动了，没说清楚，这个死绿茶，不是人，是我和男朋友养的狗。”肉花花拉开门，小声道，“大家看看就知道了。” 她应该在卧室连的视频。 背景变成客厅。 电视正播放当下流行的一部古偶，背对视频的沙发上，坐着两个人，一个寸头，显然是个男的，另外一个长发飘飘，脑袋轻轻靠在男人肩膀。 看起来活像一对依偎着看电视的小情侣。 “哇，怎么还有别的女人，客人吗？” “岔个话题，长发的这位小姐姐在哪里染的色，好漂亮呀，没来没见过这样的灰，感觉很高贵。” “我也注意到了，真的好看，不过发质好像不怎么好。” “我观察的比较细致，长发小姐姐是不是有点驼背啊。” “诸位别讨论外人了行吗？狗呢？” “......” 肉花花意味深长看着弹幕，轻声喊道：“小美。” 正看电视的两人同一频率同时转头。 男的有点小帅........女的.......长嘴巴，弯弯的细眼睛。 直播间众人：“........” 包括梁锦绣，惊的目瞪口呆。 有着高贵银灰色飘逸长发的小姐姐，是条狗：阿富汗猎犬。 “啊啊啊，单身的我正流口水。” “我真的以为是个大美女。” “这绝对的背影杀呀，妈呀，绝对比大部分女人都美。” “背后看唯美的爱情文艺片，转身秒变惊悚片。” “........” 阿富汗猎犬小美听到肉花花呼喊，眉开眼笑跑过来，它长毛齐腰，尖下巴，眼身魅惑，活像个气质高雅的贵妇人。 只可惜一条腿瘸了，走路一拐一拐的。 肉花花向梁锦绣使了个眼色，用口型无声道：“主播，你看好了。” 小美奔向呼喊它名字的女主人，等到距离很近时，它主动凑过脑袋，这是个狗狗常见的动作，要蹭主人。 肉花花抬手，伸向它飘逸秀发的脑袋。 然后，小美好像被什么蜇了般，忽然呜呜惨叫，转身一瘸一拐跑向男主人。 男主人皱眉：“肉花花，你够了啊，小美怎么招惹你了，为什么又打它？” “窝草，要不是亲眼所见我真的不信。” “我本来还疑惑呢，一条狗怎么绿茶，原来这样。” “肉花花，你是不是经常打它，所以害怕你抬手的动作？” 肉花花关上卧室门，苦笑：“我男朋友也是这么认为的，家人们，知道我现在有多苦了吧，浑身是嘴都说不清啊。” 梁锦绣保持着目瞪口呆的表情。 刚才这条阿富汗听起来是害怕痛苦的呜咽，其实说的是：“呵呵，想和本宫抢男人，你还嫩了点。” 27 第 27 章 宫斗高手阿富汗猎犬…… 听完梁锦绣的翻译, 肉花花也惊呆了，好一会恍然大悟：“我知道怎么回事了，小美非常喜欢看宫斗剧。” 她仔细关上卧室门, 开始说事情经过。 小美是她的。 她从小喜欢狗狗, 有次偶尔在大街上看到只阿富汗猎犬，立刻被深深吸引, 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漂亮的狗狗？ 那能拍洗发水广告的飘逸丝滑长发, 那能把地戳个窟窿的长长锥子脸, 自带眼线的妩媚眼睛, 宛如公主般的高贵气质, 狗中女神没谁了。 可惜价格太贵, 纯种的好几万。 过生日的时候, 亲爹用多年的私房钱实现了她的愿望，她激动的语无伦次：以后，您就是我亲爹。 亲爹一脸茫然：以前不是吗？ 她给这只三个月多的阿富汗猎犬取名小美, 没有比这个名字更合适的。 很多阿富汗猎犬的主人都喜欢打扮狗狗，拍美美的背影杀照片炫耀。 肉花花也不例外，说到这里，打开平板展示她的作品。 小美拥有最纯正的血统，天生的银灰色飘逸长发, 再顶尖的美发师也染不出那份高贵, 能驾驭各种风格，粗长的麻花辫, 丸子头，马尾辫，清纯的黑长直。 甚至还有张大波浪的造型！ 直播间众人感觉看到了新世界。 “我滴妈，那张留着麻花辫, 头戴小雏菊发夹坐在水边的背影，让我这个女人看着都动心了。” “是我单身太久了吗？为啥看着一条狗都眉清目秀。” “真的不是美女吗？我不信。” “我的背影竟然还不如一只狗美，不想活了。” “.......” 肉花花看着弹幕长叹口气：“以前小美和我可亲了，走哪跟哪，直到后来我和男朋友住一起。” 男朋友也非常喜欢狗狗，第一次见到小美眼睛亮的呀，没多久，手机屏保就从她变成了小美，朋友圈也经常发小美的销魂背影杀照片，有人问，他会洋洋得意回复：我闺女，漂亮不。 世界上多了一个人疼爱小美，肉花花很高兴。 住到一起后，男朋友承担起大部分照顾小美的工作，早晚遛她，去宠物医院洗澡，做造型，等到肉花花发现不对时已经晚了。 小美把男朋友当成了主人，走哪跟哪，最明显的是两人站在不同方向一起喊它的名字，小美丝毫不犹豫奔向男朋友。 这个小叛徒！ 肉花花又气又乐，这可是她的狗狗，她试图重新夺回小美，但任凭她怎么努力，小美已经叛变了。 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 肉花花抢夺遛狗权，看到小美和男朋友一起玩就分开两人，强行要小美和自己玩。 视频里，肉花花气呼呼道：“它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茶的。” 先是学会了撒娇，明明只轻轻打了下屁股，它嗷嗷惨叫找男朋友告状，两个爪爪搂住男朋友的脖子，一边享受男朋友的安慰，一边得意洋洋向她示威。 再然后，升级了，学会了装委屈。 走一步看一眼她的脸色，那叫一个楚楚可怜，好像怎么虐待它了似的，越当着男朋友的面越来劲。 梁锦绣忍不住打断她：“你男朋友看不出来吗？” 网上很多类似短视频，一些妈宝猫什么的，只喜欢一个，偏心偏的离谱。 肉花花恨恨道：“当然看的出来啊，得意死了。” 就像问崽崽喜欢爸爸还是妈妈差不多，赢了的男朋友没当回事，反而认为小美真聪明，直到发生件大事。 那天，不甘心的肉花花去遛不甘心的小美，出了电梯口，不小心踩到了它的爪爪。 小美仿佛杀猪般疼的嗷嗷惨叫。 惨叫声惊动了男朋友，赶紧跑出来。 肉花花内疚又心疼，她认为疼一会就没事了，没想到，小美瘸了。 瘸了....... “是不是还踩到别的地方了？” “狗狗的自愈力很强的，一般的骨折可以自愈，你肯定踩到要害处了。” 肉花花差点泪流满面：“我男朋友也这么认为的。” 平常的争宠大家都觉得好玩，小美也从未真生气，狗狗嘛，又不是人，但骨折就严重了。 男朋友第一次凶她，说她太过分，太残忍，做错事还不承认。 肉花花自知理亏不敢争辩，眼泪汪汪向小美道歉，真的不是故意的啊，她也很心疼好吧。 两人赶紧带着小美去宠物医院，一路上，男朋友抱着小美，小美委屈吧啦趴在男朋友肩膀，不时不知是疼的还是委屈呜咽抽泣。 那娇弱的小表情，看的肉花花感觉自己一点女人味都没。 到了医院，检查结果让人一头雾水：没有骨折。 啥也没检查出来。 但小美就是瘸了啊。 宠物医生也不知道啥原因，给开了盒钙片，说有可能缺钙引起的。 事情到这里还未结束。 视频里，肉花花阴恻恻冷笑一声：“网友们，你们猜我发现了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道：“我当时踩的是左爪爪，小美瘸的是右爪爪——我可以发誓，如果我说谎，胖十斤！” 直播间众人：“........” “装的？” “哈哈哈，我莫名想起宫斗剧里流产嫁祸的戏码。” “以后别让孩子看乱七八糟的电视剧了。” “孩子这么聪明，不能再耽误了，早点送去上学吧。” “......” 梁锦绣皱眉：“有没有告诉你男朋友？” 肉花花使劲点头，如此可以洗刷冤情的重大发现，怎么会不说呢。 她明白了，小美绝对故意装的。 男朋友当时信了，假装和她玩趁机捏它瘸了的爪爪，如果是装的，那么大概率毫无反应。 刚碰到，小美疼的嗷嗷叫。 肉花花哭唧唧：“主播，我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呀，刚才你也看到了，它越来越过分，时时刻刻嫁祸我。” 梁锦绣感觉遭遇直播生涯最大的挑战，想了想：“你把它喊进来，我先和它聊聊。” 听到喊声，小美立刻一瘸一拐跑进来，看着卧室门关上也没惊慌，相反，似乎在期待什么。 “汪汪汪！” “你要打本宫吗？” 粑粑就在外面，只要听到它喊救命，肯定会立刻冲进来救它。 梁锦绣直接问道：“你为什么要诬陷她？” “啊，谁在说话。”小美惊讶看向手机，“本宫没有诬陷呀，本宫怎么会诬陷她。” 还挺谨慎。 梁锦绣换了个问题：“那你为什么不喜欢她？” 小美今天留了个黑长直，它一歪头，半边头发丝滑垂下：“因为她坏，打断了本宫的腿。” 当着几十万网友的面呢，肉花花顿时气的挥起胳膊：“你说谎，我什么时候真正打过你？” 小美没说话，看着她高高抬起的胳膊，小尾巴欢快地摇来晃去。 肉花花：“........” “哎，一个人能被狗狗诬陷的毫无还手之力，人类进化史的悲哀呀。” “要不是有梁主播，我绝对站男朋友这边。” “还那句话，抓紧送孩子去上学吧，长大了也好报效祖国。” 梁锦绣头大了，她紧盯着屏幕里的小美，好一会问道：“我是动物专家，天下就我一个懂兽语的，你只有一次和我对话的机会，现在告诉我，想达到怎么的目的，让她离开这个家？” 这番话立刻让肉花花变的紧张。 其实他和男朋友都有分寸的，哪怕她真的让小美骨折，也不会影响两人最终的感情，那么多年的相处，知道彼此是什么样的人。 她来直播间求助，更多的是想知道小美为什么这样做。 但这句话就不一样了。 小美来的时候才三个月，养到现在，虽然它中途移情别恋到男朋友，但依然是她的宝。 它如果真的想让她离开这个家，她会伤心。 视频里，小美一点都没犹豫，甚至紧张的忘记了自称本宫：“不要，我不要麻麻离开。” 梁锦绣也松口气：“那你想怎么样？” 小美跑到墙角，叼起豪华大狗窝扔到肉花花面前：“以后麻麻睡这里，我和粑粑睡床。” 整个家，只有床还没有征服。 按照电视剧的演的，那等于皇后的宝座！ 梁锦绣：“.......” 直播间众人：“.......” “孩子的要求不算过分，答应它吧。” “一个合格的妈妈，必须尽可能满足孩子所有合理不合理的要求。” “我大概目测了下，平躺肯定不行的，但蜷缩着睡没问题。” “.......” 肉花花快气笑了：“你休想！” 阿富汗猎犬美是美，但毛发太长了，沙发还能接受，上床绝对不允许，这点不止她，男朋友也不同意。 小美语气淡淡：“那你等着本宫的手段吧，这个家里，只能一个女人说了算，那就是本宫我。” 肉花花：“.......” 肉花花忽然想到什么：“小美，你是我带来的，知道吗？按照你看的电视剧说法，是我的陪嫁。” “本宫当然记得。”小美高昂起美丽的头颅，骄傲道，“但英雄不问出身，这个家里，再高贵的出身也比不上粑粑的宠爱。” 说完，它轻移莲步，婀娜多姿的走了，留给直播间众人一个销魂的背影杀。 肉花花狠狠一拍大腿：“主播，我现在去当着它的面，把它粑粑狠狠揍一顿行不行？让它知道谁才是真正的一家之主。” 梁锦绣真没办法了，在线求助：“大家有什么好主意吗？” 几十万人呢，不信对付不了一只绿茶狗。 直播间里的资深宫斗剧专家激动的热血沸腾，终于有实战的机会了呢。 还真想出了靠谱的办法。 客厅里，肉花花的男朋友听到短息提示，拿起手机，疑惑看了眼卧室方向。 都在家里，怎么还发信息？ 等看清短信内容，他震惊的睁大眼，手忙脚乱打开直播APP。 作为资深爱狗人士，他当然知道梁锦绣，而且看过好几场呢。 直播间画面里，一边是梁锦绣，一边，是女朋友。 肉花花男朋友：“........” 他为了狗狗和女朋友的事早想过寻求梁锦绣的帮助，但中奖太难了。 梁锦绣手指放到嘴边，示意他别说话，然后加好友，发私信。 内容其实很简单。 让他别说话，按照自己说的做。 顶级绿茶狗狗小美感受到了粑粑的情绪波动，好奇凑过来，当然看不懂，但这不影响什么，它亲热蹭蹭粑粑的手，然后，就看到粑粑拿起了绳子。 奇怪了，不到下楼的时间呀。 小美疑惑了片刻，立刻开心的上蹦下跳。 它最喜欢去楼下玩了。 它没发现，电梯到了楼下又上去，讨厌的麻麻下来了，远远跟在后面。 小区非常大，遛狗的也多，看到小美的狗狗兴奋的汪汪大叫，要不是有绳子牵着，早冲上来了。 “嗨，美女，我叫汤尼，请问你叫什么？” “汪汪汪，快放开我，不要拉我，我看到了爱情。” 不止人类被小美惊艳，狗狗同样。 小美得意极了，她非常享受这种感觉，只可惜，身后没有跟随的丫鬟。 每天遛弯的路线是固定的，当走到一片草坪，粑粑忽然站住了，目光深情看向前方。 那里有一只纯白色的萨摩耶。 小美立刻感觉到了威胁！ 这只萨摩耶，它认识，是它的劲敌，有着不输于它的美貌，那一身蓬松的白毛，像团落到地面的云朵，夺走很多本应该只属于它的光芒。 小美不满哼了声，咬住粑粑的裤脚，轻轻扯了下。 此情此景，它忽然想到那些勾引皇上的小蹄子，最爱打扮的漂漂亮亮玩这种偶遇的把戏。 粑粑似乎没感觉到，把它给忘了，扔下绳子跑向萨摩耶。 粑粑掏出了它最爱吃的零食，递到萨摩耶嘴边。 小美：“........！” 粑粑每次出门都要带一包这个零食的，会在回家的路上喂它吃，给了萨摩耶，它吃什么？ 小美傻眼了：“汪汪汪。” “不许把我的零食给它吃。” 粑粑无视它的大喊，温柔抚摸萨摩耶的脑袋，萨摩耶笑的像个纯洁的天使。 粑粑这是喜欢上别的狗狗了？ 最是无情帝王恩？ 可这是为什呀，粑粑平常遇到萨摩耶不这样的。 萨摩耶这个小蹄子抬起爪爪握手表示感谢，粑粑握住，忽然长叹口气，回过头，目光落向它的爪爪，摇了摇头。 更可怕的还在后面，粑粑满脸开心大笑跑向前方，萨摩耶高兴地又蹦又跳追上。 小美：“汪汪汪。” “粑粑，我在这里呢。” 粑粑还是没听到，萨摩耶倒是听到了，回头耀武扬威看了它一眼。 “汪汪汪。” “你的主人不喜欢你了。” 草丛后面，肉花花大热天带着口罩墨镜，打扮的亲妈见了不一定立刻能认出来，她紧张盯着愣站原地的小美，都不敢大声呼吸了。 能不能揭露这个小绿茶，在此一举。 小美此刻还保留着一名宫斗高手的理智，它很纠结，因为瘸腿，获得了粑粑的信任和爱，所以千万不能被发现它是装的。 但现在粑粑被勾引走了，它必须得追！ 肉花花男朋友同样紧张，他现在已经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一边跑，一边盯着直播间里女朋友那边的画面。 视频里，小美一瘸一拐，身影踉跄，一边跑一边呜咽，看起来无助而可怜，仿佛被全天下抛弃。 瘸腿当然跑不快。 几步之后，眼见粑粑的身影越来越远，它警惕看看周围，然后，不瘸了....... 飘逸长发被风吹起，仿佛一团银灰色的波浪。 “果然是装的！” “我们几十万人，终于赢了一条狗，此时此刻，我不知道高兴还是悲哀。” 愤怒让顶级绿茶小美渐渐失了理智，它一边跑一边汪汪大喊。 “粑粑，快回来，我在这里呢。” 然后，就看到粑粑忽然转身，不敢置信看着它的爪爪。 空气仿佛凝固。 小美习惯性还想装，抬起爪爪又想到已经被发现，尴尬缩在半空，抬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身后，肉花花气喘吁吁跑来了，激动的嗷嗷大喊：“怎么样，我没说谎吧，它就是故意装瘸诬陷我。” 小美：“......” 该怎么办？ 小美的小脑袋疯狂运转，趴下装可怜认错？又或者说看到粑粑跟别的狗狗跑，腿忽然好了？ 都不行，都不够有杀伤力！ 小美强迫自己冷静，终于，灵光一闪，她想到了。 后宫女主有个哪怕犯了灭九族之罪也能暂时安全的办法！ 几十万人注视下，小美忽然躺在地上，软乎乎的肚皮朝上，可怜兮兮呜咽哀求。 肉花花呵呵冷笑：“还装可怜，给你讲，今天什么都没用的，你这只小绿茶狗狗，今天非得打烂你的小屁屁，看你以后还装不装——主播，它在说什么？” 梁锦绣目光呆滞翻译：“它说，本宫有喜了。” 28 第 28 章 翠鸟：这个鱼池是我的…… 线上线下, 几十万人沉默。 阿富汗猎犬此刻仰□□上的姿势很像早些年流行过的一张图片：银灰色飘逸长发散开，宛如一大朵盛开的花，有种楚楚可怜的凄美感。 没错, 它当然不会放弃挣扎, 哪怕这种时候，也要美美哒。 好一会，有天真的网友天真提问：“难道真的怀孕了？” 肉花花爆了粗口：“狗屁，我早给它绝育了。” 梁锦绣如今的翻译经验越来越丰富，换了个说法：“你没和男狗狗接触过, 怎么会怀孕？” 不知道绝育时候有没有演戏，但够乱的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小美目光开始躲闪, 糟糕，只想着电视剧，忘记这一点了, 不过还有个办法, 它可怜巴巴呜咽：“汪汪汪, 粑粑, 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原谅我这一次吧。” 平常哪怕挠破了沙发, 只要这样装可怜, 粑粑也会揉揉它的脑袋原谅。 今天失效了, 屁股不轻不重挨了一巴掌, 不怎么疼，但让狗震惊。 粑粑真的生气了....... 肉花花男朋友走到肉花花面前，低低道：“对不起, 我不该不相信你。” 他知道小美喜欢装可怜故意诬陷女朋友，但没当回事，狗狗就是狗狗，不是人，不能以人的思维去定义，但瘸腿这件事，他真的生了气。 他认为肉花花犯了错怕责怪故意说谎。 “呵呵，咱俩的账先不急着算。”肉花花踹了下小美肉乎乎的屁股，“我想知道，你到底为什么这样做。” 比起男朋友，她真的想不通，从小养大的狗狗，怎么会半路叛变。 如果没有个能说服自己的理由，她感觉白疼了，以后也疼不起来了，即使它是一只狗。 什么感情都是相互的。 梁锦绣直接翻译这句话：“因为你的诬陷，让你的两个主人发生矛盾，现在，女主人不想要你了，给你个解释的机会。” 还在努力想宫斗剧剧情的小美有一刹那的慌乱，它看看粑粑，再看看肉花花，漂亮的杏仁眼忽然湿漉漉的：“呜呜，麻麻，你不要不要我。” 起因非常简单。 肉花花特喜欢打扮它，每天变着法换造型，麻花辫，脏辫，不管什么造型，需要柔顺的发质，也就说，三天两头的洗澡。 好烦啊，每天要坐那配合一动不动待好久。 作为一只毛发浓密的狗狗，每次梳毛非常难熬，宠物店的员工可不像妈妈那么细心，可疼可疼了，尤其铁梳子碰到皮肤的时候。 它的反抗无效，渐渐，有点讨厌麻麻。 也就在这个时候，粑粑出现了。 粑粑好温柔，从不强迫它梳毛，会温柔抚摸它的脑袋，出去玩耍的时候，它想去哪就去哪，去草地打滚，钻树丛，围着雨后的水坑疯狂撒欢，这些，都是麻麻坚决禁止的。 好景不长，麻麻不让粑粑遛它了，甚至阻止它和粑粑玩耍。 它的乐趣一下子没了。 麻麻好讨厌。 再后来，有一次麻麻又抢过绳子要遛它时，它忽然想起刚看过的电视剧情节，学着抱住粑粑的腿撒娇哀求，粑粑高兴的哈哈大笑，抢过绳子带它出了门。 它像终于离开后宫的妃嫔，它好久没尝到自由的味道了，它和一只喜欢它的臭男狗钻树丛，草地里疯狂打滚，不出所料，一身脏兮兮的回家。 麻麻气疯了。 一边使劲给它洗澡一边骂粑粑。 它又想到了电视上的情节，呜呜找粑粑告状，粑粑虽然没立刻反抗，但第二天趁麻麻去厕所时，偷偷带它下了楼。 原来真的有用！ 小美像发现了新大陆，开始用心观看电视剧，学习怎么勾心斗角！ “麻麻，我其实还是喜欢你，可是你管的太严格了，我不想每天美美哒拍照片，我想像其它狗狗一样。”小美这次没装，真的呜咽抽泣，“麻麻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它一开始只为了躲避洗澡梳毛，为了能让粑粑遛它，但后来渐渐沉迷，当成了件很好玩的游戏。 看着妈妈吃瘪，它感觉好玩极了。 但从未忘记，它还是只小奶狗时认的麻麻。 肉花花完全没想过这一点，目瞪口呆：“草丛里有跳蚤，有虫子，有很多看不见的细菌。” 小美弱弱反驳：“可是别的狗狗怎么可以去。” “你是长毛狗，和别的狗狗不一样，万一传染寄生虫，只能剃光光。”肉花花以前放任过小美乱窜乱跑，但玩的时候有多爽，之后就有多难受。 阿富汗的毛发长而浓密，非常容易打结，为了不让小美太难受，她不用梳子，用针梳一点点挑开，洗的时候更麻烦，吹干至少需要半个多小时。 现在说这些不重要。 肉花花认真道：“如果我现在和粑粑分手，你只能跟一个，跟谁？” 肉花花男朋友：“花花.......” “你先闭嘴。”肉花花深深盯着小美的眼睛，“要说实话，想跟粑粑就跟粑粑，我会经常来看你的。” 小美回答的很果断：“我跟麻麻。” 粑粑是外面的世界，精彩，但不是家，麻麻才是它永远的家。 明白自己犯了错，小美眨眨眼：“麻麻，告诉你个秘密，粑粑在鞋柜里的盒子里偷偷藏了钱。” 肉花花男朋友捂脸：“你这个叛徒！粑粑白疼你了。” 梁锦绣笑着挂断视频。 她只是个宠物播主，两人感情的事，自己去解决吧，不过有句话必须得说。 梁锦绣盯着屏幕严肃道：“各位宝爸宝妈一定要注意，别让孩子看乱七八糟的电视剧。” 这不是个例，很多猫猫狗狗的模仿能力很强，曾经有个很火的视频，一只加菲猫特喜欢看动画片，然后，学了个坏习惯——见不得桌子有东西，看到就推，搞的一家人吃饭都胆战心惊，稍不留意，刚做好的饭菜就飞到地上。 “哈哈哈，我家两只泰迪，看到电视上的男女主亲热会模仿拥抱亲亲。” “我家倒是不模仿，但看到电视里有人吵架跟着骂骂咧咧。” 第二位中奖者：保持热爱。 保持热爱大概四十左右，保养的还不错，算是个帅大叔，背景是个很大的院子，墙角种了几棵寿竹，大概很多年了，长的比树还高，再仔细看，还有石榴，葡萄，海棠花等等。 正逢夏日，小院郁郁葱葱，有花有果。 “仿佛看到了我这辈子的终极目标，有房，房里有院，院里有花有草。” “这样的院子，我能一个月不出门。” “社恐表示好羡慕，想呼吸新鲜空气又不愿见人，要是有这么个院子该多好。” 保持热爱看着弹幕摆摆手：“没那么好的，看着好看，打理起来很麻烦的，而且花草树木招虫子。” 说着，镜头对准身边桃树的下方。 桃树下面种了一下片生菜，黑黝黝的泥土里，几只草爬子正愉快地爬来爬去。 “啊，好可怕的虫子，快换个角度。” “这算啥呀，真正的田地里虫子更多，所以明白为啥有机蔬菜贵了吧。” 保持热爱还在吐槽：“蚊子也多，不喷驱蚊剂，分分钟能把人给吃了。” 梁锦绣附和几句，客气道：“你遇到什么问题了？” “家里没养宠物。”保持热爱调转手机，转向墙角方向，“大家能看到吗？” 保持热爱的房子属于早期的风格，一楼送很大的院子，院子四周是一米多高的黑铁栅栏，他喜欢花花草草，尤其各种果树，十多年打理下来，小院像个精致的小公园。 房子是东山，再往东是小区院墙，他喜欢钓鱼，但钓鱼的地方都在郊区，去一次太麻烦，于是这个安静角落挖了个七八平方的池子。 突然多出的水池显得很突兀。 保持热爱请了个园林师，围着池子建了座小小的假山，又种了枸杞箭竹等适合水边生长的绿植。 没想到，这个让他喜欢待的地方，吸引了一位不速之客。 手机镜头缓缓拉近，一株悬在幽幽碧水的竹子上，立着只五彩斑斓的小鸟，它长着赤红色的长长嘴巴，背部翠兰色羽毛发亮发光，腹部是明艳的橙黄。 “啊，翠鸟，好多好多年没见了，小时候老家的河边经常看到。” “不止翠鸟，河里的鱼虾也少了。” “小学语文课本有篇课文就是讲翠鸟的。” “好漂亮，以前的高级首饰首推点翠，我记得有个某朝的凤冠，全是翠鸟羽毛拼成的颜色，几百年了，依旧色彩艳丽没褪色。” “.......” 梁锦绣跟着欣赏，趁机普及道：“翠鸟之前属于三级保护动物，因为数量越来越少，前年调整了，成为国家重点二级保护。” 在她喜欢的鸟类里，翠鸟可以排在前三，小巧，羽毛绚丽。 梁锦绣感叹道：“家里能有翠鸟，真好。” 保持热爱苦笑摇头，他往前走了几步，正背对他梳理羽毛的翠鸟听到脚步声，脑袋灵活转向身后，看到他后，扇动翅膀飞到空中。 手机镜头跟着反转，大片蓝天白云，还未到众人反应过来，视频变成片黏糊糊、湿乎乎的白。 “啥玩意，什么掉手机上了？” “哈哈哈哈，鸟屎，绝对是鸟屎。” “保持热爱，你怎么得罪它了？” “抱歉啊，我本来想用手挡的，忘记拿着手机。”保持热爱跑进屋里拿了块湿巾，擦干净后苦恼道，“主播，我现在都没法来院子里了，只要看到我，立刻飞天上投炸弹。” 辛辛苦苦打理的小院，是他最大的生活寄托，尤其夏天的晚上，和家人亲朋来顿美美的烧烤。 29 第 29 章 雌翠鸟：小翠 梁锦绣大概猜到了寻求什么帮助, 为难道：“你如果想让它搬走，我估计帮不上忙，给林业局的野生动物保护部门打电话吧。” 她能理解保持热爱的心情, 精心打理的院子给一只鸟给占了，打不得赶不得, 出门头上天降福音，换谁也不愿意。 但对于翠鸟来说，这里算是个非常难得的栖息地。 没有隼等天敌, 幽静, 出门就是水，水里有吃不完的鱼。 “不不不。”保持热爱连挥带着鸟粪残渣的手，“我没赶它走的意思, 它能住我家, 是我的福气。” 城市里常见的鸟只有两种，灰扑扑的麻雀和颜值同样不怎么高的喜鹊。翠鸟, 对于很多人来说只存在于记忆和短视频中。 那么漂亮的小精灵在这里安家，通过朋友圈惊动了他所有的亲朋好友。 太漂亮了！ 保持热爱真诚道：“我希望能和它和平共处, 只要不往我和家人头上拉粑粑, 它想怎样便怎样。” “真卑微呀, 换做我，好吧, 小翠鸟，来我家安家吧，别逼我跪下求你。” “我记得小时候燕子来家里建窝, 老人说，善良人家有种特殊的味道，燕子能闻到。” 梁锦绣点头：“那可以的, 我试试。” 保持热爱高兴的立刻推门走向院子，这件事真的困扰他太久了，每年夏天的晚上，小院就像另外一个世界，大人孩子都喜欢待在这里，但自从翠鸟来了，别说烧烤什么的了，出来浇花都得带上全套保护。 刚才的一幕再次上演。 没等保持热爱靠近，小翠鸟愤怒飞向口中：“可恶的人类，你又来偷鱼！” 翠鸟捕食的时候，翅膀每秒最高可挥动八十次，什么概念呢，人类眨眼的功夫，几十次已经结束了，同时速度每小时高达五十公里。 如此高效率，让它可以稳准狠，且能预判位置。 一朵白色的粑粑正中保持热爱头顶。 太高兴忘记带保护装备的保持热爱，狼狈原路返回。 事实证明，再可爱的小东西拉出来的粑粑都是臭的。 梁锦绣翻译刚才听到的：“它把你当入侵者了，以为你要偷鱼才发起攻击。” “我偷鱼？哈哈哈。”保持热爱指着自己的鼻子，委屈大喊，“那一池子鱼都是我买的好吧，而且我还为了它，特意买了一千条小鱼苗。” 水池为钓鱼而建，里面大都是保留野性的鲫鱼，对于人类不大，但小翠鸟显然吃不下。 保持热爱说着打开朋友圈全证明自己的清白。 几平方的水池里，手指大小的鱼苗密密麻麻啊。 梁锦绣感叹：“你要不放这么多鱼苗，说不定它待几天就走了。” 翠鸟主要以小鱼为食，抓不到小鱼，也会吃水生昆虫以及少量水类植物根茎，如此多的小鱼苗，简直等于住在自助餐厅里。 院子里，又一次打败入侵者的小翠鸟决定庆祝下，它飞到空中，嘴巴往下，翅膀收起，仿佛一架线条流畅绚丽的战机，闪电般钻入水中。 如此快的下坠速度，激起的水花只有小小的一朵，如果参加跳水比赛，绝对最高的十分。 鱼鱼太多了，根本不用追逐。 抓住鱼鱼，就不怕惊动了，它用力拍翅，水珠滚滚落下，绚丽羽毛倒映水面，美的好像涅槃重生的神鸟。 这里太好了！ 除了那个人类侵入者。 美美吃完鱼鱼，小翠鸟飞到竹林深处的阴凉地，刚准备闭眼小睡一会，那个可恶的人类又出来了！ 短短功夫来三次了，简直太过分。 这次必须给他个深深的教训！ 于是直播间里，清晰听到粑粑落在雨伞的啪啪声。 直播间众人：“.......” 非常同情保持热爱，太不容易了。 小翠鸟气坏了，它虽然不明白下方黑乎乎的是个什么东西，但能看到挡住了它的子弹。 它用力缩紧小腹，准备加大力度时，却发现小肚肚空空的，一滴也挤不出来了...... 保持热爱听到声音消失，得意贱笑：“嘿嘿，没了吧。” 小翠鸟从前怕人类的，远远看到便躲开，但这个人类是例外，多次战斗，每次都是以对方狼狈而逃而结束。 没有粑粑，还有别的武器！ 小翠鸟腾空而起，足足飞的二层楼那么高，收起翅膀，宛如捕鱼般闪电坠下，尖利的嘴巴直插雨伞！ 雨伞被扎了个透！ 小翠鸟还没来得及得意，发现件可怕的事情，嘴巴拔不出来了，任它怎么使劲挥动翅膀。 直播间众人：“........” “小翠鸟：好尴尬呀，谁能来帮帮我。” “可爱的无法自拔。” 保持热爱吓坏了，赶紧转过雨伞，小心翼翼抓住小小的身子，帮忙拔出来，等他刚松手，小翠鸟闪电般飞到最高的竹子树顶。 梁锦绣说话了：“你好，没受伤吧。” “你是谁，为什么我能听懂你说话？”小翠鸟刚吓一跳，又被吓了一跳，它灵巧跳到一大片竹叶后面，警惕看向声音来源。 梁锦绣快成老忽悠了：“我是天上的神仙，所以能听懂你说话，今天过来，为了解决你和这个人类的纠纷。” 小翠鸟呆住了。 “这个人类没有恶意的，你想想，刚才你的嘴巴扎进去不能动，是他帮了你。”梁锦绣温声道，“你下来一点，我们好好聊聊。” 手机开了免提，但这是室外，难免有杂音。 小翠鸟保持思考的姿势，好像的确有道理，这个人类刚才本可以趁机伤害它。 动物思想，往往比人类简单很多。 小翠鸟想通了，灵巧飞到保持热爱面前的石榴树：“聊什么？” 梁锦绣尽量说的简单：“首先呢，这里是你的家，也是这个人类的家，而且他比你来的早，后面这个大房子是他的窝。” 保持热爱：“.......” 好吧，住窝就住窝吧。 小翠鸟严肃点头：“那他也不能抢我的鱼。” 神仙说的没错，它来的时候这个人类就在了，每天晚上去里面睡觉它也看到了。 其实它没想过要和人类发起战争，但这个人类太过分，想想他那次吊走一条那么大的鱼，到现在还心痛。 每一条都是它的老婆本啊。 “你错了，他没有抢你的鱼，这个鱼池是他挖的，鱼是他放进去的。”梁锦绣继续解释，“你想想，不然这么一个小小的水池，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鱼？” 小翠鸟橙黄色的嘴巴不停碰撞，发出咯咯的声音，那是它表达震惊的方式。 它见过很多河流，像这样小的水池，本来不会多看一眼的，根据过往经验，现在的鱼虾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少，只有那些很大的河里才适合生活。 它当时飞累了，感觉这里挺幽静的，随意落下休息，然后惊呆了。 小小的水池有很多很多的鱼！ 梁锦绣又添了一把火：“这些小鱼，是他为你特意买的。” 小翠鸟连连点头。 全想通了。 水池子里的鱼虽然多，但个头太大，它抓不起来，真的太可惜了。 它休息过后飞走，第二天感觉太遗憾又回来，结果发现了什么，数都数不过来的小鱼。 它留了下来。 小翠鸟看向保持热爱，诚恳道：“对不起，是我的错。” 换位思考，自己的鱼池被别的鸟占领，还往头上拉粑粑，简直能活活气死。 “没事没事，嘿嘿，说清楚就好。”保持热爱高兴地搓搓手，“那啥，以后不会往我头上拉粑粑了吧。” 小翠鸟摇头，垂头丧气道：“不会，你放心吧，我会离开的。” 保持热爱：“........为什么？” 他只想和小翠鸟和平共处，如果知道结局是这样，还不如保持现状，大不了不在院子里吃烧烤好了。 “我非常喜欢你，真的。”保持热爱宛如半年没开张的旅店老板，急切道，“哪里住的不满意，你随便说，只要我能做到的——哦，对了，我查过资料，你还喜欢吃虾是吧，待会我就去市场买，喜欢海虾还是河虾？” 小翠鸟似乎想到什么，情绪更低落了：“我不能留下的，因为.......” 话还未说完，空中传来翅膀扇动的声音。 一只体型稍微小些的翠鸟眨眼间飞到，它的羽毛是更迷人的翠绿色，显得婆娑妩媚。 第一只翠鸟立刻迎上去，转圈盘旋，仿佛卑躬屈膝的仆人：“翠翠，累不累，饿了吗？” 叫翠翠的翠鸟矜持嗯了声，落在细细的竹枝，身体随之轻轻摇摆，仿佛随风起舞。 “好可爱，好漂亮，好迷人！” “它的爪爪是黑色，是只雌翠鸟。” 第一只翠鸟闪电般钻入水池，浮出水面时，嘴里叼着两条小鱼，它不好意思看了眼保持热爱，飞到树枝，语气温柔卑微：“翠翠，吃鱼鱼。” 翠翠看都没看，往一边跳了几步，傲娇转过头。 第一只翠鸟丝毫不生气，叼着鱼跳过来放到它嘴边。 翠翠再次转过头，如此重复好几次，它终于赏脸，轻轻啄了一口小鱼。 直播间众人看呆了。 “仿佛看到了我讨好女朋友的样子。” “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呜呜，男人好难。” 梁锦绣明白公翠鸟为啥拒绝了，它找到这么个合适的地方，挖了窝，准备求偶。 雌性翠鸟的饭量很大，差不多每天需要自身体重一半的食量，繁殖期消耗更大，必须再三确认雄性公鸟足够强壮，能养活后代才会同意。 这里看似有吃不完的小鱼，但这是人类给予，万一哪天不给了，它们只能搬家。 两只还好，有了鸟宝宝怎么办？ 30 第 30 章 信鸽：不死必回 梁锦绣把自己的分析打到公屏。 “啊, 这样啊，主播快告诉两个小可爱，不用担心, 不止养得起，结婚，蜜月，孩子以后上学的费用, 孩子的孩子的.......总之，我们全包了。” “有时候鸟活的比人还清醒，知道靠山山倒，靠人人会跑，永远自己最可靠。” “那怎么办啊, 要是因为这件事让两只走不到一起, 我会哭死。” “这就像马上要结婚，发现婚房是假的, 女方同意才怪。” 保持热爱急的汗都流出来了：“主播, 你快想想办法，我，我发誓一定说到做到, 哪怕我有事，还有我的家人, 朋友。” 梁锦绣摇摇头, 明白众人的心情, 也相信保持热爱能够做到。 动物思想单纯, 但有着强烈的原则，比如一些被人类捕捉到的鸟，哪怕平常很少的吃到的美食就在嘴边也不会张口, 反而闭目等死。 失去自由，不如死。 眼前的情况差不多，没有哪只雌鸟喜欢靠人类喂养生活的雄性。 视频里，雌翠鸟翠翠斯文吃完喂到嘴边小小鱼苗，这代表，要进行下一步了，它挥动翅膀，变成一道美丽至极的翠绿色影子，眨眼飞到竹子掩映下的假山。 考察完耐性，要考察婚房了。 假山是那种用假山石粘成的，背阴一条狭长的缝隙，经过公翠鸟的修缮，变成了个里面大，外面小的只有鸡蛋大小的窝。 公翠鸟兴奋炫耀：“翠翠，满意吗？我还没全部筑好，等有了宝宝，我再叼泥巴把洞口堵的更小。” 它的嘴巴尖而有力，爪爪强壮。 翠翠不搭理它，钻进去亲自考察，没一会轻巧跳出来。 没有飞走，代表满意。 翠翠跳到水池上空的翠绿竹枝：“这么小。” 它飞来第一眼便看到了，非常的不高兴，甚至感觉对方有点不靠谱，这么小的河，里面能有多少鱼啊。 然而正准备飞走时，看到水面密密麻麻排着队的鱼苗。 惊讶的差点没能保持矜持。 要不要妈妈一再叮嘱要矜持，早飞过来看了，它从未见过那么多的小鱼。 此刻看的更清楚了，碧绿水面，它美丽的倒影旁边，数不清的小鱼游来游去。 翠翠无法再保持淡定：“为什么有这么多小鱼？” 天性让它很想一头扎进去，不管三七二十一美美吃一顿，然后，同意一起孵蛋蛋。 这里幽静，大片竹林遮挡住烈日，宝宝长大了可以在那练习飞翔，如此多近在洞口的小鱼苗，意味着哪怕鸟爸爸是个不负责任的，它也能自己养活宝宝。 这句话，让公翠鸟沮丧垂下头。 它追求翠翠很久了，好不容易准备好一切求偶，没想变成泡影。 但是，必须说的！ 梁锦绣全程在公屏翻译。 几十万人心吊到了嗓子眼，仿佛看到接下来翠翠失望飞走的身影。 一声大喊从手机里传出来。 保持热爱：“主播，帮我问问它，它会抓鱼吗？” 刚要如实相告的公翠鸟一愣，下意识傲娇挺胸：“当然。” 它不仅会抓鱼，还是个高手。 保持热爱急切道：“那你能教我抓鱼吗？我很喜欢钓.......抓鱼，但是技术很差。” 直播间众人：“........” 好像明白他的意思了。 “啊，我怎么能听懂人类说话了。”翠翠早看到一边的人类，但距离足够安全，不怎么害怕，它此刻不知道先该惊讶哪一个了，“这个人类让你教它抓鱼。” 保持热爱捂住胸口，语气宛如发誓：“请您叫我抓鱼吧，我拜您为师。” 说着，他竟然深深鞠了一躬：“翠鸟师父，作为弟子，这一池子鱼是我孝敬您的，请您务必收下。” 先送上一池子鱼，后续趁两只不在的时候使劲往里放，反正，翠鸟应该不识数的吧。 “人类认鸟当师父——可喜可贺。” “保持热爱，不是我说你，太没诚意了，拜师那么大的事，怎么也得三跪六叩。” “翠鸟：胖人类，你认真的吗？” “........” 公翠鸟当然明白什么意思，它呆呆看着保持热爱，但不知情的翠翠激动坏了：“啊，人类要认你当师父学抓鱼，那我就是他的师娘？” 未来的老公好厉害呀，不仅找到这么个好地方，竟然还征服了人类。 翠翠目光崇拜：“还愣着干啥，快同意呀。” 听完翻译的保持热爱趁热打铁，双手合十：“拜见师娘，师娘好，师娘您好漂亮，您喜欢吃海虾还是河虾？” 翠翠丝毫没多想，生在水边长在水边，它见过太多太多来抓鱼的人类，怎么说呢，太笨了，把一根细细的绳子扔到水里，半天抓不到一只。 师父收徒弟的孝敬，应该的。 翠翠越看这个人类越满意，小嘴叭叭的太甜了，作为未来的师娘，它也不能小气。 “我先教你几招吧，跟我过来。”翠翠决定送一份见面礼，示意保持热爱站到水池边，“翅膀........双手放在背后，举的越高速度会更快，脖子伸直，注意，脑袋一定要先扎入水里，这样才不会惊动鱼儿。” 人类不会飞，但没关系的，它要为乖徒弟独创套适合他的抓鱼技巧。 保持热爱：“........” 保持热爱一脸绝望看向屏幕：“主播，我该怎么办，要不您说我今天不舒服，改天再学好不好？” “不可以！不要辜负师娘的期待。” “翻过万水千山，就差最后一步了，不要放弃啊！” “麻烦主播给翠鸟夫妇说说，这个徒弟一身反骨，早晚会判处师门，换我来吧，我马上就去院子里挖水池。” “好期待啊，快跳快跳。” “......” 梁锦绣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翠鸟师娘显然当了真，如果知道是场闹剧，走还是留，不好说呀。 万众瞩目以及期待下，保持热爱跳了，他人到中年，虽然还没明显的发福，但骨架在那里放着，宛如枚深水炮/弹，溅起朵巨大的水花。 水池承受不住，波浪滚滚，浮萍水草被推到岸边。 翠鸟师娘看着水泥地面十多条活蹦乱跳的小鱼陷入沉思。 是它教的好，还是徒弟天赋异禀？ 好人有好报，相关视频当晚上了热搜，无数网友摸到保持热爱这边，他一夜之间多了几十万粉丝，再后来，他和翠鸟师父师娘的日常成为无数网友每天期待的精神美食。 风头一度甚至压过梁锦绣。 他所在小区的房价，因为翠鸟师傅师娘的存在，比附近足足高了好几个点，小区人民感激极了，一家人出个门享受明星级待遇，就连幼儿园的老师都特别照顾孩子。 最后一位中奖者：人要有颗平常心。 标准的中年人网名。 视频里的平常心大概五十多岁，长相普普通通，还未等众人细看，她便急火火大喊：“播主，快帮忙救救鸟。” 手机快速转向窗外。 看起来应该十多层的高层，灰蒙蒙的天空上，一个黑点围着什么盘旋，不时发出尖利的啸叫。 直播间不缺专业人员。 “听叫声像是红隼。” “是红隼了，城市里出没的大型鸟不多，看着是在捕食吧。” “平常心，你拉近点镜头。” 平常心没有拉近镜头，反而移开，对准不知谁家的空调外机。 她的手机像素一般，半天才勉强看到只模模糊糊的小小身影。 空调外机和墙壁缝隙里躲着只鸽子。 梁锦绣不想干预，犹豫下问道：“鸽子是你的？” 大自然有大自然的法则，红隼以鸟和小型哺乳动物为食，这是它的生存方式，救了鸽子，可能等于害了红隼，可能红隼有一窝嗷嗷待哺的幼崽正在家里等着。 “不是我的鸽子。”平常心搞清楚梁锦绣的意思赶紧补充，“但我和它有感情了。” 她家住十九层，昨天下午，忽然听到窗外传来扑棱棱的声音，是一只很漂亮的鸽子，脖子的墨绿色羽毛像贴了鳞片，亮晶晶的，它非常痩，看起来很疲惫。 像很多上了年纪的人，平常心动了善心，小心打开窗户放了点小米，又放了点水。 鸽子吃的狼吞虎咽。 平常心贴着玻璃仔细观看，发现它受伤了，不止一处，一只翅膀鲜血淋漓，像是被什么猛禽咬过，另外一只翅膀更严重，连接身子的地方血肉模糊，看起来快断了。 平常心心疼极了，这是糟了多大罪呀。 受伤的鸽子非常警惕，吃东西，但只要发现她靠近，立刻跳到窗台边沿。 平常心估摸着它应该不会飞了，掉下去说不定摔死。 她打开窗户，轻轻呼唤，想着让它飞屋里来帮忙处理下伤口。 尝试很久发现没用后，她放了更多的食物，这一晚上，她去看了好几次。 鸽子在外面睡着了。 平常心拍了几张照片发到物业群，想着可能哪个邻居的。 没人认领，倒是有个稍微懂点的邻居告诉她，这可能是一只信鸽。 平常心不懂什么信鸽，只知道这只鸽子受了伤，挺可怜的，一夜过后，鸽子精神了不少，但好像依旧不能飞。 半个小时前，平常心一边看直播一边等待连线自己，她想让梁锦绣告诉鸽子，到家里来，她绝对不会伤害它，只想给包扎下伤口什么的，等伤好了，一定放它走。 意外发生了，一只像老鹰的大鸟不知道从哪里飞来。 “太可怕了，那个大鸟爪子直接抓住鸽子的翅膀飞到空中。”平常心现在想想还心有余悸，“鸽子疼的奋力挣扎，我想帮忙但帮不下，只能眼睁睁看着。” 漫天羽毛乱飞，受伤的鸽子几乎没有反抗的力量，她大喊大叫，红隼却一点也不害怕。 她本以为鸽子就这样被叼走，哪知道奇迹发生了，鸽子竟然挣脱开，踉踉跄跄飞到空调外机的缝隙处。 平常心说出自己需要的帮助：“主播，求求你了，我年纪大了，我不管什么食物链，我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它被吃掉，那只红隼一直等着呢，我想您告诉鸽子，跟我回家。” “一只鸽子而已，没有它红隼应该不会饿死吧。” “红隼吃老鼠，小区里老鼠很多，不会饿着的。” “我讨厌死红隼了，我从小养的一只玄风鹦鹉，第一次放飞，刚飞到空中就给叼走了。” “主播可能不太了解信鸽，信鸽不比普通鸽子，培养一只要花费很大的精力，如果没猜错，鸽子的脚上应该有编码以及主人的联系方式。” 梁锦绣点点头：“你想法靠近一点。” 的确不能干预动物自己的法则，但是，干预一次没啥事。 平常心早有准备，拿出根长长的竹竿，竹竿那边系了个大大的袋子。 信鸽所在的空调外机距离楼洞不远，平常心刚才尝试过，能够着，但任她怎么温柔劝说，受到惊吓的信鸽不忘袋子里钻。 手机免提开到最大。 梁锦绣温声道：“这个喂你食物和水的人类很善良，她对你没有恶意，现在红隼一直等着你支撑不住掉下来，如果你想活，跳进袋子里，等到伤口好了，她会放你走。” 不怎么清楚的视频里，信鸽几乎奄奄一息，身上原本绚丽的羽毛被红隼啄掉不少，露出粉红色的血肉。 听到声音，它惊讶睁大眼：“谁在说话。” 声音低沉沙哑。 梁锦绣还那个解释：“我是天上的神仙，懂兽语，特意来救你。” 信鸽没有第二个选择。 这是它漫漫长路遇到的第四只红隼，这一次，它翅膀折断，跑不掉。 平常心声音颤抖：“好孩子，快跳起来，我以为去世母亲的名义发誓，绝对不会伤害你。” 十多秒之后，竹竿轻轻晃动，信鸽钻进了袋子。 直播间一片激动的欢呼。 或许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等平常心小心翼翼收回竹竿，发现信鸽双眼紧闭。 或许感受到人类靠近，它勉强睁开眼，抬起干瘦的爪爪：“咕咕咕。” “谢谢。” 爪爪上面，果然有一个金属环，上面是串编号，以及一个手机号码。 平常心立刻拨打电话。 她也不知道能不能救活，想着赶紧通知主人。 手机号码是本市的。 很快接通。 是一个男人，当平常心激动说完情况，男子语气平淡：“这样啊，谢谢你，鸽子我不要了，你随便处理，养着，还是炖汤什么的都行。” 因为开着免提，信鸽听到了。 听到了那熟悉的声音，它勉强挣扎站起来，死死盯着手机：“他，他在说什么，是要来接我吗？” 31 第 31 章 信鸽：万里归途 直播间众人当然也听到了。 这和他们想的完全不一样。 既然是信鸽, 那么主人肯定花费了大量心血，如今失而复得，还受了重伤，不能说第一时间赶到吧, 至少应该千恩万谢平常心, 让她代为照顾。 平常心以为听错了：“麻烦你再说一遍。” “我说非常感谢您。”男子轻轻笑了笑，语气依然淡淡, “这鸽子我不要了, 随您怎么处理, 养着也可以, 炖汤也可以，我建议后者——鸽子和鸡差不多, 不适合家里养。” 直播间直接炸了。 “为什么啊, 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我吃鸽子, 但是，我接受不了吃自己养的宠物，因为有了感情。” “庆幸鸽子听不懂人的语言。” “.......“ 平常心还是反应不过来：“为什么啊, 它好不容易飞回来。” 男子笑着道：“因为它以后不能飞了。” 这时, 有圈内网友根据信鸽脚环上的编码查到比赛相关资料。 信鸽来自几个月前一场轰动信鸽界的超远距离比赛。 信鸽比赛按照距离算分为三种，四百公里下的短距离, 五百到七百公里的中距离, 一千公里算长距离，一千五百公里以上属于超远距离。 这只信鸽参加超级距离比赛非常少见——三千公里！ 放飞地在人烟罕至的大西北，一路堪称死亡之路，第一关，首先就要面对空中盘旋的老鹰，第二关更可怕, 长达一千多公里的荒凉沙漠。 理论上来讲，一千多公里的距离，二十几个小时便可飞过，但荒凉沙漠有时时刻刻的狂风呼啸，逆风飞翔的速度极慢且费消耗体力，夜晚温度低至两三度，更主要的，找不到补给点。 沙漠中水源何等珍贵，更不用说吃的了。 比赛早已结束，有六只信鸽最终成功归巢，其中两只看地址，应该正是这只信鸽的饲养者。 平常心看着弹幕，气的嘴唇哆嗦：“你，你怎么那么狠心啊，三千公里，坐飞机还得好几个小时呢，刚才还差点被红隼给吃了，它听到你的声音立刻有反应，等着你来接。” 说着，她看了眼竖着脑袋倾听的信鸽。 一点都没夸张。 奄奄一息的信鸽眼中满是期待，甚至，有层很淡很淡的雾，它似乎激动的哭了。 男子那边沉默好一会，依旧保持礼貌，低低道：“大姐，一场比赛丢失数千只信鸽很正常，我们是比赛，不是养宠物。” 说完，他主动挂断电话。 不同立场有不同观点。 职业鸽舍，数百上千只很正常，饲养者精心喂养训练，为的是有天能够摘金夺银，然后，再用其优良的基因繁衍后代。 拿到好名次信鸽的后代，少则几万，几十万，贵的上百万，最高曾出现过上千万，比得上一套房子。 玩的就是一个血统。 而那些迷路不能按时归巢的信鸽，说明认巢基因有残缺，繁衍的后代大概率会遗传。 这只信鸽，虽然跨越过千山万水归来，但时间太晚了，说明它身体强健，沿途却迷路无数次，要不然，以信鸽强大的归巢信念，既然活着，早该回来了。 还有一点，它受伤严重，哪怕治愈好，就像骨折过的运动员，再也不可能回归赛场。 直播间为数不多鸽友发表自己的看法。 “我也养信鸽，规模不大，理解各位网友的愤怒，但实在不得已，信鸽就是一个淘汰的过程，被淘汰的失去价值，鸽笼就那么多，总不能一直养着吧。” “给大家讲个更残忍的，我们这有个人长期霸占本地信鸽比赛前几，每次比赛，从中选出几只成绩优秀的，剩余的，当场杀掉，给钱也不卖，为什么呢，被淘汰的只能当肉鸽卖，不值几个钱，而且还可能被有心人拿去繁衍。” “这鸽子主人说的没错，不要当宠物，不然农贸市场的肉鸽怎么办，不卖了吗？” “我养信鸽，也喜欢信鸽，但让我给继续喂养所有被淘汰的鸽子，我做不到。” “.......” 网友纷纷展开反驳。 “不要混淆概念，肉鸽是肉鸽，信鸽为主人出战，没功劳也有苦劳，杀掉吃掉未免太没人性。” “呵呵，讲个笑话，鸽子是和平的象征。”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比赛，意义在哪？供人类取乐？” “哎，信鸽最早用来用作军事通讯，比如大家所知刘邦当初被楚霸王围困，就是通过信鸽传书等来救兵脱险，那时候，信鸽地位等同于人的存在。” “........” 本来还算正常的讨论，一位情商不咋高的鸽友给加了把火：“咋地，我养它的目的就是比赛，我自己的鸽子，我想干啥就干啥，同情猫猫狗狗也就算了，同情鸽子，呵呵。” 弹幕瞬间汹涌。 直播间气氛第一次变的不可控制。 梁锦绣头大：“大家先别吵，一起想想办法，怎么给这只信鸽解释。” 信鸽一直紧紧盯着手机屏幕。 原话翻译对它太残忍，没法说。 平常心眼泪汪汪道：“那人说了，随我处置，我会好好照顾它的，大家放心吧。” 她说这句话的同时，信鸽也开了口。 万山千水的跋涉让它好像不再惧怕任何磨难，它等了半天不见梁锦绣翻译，嗓子沙哑：“没关系的，等我伤好了，我自己回去。” 梁锦绣暗暗叹口气，翻译平常心的话。 “谢谢，你是个好人，但我必须回去。”信鸽深深看了眼平常心，目光转向茫茫的远方，那是巢穴的方向，它似乎告诉平常心，又似乎再次告诉自己，“非死，必回。” 非死，必回，只要活着，只要还有一口气，哪怕翅膀折断，哪怕腿折了，它也要爬回去。 这四个字，好像带着一股莫大的信念。 气氛沉默。 视频里，信鸽有着雪花般的美丽翅膀血迹斑斑，它安静站立着，因这股信念，好像一个浴血归来的战士。 平常心崩溃：“你不能回去啊，你的主人不要你了，回去会把你杀掉炖汤。” 留住身，留不住心，如果信鸽铁心要回去，她总不能强行关着吧，那失去了救助的意义。 梁锦绣犹豫片刻，如实翻译。 直播间共情强的网友眼泪汪汪，准备好了一大堆劝慰的话，然而，信鸽却没多少伤心。 “他要杀我炖汤？那我也要回去。”信鸽歪头看向手机，似乎笑了笑，它声音变得更低沉，仿佛被什么未知的情绪浸透，“因为，我的妻子在等我。” 鸽子是一种很神奇的动物，鸽妈妈下两只蛋，孵化出来大概率一公一母。 青马竹马，从彼此还是一颗蛋时开始，这一世，他们少有离开对方身边的时候，吃食，飞翔，寸步不离，生死不离。 人类所谓的各种比赛，对信鸽来说，是一个生离死别的痛苦过程。 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人类抓住它，把它从妻子身边抓走，放到一个更小的笼子，它愤怒拍打，它有种直觉，这不是场平常的分离。 身边还有更多和它一样同样遭遇的同类。 这是要把它们带去哪里？ 冰冷的铁笼隔断了家，隔断了亲人爱人。 信鸽向着家里惊慌的妻子大喊：“等我，不要害怕，我一定会回来的。” 这是它的承诺！ 它一定会回来！ 它和很多同类被放进黑乎乎的车里，笼子里，有味道很好的食物和干净的水。 它看不到外面，但能感觉到，距离妻子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颠簸很久之后，它飞了起来——这个飞，是载着它的东西飞了起来，速度比它快很多。 飞了很久很久，终于停下。 空气变了，变的特别干燥，闻不到一点湿润的气息，这是哪里？ 它看到了很多很很多只同类，和它一样惊慌，一样思念着家人。 笼子打开了，它第一个飞出来。 家，在遥遥的某个点，哪怕距离已经千山万水，它也能感觉到。 其它鸽子愤怒极了。 “这是哪里，啊，离家好远好远。” “可恶的人类，我平常还挺喜欢他的，怎么把带到这么远的地方，怎么回去啊。” 类似行为，它们算习惯了，隔山差五，饲养者就把它们带到远离家的地方，等它们千辛万苦飞回去，饲养者很高兴。 真无聊啊。 但没有一次，这么远。 信鸽和其它几只一路上认识的朋友打个招呼，立刻冲向天空，它一刻都等不及。 脚下的大地让它暗暗心悸，目及所处，看不到头的漫漫黄沙，没有一棵植物，更没有水。 好在刚刚吃饱喝足。 飞了十多分钟，天空忽然出现大片阴影——是老鹰！ 信鸽害怕但不惊慌。 老鹰比它大很多倍，有锋利的铁爪，只要被抓住，再无逃跑的可能，打不过，但可以跑。 信鸽保持冷静。 老鹰越来越近，近的能看到宛如死神般的冰冷眼珠。 信鸽依旧不逃，直到铁爪碰到身体时，它忽然收起翅膀！ 没有了翅膀，下坠的速度宛如一道闪电。 老鹰扑了个空，气的发出声刺耳的尖叫，接着扑下。 信鸽曾经遭遇过这等情况，它不回头，脑袋向下，羽毛紧贴，狂风掠过，苍茫黄沙越来越近。 老鹰，不知什么时候放弃了。 这样的速度，除非它也收起翅膀，但对于一只它来说，显然有些冒险。 一片染血的羽毛，被狂风吹到它的脸颊。 老鹰扑向了其它同类。 更多的染血的羽毛随风狂舞，痛苦的嘶鸣从四面八方传来。 信鸽痛苦闭上眼，它不敢再飞向可以速度更快的天空，它紧贴着沙漠低低飞翔，向着家的方向，妻子的方向。 前面沙子出现片圆形的痕迹，像是刚刚有什么东西爬过。 信鸽第一次看到沙漠，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或许是远方的妻子在保佑，刚飞近，忽然吹来股狂风，它身不由己腾空而起，与此同时，明明什么也没有的沙子里，忽然闪电般窜起条黄色长影。 是条和沙子一样颜色的蛇！ 毒蛇的速度太快了。 即使它全力闪躲，依旧没完全躲过那狰狞的毒牙。 几片羽毛连着血肉被生生拔下。 好痛！ 还好没有咬住要害，还好有那股忽然而至的狂风，不然，它已经葬身蛇腹。 地面也不安全！ 老鹰依旧在天空兴奋盘旋，享受这场难得的盛宴。 这只是，这场万里归途第一难。 天空没有一丝云彩，烈日毫无遮挡洒落，地面的沙子滚烫，信鸽感觉体内的水分在迅速蒸发，它渴了。 32 第 32 章 信鸽：团圆 短时间不吃没事, 没有水，信鸽很快感觉呼吸困难。 漫漫黄沙顺着鼻孔钻进嘴巴，烈日炙烤羽毛, 狂风吹来一道道热浪, 整个天地, 仿佛变成了个巨大的牢笼。 无处可躲。 凄凉荒芜的前方终于出现一片枯黄灌木丛。 生于鸽舍的信鸽见惯了树木花草，别看高楼大厦遮天蔽日，但只要高高飞起, 城市里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绿色。 它从未像此刻那么渴望一抹绿。 会不会有水？ 信鸽并未直接落下, 它怕再有沙蛇。 没有沙蛇，却有别的, 更大的危险！ 当它盘旋几圈刚迫不及待落下, 一团灌木丛忽然动了, 是只胡狼！ 从未来过沙漠的信鸽在土著捕食者眼里，简直就是送上门的肉。 尖利的犬齿穿透了它的一只翅膀，撕心裂肺的疼痛宛如巨浪，信鸽绝望了，它用尽全力, 啄向胡狼狭长的阴森眼睛——这是一个前辈教它的，遇到危险，不要怕, 再强大的敌人眼睛也是弱点。 胡狼吃痛, 又被它猛扇了几下，下意识松开。 然而, 只是暂时脱离危险，一只翅膀受伤的信鸽，能逃到哪里？ 老天似乎决定要让它活下来。 一只同类从天而降, 正落在胡狼嘴巴，它身上没多少毛了，能看到粉红的肉，肚子有一道狰狞的口子，鲜红的血肉翻滚在外，它是从鹰嘴里逃出来的。 奄奄一息的同类看到了它，用最后一丝力气喃喃说了声：“跑。” 跑！ 它已经不行了，即使没有胡狼，开膛破肚的伤口，也活不了多久。 同为鸽子，它知道，此刻所有的同类都只有一个信念——回家，回到亲人的身边。 它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给同类争取了逃生的机会。 不知道多久没用餐的胡狼狼吞虎咽，很快，只剩条仍在微微颤抖的爪子，它停住了，那爪子上，有个牙齿咬不动的金属环。 迎着阳光熠熠发光的脚环，刻着英文加数字的代码。 ，是它生活的这片国度。 20XX，那一年它出生，16，它所在省份的信鸽协会代码，剩余数字，则是它的身份证号，独一无一的数字。 胡狼干脆利落把爪子咬成两截，吐掉沾满鲜血没法吃的脚环。 一只信鸽显然不够吃，它这才想起，还有只被咬伤翅膀的。 灌木丛以前是片早已干涸的洼地，水没了，风干的大片灌木丛成为难得的栖息地。 信鸽不敢回头，钻进灌木丛狂奔，坚硬的木刺带走一片又一片柔软的羽毛，滚烫砂石上，鲜血一滴滴洒落，好在，它的体型够小，可以紧贴地面，好在胡狼忌惮木刺。 不知道多了多久，它一头撞进个柔软的怀抱。 一双长满浓密绒毛的粗壮大腿，像老鹰，但没有老鹰锋利的爪子，它的爪是黑色的三瓣，并在一起，看起来有些像驴蹄子。 这是什么？ 信鸽惊恐抬头，等看清长相，不那么怕了。 是只鸟，像鸡，也像只肥胖的鸽子，它脖子上的黄色羽毛比沙子深一些，像围了条漂亮的围脖，身上的羽毛像之前的沙蛇胡狼，黄色为主，夹杂着黑色的小圆点。 它黑黝黝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信鸽，似乎在努力辨认什么。 没等信鸽反应过来，沙鸡张开带着沙子气息的温暖怀抱，紧紧把它搂入怀里，心疼道：“小可怜，你是谁家宝宝？你的爸爸妈妈呢？” 宝宝？ 信鸽想解释，但又不想放过这救命的机会。 天空传来熟悉的声音，又一只沙鸡飞来了，它更大，羽毛更浓密，尤其双爪，粗壮的仿佛能撑裂大地。 信鸽闻到湿润的气息。 是水，怎么会有水的气息？ 它抬头，目光急切看向天空飞来的沙鸡，水的气息来自它胸前黑色的羽毛。 沙鸡似乎看到了它的渴望，飞到它头——转了个圈，不知为啥飞走了。 这时，搂着它的沙鸡妈妈轻轻喊道：“老公，你真个大瞎子，我在这里呢，你看不到吗？” 沙鸡爸爸锁定了声音方向，刚飞近，劈头盖脸的湿润气息把信鸽包围。 “老婆，我回来了。”沙鸡爸爸挺挺结实的胸脯，自豪道：“我带了很多水。” 说完它看到了信鸽，疑惑道：“这谁家的孩子，怎么长的怪怪的。” “不知道，刚捡到的。”沙鸡妈妈推开凑到眼前湿漉漉的胸脯，“我不渴，赶快先给孩子喂水。” 沙鸡爸爸胸口黑色羽毛很特殊，像沾满水的海绵，不用用力，轻轻一挤就滴答滑落。 信鸽哪还顾得了别的，一头扎进去，几乎用生命喝了个痛快。 沙鸡的眼神不太好，患有严重的夜盲症，尤其到了晚上，两眼一抹黑，啥也看不到，但它们拥有极其灵敏的听力。 沙鸡妈妈长在羽毛里的小耳朵轻轻动了下：“有胡狼来了，老公，你带着宝宝躲起来，我把它引走。” 沙漠水源何等珍贵，为了寻找水源，沙鸡爸爸每天要飞行几十公里，再带着回来，早累坏了。 不等信鸽劝阻，沙鸡妈妈高高飞起，飞向正循着血腥味追来的胡狼。 “咕咕咕咯咯咯。” “你这只骚狼，来啊来啊，有本事吃了我。” “哇哇哇。” 长着一张凶狠阴险、活像个大反派脸的胡狼叫声像小孩哭泣。 灌木丛中沙尘飞扬，狼毛鸡毛乱飞，声音渐渐远去。 过了没多久，沙鸡妈妈披头散毛的回来了，虽然看起来狼狈，但胡狼成功被它引走。 就这样，信鸽被眼神不好的沙鸡夫妇收留。 每天天刚亮，沙鸡爸爸飞向几十公里之外的水源，它和胡狼周旋，和秃鹫拉扯，带回满满一胸脯的珍贵水源。 那水，带着泥土的浓浓腥味，和信鸽之前每天喝的纯净水完全没法比。 但比生命还珍贵。 沙鸡妈妈是个过日子的好手，知道哪里有草籽，哪里有可以果腹的嫩芽。 信鸽后来告诉了它们自己的来历。 沙鸡妈妈和沙鸡爸爸感动的稀里哗啦，以至于哭的都口渴了，然后，对它更好了。 伤势半个多月才好。 沙鸡爸爸去过沙漠很多的地方，有一次它为了寻找水源，足足飞了一个星期，都没看到信鸽口中的绿色城市。 那是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它们留不住一心回家的信鸽。 离开那天，沙鸡爸爸带着满满一胸脯的水，送它送了很远，直到胸脯的水彻底干枯，才挥翅膀告别。 半个多月里，信鸽学到很多生存知识，直到怎么辨别沙子里有没有隐藏的沙蛇，直到胡狼经常出没在什么地方。 晚上的沙漠冷极了，那冷风能吹透羽毛，冻的它瑟瑟发抖，因为现在是夏天，它还没有长出过冬的浓密羽毛。 白天的沙漠又热又干，飞一会，便渴的头晕目眩。 但远方，有妻子温柔的眼神。 几天之后，它幸运遇到一只野骆驼。 野骆驼同样被它的故事感动，用温柔的驼峰带着它走向水源。 又几天之后，遥远的前方，终于出现人类的身影，它飞出来了，家的距离越来越近。 再后来遇到的危险，比起沙漠根本不算什么，红隼，流浪猫，人类布下的鸟网，人类小孩的弹弓，因为，有水，有鲜嫩的草籽。 或许因为离家的时间太长，它迷路了，很多次飞向相反的方向。 直播间气氛凝重。 虽然不知道它经历的这些，但数公里的千山万水，荒无人烟的戈壁滩，能活着回来，就是个奇迹。 梁锦绣深呼一口气：“把那人的手机号码给我。” 让信鸽回去，不可能的，即使那人暂时嘴上同意，后续发生什么谁也不敢保证，对于他来说，这是只已经没有任何价值的信鸽。 但对于关心的人来说，它和它的经历，是无价的。 平常心楞了下才反应过来：“好好，主播，你让他随便开价，多少钱我都买。” 把信鸽的妻子买来，让两人团圆。 弹幕区有鸽友提醒。 “估计挺难的，这种事，狮子大开口的可能性很大。” “大姐，我没看不起你的意思啊，你可能还真的买不起。” “手机号码也发我吧，我有点人脉，看能不能找到认识他的朋友。” “.......” 梁锦绣有自己的办法。 电话很快接通，梁锦绣直接道：“我是梁锦绣，如果没听说这个名字的话，你现在随便找个平台搜索下。” “啊，听着有些耳熟。”男人有点懵，过了会大概真去搜索了，惊讶道，“你是那个懂兽语的主播？” 开播到现在，梁锦绣上了接近十次热搜，尤其那次银行抢劫事件，不能说家户喻晓，但宠物圈里，没听说过的真不多。 懂兽语啊，谁不想和自家宠物说说话？ 梁锦绣客气道：“我正在直播，麻烦您来一下。” 让他来，证明自己的身份，不是骗子，更为了让他知道现在的情况。 直播间众人有过的齐心，弹幕疯狂滚动。 “我们要买信鸽的妻子，请不要漫天要价。” “我们要买信鸽的妻子，请不要漫天要价。” “.......” 其实漫天要价也不怕，几十万人呢，一人一块钱就是几十万。 梁锦绣很快联系上走进直播间的信鸽主人，等搞清楚事情来龙去脉，他苦笑不得：“看来我是火了，大家别误会，我没有你们想的那么残忍，对我来说，一场比赛丢失几十只，甚至上百只信鸽常有的事，有时候一天接到好几个捡到信鸽的电话，有的人是真心给，但有的以为捡到什么宝贝了，趁机索要天价的好处费。” “后来我也烦了，再接到这种电话，通通告诉对方随意处理。” 男子顿了顿，真诚道：“我这就去接，它其实真的很优秀，能飞过漫漫戈壁滩，体力毅力少见，我发誓，会好好待它，单独给它和雌鸽一个笼子，大家如果不信，可以随时监督。” 结果比想象的要好很多。 但依旧让人不满意。 梁锦绣看了眼弹幕，同样真诚道：“我相信您说的话，捡到信鸽的大姐，以及见证这一切的网友，希望能它有个更好的结果——您开个价吧，多少您才肯出售那只雌鸽。” 男子顿了片刻，爽快道：“也是，在我这里，它只能吃的好喝的好，那我就成全它俩吧，不用钱——不过，我有个小小的要求，梁主播，我关注您很久了，能不能哪天方便的时候，帮我做下翻译？” 梁锦绣没有第一个选择。 男子距离平常心所在的位置并不远，问清楚详细地址，不用平常心去，立刻派员工开车送。 33 第 33 章 消失的她 距离再近, 也不是分分钟能来到的事。 直播间观看人数几乎没变，能有什么，比看到跨越千山万水的团圆更重要？ 平常心更心急, 她年纪大了想的周到, 雌鸽来了住哪里呀。 家里没有笼子，有也好像不合适，她才不要关着小两口, 一阵翻箱倒柜之后, 找到个去年中秋节没舍得仍的精美包装盒。 月饼的味道早忘记了，应该不怎么好吃，但包装盒太漂亮了，是那种提着的，灯笼般大小，鲜亮的大红色，烫金, 还有牡丹石榴等喜庆的图案。 平常心用剪刀剪掉月饼盒之间的纸壳，再压平整，想了想，又找出给孙女结婚准备的鸳鸯戏水枕套。 直播价众人笑的不行。 “平常心大姐, 您这是在准备婚房呀。” “记得里面扔点花生大枣啥的，早生贵子。” “本人专业司仪十多年，很荣幸能主持信鸽夫妇的婚礼，各位亲朋, 各位好友, 现在让我们先把最热烈的掌声，献给一对新人的母亲——平常心女士！” 平常心本来没这个想法的，这下给点燃了, 轻轻抱起信鸽放到里面：“咱们现在去小区门口接新娘子咯。” 信鸽除了咕咕感谢，讲不出别的话。 收留它的沙鸡夫妇，临别前沙鸡爸爸那一胸脯的水，野骆驼温柔的驼峰，还有，此刻看见看不见的好心人类。 没有他们，它早死在胡狼嘴里，渴死在苍茫大漠，又或者，成了锅里的一碗汤。 半个多小时后，一辆越野车停在路边，走出个年轻的小伙子，他一手拎着个铁笼，一手举着手机——他也在看直播。 他莫名其妙成了送亲的。 “抱歉啊，我本来想着买束花什么的，又怕你们等太急。”小伙子有些手足无措，几十万人看着呢，估计他会跟着上热搜，“那啥，我作为娘家人刷个烟花礼物吧。” 这一切不重要。 他拎着的铁笼子，传来轻轻的碰撞声。 那是只纯白色的鸽子，有一双红宝石般的美丽眼睛，当车门打开看到几米之外的信鸽，它愣了几秒。 它没认出来。 号称死亡之旅的超长距离比赛，每只信鸽的状态被调整的最佳，而现在信鸽，痩的近似皮包骨，它的血肉，化作一次次挥舞翅膀，化作抵御严寒酷暑。 但，那温柔的眼神不会变。 雌鸽下意识要飞向爱人，它忘记了笼子的存在，一次次撞上去，一次次毫无反应继续再继续。 是它等待了几十个日日夜夜的爱人吗？ “别撞，等我打开。”小伙子手忙脚乱打开笼门，低声道，“雌鸽很长时间没好好吃东西了，如果，如果........” 大喜的日子，后面的话没能说出口。 他是鸽舍的饲养员，这只美丽的雌鸽他留意很久了，大概半个月多月前，忽然不吃不喝，放飞也不飞，站在某个高处一动不动凝望着远方，仿佛在等待什么。 他知道，是在等待什么。 鸽子的爱情忠贞不渝，但毕竟不是人，他给它换了更好的食粮，中间还强行喂过几次。 类似情况看多很多次，比赛一方的信鸽因各种原因没再回来，另一只情绪低落，他以为，过段时间就好了。 所以，信鸽的归来，不止团圆，还救了爱人的性命。 一只不吃不喝的鸽子，不等到咽气，便会变成餐桌上的一道菜。 已经没人听他说话了，几十万双眼睛，紧紧盯着视频中两个小小的身影。 信鸽翅膀一只翅膀折断，但还能动，它艰难站起，只飞了不到半米，便踉踉跄跄跌落，它狼狈趴在地上，痴痴看着刻在心里，伴随它万水千山的美丽身影。 有那么一瞬间，时间仿佛为了它们，静止了数秒。 雌鸽红宝石般美丽的眼睛噙满眼泪，它强壮的丈夫，痩的像只鹌鹑，它听不懂人类说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明白，这一切，因为什么。 因为临别前那句话。 它说：等我，等我回来。 爱人做到了，真的回来了。 不知道多少人眼眶发热，模糊视野中，两只小小的身影紧紧相依。 “咕咕咕。” “咕咕咕。” 不用梁锦绣翻译，万物皆有心，他们听懂了。 结束直播，梁锦绣心情好一会才平复。 隔壁房间传来声嘶力竭的呼喊。 “妈妈，妈妈，饿了饿了。” “妈妈妈妈，我要吃饭。” 才过了两天，梁锦绣深深理解猫头鹰妈妈为啥甘愿冒着危险让小老四装可爱要吃的了，养崽太难太难了。 两只小松鸦就像饿死鬼托生，永远喂不饱，吃饱没一会就饿，一天要喂好几次，而且，还知道了一喊就有吃的。 依旧是开水拌玉米面。 两只小松鸦吃的小肚子鼓鼓，然后再次孝敬妈妈，调转小屁股拉出两朵大大的粑粑：“妈妈，快吃快吃。” 梁锦绣面无表情用湿巾擦掉。 长的真快，一夜间绒毛浓了，黑了 。 不过，只吃玉米面不行，得增加点蛋白质啥的营养了，鸟儿主要吃虫子。 果园里不缺虫子。 巡逻的猫头鹰妈妈最先看到梁锦绣，大老远飞过来打招呼：“锦绣，你来了。” 它在果园最高的一棵樱桃树安了家。 果园小屋门口，郑芳躺在竹椅，猫头鹰小老四立在椅子扶手，两人一起盯着支架上的手机。 听到脚步声，郑芳看了眼，接着继续专心致志看手机正播放的乡村狗血大剧。 猫头鹰妈妈小声道：“她俩看一上午了。” 梁锦绣现在对动物看电视剧有点心里阴影，她可不想身边出现只绿茶阿富汗猎犬，推了推郑芳叮嘱道：“看电视没事，别让小老四看些不健康的。” 郑芳漫不经心点头，这时，剧中的女主偷偷做了件什么事，出门遇到了恶婆婆，她紧张的轻轻啊了声，旁边的小老四做出差不多的动作，毛茸茸羽毛竖起：“咕咕喵。” 可能小老四有卖萌经历，不怎么怕人，来到果园很快适应，并且，看到郑芳看电视剧立刻飞过来，先是躲的远远的，再接着一步步靠近，然后就有了现在的场面。 见亲妈没心情搭理自己，梁锦绣去草丛抓了几只蚂蚱，正要喂小松鸦，手机响了。 来电人：刑警队的杨远峰。 自从加了联系方式，梁锦绣期待极了，比起动物园丁园长可能需要帮忙的事，刑警队更具吸引力。 普通人很少有机会接触。 “刚看完你的直播。”杨远峰简单干脆说明来意，“现在说话方便吗？” 能找梁锦绣帮忙的，自然是破不了大案。 为了方便介绍案情，两人切换成微信聊天。 杨远峰飞快传来两张照片，一张是个中年男子，大概四十多岁，保养的很好，尤其那皮肤白的，让梁锦绣这个大姑娘都感觉自行惭愧。 女的差不多年纪，相比起来就差一些，虽然打扮不俗，但看起来有些疲惫，仿佛一朵黯淡的塑料花。 郑芳注意力转移了，把手机留给小老四，兴奋凑过来看了眼，惊呼道：“呀，这男的不是那谁吗，叫啥来着，我想想，吴什么。” 梁锦绣惊讶道：“您社交够广的呀。” “我哪能认识这样的大人物。”郑芳摆摆手，“电视上看过好几次，可又钱了，还心善，捐助学校啦，老人院啦，突发的灾情什么啦，他怎么了？” 杨远峰的信息同时来到。 五天前，全市有名的企业家，慈善家，吴任秀的妻子李爱萍，也就是照片上的中年妇女，被绑架了。 吴仁秀亲自报的警。 绑架案本来属于少见的恶性案件，而且还是大人物的妻子，有关单位下了指示，务必解救出人质，务必尽快破案。 杨远峰亲自带队。 绑架现场就在吴家门口，监控拍到了画面。 早晨九点零十分，李爱萍出门遛弯，这是她多年养成的习惯，送走丈夫，收拾下家里，然后出门步行大概一个小时。 刚出家门口，一辆黑色轿车贴着她身边停下，没等她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车里跳下个男子，闪电般抓住她胳膊。 整个过程只持续了短短几秒。 一切发生的太快，李爱萍嘴巴被捂住，甚至没能呼救，她奋力挣扎，然而体力悬殊，挣扎过程中，留下一只鞋。 轿车是套牌。 被套牌的车当时在车主家里，有充分证据没有参与，而车型以及颜色属于常见，全市有几万辆。 杨远峰发来第一次的现场笔录。 四十度岁，人帅心善风度翩翩的大人物吴仁秀全没了大众印象里的风度，他脸色苍白，即使事情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依然控制不住全身哆嗦，吓的，急的。 他是报警人。 按照他的说法，夫妻生活多年，养成了很多习惯，比如，每天到单位简单处理完要紧的事情后会给家里打个电话，也不说啥，就随便聊几句。 同样，他也知道妻子每天遛弯回家的时间。 掐着时间点打去的电话无人接听。 妻子如果临时有事，会发信息告诉。 吴仁秀拨打妻子的手机。 无人接听。 十分钟后，再次拨打。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他打了十多个电话，均无人接听。 这不正常。 吴仁秀有点慌，又打了几个妻子可能去的亲朋好友电话，还是没得到妻子消息后立刻回家。 他第一时间意识到妻子出问题了。 人到中年，又不缺钱，他已经开始养生了，很少应酬，不喝酒，尽量不吃外面的饭。 今早出门时，妻子问他中午吃什么，他说想喝鸡汤。 妻子的母亲是苏北人，祖传熬的一手好汤，尤其鸡汤，小火慢炖几个小时，不放油，少许盐，加入人参枸杞，临出锅放几片云腿提味。 那鲜的呀。 厨房里的鸡汤都快熬干了。 他急的出了身冷汗，好一会才想起看监控视频——结果发现不会看，平日里，他完全是个甩手掌柜，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妻子一手操劳。 最后喊来公司的技术员。 “警察同志，求求你们，一定要救救我的妻子，多少钱都行，什么代价都可以。”看到警察进门，吴仁秀几乎给跪了，连连哀求。 来的路上，杨远峰已经根据资料做了份大概的分析。 只要找到那个点，破案不难的——罪犯为了什么，又或者说受益最大的。 绑架，要么钱，要么仇，当然还有别的可能，比如挡住了某条路。 吴仁秀属于嫌疑目标之一。 他具备作案的动机。 一十多年前，吴仁秀只是个普通的工人，不知怎么认识了妻子李爱萍。 李爱萍父亲是改革开放最早一批下海的，在那个物流发不发达的时代，南上北下做倒爷，迅速积累人生第一桶金，而后又赶上电子行业的高速发展期，他在南方包了几个厂子，买下几个知名品牌的授权，做贴牌的家庭影院，DVD。 最鼎盛时期，买下来半条商业街。 可惜钱赚到了，身体却在一次次应酬中垮掉了。 刚过中年脑中疯，瘫痪了。 李爱萍是独生子女，自幼娇生惯养，捧在手心里疼，长得漂亮，但也只是漂亮，没继承父亲优秀的商业头脑。 偌大的产业就此分崩瓦解。 但痩死的骆驼比马大，靠着房租，存款利息，依旧能过上大部分人一辈子达不到的幸福生活。 这个时候，吴仁秀出现了。 时间太仓促，没查到谁先看上谁的，两人结婚，吴仁秀辞职开始创业，李爱萍专职家庭妇女，三年后生了个儿子，如今送去国外读书。 李爱萍出生至今，没有上过一天班，社会关系简单，父母家，美容院，超市，宠物医院。 也就说，基本排除她自身引来的祸端。 而吴仁秀早已不是当年的小工人，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会不会有别的想法？ 饱暖思淫/欲，杀妻案件不多，也不少。 但见面第一眼，杨远峰第一直觉，基本刨除吴仁秀作案的可能。 很少有人能逃过他的眼睛。 吴仁秀此刻的急切，担心，不像是伪装。 破案点依然在吴仁秀这边，他经商多年，难免得罪人。 “我也这么认为的。”吴仁秀使劲点头，一口气说了十多个名字，“这些都是和我有过摩擦，而且有实力雇凶绑架我妻子。” 立刻有专人根据他提供的资料去排查，杨远峰陪着他等消息。 绑匪显然不是为了杀人，如果杀人，不用大费周折把李爱萍绑到车里，一把匕首轻松解决的事。 至于什么原因，肯定会打来电话。 距离绑架过去六个小时，杨远峰接到网络软件发来的信息：“你竟然报案，等着给你妻子收尸吧。” 信息来源暂时无法查询。 吴仁秀吓的头上冒了层密密的汗珠，话都说不利索了：“警，警察同志，这怎么办，坏人知道我报警了。” 杨远峰沉声安慰：“这是故意诈你，放心，你的妻子暂时安全。” 绑架肯定报警，不报警才不正常，劫匪应该明白这点。 能发这条短信，恰好证明劫匪不会伤害人质。 按照常规，接下来该提条件了。 没有。 整整三天过去，劫匪没有再和吴仁秀联系，仿佛人间蒸发了。 目的是什么？ 看到这里，梁锦绣大概明白让自己帮什么忙了：“这位李女士家里养的什么宠物？养了多少年。” “一只猫，据吴仁秀说，外面捡到的，养五年了。”杨远峰顿了顿，继续道，“还有别的，李爱萍平常有喂养流氓猫的习惯，监控虽然没有拍到，但她出门，有概率遇到喂养的流浪猫。” 梁锦绣饭都来不及吃了，奢侈地叫了辆网约车——当然报销的。 考驾照该提上日程了。 大学期间本来想学的，结果遇上疫情。 不会开车出门太不方便。 杨远峰早早等在高速路口。 第一次坐警车，梁锦绣有些拘束，杨远峰本人让她更拘束，冷冰冰的，非常有压迫感。 车里没别人，梁锦绣规规矩矩系好安全带，主动找话缓解气氛：“其实您不用亲自来接的，给我地址，我自己打车过去就好。” 或许还未完全走出大学生的心态，梁锦绣对军人警察有着深深的崇拜，就像那句话说的，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不过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 眼前的杨远峰，不知道多少天没洗脸了，胡子拉碴的，原本挺精神的帅哥，生生成了糙汉。 杨远峰笑了笑：“您现在可是我们最大的希望，能不能找到突破口，全看你了。” 有这个原因，还有另一层。 吴仁秀太那啥了。 身为一家之主，堂堂男子汉，遇到这种事应该沉稳才对，结果他自己慌的不行，每次见面，得先费好一顿口舌安抚他的情绪，然后才能进入正题。 他实在不想单独面对，太累心了，比审十个犯人都累。 梁锦绣感觉到扑面而来的深深压力：“我会尽力，不过您也别抱太大希望。” 她虽然没有参与过破案，但看过电影电视剧啊，来的路上想过了，能起到的作用其实不是很大。 家养的宠物猫不说了，事发时不在现场，估计问不出什么来。 外面的，即使目睹绑架过程，记住绑匪的样子，但需要再次见到本人才可以。 杨远峰轻轻摇下头：“除了案发现场的动物，我们还想让你尽量查证，吴仁秀和李爱萍的感情到底如何。” 刚才微信里聊的并未太详细，梁锦绣一愣：“吴仁秀有作案嫌疑？” 杨远峰叹口气：“不好说，只是初步怀疑。” 吴仁秀的表现太过真实，一次两次还好，如果每次都能装的那么像，这人未免太可怕。 而接下来发生调查，案子更加扑朔迷离。 五天了，劫匪发来那条信息便人间蒸发，这不符合常理，为钱，为什么不开口，为仇，那么应该在杀掉李爱萍后告诉吴仁秀。 这才最大化得到报复的快感。 这五天里，警方把李爱萍简单的社会关系查了个清楚，基本排除她个人引发的仇恨。 她的生活太简单了，活像个生活在城堡里的公主，所有接触过她的人几乎同样的评价：单纯，善良，别看四十多岁了，天真的像个小女孩。 说到家庭，基本也差不多，夫妻恩爱，没听说吵过架。 直到美容院老板的母亲出现。 美容院老板母亲很少去店里的，那天巧了，正好遇到李爱萍。 两人没有什么交际，但一见如故，聊了很久，还加了联系方式。 这位老太太告诉警方，吴仁秀外面包养了别的女人。 是她试探出来的。 她老眼还没花呢，一眼看出李爱萍有心事。 李爱萍没承认，也没否认，但眼睛红了。 如果这条属实，那吴仁秀具备重大作案动机，他如今的地位财产全部来自李爱萍娘家当初的帮助，还是个公众人物，一旦爆出丑闻，且不说财产如何分，那绝对会上热搜，千夫怒指。 再继续分析，李爱萍知道真相，以这事威胁？ 这个推测和之前的调查隐隐呼应。 能卡着李爱萍出门的时间绑架，绑匪通过什么手段了解到的这个规律？ 邻居当然有可能，但能住在那里的人物，很难被金钱收买。 梁锦绣深呼一口气：“我懂了。” 动物不言，却有眼睛有耳朵，瞒住人，瞒不住动物。 两人感情到底如何，家里的猫当然一清一楚。 吴家位于郊外最早的别墅区，依山傍水，没有大门，开发商买下了整座山头的开发权，但后来政策有变，政府沿着湖边修了公路。 梁锦绣早早打开车窗。 还好，看到不少鸟。 一名警察等在门口，他面色着急，开口就是个噩耗：“杨队，猫不见了。” 他知道杨队头疼安慰喋喋不休的吴仁秀，先行一步做好牺牲准备，哪知道，来了后是这个样子。 最清楚夫妻关系如何，甚至有可能知道吴仁秀在外有没有包养女人的猫，不见了。 杨远峰眉头皱起：“谁通知的吴仁秀？” 连续几天没有消息，蹲守的警方撤离，吴仁秀当然也有工作，今天来，属于临时通知。 整个刑侦队都不愿和吴仁秀说太多话，于是老人仗势欺人，交给队里刚警校毕业的女大学生。 年轻的女警察接到杨队电话挺紧张的，等听到猫不见了，她结结巴巴道：“杨，杨队，我好像犯错了。” 吴仁秀几乎每天都要问好几遍案情有没有新进展，当得知要来家里，他敏锐感觉到有了重大发现，像个机关炮般一再追问，什么作为受害者家属有知情权，什么不告诉我我立刻给你们领导打电话。 女警察感觉一堆苍蝇围着脑袋转，给烦的不行，又怕真给领导打电话添乱，就这个时候，吴仁秀忽然莫名其妙说了句：我家猫去哪里了。 她下意识啊了声。 可能是这个反应，放吴仁秀起了疑心 34 第 34 章 消失的她2 “丢的还真巧啊。”杨远峰没在电话里过多责怪新队友, 挂断后冷冷笑了声。 那么接下来有两种情况，第一，猫真的自己走丢了, 第一，猫逃走, 或者遇害。 杨远峰感觉后者的可能性太大, 案发到现在, 他见过好几次那只狸花猫，还带着流浪的野性，非常警惕，根本不让陌生人靠近。 和吴仁秀也不亲近。 当时第一次见，他忽然想到梁锦绣，随口问了句, 吴仁秀说，大概因为他在家时间少也没照顾的原因，这只猫只认妻子，平常撸都不让撸。 不论那种情况，要尽快找到。 兵分两路，杨远峰去内，梁锦绣在外。 第一次参与破案, 梁锦绣非常积极。 山间的别墅到处都是树, 吴家后院有棵白杨, 上面停着一群叽叽喳喳的麻雀。 这个高度，这么多鸟, 如果狸花猫出现，肯定能看到。 梁锦绣热情打招呼：“你们好呀，请问, 你们有没有看到这家的狸花猫？” 叽叽喳喳的声音停顿数秒，然后，更大了。 “啊，这个人会说鸟语，是个妖怪吧。” “说的还是狸花猫，它该不会是猫变的吧，太可怕了，姐妹们，我先走一步。” “姐妹，等等我呀，我们一起走。” “姐妹姐妹，不要丢下我，我害怕。” “........” 瞬间飞的没了影子，全给吓跑了。 梁锦绣：“........” 麻雀是一种非常胆小的鸟类，而且听这意思，平常没少受流浪猫骚扰。 吴家邻居的院墙种了一圈蔷薇，开的密密麻麻，粉嘟嘟的一大片，好看，还有保护作用。 一只棕色卷毛泰迪发现了走来的梁锦绣，隔着蔷薇丛兴奋的汪汪叫，小尾巴摇的快出幻影了。 这个场面常见，泰迪亲人，陌生人也亲，如果没有隔着蔷薇丛，很多人大概会温柔的摸几下它的小脑袋，陪它玩一会。 然而它是这样喊的； “美女美女，快过来让我亲一下。” “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梁锦绣严肃道，“你认识这家的猫吗？” 泰迪欢快点头：“认识认识，快过来，我要亲亲你。” 梁锦绣：“那你今天有没有看到它？” 泰迪不欺骗美女：“没有没有，你快过来呀。” 没见过，没有利用价值，梁锦绣摆摆手，转身就要走。 泰迪顿时急了：“哎哎，你怎么走了呀。” 它汪汪大叫，见梁锦绣这的走了，委屈呜咽：“隔壁美女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呀，她不在，没人让我亲亲了。” 梁锦绣停下。 对哦，距离那么近，李爱萍经常喂养流浪猫，肯定认识狗狗。 见梁锦绣又回来，泰迪非常配合，问一句答十句。 “失踪的那天，隔壁美女送老公出门，他们两个亲亲了呢，我家主人就不会，我家女主人说中年夫妻亲一口，噩梦能做好几宿。” “他们手牵着手遛弯，可恩爱了。” “美女老公也很善良，经常摸我的脑袋。” “.......” 动物很少会说谎，梁锦绣感觉这些或许有用，发给杨远峰。 杨远峰：“我们走访过，情况和你说的差不多。” 经常接触夫妻俩的邻居，亲戚朋友，包括公司员工的印象里，两人算得上恩爱，也正因这点，在没有美容店母亲提供的信息前，警方一次次排除吴仁秀作案的嫌疑。 梁锦绣很快找到了想要的重大线索——一只漂亮可爱的三花猫。 李爱萍失踪后，一直被她喂养的流浪猫断顿了。 别墅不像别的小区，垃圾很少的，它们被迫抓老鼠，但老鼠哪有那么好抓。 三花猫饿的肚子扁扁的，它以为梁锦绣是来喂饭的，当发现她手里没有猫粮，失望喵喵叫。 它非常依赖李爱萍，平常生活的区域就在吴家几十米内。 它最近有个大胆的想法，跟着回家，像那只狸花猫一样，有吃不完的香喷喷猫粮，有软软的猫窝。 为了这个目标，它特意练习了夹子音，见到李爱萍就过去一边蹭一边喵喵叫。 在它的努力下，李爱萍对它的态度越来越好，每次撸好久，它感觉到，距离目标不远了。 案发那天，一直蹲守的三花猫看到李爱萍出门，立刻夹着嗓子从树上跳下来准备撒娇卖萌，然而还没靠近，一辆黑色轿车停下，那个见过几次的男人把李爱萍拉进车里。 梁锦绣激动的声音颤抖：“你认识那个男人？” “当然，我记忆可好了。”三花猫饿的不行，不小心露出了原本沙哑的烟嗓，吓的赶紧使劲夹住喵喵叫了声解释，“喵喵喵，今天忘记喝水了，嗓子难受，我说话其实不这样的。” “那个男人经常来吗？”梁锦绣哪里在意什么夹子音烟嗓，她来之前特意做了准备，家里没猫粮，只好带了几根火腿肠。 三花猫吃的狼吞虎咽，含糊道：“来过三次，他很善良的，每次都跟着一起喂我们，我很喜欢他。” 什么样的关系才能一起喂流浪猫？ 以梁锦绣的理解，至少也得是比较好的朋友。 接到信息的杨远峰也很激动：“问问它，那男人长什么样。” 这就难为猫猫了。 猫猫的语言不像人类那么丰富，人类在它们眼里，大概只有男女，高傲胖瘦的分别，具体到细节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三花猫为了表现自己，信誓旦旦道：“只要我看见，肯定会认出来的。” 事发时监控拍摄到的画面，男子停车的位置很微妙，现在看来，他应该知道摄像头的位置，车辆遮住大半个身子，高矮胖瘦都看不出来，带着墨镜口罩。 唯一有价值的线索：他的头发特别浓密。 警方已经排查过夫妻俩人社交关系中所有符合这点的男子。 全部都有不在场的证据。 但现在，猫猫提供了重大线索，男子来过三次，大概率被监控拍摄到！ 然而更重大的还在后面。 心机三花猫今天没看到狸花猫出门，但有小报告：“它要当爸爸了。” 这点让它感受到很大的威胁。 它再怎么装夹子音，也没法和刚出生的小奶猫比可爱，如果被未来的女主人发现，肯定选小奶猫。 狸花猫的妻子也是只狸花猫，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 因为老公每天都从家里偷东西给它吃，尤其怀孕后，全是小鱼干鸡胸肉等好吃的，生生胖成了个球。 听到梁锦绣呼喊，它艰难从窝里爬出来，肚子大的都快贴到地面了。 它也急。 一个小时前，老公急匆匆出现，没带好吃的，带来个噩耗：男主人要杀它。 如果不是跑的快，差点没命。 即将当妈妈的狸花猫吓坏了，它知道，老公的女主人最近不知道去哪里了，很久没出现，以至于零食快吃光了，还好，有两大袋子猫粮。 但现在等于猫粮也没有了，以后吃什么？ 梁锦绣心跳加速：“它去哪里了？” “说是去找女主人。”狸花猫指了个方向，小心翼翼道，“男主人为什么要杀我老公，是因为被发现它偷食喂我吗？” 男主人一直不喜欢老公，今天被发现时，恰好嘴里叼着猫条。 “和这个无关，别担心吃的，以后我来照顾你。”梁锦绣匆匆安慰几句孕妇猫，手抖的不行向杨远峰汇报。 绝对是吴仁秀干的！ 不然为什么平白无故杀狸花猫？ 狸花猫肯定知道什么秘密！ 杨远峰回复的快速而干脆：回来！ 装修豪华的客厅里，吴仁秀不时偷偷看一眼屋外，他今天穿了件高定黑色衬衫，看起来至少年轻了好几岁。 杨远峰放下手机，笑的意味深长：“吴董，我忽然想起个事，前段时间的银行抢劫案不是挺轰动的嘛，您好像向有关部门表示过，打算出一笔奖金，奖励给那个勇敢的小姑娘，对吧。” 吴仁秀脑门忽然冒了汗，艰难笑了笑：“是有这么回事，结果人家拒绝了，这英雄果然不是一般人，是我俗气了，以为所有人都像我喜欢钱。” 杨远峰身子往前一倾，像老朋友那样聊天般语气亲昵：“以您的地位，市长见了都得主动打招呼，所以，应该不难打听到这个小姑娘有点特殊能力吧。” “特殊能力？哈哈哈。”吴仁秀目光闪躲，压根不敢看杨远峰，“杨队，您说什么呢。” 大门轻轻开了。 梁锦绣热的脸蛋通红，进门下意识看向吴仁秀。 与此同时，吴仁秀也抬头，宛如看到家里进了个怪物，吓的往后蜷缩，还捂住嘴巴。 梁锦绣真怕下一秒他尖叫出声。 杨远峰淡淡道：“我还是介绍下吧，刑侦队为了您妻子被绑架一案，特意请的动物专家——梁锦绣女士。” 梁锦绣不知道此刻啥情况，感觉介绍的太隆重了，正想着怎么谦虚几句，就见杨远峰忽然面沉如水：“梁女士，告诉吴董，狸花猫为什么逃。” 梁锦绣莫名被气氛感染，清清嗓子，一字一句道：“吴总要杀它.......” 吴仁秀还是叫了起来，声音尖利：“我没有杀它，我一个大男人想杀一只猫，它能跑的了？” 尖叫能够缓解恐惧，他稍微平静了那么一点：“你们什么意思，怀疑我绑架的我妻子吗？简直开玩笑，我要给你们领导打电话，这是对我最大的侮辱，我现在就给律师打电话，告你们诽谤。” 没人阻止他。 领导不好说，但律师时刻在的，念了一堆法案后严肃警告：“您是执法人员，更应该明白凡事需要证据，您这样空口无凭诬陷我的当事人，性质还如此恶劣，已经构成了诽谤罪。” 杨远峰耐心等他说完，贴心挂断，拿起自己的手机摇了摇，严肃道：“吴仁秀，现在我们怀疑你和这起绑架案有关，这是搜查令，稍后会有正式版，请您配合。” 吴仁秀和李爱萍这对外人眼中的恩爱夫妻，是分屋睡的，吴仁秀解释，他睡觉打呼噜，妻子睡眠质量差，刚分开住不久。 有条件的中年夫妻分开睡，也算正常。 之前种种信息暂时排除吴仁秀的嫌疑，因此，警察没有搜查过他的房间。 吴仁秀脸色大变，挡住门口大喊：“不行，不可以，未经允许谁都不能进我的房间，里面有商业机密的，泄密后果很严重，我要给你们领导打电话！你这叫滥用职权！” 两名警察不客气夹住他胳膊，强行给拖到一边去了。 吴仁秀又踢又踹，叫声好像唱戏：“放开我啊，救命啊。” 梁锦绣给吵的耳朵疼，有点难以理解，一个大男人竟然能发出这样的尖叫。 属于吴仁秀的个人空间很大，卧室，书房，健身房，影音室。 警方经验何等丰富，第一个目标锁定书房的保险柜。 吴仁秀大喊大叫拒不配合。 越不配合，说明里面更大概率藏有重大线索！ 警方只好联系保险柜厂家的技术人员，等打开后，现场气氛沉默数秒。 常见的房产证等证件，贵重珠宝。 但是，为什么会有一沓好像是袜子的东西。 一名警察摸出放大镜和一次性手套，小心翼翼拿起，他是个单身狗，不确定看向唯一的女性梁锦绣：“这个，是黑丝？” 梁锦绣尴尬点点头。 仿佛打开了什么宝藏，再往里竟然还有别的。 警察再次请教梁锦绣：“这个，是豹纹？” 真相似乎近在眼前。 这些东西，显然不是李爱萍的，她即使喜欢这些，大可以放在自己房间衣柜，没必要如此神神秘秘。 答案只有一个：吴仁秀的。 35 第 35 章 消失的她3 很多疑问似乎解释的通了。 吴仁秀有类似女装癖的喜好, 同时，性格也阴柔些。 但这些依旧不能成为证据。 吴仁秀冲破警察的阻挡，最大的隐私被曝光, 他绝望的歇斯底里大吼：“满意了吧，这下你们满意了吧。” “只要和本案无关，我们警方会确保你作为公民应有的隐私权。”杨远峰深呼口气, “你的妻子知道吗？” 多元化的大环境, 他哪怕很不舒服，也尊敬所有的生活方式，前提只有一个，不能违法。 吴仁秀恶狠狠道：“你说呢，换做你，知道另一半是这样的一个人，还会跟她过吗？” 杨远峰深深看了他一眼：“那你为什么要杀猫？” “再说一遍，我没想过要杀它, 我虽然有特殊喜好, 但我从来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 我只想暂时吓走它。”吴仁秀像是受到莫大的侮辱, 扯着嗓子大喊。 当得知和猫有关，他立刻想到梁锦绣。 事实上，他很早便想到过要不要寻求梁锦绣帮忙。 但妻子的安全和自己羞于见人的隐私面前，他艰难选择了后者, 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那会让他一夜间身败名裂。 如此不被世人接受的癖好, 当然不能当着妻子的面。 夜深人静，又或者妻子不在家时，他才会穿上, 填补心里的那份空荡荡。 瞒不住人瞒不住动物。 他做这些的时候，从来不避讳猫，反正它又不会说话，可能连这是什么都不懂。 就在昨晚，他还穿着黑丝在屋里走来走去。 吴仁秀不那么激动了，面色苍白，低低道：“如果让我选择，隐私曝光和死亡，我会毫不犹豫选择干干净净的走，我不是不相信梁女士，是我接受不了任何人知道这件事，我装出恶狠狠的样子故意吓唬猫，没想到，它以为我真的要杀它。” 说完这些，他像被抽光了精气神，瘫坐在地上：“我能说的都说了，吴队，刚才我情绪太过激动，给您道个歉，我可以发毒誓，我真的没有绑架我的妻子，你们可以继续怀疑我，但请不要耽误破案，她失踪那么多天了，我，我真的很担心。” 一大滴眼泪缓缓滑过他白皙脸庞。 不知道为自己哭，还是别的。 也就在这时，那位负责取证的警察忽然一声低呼：“这是什么？” 东西检测完毕，按照程序要放回原位，他随手翻了下其它证件，意外发现，竟然还有一本结婚证。 结婚证内侧的塑料封皮，夹着一小包褐黄色的粉末！ 能如此隐藏的，显然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吴仁秀一脸茫然：“啊，那是啥？” 警察表情郑重拿出镊子，轻轻沾了一点放到鼻尖，面色立刻大变。 具体是什么，要交给专业部门检测，但多年的经验可以确定，是一种对人体有着严重危害的化合物！ 杨远峰一声低吼：“把他拷上！” 吴仁秀没挣扎，看起来整个人是懵的，直到被推着走向门外才想起什么，跳脚大喊：“我知道了，我知道是谁绑架了我妻子，王八蛋，这个疯子，我早该猜到是他做的了，难怪摸的那么清。” 二十多年前的大环境还不像现在这么开放，男人身女人心，属于一种病，要送到精神病院接受电击治疗。 吴仁秀深深埋藏这份病态的欲望。 认识了李爱萍，结婚生子。 但欲望这东西，越埋越强烈，他不幸福，哪怕妻子温柔孩子优秀事业有成，他知道自己需要什么。 好在他有足够的钱。 经过网络，他认识了一个叫凯的年轻男子，两人一见钟情，很快如胶似漆。 凯特别喜欢他穿黑丝。 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变了，一切都那么美好，临近中年，终于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但他没想过离婚。 分割财产倒不那么重要，他舍不得现有的一切。 爱情，名利，他都想要。 妻子单纯的像个孩子，说什么信什么，他有把握处理好家庭关系，就看小凯那边了。 经过一番拉扯，小凯勉强同意，但提出个条件，来公司上班，这样至少白天两人是在一起的。 小凯成了他的专职司机。 妻子被绑架后，小凯高兴极了，说这是老天在成全他们两个，巴不得绑匪撕票，等事情结束，他们移民国外，光明正大的结婚，堂堂正正生活在阳光下。 小凯——知道保险柜密码! 为了表达忠诚，密码是他的出生年月日。 吴仁秀还记得有一次，两人亲热完毕，小凯阴恻恻说道：想到每天晚上你俩在一起，我就痛苦的想发疯，再这样下去，我不一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杀了她也有可能。 他当时没当真，反而深深的被感动，这样一个年轻英俊的男子深深爱着他。 真相到底如何，这些是警方的事了。 梁锦绣回到家已是傍晚。 第二天一早刚睁开眼，手机响了：杨远峰。 梁锦绣立刻来了精神，以为杨远峰是来告诉她进展的，迫不及待问道：“吴仁秀还是他那个情人？” 这一晚上，她睡睡醒醒，也说不出什么滋味，反正不好受。 杨远峰沉默数秒：“看到热搜了吗？” 仿佛要回答似的，郑芳使劲推门进来，情绪激动：“我的天，我的老天，原来你昨晚说的都是真的，网上曝光了，几十万人评论回复啊，这个渣男，活该遭到报应。” 郑芳手机装了很多乱七八糟的软件，这些软件就像闹钟似的，每天早上准时准点推送当天最热的新闻。 绑架案那么大的案件，还是有名的企业家，警方根本瞒不住。 不过热度一直不高，仅限于小范围，毕竟当事人算不上名人，富豪，全国多了去。 但当加了狗血元素，立刻沸腾。 “窝草，TXL骗婚啊，那凶手绝对是他没跑了。” “网友们，这是渣男的公司名称和地址，至于照片，自己搜就行，人模狗样的，真看不出来那么恶毒。” “不要仅限于一个渣男，还有另外一个呢，感觉大概率这俩人联手。” “打什么马赛克呀，猪狗不如的东西，让全国人看清楚他的丑恶嘴脸。” “.......” 舆论完全失控，哪怕警方紧急发博，被害人还未救回，这样会影响正常破案。 杨远峰听到了郑芳说的话，叹口气：“你告诉家里人了？” 梁锦绣刚起床，脑子还未完全清醒，是的，她说了，昨晚进门，郑芳眼睛亮晶晶的寸步不离，大有不说今晚别睡的势头。 本来不强的原则没能熬住亲妈的软磨硬泡。 梁锦绣打个激灵，意识到什么，急的差点哭了：“妈，你都告诉谁了？” 昨天送她回来的警察叮嘱过，所有涉案的信息，请务必保密。 那么，知情者除了现场的警察，只有她了。 郑芳茫然：“啊，我谁也没说呀。” 她喜欢八卦，这么大的爆炸新闻，绝对能把那一群妇女给听的当场傻掉，她满满的倾诉欲，但她有原则的，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杨远峰轻轻叹口气：“好了，我没有怀疑你和伯母。” 曝光的不止这些，还有一张吴仁秀带着手铐出门的现场图片，看角度，拍摄者应该躲在正对吴家门口的山里。 有图等于有真相。 不排除有记者一直悄悄蹲守，但是，又怎么知道的那些细节？ 安装了窃听器吗？ 他只能想到这个可能。 梁锦绣也傻了，亲妈即使说谎告诉别人，范围也仅限于村庄，不会一夜间登上各大媒体头条。 早饭成了郑芳的专场，她感觉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一会赌咒发誓，一会嚷嚷着去警局自首接受测谎，一边又自认分析出真相，绝对哪个警察收黑钱告诉的记者。 36 第 36 章 消失的她4 梁锦绣给唠叨的脑瓜子嗡嗡的, 她现在心情大概等于所有上课迟到的总和，羞愧极了，虽然信息绝对不是从自己这边泄露出去的，但第一次合作就违反了纪律。 梁锦绣越想越羞愧：“我该怎么办呀。” 这次还好, 如果重大人命案, 真的闯了大祸, 死不足惜。 郑芳同样愧疚：“也怪妈非要让你说, 要不咱俩各写一份检讨？。” 她反应过来了, 重点不是她有没有告诉别人, 而是女儿违反了警方规定。 梁木林抓住机会，严肃批评：“你们俩呀, 是真不行, 这要放在以前打仗的时候让你们传递情报, 没准敌人先一步比我方知道。” 他这不叫批评，叫落井下石叫嘚瑟。 被娘俩狠狠瞪一眼后乖乖闭嘴。 梁锦绣胡乱吃了几口，换衣服出门。 今天还得去趟吴家。 怀孕的狸花猫现在几乎没有捕食能力, 肚子那么大, 怀的崽崽应该很多, 每天需要大量的食物，老公如果不回来，怕是会出问题。 它帮了那么大的忙, 她也要知恩图报, 说到做到。 吴家门口, 那只为了能被领养的三花猫远远看到梁锦绣, 夹着嗓子跳出来迎接：“喵喵喵，喵喵。” 它闻到了猫粮香喷喷的味道。 梁锦绣背了一大包猫粮。 刚拿了一把喂它，紧闭的大门忽然开了。 杨远峰有些惊讶：“怎么是你？” “我接那只怀孕的狸花猫回家。”梁锦绣心虚的很, 生怕对方以为她来看热闹，赶紧解释道，“距离有些远，我天天来太麻烦。” 李爱萍不知道能不能回来，啥时候回来，她每天跑不现实。 杨远峰沉默片刻，歉意道：“抱歉，是我考虑不周，给你添麻烦了。” 当人习惯了，一时间很难从动物的角度考虑，如果换做是个人类提供如此重要线索，他应该早就安排。 杨远峰看看狼吞虎咽的三花猫，想了想道：“我找人领养它们吧。” 梁锦绣摆手拒绝：“不用，我家住农村，养猫很方便的，再说，它怀着孕，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好吧。”杨远峰挠挠头，他很快察觉到对方眼神故意躲闪，忍不住笑了，“早知道，早上不该给你打那个电话，我当时刚被领导领导劈头盖脸骂了一顿，但我真的没有怀疑过你。” 他是执法者，容不下太多个人情感，坏人自有法律去制裁。 吴仁秀登上热搜，被全国人民嗤笑，爽是爽了，但对于他来说，属于严重的失职。 他没有保护好公民应有的隐私。 事情说开就好了。 梁锦绣也算感同身受，非常理解，她不怎么会劝人，小声道：“有需要帮忙的您尽管说。” 杨远峰苦笑摇头，顺手撸了下专心干饭的三花猫，记忆中第一次做这种动作，软乎乎的小脑袋似乎让烦躁的思绪平缓些许，他长长叹口气：“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来这里吗？” 梁锦绣看看敞开的大门：“查怎么泄露出去的？” 来的路上她一直想这事，不是她，那么只剩现场办案的警方。 “那个暂时不重要。”杨远峰长叹口气，沉默好一会，忽然道，“不是吴仁秀，也不是那个小凯。” 根据吴仁秀提供的信息，警方轻松抓获小凯。 之后发生的事情谁都没想到。 小凯矢口否认，没错，他知道保险柜密码，也有机会放，但他不住吴家啊，去也是李爱萍不在家的时候。 李爱萍不在家的时候很少。 如果下毒，为什么不随身携带，反而藏在吴仁秀的保险柜？ 为了证明清白，他主动告诉警方，他一点也不喜欢吴仁秀，每次发生那事甚至很恶心，两人之间纯属钱财交易。 什么嫉妒的恨不能杀掉李爱萍，什么去国外结婚，逢场作戏而已。 他性取向正常，目前和三个女性保持亲热关系。 聊天记录证明他没说谎。 他是个非常忙碌的时间管理大师，牢记每一个人的生日，纪念日，说差不多的情话，送差不多的礼物，周旋与一个男人和三个女人之间。 小凯理直气壮总结：“我年轻帅气，即使喜欢男的，也不可能喜欢一个四十多岁穿丝袜的男的，你们也是男人，可以理解的对吧。” 警察不想理解。 但明白他的意思，比起绑架又下毒的，财色交易最多拘留几天罚点款。 吴仁秀得知情况，仿佛死了般盯着前方，好长时间没有一点反应。 第一天掐着警局上班时间，吴仁秀的个人律师来了，事情已经发生，隐瞒没有任何作用，他把网络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告诉吴仁秀，想着让吴仁秀授权，立刻以泄露公民隐私起诉警方。 谁想也没想到，吴仁秀会当场崩溃，他捂着脸疯狂尖叫，然后，一头撞向旁边的墙壁。 当场撞的头破血流。 他不想活了。 小凯粉碎了他等待半生的幸福，网络曝光，摧毁半生的奋斗，他像被扒/光衣服游街示众，所有最羞耻的隐私任人指点。 把他当偶像崇拜的儿子，敬仰他的公司员工 ，奉承他的亲朋，所有的所有，全部没了，余生他是个笑话，是个小丑，每一天活在耻辱中。 梁锦绣听傻了：“怎么会这样？” “人没死，轻微脑震荡，但和死了差不多，一句话不说，护士打针的时候角度大了点给扎出血都没反应。”杨远峰一口气叹的感觉快把心肝肺给吐出来了，“我来这里，等绑匪的电话。” 已经没有让半死不活的吴仁秀在意的东西了。 但李爱萍还在绑匪手里。 梁锦绣总觉得哪里不对，夫妻俩一个被绑架生死不知，一个身败名裂，社会性死亡，看似意外，更像一场恐怖的复仇，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还是没有一点绑匪的消息？” 被绑架那么多天迟迟不提条件，怎么想都觉得不正常。 杨远峰目光聚焦在空中某一点，似乎要说什么，最终只摇摇头。 梁锦绣没话说了，她这个外行能想到的，警方自然能想到。 意外来的让人毫无准备。 杨远峰手机响了，只听了一句，他大声打断：“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李爱萍找到了？” 两人距离很近，梁锦绣也听到了，她不敢置信抬头，对上杨远峰同样震惊的眼神。 几分钟之前，报警中心接到李爱萍电话，她自己挣脱绳索逃到公路， 这几天里，她就在距离家不远的一个废弃山洞，劫匪把她扔到里面便不知所踪。 杨远峰拔腿就跑。 梁锦绣下意识跟着跑，几步之后反应过来，她跟着急啥呀。 杨远峰并未跑太久，迎面驶来辆白色越野，缓缓停下，开车的男子说了几句什么，杨远峰拉开车门，上了车。 白色越野开到吴家别墅门口。 车门缓缓拉开，跳下个中年男子，大概四十多，头发英年早逝，稀稀拉拉搭在头顶。 杨远峰紧跟着跳下，转过身，小心翼翼扶住一个脏兮兮的女人。 女人显然就是李爱萍了，她蓬头垢面，头发脏的都打结了，身体看起来非常虚弱，裸/露在外的胳膊全是被蚊虫叮咬的包。 救护车刺耳的呼啸声远远传来。 梁锦绣傻傻看着三人进去，结束了？ 感谢像期待满满看一部悬疑电影，才到一半，忽然强行来了个大结局。 梁锦绣对三花猫喃喃道：“看来我以后不用担心你了，你未来的女主人回来了。” 吃饱喝足的三花猫正奋力舔爪爪，吃人家的嘴短，可除了卖萌没什么能回报的，愣了片刻想到什么：“那天就是这个男人带走的我未来女主人。” “你，你说什么？”梁锦绣脑子像被什么重重打了下，整个人去了另一个空间，轻飘飘的，什么都听不到了。 绑匪送人质回家？ 她不知道怎么回的家。 第一天傍晚，天际处来了大片绚丽火烧云，小山村给渲染成红彤彤的。 郑芳的脸也是红彤彤，她无心欣赏这让城里人会拍照发朋友圈的美景，忧心忡忡道：“要有大暴雨了。” 比起经常不准的天气预报，农村人更信一代代传下的老话：日落胭脂红，非雨便是风。 红彤彤像燃烧着火焰的街道上，来了辆警车。 小孩子顿时高兴了，跟在后面嗷嗷叫。 郑芳眯眼打量车里下来的中年女子，莫名感觉有点眼熟：“你是，你是那个.......” “你好，我叫李爱萍。”相由心生，一辈子活在宠爱中的李爱萍有双干净清澈的丹凤眼，红彤彤晚霞给她加了层朦朦胧胧的滤镜，咋一看，像个城堡里走出来不谙世事的公主，“梁锦绣在家吗？” 郑芳震惊的扶住门框：“在的在的，锦绣，快给我出来。” 梁锦绣意外又不意外。 两人在院子里的葡萄藤坐下。 “还是农村好啊，城市的花草再怎么精心照顾，也养不出自然生长的精气神。”李爱萍宛如来做客的，好奇打量周围，看什么都新鲜，“这葡萄长得真好，我能摘个尝尝吗？” “您随便吃，没打农药。”梁锦绣接过郑芳递来的茶水，挥手赶人，让她别凑热闹。 “哇，真甜呀，葡萄味好浓。”李爱萍轻轻擦去葡萄外面的白霜，吃的非常满足。 火烧云依旧绚丽，墙角处，却升腾起了浓浓暮色。 再过不久，天就黑了。 李爱萍托腮，恋恋不舍收回目光，问了句莫名其妙的话：“你为什么不揭发我？” “可能我也是女人吧，我同情你的遭遇。”梁锦绣认真道，“但是，如果你今天不来，我明天肯定会给杨队打电话。” 昨天梦游般回来，郑芳差点要找神婆给她叫魂。 她的魂好像真的丢了。 一切的一切，终于想通。 李爱萍发现了吴仁秀的秘密，自己绑架自己，她在复仇。 她几次打开杨远峰的头像，又关上。 她不是警察，有普通人的爱恨情仇，有一刹那甚至想，要不要装作不知道？ 一个女人的一辈子，以这样的方式被毁掉，换做她，恐怕杀人的心都有。 李爱萍像研究大人是不是真的生气了的孩子，认真打量梁锦绣好一会：“我不知道该谢谢你，还是该恨你，你坏了我的计划，却又成全了我。” 梁锦绣没听懂：“成全？” 李爱萍情绪低落，摆摆手：“算啦，可能这就是命吧，现在的结局我非常满意，你愿意听听我的故事吗？” 梁锦绣摊手，笑道：“我好像没第一个选择吧。” 李爱萍也笑了，很开心的笑：“的确，除了你，我真找不到别的人说。” 37 第 37 章 老太太和她的狼 八十年代, 当最高的嫁妆还是三转一响，一般人有辆凤凰牌自行车能高兴的满大街炫耀时，李家已经有了第一辆汽车——桑塔纳。 车牌号更是吉利——4个9. 拉风到交警看到都要敬礼, 因为, 那个时代的吉利车号, 优先考虑给外资老板。 李爱萍一点没沾染父亲的铜臭气, 漂亮懂礼貌，好不夸张说, 只要她愿意, 全市的优秀男儿基本随便选。 父母爱极了她，早早便有了打算, 家里不缺钱, 也不缺权，要找个人品好，一心一意对女儿好的。 至于家世, 再穷都不怕, 百年之后, 产业都是两人的。 可惜还没给女儿找到如意郎君，病魔先一步到了。 父亲对吴仁秀的印象不错：白白净净, 乖巧懂事, 一看就是个好欺负的。 或许缺乏点男子气概, 但人无完人, 女儿太单纯，心眼多能力强的，反而不适合。 李爱萍呢，算得上一眼相中，因为她从未见过比自己还容易害羞的男人, 这种反差萌，就像整天吃惯了山珍海味，忽然来了盘乡间小菜，让她人生第一次产生了保护欲。 两方都看中，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父亲闯南走北多年，见识过太多，更清楚男人的劣根性，酒可以喝一点，烟最好别抽，嫖/毒绝对不能碰，他让人调查吴仁秀，结果超乎预料的满意：不抽烟不喝酒，甚至，没谈过恋爱。 干净的像朵小白花。 很快，两人结婚。 别看婚前各种挑剔，婚后，父母把吴仁秀当成亲儿子疼，他们明白，女儿后半生的幸福，在这个男人手里。 对他没有任何要求，想继续上班，可以，家里不缺钱，别有压力，想辞职做生意也可以。 吴仁秀选择了后者。 说实话，这个决定，包括李爱萍还挺高兴的。 父亲中风后，诠释了什么叫人走茶凉，一夜间，身边围绕的人好像都消失了。 虽然生活不受太大影响，但心里多少不舒服。 父亲和吴仁秀谈了半宿，具体都说了什么不清楚，第二天，公证处来家里现场办公。 父亲出资，不用偿还，只有一个要求，如果哪天吴仁秀婚内出轨，或者其它类似对不起婚姻的行为，放弃所有财产，净身出户。 他生命的最后，为女儿撑起把足以保护一生的巨伞。 李爱萍眼里有了泪，却笑的骄傲：“你现在明白，吴仁秀为啥不敢离婚了吧，我问过律师，虽然不具备太多法律效力，但加上他婚内出轨，以及当初是我家里出的钱，真离婚，他只能拿很少的一部分。” 梁锦绣真心感叹：“您父亲真的了不起。” 李爱萍的眼神很快黯淡。 新欢之夜，一切还算正常，第二天，就没了，第三天，也没有。 吴仁秀说累了。 那个时代，还是比较封建的，李爱萍从未谈过恋爱，夫妻床笫之事更是不了解，不知道怎样才算正常，也没人问，更羞于开口。 或许不正常的是自己吧。 做生意，让吴仁秀有了充分不碰她的理由，一个月一次，到最后，几个月一次。 如此两年后，她怀孕了。 李爱萍笑了，笑出了眼泪：“孩子出生后，我们再也没有过一次夫妻生活，按照现在网络流行的那个词——我被PUA了十几年。” 面对她有时候实在无法控制的欲望，吴仁秀会拉下脸，说都当妈的人了，整天还想着这点事，说她不体谅，自己每天在外面累死累活。 李爱萍羞愧不已。 吴仁秀有经商天赋的，他重新修复父亲在世时的人脉，生意越做越大，当然，也更忙更累了，累的一张床睡都影响休息。 两人分床。 如此一年年过去，孩子长大，孩子出国，李爱萍人到中年。 老了的是容颜，她的心依旧单纯。 但身边的人不再把她当成单纯的少女。 中年妇女了，夫妻间那点事没啥害羞的，她这才开始反应过来，自己的婚姻好像不正常，不，是吴仁秀不正常。 他自始至终没有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冲动。 外面有了女人？ 显然不是。 会是什么原因？ 直到小凯的出现。 “我单纯，但我不瞎，不傻。”李爱萍用力闭上眼睛，一滴刚流出的眼泪变成两瓣，“他看小凯的眼神，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而且，小凯的态度也不对，一个小小的司机，当着老板娘的面，竟然敢大摇大摆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我买了个录音笔，放在吴仁秀床底！” 李爱萍忽然浑身哆嗦：“他，他竟然要杀了我！” 丈夫穿黑丝喜欢男人已经不算什么了。 那一刻，李爱萍感觉头发一根根立起来，浑身血液凝固，她很长时间一动不敢动，甚至不敢呼吸，即使面前出现一个恶鬼，她也不会有啥反应。 她已经恐惧到了极限。 梁锦绣忍不住抓住她的手，冰凉冰凉的：“都过去了，吴仁秀当时应该随口答应，并没有要杀你的想法。” 李爱萍惨然笑笑：“当时没有，以后呢？再换个人呢？” 她没人可以商量，她半辈子活的像颗菟丝草，一个走了，一个是棵毒树。 好在，菟丝草的她在吴仁秀眼里，是毫无伤害性的。 她的计划其实算不上完美。 但她也不需要太完美的结果。 “吴仁秀对我一点防备都没有，我录下了车载监控两人亲热的画面。”李爱萍垂头丧气，“我保险柜里放了毒药，为了演的逼真差点没被蚊子咬死，结果还没曝光，你去了，去就去吧，还懂兽语，把我的计划全给打乱了。” 梁锦绣点点头，她大概猜到了。 李爱萍努力让自己高兴：“不过也是好事，我更喜欢现在的结局。” 她之前认为吴仁秀和小凯真心相爱呢。 梁锦绣有没想通的地方：“那个，绑架你的男人是谁？” 李爱萍脸忽然红了，低头小声道：“我的初中同学，给我写过情书呢，很多年不联系，前段时间忽然遇上了，我，我没朋友的。” 再具体的细节，梁锦绣不方便问，她看看外面停着的警车：“警察怎么说的，严重吗？” 她昨晚特意查了资料。 李爱萍有点做的非常明智。 没有勒索钱财。 如果提出要赎金，哪怕自导自也属于犯罪行为，她现在，只自己绑架了自己，只能算破坏社会治安，这也是推迟一天报警的原因。 她希望李爱萍自首，从而得到从轻处罚。 “我事先咨询过律师，嘿嘿，应该没事，”李爱萍眼睛亮晶晶的，认真道，“判我也认了，他毁了我的前半生，哪怕死，我也要毁了他的后半生。” 梁锦绣翘起大拇指：“你非常棒。” 李爱萍不好意思笑笑，抬头看看天色：“我得走了，去警局自首，对了，我来还为一件事，我听警察说，我家猫要当爸爸了，是真的吗？还有，我看到你喂那只三花猫，它都给你说了啥？” 当一切即将结束，她又变成了那个单纯的自己。 听梁锦绣说完，她认真保证：“谢谢啊，你放心吧，我万一被判刑，会安排人照顾好它们的。” 梁锦绣点点头，送她到门口。 当晚，下了场酣畅淋漓的暴雨。 果园一片泥泞，暂时没法进人，郑芳张罗一家人去采蘑菇。 结果刚进山，梁锦绣接到了林业局的求救电话。 隔壁张家村发现了一头狼！ 包括梁木林都跟着吓一跳，狼？ 不比野猪啊什么的，狼可是肉食动物，会吃人的，几十年前没有动物保护法，村民见狼就打，打的几乎绝迹，后来国家专业考察队实地考察，只在很远的深山里发现几十头。 狼是群居动物，不可能只出现一头。 “暂时只发现一只，不过挺麻烦的。”林业局工作人员那边声音很吵，“是一个快八十岁的老太太，孩子都在城里生活，她自己独居，昨天不是周末嘛，孩子回来发现家里有多了只狗。” “老太太说前段时间山里捡到的，可亲人了。” “孩子没见过狼，看着不怎么像狗，想仔细看看，还没靠近就跑了，然后到了晚上，院子里传来狼叫。” “我们已经确定，的确是头母狼，但现在老太太拦着，谁敢上前给谁拼命。” 梁锦绣赶到的时候，现场那叫一个热闹，村民围的里三层外三层。 院子里，一个干瘪的小老太太宛如护崽的老母鸡张开双手：“谁也不许动我的狗狗，谁敢过来，我，我咬舌自尽。” 小老太太儿子头发也全白了，苦笑道：“娘啊，您电视剧看多了吧，您还有几颗牙呀，馒头都咬不动了好吧。” “啊，对呀。”小老太太恍然大悟，她认真思考了几秒，掐住自己脖子，“谁敢动我的狗狗，我掐死自己。” 围观众人：“........” 其实，她的年龄就是最大的威慑。 快八十的人了，根本没人敢碰，强行带走母狼吧，又怕她想不开当场有个三长两短。 看到梁锦绣过来，林业局工作人员连忙示意大家让出一条路，指着老太太身后道：“狼就在屋里的床底下，你能不能让它自己出来？” 梁锦绣哭笑不得：“你认真的吗，我让它出来它就出来？” 她只是懂兽语，不是兽神，做不到一呼百应。 工作人员不好意思挠挠头：“那怎么办，老太太死活不信是只狼。” “我先喊两声试试吧。”梁锦绣看看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小老太太，好像真的没别的办法，“你好，屋里的狼，能听到我说话吗？” 梁锦绣的名声早在附近村庄传开了，不过很多人不知道她长啥样，此刻明白过来，纷纷噤声，竖起耳朵听。 屋里传来声低低的咆哮：“滚开，不然我吃了你。” 38 第 38 章 狼后 这是梁锦绣第一次见识真正的野兽, 野猪虽然凶悍，本质却是杂食动物，很少主动招惹人类。 母狼声音沙哑, 阴冷, 仿佛随时会扑上来。 梁锦绣如果一个人，估计大概率拔腿跑, 她真的感觉到了害怕, 原来老人说的狼吃小孩真的不是吓人的, 绝对不能让它跑出去祸害村民。 梁锦绣沉下脸, 不再客气：“吃我？先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现在外面几十人, 我劝你乖乖出来, 别逼我们动手，老太太护不住你的。” 小老太太听清一半, 疑惑看看周围：“谁要吃人，又闹饥/荒了吗？” “您又犯糊涂了，没人吃人, 是您藏屋里的那头狼说要吃人。”小老太太儿子哭笑不得, 凑近她耳朵大喊，“娘啊，给您介绍下，这是隔壁村梁木林的女儿, 能听懂动物说话。” 小老太太被吓住了, 记忆不知道跳到哪一年，她满脸惊恐：“啥，小木林有女儿了，我记得他属老虎, 今年才十四吧，怎么有的孩子呀。” 众人几乎都被小老太太唬住，以为她犯了糊涂。 一个估计七十多的老太太颤巍巍走出来，冷笑一声：“老姐姐，事关孩子们的安全，你要再装糊涂，以后我和你划清界限，出去玩不带你了。” 小老太太瘪瘪嘴，又想到新办法，卖惨，可怜兮兮抹眼泪：“大爷大娘兄弟姐妹，官差大老爷，我求求你们，不要带走我的狗狗，我一把年纪没几天活头了，让它陪着我吧，我保证，它真的不会伤人。” 小老太太儿子柔声哄：“娘，您喜欢狗，我今儿就给您买，您说吧，想要几只？” “我只要它。”小老太太摇摇头，浑浊老眼看向周围，她明白大概挡不住了，转身轻轻呼唤，“出来吧，放心，有我在，谁敢伤害你，先要我这条老命。” 所有人吓的同时后退几步，包括林业局工作人员，为首的握紧套杆，如临大敌。 老屋只有扇小小的窗户，光线阴暗，像怪兽电影里的恐怖画面般，一只野狼出现的无声无息。 它比狗要小，一身乱糟糟的棕色毛发，四条腿细长，尾巴耷拉着，面对几十人，它似乎并没多少恐惧，目光凶狠，前身慢慢趴下，露出锋利的牙齿低低咆哮。 那是个准备发起攻击姿势。 然后，脑袋挨了一巴掌。 小老太太气呼呼道：“长本事了，不许凶，给我老老实实趴着。” 母狼像是能听懂，乖乖趴在它脚下。 林业局工作人员看呆了。 都说狗的祖先是狼，但两者除了长得像，性格天上地下。再凶的狗都能驯服，而狼，就像白眼狼这个词似的，哪怕从小养大，也养不熟，最多不咬你。 按照他们了解到的信息，老太太和这只狼最多认识了十多天，怎么那么听话？ “没错，它是一头狼。”小老太太眼里有了泪，这次不是装的，“但绝对不会伤人的，我保证，白天晚上看着它行吗？” 小老太太儿子同样目瞪口呆：“娘，它为什么那么听话？” “原来你知道什么叫听话啊，吃里扒外的东西，跟着一群外人对付你老娘。”老太太狠狠抹干净眼泪，不解气狠狠瞪了眼儿子，转过头活像变脸般满脸慈祥，她轻轻抚摸母狼的脑袋，低声道，“因为，我养过它。” 她并未完全糊弄人。 十多年前，她在山里的灌木丛中发现只小狗崽，呜呜叫的可可怜了，她带回家，养了一个多月才发现，那里是狗呀，分明是狼。 虽然舍不得，但生在山里，早些年亲眼见过狼吃小孩，乡亲们知道肯定害怕。 她把小狼崽放回当初见到它的地方。 小狼崽呜咽不止。 万物皆有灵，它应该把她当妈妈了吧。 小狼崽不明白为什么不要它了，远远跟着，她一次次赶，赶了不知道多少次才赶走。 老太太儿子表情宛如梦游：“原来它是阿黄？” 他印象非常深刻。 那时候他还没退休，回家见多了条小黄狗，这只小黄狗非常的凶，除了母亲谁都不让摸，整天龇牙咧嘴的。 他忙的很，也没多想，乡下养条狗太正常了，等到想起时才发现，小黄狗没了。 老太太目光温柔：“是啊，没想到，它一直记得我。” 她都快忘了。 一辈子那么多事，临到老，记住的不多。 那天嘴馋了，想吃野菜包子，挎着篮子去后山，挖着挖着总觉得有什么东西盯着她，回过身，却什么都没有。 直到要走时，灌木丛忽然钻出一只狼！ 不像现在的年轻人，她认识狼的，顿时吓的浑身冒凉气，完蛋了，老了老了，这是要葬身狼腹？ 十里八村没这个死法的。 换做年轻时或许还有反抗的力气，但现在，老的走路都困难。 她绝望闭上眼，等着喉咙被咬破的那一刻，过了好久，脚腕被什么蹭了下。 狼没吃它，发现她睁开眼，打了个滚，肚皮朝上，像只求主人摸摸的小奶狗。 遥远的记忆忽然袭来，她目光痴痴上下打量：“小黄？” 听到自己的名字，母狼明白认出它来了，高兴的跳起来，扑在她怀里，像远嫁的女儿呜呜哭泣。 老太太当场哭的老泪纵横。 众人听的惊呆了。 “原来是这样。”护林员感觉如果让研究狼的专家知道肯定很激动，温声道，“奶奶，您放心吧，我们肯定会好好照顾它的，您啥时候想了，我们啥时候派车来接您。” 再温顺也是狼，有野性的狼，它认老太太当主人，但村民不是。 它吃肉。 没有什么比百姓的人身安全更重要。 老太太并未完全糊涂，也不是完全清醒，她记忆的确混乱，一会哭着担心有人要剥了狼皮做褥子，一会又舍不得。 前者当然不可能，狼现在可是国家保护动物。 后者，老人儿子最了解。 老人念旧，死活不肯离开老家，她快八十了，该放下的都放下了，谁曾想忽然来了这么个牵挂。 老人儿子眼眶发热：“要不，让它留下吧，我退休了，从现在开始我不回城里了，待在老家，天天盯着它，保证不会伤害大家伙，行不？” 得，他胳膊肘往里拐了，又多了个挡路的。 人说不通，只能说狼。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有这样的故事，刚才我说话太冲了。”梁锦绣真的感动，一个多月的相处，它却记了十多年，在老人生命的最后，它回来了。 而母狼所谓的威胁，应该只是保护自己的本能。 再感动，留下不可能的。 梁锦绣从动物保护法说起，让野狼明白，不是以前的时代了，没人敢伤害它，一点点说到林业局野生保护中心的生活环境。 有吃的，有喝的，什么都不用担心。 母狼渐渐放松戒备，她说话了，声音依旧沙哑，但没了阴森森的杀气：“抱歉，我不能走，因为，我身负血海深仇。” 一句话，直接让气氛从太平世界变成杀戮战场。 或许因为被人类抚养过一段时间的原因，她身上有股别的母狼所没有的气场。 成年后，最强壮的狼王对她一见钟情。 她成了山野最美丽的狼后。 她跟着他巡逻领地，守卫家园，只是偶尔月圆的时候，她会向着那个温柔的方向啸叫。 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人类妈妈？ 狼的寿命，只有二十年左右。 她渐渐不再年轻，狼王也不再年轻。 狼有着严格的等级制度，不像狮子，每一个新狮王，是踩着同类和幼崽的鲜血上去的。 狼王老了自动退位，新任狼王对老狼王保持尊敬。 狼后又怀孕了，它能感觉到，身体不比以前，这会是它们最后的孩子。 爱人决定推迟退位，因为，怀孕的狼后能分配到最好的食物。 分娩的前几天，一场□□忽然而知。 先是一头带崽的母熊闯入领地。 狼和熊很少发生战争，夏天的时候，食物充足，冬天，熊冬眠，根本见不到面。 这只母熊误以为狼群要伤害她的孩子，直接发起攻击。 狼王带头迎战，咬的黑熊血肉模糊。 黑熊逃走，叫来了族人，两个种族的大战就此拉开。 狼群数量多，熊少，但皮糙肉厚，作为首领，狼王冲在最前方，它不年轻了，身体不再灵活，没躲开一只巨大黑熊的冲撞，当场被撞飞十多米，重重摔倒在乱石堆。 怀孕的狼后没有参加战争，它站在远远的高处观望。 它当时感觉疯了，撕心裂肺惨叫，想冲出过去，被其它怀孕的母狼死死拦住。 肚子里怀着崽呢，去了只会送死。 这场战斗，狼群不出预料输了。 它踏着满地鲜血来到爱人身边，轻轻吻它冰凉的鼻子，亲它沾满鲜血的毛发。 不要扔下它自己走啊。 狼群需要新的狼王。 狼王活着的时候，早有新狼王选择——他们其中一个强壮的儿子。 最强壮，最勇敢的狼才能带着族人生存。 它本以为狼群会遵守爱人的命令，没想到，早有狼等这一天很久了。 因为狼王只爱它一个，这些年里，它们的孩子并不多。 一只公狼带着子孙发起挑战。 等它察觉的时候已经晚了，它和狼王所有的血脉，全被杀掉。 它的爱人，为保护族人刚刚战死，血还是热的，却迎来这样的下场。 要不是一只善良的母狼通风报信，它也难逃一死。 发现它逃了，新狼王带着狼群一路追杀。 残酷的森林法则，斩草必须除根，它的肚子里，有狼王最后的血脉。 39 第 39 章 捡到猫了 仇恨、母爱, 让早过中年的狼后爆发了无穷的潜力。 它不能死，它要为爱人报仇，它要活着, 养大肚子里的崽崽。 它感觉不到疲惫, 眼睛死死盯着前方，跑，跑，远离领地, 找一个足够安全的地方生产。 山里的风一会往这吹，一会往那吹, 吹来身后带着血腥味的杀气, 也吹去它逃亡的味道。 年轻强壮的狼王, 嗅觉只会更灵敏。 比的是谁先跑不动。 它没有停下过，渴了，随便喝几口水，饿了, 它不捕猎, 哪怕几米之外就有野兔跑过的爪痕, 它吃掉落地上的野果, 吃草, 吃任何可以果腹的东西。 跑不动，它就一步步艰难地走，等恢复些许力气，继续跑。 沉甸甸的小腹传来一阵阵抽疼, 崽崽迫不及待要出来了。 血腥味，会铺天盖地。 它快坚持不住了，身后, 狼群越来越近。 那个从不曾模糊的温暖身影忽然在脑海出现，温柔笑着招手：“小黄，快点跑呀，来追我。” 是了，在这个世界上，它还有个亲人。 养育它的人类妈妈。 人类生活的区域，是狼族忌惮的地方！人类危险，有隔着很远可以夺走生命的武器，要不是逃入深山，险些被赶尽杀绝。 狼后知道往哪里逃了！ 它穿过长满倒刺的藤蔓，翻过毒蛇出没的乱石堆，它看到了凶猛威武的野猪首领。 野猪首领身边紧紧跟着只胖嘟嘟，粉嘟嘟，眉清目秀没有一点攻击力的........猪。 有那么一瞬间，狼后以为眼花了，这样的猪，很多很多年没见过了。 人类妈妈就养了一头。 它们怎么会在一起？ 野猪首领冷冷瞥它一眼，依然那么狂霸拽：“母狼，我眨三次眼，睁开的时候如果你还在，就让你见识下什么叫真正的力量。” 狼后继续沿着记忆中的方向往前跑。 到了野猪的领地，距离人类妈妈也就不远了。 身后的狼群开始迟疑，发出长长的啸叫，它们怕了。 它一只没事，如果成群，野猪首领可不是吃素的。 真正救了它的是两个背着竹筐的人类。 两人看到它，吓的手忙脚乱爬到树上，掏出个圆乎乎的什么东西，然后，里面传来噼里啪啦的巨响。 那是过年才有的鞭炮声。 狼有三怕，怕光，怕火，怕巨响。 狼后不怕，甚至不怎么怕人，因为它有个人类妈妈。 狼群吓的跑回深山，它的力气也用光了，挣扎钻进个山洞。 三个狼崽崽平安诞生，两只公的，一只母的。 人类生活的范围，到处都是野兔山鸡，个个笨极了。 等身体恢复到有了自保能力，趁着夜色，它迫不及待奔向熟悉的村庄。 一只狗闻到风中传来的味道，疯狂大叫。 为了三个崽崽，它不能出任何意外。 或许冥冥中的轮回，十几年后，同一个地方，它看到了人类妈妈。 它差点没认出来。 人类妈妈，老了，老的走路都困难。 “所以，谢谢你的好意，我哪里都不去。”说完这些，狼后轻声道，它感觉到了，这些人都像人类妈妈一样，不会伤害它。 三个狼崽崽快到学习捕猎的时候了，它们需要真正的杀戮，而不是丰衣足食。 梁锦绣眼眶发热，有时候，她听到的不仅仅是一个遥远的故事，她能在动物身上，感受到真善美，看到勇敢，学会珍惜。 “还有一点。”狼后的眼神忽然悲伤，它呜咽道，“妈妈，快要走了。” 它在妈妈的身上，闻到股可怕的味道。 每天都在变浓。 梁锦绣没翻译这句话，老太太快八十了，人走，突然间的事。 梁锦绣艰难忍住不去看老太太：“但是，你真的不能留在这里。” 她信，现场的村民或许也会信，信狼后不会害人，但不知道的情况的呢，家里有孩子老人的呢？ 就像动物园里的老虎狮子，隔着笼子，怎么都可以，但只要没了笼子，哪怕饲养员再怎么保证没事，也照样吓的屁连滚带爬。 那是不能抗拒的天性恐惧。 狼后有狼后的胸襟。 人怕狼，狼也怕人。 几乎漫长的沉默后，它没再坚持，轻声道：“可以让我的小女儿留下吗？” 梁锦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应该可以。” 几乎所有生物小时候都是可爱的，小狼崽，没人会害怕，至于个人不能饲养野生动物也不是问题，老太太情况特殊，林业局会特殊对待。 狼后轻轻点下头，它走出屋子，轻盈的像长了翅膀翻过一人多高的围墙。 围观众人一阵惊叹。 “妈呀，狼原来能跳那么高？” “它要真跑，咱们根本拦不住啊。” 小老太太习惯了，像叮嘱出去玩的孩子：“小心点，别磕着，早点回家啊。” 十多分钟后，狼后回来了，嘴里叼着一只胖乎乎的狼崽崽。 山间不缺野兔山鸡，还有老太太的喂养，它奶水特别足，小狼崽崽胖的像个圆乎乎的球，因为妈妈不害怕，它也不害怕，懵懂的小眼睛转来转去，好奇打量众人。 “等长到不能养的时候，请把它送到你说的动物保护站吧。”狼后把小狼崽放到老太太脚下，嘴巴拱拱它肥嘟嘟的小屁屁，“这是妈妈给你说的奶奶，以后，奶奶来照顾你，一定要乖乖话。” 小狼崽崽还不怎么会说话，哼哼唧唧撒娇：“奶奶，奶奶。” 老太太挪不开眼了，被萌的记忆错乱，笑成了一朵花：“小黄，小黄宝贝，快来让我抱抱。” 或者这是最好的结局，她忘记了真正的小黄，但不用面对分离，不用牵挂，人生的最后，有个胖乎乎的小可爱日夜陪伴。 狼后脑袋埋在老太太脚下，像即将远行的孩子般呜咽，她站起身，深深看了眼梁锦绣，一阵风般跃过院墙。 它迎着风，迎着前方的大山。 它还有最后的使命，为爱人报仇，抚养两个狼崽崽长大，教它们捕猎，怎么用牙齿咬断敌人的喉咙。 如果万一战死，小女儿是它和爱人留在这世间的最后血脉。 希望它什么都不知道，没有仇恨，只有平安喜乐，健健康康长大。 第二天，梁锦绣亲自去了趟林业局，为老太太办理饲养小狼崽的申请，然后，多了份工作。 老太太喜欢归喜欢，毕竟不是专业人士，要她一起照看。 即使不说，梁锦绣也会经常来探望。 重情重义的狼后女儿呢，她还有个想法，确保安全的情况下，让狼后和老太太偶尔能见个面。 —— 吃过午饭，梁锦绣打开直播。 此刻，她的粉丝已经破了千万，真真正正的大网红了。 开播的瞬间，在线人数火箭般增长。 “啊，终于开播了，一直等一直等，以为今天又是场空呢。” “我有粉丝千万的截图，主播，是不是得奖励下我呀，比如连个线。” “有截图了不起啊，你个才一级的新粉。” “家人们，手洗好了没，准备抽奖啦。” “........” 梁锦绣看的眼花缭乱，干脆直接开始抽奖。 很快，三个中奖名额新鲜出炉。 第一位名字挺诗情画意的：晚风吹行舟。 “主播，等我一分钟，我家猫正追杀我。”晚风吹行舟很快接通，但视频剧烈晃动，他正满屋子乱跑，“啊啊啊，够了没，打死我谁养你啊，我就不懂了，我倒是犯了什么错，为什么都打我呀，” 有眼尖的网友看到了。 “一只猫，啊不，两只，啥情况啊。” “这个什么舟，给我停下，累坏小猫咪怎么办，错了就要老老实实挨打。” 手机传来声哐当巨响，画面终于正常。 晚风吹行舟跑进卧室关上了门，气呼呼隔着门口骂：“我真够够的了，再这样我干脆不回来了，看谁养你们，谁给你们铲屎。” 说完看向镜头，委屈吧啦道：“亲人们，日子没法过了，谁要猫啊，免费包邮带猫粮，” 众人终于看清了他的长相，二十七八，头发有些太过茂盛浓密，偏偏还烫了，像顶着个鸟窝。 梁锦绣大概明白他要求助什么了：“你家猫是一直这样打你，还是忽然开始的？” “三天前开始的。”晚风吹行舟苦着脸挠头，“三天前，我捡到一只猫。” 对于猫奴来说，捡到猫比中彩票还兴奋。 他住的小区很老，路灯亮着跟没亮区别不大，三天前他加班到接近午夜才回来，走着走着，忽然窜出来一只蓝猫。 流浪猫很多，但大都是奶牛三花什么的，蓝猫这个品种，几乎没有。 他一眼就看出，这是只有主人的宠物猫，不知怎么走丢了。 蓝猫一点都不认生，跑过来对着他一阵骂骂咧咧，似乎埋怨他去哪里了，让自己受到那么大的委屈。 晚风吹行舟感觉很奇怪，猫不像狗狗，大都性格高冷，见到陌生人，不存在主动上来亲亲贴贴。 更奇怪的还在后面。 蓝猫骂骂咧咧骂够了，跳到它后背，两个爪爪抱住他的脖子。 晚风吹行舟抱怨没了，一脸幸福痴笑：“嘿嘿，我感觉像背了个小孩，可舒服可舒服了，我养的猫是个窝里横，在家作威作福作天作地，没有不敢做的事，出门秒怂。” “每次看到遛猫的视频我都特羡慕，为啥我家的是个重症社恐呢。” 弹幕说啥的都有。 “猫主人肯定急坏了，一般来说，宠物猫跑不太远，大概率同一个小区的。” “啊，我说看着那么眼熟，原来你捡到了我的猫。” “我也丢了只猫，而且也是只蓝猫。” “.......” 晚风吹行舟才不上当，看着弹幕嘚瑟：“我早在业主群问过了，没人丢猫。” 最大的炫耀莫过于主子的美照。 晚风吹行舟听听外面动静，确认安全，小心翼翼拉开门。 客厅沙发背上，一只蓝胖子看起来心情很差，它似乎还想继续打晚风吹行舟，看看距离又放弃，恶狠狠对着空气挥了几下爪爪：“哈，呲哈。” “有一说一，蓝胖子总给人一种不怎么聪明的样子。” “好清澈愚蠢的眼神，好想撸。” “呜呜呜，我啥时候才能捡到一只猫呀。” “.......” 梁锦绣却感觉情况不对，皱眉问道：“它进门就开始打你？” 猫少有胆子大的，被捡到，完全陌生的环境，别说骂主人了，大都是钻到角落不到晚上不出来，甚至不吃不喝。 晚风吹行舟苦恼的点就在这里：“没有，一开始挺好的，抱着我不撒手，喵呜喵呜撒娇。” 叫声吸引了原住民，一只嘴巴是白的，像带了口罩的大橘。 两只猫面面相觑，同时被对方被吓到。 晚风吹行舟早想好了，一本正经给两只猫介绍，当然主要叮嘱大橘，希望它不要欺负客人，毕竟，可能明天就找到主人了。 大橘首先小心翼翼向前迈了一步：“喵呜。” 蓝胖子紧张的脑袋快贴地上了：“喵呜。” 如此交流没几句，忽然同时变得激动，好像因为什么吵了起来，友好交流变成骂骂咧咧。 骂架很快升级成战争，两只猫使劲挥爪爪，气势极强，对空气造成了成吨的伤害。 晚风吹行舟笑的不行。 猫的领域意识很强，大橘心眼可小了，接受不了蓝胖子正常，但蓝胖子的反应有点想不通，怎么就理直气壮和原住民干上了呢？ 晚风吹行舟确定两只怂货只动口不动手，放心去做夜宵，加班到现在，还没吃晚饭呢。 等他端着碗从厨房出来，震惊的差点楞在原地。 两只怂货不打了，握手言和了，肩并肩站在沙发，目光幽幽紧紧盯着他。 晚风吹行舟挠挠头：“当时我有种感觉，脚踏两只船被当场抓包了。” 没等他过多思考，两只怂货忽然同时跳起来，对着他一顿拳打脚踢。 40 第 40 章 真假铲屎官 两只怂货配合默契, 一只跳到左肩膀，一只跳到右肩膀，抡圆了爪爪对着他的两边脸一阵暴风骤雨输出。 它们都剪指甲了, 肉乎乎的肉垫打在脸上不疼，甚至有那么点舒服, 但侮辱性极强啊，尤其那啪啪啪的声音。 晚风吹行舟直接给打懵了, 护着刚煮好的方便面逃进厨房。 两只没打爽，宛如门神般蹲在门口骂骂咧咧。 直播间有网友认为懂了。 “家里的大老婆看到你领回来个小老婆, 肯定要揍你呀，小老婆以为它是唯一, 对吧。” 接着有人反驳。 “大橘生气可以理解，蓝胖子不对呀，它可是被捡回来的，不可能那么指定铲屎官。” 晚风吹行舟看着弹幕连连点头：“没错, 大橘打我, 我认了，没经过它允许带别的猫回家, 蓝胖子凭什么呀，老子都没撸几下呢, 要不是看它实在可爱, 老子真想还手。” 如果只是这样, 晚风吹行舟还不至于寻求帮助。 两只怂货堵在门口，骂骂咧咧足足半个小时, 见他出门就揍。 好不容易等两只怒火平息，晚风吹行舟贴着墙壁一溜烟钻进卧室，然后, 平日里每晚都来宠幸他的大橘竟然没来，任凭他捏着嗓子柔声呼唤，没任何反应。 习惯了枕边的呼噜声，他竟然失眠了，蹑手蹑脚打开卧室门，想看看两只在做啥。 大橘站在窗台左边，背影忧伤看着窗外的夜色，蓝胖子趴在窗台右边，身形同样落寞，活像两个被抛弃的深闺怨妇。 再然后就发生了刚才视频出现的一幕。 两只都不让撸了，见他回来就联手打，躲起来吧，就堵着门口骂骂咧咧，听起来骂的特难听。 晚风吹行舟听不懂猫语，但他能感受到两只的情绪，可以确定，它们并没有成为好朋友，而是因为某种原因暂时联手。 他说完了，直播间网友懵了。 的确挺奇怪的。 压力给到梁锦绣这边。 梁锦绣刚才其实听到蓝胖子说什么了。 翻译过来大概是：渣男，给我滚。 所以她才感觉不对劲。 捡来的猫，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视频变成客厅，蓝胖子见他短短片刻又敢出来，二话不说跳到肩膀啪啪啪一顿猫猫拳。 “这声音听起来真疼呀。” “我可喜欢我家猫打我了，真的，可舒服了。” “哎，得不得永远最珍贵，狗狗多忠诚啊，我们应该给狗狗更多的爱。” “......” 晚风吹行舟大喊求救：“主播，快让它住手。” 梁锦绣其实蛮想看二猫双打的，不紧不慢道：“小猫咪，住手，怎么可以随便打铲屎官呢。” “谁在说话？咦，竟然有人会猫语。”蓝胖子瞪大圆溜溜的大眼睛，看起来更不聪明了，它楞了好几秒，转身大喊，“死橘猫，快出来，有人会猫语，我要让你彻底死心。” 橘猫骂骂咧咧从厕所出来：“你个死胖子，铲屎官肯定选我。” 蓝猫喵呜喵呜骂：“他要选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橘猫：“他每天晚和我一起睡。” 蓝猫：“他带我出门遛弯。” 视频里，两只猫骂骂咧咧越来越近，最后头顶着头，宛如逗猫般开战。 “铲屎官是我的。” “铲屎官是我的。” “铲屎管只会选我。” “铲屎管只会选我。” “.......” 直播间众人还好，听不懂，感觉骂骂咧咧可好玩了，但梁锦绣能听懂呀，脑瓜子嗡嗡的。 刚要制止，就见两只整齐划一转头，恶狠狠盯着晚风吹行舟。 “今天有我没它，你只能选一个。” “铲屎官，我给你个机会选我。” 梁锦绣翻译完，幸灾乐祸加入吃瓜大队。 现在的情况看起来基本明了，两只猫猫争风吃醋。 晚风吹行舟一副为难的表情，在线求助：“主播，你不要翻译啊，我给大家说下我此刻的心路历程——大橘呢，从一只小奶猫养到现在，脾气不怎么好，但主打一个陪伴，基本我在哪它跟到哪。” 他话锋一转：“他就像空气——但是，空气没味道啊。” “我喜欢蓝猫愚蠢的气质，胖嘟嘟的小肚子，手感特好，打心眼里想疼它宠它。” 弹幕区一片骂声。 “啊呸，难怪两只猫猫打你，打死活该，你个渣男。” “同时拥有两只猫猫的爱，那个啥舟，你何德何能啊。” 晚风吹行舟嘚瑟的快眉飞色舞了。 梁锦绣友情提醒：“你要再不选，它俩要开始双打了。” 晚风吹行舟早有答案，理直气壮大喊：“小孩子才做选择，两只都要，都爱。” 梁锦绣没翻译，认真道：“这不是玩笑，对于你来说可能感觉很好玩，但如果你把它俩当成人类呢？” 弹幕区安静了好几秒。 换位思考，如果自己遇到这种事，真的会气炸肺。 晚风吹行舟没过多考虑：“我选大橘。” 一起走过好几年，彼此陪伴，早成了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部分，成了亲人。 而蓝猫，他只是喜欢，撸几下可以，如果非要选择，十个，一百个也不不上大橘在他心里的地位。 晚风吹行舟看向目光热切等到回答的蓝猫：“我一定会帮你找到铲屎官。” 他认为这番说辞没问题。 两边都顾全了。 直播间大部分人也这个想法，只有少数总感觉说不出哪里怪怪的。 等梁锦绣翻译完毕，大橘没高兴，蓝胖子也没伤心，两人同时叽叽歪歪。 大橘：“死胖子的铲屎官明明就是它。” 蓝猫：“他就是我的铲屎官。” 晚风吹行舟目瞪口呆，指着鼻子大喊：“啥玩意，我是你的铲屎官？我把你捡回来就是你的铲屎官了？好吧，好像也没错。” 愤怒的蓝猫声音比他还大：“什么捡回来的，你分明给我铲屎很久很久了。” 晚风吹行舟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问梁锦绣：“猫猫的时间概念和人类差别很大？” 梁锦绣摇摇头，她也有点迷糊，不过这倒是能解释清楚，为啥蓝猫对晚风吹行舟那么亲热了，原来把他当成铲屎官。 直播间很快有人反应过来。 “哈哈哈，我知道了，蓝胖子眼神是不是不太好啊。” “笑死我了，跟着生活好几天，还没发现认错铲屎官。” “这猫咪废了，扔了把，让它抓老鼠，没准它去抓老虎。” “给孩子配副眼镜吧，这样一直下去不是办法，今天认错，明天可能还会认错。” “.......” 梁锦绣感觉应该是这样，刚问了一句，大橘跳出来反驳了。 “才没认错，它俩有另一个家。” 那天晚上，见铲屎官带着陌生猫咪回家，它又惊又怒，但很快冷静下来，决定原谅铲屎官一次。 它和死蓝胖子展开谈判，试图让它识相点自己走人，哪知得知个惊天噩耗。 铲屎官还有个房子。 它俩都被可恶的铲屎官给骗了。 晚风吹行舟差点没呛死，跳脚大喊：“啥玩意，另一套房子？我的天啊，幸好是猫，这要是人我还真说不清了。” 为了自证清白，他拿出房屋租赁合同：“大家看看，这是我租的房子，一个月3500，我工资扣完税等乱七八糟的大概8000，我倒真希望有套房子啊。” 蓝猫气的都炸毛了：“你胡说，房间里挂着我的照片，我本以为你每天出门是去打猎，没想到外面有猫，我，我要离家出走。” 梁锦绣心中一动：“你知道家在哪里吗？” 蓝猫骄傲抬头：“那当然。” 它有个秘密洞口，铲屎官出门打猎它就偷偷溜出来。 表面上，真相好像水落石出。 蓝猫的铲屎官可能和晚风吹行舟长得很像，然后认错了。 晚风吹行舟高兴又遗憾，嘟囔道：“早知道不来直播间了，才养了三天，还没撸几次呢。” 蓝猫知道家，当然要送它回去。 直播间众人纷纷要求想看后续，主要想亲眼看蓝胖子当发现认错主人的可爱愚蠢模样。 梁锦绣表示，她可是个宠粉的主播。 临出门发生件意外，蓝猫得意洋洋挑衅：“大橘猫，看到了吧，铲屎官还是更喜欢我。” 它决定，回到家后一定要看好铲屎官。 大橘勃然大怒，冲到门口，秒怂。 外面好可怕呀， 晚风吹行舟感觉这是个治疗大橘社恐的好机会，一本正经点头：“没错，我喜欢能陪我遛弯的小猫咪。” 激将法起了效果。 晚风吹行舟左肩膀一只，右肩膀一只，沉甸甸的幸福。 等出了楼栋，喧嚣铺面而来，大橘宛如只泄了气的皮球，脑袋埋在晚风吹行舟颈窝瑟瑟发抖。 蓝猫得意的就差吹口哨了，见谁给谁打招呼。 “嘿，我可爱吗？” “喂，慢点走啊，这里有只可爱的小猫咪，要不要摸啊。” 行人可听不懂它说啥，给萌的不行。 全面落入下风的大橘气的不行又有点羡慕。 它也好想这样啊。 晚风吹行舟轻轻轻亲下它的大脑袋，温声鼓励道：“大橘，你也可以的，不用说什么，随便叫几声就行。” 蓝猫冷哼：“你到底喜欢它哪一点，怂死了，还不好看。” 事实证明，大橘只硬不吃软，狠狠给了蓝猫一爪子，然后，鼓起毕生勇气向着擦肩而过的一个小老太太撕心裂肺大喊：“喵呜，喵呜，喵呜！” “我可爱吗，要不要摸啊。” 小老太太吓一跳，眯起眼仔细看了眼：“小伙子，你家猫发情了还带出来，小心被野猫看上。” 听完翻译的大橘：“.......” 世界，毁灭吧。 蓝猫笑的快没眼睛了。 目的地直线距离很近，中间只隔着一条长满水草的河，唯一的桥却要走很远。 晚风吹行舟经常路过这个小区，但没进来过。 小区有门禁，刷脸才能进。 晚风吹行舟打算给门卫大爷说明情况，让他帮开门，刚走到门禁上面的摄像头范围，门自动开了，电子女声欢快喊道：“欢迎您回家。” 晚风吹行舟：“.......” 门禁人脸识别技术已经很成熟了，他之前无意看到过相关资料，说是要综合面部特征，五官等等很多细节进行详细的运算，然后得出结果。 认错的概率很小很小。 蓝猫认错人，认错了三天，他和真正的铲屎官应该长得有些相似。 但相似到能瞒过门禁了？ 晚风吹行舟茫然往里走。 热情的门卫大爷：“小魏，下班了啊，咦，你又养了一只猫？” 蓝猫不放过任何一个表现的机会：“喵呜，我俩谁可爱呀。” 门卫大爷摸摸它的小脑袋，一脸慈祥：“清洁球你好啊。” 晚风吹行舟：“.......” 蓝猫的名字叫清洁球？ 什么鬼名字。 41 第 41 章 我有两个主人 晚风吹行舟想不出什么样的脑子才能给猫起这样的名字。 他同情看向蓝猫, 考虑要不要告诉它清洁球是个什么东西，几秒之后，诡异的悟了。 那胖嘟嘟的大脸盘子, 再加上品种里的“蓝”，可不就是个大号清洁球。 弹幕区晒起自家猫咪的奇葩名字。 “我家的猫就叫猫，我妈起的, 后来生了只小猫留着自己养，就叫小猫。” “我家的叫二百八, 它妈妈剖腹产, 手术加乱七八糟的费用打完折收了二百八。” “我养了只狗，邻居家养的猫，取名叫啧啧, 每次喊猫我家狗狗都以为是在喊它。” “.......” 视频里, 晚风吹行舟身边驶过辆某某快递三轮，擦肩而过时快递员转头看了眼，把车停在路边，拿着个快递走过来，疑惑道：“刚才打电话你不是说在家里吗？” 快递注明电子产品, 需要本人当面亲自签收，一分钟前, 他到达小区门口先电话联系确认是否在家。 快递员忍着怒气递过签字笔：“这里签字。” 真是的, 什么人啊，明明在小区门口，还非得让他爬楼, 太不地道了。 晚风吹行舟陷入长久的沉默。 蓝猫清洁球认错，门禁摄像头辨别不出，保安大爷认错, 现在又加上个快递员。 那人到底和自己长得有多像？ “快打电话问问家里，是不是有个失散的双胞胎哥哥或者弟弟啊。” “我是双胞胎，这么说吧，如果我俩想，亲妈一时半刻都分不出谁是谁。” “忽然产生个大胆的想法，别管两人是不是双胞胎，既然机器和人都能瞒过，那完全可以互换身份感受下不同的生活，刺激不以刺激？” 快递员渐渐没了耐心，压着嗓子催促：“魏先生，这是签字笔，不是金箍棒，如果您能拿动的话，麻烦请签字，我还要送货。” 晚风吹行舟真诚道：“抱歉，它不是金箍棒，但对于我来说，比金箍棒还重，我不能签字，因为，我不是收货人。” 快递员感觉快控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了，早上刚刚送过一件快递，他对这位顶着个鸟窝头的收货人印象特别深刻。 快递员咬牙切齿道：“好的，既然你不是收货人，那我按照退货处理。” 才不管臭毛病。 “哎哎，别啊。”晚风吹行舟赶紧拦住，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干脆实话实话，“是这样，我不是收货人，但收货人和我长得很像，不止你一个人认错，门禁摄像头，门卫大爷，还有这只蓝胖子.........” 快递员不耐烦打断：“你到底签还是不签？” 晚风吹行舟还想解释：“我知道听起来很荒唐，这样吧，您就当没看到我，继续按照地址送货........” 快递员夺过快递，踏上电动车。 晚风吹行舟真快哭了，宛如百般不愿却不得不退让的言情剧男主大喊：“别走，我签，我签行了吧。” 等快递重新递到他手里，又遇到了新的难题。 晚风吹行舟小心翼翼请教：“那啥，我叫什么名？” 直播间众人快乐疯了，他们当然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快递小哥，目测你要火了，今晚热搜见。” “哈哈哈，快递小哥以为遇到了个蛇精病，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 快递小哥用残余的耐心挤出几个字：“你家猫叫什么？” 晚风吹行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大橘呀。” 快递小哥眼神冰冷，看起来杀人的心都有：“另外一只蓝猫呢。” “哦，它呀，叫清洁球。”晚风吹行舟终于懂了，瞪着眼睛问道，“所以我签清洁球就行？” 快递小哥杀人的心都有了：“你还说你不是本人？哥们，有意思吗？生活不如意，去找有钱人的麻烦呀，干嘛为难我一个送快递的。” 晚风吹行舟：“.......” 直播间众人：“........” 快递三轮开出了跑车的气势，风驰电擎走了。 众人的期待值给拉的满满的，到底能有多像？ 晚风吹行舟左肩大橘，右肩蓝猫，怀里抱着快递，他对接下来的见面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 到达地址，敲门，里面传来个男人声音。 “谁呀，来了来了。” 晚风吹行舟还没觉得怎么样，声音不像长相，自己听自己的声音多少有些区别。 两只怂货惊讶对了个眼。 它们的耳朵可是能一百八十度旋转，长着三十二个不同肌肉，听力异常敏感。 屋里怎么会有铲屎官的声音。 直播间众人也有刹那间的愣神。 和晚风吹行舟说话一模一样。 门开了，然后，画面静止！ 不是卡主，门内和门外的人都不动了。 怎么说呢，后来晚风吹行舟无数次给别人讲过兄弟俩第一次见面的感受：像照镜子，又像灵魂出窍看到自己，感觉怪极了。 两个人就像复制黏贴，五官，身高体型。 更不可思议的是，同样浓密的发量也就罢了，居然都烫了头，顶着同样的鸟窝。 大橘傻了，蓝猫也傻了，目光呆滞，看起来更像个智障。 门内的另一个晚风吹行舟拍了自己一巴掌：“啊，我肯定梦游了。” 不等晚风吹行舟说话，房门砰的声关上。 晚风吹行舟：“........” 不到三秒，门再次推开，一模一样的男子盯着蓝猫，哽咽道：“清洁球，是你给爸爸托梦对吧，快告诉爸爸，你在哪里。” 晚风吹行舟：“.......” 蓝猫清洁球本不聪明的小脑瓜完全不会思考了，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然后，看晕了。 它目光呆滞望天，下意识跳下来，熟门熟路走进屋，找到猫砂盆，蹲下。 不管了，先尿了再说。 屋内的男子目睹这一切，有了新反应，大惊失色后退一步：“你是外星人假扮我的样子？” 晚风吹行舟：“.......” 这人的行为举止莫名的熟悉。 晚风吹行舟深呼一口气，不带标点符号快速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然后郑重道：“我想，我们应该立刻给各自的爸爸妈妈打个电话，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屋内的男子姓魏，签名叫清洁球。 魏清洁球连连点头：“你先。” 晚风吹行舟搞不懂这种事有啥客气的，拿出另一部手机，当着他的面给亲妈打视频。 视频很快接通。 里面的中年女子有着一头让人羡慕的浓密黑发，她似乎还没睡醒，睡意朦胧道：“宝啊，怎么这个点给我打电话。” 晚风吹行舟走到魏清洁球身边，让母亲能看的清楚。 他可以确定，自己绝对是亲生的，也从未听说有弟弟或者哥哥。 如果父母真有秘密，也不用解释，两个人这样站在一起，胜过任何解释。 晚风吹行舟紧紧盯着母亲。 直播间众人看不太清楚，竖起耳朵，太好奇母亲的反应，以及真相到底是什么。 视频里的女人打个长长的哈欠，揉揉眼：“宝啊，信号好像不太好，重影了呢，看着有两个你，我先挂了，重新打给你。” 晚风吹行舟：“........” 他想起来了，难怪觉得熟悉，魏清洁球的沙雕气质和亲妈一模一样。 魏清洁球忽然开了口，低声道：“我想我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 手机铃声响起，亲妈打过来了。 魏清洁球拿过手机，按下接听键。 晚风吹行舟母亲似乎彻底清醒，眼睛睁的老大盯着屏幕，看到只有魏清洁球自己，似乎失望，又似乎如释重负叹口气：“看来刚才信号真的不好。” 魏清洁球目光痴痴：“请问，您认识魏国栋吗？” 晚风吹行舟母亲身体哆嗦了下：“宝，你，你在说什么，是不是有人告诉你什么了？” 她没认出来此刻和她对话的是另外一个。 晚风吹行舟默默走到镜头前：“妈，我在这里。” 直播间众人：“........” “虽然不合适，但我控制不住好想笑啊，哈哈哈。” “亲妈也懵圈了，傻傻分不清。” 晚风吹行舟母亲已经开始流泪，她捂住嘴，拼命点头：“你，你是国栋的儿子？” 魏清洁球轻轻点头。 他刚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没多久。 父亲去年去世，走的很突然，中风，等他赶到医院人已经不会说话了，拉着他的手支支吾吾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告诉他。 他拿来纸笔，父亲却不会写字了。 医生说，中风压迫脑神经，忘记曾经会的东西很正常。 当天晚上，父亲走了。 母亲和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便离婚，这么多年一直没有任何联系，葬礼也没来参加。 父亲走了，家也就散了。 家里的亲戚不知道为什么，对他关心，却不怎么亲热。 头七那天，姑姑和姑父按照风俗来烧纸，姑父不知道为啥和姑姑吵了架，独自留下吃饭，喝多了，告诉他压在心底多年的秘密。 他不是亲生的。 父亲魏国栋刚结婚没多久，看到有个孕妇落水，他下去救人，人救上来了，自己却受了伤——失去了男人最重要的东西。 那个时代非常重视传宗接代，不能生育对一个男人来说，比天塌了还严重。 孕妇早产，生下一对双胞胎。 得知恩人的情况，孕妇留下双胞胎的老大。 她只能以这种方式报答救命之恩。 “我姑父说了，为了让恩人彻底放心，孕妇后来搬家了，消失的彻彻底底。”魏清洁球眼里有了泪，“这一年里，我想过很多次，要不要找亲生父母，我还想着，我的亲生父母是不是一点都不爱我，这么些年，有没有想我，想我为什么不来看我。” 晚风吹行舟母亲嚎啕大哭，哭的泣不成声：“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身上掉下来的肉，她怎么不想，她想的心疼。 可是，恩人救了娘仨的命。 儿子如果知道有她这个亲娘，肯定变生分啊。 晚风吹行舟把手轻轻放在这位从未见过大哥肩膀：“我小的时候，每次过生日，妈妈都是买两个蛋糕，我那时不明白为什么，以为妈妈知道我喜欢吃蛋糕。” “我吹一个蜡烛，妈妈吹一个蜡烛，一边吹一边哭。” 很多很多的疑惑只因为没去想。 两个蛋糕，两个长命锁，两双小虎头鞋。 妈妈每次总有各种借口。 房门忽然被咚咚砸响，力气之大仿佛要破门而入。 快递员小哥怒气腾腾又杀回来了，他给气的忘记拍摄开箱验货的视频了。 42 第 42 章 恋爱脑狞猫 快递小哥满腔的怒火, 迎上眼睛红肿的魏清洁球，立刻化作绕指柔，他楞了下，柔声道：“不好意思, 刚才走的太匆忙, 忘记拍摄验收视频, 您现在方便吗？” 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肯定遇到了什么大事, 难怪拿自己出气。 算了, 不跟他一般见识。 魏清洁球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胡乱点点头，转身去拿快递。 快递刚才随手仍在餐厅。 快递小哥看着他往左拐, 随手擦了擦额头的汗，天太热了, 汗流进了眼里, 他使劲眨眨眼, 就这么眨眼的两三秒功夫, 客户回来了。 快递小哥：“.......” 这人带了闪现？ 如此超自然现象让他的大脑短暂空白。 然后, 他发现了更诡异的东西！ 衣服不一样！ 刚才明明穿了件黑色上衣，现在变成件款式不同的白色。 亲娘啊, 眨眼功夫，变脸都做不到吧。 晚风吹行舟沉浸在双胞胎带来的意外欢乐中，他非常明白快递小哥此刻的心情，一脸关切问道：“你脸色好像有点发白，没事吧，要不要进屋里来歇会，喝杯水？” 快递小哥死死抓住门框, 艰难摇头：“不，不了，谢谢。” 他又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这人眼睛虽然看起来也有哭过的痕迹，但一点都不红肿。 晚风吹行舟意味深长笑笑，转身进屋走向餐厅，与拿着快递的清洁球大哥擦肩而过。 清洁球不知道自己即将成为帮凶，以为弟弟心地善良呢。 弟弟善良，他这个当哥哥的怎么也得表示下，转过弯，看到快递小哥便热情道：“麻烦你跑了两趟，进屋来喝杯水吧，不用换鞋。” 快递小哥一脸惊恐：“........” 他内心有个小人一边疯狂奔跑一边撕心裂肺大喊，又换衣服了，又换衣服了...... 晚风吹行舟从大哥身后探出头，幽幽道：“我没说谎把，是不是和我长得很像？” 连接在快递小哥又笑又哭的大喊声中结束。 因为两只怂货，分离一十年的亲情提前团圆。 至于后续，梁锦绣感觉问题不大，为报答救命之恩送走亲生骨肉和抛弃完全是两码事，没有清洁球的父亲，也就没有娘仨，只能说，特殊年代造就的特殊悲剧。 第一位中奖者的网名简洁，且非常有年代感：秀兰。 众人先入为主，感觉应该是个网名即是真名的中年阿姨，于是当视频接通，一时间有点懵。 是一位年轻漂亮的金发美女。 直播间迎来第一位国外友人。 弹幕也变得国际范。 “Wele t the live bradcast rm。” “Why did yu give that name。” 秀兰大概一十多，健康的小麦色皮肤，看背景是在家里，屋外蓝天白云，大片草坪，她吃力地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我会中文的，我喜欢兰花，所以起了这个名字。” 梁锦绣对自己的英文没太有信心，这下放心了，客气道：“你的中文说的真不错。” 虽然说的慢，但发音还算标准，能听的清。 “一般一般，全国第三。”秀兰看来只学到了华夏人谦虚的皮毛，说完这句努力好一会才组织好下一句，“因为，我有个非常厉害的中文拉丝。” 幸好有前面的铺垫，顺着话里的意思，拉丝应该是老师。 梁锦绣没把握了，放慢语速慢慢道：“您的拉丝现在方便吗？” 她的英文水平，也就问个路点个餐什么的，深度交谈有点难，这位能把老师说成拉丝的秀兰的中文水平，估计还不如她的英语。 两人之间需要个翻译。 秀兰皱起眉头，似乎在消化这句话的意思，又好一会才给了答案：“我的拉丝，不方便。” 梁锦绣挠挠头，那就麻烦了，要不求助直播间的网友？ 几十万人呢，肯定有英语好的。 还没等她问，秀兰先一步问了：“主播，我有，一点点，不明白，可以问吗？” 梁锦绣点头：“您说。” 秀兰一脸疑惑：“我们说话，为什么问我的拉丝，不方便。” 梁锦绣心说当然因为你的中文不行啊，但又不想打击她学中文的热情，果断打文字求助。 报名的人排成一长串，其中有个打的字最多，最醒目。 是个旅居国外的华人。 视频变成三个人连线。 这位翻译经验真的非常丰富，一句话便把问题给你解决了。 “秀兰，方便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秀兰还想坚持用中文，又不知该怎么说，姿势都用上了，微微下蹲：“饭后，WC。” 梁锦绣：“.......” 直播间众人：“........” “哈哈哈，难怪秀兰表情那么疑惑，两个人说话，忽然问人家老师要不要拉粑粑，简直莫名其妙啊。” “秀兰小姐，不瞒您讲，此时此刻我正在吃一种叫方便面的东西。” 博大精深的中文，真的能把外国友人逼疯。 终于能正常的沟通了。 梁锦绣直入主题：“您寻求什么帮助？” 秀兰要求助的对方让直播间一片沸腾！ 纯木地板上，趴着只像大型犬那么大的猫，说是猫，更像狮子和猫的综合体，它眼睛狰狞凶悍，眼角到鼻子有条长长的黑线，黑色的耳朵又尖又长，像两根天线，也像西方剧里的恶魔之角。 看到秀兰靠近，狞猫立刻做出攻击的姿势，它恶狠狠咆哮，露出长长的锋利獠牙，看起来完全是只小型美洲狮。 “羡慕了，呜呜，狞猫啊，我最喜欢的猫咪。” “看起来好大好凶啊，论养宠物这块，真的很佩服外国友人，没有不敢养的东西，狮子老虎黑熊，真的不怕野性发作伤人吗？” “刚查了资料，狞猫又叫非洲猞猁，平日里捉兔子吃山羊，一只能干掉三只野狼！” “全世界一级保护动物啊，怎么来的？” “.......” 秀兰一点也不怕，委屈道：“你又吼妈妈，再这样我不要你了。” 狞猫充耳不闻，吼的更凶了，它吼叫声音和普通猫咪一样，类似哈，但气势完全不同，隔着屏幕都让人感觉到害怕。 秀兰做出一个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动作，伸出根手指头，像做核酸般，快准狠捅到它嘴里。 直播间众人：“.......” 这样也行？ 这个动作，似乎让狞猫想起什么，它不再狰狞咆哮，目光温柔，含住手指轻轻舔舐，接着又想到了什么，连连后退，一直退到墙角继续向着秀兰咆哮。 秀兰转过身，苦恼道：“主播，我想问问，它到底怎么了。” 狞猫是她在野外路边捡到的。 捡到的时候还没睁眼，不知道什么原因被抛弃，浑身脏兮兮的，奄奄一息，她买来奶粉，针管，想着养大再放生。 小狞猫似乎因为被抛弃极度缺乏安全感，喜欢含着她的手指睡觉。 把她当成了妈妈。 梁锦绣已经知道了答案：“因为它恋爱了，你却不同意。” 秀兰目瞪口呆：“啊，上帝，它竟然找到女朋友了吗？不对啊，我不可能反对。” 她巴不得呢。 小狞猫已经两岁，早已具备野外独自生存的能力，它不是传统的宠物，森林才是它真正的归属，而且，秀兰能够感觉到，它其实很孤独。 躲在墙角的狞猫忽然情绪激动，一边原地转来转去，一边低低吼叫。 秀兰疑惑问道：“它在说什么？” 梁锦绣笑着翻译：“它要追求爱情，和你断绝母子关系。” 秀兰直勾勾盯着镜头，用蹩脚的中文喃喃道：“这种情况，让我想起拉丝教我的一句中文谚语——娶了媳妇忘了狼，对，忘了我这棵老狼。” 弹幕：“……” “亲爱的，你是娘，不是狼。” “秀兰啊，要不咱还是说母语吧，你这中文听着太吓人了。” 梁锦绣差点没绷住笑场：“跟我念，niang，娘，不是狼，而且，狼的量词可以用头，或者复杂点的匹，棵是用在植物的。” “不重要！”资深中文爱好者秀兰此刻一点学习的心思都没，转过身逼近狞猫，气的乱冒中文，“你这个没良心的小蹄子，我养大你容易吗？竟然为了个女人不要我这棵娘了，老狼我今天和你拼了，来吧，不是你死就是我娘。” 翻译都不知道该咋翻译了。 场面变得异常混乱。 秀兰扑过去抱住狞猫，狞猫反抱住她，两个人在地上翻腾打滚，狞猫张嘴咆哮，秀兰伸手戳它喉咙做核酸，狞猫恶狠狠甩头，压住她的手腕，秀兰不甘示弱，一口咬住它又尖又长的黑耳朵。 直播间众人看的眼花缭乱。 “我好像在看动物世界。” “看这架势，娘俩没少打呀。” 混战很快出了结果，亲狼秀兰大胜！ 狞猫也是猫，最怕咬耳朵了。 秀兰解气了，眉飞色舞爬起来：“主播，它的女朋友在哪里？” 家外面紧挨着森林，狞猫又生性警惕，她没见过也算正常。 梁锦绣表情复杂：“它带回家来过，被你给打走了。” 要不是看过梁锦绣的很多场直播，秀兰绝对不信，喃喃道：“不可能啊，我什么时候打的。” 这么大的事，如果做过，肯定会有印象。 梁锦绣提醒道：“前天还打过。” “前天？”秀兰不敢置信睁大眼，中文水平跟着情绪蹭蹭往上涨，“那条脏兮兮的流浪猫吗？天啊，我儿子找了条流浪猫，不不，绝对不可以。” 她想起来了。 大概半个月前，野外捕食的狞猫身边回来时跟着只不知道啥品种的流浪猫。 那猫不知道流浪了多久，身上的毛都打结了，一缕缕的，身上肯定有跳蚤什么的寄生虫。 43 第 43 章 渔猫 作为一个开明的妈妈, 秀兰支持狞猫结交新的小朋友，母亲是母爱，代替不了友情。 狞猫不属于传统宠物, 因为舍不得离开妈妈放弃森林, 它是孤独的, 经常趴在门口草坪看着远方的森林发呆。 秀兰也舍不得狞猫, 她生活的地方时有野兽出没，尤其冬天食物匮乏的时候，出门必须背着猎/枪。 能独斗群狼的狞猫, 是亲人, 更是她的小保护神。 “我娘起来了，就是这次后开始凶我的。”秀兰终于找到正确的发音, 可惜用在错的地方, 她楞了片刻, 决定先道歉，“对不起，我当时情绪太过激动, 吓坏了你的朋友。” 狞猫才没那么容易消气, 低低吼叫：“第二次, 第三次呢？你让我丢光了面子。” 娶个脑婆不容易啊，它本想带着回家，让喜欢的猫看看它生活的环境, 证明它有能力撑起一个家，没想到，门都没进来，就被亲妈给吓跑了。 秀兰羞愧低下头，态度诚恳：“我不知道那是你喜欢的姑郎, 它太脏了，妈妈怕它身上有跳蚤。 换位思考，自己肯定也会和父母大吵大闹。 狞猫气的一跳老高：“它才没跳蚤，它身上脏，是因为每天辛苦抓鱼。” “好的好的，它不脏，是我错了，我狗眼看人低。”秀兰得意洋洋看了眼弹幕，中文太博大精深了，尤其各种寓意深长的谚语，深深让她着迷。 此刻弹幕里，应该是一片惊呼吧。 比如：哇，这个老外中文说的好好，竟然还会谚语。 真正的弹幕是一片省略号。 众人心情复杂，怎么说呢，用对了，好像又没对。 秀兰提出解决方案：“下次来的时候，我给它洗个澡就可以进屋了。” 妈妈真诚道歉都没能浇灭的怒火，因为这句话瞬间没了。 视频里，狞猫狰狞的眼神一点点变成水汪汪的，好像冒着成串的粉红泡泡，它抬起爪爪，摸了摸空气，然后爪子僵在半空，像小奶猫般喵呜了声：“我，我要一起洗。” 弹幕区：“.......” “啊呸，你这只小色猫，想什么呢。” “呵，男人，果然脑子里没别的东西。” “小猫咪，你好开放呀。” 秀兰面色严肃，为了表达清楚，切换成母语，认真道：“亲爱的，我可以让它进屋，甚至收留它，但是，你们不可以结婚，种族不同，你是狞猫，它是只普通的家猫。” 狞猫眼里的粉红泡泡没了，它楞了片刻，跳脚咆哮：“我就喜欢它，我就喜欢它。” 秀兰双手抱臂：“NO。” “我就喜欢它，我就喜欢它。” “NO。” “你无权干涉我的爱情，我要离家出走，我要和你断绝母子关系，让你一个人孤独终老。” “NO。” “我讨厌你讨厌你。” “NO。” 狞猫输在字多，喊着喊着尴尬地干呕了下，它目光凶狠盯着秀兰，一字一句道：“是你逼我的。” 说完，它像只真正的美洲狮，闪电般跳起撞向桌上的青花瓷瓶。 花瓶四分五裂。 秀兰撕心裂肺惨叫：“啊，那是糖炒栗子时期的花瓶，花了我足足一百美刀。” 弹幕区：“？” 啥时期？ 翻译思索片刻：“唐朝。” 弹幕区：“.......” 花瓶只是个开胃菜。 狞猫快的视频都快追不上了，满屋子乱窜，到哪里，哪里一阵噼里哐当。 秀兰彻底崩溃：“不要拆家啊，快停下来，我们有话好好说。” 狞猫爪子轻拍电视，得意洋洋道：“除非你同意我俩在一起。” 秀兰还在嘴硬：“要不你还是离家出走吧。” 娘俩一直这么吵不是办法。 梁锦绣看了眼弹幕区：“爱情都不分性别了，种族算什么——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选择，咱们当父母的，不就希望孩子幸福吗——你越这样它越叛逆，不如先答应，看看啥情况再说，或者没几天就分手了呢。” 最后一位认证是某动物专家的话说服秀兰：“狞猫和家猫同属猫科动物，不存在生殖隔离，市面早有两种的后代，叫卡勒拉猫，非常可爱，也非常昂贵。” “真的吗？”秀兰当然不在意价值，之所以反对，是感觉两只体型相差太大不会有结果，柏拉图长久不了的，她点开网页，看到搜索的图片惊呆了。 那是怎样可爱的小东西呀。 卡勒拉猫继承了父母各自最好的基因。 黑色耳朵不那么又尖又长了，圆圆的带个尖，像两个可爱的蝴蝶结，也不那么狰狞了，酒红色的短毛，有家猫的可爱，还有狞猫的野性。 弹幕区一片感叹。 “呜呜，好想把它撸秃啊。” “首先，我没素质，其次，我喜欢这只猫，赶紧给我。” 秀兰变成了星星眼，一脸慈祥看向狞猫：“妈妈同意了，现在去把你的女朋友带回家把，妈妈给你们洗澡。” 这样可爱的小东西，她能抱着吸个几天几夜。 狞猫被巨大的幸福砸中，像喝多了般，深一脚浅一脚转身往外跑。 秀兰跟着出去，她此刻满心憧憬，仿佛看到自己当上了奶奶，左一个，右一个，一高兴，又想起了句谚语：“丑媳妇要见公婆了。” 没人搭理她，众人注意力都在视频上。 能让狞猫动心的猫咪，应该，长得挺好看的吧。 很快，狞猫回来了，身边跟着只比它小了好几圈的猫咪。 这只猫咪的确脏兮兮的，似乎刚从水里爬出来，又是泥又是草，它一身浓密的黄棕色毛发，带着圆圆的斑点，鼻子是可爱的粉红色。 狞猫仿佛第一次约会，激动的不知道怎么才好，一会跳到左边，一会蹦到右边。 “喵呜，喵呜。” 竟然变成了个夹子音。 秀兰心情复杂：“我好久没听它这么叫了。” 娶了媳妇忘了娘，果然没错，看看吧，还没结婚就闹着要离家出走，要真结了，她这个老母亲，怕是会被彻底遗忘到一边吧。 不过也没事，到时候有了毛绒绒的孙子，她还不稀罕了呢。 梁锦绣仔细听两只在说什么。 “小鱼，我妈妈让我向你诚恳道歉，她错了，不该轰你。” “没事的，别的人类也这样。” “小鱼，你身上的水珠在发光哎，好像天上的星星。” 小鱼停下来，抖抖身子，星星溅了狞猫一脸：“没了吧。” 狞猫一脸幸福：“唔，你的味道好好闻。” 小鱼疑惑：“你的嗅觉不会出问题了吧，我整天抓鱼，味道臭烘烘的。” 狞猫目光闪烁，扭扭捏捏：“对了，我妈妈说，让咱们先一起洗个澡。” 小鱼轻轻点头：“可以啊。” 梁锦绣越听越古怪，两只对话不像恋人。 而小鱼说话的声音略粗，性格像个钢铁直女。 没等她开口，那位动物专家刷了个闪瞎人眼的豪华礼物。 豪华礼物死贵，特效好看是其一，另外有特权，发言会带着特效漂浮好一会，经常被真爱粉用来表白。 梁锦绣还是第一次收到。 动物专家情绪很激动，字都打错了好几个：“秀兰，你儿媳妇好像不是普通的流浪猫，镜头拉近点，对准它的脚。” 直播间因为他这句话立刻转移注意力。 全世界猫的品种多达一百多种，即使多年养猫的，最多只知道常见的几种，比如蓝猫，加菲什么的。 一大一小两只跑进了院子。 因为屡次被轰走，小鱼警惕放慢爪爪：“喵呜。” “你妈妈真的让我进屋？” 狞猫使劲摇尾巴：“当然，不过我们要先洗澡，小鱼，我们要一起洗澡了哦。” 它幸福的脑子晕乎乎的。 小鱼疑惑看它一眼：“你好像很激动？” 狞猫羞的脸上的毛都快变成红色了：“你不激动吗？” 小鱼莫名其妙：“我每天泡在水里抓鱼，为什么要激动？” 最激动的是动物专家，他已经有了答案：“天啊，我竟然看到了野生的渔猫，我早该想到了，难怪它会抓鱼。” 视频里，小鱼的前爪爪，不像别的猫咪般圆乎乎的，趾间有半透明状的东西连接。 那是用来游泳的蹼。 此外仔细看，它的尾巴也和普通猫咪不一样，短而有力，那是它游泳时用来控制方向的舵。 小鱼，是只全世界仅存几十只，绝对珍稀濒临灭绝的渔猫。 秀兰才不管什么渔猫虾猫，只关系一个问题：“能生育吗？生出来的猫崽崽健康吗，可爱吗？” 当然可以，不过没有过先例，但渔猫和家猫成功繁殖过，叫马赫巴拉尔猫。 44 第 44 章 猫猫拦路 稀少不等于好看。 小鱼比起霸气的狞猫, 憨厚的蓝猫，仙女气质的布偶，只能说普普通通。 但全世界只有几十只啊。 直播间众人纷纷截屏, 准给发到朋友圈炫耀。 秀兰直接笑成了一朵花, 以准婆婆的身份热情又慈祥道：“未来的儿媳妇，欢迎你来做客, 我会把你当做亲闺女疼的, 以后家里，你老大，我第二。” “有人能听懂我们说话？”小鱼先是震惊的看了眼手机，接着看向秀兰，它外表邋遢，说话却很有礼貌，“您好, 您认错人了。” 狞猫傻笑解释：“妈妈答应我们的事了。” 小鱼耳朵变成了飞机耳，眼睛瞪的又圆又大，简直和网络流行的猫咪惊讶包一模一样：“你, 你喜欢我？” 狞猫羞涩点头：“第一眼，我就喜欢上了你。” 直播间众人算明白了, 又离家出走又断绝母子关系的，搞半天，八字没一撇, 人家根本不知道。 然后，小鱼讲述了另一个版本。 爸爸妈妈去世后, 只剩它一个，那么大的森林，没有一个同类。 有一天, 它正百无聊赖在小溪里抓鱼玩，抬头看到只又肥又大的狞猫。 狞猫，森林里有不少，但就像不同国家不同肤色，只能说都属于猫科。 这只狞猫傻啦吧唧的，皮毛油光水滑，脖子上还带了个黑色颈圈。 小鱼见过人类饲养的狗带这种颈圈。 这只狞猫来自人类。 因为太过孤单，小鱼到处流浪，渐渐地喜欢上了人类房子里每晚亮的灯光，虽然它不明白那是什么，但感觉暖暖的。 它也好想有这么一盏属于自己的灯。 傻啦吧唧的狞猫告诉它，不止有灯，还有温暖柔软的床，可以随意打滚的干净地板，能播放动画片的电视。 小鱼听的向往极了。 第二天，狞猫又来到小溪，邀请它去家里做客。 小鱼当然同意啊，没想到，狞猫的妈妈和其他人类一样大呼小叫。 小鱼非常失望。 狞猫解释的都快哭了，没办法，之后又来了两次，依旧没能进门。 视频里，小鱼抱歉道：“不好意思，让你误会了，我以为只是正常朋友之间的邀请。” 直播间众人听的心里酸酸的，又想笑。 “啊啊啊，马上给我地址，我要飞过去，我给你一盏灯！” “感觉小鱼就像生活在末日里，全世界只有它一个，真的好孤单啊。” “别做梦了，国内禁止饲养，再珍稀也属于外来物种侵袭。” “.......” 被遗忘的狞猫保持深情款款的姿势，但眼里没光了：“所以，所以你不喜欢我吗？” “喜欢。”小鱼努力踮起爪爪，拍拍它的脑袋，“但我只把你当兄弟。” “哈哈哈哈，猫猫界版的我把你当兄弟你却要睡我。” “感觉小鱼可能因为一只的原因吧，似乎不懂得什么是情爱。” 狞猫承受不住打击，嗷呜一声跑到秀兰身边，毛绒绒的大脑袋埋到她怀里。 “喵呜。” “我失恋了，它不爱我。” “妈妈，我想拆家，可以吗？” “.......” “乖啊，一边趴着去，看我的。”秀兰一把推开，她蹲下，捂住胸口，严肃看着小鱼，“亲爱的，以后你不用再流浪，这里就是你的家，我会给你买一个最豪华的猫爬架。” 小鱼楞了好几秒：“抱歉，我很想留下，但是，我真的只把它当兄弟。” 接连被驱赶，它今天还是又来了，因为，那盏灯对它的诱惑太大。 “和它没关系，我喜欢你这只可爱的小猫咪。”秀兰轻轻揉了揉它湿哒哒的小脑袋，接着，大拇指沿着它眉间往上滑。 猫咪属于很宠爱幼崽的动物，但成年后，会毫不犹豫赶走。 有两个原因，第一，领地内的食物有限，第二，新的天地，幼崽才能快速成长。 被赶走的小猫咪一下从百般宠爱变成孤苦伶仃，它们渐渐自立成熟，那份宠爱，却永远烙印在灵魂深处。 踩奶，想念妈妈的时候，找个软软的地方，闭着眼，两只脚一蹬一蹬的。 还有妈妈温柔的舔舐。 大拇指沿着眉间往上轻抚，无限接近这份母爱。 秀兰声音温柔似水：“一只小猫咪不能没有妈妈的疼爱。” 刚失恋的狞猫坐不住了，它气急败坏跑过来围着秀兰一顿猛蹭。 “喵呜。” “妈妈，摸我摸我。” 脑婆没有了，不能再没有妈妈啊。 秀兰冷酷无情推开：“不是离家出走吗，不是吼妈妈吗？不是断绝母子关系吗？妈妈现在有新的小猫咪了，走吧走吧。” 狞猫不敢置信，愣愣站了半天气的一边跳一边咆哮：“好，我走，我这就走。” 它喊的很大声，爪爪却一直原地踏步。 正不由自主舒服打呼噜的小鱼恋恋不舍睁开眼：“喵呜。” “傻子，快过来，妈妈骗你的。” “以后我们一起保护妈妈。” 视频在狞猫巨大的呼噜声中挂断。 ———— 最后一位中奖者：花篮里的烧饼香。 她年龄看起来大概不到四十，但实际看起来苍老的多，她皮肤粗糙，满脸沧桑，身上的衣服沾满白色面粉，眉毛，头发也白扑扑的。 开口第一句话，让还在猜测小鱼和狞猫最后能否走到一起的众人立刻转移注意力。 “主播，我捡到一只猫。” 第二句话：“跟之前第一位那位晚风吹行舟的情况差不多，一直跟着我，捡回来态度大变，整天骂骂咧咧，像是要赶我走似的。” “为什么我一直捡不到啊，家人们，谁懂啊，我天天看路边草丛，做梦都是捡到猫。” “谁不是呢，我的小猫咪，你在哪里呢。” “该不会你也有个双胞胎姐姐或者妹妹吧。” “......” 花篮里的烧饼香苦笑摇头：“要真有就好了，网友们，我现在愁的很，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就像她的名字，她是开烧饼铺的。 前段时间干了好多年的店铺拆迁，不得已换地方，找来找去，在一片老旧小区找到个合适的门店。 别看小区老，但居住率高，而且大都是有一定年纪的。 她家祖传的烧饼，一层层的放着五香粉，外皮洒芝麻，外酥里香，上了年纪的喜欢吃。 生意还算不错。 她是外地人，买不起房子，就在紧挨着烧饼铺的小区租了套破烂的一室一厅。 搬来的第天还是第四天，晚上刚发完面回住的地方，路中间出现一只猫。 老旧小区年岁久，树长成了大树，花草到处乱爬，老鼠多，流浪猫也多，或者应该叫野猫。 这只拦路的猫年纪很大了，浑浊老眼里糊满眼屎，毛发干枯稀疏。 花篮里的烧饼香没怎么在意，晚上嘛，猫出来找食。 她绕过老猫继续走，走到楼栋单元觉得身后有似的，回过头，发现老猫跟了过来。 大概饿坏了想找人要吃的。 第二天有老客户来定烧饼，忙到很晚，没来得及吃晚饭，随后拿了个烧饼一边吃一边挺着酸疼的老腰慢慢回住的地方。 同一个位置，那只老猫又出现了。 花篮里的烧饼香感觉有点怪，她见过很多野猫，大都怕人的，见到人即使不逃走，也会躲的远远，怎么还有拦路的？ 饿坏了？ 作为一个生活不怎么富裕的外地人，她养不起猫狗，对猫狗也无感，但，善良不分穷富。 她撕了一小块烧饼扔给老猫。 就这样，老猫似乎赖上她了，忙到多晚，等到多晚。 吃完烧饼，一直跟她到楼洞，吃不完就叼着，反正一定要跟到楼洞、 视频里，花篮里的烧饼香长长叹口气：“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一个人在外地，都忘记什么是关心了，只有这只老猫，风里雨里每天护送我。” 直播间众人听的入了神。 “不知道为啥，眼睛酸酸的，好懂事的猫猫。” “如果有这么一只猫这样对我，我会成为全世界最幸福的铲屎官。” “它这是在报恩呢。” “.......” 花篮里的烧饼香也这么想的，她虽然身无长物，但养活一只猫的能力还是有的，买不起猫粮，买不起猫罐头，但烧饼管够。 对她来说，不存在什么猫咪不能吃盐。 活着有口吃的就不错了。 如此情况持续一个月，老猫越来越懂事，从送到楼洞，变成送到家门口，有时候还往屋里看。 让花篮里的烧饼香真正下定决定是在一个早上。 卖烧饼，凌晨四点就要起来和面。 那天，她推开门，就看到脚下有个毛茸茸的东西，是那只老猫，它蜷缩在门前整整一夜。 它抬头看看花篮里的烧饼香，弱弱叫了声：“喵呜。” 花篮里的烧饼香瞬间眼眶发热，她虽然不懂猫语，但感受到了那份浓浓的悲伤。 她不知道老猫为何这样悲伤。 是对于家的渴望吗？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她被老猫感动，收养了老猫，又想到老猫年纪大，咬牙买了袋猫粮。 然而，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她想象中，被收养的老猫应该很乖很懂事，对她百般温柔。 恰恰相反。 老猫该吃吃，该喝喝，不让摸不让碰也就罢了，还凶巴巴哈她，那眼神凶狠的，好像随时会扑上来挠人。 花篮里的烧饼香拍拍脸：“主播，我现在每天晚上回来随身拿着擀面杖，那只老猫只要听到门响立刻跳过来，看我几眼就做出攻击的姿势，好像我是个闯入者。” “我今天不为别的，您房间人多，有没有附近的网友想领养它的？” “好奇怪呀，为什么这样？” “烧饼香阿姨真的是个好人，都这样了还想着给老猫找个领养人，换做我，大概会扔出家门吧。” “猫真要攻击人很可怕的，我家猫，从小养的，非常亲人，后来生了崽崽，我走路不小心踩到崽崽的爪爪，它听到疯跑过来，像要吃了我似的发起攻击，把我大腿挠了个长长的血口子。” “.......” 梁锦绣皱起眉头：“猫在哪里？” “您等会啊。”花篮里的烧饼香拿起擀面杖放到前面，苦笑解释，“大家别误会，我不是打它，有棍子，它才不敢扑我。” 梁锦绣点点头，叮嘱道：“我明白的，小心点。” 不比晚风吹行舟的遭遇，两只猫是争风吃醋，打归打，但有分寸的，绝对不会伤害主人。 视频里的房子老极了，掉漆的木制沙发，茶几，墙上挂着不知道什么年代什么单位的先进工作者奖状，墙角黑黝黝的柜子上甚至还摆着个鸡毛掸子。 45 第 45 章 真正的招财猫 这样的老房子, 老摆设，似乎距离现代都市很遥远，只存在记忆深处的奶奶家, 姥姥家。 花篮里的烧饼香笑着解释：“好像这里以前住了个老头。” 她明白网友没说出的话，但那种干净明亮带崭新家电家具的房子不属于她。 房子小小的一室一厅, 老格局, 卧室向阳, 水泥板材质的阳台没封, 以前的主人大概很喜欢花，早已干枯的花盆长着早已枯死的花花草草。 老猫趴在一个椭圆形的红泥花盆里, 蜷缩成一团，小肚肚中间好像是棵同样久远的品种——山红豆，会结红红的喜庆果子, 几十多年前几乎家家都有。 花盆里长了只猫, 是很多人喜欢看的画面，但不知为何，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淡淡的悲伤。 听到阳台门动静，老瞬间睁开老眼，一刹那间，它眼睛亮了下，似乎下一刻就要站起来伸个懒腰, 然后向主人喵喵撒娇。 看到花篮里的烧饼香，它拱起背, 目光凶狠狰狞，嘶嘶哈气。 “不正常，这不是威慑，是真的要发起攻击。” “怎么会这样啊, 烧饼阿姨，你是不是无意间做过什么刺激她的事？” 花篮里的烧饼香远远站着不敢靠近，小心翼翼举着手机：“主播，你快问问它，到底怎么回事。” 梁锦绣已经听到了。 老猫再说：“滚出去，滚出去，不然我咬你。” 不是滚开，是滚出去。 没等她开口，有人重重砸门。 花篮里的烧饼香只好先去开门。 门外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对面邻居。 花篮里的烧饼香疑惑道：“大娘，您找我有事？” 她才搬来一个多月，见过几次这位对面邻居，但最多点头笑笑，没有过交际。 “不是找你。”邻居大娘穿了件崭新的暗红色印花半袖，她一脸兴奋看向镜头，“主播，主播，能看到我吗？我是你的忠实粉丝，哎呀，我今天有事，刚发现你开播了，看着背景挺熟悉的，没想到还真是。” 解释完一脸羡慕看向花篮里的烧饼香：“你运气可真好呀，我每天抽奖前烧香都抽不中奖。” 梁锦绣主动开口：“谢谢您的喜欢。” 已经来了也不好赶人，花篮里的烧饼香客气道：“大娘，那没别的事的话我先继续了。” 大娘摆摆手：“不用麻烦主播，我大概知道怎么回事。” 她小步跑到阳台，眯起眼，仔细打量老猫：“看着有点像——咪咪，你认识我吗？” 老猫稍微不那么紧张了：“喵呜。” 梁锦绣来了精神：“它说认识。” 大娘点点头，叹气：“我差点没认出来，这才多久，以前多漂亮的猫咪啊，变成了这样，要是老王还活着，得多心疼呀。” 老王是这间房子的主人，单位的福利房。 他有个儿子，小时候出了名的帅气，浓眉大眼的，可惜不好好上学，整天逃课跟着一群街溜子混。 老王为这事没少打他。 打着打着父子关系出现了问题。 “家务事，具体的我也不好意思问太清楚。”隔壁大娘叹口气，“长大后也不好好找对象，找了个带孩子的寡妇，这事让老王感觉老脸丢光了，二十多岁的单身小伙子，找个四十多的寡妇，不知道以为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他儿子说，寡妇知冷知热，会疼人，父子俩彻底闹掰，断了父子关系。” “咪咪就是这个时候来的，我记得好像花了二十块钱买的吧，从小很懂事，一人一猫互相作伴，到今年，我算算啊。” 隔壁大娘数手指头。 十年整了。 以前大部分猫都叫咪咪。 三年前，老王得了场大病，儿子得知后回来探望，被老王赶出家门，他还是和那个寡妇在一起，两人据说也没领证，就这么搭伙过日子。 半年前，一起下棋的老伙伴发现到点了，老王没下楼，感觉到什么，找来开锁匠，果然，老王走了，看起来睡着的时候走的，没遭啥罪。 咪咪趴在他的枕头边。 不管生前关系如何，老王只有一个儿子。 丧事办的很简洁，老王儿子没哭，从头至尾，一滴眼泪没掉。 人入土为安，咪咪怎么办？ 作为多年邻居，又亲眼见证葬礼，隔壁大娘心疼咪咪，似乎知道主人走了，那几天里，它趴在老王床上，不吃不喝，谁摸都没反应，把它抱到饭盆前，等松开手，又回到床上。 那里有主人的味道。 “我本来想领养的，这世道，猫比人强啊。”隔壁大娘擦擦眼，“但我说了不算，儿子儿媳忌讳，猫本来就邪性，又是刚去世老头的猫，养在家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多渗人呀。” “我告诉老王儿子，他爹生前把咪咪当孩子养，自己吃饭随便凑活，但一直给咪咪买最好的猫粮，希望他能带回去好好照顾，让老王走的放心，他同意了，当着我的面抱走的咪咪。” 说到这里，真相到底是啥，已经差不多明了。 剩余的，要问咪咪了。 听到有人能和它对话，暮气沉沉的老猫咪咪瞬间被注入了某种活力。 “他不孝顺主人，对我也不好，小孩没事老欺负我，薅我毛，揪我耳朵。” “让我吃剩饭剩菜，齁咸齁咸的，水盆好几天不倒水，还不让我住屋里，在外面给我搭了个窝。” “我就自己跑回来了。” 隔壁大娘即使已经猜到答案，但依旧震惊，喃喃道：“那么老远，你怎么回来的呀。” 她知道老王儿子住的小区，在城市的另一端，要倒好几次公交。 咪咪有些不好意思：“跑回来的呗。” 其实迷路好几次。 换做花篮里的烧饼香问：“所以你不是送我，而是想回到这里？” 咪咪理直气壮：“当然了，我如果不那样做，你会让我进来？” 花篮里的烧饼香：“……” 心情复杂得很，那道每晚出现的身影，是她很久不曾感受到的温暖。 原来都是假的。 至于老猫为什么凶她不用问了，它依旧把这里当成家，而她，是个闯入它领地的不速之客。 花篮里的烧饼香平复下情绪：“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这套房子现在已经不属于你主人，是我租赁的。” 她不可能搬走。 距离烧饼铺那么近，而且，房间堆满很多做烧饼的材料，搬走很麻烦。 梁锦绣翻译前生怕老猫像忠犬点点般不不知道主人已经去世，特意先问了句，得到确定答复才继续道：“人类有人类的规矩，你的主人已经去世，现在，这个阿姨才是这套房子的真正主人，谁都不能赶她走。” “她的意思，给你找个领养人，你同意吗？” 话虽然这样说，但梁锦绣感觉哪里怪怪的，老话说老猫成精，说的是猫有灵性。 咪咪今年十岁，智商差不多等于人类小孩，看看它能装可怜进屋就知道有多聪明，那么，既然这么聪明，为何要赶收留它的好心大嫂？ 说不通啊。 咪咪犹豫好一会；“这里有主人的味道，我哪里都不想去，我可以留在这里吗？” 猫的寿命一般十五岁左右，换言之，咪咪大概还能活五年，很难再接受新的主人，对它来说，再好的环境，都不如这里。 这事得问大嫂。 直播间众人觉得有点难，纷纷开劝。 “话既然说开了，烧饼姐姐，您就原谅她一次吧。” “它好可怜呀，在外面肯定受了很多罪，留下它吧，我愿意提供它以后所有的猫粮猫罐头。” “大家不要道德绑架，要换位思考啊，没错，我同情咪咪，也承认它是只忠猫，但先欺骗了烧饼阿姨的感情，又恩将仇报每天打她，给生活造成了多大困扰。” “对对，别勉强了，我申请收养，愿意接受大家的任何考察。” “......” 花篮里的烧饼香没看弹幕，她认真盯着老猫：“留下可以，但以后必须不能打人，打谁都不行，要听话。” 老猫咪咪点点头，小心翼翼道：“我都这么对你了，为什么还要让我留下？” “为什么？”花篮里的烧饼香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可能.......总之让你留下就留下，以前怎么待你，以后还怎么待你。” 原因她想到了，没说，感觉太矫情。 因为那份夜色中的等待在心里留下了痕迹，还因为，那天早上的那双眼神。 卷缩在门口一整夜，不是因为等她，而是，隔着门缝，它能感受到主人不知道还剩余多少的味道。 门开刹那，它可能睡迷糊了，以为是主人。 那一刻的眼神，带着无尽的眷恋，当看清不是主人，化作浓浓的悲伤。 她当时哭了。 再累再苦她没有哭过，为了这样一双眼神，眼泪流了出来。 花篮里的烧饼香至今想起，心里还酸酸的，不客气道：“该说的我都说了，留不留下你自己看着办吧。” 老猫咪咪眨眨眼：“你要有心理准备，我很挑食的，必须给我买最好的猫罐头，猫粮，猫条，我想吃什么你必须给我买。” 花篮里的烧饼香不客气戳穿它：“就你还挑食？是谁连掉地上的烧饼渣都舔的干干净净？” 老猫给说的臊眉耷眼：“情况不同了嘛，你先回答我，能不能做到？” 隔壁大娘生怕花篮里的烧饼香改变主意，赶紧道：“我每月出五百块，别跟我客气啊，我和老王几十年的老邻居，老同事，要不是孩子不同意，早把它接走了。” 这种事自然少不了直播间众人。 “烧饼姐姐给我个账号吧，我这就给您转过去。” “看IP地址是一个城市，姐姐说下地址吧，所有东西我全包了。” “好人不能只让你们做，我是个开饭店的，同一个城市，大姐，每天二百个烧饼，可以的话您来我店里签份供货合同。” “.......” 花篮里的烧饼香拒绝的很干脆：“谢谢大家，不用了。” 她没什么钱，但有自己的原则，又不是吃不起饭，她的猫，没有让别人养的道理。 花篮里的烧饼香狠狠看了眼老猫咪咪，咬牙切齿道：“我答应。” 大不了多卖点烧饼。 老猫咪咪忽然骄傲地喵呜了声：“好吧，正式通知你，你通过了我的考验。” 梁锦绣翻译的一脸疑惑。 所有人都疑惑。 这个考验好像没啥意义啊。 老猫咪咪神采飞扬，尾巴翘的高高的从花盆里跳下来，走到花篮里的烧饼香面前，冷冷道：“铲屎官，让开，你挡住本猫的路了。” 花篮里的烧饼香快气乐了：“不让。” 这气势，好像后宫里的嫔妃狭路相逢般。 那么大的地方，绕过去不行？ 老猫咪咪骂骂咧咧表达不满：“行，不让是吧，待会有你哭的时候。” 它换了个方向，走到客厅高低柜前，抬起爪爪，一副命令的语气：“把它挪开。” 高低柜这种家具，很多年轻人听都没听说过，顾名思义，有两个一个一矮的柜子组成，高的就是现在的大衣柜，里面放衣服被褥，矮的柜面当桌子用，下面是个玻璃门的小柜子，摆放酒水杂物。 这个高低柜，贴着墙角，不知道多少年了，油漆斑驳，收破烂的都不要。 花篮里的烧饼香才不管它臭毛病。 是梁锦绣，低声道：“听它的，搬开。” 直播间有反应快的。 “高低柜后面有东西？” “应该是前主人留下的吧。” “哎，别抱太大希望，不会是太值钱的东西。” 一个退休的老头，退休金最多几千块，再省吃俭用能剩多少，而且，即使有的话，也早被儿子拿走了吧。 花篮的里烧饼香和隔壁大娘一人抬住一边，吃力地挪出来。 柜子后面蜘蛛网厚的快成布了，上面挂满老灰。 花篮里的烧饼香拿来扫帚，扫开后惊讶睁大眼。 有个用木板遮着的洞。 隔壁大娘从那个年代过来的，解释道：“放镇宅石或者保家客的。” 往前数几十年都是农民，住了楼房，很多骨子里的习惯改变不了。 比如做饭的房间贴灶王爷的画，上梁时候贴用朱砂写的红符。 两家差不多格局，隔壁大娘刚搬来时也想在这面承重墙供块镇宅石，后来怕破坏墙壁才放弃。 遮盖洞口的三合板是用浆糊黏上去的，结实的很，好在三合板已经腐烂，轻轻一扣就烂了。 洞里放了尊财神。 财神下面，压着两本薄薄的东西。 一个是存折，另一个，是份红彤彤的房产证。 弹幕区瞬间凝固，然后，爆炸了。 46 第 46 章 鸭鸭为何要拧小奶狗 “本地人表示房价贵的离谱, 这样的老破小再便宜，也能卖个一百多万。” “愣着干嘛，看看存折呀, 到底几个零，急死我了。” “难怪咪咪如此理直气壮, 搞半天在这里等着呢。” 咪咪的小脑袋快抬到天上去了，骂骂咧咧：“怎么样，后悔了吧，哼, 我才是这房子的真正主人，让你买点猫粮猫罐头怎么了？” 它虽然听不懂人类语言, 但它和主人心连心，主人每天说, 每天说，它早明白了。 “我明白了, 难怪, 难怪啊。”隔壁大妈哈哈大笑，“这个老王, 年轻时候是个人精，老了提前什么都安排好，厉害厉害。” 葬礼太过简陋，鼓乐班子只请了俩，骨灰盒最便宜的, 殉葬品更少, 除了必不可少抬纸钱的纸人，再没别的。 老邻居纷纷看不下去。 老王有退休金的，去世, 按照惯列，单位一次性补发两年工资作为安抚金，哪怕没有存款，也足以让葬礼风风光光。 但也只能私下里凑了点钱。 存款肯定全让那个不孝子给拿走了。 隔壁大娘还有一件事想不通。 房子。 房子太破旧，租金市场行情在那放着，最好的办法就是卖掉。 她本以为老王儿子很快处理，没曾想，租给了卖烧饼的，还是长租，签了年合同。 难不成良心发现，不舍得卖掉最后的念想？ 当然现在全明白了。 一分钱没得，没有房产证，没法卖。 花篮里的烧饼香宛如被石化，拿着两本证件一动不动，就在大家以为她是太过于激动时，就见她哭唧唧道：“完蛋，这房子住不成了。” 老猫咪咪语气淡淡：“本喵心善，不会赶你走的。” “等着一起喝西北风吧。”花篮里的烧饼香狠狠跺了跺脚，“你把我害苦了知道吗。” 之前住的小区发生过件类似的事情。 一个独居老人，孩子丈夫走了，和一只狗相依为命，临死前写下遗嘱，财产和房子留给狗狗。 结果呢，法律根本不认。 听买烧饼的阿姨说，继承者必须是自然人。 最后的结局让人唏嘘，财产判给了基本没啥来往的外甥。 所以老人儿子知道，肯定会撵她走。 “哎，没错，的确这样规定的。” “为什么会这样？太不公平了啊，我接受不了。” “天底下哪有绝对公平的事，要我说，还不如不发现呢，财产肯定会判给那个不孝子的，法律出于人情，最多拿出一部分当做咪咪的抚养费。” “......” 隔壁大娘愣愣盯着弹幕，脸上的笑一点点消失。 如果真这样，她真的真的没法接受。 半辈子的邻居，同事，她是见证者，那个年代，计划生育只能生一个，她还记得，老王还是小王时，怎样的疼儿子，五六岁了吧，还舍不得让他走路，出个门骑在脖子上。 有一次孩子半夜忽然发高烧，自行车掉了链子，他背着儿子狂奔，跑到医院时累到虚脱，医生都不知道该先救那个。 直播间气氛跟着沉重。 梁锦绣心情同样复杂，重新放回去都不行，房间几十万人，大概率要上热搜的，谁能阻挡老人儿子回来拿走法律给予他的合法继承权？ 没有人。 存折轻轻打开，每月五号一行一行的收入，仿佛老人一生的符号。 六十多万。 花篮里的烧饼香插擦掉上面的灰尘，轻轻放到高低柜，再拿起房产证——发现里面加着个牛皮纸的信封。 收信人：此刻的你。 此刻的你？ 信封没有封口。 里面是一封信。 “我这一生，没做过一件亏心事，尊重妻子，和睦友邻，工作勤勤恳恳，对得起国家给我安排的工作，我不明白老天为什么，要给我这样的一个报应。” “有时候我想，他来是讨债的吧，当然，子不孝父之过，是我没教育好。” “可如果人生重来一次，我不知道该怎样教育。” “我一个人看日出日落，看月亮升起，孤独让我妥协，我早就原谅他了，儿大不由父母，再怎么样，他都是我唯一的孩子。” “病魔来袭，他终于回家，不是来看我，而是，问我要存折和房产证。” “......” “这世界，我只剩一份半牵挂，咪咪陪我多年，它不会说话，我想把遗产留给它，结果公证处的同志告诉我，国家不允许。” “那我只能捐献给国家。” “儿子，如果是你看到这封信，说明你通过了咪咪的考验，爸爸想对你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爸爸不怪你，希望你的余生，平安健康。” “陌生人，能得到咪咪的认可，你肯定是个善良的人，希望你能好好照顾它，你会慢慢发现，它值得。” “最后，这个世界，再见。” ——王增。 王增写的一手漂亮的钢笔字，工整俊秀，带着间隔虚线的老式信纸，穿过远去的时光，让几十万人沉默。 如果他的儿子后悔，那么，爱屋及乌，会善待咪咪，改变不了房子捐献给国家的事实，但存款可以。 那是父亲留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 再后来的故事，已经是很久之后了，梁锦绣还是在热搜看到的。 法律尊重且保护每个公民的意愿，遗嘱和公证书有效，房子存款转给相关机构。 老猫咪咪情深义重，虽然不是人，但在老人心里，是最亲的陪伴，法院判决，存款一部分用来赡养咪咪，花篮里的烧饼香等同于监护人，获得免费居住权，直至咪咪去世，国家收回房子。 所以咪咪说的没错，它真的是这个房子的主人。 而老人儿子不服，大闹法庭，以扰乱法庭秩序罪判处年有期徒刑。 ...... 下直播第一件事，喂两个祖宗。 长得太快了，几乎一天一个样，毛茸茸但稀疏的羽毛变得浓密，当然，饭量也跟着增加。 跳到鸟窝上好奇打量新世界的小松鸦看到梁锦绣，立刻叽叽喳喳大喊：“妈妈，饿饿，妈妈，快喂我。” 依旧是开水泡的玉米面。 梁锦绣感觉可以立规矩了，等它俩吃完，在鸟窝下放了个垃圾桶，严肃道：“以后再拉便便，拉这里面。” 两只小松鸦同时歪着脑袋，疑惑问：“那妈妈吃什么？” 梁锦绣深呼一口气：“再说一遍，我不吃鸟粑粑，以后我不会再给你们擦屁屁，拉到里面，记住没？” 小松鸦感受到严厉语气，吓的紧紧贴一起，其中一只脑瓜转的快，奶声奶气道：“记住了，妈妈不吃粑粑，等我长大了，给妈妈抓虫虫吃。” 梁锦绣：“.......长大了再说吧。” 怎么说都是一片孝心。 下午的时候，来了位小小的求助人。 张奶奶从城里回老家过暑假，刚上幼儿园的宝贝孙子小星宇。 小星宇穿了件奶黄色的小衣服，怀里抱着只刚满月的小奶狗，走路摇摇晃晃，话也说不利索：“姐姐，鸭鸭欺负我的小狗狗，狗狗打不过鸭鸭，姐姐打。” 梁锦绣摸摸他软乎乎的小脑袋：“这样啊，好的，姐姐帮你打鸭鸭。” 张奶奶眉开眼笑，仿佛怕吓到宝贝孙子，声音又柔又轻：“快说，谢谢姐姐。” 小星宇乖乖照做：“姐姐姐姐。” 幼崽就像这个世界最初的纯真，能化解所有滚滚红尘。 梁锦绣心情跟着好起来：“那走吧，前面带路。” 张奶奶连人带狗一起抱起，歉意道：“锦绣，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自从知道梁锦绣能听懂动物说话，从全村人排队再到全村人的七大姑八大姨。 其实都没啥大事，主要出于好奇，想听听自家养的家畜都说什么，后来郑芳在微信群郑重发声明：谁再用类似鸡毛蒜皮的小事麻烦女儿，拉入黑名单。 梁锦绣笑笑：“我这会正好闲着，什么情况？” 张奶奶依旧感觉歉意，要不是为了孙子，她绝对不会添乱。 对于从城市来下乡过暑假娃娃的最高待遇，大概就是一群小动物了。 张奶奶提前买了只小奶狗，找邻居换了只小羊羔，还有家里懂事会看家的鸭子。 孙子高兴的手舞足蹈，每次出门，左手牵小羊羔，右手抱小奶狗，鸭子跟在身后，仿佛被海陆空军簇拥，威风极了。 一开始挺正常的，前天开始，不知道什么原因，鸭子老是拧小狗狗。 小奶狗疼的嗷嗷叫。 “他最喜欢小奶狗，急的哇哇哭，满院子追鸭子，结果追上反被鸭子拧住裤管。”张奶奶想到那可爱的画面，噗嗤笑出声，亲亲宝贝孙子的小脸蛋，“别的鸭子我可能就炖汤了，但这只特懂事，养很多年了，比狗还会看家，我把它当家人的。” 梁锦绣点点头，当家人养，那么大概率会说话。 小山村到处都是树。 蝉声穿透浓浓绿荫，和热烈的阳光的一样让人无处可躲。 小星宇扭着身子跳下来，它虽然才岁半，但已经知道害羞了，跑到路边草丛嘘嘘。 小奶狗屁颠屁颠跟过去。 张奶奶温柔目光一直追随：“别跑太远，小心别摔着。” 嘘嘘完，小星宇不让抱了，摇摇晃晃带着小奶狗跑在前面，小短腿偶尔撞到小奶狗更短的小短腿，乐的嘎嘎笑。 真是一对好伙伴。 几分钟后，梁锦绣看到了那只鸭子，它仿佛巡逻似的走来走去，看到远远跑来的小奶狗，立刻俯下脑袋，翅膀用力挥动，紧贴着地面杀气腾腾飞来。 张奶奶知道不好，赶紧想拦住，但鸭鸭速度太快了，绕过她，准确拧住小奶狗的耳朵。 小奶狗疼的都翻白眼了：“吱儿，吱儿。” 小星宇小手乱舞：“臭鸭鸭，走开，走开。” 47 第 47 章 金雕小姐 梁锦绣看不下去了, 鸭鸭下嘴太狠，拧着小奶狗的耳朵往一边拖，小奶狗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疼的杀猪般吱儿惨叫。 这得多大仇恨呀。 梁锦绣一把抓住鸭鸭的脖子，不客气把它拎起来：“喂，你多大，它多大，为什么要欺负它？” 鸭鸭一开口是个标准的公鸭嗓：“你又是谁啊, 快放我下来，不然我叨你。” “呵呵, 说的我好怕, 你这样的鸭子, 我五岁的时候就能单挑俩。”梁锦绣可没说谎，她小的时候咬过狗, 邻居家大鹅喜欢拧人，唯独见到她转身就跑。 晚一步就会被抓住脖子满地拖。 鸭鸭悬在半空挣扎片刻, 发现没用选择妥协：“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梁锦绣看了眼跑到小主人怀里瑟瑟发抖的小奶狗，重复道：“为什么要拧它？” 等鸭鸭解释完，梁锦绣慢慢松手, 抓过小奶狗，狠狠打了下屁股：“你这只坏狗狗, 该打。” 请来的救兵反过来打心爱的小狗狗，小星宇立刻嚎啕大哭：“姐姐坏, 姐姐坏。” 张奶奶心疼的不行, 一边柔声哄一边疑惑问道：“鸭子都说啥了？” 梁锦绣指指小星宇的开裆裤。 张奶奶：“.......” 梁锦绣认真道：“小狗舌头有很多细菌的，您要好好给他说说，怎么保护自己。” 张奶奶连连点头, 她气呼呼拉过小奶狗，手还没落下，小奶狗杀猪般嗷嗷惨叫：“就一次，就一次，我看小主人尿到裤裤，帮它舔了下。” 然后，被忠心耿耿的鸭鸭看到。 鸭鸭激动地挥舞翅膀冲过来：“让开让开，让我拧，看它以后还敢不敢。” 啥情况都不了解的小星宇死死抱住小奶狗，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这时，大喇叭忽然滋啦响了几下，接着响起老村长严肃的声音：“大家伙注意啦，大家伙注意啦，刚刚接到气象台通知，那个什么苏台风看上咱们这里了，临时拐个弯，预计今晚九点左右到达，大家伙赶紧做准备。” 两人对视一眼，一句话不说，转身往各自家里跑。 果农最怕什么？ 肯定是台风。 霜冻，大旱这些都有办法解决，唯独台风，根本没法挡呀，遇上严重不好的时候，一场台风过去，满满一地果子。 梁木林，郑芳已经在忙活了，见女儿跑过来，来不及说别的，扔过个竹筐大喊：“半熟的也摘。” 抢在台风前抢收，收一点是一点。 猫头鹰妈妈跟着着急，但它能扎透老鼠脑袋的锋利爪子真不适合摘果子，一扎一个洞，还不如不摘。 它急的处飞来飞去，最后还是郑芳给它找了个活——负责运输。 摘满一筐，让它抓着放到三轮后斗，再抓着竹筐飞回来。 当然不能装满，满了拎不动。 有路过的村民见到惊呆了：“好家伙，这是空中运输啊，老梁，你家真厉害呀。” 一直摘到天黑。 梁锦绣感觉自己的腰都快断了，等喂完小松鸦，一头扎在床上一动不动。 晚饭随便吃了点。 外面变天了。 平常七点多才开始黑的天六点刚过，便黑透了，大片乌云笼罩，阴沉沉的让人感觉透不过气。 院子里，成了蜻蜓的天下，嗡嗡低空飞行。 八点刚过，起风了，不是山间的那种即使再大也温柔的风，带着低低啸叫，恶狠狠的想要摧毁什么。 还未到九点，台风真身到了，院子里的树木被吹的几乎贴到地面，啸叫从四面八方而来，房屋似乎都在瑟瑟发抖。 两只小松鸦吓的缩在窝里，像两只小鸡仔般，偶尔低低喊声妈妈。 猫头鹰带着崽崽也来了。 郑芳不放心，台风那么大，山洞哪有家里安全。 猫头鹰妈妈站在窗台，紧张看着外面的电闪雷鸣，它翅膀下，第一次见识狂风的三只幼崽瑟瑟发抖。 唯独不受影响的只有小猫头鹰小老四，靠在郑芳怀里一起电视。 梁锦绣觉得，亲妈好像把小老四当猫养了。 台风呼啸半宿，留下遍地残枝树叶，鸡高兴了，树枝上有很多被打湿翅膀无法飞走的蝉，这可是难得的美味。 郑芳和梁木林饭都没吃先去果林。 梁锦绣接到林业局电话，半个小时后后山集合。 狂风暴雨摧毁树木庄稼，对鸟儿更是灭顶之灾，这场台风，不知道吹落多少鸟窝，多少幼崽掉落地上面临危险。 梁锦绣带了瓶动物钙片。 森林同样被摧残的不成样子，野草灌木倒伏，不少大树连根拔起，到处一片狼藉。 梁锦绣双手围拢放在嘴边：“狼后，狼后，我来了。” 她担心两只狼崽。 喊声被湿漉漉的风吹了很远。 狼后没到，来了个熟——熟猪。 那位野猪老大的小弟，也就是被梁锦绣骑过的那只。 多日未见，它高兴的两个小眼睛晶晶亮：“啊，真是你，你要去哪里，要不要骑我。” 热情的好像火车站拉客的出租车司机。 梁锦绣赶紧摆手：“我不去哪里。” 说完转移话题：“你怎么在这附近？” 这里靠近山村了，夏天山里食物丰富，按理说应该老老实实待在深山里养膘。 野猪小弟警惕看看周围：“大哥派我来的，最近跑来只母狼，大哥怕大嫂受到惊吓流产，让我和几只猪轮流放风，坚决不能让母狼靠近。” 梁锦绣庆幸今天自己来了，狼后自然不怕野猪，狼崽崽不行啊，郑重道：“告诉你大哥，它和你们一样，都是我的朋友，朋友之间要和睦相处，不能打架。” 浑身江湖气息的野猪小弟立刻双蹄并直：“好的，我马上回去告诉大哥。” 梁锦绣喊住它：“对了，你家大嫂最近怎么样？” 算算日子，大概还有两个多月生产。 这句平常的关心话让野猪小弟为了难，急的差点拱地，最后脸都憋红了：“对不起，所有关于大嫂的事情都被大哥列为最高机密。” 梁锦绣：“.......好的，我知道了，你去吧，再见。” 野猪一阵风走远，狼后从灌木丛后面钻出来，它身上挂满水珠，后面紧跟着两只胖嘟嘟的狼崽崽。 不亏是狼王的后代，还未满月，竟然带着一股让人不敢随便撸的强大气势。 狼后听到了刚才的对话，真诚道：“谢谢你。” 大山里能对它构成威胁的不多，野猪是其一。 不像狼群有专门照看幼崽的母狼，它独自一只，每次捕猎都慌慌张张，生怕儿子遇到危险。 梁锦绣确定三只都没有受伤，放下心来，打开钙片盖子递过去。 狼后好奇闻了闻，有股甜甜的奶香味，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能让狼崽长得更快更强壮的东西，你可以把它理解为很多骨头的精华。”梁锦绣用狼后能听懂的话解释，“别吃太多，一天两片。” 两只狼幼崽，可是肩负着夺回狼王宝座并为父报仇的重大使命。 狼后感恩极了，正要道谢，耳朵竖起动了动，低声道：“改天再聊，有人来了。” 人类见到它会害怕，会尖叫。 林业局全体出动，还带了很多几十个民间志愿者才参加这次鸟类大拯救。 梁锦绣的任务其实很简单，拿着喇叭负责喊：“鸟妈妈们，不要害怕，我们是来帮助你们的，幼鸟就在附近的树上，你们仔细找找。” 大部分鸟妈妈，没有办法把幼鸟带回树上。 只有树上才是安全的，远离老鼠等天敌。 湿漉漉的灌木丛里，鸟窝，破碎的鸟蛋，还是个肉团的小鸟...... 台风给鸟儿带来了灭顶之灾。 拯救队伍走的越来越深，忽然，从前面传来惊呼：“窝草，那是什么，不会吧，快来人啊。” 都以为喊话的人遇到了什么猛兽。 吓的梁锦绣一边跑一边喊：“听我说，我是天上的神仙下凡，能听懂所有动物说的话，不许伤人，不让后果很严重。” 等她跑到，也惊呆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那是只巨大的鹰！ 山里长大，鹰没什么稀奇的，但都是在天上飞，反正梁锦绣从未近距离见到过。 这只鹰太大了，目测高度到她小腹，听到脚步声，惊慌的张开双臂想要飞，却没飞起来，那翅膀，足足两米多长。 两米多长什么概念呢？或许生活里感觉没啥，但出现在一只鹰身上，几乎算得上遮天蔽日，给人深深的压迫感。 为首的林业局员工看了一遍又一遍，喃喃到：“我的老天啊，金雕，竟然是金雕，我竟然看到野生的金雕。” 金雕，华夏最大的猛禽，十多年前便被便被列入全世界濒危物种红色名录，在国内的地位，更是高居一级，甚至高于一级。 太罕见了。 分布区基本都在海拔几千米，毫无疑问，台风惹的祸。 金雕受伤了。 几名身高体壮的工作人员小心翼翼走上前，还未靠近，金雕庞大的翅膀猛挥，瞬间刮起一阵小狂风，吹的树上雨滴纷纷滑落，把几人淋的满头湿漉漉。 金雕：“啊，啊~~~~” 那声音尖利的像把锋利的宝剑，带着令人心悸的杀气，仿佛能震撼到灵魂，如果是在高空，整个山间回荡。 “滚开，滚开，可恶的人类。” 是个清脆的女声。 它收起翅膀，努力奔跑想要起飞，然而湿漉漉的翅膀成了最大的累赘，没几步一头扎进灌木丛。 工作人员不敢动了，怕伤到它，也怕自己受伤。 成年金雕甚至可以捕捉鹿，那锋利的爪子宛如匕首。 大忽悠梁锦绣上场，温声道：“你好，你受伤了是吗？” “咦，刚才我还以为听错了。”金雕倒退出灌木丛，金黄色的眼珠好奇打量梁锦绣，“你真的是天上的神仙？” 梁锦绣轻轻点头：“需要我的帮助吗？” 会兽语，真的太方便了，放在往常，拯救这么个大家伙要费很大力气，保不准多少受点伤。 金雕抬起右翅膀，连接身体出的经脉血肉模糊。 台风把它从高高的天上吹下来，一根树枝正好插中翅膀。 只要没受内伤，怎么都好说。 随行兽医仔细检查完毕给出诊断结果：“不大要紧，上点药，几天就能恢复。” 问题来了，几天的恢复期去哪里？ 不能飞翔的金雕没法捕捉猎物，甚至没多少自保能力，而且伤口要及时处理观察。 总不能让兽医住在山里吧。 金雕锐利的眼睛发出危险的光芒：“警告你们呀，谁敢带我走，我叨谁。” 为首的工作人员看向梁锦绣：“要不，先让它住你家？” 48 第 48 章 金雕小姐和它的杨过 金雕是走着跟梁锦绣走的。 本来要坐汽车, 今天有工作人员开的面包车，但金雕打量几眼，又抓了下，抓不动也打不过, 没安全感, 坚持步行。 它翅膀收在身后，左踩一下, 一踩一下, 像夸张的模特步，又有点像鬼鬼祟祟的小偷。 一边走一边跟梁锦绣分享此刻的心情：“我第一次以这样的角度看人类的窝。” 梁锦绣代入一下, 大概等于自己第一次坐飞机：“还适应吧。” 金雕摇摇脑袋：“脖子有点酸。” 台风过后，村民集体出动挽救地里的农作物, 村里到处都是人。 很快遇上位大叔，他扛着锄头, 一抬头吓一跳：“这么大的老鹰。” 有梁锦绣当参照物, 金雕高度到她小腹, 再张开翅膀, 等于身高两米的篮球运动员平躺, 大的吓人。 听梁锦绣解释完, 大叔掏出手机拍摄：“大家快来看一看呀，一只金雕被台风吹下来了。” 梁锦绣：“……” 这无处不在的自媒体啊。 当然, 换做她自己也会拍, 太稀罕了。 金雕现在已经知道自己是尊贵的国家一级保护动物, 她歪头看看一路追随的大叔：“他为什么一直跟着, 他想干什么，是在求偶吗？” 强大威猛的金雕求偶非常有意思，精彩的宛如一场大剧。 雄性金雕首先以每小时二百公里的速度飞行, 期间不时攻击空气，假装那里有猎物，再然后飞到雌性金雕面前，翅膀张到最大，抬起爪爪，让对方近距离欣赏自己的威武雄壮。 最后是最为精彩的杂技环节。 雄性金雕从地上捡起块石头或者树枝什么的带到高空，松开嘴巴让其自由坠落，等落的差不多了，全速俯冲，抢在落地之前叼住。 距离地面越近，印象分越高。 这一环节会反复很多次，直到雌性金雕满意。 初次近距离见到人类的金雕小姐感觉，后面跟着人手里黑乎乎的东西，应该就是即将表演杂技的石头。 梁锦绣哭笑不得，干脆打开手机给它拍了张特写：“他在拍你，很多人类喜欢你。” 金雕小姐看着手机里的自己，惊讶地啸叫：“阿~~~” 这可把大叔高兴坏了：“亲人们，听到没！小心心快给我点起来。” 前面路边，一只母山羊带着几只小羊羔，见到天敌一点都不害怕，淡淡看了眼，继续转身悠闲吃草。 金雕小姐走不动了：“哇，小羊羔。” 一个七八岁的女孩跑来，没敢靠太近，站在棵大树下激动地跳脚：“哇，好大的鸟。” 金雕小姐目光从小羊羔落在她身上：“哇，好嫩的小孩。” 梁锦绣：“........” 差点忘记这点了。 金雕可是厉害的猛禽，成年金雕，能捕食小牛犊。 梁锦绣严肃警告：“养伤期间，不能伤害任何人类和家禽，如果违反，保护法也保护不了你，懂吗？” “我们金雕从不吃人，我在夸她长的嫩。”金雕小姐其实不怎么看重保护法，她住的地方在最高的山顶，根本没有人类，她啸叫一声，逗的小女孩惊讶地捂住嘴，“家禽也不能吃吗？那我饿了怎么办。” 梁锦绣松口气：“林业局会每天送，你想吃啥肉告诉我。” 想想还是不怎么放心，沟通可以消除误会，并不能能消除掉金雕的野性，比如今天如果自己不在，工作人员是好心救助，但金雕不知道啊，肯定会发起攻击。 梁锦绣暗暗决定，这段时间里，没特别的事要和这只金雕寸步不离。 她本打算先把金雕安置在家里，结果刚进大门，巡逻的大公鸡立刻进入战斗状态，脖子伸的老长，羽毛炸起：“老婆们，老鹰来了，快带着孩子们钻窝里。” 梁锦绣解释没用的。 就像老鼠看到猫般，鸡天性恐惧老鹰。 母鸡们吓的咯咯乱叫，东跑西窜，一时间鸡毛满天飞。 勇敢的大公鸡高高飞起，扑向金雕。 然后，被一巴掌扇下来。 金雕小姐金黄色眼珠往上翻了翻：“滚开，你这只不知死活的老公鸡。” 要不是刚才保证不吃家禽，它分分钟能干掉所有鸡群。 大公鸡给扇的晕乎乎的，梁锦绣再说啥根本听不进去了，只知道要保护老婆们，被扇飞，再扑上来。 最后金雕小姐受不了了，夺门而出：“烦死了，烦死了，我不要在这里。” 不能杀，不能吃，没这么憋屈过。 梁锦绣没办法，只能带着它先去果园。 听完事情经过的郑芳：“........” 又来事了。 好像女儿只要单独出门，总会发生点什么。 郑芳身高一米五多点，金雕垫脚再抬头，几乎能和她嘴对嘴，她站的远远的，确认问道：“它真的不会叨我吧。” 这要给叨一口，得直接破相。 金雕得知她是梁锦绣母亲，很客气问好：“啾啾，啾啾。” 郑芳还是有点害怕，嘟囔道：“怎么这么大啊，我感觉它能把我叼起来。” 金雕认真打量几眼：“可以的。” 对方估计和一只牛犊差不多重。 郑芳：“......” 猫头鹰妈妈也害怕，同属于鸟类中的猛禽，虽然不在金雕的食谱，但对方太大个。 唯一不受影响的还是小老四。 它根本不知道来了只金雕，专心致志看完一集电视，中间广告的时候打算去树下拉个粑粑——郑芳给订的规矩。 抬头看到金雕，眼睛瞬间瞪的又圆又大，激动的飞都忘记了，贴着地面跑过来大喊：“雕兄，雕兄，真的是你吗？” 金雕莫名其妙：“你喊谁呢。” 小老四连推带拽把它带到平板前。 作为睡觉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猫头鹰，小老四这段时间里看的电视剧比郑芳一年看的都多。 它最近正在追经典老剧：神雕侠侣。 广告播放完毕，开始片花，威风凛凛的大雕和丰神俊朗的杨过大侠飞天遁地，打的敌人落花流水。 金雕惊讶的张开嘴巴：“阿~~~” 这一看，就没停下来。 直到梁锦绣和父母捡完洒落地上的水果还在看。 一大一小肩并肩站一起，看的全神贯注。 梁锦绣感觉真好。 神雕侠侣前面有射雕英雄传，后面有倚天屠龙记，加起来一百多集呢。 等看完，伤也养好了。 郑芳小声道：“你有空的时候帮我买个新的平板吧。” 现在这个完全被小老四给霸占了。 午饭过后，来了位求助者，本家的梁建国。 梁建国比梁锦绣大三岁，上的同一个小学，同一个中学，算校友，按照年龄，梁锦绣要喊声哥。 但本家不看年龄，看辈分。 梁锦绣是锦字辈，比她大一辈。 小的时候喊名字，长大不能喊了。 梁建国跑的一头汗：“锦绣姑，我妈和隔壁的李奶奶又打起来了，您快去帮忙看看吧。” 梁锦绣咧咧嘴，虽然知道该这么喊，但总觉得有些别扭，关键她还不得不被迫拿出长辈的姿态。 梁锦绣站起身，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慈祥：“你先说说怎么回事。” 不找别人找她帮忙，肯定和动物有关系。 梁建国的母亲和隔壁的李奶奶属于老冤家了，隔三差五的打。 两人其实年龄相仿，娘家在同一个村，据说年轻时候还是同学，建国母亲输在嫁了个辈分低的男人。 每次吵架全是皮毛蒜皮的小事。 这次依然是。 “李奶奶说我家的狗偷吃她家的鸡蛋。”梁金国擦擦汗，走前面带路，“我妈说她故意找茬，哎，一把年纪的人了，我妈刚查出来心脏病，所以才来麻烦你。” 梁锦绣明白了，偷没偷，问问狗就知道了。 两人赶到时，现场围满吃瓜群众，没人劝，多少年了，劝不住的，好在两人上了年纪后只动口不动手。 建国母亲比郑芳大好几岁，头发白了半边，她坐在地上捶胸顿足：“大家伙来评评理啊，我家里养了十多只母鸡，每天鸡蛋吃不完，真偷吃也不至于跑别人家。” 李奶奶说话太多，嘴上都起白沫了：“我亲眼看到的，你家狗从我家里出去，不是它偷的难道是我偷的？” 建国母亲冷笑：“你偷东西稀奇吗？又不是第一次。” 吃瓜群众立刻来了精神，纷纷竖起耳朵。 李奶奶气的一蹦老高：“我偷什么了，你给我说清楚，不然今天要么你死要么我亡。” 建国母亲叹口气，仿佛酝酿大招般面色郑重：“是你让我说的，你可别后悔。” 李奶奶继续蹦：“说，你给我说，我看你那张破嘴能吐出什么花来。” 建国母亲幽幽道：“小兰的铅笔，是你偷的吧。” 吃瓜群众：“.......” 本以为是个惊天大瓜，结果小的连个瓜都不算。 太让人失望。 “啊呸，明明是你偷的。”李奶奶不蹦了，冷笑道，“既然说起这事，咱就好好说道说道——大家伙都知道把，我娘家祖传木匠，不算大富大贵，但我从小没吃过啥苦，嫁妆更是上好榆木打的六大件.......” 吃瓜群众想散了，不想听。 多少年陈谷子烂芝麻的事了。 然后，看到了新瓜梁锦绣。 “娘啊，李奶奶，你俩能不能别让大家伙看笑话了，消停会吧。”梁建国跑到两人中间，挡住两人斗鸡般的杀气，“锦绣姑，麻烦你了。” 两个当事人终于盼来救星。 建国母亲：“锦绣妹妹，你快帮我问问，我快冤枉死了。” 李奶奶打起了大度牌：“锦绣，你不要有压力，一个鸡蛋而已，再说是狗偷的。” 建国母亲勃然大怒：“你指桑骂槐骂我是狗对吧。” 李奶奶后退一步：“我说的是狗偷的，难不成你是狗，是你偷的？” 梁锦绣快刀斩乱麻，大喊一声：“狗呢？” 狗是普通的家狗，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概也习惯主人吵架，懒洋洋趴在墙角看热闹。 听到梁锦绣说出跳起来，应景地大喊：“汪，汪汪。” 梁锦绣指着李奶奶直接问道：“你偷她家鸡蛋了？” 家狗使劲摇头：“没有没有，偷吃鸡蛋要挨揍的，我才不偷。” 听完翻译的李奶奶不怎么信：“说谎，我听到母鸡叫，知道下蛋了，出来就看到你慌慌张张往外跑，再回去一模，鸡窝还是热的，蛋没了。” 家狗不好意思摇摇尾巴：“我去找你家小花玩了，嘿嘿，我们正谈恋爱。” 李奶奶：“........你，你，不可以，你们两个不可以在一起！” 她才不要和宿敌扯上任何一点关系。 建国母亲沉冤得雪，满脸藏不住的笑意：“我说呢，你家小花怎么老往我家跑，原来看上我家大黄了，哎，虽然你这个人很讨厌，但我不和狗一般见识，人是人，狗是狗，对吧。” 就差直接骂狗了。 梁锦绣头大，眼看两人又要新一轮战争，赶紧再次大喊：“先别吵，鸡蛋到底谁偷的？” 作为一名生活经验的农村妇女，李奶奶不会听错。 梁建国赶紧附和：“对，先找到偷鸡贼。” 小花和花没半点联系，是只纯白的小土狗，它胆子小，见一群人进来吓的跑进狗窝才敢汪汪叫。 听到梁锦绣说话，弱弱道：“我不知道啊，我没看见。” 还剩一个最重要的目击证人：产蛋的老母鸡。 它心疼的咯咯叫：“黄鼠狼，黄鼠狼把我的蛋偷走了。” 李奶奶顿时大惊失色：“啊，家里来黄鼠狼了？” 那东西可不只偷鸡蛋，还偷鸡。 没心情吵架了。 接下来的两天，梁锦绣和林业局员工全力救助鸟儿。 落到地上的幼鸟不吃不喝大概能坚持七十二个小时，再多，哪怕找到恐怕也救不活了。 第三天傍晚，赶在太阳落下之前，众人走出深山。 救助的效果不错，粗略统计，至少七百多只幼鸟重新回到鸟妈妈的怀抱。 为首的林业局领导真诚向梁锦绣表示感谢：“这几天辛苦了。” 梁锦绣真的帮了大忙，一些鸟妈妈智商不怎么高，只认巢不认崽，没梁锦绣翻译，压根不知道是自己的孩子。 梁锦绣同样真诚道：“这是我的家乡，应该我感谢大家伙。” 连续几天翻山越岭，众人早疲惫不堪，随意聊了几句刚要各回各家，村庄方向传来声清亮的长啸。 那长啸，仿佛从高高的苍穹而来，又划破了苍穹。 是金雕。 林业局领导惊讶看了眼：“金雕能飞了？” 梁锦绣也不怎么确定：“应该吧。” 金雕的恢复能力很强，翅膀经脉看似血肉模糊，本身可以治愈，再加上林业局给配的专门的药，三天过去，看起来好的差不多了。 早上出门她专门问了句，金雕说还是有点疼。 林业局领导来了精神：\走，大家伙一起去看看。\ 能飞，表示可以回归高山，以后再见就难了。 梁锦绣跳上车，掏出手机想看看时间，与此同时，接到条短信。 郑芳：“绣啊，不好了，看到信息快回来，金雕吃人了。” 梁锦绣：“.......” 所有人被这条短信吓的冒了身冷汗。 此刻山村里乱了套，尖叫声此起彼伏。 回归天空的金雕展示出它真正的雄风，双翅遮天蔽日，高达两百公里的速度让人别说反击了，反应都来不及。 它似乎发现了目标，从高空俯冲而下，还未落地，先掀起股狂风。 地上是个年轻的男子，他连滚带爬想要逃，然而被金雕盯上，以奔跑著称的山羊都跑不掉。 他绝望大叫，眼睁睁看着锋利的鹰爪——贴着他的头顶掠过。 金雕没有叼走他，飞走了。 顺便给他吹了个三七分的发型。 男子茫然拨开遮住眼睛的头发，这才发现，金雕身上有只看起来还没长大的小猫头鹰——是那个小老四。 两只似乎有些失望。 金雕：“啾啾啾。” 小猫头鹰：“咕咕咕。” 等梁锦绣众人赶到，拿着各种农具的村民立刻跑过来汇报情况。 金雕没伤人，只扑人，扑完就飞走。 梁锦绣打断众人：“现在飞哪里去了？” 没等众人回答，金雕巨大的声音从某个村民家中重新腾空而起，盘旋数圈，俯冲向村东头。 看方向，应该二大家。 二大今年五十多了，年轻时候出了场意外，左胳膊截肢，婚事也就这么给耽误，成了个老光棍。 梁锦绣有种强烈的直觉....... 这些天里，林业局每天送来新鲜的牛肉，金雕除了吃就是和小老四追剧。 没道理攻击人。 如梁锦绣所料，众人飞奔到二大家，就看到了这么副画面——金雕围着吓的一动不敢动的二大转来转去。 “啾啾啾。” “啾啾啾，” 林业局领导长松口气，人没事好，急切问梁锦绣：“它在说什么，是不是饿了？” 梁锦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金雕：“你是杨过吗？” 49 第 49 章 悬赏百万寻找爱猫 众人集体石化, 有种朦朦胧胧不真实的感觉。 金雕满村庄扑人，是为了寻找杨过？ 它找到了！ 二大五十多，头发秃了一半, 因为单身，平常脸都不洗，邋里邋遢，身上长年累月一股泥灰味, 没有嘲笑他的意思, 但除了断臂，哪里像杨过？ 那可是一见杨过误终身的绝世美男子啊。 梁锦绣歉意道：“对不起，都怪我。” 她不该为了省事把金雕扔给小老四, 惹出那么大的麻烦。 金雕听到梁锦绣声音, 兴奋地踩着模特步跑过来，它记得救助它的林业局工作人员，先礼貌问了声好，然后急火火让梁锦绣翻译：“啾啾啾, 啾啾啾。” “快问问他是不是杨过。” 小老四跳过来一起催促：“咕咕喵, 咕咕喵, ” 梁锦绣心情复杂：“他不是杨过。” 金雕小姐失望垂下头, 喃喃道：“原来真的不是。” 它其实也感觉到有些不对, 第一, 是头发, 它的过儿头发很长, 眼前的人头发稀疏还短，第二，感觉，那种侠之大者的感觉。 小老四熟稔飞到它背上, 一路小跑到脑袋，贴着它耳朵大喊：“不要放弃，我们还有很多地方没去，我们一定会找到杨过的，现在跟我喊：鹰队远飞志愈坚，狼群入原势必得，精神成就事业，态度决定一切，要成功先发疯，下定决心向前冲！” 众人：“.......” 这口号听着有点耳熟呀。 金雕小姐宛如被洗脑过，梗着脖子跟着喊了一遍后，目光重新变得坚定：“我一定会找到杨过！” 它想起，很远的深山里有个很大的瀑布。 杨过有没有可能在那里隐居练剑？ 金雕小姐越想越激动，展翅就要飞。 被梁锦绣一把抓住翅膀。 金雕小姐严肃道：“这世界，没人能阻挡我寻找杨过，请放手！” 小老四鸟仗雕势：“让开让开。” 梁锦绣恶狠狠给了它一巴掌：“回去看你妈怎么收拾你。” 她早该想到了，金雕小姐才来人类世界天，懂什么呀，绝对是被这个小东西给忽悠了。 二大版杨过终于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不害怕了，小心翼翼道：“其实，我以前有个外号，叫小杨过。” 梁锦绣哭笑不得：“二叔，您就别凑热闹了。” 金雕真要飞，没人能阻挡，现在不怕它伤人，怕它落在非法之徒手中。 林业局众人也考虑到这点，警惕围成圈——金雕体型大，像飞机一样，需要助飞。 领导大声道：“锦绣，你先问问它，找杨过做什么。” 金雕目光变的哀伤：“第一，我要告诉他，他的姑姑没有死，就在他跳崖的山谷下面，一上一下，却整整分离了十年！” 众人：“.......” 敢情还没看完呢。 金雕用力挥下翅膀，掀起股狂风，一字一句低低道：“第二，我要和他一起攻打蒙古大军，保护百姓！” 众人心情更复杂了。 梁锦绣知道该怎么办了：“杨过和他的姑姑早已经团圆，退出江湖隐居。” 金雕震惊睁大眼：“真的吗？” 一群人一只雕一只猫头鹰浩浩荡荡杀向梁锦绣家的果园。 梁锦绣第一件事，把小老四扔给猫头鹰妈妈，暂时没工夫收拾它。 平板有播放记录。 众人一起陪着看完大结局，然后又轮番上阵说的口干舌燥，终于让金雕明白电视剧是人类消遣的一种方式，类似它叼着小石头玩。 金雕看着远方夜色，长久沉默不语。 梁锦绣轻咳一声：“我看你翅膀好的差不多了，家人肯定很挂念，今夜月色昭昭，是个赶路的好日子，不如现在就回去吧。” 里形容男主的霸气时常常会说目光锐利如鹰，那是因为鹰不像别的禽类患有夜盲症，它们的眼睛可以折射人眼看不见的红外线。 所以对于金雕来说，白天和夜晚没啥区别。 金雕小姐淡声道：“我不回去了，我要留在这里。” 梁锦绣：“.......为什么？” 她够忙的了，才不要多个麻烦精。 “猫头鹰一家可以留下，小松鸦也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金雕小姐躲开梁锦绣的目光，心虚道，“我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我想去哪就去哪，谁也管不了。” 梁锦绣：“.......” 感觉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 当时为了让金雕放心养伤，她就差没把动物保护法全篇背诵了。 梁锦绣很快明白过来问题核心所在：“你想留下来看电视剧对吧。” 金雕小姐聋了，啥也没听到，助跑几步腾空而起。 满月升起，挂在山的那边，金雕的影子越来越小，它围着月亮盘旋，像一只围着火苗的大扑棱蛾子，又美的仿佛大自然本身。 一声尖锐的长啸响彻山谷，响彻天地！ 众人一时间有些呆，梦回老版射雕英雄传。 梁锦绣忽然庆幸，庆幸金雕还没看射雕英雄传，不然满世界找郭靖报仇那麻烦更大了。 正如金雕小姐所说，它是自由的，谁也阻挡不了它在果园安家。 林业局也没办法，反正这事和他们没啥关系，一点走不走心安慰几句，各回各家。 梁锦绣恶狠狠没收平板，藏起电视遥控器。 以后谁也不准看！ 她没想过，这个决定引发怎样的后果。 第二天，梁锦绣决定去趟市里。 自从毕业回家，就去了一次市区，还是协助破案，都快忘记城市是啥样的味道了。 喧嚣的味道，人挤人的味道。 梁锦绣直奔商场。 大夏天的，城里人稀罕的公园对她来说毫无吸引力，她打算看场电影，再美美吃一顿，再给老爸老妈买几件衣服什么的。 直播到现在虽然一直没带货，但求助人以及网友的打赏每次都有不少，她现在也算小富婆一个。 正在上映的电影有两部她非常喜欢，看看时间，其中一部还有二十分钟开演。 取完票，买了爆米花和快乐水，来到等待区，然后，被人认出来了。 “啊，快看，那不是那谁吗？” “梁主播？我没看错把。” 梁锦绣红了之后没离开过村子，所以压根没想过她现在和普通人已经完全不一样。 开播一次上一次热搜，全面热议的银行抢劫案件，早让她成了这座城市最火的网红，没有之一，不能说全民皆知，但年轻人不知道的很少。 初次享受名人待遇被围观的梁锦绣：“........” 可别说要签名啊，她字写的可丑了。 好在火和火不一样，大部分人合影或者拍视频，另外的则是急火火给家里打视频电话。 “梁主播，我家猫猫怀孕了，麻烦您给看看怀了几只。” 梁锦绣和视频里猫咪聊几句，真诚道：“它说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亲，这边建议您去宠物医院拍个片。” “梁主播梁主播，我家哈士奇一直拆家，什么办法都用过了就是不改，您帮忙问问怎么回事。” 梁锦绣推开快砸到脸的手机：“不拆家的哈士奇不是条合格的哈士奇。” “主播主播，我也养了条哈士奇，刚买的，才一个月大点，以后也会拆家吗？” 梁锦绣看了眼正在咬垃圾桶的小动物：“它正在拆。” “......” 终于等来工作人员大喊检票的声音。 梁锦绣抱着一大袋子零食跟着人员往里走，差点被工作人员误会成她要借机兜售零食——全都是众人送的。 电影非常精彩，除了中途上厕所被认出以厕所为背景要了张合影没再发生别的。 但社交圈已经起了小小的震动。 不知道多少人兴奋把她的合影发到各大平台。 电影散场，梁锦绣有经验了，低着头，打算待会买副墨镜，口罩不用了，郑芳囤了几百只。 她要尽快适应新的身份，下次出门全副武装。 一束鲜花出现在她面前。 是个年轻帅气的男人。 梁锦绣：“........” 梁锦绣头大又有点窃喜，这是遇到真爱粉了吧，还没被当众表白过呢。 鲜花看起来很贵，冰蓝色。 梁锦绣平复下情绪，伸手接过，刚要礼貌感谢并做好如何拒绝的准备，周围人群一阵低呼。 “哇，是那个人哎。” “真人比视频里更帅，有钱又帅，好想要。” 还是个名人？ 男子身边还跟着个漂亮女孩，两人表情复杂。 梁锦绣感觉不对，一时间却又不知道哪里不对，楞在原地。 好在这时有个刚走出电影院的年轻男孩大喊一声：“窝草，这不是那个悬赏百万寻找爱猫的有钱人嘛。” 梁锦绣自从当了主播天天上热搜，最大的改变不再像以前那样喜欢吃瓜看热点新闻了，因为，她就是本瓜，是新闻，看多了感觉怪怪的，是自己又不是自己。 半个月前，一条百万悬赏爱猫的新闻让整个城市沸腾。 见过爱猫的，没见过这样的，那可是一百万啊，多少人多少年才能赚的到。 全民掀起一股寻猫热潮，到哪里有事没事都要看看周围，万一发现了呢。 丢失的猫看起来好像不是什么名贵品种，纯黑色，黑的没有一根杂毛。 搞清楚状况，梁锦绣明白了。 这是要让她找猫。 “梁播主，我给您发过很多次私信，估计太多您没看到。”年轻男子姓何，别看年轻，身价据说好几个亿，他一脸激动，“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您。” 梁锦绣客气笑笑，直接道：“我可能帮不了您。” 城市那么大，十多天了，谁知道猫去了哪里，又不是山里，总不能拿着喇叭走街串巷的喊吧。 不过这倒是个办法。 何总看看周围，低声道：“我愿意付您五十万报酬。” 梁锦绣：“........” 梁锦绣立刻被万恶的金钱打败！ 坐电梯一路到地下车库，上了车，梁锦绣看看走向副驾驶的女孩才后知后觉道：“花不是送我的？” 女孩噗嗤笑的前仰后合：“哈哈哈，误会误会，不过你要不嫌弃，当我送的吧。” 她是何总的女朋友，两人一起来看电影，花是送她的，送完当然不能她拿着。 看到一半她在朋友圈刷到梁锦绣的照片，赶紧告诉男朋友，两人站外面等了足足一个小时。 梁锦绣哭笑不得：“好尴尬呀。” 何总诚恳道：“对不起，当时我太心急了，没多想，拿着花就冲过去了。” 梁锦绣摆摆手，进入主题：“猫多大了，平常出自己过门吗？” 女孩又给逗乐了：“我来说吧，他现在太激动——猫找到了。” 好像又没找到。 何总有先见之明的，特意办了个悬赏电话，由专人接听。 电话直接给打爆了，当然，绝大部分消息不可靠，甚至有恶狠狠声称猫在自己手里，立刻打款，不然就撕票等等。 直到一周前，有人打来电话并按照说的发来照片。 是个退休老大爷，在小区里捡到只很像照片上的黑猫。 退休大爷所在的小区距离丢失地点大概两公里左右，主要是，照片看起来真的像。 体型像，月份像，身上没有一根杂毛。 梁锦绣皱眉：“然后呢？” “然后我立刻带着奶奶去现场认猫。”何总接过话，“猫是我奶奶养的，她自己遛弯时捡到的。” 何奶奶之前从没养过猫，也没养过任何宠物。 就像很多铲屎官说的那样——一入铲屎生涯深似海。 年纪大，又是第一次感受到猫咪的魅力，何奶奶很快深陷其中，当成心肝宝贝整天抱在怀里，比见到亲孙子还亲。 她自己住，家里请了专门的人照顾，所以，是不是丢失的黑猫，只有她才能辨认出。 何奶奶看到关在笼子里的黑猫立刻就哭着连连点头。 何总仔细回忆那天的情况：“我平常工作挺忙的，去看望奶奶时没抱过黑猫，但大概有个印象，全身没有一根杂毛——按照这点看，的确很像。” “最后让我确认的一点，黑猫似乎认识奶奶，奶声奶气喵呜叫。” 当然也不能立刻确认。 何总付给那位老大爷订金，又签了份临时协议，先让奶奶养一段时间，等确定后再付尾款。 梁锦绣以为明白了：“结果不是？” 何总苦笑摇头：“我也不知道，因为，第二天，家里来了只黑猫。” 奶奶欢天喜地抱回家，她不停催促赶紧去付尾款，这就是她丢失的宝贝。 何总长松口气，找到就好，再多的钱也不如奶奶的身体重要，自从黑猫丢了，奶奶饭量小了很多，每天嘤嘤哭。 第二天刚下班，接到奶奶电话。 老太太激动的大喊大叫：“第一只不是，她的心肝宝贝自己回来了。” 等何总匆忙赶到，就看到家里有两只一模一样的猫，他实在分不清哪知是哪知，问奶奶：“哪个是自己回来的？” 老太太表情严肃，指指这只，犹豫片刻又换成另一只，好一会后委屈道：“我认不出来了。” 何总：“.......” 听到这里的梁锦绣：“........” 人类分辨动物，主要看毛发颜色体型等等，两只黑猫都黑的没有一根杂毛，体型也差不多。 以至于老太太这个铲屎官都认不出来。 梁锦绣轻呼口气，安慰道：“没事，交给我，两只总有一只假的。” 应该很简单，问问就知道了。 何总女朋友摇头：“不是两只，是，只。” 梁锦绣：“........怎么成只了？” 两只一模一样，实在分不清，何奶奶决定：两只一起养。 然而没想到，第二天中午午睡刚醒，听到挠门的声音。 何奶奶喜欢种菜，住郊区，有个很大的院子，院子里有扇通客厅的门，黑猫经常自己在菜地里抓虫虫玩，渴了饿了，会自己挠门。 于是何奶奶打开门，就看到了只黑猫。 50 第 50 章 黑猫ABC 两只可以, 何奶奶甚至有那么点窃喜，又多了个小可爱呢，还是一模一样的。 但只, 感受完全不同。 到底哪只是啊。 何奶奶甚至做了个噩梦，梦见真正的心肝宝贝流浪在外，没吃的没喝的，还被一群流浪猫欺负, 委屈的一直喊奶奶救命。 梁锦绣听的目瞪口呆。 何奶奶家到了。 院子里种满庄稼, 长豆角，黄瓜茄子，西红柿, 墙角处, 玉米抽了粉红的穗，可以看出，年轻时候是个庄稼好手。 听见有人走来，只小黑猫一溜烟跑进屋里, 快的根本看不清长的啥样。 何总大喊：“奶奶, 来客人了。” 屋里走出个老太太, 干瘦, 一身老式打扮, 如果不是知道她有个身价好几个亿的孙子, 很容易把她当成个普通农村老太太。 何奶奶眯起眼, 一眼看出梁锦绣的身份：“从老家来的？” 她以为老家来的客人。 梁锦绣沮丧问好：“奶奶好, 我叫梁锦绣。” 前几天和大学舍友开视频聊天，人众口一词，说她现在浓浓的乡土气息，可淳朴了。 她不想淳朴, 想美丽。 何总介绍：“奶奶，这是动物专家，能听懂猫说话，您把只叫出来。” “啊，真的吗，那太好了。”何奶奶本想唠几句家常庄稼什么的，但什么都不如找到真正心肝宝贝重要。 梁锦绣轻声喊住，低声道：“我先问您几句话。” 她在路上想过了。 只里，只有一只是真的，两个冒牌货。 再一样的猫咪，习惯不可能一样，性格更不可能一样。 走到小院外面，确认小猫咪听不到，梁锦绣这才压低声音问道：“这只猫，您排个顺序，哪只最像您丢的。” “第只最像。”何奶奶被这气氛烘托的有些激动，神秘兮兮看看周围，好像侦查有没有敌人似的。 第只挠门回来的。 挠门时候的姿势，和她记忆中的一样。 梁锦绣点点头：“好的，那您先把她抱出来。” 何奶奶两手一摊，羞愧道：“我，我不知道是哪只了。” 她当时记住的，转过身一转眼，就分不清哪只是哪只。 梁锦绣：“……” 何总替奶奶说话：“别说奶奶了，我视力一点五，但只要闭上眼，它们个换个位置，立刻分不清谁是谁。” 何总女朋友接上：“我用剪刀剪了点毛毛当记号，现在能分清谁是谁，可太晚了，不知道哪只是哪只。” 个人同时叹口气，目光期待看向梁锦绣。 梁锦绣感觉此刻就像在分辨真假美猴王。 未搞清楚之前，她不能贸然和只猫说话，想了想问道：“只团结吗？” 李奶奶点头又摇头：“两只团结，经常合伙欺负另外一只。” 梁锦绣眉头皱起。 不对劲。 猫咪属于领域意识很强的动物，喜欢单独行动，当然，一公一母例外，野外看似很多野猫成群结队，但不长久，很快便会解散。 现在已知只黑猫都是公的，不可能和平相处。 两只欺负一只，联盟了？ 梁锦绣沉声道：“把这只受欺负的带出来。” 何奶奶宛如领到圣旨般，快速迈着小碎步，一分钟后，抱着只小黑猫出来。 见到人，小黑猫似乎有些认生，脑袋埋进何奶奶怀里，奶声奶气喵呜了声。 “好多人呀、” “我是天上的神仙，能听懂所有动物说话。”梁锦绣面沉如水，目光凶狠盯着小黑猫，“你明明不是何奶奶丢失的小黑猫，为什么要冒充？” 梁锦绣决定先诈它。 小黑猫A惊呆了，愣愣看着梁锦绣，好半天再次把脑袋迈进何奶奶怀里：“我没有，我就是。” “呵呵。”梁锦绣宛如大反派阴恻恻一笑，上前一步揪住它的耳朵，“坦白从宽，抗拒成严，我现在给你一个立功的机会，实话实说，不然后果很严重。” 何奶奶心疼坏了，喃喃道：“不要动手打孩子呀。” 梁锦绣翻译：“奶奶说，她不喜欢说谎的小猫咪，不想要你了。” 何奶奶：“我没有，我没说，我要的。” 梁锦绣：“奶奶说，数到，不然就把你扔出去。” 何奶奶：“.......” 黑猫A大概个多月大，刚从小奶猫长成小猫，它委屈吧啦看看何奶奶，再小心翼翼看看梁锦绣，眼睛变的湿漉漉的。 要哭了。 它的确不是。 它生在一个废弃的院子里，妈妈只生了它一只，把它捧在手心里疼。 比起那些经常饿肚子的小猫咪，它给养的胖嘟嘟的。 可是，一个月前，妈妈忽然变的凶巴巴的，又是咬又是打，把它驱赶出院子。 它开始流浪。 没有妈妈的疼爱，生活一下子从宝宝变成草，它和其它的流浪猫抢垃圾桶，为了一点点吃的经常挨揍。 妈妈就是这样过来的吧。 它好想念妈妈，回去几次，妈妈的眼神陌生而凶狠，它渐渐明白，以前的生活，再也回不去了。 它被一个人类抓住，关进铁笼。 人类好像并没有恶意，给它干净的水，白白的馒头，虽然失去自由，好像也不错。 流浪的日子里，它隔着玻璃见过很多只和人类一起生活的猫。 个个胖的不行。 第二天，人类带来两个人，还没等它明白过来怎么回事，那个年龄最大的抱住它伤心大哭，它听不懂她说的什么，但感觉那份远去的疼爱好像又回来了。 她好像妈妈呀。 说到这里，小黑猫A可怜兮兮哀求：“我真的不是故意冒充，奶奶，不要扔掉我好不好。” 它实在不想流浪，它喜欢奶奶。 何奶奶心快碎了，一连串保证：“不扔不扔，奶奶也喜欢你。” 出师顺利，只先排除了一只。 那位大爷看来拿不到百万悬赏了，他找到的是个冒牌货。 等小黑猫A情绪平复，梁锦绣温声问道：“它俩为什么一起要欺负你？” 小黑猫A委屈道：“它俩是一伙的。” 久违的疼爱再次回来，小黑猫A特别珍惜，它怕再失去，寸步不离跟着奶奶，可幸福时光短的只有一个晚上。 第二天，来了只和它长的几乎一样的黑猫。 小黑猫B搞清楚怎么回事勃然大怒，趁奶奶睡着向它发起攻击，要把它这个冒牌货赶出去。 小黑猫A先是示弱苦苦哀求，有的人类养两只猫的，它保证乖乖的，甚至愿意认它当老大。 梁锦绣急切打断它：“它说它才是奶奶丢失的猫？” 小黑猫A想了想：“应该是。” 黑猫B没有亲口说，但自己回来的，又熟悉环境。 何奶奶激动坏了：“宝，你能认出它是哪只吗？” 小黑猫使劲点头。 它们猫咪可不只看长相。 长相再相似，气味不一样的。 问题看似解决。 何总心思缜密，若有所思道：“那最后来的第只是个什么情况，B的朋友？” 小黑猫A委屈摇摇头：“我不知道。” 黑猫B不允许它待在这里，哀求无果后，两只爆发大战，打的猫毛乱飞，最后惊动何奶奶。 等奶奶走了，黑猫B继续发起战争，势必要把它赶出去。 小黑猫A被打出了火气，也不再客气，它好歹也算是流浪过一阵子，有那么点打架经验，虽然力气不如黑猫B大，但也差不到哪里去。 如此打了一整夜，天亮的时候，黑猫B骂骂咧咧跳出院子。 然后，黑猫C就来了。 梁锦绣分析道：“黑猫B的朋友，或者同胞兄弟。” 后者的可能性最大。 小黑猫是何奶奶遛弯时捡到的，是只流浪猫，而平常可以自由进出，和以前的亲人保持联系也算正常。 沉默半天的何总女朋友抚摸下巴：“我说一句啊，按照奶奶的说法，黑猫C自己来的，还是挠门，也正是这个动作打动了奶奶——如果黑猫B找朋友或者兄弟帮忙，为什么不一起回来，黑猫C又怎么知道的挠门？” 梁锦绣本以为真相已经水落石出，给她说的有点晕，真诚道：“您分析的很专业。” 何总女朋友不好笑笑：“我平常喜欢看悬疑，嘿嘿。” 梁锦绣果断道：“那接下来交给您这个半专业认识，我负责翻译。” 太烧脑了。 何总女朋友当仁不让，立刻进入状态，宛如审讯犯人般问小黑猫A：“你感觉黑猫C，是第一次来奶奶家吗？” 小黑猫毫不犹豫摇头。 黑猫C似乎渴怀了，进门第一件事跑去喝水，像回到自己家一样自然。 喝饱了，就和黑猫B联手打它，要不是奶奶及时出现，它肯定受伤了。 51 第 51 章 小黑猫ABC（终）…… 两只关系很好, 且都熟悉环境？ 梁锦绣脱口而出：“会不会奶奶一直都是养着两只？” 黑猫有两个神奇的点，第一：天生具备隐身技能，找遍全屋以为跑出去了, 其实人家哪里也没去，就趴在面前的黑色椅子上睡觉。 第二，共同脸。 黑色把所有特征都给遮盖住，之前网上有个新闻, 黑猫丢了, 铲屎官很快在楼上的草丛找到，养了十多天都没发现不对，直到浪够了的原住民回来。 何奶奶表情震惊：“你这么一说, 想想还真有可能。” 以前一些事只觉得奇怪, 没多想，比如有次外面下雨了，黑猫明明没出门，结果撸了满手的水, 又比如刚喂过, 几分钟后又要撒娇要吃的。 何总女朋友还在大脑风暴：“为何不一起出现, 为何一起失踪, 又何为一起出现？” 梁锦绣笑着打断她：“别为何了, 问问就知道了。” 小猫咪的世界很简单的。 她估摸着, 大概率因为怕失去。 就像小黑猫A, 因为流浪, 怕再流浪，因为失去过爱，更懂的爱。 屋内，黑猫B和C看到奶奶进门, 一个跑过来打滚，翻起小肚肚卖萌，一个蹭裤腿喵呜叫。 “奶奶抱，奶奶抱我。” “奶奶快来摸我的小肚肚呀。” 梁锦绣仔细打量两只，这那叫相似呀，简直就是复制黏贴。 何奶奶按照梁锦绣说的，专心抱着小黑猫A亲亲，不搭理两只。 发现撒娇卖萌没用，小黑猫BC开始骂骂咧咧。 “滚下来，不然待会揍你。” “奶奶是我们的，不是你这只冒牌货的。” 梁锦绣目光锁定这只，温声道：“放心吧，奶奶已经知道了，在和它做最后的道别，待会就送走。” 小黑猫B吓的一蹦老高，后退好几步才小心翼翼问道：“真的吗？” 梁锦绣使劲点头：“当然真的了，奶奶之前分不清谁是谁，她才不会随便喜欢别的小猫咪——何奶奶，是不是啊。” 何奶奶抱着小黑猫A，大声道：“是。” 不用梁锦绣解释，小黑猫B和C听懂了，尾巴欢快地摇动。 不知道B还是C，高兴地蹭蹭对方：“冒牌货终于被赶走了。” 另一只回蹭：“是啊是啊，我们胜利了。” 两只越说越高兴，转来转去我蹭你你蹭我。 “停，你俩给我坐下，一左一右，中间保持两只猫的距离。”梁锦绣给转的眼花，好不容易刚分清谁是谁，现在又分不清了，等两只猫乖巧坐下，严肃道，“别高兴的太早，我还有有话问你们，现在告诉我，你俩谁先回来的。” 左边那只宛如回到老师的小学生般举起爪爪：“我。” “很好。”梁锦绣点点头，“我先暂时喊你小黑猫B——小黑猫B，告诉我，你俩谁才是奶奶捡回来的那只？” 何奶奶耳朵都快竖起来了，她还有个心结，自己捡回来的是哪只，B还是C。 三只她都爱，都是她的宝贝，但爱分很多种。 她年纪大了，记忆跟着老化的厉害，常常要去做什么事，站起来就忘了，却唯独没忘记那天。 她循着声音找了好一会才在草丛里发现那小小的，黑乎乎的一团。 应该很久没吃过饱饭，痩的皮包骨头，看到它，像小孩哭般喵喵大叫的更大声了。 她把它捧在手心，像捧着件绝世珍宝。 它把她当做了妈妈，把她当成了家，喜欢顺着裤管一直爬到她肩膀，软乎乎的小脑袋埋近她的颈窝。 她俩相依为命。 何奶奶擦擦流出的老泪，慈祥道：“别害怕，奶奶就是问问，不管谁是谁不是，奶奶会一样疼。” 梁锦绣看看何奶奶，没再说话，按照刚才商量的计划，先吓唬吓唬两只冒牌的都要被送走。 小黑猫B和C对视一眼，似乎在交流什么，好一会，小黑猫C举起爪爪：“我。” 正如众人猜测。 小黑猫B和C是亲兄弟。 还没满月时，它们的家被几只恶犬发现，妈妈引开恶犬，给它们争取逃跑的机会。 C跑到草丛，被遛弯的何奶奶发现收养。 晚上的时候，妈妈顺着气味带着它找到何奶奶的家，娘俩根本不用刻意隐藏，它们就是夜色本身。 小黑猫B隔着窗户看到，何奶奶一脸慈祥微笑，哼着歌儿，像抱着婴儿般般轻拍哄弟弟睡觉。 妈妈深深看了好一会，转身离开。 小黑猫B不明白：“我们不救弟弟了吗？” 妈妈回头看了眼暖暖的灯光，轻声道：“你弟弟以后再也不用流浪了。” 它当时还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它放不下弟弟，经常偷偷跑去何奶奶家。 它们可是一个窝里长大的，感情非常好。 弟弟高兴坏了，给它偷偷攒下的猫条，小鱼干。 好好吃啊。 它明白妈妈那句话的意思了，对于大部分流浪猫来说，被收养，有个爱自己的主人，是最终极的幸福。 弟弟找到了这份幸福。 它绝对不能破坏这份幸福。 好在它是黑猫，看望弟弟时候偶尔而被撞上，随便找个墙角一钻——完美隐身。 直到有一次，何奶奶出门了，兄弟俩在院子里欢快地抓蝴蝶。 太阳暖洋洋的，抓着抓着，它忍不住伸个懒腰，趴地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睡着睡着，忽然感觉脑袋被温柔抚摸，它迷迷糊糊睁开眼，吓的差点跳起来。 弟弟的主人回来了！ 会不会被认出，被认出会不会赶走弟弟？ 什么都没发生，何奶奶没认出它这个冒牌货，也没发现紧挨着它一动不敢动的弟弟——弟弟趴在个黑塑料袋上睡的。 何奶奶抱它抱到屋里给洗了个澡，一边洗一边嘟囔：昨天刚洗过呀，咋变的那么脏了。 它舒服又胆战心惊享受这份爱。 从这天开始，它们轮班出现在何奶奶面前，一只藏起来，一只享受奶奶的爱，又或者一只出门浪，一只留在家里陪伴奶奶。 再到后来它干脆搬进奶奶家。 众人即使已经猜到答案，还是哭笑不得，精彩的可以拍部电影了。 何奶奶笑的合不拢嘴，分享她经历的趣事：“有一次啊，我打算蒸米饭，拿起锅来怎么那么沉呀，沉的差点一只手拿不动，结果你们猜怎么着——锅里有只猫，哈哈哈，那黑的呀，要不是叫了声我真发现不了。” 小黑猫C举爪：“是我。” 小黑猫B也举爪：“奶奶，那次我钻垃圾袋里玩，被您当做垃圾给扔到门口。” 何奶奶捂住嘴笑，使劲点头：“原来那次是你呀，对不起，奶奶真没看到。” 何奶奶目光落向小黑猫C，满足地笑了，回头她要单独做个记号。 问题圆满解决，只有何总女朋友还沉醉在自己的世界，喃喃到：“不对啊，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对了，你俩为啥一起失踪？去哪里了？” 何奶奶笑呵呵挥手：“行了，孩子回来就来就好，别问那么多了。” 不仅回来，还多了两只。 何奶奶命令三只站成一排，严肃道：“以后不许打架，尤其你俩，来家里的时间长，是哥哥——新来的弟弟和你们一样也是流浪猫，你们忍心看它再流浪吗？” 小黑猫B和C动作整齐划一摇头。 其实，其实它们揍A，是因为A不该冒充。 “那就对了，你们都是奶奶的好孩子。”何奶奶转身拿猫条，三只下意识跟过去，于是她一转身，立刻分不清谁是谁了，看了半天苦恼道，“这可咋办呀。” 何总笑着道：“回头我给它们买几件衣服吧，到时候您看颜色认。” 梁锦绣礼貌告辞。 何总送到门口，按照约定打款。 梁锦绣只收了五万。 猫猫已经找到，她只不过给辨了个真假，再说，五十万太多了，超出她能接受的价值观。 何总没勉强，主动加了联系方式。 这是另一份无形的感谢，梁锦绣多了个亿万富翁的朋友。 何奶奶抱着小黑猫A跟出来，小黑猫A才来家几天，她决定暂时多疼爱它一些。 何奶奶举起小黑猫A的爪爪挥动：“给姐姐说再见，说姐姐有空来玩。” “喵呜，喵呜。” 梁锦绣身子似乎晃了下：“再见，乖乖听奶奶的话。” 三人一猫目送她背影走远，慢慢往屋里走。 何总女朋友轻轻拉了下他，走在后面小声道：“你注意刚才梁主播的表情了吗？我怎么觉得不对劲啊。” 她阅劲古今中外悬疑，特喜欢通过微表情观察心理。 梁锦绣刚才笑的非常勉强。 何总目光深深看着奶奶干瘦的背影：“真相有时候没那么重要。” 梁锦绣拐个弯，确定几人看不到，忽然扶住墙壁，她死死咬住嘴唇。 小黑猫A说的是：“它俩还有个弟弟。” 它们失踪的那段时间，因为弟弟出了意外，去世了。 为什么不说，为什么要瞒着？ 谁才是何奶奶捡回来的那只？ 真相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它们都爱着何奶奶。 52 第 52 章 直播开始：偷蜂蜜的小黑…… 到家下午四点多, 梁锦绣直接去果园，这个点, 肯定在果园忙活。 路两边不知道为啥停着很多陌生车辆。 再往前走，传来一声声欢呼，听起来热闹极了。 村里虽说有山有水，风景优美，但所在城市到处是山，平常极少有来游玩的。 梁锦绣有种不祥的预感，加快步伐, 果然，自家果园门口围满一看就是城里来的人, 大部分是一家三口或者情侣。 众人个个兴奋举着手机, 以至于没人注意她，往前挤的时候甚至遭到呵斥。 “哎哎哎，挤啥呀, 知道先来后到不。” 果园门口有块大约几米的空地, 两边各种了棵桃树——桃树上也站了人, 那里角度好, 站得高看的远。 空地上，金雕小姐生无可恋脸朝上躺在地上，胸口放了块拳头大的石头, 猫头鹰小老四爪爪握着个小木棍, 正围着它转来转去，时不时发出响亮的鸣叫。 “走一走看一看啦, 胸口碎大石，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没钱的拿鸡蛋也行啊。” 梁锦绣：“..................” 郑芳把她拉进去，目光上下一阵扫射：“给我买的衣服呢？” 女儿两手空空，啥都没有。 “遇到点事，改天一定买。”梁锦绣真把这事给忘了，从何奶奶家来便一路到车站，见亲妈脸色黑下来，赶紧亮出转账纪录，“衣服没买到，但赚了五万块。” 郑芳：“........” 就说吧，只要单独出门，肯定会发生点什么。 等简单听完，她眼睛快瞪出来了，嘴唇哆嗦：“四，四十五万，就这么没了？我和你爸得卖多少水果才能赚出来。” 梁锦绣也心疼，当时只要脸皮厚那么一点点........ 梁锦绣果断转移话题转移心疼：“它俩这是咋回事，为啥这么多人？” 郑芳表情变得复杂，半天蹦出俩字：“平板。” 小老四现在完全成了只家鸟，晚上不睡果园，郑芳在哪它在哪，郑芳呢，本来不喜欢猫头鹰的，但毛绒绒的小猫头鹰和猫头鹰完全是两种生物好吧。 总之两人亲的不行。 一大早，小老四掐着点去要平板。 郑芳当然不给。 小老四又蹭又跳又叫，就差撒泼打滚。 而它身后，还跟着只让群鸡吓的咕咕乱飞的金雕小姐。 金雕小姐眼神特严肃。 郑芳妥协了，答应只能看两个小时，两只倒也守时，时间到了乖乖上交，之后，不知飞去了哪里。 之后的事情，小老四说的时候得意洋洋的。 两只飞去后山，小老四见金雕小姐情绪低落，大声鼓励：“杨过虽然没有，但是，江湖肯定存在的，要不，我们去闯荡江湖行侠仗义吧。” 金雕小姐不想闯荡江湖，只想看电视剧。 看电视需要台平板。 小老四认真想了想：“你倒提醒我了，闯荡江湖需要盘缠的，咱们去卖艺吧。” 金雕小姐感觉这个小朋友真的知识渊博，没有它不懂的事。 小老四先亲自上阵，它也算经验丰富，立在以前卖萌赚小肉条的地方，见到人便打招呼。 一分钱没要到不说，还被白撸了——谁出门随身带着小肉条啊，大夏天的，一会就臭了好吧。 倒是有钱，但听不懂小老四说的啥呀。 经过认真复盘，小老四总结出三点，第一，要找个人多的地方，第二，没有梁锦绣，它们没法和人类沟通，第三，卖萌不够有卖点。 这三点很快找出解决的办法。 金雕事件在城市内小范围传播，城里的人开着车来亲眼看金雕了。 至于沟通，小老四趁家里没人偷走平板——平板有卖艺的剧情，播放给人类看，并且说服了金雕小姐，它俩一起合作，表演更刺激的胸口碎大石。 郑芳不知道过程，但看到了结果，踮起脚看看地上的篮子，小声道：“它们赚了至少好几百块了，顶得上好几十斤水果。” 梁锦绣：“.......” 这时，小老四结束了自己的表演，它是个合格的班主，亲自表演亲自吆喝还亲自要钱。 距离它最进的是一家三口，孩子是个小男孩，他头次如此近距离接触猫头鹰，兴奋的脸蛋通红，见小毛头鹰叼着篮子放到自己面前，赶紧把爸妈刚才给的十块钱扔进竹篮。 十块钱不注意表达兴奋，他翻翻口袋，掏出本来打算给女朋友买糖吃的又一张十块。 小老四：“咕咕喵。” “感谢，祝您早生贵子。” 梁锦绣：“...............” 它知道它在说什么吗？ 小老四叼着竹筐兴奋来到第二个观众面前。 是一对年轻的情侣，男的很大气，扔了张百元大钞，他感觉自己很可以了，别人都是十块五块，他理直气壮抬手，想撸下。 小老四冷冷躲开。 “咕咕喵。” “怎么一张？” 它只认这个数，不认那个数。 男子奇迹般听懂了，哈哈大笑。 众人跟着哈哈大笑。 有他这个先例，后边的人懂了，清一色给两张钞票，有个带孙子来的老太太故意给了三张——三张五块的，结果得到小老四深深的鞠躬。 “咕咕喵。” “感谢感谢，祝您早生贵子。” 梁锦绣：“........” 老太太最少七十了好吧。 小老四早看到梁锦绣来了，收完钱，贴着地面一溜烟跑过来询问：“够买平板了吗？” 它看的电视剧里没有关于平板价格的，有也没用，它不认识人类的钞票。 梁锦绣感到深深的压力。 这以后得怎么教育啊。 郑芳温声道：“差很多呢，平板也分很多种，越大的越贵。” 小老四面色郑重点头，跑到还躺在地上的金雕小姐耳边一阵嘀嘀咕咕。 没事，还有大招呢。 金雕小姐身怀绝技。 胸口碎大石其实表演好机场了，就像看杂技般，第一遍惊讶，第二遍就没那么新鲜了，现在的心态差不多类似逛动物园。 打赏当做动物园门票。 谁都没想到的震撼画面发生了！ 金雕小姐站起来，抓住胸口滚落的石头，张开双翼，掀起一阵狂风。 惊呼声四起。 距离越近，震撼越大，金雕小姐一直躺着，就是只比较大的鸟，但现在全部长开，足足两米长。 金雕小姐腾空而起，并未飞远，围着众人低低盘旋。 所有人疯狂举起手机拍摄——郑芳甚至都没忍住。 两米多长的翅膀宛如朵小小的乌云，影子更大，大到完全遮住太阳！ 这就是空中霸主的雄风，要不是知道金雕小姐不伤人，换成野外遇到，没人不跑。 盘旋只是开胃菜。 金雕小姐忽然松爪，拳头大小的石头向着众人头顶坠落。 梁锦绣：“.......你小心点。” 其实没她想的那么危险，第一，金雕小姐艺高鸟胆大，这个游戏，它从小玩过无数遍，第二，石头刚坠落时候速度并不太快，此刻的高度足够众人躲开。 众人不知道金雕小姐这是要干啥，刚要躲，就见金雕小姐收起翅膀，脑袋往下俯冲，速度瞬间超过石头，然后，一个空中大翻身，变成爪爪朝上，抓住石头。 等飞到足够高度，它再次松开爪子。 变了个花样，不等石头落下，巨大的翅膀猛扇，像打高尔夫球般——石头变成横飞。 它飞快追上，这些换做用嘴，叼住石头。 众人要是再不明白它在干啥那不配做一个高级动物。 “杂技！这是杂技吗？” “是杂技，但这是咱们人类的叫法，确切说是金雕求偶时展现实力的一种方式。” “天啊，好精彩呀。” “呜呜呜，这趟没白来，激动的我浑身哆嗦，” “.......” 金雕生活在人迹罕至的高山，别说求偶时的杂技了，看到都很难。 表演完毕，金雕小姐还送了波福利，降落时扇起的狂风卷起滚滚灰尘，把众人给弄的灰头土脸。 众人：“........” 小老四得意洋洋叼着竹篮开始收费，这次没低于两张的，且都是百元大钞。 能近距离看到金雕杂技，够吹很久的了。 郑芳喃喃道：“秀啊，我咋感觉，以后咱家的果园怕是消停不了啊。” 这些人肯定宣传，距离市区又算不上很远，谁不想看啊。 后来的这一天，被定为梁锦绣动物园开业纪念日。 等到人群满足离去，梁锦绣打算和两只好好谈谈，结果影都找不到。 它俩记着平板的仇呢，而且财务自由又身为国家保护动物。 吃过晚饭，梁锦绣开始直播。 距离上一次直播，过去了一周。 网友的意见非常大。 “你还记得直播啊，老老实实汇报这段时间都干嘛去了。” “还以为主播退圈了呢。” “咱能不能稍微学习下别的主播啊，不要求天天播，一周五次不算过分吧。” “行了行了，啥也不说了，今天必须给我播到凌晨。” “.......” 梁锦绣诚恳道歉：“对不住各位啊，我们这来台风了，我这周尽量多播几次。” 网友已经知道梁锦绣护林员的身份，很快不少人反应过来。 “主播是去救助鸟了吧，怎么样，掉下来的很多吗？” “应该不少，我家也来台风了，我爸说，村外大树下发现了好几只喜鹊幼鸟。” 梁锦绣一边回答，一边开始抽奖。 第一位中奖者：人在江湖。 据说这个网名曾被评选为中年男子十大最常用网名。 视频里的人在江湖四十多岁，皮肤黝黑，四方脸，他身边不时飞过蜜蜂，有的落在肩膀，有的直接停在头顶。 是个养蜂人。 53 第 53 章 不怎么聪明的小黑熊…… 这是一个很多人平常接触不到的行业。 “有个事情我一直想知道, 现在超市里卖的蜂蜜都是纯天然的吗？” “我也想知道，那么大一瓶才二三十块，感觉也太便宜了。” “我爸以前从老家带回来瓶蜂蜜, 大概快十年了吧, 没坏, 还是原来的味道。” 弹幕区全是关于蜂蜜的。 人在江湖看看弹幕，并没有回答，笑着向镜头挥挥手：“梁家的小姑娘, 你好啊。” 再熟悉不过的口音。 “您是南山那边的？”梁锦绣立刻坐直，刚才她就看着人在江湖身后的大山轮廓有些熟悉。 绵延几十公里的山脉, 无数大大小小的山峰, 有的有名有的无名，当地人按照东南西北给划分了四个区域。 东边果林多, 南面有蜂农。 人在江湖笑着点点头：“对呀，你大学带的蜂蜜，都是你爸从我这里买的。” 梁锦绣恍然大悟：“啊，原来是您。” 具体叫啥她不知道，算是父亲认识的熟人吧。 梁锦绣认真看向镜头：“各位网友如果有需要蜂蜜的，可以从这位大叔手里买, 味道绝对正——这个季节应该是产槐花蜜吧。” 没等她继续往下说，立刻有杠精跳出来蹦跶。 “呵，终于开始卖货了，卖就卖吧，还来这么个套路，真让人恶心。” “就是，一唱一和，说的和真的一样, ” 梁锦绣直接无视，比起别的直播间，她这里的气氛算非常好的，林子大了啥鸟都有，人多了是非多，自己问心无愧就好。 她也不懂蜂蜜，但家里从这个大叔这买了很多年，味道质量都信得过，与其说推销，不如说分享。 梁锦绣低估了自己。 堂堂千万粉丝播主，怎么可能没有死忠粉。 “说话前能不能过过脑子，什么叫套路啊，抽奖可是平台的功能，难道说为了配合主播一次演出，平台专门开后门？” “据我所知，像主播这个级别而且又正能量的，不知道多少广告商求着想合作。” “主播别管键盘侠，我信，让大叔上链接吧。” “上链接上链接，正好要买蜂蜜。” “.......” “大家不要吵，我真的只是个幸运的中奖者。”人在江湖盯着弹幕，认真解释完又看向梁锦绣，“梁家小姑娘，谢谢你，不用推销我的蜂蜜，真的不用。” 梁锦绣来了脾气：“大家有喜欢洋槐蜜的可以关注下，味道真的很不错。” 她的房间，她自己的喜好，怎么就不能说了？ 人在江湖欲言又止，好一会不好意思道：“我这已经没货了，今年的，明年的，全预订没了。” 他的蜂蜜不放一点糖，也不搞那些乱七八糟的添加剂，二十多年下来积累不知道多少老客户，而每年的产量就那些，别说网售了，都不够老客户分的。 梁锦绣：“.......” “哈哈哈，好尴尬呀。” “主播此刻的表情承包了我一整天的笑点，信心满满要帮，结果，人家压根不需要。” “刚才说套路的人呢，就问问你脸疼不？” “呜呜呜，可是我真想买蜂蜜啊，就一瓶，行不行啊。” “聪明的我已经关注大叔且发了私信。” “......” 梁锦绣摸摸脸：“好吧，那您想咨询什么？” 养蜂人憨厚笑笑：“最近有头熊老是来偷吃蜂蜜。” 梁锦绣大吃一惊：“你那里有黑熊？” 山里的确有熊的，但这些的休养生息，大山到处都是吃不完的食物，黑熊吃的饱喝的足，又生性慢条斯理，才不来山外和人类爆发冲突。 梁锦绣认真道：“一定要注意安全啊，实在不行给林业局打电话。” 如果论危险性，绝对排第一。 遇到狼啊野猪什么的可以爬树，黑熊不行，只要遇见，几乎没有逃走的可能性。 养蜂人笑着点头：“放心吧，它们大都认识我。” 养蜂人，孤独而又浪漫，花在哪里，他们去哪里，现在网络发达还好，深山里也可以和家人打视频，往回十多年，深山里一待几个月，别说家人了，人都碰不到几个。 只有黑熊。 爱吃蜂蜜的黑熊，总能循着味道找到他们。 年轻的时候他也怕，养了好几条大型猎犬，各种防身武器。 后来渐渐发现，其实没那么可怕，除了极少数特殊情况，黑熊几乎不会主动攻击人类，甚至害怕人类，听到动静会远远躲开。 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他和黑熊算得上和平相处，偶尔遇到，各自看一眼，然后各忙各的。 梁锦绣听的若有所思，类似情况她第一次听到，但她能听懂动物说话，万物皆有灵，动物头脑简单，攻击力却高，其实大部分冲突，都是因为误会而起。 国外有过视频，一些常年待在大草原的动物保护人士，可以自由出入狮群，把花豹当猫撸，像朋友家人那样相处。 人在江湖打开平板，播放监控录下的画面。 一个放在草地的四四方方木制蜂箱上，勤劳的蜜蜂来来去去，嗡嗡声不绝于耳，那是负责采摘花蜜的工蜂，它们漫山遍野寻找合适的花朵，用口/器带回来，转交给内勤蜂酿制蜂蜜。 一只蜜蜂一生只能生产大概g的蜂蜜，换言之，一斤纯天然的蜂蜜，等于接近两百只蜜蜂的一生。 旁边的灌木丛忽然探出个毛绒绒的脑袋，是只小熊。 它站立着，身子藏在灌木丛后，警惕左看看，右看看，但可能长相过于憨厚可爱，很像人类幼崽在一本正经玩游戏。 直播间众人被这个出场杀萌的不行。 “啊啊啊，我想撸的小可爱名单里又多了个。” “如果是它偷袈裟，我会劝唐僧双手奉上。” 小熊警惕观察完毕，确认没有危险，摇摇晃晃爬出草丛奔向蜂箱，还未靠近，立刻被巡逻的蜜蜂发现。 人在江湖轻声解释道：“蜂蜜对于黑熊来说有着其它任何食物都没有的强大诱惑力，但实际上想吃到很难......” 没等他说完，视频里的小黑熊被蜇的连连拍打自己的脸，然后落荒而逃，几步后还躺在地上打了几个滚驱赶穷追不舍的蜜蜂。 大概过了五分多钟，它又回来了，脸肿了一圈。 弹幕：“........” “怎么又回来了啊。” “可怜的崽崽，给蜇的亲妈都快认不出来了。” 小黑熊这次被蜇的更惨，胖乎乎的脑袋摇来晃去，满地打滚，不得不再次逃跑。 视频到这里结束。 人在江湖叹口气：“除非皮糙肉厚的成年黑熊才能硬扛着无数蜜蜂的攻击抢到蜂蜜，它太小了，估计最多四个月，而且即使突破蜂群，也打不开蜂箱。” 他心疼小黑熊，更心疼自家的蜜蜂。 蜜蜂身体构造特殊，毒针由一根背刺和两根腹刺组成，还连着内脏，刺尖带勾，当蜇住侵略者，内脏会跟着拉出体外。 它们是在用生命攻击。 梁锦绣明白了：“你想让我劝劝小黑熊？” 人在江湖点点头：“对，我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了。” 如此情况他真的第一次遇到。 一般来说，尝过蜜蜂毒针的滋味，黑熊会好一阵不敢招惹，但这只小黑熊奇了怪了，天天都来，也不怕他，驱赶走，找机会又来了，他又不能时时刻刻盯着。 “孩子可能馋了吧，要不我出钱，你喂它点蜂蜜？” “为了口吃的真是拼了。” 人在江湖摆摆手。 黑熊可不是人，饭量大着呢，让它放开吃，一晚上就能把他给吃穷了。 他也想过，这个小黑熊可能饿了，尝试过投喂水果，结果只闻闻，压根不吃。 “它应该很快就来了。”人在江湖看看落到山那边的太阳，“每天刚擦黑，保准会来一次。” 众人没用等太太久，十多分钟后，人在江湖耳朵动了动：“来了。” 常年生活在山区，他的耳朵堪比雷达，能听出大部分动物走路的声音。 视频里却是空荡荡。 “哪里，在哪里？” “我的小可爱又要挨蜇了。” 手机对准远处的灌木丛，下一秒，就像打地鼠般，小黑熊探出头，明明人在江湖在它前方，可它就是不看，仿佛走流程般，左看看，右看看，也不知道在看啥。 天天来，蜜蜂也提高了警惕，巡逻侦察峰立刻示警。 大片蜜蜂从木箱里爬出来，乌泱泱一片扑向小黑熊。 小黑熊好像还没走完流程，视而不见马上到来的危险，依旧在左看右看。 直播间众人：“........” “快跑啊，你看不到蜜蜂来蜇你了吗？” “天啊，崽崽啊，你到底在看什么？” “黑瞎子原来是这么来的。” 还是人在江湖看不上去，当然，主要心疼蜜蜂，拿起根棍子跑过来大声驱赶。 但还是晚了一步。 几只最先赶到的蜜蜂对准小黑熊的脸发起攻击，其中一只正好蜇中小黑熊的嘴唇。 小黑熊疼的杀猪般嗷嗷叫：“噢啊啊啊啊~~~” 也就在这时，它忽然听到有人说话。 “你为什么要偷蜂蜜？” 小黑熊吓一跳，顾不得疼了，又开始过家家般的侦察，左看，右看。 弹幕区：“.......” 孩子好像不怎么聪明。 人在江湖安抚住群蜂，把手机几乎怼到小黑熊脸上。 小黑熊吓的站在原地，两只爪爪高举，像是表示自己要投降：“谁，谁在说话？” 等梁锦绣说完那套早已滚瓜烂熟专门忽悠动物的台词，小黑熊毫不犹豫相信，还哭唧唧委屈告状：“我是被逼的，我要不偷蜂蜜，它们就打我。” 54 第 54 章 拥有前世记忆的狗狗 如此近距离, 直播间众人看的更清楚了。 小黑熊体型还没有成年家猪大，耳朵圆圆的，脖子有一圈白色的毛, 像带了条绸带, 嘴巴呈棕红色，一双清澈但愚蠢的豆豆眼里噙满泪水。 它好像终于找到大人告状的孩子，委屈吧啦诉说自己的悲惨遭遇。 妈妈生它的时候难产, 差点当场去世, 虽然保住命, 但留了病根。 妈妈放不下它, 拼着一口气教它各种生存技巧。 于是刚满月, 别的小熊还在妈妈怀里撒娇的时候，它就跌跌撞撞跟在妈妈身后学习捕猎。 说到这里, 小黑熊骄傲道：“妈妈说我可聪明了，学东西很快。” 它像从幼儿园学到什么向大人炫耀的孩子站立起来, 含泪的豆豆眼里发出警惕的光芒, 左看看, 右看看。 直播间众人：“.......” 懂了。 本该哭的，但更想笑。 表演完捕猎前的侦察动作, 小黑熊嚎啕大哭：“妈妈教完我这个就去世了。” 一个多月的幼熊，没有大熊的照顾，想要生存下去非常困难。 一只母熊收养了它。 母熊有两只和它差不多大的幼熊。 两只幼熊对这只突然加入的外来者非常抵触，不和它玩耍, 经常联手揍它。 小黑熊明白告状没用的，那不是它的妈妈，能收留它已经很不错了，要求太多, 可能会把它赶走。 它只能示弱，小心翼翼讨好两只幼熊。 但两只幼熊变本加厉。 几天前，趁母熊外出捕猎，把它堵到洞里，神秘兮兮道：它们发现宝藏了，有个地方，有很多很多的蜂蜜。 小黑熊给说的差点流口水。 蜂蜜啊，它只吃过一次，它清晰记得，妈妈带着蜂蜜回来的时候它没认出，以为来了坏熊，吓的差点尿了。 妈妈脑袋肿的有平常两个那么大，眼睛小的只剩一条缝。 当听到熟悉的声音，它扑过去，结果妈妈疼的给了它一巴掌。 妈妈的身上有好多好多刺。 妈妈告诉它，蜂蜜很好吃，但记住，一定要长大后才能去，因为蜜蜂很凶，最好事先之前找个有水的地方——蜜蜂不会游泳，跳进水里就安全了。 两只幼崽逼它来偷蜂蜜，说只要能偷来，以后就不打它了。 视频里，小黑熊嗷呜哭的说不下去了。 蜜蜂蜇的好疼呀，附近也没有水，它不想偷，可不偷，两只幼崽就打它。 它好想妈妈。 “哎，不管人还是动物，没妈都会被欺负。” “动物界霸凌！那两只幼熊呢，主播把它们喊出来，看我怎么揍它们。” “楼上别激动，黑熊可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小心进局子。” “不能一直这样啊，今天让偷蜂蜜，明天可能会逼着偷袈裟，主播，要不你教育下两只幼熊？” “.......” 人在江湖默默走到蜂箱前，打开上面的盖子，挖出一大勺琥铂色的蜂蜜，递到小黑熊面前。 小黑熊立刻忘记了妈妈，眼里噙着眼泪，嘴里流出哈喇子，嗷呜一口，那么一大勺，瞬间没了。 它舔舔嘴巴，短短的小尾巴欢快地摇来晃去，像只向主人讨要食物的小狗狗。 人在江湖叹口气：“主播，要不我给林业局打电话？” 弹幕里说找两只小熊谈判行不通的。 有两种情况的黑熊不能惹，第一，带崽崽的母熊，第二，出于发情期的。 母熊不可能距离两只幼熊太远，万一幼熊呼救，没人能劝住一只发怒的母熊。 让小熊回去吧，有些不忍心，虽然只是熊孩子之间的打架，但想想心里酸酸的。 梁锦绣点点头，只能有一个办法，不过不能打给林业局。 林业局主要是救助。 动物园更好一些。 她刚说了句动物园，小黑熊吓的又站立起来左看右看——那是它唯一从妈妈那里学到的技巧。 它宁可回去挨揍也不要去动物园。 妈妈的初恋就是被抓进了动物园，整天待在小小的笼子里。 “去动物园没熊会欺负你，有各种好吃的好喝的。”梁锦绣自己都说不下去了，对于大部分习惯了大山的野生动物来说，失去自由，等于生命里没了光。 梁锦绣发愁：“那你想去哪里？” 她可以和黑熊谈判，但那会让人在江湖面临危险，而且，怎么谈呀。 你的熊崽崽是个坏孩子，欺负别的熊崽崽？ 小黑熊可怜巴巴看着镜头：“神仙姐姐，你能当我的妈妈吗？” 梁锦绣：“.......” 不要！ 已经有金雕小姐加小老四两个祖宗了，再加个小黑熊，快成动物园了。 直播价众人见她好半天不说话，急的不停催促。 “倒是翻译啊，小黑熊想去哪里？” “哈哈哈，我猜应该被那一勺蜂蜜收买了，想跟着人在江湖大叔。” “我也这么想的，我家狗狗就是，自从楼下卖烤肠的给了它半只烤肠，见到烤肠老板就不认我这个主人了。” “......” 人在江湖吓的连连摆手：“梁家小姑娘，你告诉它，不行的不行的。” 他可喂不起。 再说熊妈妈没准啥时候闻着气味找来。 梁锦绣只好实话实话。 “谁说小黑熊笨，我看聪明的不行，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大腿。” “主播，求你了，收养它吧，当妈的给你表演一秒落泪，真的，有了孩子的人真看不得这些。” “一人血书求主播收养，打赏件礼物表示小小心意。” “两人血书求主播收养，打赏两件礼物表示小小心意。” “三人血书求主播收养，没有礼物表示小小心意。” “........” 看着不停闪过的大大小小礼物，梁锦绣赶紧叫停：“不要打赏了，我答应还不行吗。” 似乎这是唯一的办法。 那就养吧，等养到半岁让它回归山林。 一片欢乐气氛中，梁锦绣连接第二种中奖的网友：那一场雨。 一个莫名让人感觉有些伤感的名字。 那一场雨不年轻了，她没开美颜，眼角有了淡淡的鱼尾纹，但依旧是美丽的，尤其气质，像雨后淡淡的天空。 “好漂亮的姐姐。” “这才叫真正的天然美女，有时候我真不明白，为啥非要开各种特效，真实点不好吗？” “自然优雅老去，不同年龄有不同的美丽。” “这是直播间有史以来最漂亮的女嘉宾，没人反对吧。” “反对，你个黑粉，把梁主播放哪里了？” “.......” 那一场雨笑起来仿佛有种能让人静下来的魔力：“主播在我心里是最漂亮的，尤其她扑向劫匪的那一刻，美的惊心动魄。” 一句话，证明自己铁粉的身份。 梁锦绣现在特别怕夸，赶紧问道：“你想咨询什么？” “我家狗狗最近老是反常的叫，我总感觉它好像表达什么。”那一场雨看看客厅大门，“抱歉，要麻烦大家等一会，它习惯了每天这个时间下去，不让去大吵大闹，我男朋友带它去了，不过，我已经发过信息，很快会回来。” 梁锦绣爽快同意：“正好先说说，怎么个反常的叫法？” 那一场雨害羞低下头：“男朋友吻我的时候。” “漂亮姐姐竟然还没结婚？” “哇，我好像看到了爱情。” “已婚人士现身说法，接吻，只存在婚前以及婚后短暂的时间。” 梁锦绣猜测：“狗狗吃醋？” 绝大部分狗狗只认一个主人，不管家里有多少人，当看到主人被亲亲，可能吃醋，也可能误认为主人受到侵犯，狂叫保护主人。 那一场雨摇摇头：“不是，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主播，请教个问题，狗狗忽然把一个刚见面没多久的人当成主人，会是什么原因？” 梁锦绣听着有点糊涂：“你得先告诉我怎么发生的，比如，这个人是不是投喂了狗狗爱吃的东西，又或者带它去外面体验到以前没有的快乐。” 那一场雨抱歉笑笑：“不好意思，是我没说清楚，主要这件事......挺诡异的。” 她一直单身，养了只黑色的拉布拉多，像很多人那样，从一只小奶狗养到现在，整整八年。 可以说，狗狗是什么品性，她非常的了解。 非常的护主。 比如说去楼下遛它的时候，它从不像别的狗狗那样疯起来拉都不拉不住，它会紧紧跟随，停下，跟着原地坐下。 大概半岁的时候，有个小孩子骑自行车不小心撞到了她。 拉布拉多记住了，从那以后，见到自行车便警惕冲到她前面，生怕她再次受伤。 有时候，那一场雨感觉拉布拉多聪明的不可思议。 它能认出喝醉酒的大汉，看到会狂叫警告，能辨别外卖快递，物业等日常接触的外人，对，就是外人。 只要此类外人上门，全程表情严肃紧盯。 而上门的同事朋友，哪怕第一次来从未见过，它会第一时间摇着尾巴上来问好。 梁锦绣听的悠然神往：“你运气很好，遇到了只聪明的狗狗。” “没错，这些年如果没有它，我，我估计很难坚持.......”那一场雨似乎想到什么，眼圈忽然通红，大颗眼泪滚滚落下。 梁锦绣懵了，咋哭上了。 她不会安慰人。 “虽然不知道姐姐为什么哭，但一切都会过去的。” “姐姐姐姐，别哭了，哭肿眼睛就不美了。” “不好意思啊，我实在控制不住。”那一场雨眼泪汹涌，她表情悲伤的让人几乎不忍多看一眼，好一会，才哽咽讲述后面的事。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的通。 八年的相处，拉布拉多取代那个人成为了她的守护神。 而现在，它真正的主人又回来了。 55 第 55 章 拥有前生记忆的狗狗 夜色已在窗外绽放, 晚风摇曳。 梁锦绣虽然不知道那一场雨为何问这样的话，但能感觉到她情绪里的那份迫切。 认真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我不知道。” 狗狗拥有前世记忆？ “我详细说说吧, 大家随便听听，不用当真, 我可能真的疯了。”那一场雨艰难挤出个笑，“我今年四十二，一直单身, 因为我心里一直放不下一个人。” 她这辈子，只爱过一个人。 大那年的初恋。 过程很像爱情电影里的桥段，参加面试的路上遇到抢包的, 包里有包括毕业证等在内的各种重要证件。 路人听到她的呼喊, 大都楞在原地。 一道蓝色身影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 是个年轻的消防战士, 他跑的快极了, 几步追上一个飞扑。 小偷被抓住, 他受了轻伤。 他捂住伤口, 笑的阳光灿烂：“没事，这点伤不算什么。” 他们很快相爱, 他身上, 几乎拥有军人所有的魅力，勇敢，乐观, 忠诚, 他是她的英雄，她是他的宝贝。 除了陪伴。 他太忙了，每天训练, 每天在这座城市奔来跑去。 认识半年，见了彼此的家长，一年后，她工作稳定了，两人订婚。 婚礼定在她的生日这天，也是他的节日。 那个夏天的雨水特别多，全国各地的红色预警没停过，距离婚礼半个月，轮到了他们生活的城市。 他说：婚礼可能要延期了。 那一场雨其实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从选择他的那天开始，她便明白，她找的男人心里除了她，还有这座城市。 他很快去往第一线。 那一场雨从没想过，他去了，再也回不来。 他总是报喜不报忧的，难得空闲打电话，总说挺好的，没事。 距离婚期第十天，她有点不舒服，早早睡下。 老天爷似乎就要给她留下份一辈子的遗憾。 她睡下没多久，前所未有的暴雨倾盆，郊外山区几个村子被淹，不知道多少百姓被困。 等早上醒来。 那一场雨的手机里有两条短信。 “宝，我可能回不去了。” “我爱你。” 她跳起来疯了般往外跑，迎着还未停的暴雨疯狂奔跑，她大脑一片空白，除了跑，她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弹幕区安安静静，无人说话。 那一场雨，仿佛隔了二十年后重新下了起来。 “很多人劝过我，他不希望我过成这个样子，大道理我都懂。”那一场雨擦擦眼泪，笑了，“不是因为他牺牲加了什么光环，是我心里，真的再装不下别人，怎么活都是一辈子，我如果碍于压力找个不喜欢的结婚，他更不希望。” 与他一起牺牲的还有他的工作犬，一条非常忠诚的黑色拉布拉多。 十二年后，那一场雨无意路过家宠物店。 仿佛冥冥中注定似的，一条估计刚满月没多久的黑色拉布拉多跌跌撞撞跑出来，后面紧跟着宠物店主人。 路上行人那么多，小拉布拉多像认识她似的，两只毛绒绒的小爪子抱住她的脚，哼哼唧唧，像是呜咽，又像是高兴的哭了。 她的心莫名动了下。 她双手轻轻抱起，凝视着那同样黑漆漆的清澈眼睛。 “哎呀，第一见它这个样子，瞧这小尾巴摇的。”宠物店主人一脸震惊，“真的，我不是要晃悠你买狗。” 这是条一眼看不住就会逃跑的小狗。 第一次逃跑，出生的第十天，刚睁开眼还不会跑呢，小屁股奋力扭动，扭啊扭啊扭出狗窝。 宠物店主人以为它要探索新世界，没在意。 等到发现时惊呆了，竟然扭出了门外。 才十天的小奶狗啊。 这才是刚开始。 从那天开始，它所有的精力全部用来逃跑。 一次次逃跑，一次次被抓后，它竟然学会了计谋——钻进个角落躲起来，让宠物店主人以为它已经跑了。 宠物店主人还真被骗了，要不是它腿短，或许真的已经逃掉。 “我店里有装监控的，或者您看我企鹅空间，里面有发的视频。”宠物店主人生怕她不信，赌咒发誓说完苦恼道，“我真不明白它为什么要跑，有时被抓住后，会急的吱吱叫，好像我耽误了它什么。” 那一场雨点点头：“多少钱。” 她买回了这条黑色的拉布拉多幼崽，起了同一个名字：小军。 小军陪伴她八年。 原本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没想到，一个男人闯入她的生活。 二十年过去，早没人催她结婚了，她活的自由自在，随心所欲。 他的祭日那天，下雨了，濛濛细雨。 那一场雨来到两人初识的那条街道。 二十年过去，所有的一切早已物是人非，原本狭窄的小路变成宽宽的马路，两边的平房早没了，一幢幢高楼大厦取而代之。 记忆也变得模糊，有时候，那一场雨甚至翻出照片才能记起他的样子。 但她一直记得，他受伤的那个位置。 好像老天可怜她似的，那里种了棵月挂树，八月份，开满淡淡的黄绿色小花，仿佛满树的绵绵思念。 二十年了，如果真的有轮回，他该二十岁了吧。 二十年，他似乎始终没走远。 那一场雨不知不觉轻轻贴住月挂树坚硬的躯干，没有悲伤，她只是忽然很想他。 身后忽然传来拉布拉多小军疯狂的叫声。 她转身，就看到穿着雨衣的拉布拉多死死咬着一个年轻男子的裤管。 小军从来没咬过人。 那一场雨来不及多想，赶紧跑过去，她第一次打了它，可任凭她巴掌都打疼了，小军就是不松口。 “哎哎，你别打它了，它好像不是要咬我。”年轻男子拦住她，解释道，“好像认错人了。” 带了些许凉意的濛濛小雨里，他们同时抬头，看清了彼此。 那一刻，雨好像停了。 视频里，那一场雨眼睛红肿，喃喃道：“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有那么一瞬间，我有种非常强烈的感觉，他回来了，眼前的人就是他。” 直播间众人终于找到说话的机会。 “长得很相似吗？” “拉布拉多的反应的确很奇怪呀，八岁的狗狗，平常又那么懂事，不可能无缘无故咬人。” “所以这个人就是你现在的男朋友？” 那是个年轻的军校大学生，今年刚二十岁，暑假回来探望父母，他们长得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但，他是名未来的消防战士，而今天，正是他的生日。 弹幕区：“.......” “啊啊啊，我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不是吓的，是激动的。” “太巧了吧，同样的职业，而且，他牺牲的那天，正是他出生的那天，我的老天爷啊。” “肯定是他，必须是他，一定是他！” 如果只有这些，还不足以让那一场雨确定这种想法。 年轻的男孩对她一见钟情。 任凭一次次拒绝，丝毫不在意二十岁的年龄差。 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见她第一眼，有种很亲切的感觉，要保护她，甚至觉得，这一辈子，似乎都在为了寻找她。 而一次次接触，那一场雨那种熟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不是长相或者习惯，如果非要形容，像来自灵魂的。 今年，男孩毕业，分配到这座城市，当了名光荣的消防员。 第一次来家里做客。 当开门看到男孩，拉布拉多疯了，在这之前，他们只见过那一次。 拉布拉多奋力扭动尾巴，幅度之大让那一场雨胆战心惊，生怕给扭断了。 它扑倒男孩怀里，又跳下来围着转圈撒欢，像哭又像是笑呜咽不止，最后，脑袋埋进男孩怀里，真的哭了。 当它抬起头时，那一场雨看的真真切切。 它真的哭了。 也就从这天开始，拉布拉多再也不保护她了。 它每天坐在窗前，看着外面久久发呆，等待男孩的到来，等到男孩来了，立刻发疯般冲过去又亲又蹭。 他们两个人同时出门遛狗，任她百般呼唤，拉布拉多充耳不闻，它的世界里只有男孩。 如此这样过了一段时间，那一场雨终于决定正式自己的内心，不再逃避，开始尝试接受男孩。 第一次接吻，发生在家里，拉布拉多看到了，对着两人汪汪叫，一开始以为巧合，但之后，只要两人接吻，它就站一边急的大叫。 视频里，那一场雨深呼一口气：“都说狗狗有灵性，我无法确认是不是他回来了，我想麻烦主播问问，它，它是不是认出来了。” 梁锦绣感到从未有过的深深压力。 那一场雨在寻求一个彻底说服自己的证据。 是最好。 如果拉布拉多说不是，她要实话实说吗？ 二十年的等待和思念，全在她的一句话。 梁锦绣艰难组织语言：“其实，不管是不是，我觉得感觉最重要，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这就足够了。” 前生今生的太玄乎了。 直播间众人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我知道不该问，但还是要问，他知道这个故事吗？” “你爱的是他，还是他给你的那种熟悉感觉，如果后者，放手吧，对他太公平了。” “我此刻的心情大概和主播差不多，真的，不要问了，如果真的不是，你该怎么办，分手？继续在一起你心里一直有他，而他不是，你该怎么办？” “......” 那一场雨看着弹幕，刚要说什么，开门的声音响起。 一条黑色的拉布拉多欢快跑进来，它渴怀了，直奔旁边的水盆，咕咚咕咚喝了个痛快。 接着进来的是个阳光帅气的年轻男子，他穿着便装，但笔挺的脊背和眉宇间的英气，是最好的证明。 年轻男子向那一场雨温柔笑笑，走到镜头前，微笑道：“我当然知道。” 56 第 56 章 玩滑板的法斗 他在回答直播间众人的问题。 “主播好, 大家好，我叫军杨。”年轻男子笑着道，“我知道所有的事情, 他的名字，他们的爱情，以及, 她的这二十年。” 梁锦绣有些紧张点头，下意识看了眼还在喝水的拉布拉多。 希望它一直喝, 一直喝…… “谢谢大家的关心, 一些问题, 让我来回答吧。”军杨没有丝毫逃避的意思, 平静看着不断闪烁的弹幕，“我有没有介意过年龄, 当然有。” 他是个普通人, 像所有普通人一样活在滚滚红尘。 那一场雨四十二岁, 和他母亲差不多的年纪。 家人亲戚怎么想，同事同学怎么看？ 他有足够的勇气去迎接面对吗？ 但很快发现, 他控制不住去想那一场雨，训练, 出任务，只要稍微空闲下来, 满脑子都是她。 他爱她, 想像守护这座城市般，守护她。 这就足够了。 接连回答几个网友最尖锐的问题之后, 军杨转身，深深看着那一场雨：“不管等会的答案如何，我都不会放弃。” 拉布拉多似乎感受到沉重的气氛, 甩甩嘴巴上的水，慢慢走到镜头前：“汪，汪汪。” “你们吵架了？” 梁锦绣明白，该自己上场了，她深呼口气：“问之前，我想先问问你，如果答案是否定的，你会怎么办？” 军杨已经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那一场雨没有。 她现在应该不再介意两人的年龄差，但是，她因为那份熟悉的感觉才爱上的军杨。 就像网友尖锐的提问，是不是把军杨当成了代替品，或者思念的延续。 梁锦绣沉声道：“你不用急着回答，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照实翻译狗狗的话。”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多这句话，这超出了她的范畴。 那一场雨眼睛有一刹那的迷茫，她低下头，看不清她的表情。 军杨轻声道：“谢谢主播，这个对我来说不重要，我没有想过要代替他。” 决定的那天起，他便做好了所有的心理准备。 那个人值得这样被放在心上二十年，他们的爱情故事，是她的一部分。 “我也不会放弃，我爱的是他。”那一场雨忽然抬头，她迎着军杨温柔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主播，麻烦你问吧。” 她之前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她本以为很难的。 二十年都没放下，这辈子可能都放不下了。 可真正面对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军杨面对数十万网友，是回答问题，也是在向世人昭告两人的关系。 梁锦绣已经开始问了：“你还是条小奶狗的时候，为什么老是逃跑？” “汪汪汪。” “第一次见军杨咬他的裤管，也是这个原因？” “汪汪汪。” 直播间门众人心吊到了嗓子眼，生怕错过什么死死盯着屏幕，虽然两人做出选择，但，多希望能有个完美的结局。 “拜托拜托，一定要是啊。” “一定是的，他是，狗狗也是。” “主播的表情不对劲啊，好像越来越严肃，可别吓我啊。” “我有点不敢往下看了。” “......” 梁锦绣和拉不拉多的对话足足持续了好几分钟。 视频里，那一场雨和军杨手拉手坐在沙发上，他们似乎已经不在意梁锦绣说什么，彼此凝望着。 几乎漫长的等待之后，梁锦绣停了下来。 “主播，快说，快说啊。” “等下，让我先深呼吸一口。” “呜呜呜，主播，能不能先透个底，如果不是我想要的结果，等我走了再说。” “......” 那一场雨目光温柔：“主播，您尽管说吧，不管什么，我都能接受。” 她很久没这么轻松过了，像卸下块沉重的石头，什么思念，什么纠结挣扎，在刚刚那一刻，全都烟消云散。 那一场大雨还在心里，却已经停了。 余生，她有他。 梁锦绣苦笑：“答案是，没有答案。” 拉布拉多的情况和那一场雨差不多。 它生下来便有个强烈执念，要去找一个人，那是它的使命。 可为什么，又是找一个什么样的人，它不知道。 它只知道要去找。 一次一次逃跑，它在那一场雨身上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它以为那一场雨就是要找的人。 直到八年后，那一场雨，那一棵月桂树下，它闻到真正的味道。 原来，军杨才是。 至于为什么要在两人接吻时汪汪叫，它急呀，虽然已经找到真正的那个人，但也没放下那一场雨，它能感觉到，那一场雨的抗拒。 它想两个人永远在一起。 没有答案，答案却已经在心里。 人如果真有轮回，那么可能那位忠魂和忠犬都喝了孟婆汤，不再记得前尘旧事。 失去了前世记忆，他是他，他是另一个他，但他回来了，跨过二十年的漫长岁月，跨过茫茫的阴阳两界。 它也回来了。 梁锦绣相信，这就是真正的答案。 最后一位中奖者：我这个该死的大美女。 “嘿，这名字起的，比我还猖狂。” “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有多该死。” 当视频接通，直播间门众人：“........” 人家压根没露脸。 带着个大口罩，眼睛明亮，依稀看出年龄大概二十左右。 我这该死的大美女得意洋洋对镜头比耶：“就知道你们这个反应，嘿嘿，才不给你们评价我的机会。” 直播间门众人：“.......” 抢在她引起公愤之前，梁锦绣先开口：“你好，你的宠物呢？” 视频里的背景好像是小区下面，没看到宠物。 “我还没有宠物。”我这该死的大美女似乎打算要群战众人，结果被梁锦绣给打断了，她恋恋不舍看了眼弹幕区，认真说明来意，“我想收养一只流浪狗。” 梁锦绣非常认可：“不错，遇到什么问题了？” 收养一只流浪的小动物，对于人类来说或许算不上太大的事，但对于小动物，是命运的重大改变。 “我选好了一条串串，性格挺温顺的。”我这该死的美女不好意思挠挠头，“我买了狗窝狗粮，做好了充分准备，还花五块钱找星座大师给选了个黄道吉日，结果去的半路上，发现只法斗 ，于是，我就临时改变主意，决定收养法斗。” 直播间门众人：“......” “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找星座大师选黄道吉日，你太厉害了，佩服。” “串串：家人们，谁懂呀，她给了我希望，又毫不留情抛弃我。” “家有法斗的表示：法斗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小狗狗，没有之一，尤其玩滑板的时候。” “哇，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我看过法斗玩滑板的视频，可爱死了。” “.......” 我这该死的大美女眼睛晶晶亮，使劲点头：“对对对，我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移情别恋的。” 说着，她脚一踩，一个滑板原地蹦进视频范围内。 “本人不才，是一名幼儿滑板教练，有想让孩子学习滑板的家人可以点我主页关注，可以远程授课哟。” 直播间门众人：“........” 还打起广告来了。 梁锦绣挺喜欢她的性格的，妥妥的社牛一个，笑着道：“再然后呢。” 我这该死的大美女眼睛黯淡下来，委屈道：“它不鸟我，还凶我，骂骂咧咧的，骂的可难听了。” 这只法斗之前没在小区出现过，应该刚流浪到这里。 我这该死的大美女因为职业原因，喜欢法斗很久了，但价格昂贵，实在舍不得，没想到遇见只流浪的，立刻买来火腿肠实施美食诱惑。 结果，法斗吃是吃了，但眼神凶狠，稍微靠近立刻跑到安全的角落骂骂咧咧。 流浪的法斗很少。 其它居民也有想收养的，得到同样待遇，法斗只吃，吃完就跑。 我这该死的大美女急切道：“主播，快来不及了，据我观察物业群，小区至少有三个人想领养，我一定要抢在他们前面。” 梁锦绣大包大揽：“没问题，走吧，带我去见见它。” 梁锦绣感觉应该很简单。 流浪狗少有不警惕的，把话说开就行了。 我这该死的大美女欢呼一声，对着镜头来了个飞吻，拎着滑板开始四处寻找，刚才等待的时候，她基本已经锁定范围。 很快，在一片灌木丛里，出现个咋一看很像是头小猪的身影。 这是只纯白色的法斗，毛发短而浓密，圆乎乎肉乎乎的大脸蛋子，它流浪的时间门似乎不长，身上不算特别脏，听到脚步声，小腿腿立刻支棱起来。 “汪汪汪。” “怎么又是你。” 是个有点暴躁的女声。 “哇，竟然是个妹妹。”我这该死的大美女更高兴了，她掏出刚买的火腿肠，撕开包装，小心翼翼放在地上，恳求道，“小斗斗，跟姐姐回家好不好，姐姐一定会对你很好很好的，以后的日子，咱们相依为命，你放心，哪怕我结婚了也不会影响你在我心里的地位，狗男人永远排在后面，咦，我没有骂你的意思啊。” 梁锦绣懒得翻译那么多，直接道：“她是个好人，真心想收养你，跟她回家吧。” 按照以往的经验，听到她说话的动物大都会先惊讶一下。 法斗没有。 它一口吞掉火腿肠，转身就跑：“可恶的人类，滚开，老娘才不要跟任何人回家。” 我这该死的大美女赶紧追：“主播啊，你这翻译水平待提高啊，完全没有表达出我的诚意。” 梁锦绣：“.......” 好像哪里不对。 这只法斗用了可恶来形容人类。 我这该死的大美女：“小斗斗，不要跑啊，不要逼我跪下来求你。” 梁锦绣：“.......确定要如实翻译吗？” 我这该死的大美女：“小斗斗，我有滑板哦，要不要一起来玩。” 听到滑板俩字，法斗忽然停下，肉乎乎大脸上一层层可爱的褶子皱起，它发出危险的低吼：“人类，你看再靠近一步，我咬你了。” 直播间门养狗经验丰富的网友先一步发出警告。 “别追了，它急了，不是恐吓，是真要咬人。” “美女快躲远点，法斗的祖宗真斗过牛，凶着呢。” 我这该死的大美女不甘心远远尾随：“主播，到底为啥呀。” 没等梁锦绣说话，法斗忽然疯了般冲向人行道。 夏天的夜晚，小区到处都是遛弯的居民，人行道上，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像是刚下班，他背着个背包，一边走一边低头发信息。 等感觉小腿传来剧痛，已经晚了。 小猪般胖嘟嘟的法斗对着他的小腿咬了一口，转身跳到安全距离得意洋洋大叫：“汪汪汪，汪汪汪。” 57 第 57 章 海豚翻 年轻男子穿的短裤, 裸/露在外的小腿立刻给咬了两个血洞，两行鲜红色鲜血顺着小腿慢慢滑落，看起来触目惊心。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 男子疼的蹲在地上惨叫。 周围路人, 尤其带小孩子的，吓得赶紧抱起孩子跑，又舍不得走，于是躲得远远的看热闹。 我这该死的美女也愣住了，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狗不能养, 枉我刚才被它可爱的外表给迷惑。” “狗狗一旦伤人, 就不是狗狗了, 不管多么可爱。” “流浪狗大都携带病菌的，说不定有狂犬病，太可怕了, 该死的美女, 你应该庆幸没收养, 不然说不定现在被咬的就是你。” “只有我自己的觉得法斗的行为有点奇怪吗？” “还有我, 主播，它在喊什么。” “......” 小区两个正巡逻的保安听到惨叫跑过来，一人查看年轻男子伤势，一人看向周围人群大喊。 “这谁家的狗？” 没人回应。 一个天天遛弯，对小区了如指掌的大娘摆摆手：“别喊了，没主人的，前几天不知道从哪里流浪到咱们小区。” 有主人, 自然要立刻带着年轻男子去打狂犬疫苗, 再商量如何赔偿。 保安征求男子意见：“您还好吧，我们现在扶着您先去医院打针。” 他没注意男子的表情。 男子愣愣看着法斗，下意识点头：“好, 好。” 小区那么多人，其中小孩子乱跑，有这么只伤人的流浪犬太危险了。 既然没有主人，那就好办了。 另一个保安摘下警棍，小心翼翼向法斗靠近。 小区允许有流浪猫狗的存在，但这一切，必须建立在居民安全的基础，伤了人，这条流浪法斗不能留了。 附近居民明白的意思，有的不忍心看。 但没人站出来阻拦。 事关人身安全，不能仁慈，狂犬病的致死率可是无限接近百分百。 法斗似乎没有察觉危险的靠近，它得意极了，短短的小尾巴欢快地甩来甩去：“汪汪汪，汪汪汪。” 眼看保安靠近，这该死的美女忽然跑过去拦住：“不许杀它。” 保安认识这位经常玩滑板的漂亮业主，耐心道：“它咬人了，不能留。” 这该死的美女把法斗护在身后：“我来赔偿这位先生的医药费。” 这话一出，别说现场的居民了，整个直播间门几十万人没一个理解的。 “美女脑子别抽啊，别趟这趟浑水。” “它不是个小可爱，是个咬人的小恶魔，必须人道主义消灭。” 该死的美女认真向保安解释：“我正准备领养它，所以，算它的半个主人。” 保安为难看向被咬的年轻男子：“先生，您觉得这个赔偿怎么样？” 如果两人都同意，他也没啥好说的。 也就在这时，梁锦绣忽然开了口：“该死的美女，把镜头对准地上那男的。” 手机开着免提，周围居民都听到了，顿时好奇看过来。 梁锦绣冷笑：“你是法斗的主人，对吧。” 法斗高兴的原地一蹦老高：“对对，啊呸，他已经不是我的主人了，这个人渣。” 周围居民：“.......” 直播间门众人：“........” “主播，下次能不能提前说啊。” “难怪主播一直不说话。” “好了，先别扯这些，法斗为什么要咬主人？” 被咬的年轻男子目光慌乱：“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是它的主人，我压根不认识好吧。” 那位对小区了如指掌的大娘站出来作证：“是的，这小伙子住二十六楼三单元1602，刚搬来五天，单身，作息不太好，十二点前没睡过。” 年轻男子：“.......” 他是随身被安装了个摄像头吗？ 大娘有窥探隐私的嫌疑，但有她作证，围观众人基本相信他不是法斗的主人。 该死的美女可不信，梁锦绣那是啥人，会兽语啊，虽然暂时不明白发生了啥，但绝对不会说谎。 “大家看看，认识这是谁吗？前段时间门制服银行歹徒的那位勇士。”该死的美女拿着手机转了一圈，向众人展示直播画面，“懂兽语的专家，粉丝千万，随便一句话就能上热搜，这样的大人物会说谎？” 梁锦绣：“.......” 倒也不必如此宣传。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自然有认识梁锦绣的，生怕是假的，有的赶紧打开直播间门，确定是本人后激动的大喊：“啊啊啊，还真是，不行，我要出个镜，跟着一起上个热搜。” 于是，风向又变了。 围观众人纷纷疑惑看向被咬的年轻人。 梁锦绣呼唤法斗：“去吧，我来给你当翻译。” 在众人惊讶眼神里，法斗喘着粗气，抬起爪子指着年轻男人开始骂骂咧咧。 “你这个人渣，老娘对你那么好，从来不嫌弃你身上熏人的臭味，竟然把老娘扔了。” “老娘哪里做的不好，从来不随地大小便不乱叫扰民，给啥吃啥。” “扔就扔了吧，还把我扔到郊外，你是要我死啊。” “........” 梁锦绣认真一字一句翻译。 男子的确是法斗的主人。 他搬家的半路上，把法斗给扔了。 一般的狗狗遇到这种情况，有的会伤心哭泣，有的苦苦原地等待，希望主人有天会来接。 暴脾气的法斗小姐姐才不，它循着人渣的味道，走了足足三天三夜，终于来到这里。 不给人渣点教训，它对不起身上高贵的血脉——它的祖宗，可是牛敢和牛斗的存在。 围观众人：“.......” 直播间门众人：“........” “啊，我收回刚才的话，所以因为这件事，法斗憎恨人类，不再相信人类。” “我错了，对不起，咬一口太便宜人渣了。” “好飒的法斗啊，恩怨分明有仇必报，我喜欢，” “啊啊啊啊，感觉自己活的还不如一条狗狗，我前男友劈腿，我只骂了句人渣然后转身跑了——我哭啥呀，应该当众扇他几个巴掌。” “狗狗报仇十年不晚，千里追寻人渣复仇，太棒了。” “.......” 直播间门众人只能过嘴瘾，现场居民可是就在人渣身边。 那位了如指掌的大娘站出来，双手掐腰，双眼圆瞪：“老娘早发现你不是个东西，今天遗弃狗狗，明天就敢遗弃爹妈，啊呸，我宣布，以后你只要在小区待一天，老娘就盯你一天。” 周围居民：“........” 虽然不是所有人都爱狗，但遗弃狗狗，还是丢在半路，的确太过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骂的年轻男子头都不敢抬。 梁锦绣安抚住骂街的法斗，冷声道：“你为什么要遗弃它？” 年轻男子弱弱道：“它，它笨死了，不会玩滑板。” 有天他刷到个法斗玩滑板的视频，立刻被深深震撼，玩的太溜了，竟然还懂的避让行人车辆。 于是他找到宠物店，指定要买一只受过训练会玩滑板的法斗。 他才没那个精力去训。 这只会玩滑板的法斗，比其它的价格足足高了三层，他兴高采烈带回家，稍微安顿下，立刻带着法斗和滑板去楼下。 法斗傻傻看了眼滑板，按照它的指令走上去，然后，摔了个狗吃屎。 好像不会玩啊。 宠物店可是信誓旦旦保证的，而且还有视频。 他的耐心只保持了七天，他上当了，被宠物店给骗了，法斗别说会玩滑板了，笨的上去站都站不稳。 他带着法斗要求退货。 宠物店根本不认，拿着视频言辞凿凿说肯定他对法斗做了什么，才导致它不会滑了。 男子和宠物店大吵一架，最终无可奈何带着法斗回家。 “它睡觉打呼噜可大了，笨笨的，而我经常出差，没时间门照顾它。”年轻男子捂着还在流血的腿，声音带了哭腔，“我错了，我不该抛弃狗狗，它咬我应该的，我，我现在能去医院吗？” 真实的原因他怕引起众怒，没说。 他属于很没耐心的性格，临时起意才买的法斗，察觉它没有自己喜欢的点，不想养了。 太麻烦了，每天要遛，不遛吧，拉在尿在家里还得他打扫。 围观众人没阻拦。 法斗再有理，那也是狗，年轻男人做的再不对，也是人。 现在已经得到应有的惩罚。 再拖下去伤口发炎就不好了。 该死的美女柔声询问法斗：“你对这个结果满意吗？要不我替你扇他几巴掌？” 年轻男子：“.......” “不用，老娘的仇老娘自己报，不过，临别前，我有件礼物要送给他。”暴躁的法斗小姐双腿岔开，冷冷说完看向该死的美女，“借你的滑板一用。” 该死的美女活像个伺候主子的小宫女，把滑板轻轻放到法斗爪爪下。 法斗抬起一只爪爪放到滑板前段，另只爪爪踩在地上做了个准备发力的动作。 行家一伸爪，便知有没有。 该死的美女眼睛大亮。 这是个标准的上板动作！ 法斗轻蔑卡了眼目瞪口呆的人渣主人，短短的小腿用力后蹬，下一刻，滑板开始向前滑动。 就像以前的人骑自行车般，法斗连续后蹬，等到速度足够，它轻巧跳到滑板。 身子稳稳的。 人渣主人：“.......” 迎着围观众人的震惊目光，法斗表情严肃，似乎在酝酿什么，小短腿不停用力让滑板越来越快， 十多米之后，四条小短腿忽然狠狠踩向滑板，它借力飞向空中，而爪下的滑板，被踩的弹起翻滚。 该死的美女惊讶的差点把手机给扔了。 老天爷，那是滑板里一个难度很高的动作：海豚翻。 58 第 58 章 暴躁的法斗教练 滑板快速在空中翻滚七百二十度, 落下时，诡异的依旧正面朝上。 与此同时，法斗也落了下来, 它宛如跳出高难度动作得到满分的跳水运动员，单爪撑地，不屑看向人渣主人：“我的滑板玩的怎么样？” 周围居民哪怕一点滑板都不懂，也看出这是个很难的动作。 “好帅的狗狗。” “之前不是不会吗？” “哈哈哈，杀人诛心, 不仅咬了一口, 临走还狠狠戳心窝子, 太踏马爽了。” “.......” 人渣主人目瞪口呆：“你，你会玩滑板？” 法斗冷哼一声，不再搭理他。 它当然会滑。 刚满月没多久, 它就表现出惊人的滑板天赋, 走路摇摇晃晃, 却能稳稳站在滑板。 宠物店主人欣喜若狂, 单独饲养它。 它那时候非常喜欢滑滑板，迎着风，全世界飞速掠过，似乎随时能飞起来。 而且，每次滑完都有小肉干吃。 没多久，它掌握了很多高难度技巧，至于什么躲避行人孩子啊, 那太简单了, 就像人类武侠电视剧里说的般，它就是滑板，滑板就是它, 它达到了狗板合一的境界。 一个漂亮的女人花大价钱把它买走。 每只狗狗生下来便懂一件事，没有主人的狗生，是不完美的，主人，是它们的全世界。 法斗欢天喜地跟着女主人回家，它不吵不闹，哪怕憋的小肚肚疼也绝对不随地尿尿。 主人非常喜欢它滑滑板，特意买了很多漂亮的小衣服，什么骑士海盗装啦，小恐龙小飞侠啊。 主人高兴比什么都重要。 直到有次，家里来了很多客人，主人要它滑滑板，可它昨晚吃坏了肚子，有气无力扒拉几下，实在坚持不住。 主人先是哄，看没效果凶巴巴的吼，还打了它的小屁屁。 法斗才不记恨主人呢，可怜巴巴撒娇：等斗斗明天有力气了再滑。 作为惩罚，主人当晚没让它吃饭。 它这才忽然明白，原来主人喜欢的是它会滑滑板，而不是它。 但不怎么确定。 它暗暗做了个试验。 第二天滑完之后，主人高兴的立刻喂小肉干，第三天不滑，小肉干没了。 接下来的几天，任凭主人吼也好，不让吃饭也罢，它就是不滑。 果然没多久，被重新送回宠物店。 从那以后，它不喜欢滑滑板了，哪怕饿肚子。 很快，它有了第二个主人，也就是眼前的人渣。 除了滑滑板，法斗努力表现，然后很快失望。 但没想到，竟然会被扔掉，那一刻，看着远走的汽车，它忽然醒悟，为什么一定要有主人？ 一只狗自由自在不香吗？ 人渣主人想到什么，顾不得腿疼了，一瘸一拐走过来，眼睛发亮：“跟我回家吧，我对天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扔你。” 他忽然意识到这是条多么难得的狗狗。 滑板是其一，其二，竟然能从那么大老远的地方追到这里。 法斗翻个白眼：“请自重，你扔我的那刻起，我们就没任何一点关系了。” 这个人类买了它，但扔掉了它，契约已经失效，它现在是自由身。 “不，你是我买回来的。”人渣主人语气温柔，他脱下外套，打算来个强行带走。 等带回家，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法斗才不怕，比起千里复仇，这点风浪算什么，它目光凶狠，摆出攻击的姿势。 他敢动手，它就敢咬。 没等该死的美女上呢，了如指掌的小区间门谍大娘一巴掌把人渣主人给呼到一边：“滚，你敢碰它，老娘就打电话给派出所，说你虐待狗狗——大家伙说是不是啊。” 周围众人整齐划一大喊：“是。” 已经遗弃了，现在又想收养，真敢想呀。 人渣主人灰溜溜走了。 间门谍大娘柔声道：“小狗狗，跟我回家吧，别看我表面凶巴巴的，私下里其实是个温柔的女子。” 围观众人：“.......” 您真实的身份是个间门谍吧。 “谢谢你，但我不能跟你走。”法斗犹豫了下才礼貌拒绝，“因为我以后想当只流浪狗。” 这段时间门的流浪，当初的万丈豪情只剩一点点了，短的像它的腿。 流浪太难了，没吃的没喝的，睡不好，尤其下雨的时候，浑身湿淋淋。 法斗很容易得皮肤病，尤其褶子多的嘴巴，它感觉，自己已经有皮肤病了，或许过不了多久，会发炎腐烂。 这个大娘不错，但实在害怕再受一次伤害。 “当流浪狗太危险了，你这么小，打不过别的狗狗。”大娘一脸严肃还要争取，被该死的美女打断。 该死的美女表情同样严肃：“大娘，咱是不是得讲个先来后到？” 对一切了如指掌的大娘有些心虚，嘴硬道：“这又不是领鸡蛋，什么先来后到呀，要讲缘分，讲真情，它愿意跟谁走就跟随走。” “好的，那现在轮到我和它讲真情了。”该死的美女挤开大娘，声音温柔而卑微，“小斗斗，跟我回家好不好，千里复仇太飒了，你简直就是我的偶像，我会好好伺候您。” 法斗要不是因为刚才借滑板欠个狗情，差点喷她一脸口水：“呵呵，回家让我表演滑板是吧。” 还不如大娘。 这人随身带着滑板，意图太明显。 该死的美女使劲摇头：“不不，是我表演滑板，您看，然后如果您愿意，指点我那么几下。” 法斗愣住了：“你表演，我看？” 它早已明白，它出生的宠物店，专门培养滑滑板的法斗供人取乐，换言之，就像马戏团的猴子。 梁锦绣轻声道：“她没骗你，并非所有的人类都是坏人，你想想，你流浪的这段时间门，是不是有很多陌生人不求回报给你送食物？再比如刚才，几乎所有人都站在你这边。” 主人是狗狗的全世界，被抛弃的狗狗，大都变得敏感警惕，不再相信人类。 梁锦绣继续道：“相信她一次，给她个证明的机会，当然，你更应该相信我，神仙可是不会说谎的。” 法斗愣住原地。 该死的美女已经开始表演，像刚才法斗那样加速之后来了个海豚翻。 她失败了。 滑板在空中翻腾，反面落下，她赶紧躲闪，但人在半空没有着力点，狼狈的差点摔倒。 周围人群毫不留情嘲笑。 竟然还不如一只狗狗玩得好。 该死的美女大眼睛眨啊眨，可怜兮兮哀求：“狗姐，为啥滑板落下来反面朝下呀，我十次最多能成功两三次，是不是哪里发力不对，您教教我呗。” 直播价众人忍无可忍。 “你做个人吧，太可恶了，竟然装傻欺骗狗姐。” “狗姐，不要听她的，她在骗你，其实是想你有个家。” “刚才你自己说的是个滑板教练，最简单的上板动作都不会？谁信啊。” “哎，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有人这样骗狗。” “.......” 大娘不是一个人战斗，有老姐妹一直盯着直播间门弹幕，大喊一声：“不好，她耍诈！” 大娘搞清楚状况，挤开该死的美女，宛如第一天上学的小学生般弱弱道：“狗老师，您可以教我学滑板吗？” 直播间门众人：“........” 您敢学，没人敢教啊。 行为或许沙雕，但能看出，她也是真正的想收养法斗。 只可惜，梁锦绣宠粉，不给翻译，法斗不知道她说的什么。 法斗喜欢滑板，喜欢那种迎着风飞翔的感觉。 滑板，早已融入它的血液。 它实在无法抵抗这种专业的沟通！ 法斗楞了片刻，矜持道：“嗯，你发力角度不对，位置也不对。” 该死的美女抱着滑板跑过来，急切道：“是吧，我也这么觉得，狗姐，怎么发力才对？” 法斗保持矜持，轻轻一踩板头，滑板原地蹦起：“先不要上板，多练这个动作，等找到感觉再上。” 该死的美女连连点头，按照它的示范踩板头——滑板飞起来了，落地依旧往下。 如此十多次之后，法斗忍不住爆发：“你怎么那么笨呀，多简单的动作啊，你会上板吗？上给我看看。” 它心里忽然升起一种从未有过的特殊感觉。 视频里，该死的美女背对镜头比了个耶，又挥挥手。 拿下！ 再见！ 再后来，梁锦绣在社交网站经常刷到狗姐的视频，它成了有名的滑板教练，以性格暴躁爆红全网，一节课下来全程又跳又叫，跟着它学习的小朋友一边挨骂一边美滋滋撸老师的大脑袋。 下播接近晚上十一点。 郑芳和梁木林已经睡下，不过给她留了份夜宵。 有爸妈真好。 梁锦绣吃完赶紧睡觉，明天有件大麻烦等着呢——收养小黑熊。 59 第 59 章 小猫头鹰收服小黑熊 人在江湖想要送小黑熊过来, 被梁锦绣拒绝，正是产蜜的季节，蜂场离不开人。 运送小黑熊的光荣任务交给了梁木林同志, 他天刚亮开着小货车出门, 回来时梁锦绣还没起呢。 睡到自然醒, 人生一大幸事。 梁木林拿下人在江湖送到几罐蜂蜜, 拍拍坐在副驾驶的小黑熊脑袋：“到家了, 下车。” 他本来多少有些担心的, 再小也是狗熊，没想到, 太乖了，让上车上车，给它系安全带懂的乖巧举爪，半路上他下车方便, 小黑熊也跟着下来。 站在他身边警惕看着周围, 好像在放哨！ 邻居家大黄狗闻到危险的味道冲出来, 发现小黑熊, 吓的夹着尾巴疯狂示警：“有熊，狗熊进村了！” 小黑屋比它还害怕, 两只爪爪捂住眼睛：“别咬我，别咬我，我很乖的。” 走出来的郑芳整好看到这一幕, 赶走大黄狗叹口气：“没娘真可怜呀。” 昨晚她全程观看女儿直播。 梁锦绣睡眼蒙眬起床，匆匆吃完早饭，直奔林业局。 不比小松鸦，黑熊这种大型猛兽必须本人到场办理手续，还要签一份专门的责任认定书。 两口子也开始忙活。 郑芳收拾屋子, 梁木林翻出以前拴驴用的项圈，家里养着鸡，怕被小黑熊祸害，只能带去果园，又怕惊扰到小孩老人。 小黑熊对项圈一点都不抗拒，努力伸长几乎不存在的胖脖子配合，它一会跟着梁木林，一会跟着郑芳，最终，跟着郑芳寸步不离了。 对它来说，最渴望的莫过于母爱。 郑芳对它的明智选择非常高兴，狠狠揉揉它的脑袋，奖励了个大苹果。 小黑熊蹲在地上，两只爪爪捧着苹果，要是身上再多点白毛，几乎和国宝一模一样。 忙活完毕，郑芳牵着小黑熊出了门，然后，立刻引起轰动。 梁锦绣难得晚上直播，乡亲们基本都看了，知道小黑熊怎么回事。 “啊，已经接来了啊，比视频里的还可爱。” “它这么乖啊，我还想着，你啥时候养了条大黑狗。” “婶子，我拍张照，回下头，对，看这边，稍微笑一下。” 一人拍，其他村民跟着反应过来，纷纷拍，发朋友圈，发短视频平台。 郑芳感觉此刻自己不再是扛着农具去果园干活的农村妇女，变成参加什么盛典的大明星，脚下的黄泥巴路也变了，变成了红毯。 早知道换身好看的衣服了。 小黑熊已经被盯上了！ 果园最高的果树顶，小老四眼冒金光看着圆乎乎的小黑熊。 那不是一头熊，那是无数的小钱钱！ 那场本打算凑集买平板钱的表演让它诞生了个伟大的梦想，它要赚很多钱钱，就像电视剧里说的，这个世界，除了爱情，钱可以买到大部分东西。 它可以世界旅行闯荡江湖，可以买小山般的小肉干，可以——买下这个果园，送给妈妈养老。 还有郑芳。 据它暗暗观察，当刷到帅哥视频时，郑芳总会多看几眼。 呵，小小的梦想而已，满足她，到时候送她一百个帅哥。 至于梁锦绣，它要再观察观察。 但这一切，需要大量的钱，只靠它和金雕小姐不够的，尤其是它，动脑子可以，表演的话最多卖卖萌。 小黑熊属于马戏团表演最受欢迎的。 一定要拿下！ 郑芳当然不知道一百个帅哥的神秘大礼，她非常信任小老四，接下来要干活。 果树浓密，走几步便看不到，又舍不得把小黑熊拴树上，于是交给小老四，让它必须盯紧。 小老四严肃点头。 小黑熊听不懂说的什么，但能感受到情绪，小猫头鹰家庭地位好像很高呢，等郑芳走了，它主动扭着小屁股过去示好。 然后，就听到冷冷的命令。 “以后我是你的老大，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 再熟悉不过的台词，当初那两只欺负它的幼熊就是这么说的。 但人家有实力啊。 这只小猫头鹰，它一爪子能拍成肉泥好吧。 面对新一轮霸凌，小黑熊选择勇敢，它站立起来，施展出妈妈教的唯一技能，左看看，右看看，然后奶凶奶凶大喊：“我才是老大，以后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 小老四早有准备，冷声道：“雕姐何在！” 雕姐就在一边呢。 成年的公熊它当然打不过，但这是只才几个月的幼崽，还没一只家猪大。 金雕小姐腾空而起，在小黑熊惊恐的目光中，抓住它飞向空中。 小黑熊看过金雕捕食，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掉地上摔成肉泥，它立刻怂了，杀猪般嚎叫：“老大，我服了，我服了。” 郑芳还没走远，以为出了啥事，吓的赶紧跑回来，就看见小老四站在小黑熊头顶，金雕小姐立在小黑熊后面。 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惨叫。 郑芳狐疑道：“你俩是不是欺负小黑熊了？” 没有梁锦绣在场，简单的沟通还行，复杂点的双方都听不懂。 小老四听着听着没耐心了，它从篮子里叼出张百元大钞：“拿去，走开。” 郑芳接过，依然唠叨：“听到没，不许欺负新来的，它没有妈妈，你们要多关爱它。” 又一张百元大钞扔她脚下。 郑芳唠叨的声音小了点。 接着又一张。 郑芳闭嘴了：“........” 这该死的金钱！ 郑芳叮嘱几句，不敢看小黑熊委屈吧啦的求救，拿着钱心虚地走了，闹就闹吧，小孩子打架也正常。 等她背影彻底消失，金雕小姐慢慢放下一直抓着小黑熊屁屁的爪子，心疼道：“钱又少了。” 那天表演赚的钱不够买平板，可它实在想立刻看电视剧。 郑芳给它们提供了个办法——分期付款。 拿走大部分钱当做首付，剩余的慢慢还，而且以后还要收什么场地费。 小老四炯炯有神大眼睛盯着小黑熊：“有了它，我们会赚到很多很多的钱。” 小黑熊吓的眼泪都出来了，可怜巴巴哀求：“不要让我偷蜂蜜，我不偷蜂蜜，我不偷蜂蜜。” 蜜蜂蜇的太疼了。 既然收服了，就是一家人，小老四江湖气十足张开一只翅膀拍拍小黑熊肩膀，温声道：“不让你偷蜂蜜。” 小黑熊立刻不哭了：“那你们让我干什么？” 小老四没立刻回答，它飞到树上，深深看着远方，片刻后，宛如转身的导师般低低道：“你的梦想是什么？” “啊，梦想？”小黑熊本来就不怎么聪明的脑袋变成了浆糊，它使劲想了想，“我没有梦想。” “不，你有梦想，这世间，万物生灵皆有梦想！”小老四飞到它的肩膀，贴着它耳朵震声道，“夜深人静，你眺望星辰时，有没有一种孤独感？有没有感觉自己很渺小？” 小黑熊：“.......” 它在说什么？ 每个字都懂，加起来一个都不懂了。 第一次接触狗血台词的小黑熊脑瓜子嗡嗡的，但又觉得非常的高大上，它想了又想，终于想到了自己的梦想：“我想每天吃蜂蜜。” 昨晚吃的蜂蜜，到现在嘴巴还是甜甜的。 小老四对这个新加入的小弟有些失望，不过也好，越不聪明越听话，它深深点头：“那让我们一起向着梦想冲刺吧。” 郑芳还是不放心，悄悄来了个回马枪，就看见只肩并肩，亲密无间一起看平板。 梁锦绣快到林业局门口临时拐个弯。 不能再拖了，赶紧学驾照，没车太不方便。 不出意外被认了出来，工作人员轮番上阵合影留念，剪刀手比了一次又一次，好处也有，给了个内部价格，且给她安排了针对特殊人群的小班——等学习科目24的的时候，个人一辆车。 梁锦绣连连表示感谢。 林业局领导亲自接待，来的正好，请她帮个忙。 今早林业局刚救助了只受伤的花豹。 救助中心的铁笼子内，花豹龇牙咧嘴，哪怕知道徒劳无功，还是一次次咆哮着撞向铁笼。 它必须出去。 因为有豹在等着。 它刚成年不久，很幸运遇到喜欢的爱人，而且，爱人怀孕了。 公花豹都是渣男，没有抚养后代的说法，但万事总有例外，它留了下来，照顾怀孕的爱人。 昨天晚上，它打算给爱人换换口味——抓头野猪。 花豹作为大型猫咪，有锋利的爪子和牙齿，会爬树，时速高达每小时七十多公里，按数据来说，扑杀野猪没问题。 但实际不这样的。 野猪笨拙但力气大，没有锋利的爪子但皮糙肉厚，双方对阵就像刺客对战肉坦。 平常它是绝对不会招惹野猪的。 森林那么大，兔子那么多，活着多好。 趁着夜色掩护，它无声无息闯入野猪领地。 成年公野猪它没有把握，它的目标——小野猪崽。 小野猪崽肉嫩嫩的，香甜多汁，口感好极了。 花豹不敢走下面，它循着气味，跳到一棵大树上面，耐心等待，等待母野猪带着崽崽路过。 它的计划非常完美，小野猪没有什么反抗能力的，借助大树的掩护，叼起来就走，不恋战。 等了不知道多久，爪爪都快麻了，终于有野猪来了。 花豹瞬间弓起身子做好准备，它金黄色的双眼眯起，透过树缝，看向走来的野猪。 那是只什么野猪？ 粉嘟嘟的，干干净净，尤其几乎透明的粉红色鼻子，看的花豹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好想吃。 冬天食物匮乏的时候，它去过人类的村庄，知道这是只家猪。 同样是猪，家猪除了尖叫，几乎没一点攻击力。 60 第 60 章 花豹：我可以随便去村里…… 花豹很疑惑, 森林里为什么会有人类饲养的家猪？ 它想不通，但它立刻改变主意，目标从小野猪崽崽变成这头家猪, 看起来太好吃了。 花豹悄无声息跳向距离小路粉红猪猪更近的树枝, 弓起身子, 肌肉绷紧，也就在这时, 它耳朵下意识动了动。 不对！ 还有别的野猪！ 粉红猪走的慢死了，它好像心情很不好, 忽然转身大喊：“不要追我，我知道你爱它爱的好痛苦, 我也知道它爱你爱的好辛苦, 我成全你们。” 一声有力的低吼响起：“看来是我把你宠坏了, 我要怎么解释你才相信, 是她主动蹭的我。” 粉红猪奋力摇头：“我不听我不听。” 花豹没心情听这腻歪的台词, 它小心翼翼往后缩。 这头粉红猪是野猪老大的后宫？ 作为森林里极少数的肉食动物，它知道这头雄壮的野猪老大有多可恐怖, 可以说，黑熊看到都要退避三舍。 它绝对不是对手。 一根小树枝被踩断。 野猪老大仿佛闪现般挡住粉红猪, 目光凶狠看向它藏身的大树。 一场追杀就此开始。 花豹承认打不过, 但躲的过，它会爬树, 按照以往的经验，躲到树上就没事了。 无数野猪从漫山遍野而来，野猪老大似乎正没地方发泄怒气，身先士卒对大树发起攻击。 花豹要不是反应快紧紧抱住树枝，差点就给甩下来。 更可怕的还在后面, 其它野猪开始啃树，喀嚓声仿佛死神的脚步，转眼间门，那么粗的大树给啃的摇摇欲坠。 抢在大树倒下之前，花豹跳上另外一棵。 群猪立刻啃这棵。 花豹：“.......” 至于吗，它什么都没干呀，只是想了想。 花豹属于标准的短跑型选手，短时间门爆发力无敌，但长途就不行了，天生心脏小，跑一阵必须歇息，不然心脏承受不住，百公里速度最多二十公里，相当于人类限制速度的电动车。 所以，跑是没法跑的。 花豹换了一棵又一棵，这群野猪看起来没有一点放弃的意思，铁了心要出掉它。 花豹越来越慌张，以至于选择树的时候没看清，等到想再换，发现距离最近的在好几米之外，没办法直接跳过去。 它被迫下树，被野猪老大追上一獠牙挑飞。 追杀从夜晚到黎明，从深山到山外，到后来，已经没太多能直接跳的树，花豹仗着速度快，跳到一棵树，等快要炸开的心脏稍微平复，赶紧换下一棵。 它逃向平时绝不轻易来的人类村庄，被一群狗包围，咬的遍体鳞伤....... 堂堂花豹被狗咬，丢死豹了。 正咬牙切齿想着等伤势好了怎么找那群臭狗报仇，就听到个女声。 “哇，好漂亮的豹子。” 梁锦绣跟着林业局领导以及工作人员进来了。 梁锦绣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看到花豹，太漂亮了，肌肉线条流畅的仿佛艺术品，身上的黄黑色豹纹浓而迷，这才叫真正的豹纹。 花豹震惊的忘记咆哮：“我为什么能听懂你说话？” “因为我是天上的神仙。”同样忽悠的话说的次数太多，梁锦绣自己都快信了，“为什么到人类村庄，身上的伤怎么回事？” 等听花豹说完，梁锦绣叹口气：“你胆子真大，敢打野猪老大小娇妻的主意。” 那可是天王凉破的霸道野猪老大，为了救出小娇妻甚至敢向人类宣战。 花豹比谁都后悔，沮丧道：“我要知道肯定不去。” 林业局领导眼睁睁看到花豹变得平静，使劲眨眨眼：“太神奇了。” 他刚从外地学习回来不久，知道梁锦绣，但第一次见面。 这头花豹从被送过来一直处于狂暴状态，撞笼子，咬笼子，吓的工作人员都不敢靠近。 整个国家野生花豹的数量极其稀少，高居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名单，这片林区上次目击到要追溯到三十年前，本以为已经绝迹，没想到，来了这么个天大的惊喜。 林业局领导柔声道：“以后不要招惹野猪了，想吃小猪崽，我让人给你送到山下，红烧，烤的都行。” 随行的兽医没忍住：“生骨肉更有营养，也更符合豹子的消化习惯。” 领导不耐瞪他一眼：“我是在让它感受人类的温暖。” 豹子给温暖的诞生个大胆想法：“那我以后是不是可以随便去村里吃小猪？” 没想到它现在的地位竟然如此之高，动它等于牢底坐穿，早知道抓什么野猪呀。 众人：“.......” 梁锦绣严肃道：“有个更好的地方，动物园，保证每天让你吃饱喝足，不过以后每天要待在这样的笼子里。” 花豹吓的直往后退。 太可怕了。 林业局领导主要想让梁锦绣问问花豹如今的数量，分布情况，有没有什么困难。 当听到怀孕的母豹，领导眼睛亮了，其惊喜不亚于听到媳妇怀孕。 这些年国家为了保护动物，颁布了一系列措施，如今终于看到了效果。 动物减少甚至灭绝的主要原因，除了人类猎杀，就是没了合适的生存环境，尤其大型食肉动物。 林业局领导指着梁锦绣严肃道：“以后你的爱人想吃什么喝什么，遇到任何困难，随时去找她。” 梁锦绣：“........” 不是，能别再给她加任务了吗？ 她今天刚收养了一头黑熊好吧，要真来只怀孕的母豹，啥也别干了。 再一点，花豹敢动粉红猪，等于得罪了野猪老大，她别说保护了，自己都保不住。 花豹连连点头：“好的，我记住了。” 接下来就是救治了，花豹的伤都是皮外伤，不致命，但也挺严重的，尤其野猪老大的那一獠牙，深的快看到骨头了，需要缝合。 它配合打上麻药针，很快昏昏睡去。 梁锦绣苦着脸告辞。 她先去了趟驾校，虽然科目一还没看，但打算先感受下气氛。 教练直接让出驾驶座。 梁锦绣：“.......太快了吧。” 一直学到傍晚，梁锦绣进步非常大：起步不熄火了。 没错，她报的C1。 回到家已是傍晚，不出意外，山路边上又停着陌生车辆，比上一次更多。 学车的时候梁锦绣刷过短视频，金雕和小老四高居本地频道热度榜首。 感觉果园以后真的别想清净了。 梁锦绣慢悠悠往果园方向走，没多会，身后传来急促脚步声。 开超市的二嫂左肩一个包，右肩一个包，怀里还抱着个装满冰块的大盆——里面是还为化冻的各种饮料。 梁锦绣一时间门没反应过来：“二嫂，您这是去哪里？” “当然你家果园啊，渴了吧，红茶绿茶可乐雪碧想喝什么随便拿，二嫂请客。”二嫂把大盆举到她面前，真诚道，“锦绣，谢谢你带动了咱们村的经济。” 梁锦绣：“.................” 何出此言？ 第一次的时候二嫂还没感觉什么，今天，超市就没断过人，全是城里来看金雕和小老四表演的。 瓜子矿泉水饮料各种零食....... 作为村里的唯一的超市，这方面绝对属于垄断。 二嫂敏锐发现商机，果断提供送货上门。 天那么热，她的可是冰镇的。 梁锦绣艰难笑笑：“是金雕和小老四带动的。” “要不是你，它们才不会留下来。”二嫂见梁锦绣不拿，往她手里塞了瓶可乐，“对了，野猪老大好几天没来拿士力架了。” 这段时间门里，梁锦绣一周结一次账，一次比一次少，不过她没怎么在意。 二嫂分析道：“我估摸着时间门，应该是快要生了。” 猪怀孕期间门的生理变化非常明显，怀孕初期胃口特别大，什么都吃什么都想吃，但随着胎儿的发育，食欲会越来越小。 这个时候，要增加喂养次数，更换食物。 同时随着生产的接近，情绪会变得暴躁易怒。 梁锦绣点点头：“不到一个月了吧。” 野猪老大把它保护的太好了，上次遇到野猪小弟想问问情况，结果被列为最高机密。 梁锦绣决定，抽时间门去趟山里，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 两人说着话，很快来到果园。 快能用人山人海形容了，果园门口被堵的密不透风。 梁锦绣不得不绕了个大圈，绕到果园后面。 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郑芳满脸笑着回头：“挺聪明呀，知道从后面进来。” “你这是........”梁锦绣上下一阵打量，“为什么穿这样？” 郑芳一身新衣服也就罢了，竟然穿了高跟鞋。 她是来干活的吗？ 不等郑芳说话，两个小小的身影同时飞向梁锦绣。 “妈妈，妈妈，你回来了。” 梁锦绣震惊道：“能飞这么远了？” 早上出门的时候两只小松鸦还只能飞个一两米。 小松鸦已经有了点大鸟的样子，额头的羽毛变成深褐色，两边翅膀边缘有了隐约的宝蓝色，等到彻底长大，会变成一点一点亮晶晶的宝石蓝，非常漂亮。 两只小松鸦落在梁锦绣肩膀，叽叽喳喳亲亲了一会，同时飞向旁边的草丛，再回来时，嘴里各叼着只大蚂蚱。 它们已经可以自己捕食了。 “妈妈，妈妈，吃。” “妈妈不饿。”鸟宝宝第一次喂养老母亲，梁锦绣实在不忍心拒绝，指着郑芳道，“姥姥吃。” 郑芳笑眯眯摇头：“姥姥不吃，姥爷吃。” 梁木林：“........你们击鼓传花呢。” 最终，梁锦绣假装吃了一口，再塞到两只小松鸦嘴里，看看周围问道：“小黑熊呢？” 不用郑芳回答，她知道了。 前面人群忽然疯狂鼓掌。 “小黑熊，再来一个。” 61 第 61 章 第一个广告 梁锦绣目瞪口呆：“小黑熊怎么也参加表演了？” 她只不过离开家一天。 人群内, 小黑熊刚刚结束表演，它穿了件白色连衣裙，因为胖嘟嘟的, 生生给勒的前凸后翘。 梁锦绣只看了一眼便跑回来大声质问：“你给它的裙子？” 那件裙子她印象非常深刻, 初中的时候，市里开了家大商场, 父亲带着她去看热闹，然后，看到了这条裙子。 其实那就是件普通的蓬蓬裙。 但第一次看到的梁锦绣，感觉像看到自己变成了仙女。 白色裙子非常贵。 父亲掏光身上所有的钱买下，回家挨了顿臭骂。 不得不说，以前衣服的质量真好, 她穿了大概三四年，一直到长高穿不下，郑芳没舍得仍，后来好像送给姑姑家的妹妹穿了一阵，没想到十几年过去除了不那么白了，一点都没变形。 郑芳一脸心虚左看右看：“你早穿不下了, 小黑熊想要, 我就给它了。” 梁木林幸灾乐祸道：“就说了吧, 闺女回来肯定急，让你钻钱眼。” 梁锦绣明白了，咬牙切齿道：“你又骗小老四的钱。” 梁木林感觉少有的痛快, 果断补刀：“二百三十块——因为小老四篮子里大额钞票就这些了, 剩下的全是一块五块的，闺女，你说她是不是太过分了, 分期付款收场地费也就算了，竟然还诈骗。” “你懂个屁，我这叫替它们保存，那么些钱它们拿着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郑芳狠狠瞪了眼梁木林，转身保证道，“闺女，你放心，这些钱我都攒着，绝对一分不动。” 梁锦绣冷笑：“你这不是第一次了，当年骗我的压岁钱也是这么说的。” 郑芳眨眨眼：“后来都给你了啊，你上大学时候每月的伙食费，对吧。” 梁锦绣不想跟她说话了，她说不过。 人群内，小老四吊着竹筐绕行一圈，又引起热烈鼓掌声，大大小小的钞票雪花般飞向竹筐。 梁锦绣：“.......” 这来钱的速度，看着她都有点眼红。 不过她明白众人为何如此热情高涨。 有很多比小老四三只更好看，更珍稀的动物，但那都是在动物园里，在铁笼中。 那不是真正的动物。 人与动物本身都属于这个星球，然而人类却渐渐独霸了这座星球。 此刻的三只，是完全自由的，没有逼迫，没有铁笼，也不必害怕伤害，它们是小小的宝贵缩影，让众人看到，人与动物，与自然，与这个星球，久违的、各自快乐的相处方式。 梁锦绣被突然而起的念头搞的有点莫名的感动，感觉自己升华了，然而下一刻，她感觉想多了。 收完钱，在众人的掌声中，小黑熊开始了新一轮表演。 它走到中心，胖胖的小短腿交叉，两只稍微长点的前爪抬起，弯曲，在头顶合拢，同时慢慢低头，紧接着快速蹦跶了下。 梁锦绣：“……” 只要眼不瞎的人都能认出来，这是个标准的芭蕾舞天鹅湖的动作。 小黑熊跳天鹅湖？ 难怪要穿自己的白裙子！ 事情要从早上说起。 小老四对小黑熊抱着极大的希望，跳绳，转呼啦圈，踩钢丝。 梦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小黑熊跳绳，绳子碰到腿才反应过来跳，至于走钢丝，果树耷拉下的胳膊粗细的树枝它都走不了几步。 直到无意刷到芭蕾舞天鹅湖的视频。 小黑熊的眼睛忽然亮了，它只看了一遍，立刻有模有样跳起来，几乎没有错的动作。 其实它早早表现出了天赋。 妈妈夸过它，侦察的动作学的很快。 它笨拙，反应慢，没有平衡感，但记动作快。 再然后，小老四给郑芳看芭蕾舞的视频，斥巨资买下梁锦绣的白色连衣裙当演出服。 表演直到傍晚才结束，雕姐压轴出场，空中翻腾旋转，不断做出各种令人眼花缭乱的高难度动作，精彩度远超飞行表演。 游客并未立刻散去，三三两两走进果园。 郑芳一人发一个塑料袋，优雅弯腰：“欢迎采摘。” 梁锦绣：“........” 难怪换了身新衣服，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几乎所有人都摘了满满的一大袋子，价格比超市便宜一点，还新鲜，当然还因为摘的时候控制不住。 梁木林负责称重收款。 到最后一算，卖的数量差不多等于赶一次集。 等客人走后，果园终于安静，但气氛更热。 三人两鸟一只熊围着放钱的竹筐，眼睛都亮晶晶的。 分赃的时刻到了！ 小老四宛如即将发工资的老板，小脑袋抬的高高的，它沉吟片刻，用翅膀划拉出一堆钱给小黑熊。 电视剧里可说了，当老大千万不能小气，要善待兄弟，很多惨剧都是因为钱伤了和气。 “剩余的钱要交场地费，还有平板的分期。”小老四不认识钞票，很会看大小，给小黑熊的钱远不到三分之一，它认真保证道，“如果还有剩余，我先保管，攒够一定的数量在分。” 今天的表演很成功，但也暴露出很多问题，有很多东西需要采购。 小黑熊才不在意呢，一脸幸福的傻笑抱起钱跑向郑芳，中间没抱结实，掉了好几张，它赶紧蹲下捡，结果抱着的又掉了，再捡再掉，活脱脱现实版的黑熊偷玉米。 它迫不及待要买蜂蜜。 “等下，这些钱能买多少蜂蜜，如果价格太高的话，我们就去找别人买。”小老四飞过来阻拦，警惕打量郑芳，“我们要货比三家。” 郑芳笑的有点僵硬，她本打算说一瓶的，但因为这句话改了口：“三瓶。” 梁锦绣和梁木林同时咧嘴。 十瓶恐怕都够吧，来这里的游客大都有钱有时间，出手格外大方。 小老四满意点点头。 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意外发生了。 小黑熊放下抱着的钱，认真分成两份，接着，按照钞票面积大小以及数量，从两份里一张张拿，用了好一会，两份变成三份。 梁锦绣感觉它比小老四靠谱。 同样不认识钱，小黑熊根据钞票面积，把三份分的金额几乎一样。 小黑熊兴奋的摇头晃脑，把其中一份推给郑芳。 买蜂蜜。 郑芳有些失望，劝道：“不如都买了吧，你正长身体，一瓶怎么够吃呀。” 小黑熊给说的流出了哈喇子，犹豫片刻，还是坚持摇摇头。 郑芳不轻易放弃：“那剩余的钱你打算怎么办？” 小黑熊指指剩余的两份，再指指郑芳。 剩余的两份，一份给郑芳，一份给梁木林和梁锦绣。 从来没人教它这么做。 但它就像刚上班第一次领到工资的孩子，奖励完自己，剩余的孝敬父母。 傍晚的夜空有什么东西流过。 郑芳眼睛通红，看向金雕和小老四，哽咽道：“雕姐，小老四，你们呢？” 两只：“........” “就知道你俩靠不住，白疼了。”郑芳抱住小黑熊的脑袋哭出声，“宝，果然还是你最孝顺，你的钱我一分钱不动，存着全给你买蜂蜜。” 小黑熊抱住郑芳脖子，亲热蹭啊蹭。 小老四：“.......” 一直以来，它才是宝。 小老四忍痛划拉出一把钱，气呼呼扔给郑芳。 雕姐不亏是雕兄的亲戚，有着视金钱为粪土的豪迈胸怀，大翅膀一挥，自己的那份全给了郑芳。 郑芳一张张放好，提醒道：“场地费，平板月供也交一下吧。” 一大篮子钱最后只剩薄薄的一层。 所以真正的赢家只有一个——一家之主郑芳，赚得盆满钵满。 梁锦绣决定召开一场家庭大会。 不能再这样发展下去了。 可以想象，游客会越来越多。 人多了肯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梁锦绣不担心三只，它们虽然是动物，虽然思维方式不怎么靠谱，但它们是单纯的。 今天收钱的时候小老四差点被一个兴奋的游客抓住翅膀。 梁锦绣直入主题：“以后不许再表演。” 她这里，只能是三只短暂的家，没有条件像动物园那样建造个足够大的环境，尤其小黑熊，现在憨厚可爱人人喜欢，等成年后，四五百斤的庞然大物。 山林才是它真正的归属。 梁锦绣真诚道：“你们可以随时回来看看，我有空，也会去山里看你们。” 郑芳立刻感觉手里的钱不香了，她故意骗来钱，是因为它们不会花，更怕被坏人看到惦记。 三小只基本都是她在照顾，小老四不用说了，跟屁虫一样，林业局每天给雕姐送来的鲜肉，她会先剁成适合吃的肉条。 说感情的话，她最深。 郑芳眼泪汪汪道：“小老四不用走吧。” 猫头鹰没什么攻击性，可以住在果园里。 梁木林忽然举手：“我觉得，当务之急，咱们应该先把果园围起来。” 果园在半山腰，只在靠路的那边种了一圈荆棘树，另外三面啥也没有。 几乎家家户户都有几棵果树，不存在偷水果的说法，但现在不同，如果存心想进来，可以像梁锦绣那样，从另一面绕。 防君子不妨小人。 三只短时间走不了，不管表演不表演，依然会有人来看热闹，摘点水果不碍事，就怕到时候都争着看表演一拥而上发生危险。 梁锦绣点头，愁的叹口气。 她也想到这点了。 暂时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改天还得去趟林业局，把情况汇报下。 没等她去，林业局领导亲自来了，给她带来个消息， 市区一家房地产辗转联系到林业局，想邀请梁锦绣和三只动物当品牌宣传大使。 自从直播间火了，梁锦绣几乎每次直播都能收到被官方置顶合作的私信，最多的是询问能否带货，再就是购物平台，游戏，请她拍短视频宣传。 价格挺吸引人的。 梁锦绣动过心，但最终客气拒绝，她总的觉得那样做了，直播间好像失去某种存在的意义。 带货吧，什么九块九包邮，那东西能用吗？ 自古没有赔钱赚吆喝的商家，一份价钱一分货。 游戏更不用说了，少不氪金。 62 第 62 章 直播：垂耳兔，有母爱但…… 梁锦绣一直在外上学, 去市区也是走马观花，对于房地产的了解，仅限于市场价大概多少。 但郑芳知道啊, 她惊讶睁大眼睛：“万信要请我们家锦绣当代言人？” 女儿已经火到这个程度了吗？ 万信房地产可能外地人不知道，因为, 它只专注本地市场。 专注到什么程度呢, 百分之三十的占有率, 也就说, 十个楼盘里至少有三个是万信开发的。 本地绝对的房地产龙头, 纳税大户，此外还成立了对应的物业，二手中介乃至餐饮住宿等服务行业。 “没错，哎。”林业局领导叹口气, “锦绣，我呢, 只是来传个话, 接不接在你, 千万不要有压力。” 他挺讨厌这种官僚作风的。 可能联系不上梁锦绣, 又担心会被拒绝, 这才让他出面。 道理他当然明白，只要他一句话, 什么金雕猫头鹰，全都不再属于梁锦绣。 这不仗势欺人嘛。 梁锦绣把人请到屋里：“是个什么样的楼盘？” 领导打开手机看了眼：“叫水岸闲庭。” 他来之前大概了解了下，的确挺适合梁锦绣。 这是万信今年重点开发的一套楼盘，位于开发区的湿地风景区，不是挨着，是建在里面的, 据说土地拍卖价格创下本市有史以来的最高记录。 他曾经因为工作原因去过，空气环境不用说，湿地风景区那可是天然的大氧吧，最重要一点，那里有全市唯一的白鹭保护区，有数百只白鹭以及其它各种品种的鸟。 楼盘正在开发，宣传图是成群的白鹭飞过小区上空。 林业局领导看的忧心忡忡：“那么大个小区，那么多人，距离白鹭生活的地方直线距离只有几百米，怎么可能不打扰。” 梁锦绣点点头，沉默片刻道：“领导，麻烦你转告对方，我同意代言，但签合同之前，我想先去实地看看。” 同为动物保护者，领导立刻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痛快道：“那明天吧，我派车来接你，咱们一起去一趟。” 有梁锦绣在，可以详细了解白鹭的生存现状，真有不合适的地方，或许不能阻止楼盘的开发，但多少能为白鹭争取点什么。 午饭过后，工人带着材料来果园安装隔断，梁锦绣帮不上太大忙，干脆回家开播。 第一时间进来的粉丝表示非常满意。 “不错不错，以后就按照这个频率直播。” “太好了，我还以为今天又白等呢，没想到主播竟然如此勤奋。” “刚才我老公喊我说开播了了，我一点都不信，这还是我熟悉的那个主播吗？” “现在刚过中午，建议主播一直播到晚上十点，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 梁锦绣咧咧嘴，她可说不过这么多人，直接开始抽奖。 第一位中奖人：一只小可乐。 连线刚成功，一只小可乐刚要和直播间众人打招呼，一只巨大的金毛忽然冲过来，直接把她撞到沙发上。 镜头随着天旋地转。 直播间众人：“.........” 什么情况？ 真的不知道什么情况。 巨大的金毛扑倒小可乐怀里，嗷呜嗷呜惨叫，听着像是求救。 手机屏幕被金黄色毛发铺满。 一只小可乐大叫：“啊啊啊，小胖，你压死我了，快起开啊，你是只狗呀，它们欺负你你倒是还击啊，老让我保护你算怎么回事。” 一只小可乐艰难抬起手，对准某个方向：两个毛绒绒的身影一前一后蹦蹦跳跳，眨眼间跳到她这里。 是两只漂亮垂耳兔。 一只是纯白色，仿佛棉花般的长长绒毛，可爱的像个毛绒绒的玩具，另只灰白色的更漂亮，它眼圈四周的毛发是巧克力色，像画着浓浓的眼线，有点妩媚，有点性感。 两只垂耳兔跑到金毛身边。 下一刻，金毛活像电视剧里上刑般，仰天惨叫。 “狗子怎么了？是不是被踩到脚了？” “我家狗子睡的正香，听到这惨叫，给吓得一蹦老高。” 金毛眼看主人不能保护它，疯了般跳起来往卧室方向跑，它身后，两只垂耳兔速度更快，白色那只跳起来，狠狠对着它左边屁股咬了一口。 咬了满嘴毛。 灰色垂耳兔紧随其后，咬了口金毛右边屁股。 同样一嘴毛。 直播间众人：“.......” “兔子咬狗？” “现在的世界真够乱的，猫怕耗子，现在狗都能被兔子追着咬。” 一只小可乐二十多岁，有双非常可爱的眼睛，她盯着屏幕大声为金毛辩解：“不是怕，是善良，我家小胖从小懂的尊老爱幼，整个小区里狗狗数它脾气最好，什么小泰迪小八哥呀，怎么欺负从不还手。” 她顿了顿，握紧拳头：“但实际它很勇敢，有次家里进来只蟑螂，我快吓死了，跳到床上嗷嗷叫，小胖看到，一爪子给拍死了。” 直播间众人心情复杂，勉强认同。 “嗯嗯，的确很勇敢。” “打败了只蟑螂，宝真的好厉害。” 梁锦绣笑着开口：“这种情况没多久吧。” 一只小可乐使劲点头：“对对，它们本来相处挺好的。” 两只垂耳兔是朋友送她的，她想着正好给金毛小胖作伴。 一开始，两只垂耳兔是养在笼子里的，后来发现它们很聪明，竟然懂的回窝里拉屎，干脆散养。 大金毛非常宠爱两只小不点，睡觉的时候搂着，没事帮它们舔毛。 直到一个星期前，两只垂耳兔忽然性情大变，整天追着金毛咬。 金毛不舍得还手，挨咬了就委屈巴巴找她，可她能有什么办法啊，把两只关起来吧，已经习惯了散养，会气的不吃不喝撞笼子。 一只小可乐苦恼道：“主播，它们是不是吵架了啊。” 梁锦绣摇摇头：“不，它们没有吵架，垂耳兔怀孕了。” “啊，真的吗？”一只小可乐眼里满满的惊喜，她仿佛看到一群可爱的小兔兔满地乱跑的画面，喃喃道，“原来这样啊，我嫂子怀孕的时候也这样，喜怒无常，有事没事就拿我哥撒气。” 一只小可乐狠狠挥手，下了个重大决定：“回头我给小胖买点好吃的，让它再坚持一阵，等生了宝宝，兔兔的脾气就好了。” 梁锦绣哭笑不得：“和怀孕没关系。” 一只小可乐眨眨眼：“那和什么有关系？” 梁锦绣指指屏幕：“去网上搜下，怀孕的母兔。” 对于农村长大的她来说，这算个常识。 兔子算得上动物里最伟大的母亲，分娩前期，为了让兔崽崽有个舒服的生长环境，会拔下自己的毛铺到窝里。 梁锦绣印象非常深刻，很小的时候去邻居家玩，邻居家养了好几只白兔，其中一只身上的毛都快光了，尤其胸部最柔软的地方，光秃秃的，都冒血了。 她以为被什么咬了呢。 邻居把她带到这只兔子的窝里。 那里面，一层软软的毛。 全是兔妈妈拔下来的。 一只小可乐看完了资料，震惊的捂住嘴巴：“啊，好伟大的母爱，那，主播，我买点兔毛放到它窝里能阻止吗？” 说着看了眼弹幕，终于明白过来怎么回事，震惊的扶墙：“所以，所以它才拔小胖的毛？” 梁锦绣点点头。 刚才她听的清清楚楚，三只根本没有打架。 金毛小胖：“啊啊啊，不要拔了，好疼。” 两只垂耳兔：“别跑，别跑，忍着点。” 直播间众人笑的快不行了。 “这很难评，祝垂耳兔妈妈早生贵子吧。” “哈哈哈，我看到了伟大的母爱，也看到了不讲理。” “刚出生的小兔兔：妈妈，为什么窝里的毛是金黄色的，我的爸爸是那只大狗？” “过来人表示，我家兔子拔的我家猫的，现在我家猫只要看到兔子，有多远跑多远。” “拔猫的算什么，我家兔子怀孕那阵很忙，整天加班，等发现时我家的鹦鹉都秃了，自己的一根都舍不得拔。” “.......” 一只小可乐可爱梦游般走到兔窝。 两只垂耳兔够狠的，里面的金色毛发厚厚的，都快能当褥子了。 这得拔了多少啊。 她终于爆发了，一声大叫跑进卧室——金毛在床底，白色垂耳兔不知躲去了哪里，她抓住灰色垂耳兔一阵摇晃：“啊啊啊，你怎么可以这么没素质，你是妈妈呀，要拔拔你自己的毛不行吗？” 听完梁锦绣的翻译，灰色垂耳兔叫的比一只小可乐声音还大：“我才不要拔自己的毛，我才不要变丑。” 一只小可乐：“.......” 灰色垂耳兔揪住她的头发振振有词：“让你拔光，你愿意吗？” 一只小可爱惊恐捂住头发连连摇头。 秃头少女太可怕了。 灰色垂耳兔继续道：“金毛那么多毛，少一点怎么了。” 一只小可乐感同身受，被说服那么一点点。 这时，白色垂耳兔从角落钻出来，没等一只小可乐反应过来，忽然对着灰色垂耳兔小肚子上的毛一阵猛啃。 它速度快极了，转眼薅了满满一嘴。 灰色垂耳兔吓的一蹦老远：“啊啊啊，不是说好的我们不薅彼此的毛了吗？” 白色垂耳兔抬起两只爪爪，像织毛衣那般理顺灰垂耳兔的毛，嘿嘿笑道：“狗的毛有点怪味，也不够软，我怕孩子们出生后不习惯。” “不习惯你薅你的呀，薅我的干什么。”灰色垂耳兔气急败坏冲上去，“行啊，那我的孩子也不习惯呢，互相伤害吧，谁怕谁呀。” 两只垂耳兔瞬间战成一团，下嘴恨极了，转眼间啃的满地都是毛。 63 第 63 章 哈士奇见光死的爱情…… 两只垂耳兔宛如为了孩子奋不顾身的伟大母亲, 都不抵抗，只专心啃对方，眨眼间, 各自的脖子给啃的秃了一块。 一只小可乐目瞪口呆：“停下啊，不要啃了, 不要啃了啊，我给你们买兔毛还不行嘛。” 垂耳兔沉浸在巨大的自我感动中, 充耳不闻。 金毛小胖忽然从床底冲出来, 用嘴巴强行分开两只兔兔，然后亲亲这只，再亲亲那只，呜咽道：“你们薅我的毛吧, 我不跑了, 不过能不能轻点呀。” 两只都是它的小可爱。 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了。 怀孕初期, 两只爱美的垂耳兔陷入痛苦挣扎中，血脉里的那份母爱让它们明白该怎么做才是一个好妈妈。 它们小心翼翼一根一根拔自己的毛，每一根, 好像是从心里拔下来的, 痛彻心扉，呜呜呜，要变秃了，要变成丑丑的小兔兔了。 就这样一边拔，一边哭，拔着拔着发现了彼此的存在！ 对哦，可以拔对方的毛哦，兔宝宝有了窝，自己还不用秃了。 完美！ 白色垂耳兔率先发起攻击, 灰色垂耳兔反击，打斗声音惊动大金毛。 作为有着天使般微笑的大金毛立刻无私奉献自己，多大点事呀，拔我的吧。 但它不知道一点。 兔兔忍痛能力达到了所有生物的极致，作为食物链的最低端，它们除了奔跑没多少自我保护能力，于是一次次进化，进化出了让人心酸的忍受。 骨折，不叫，内脏刺穿出血，不叫，它们好像失去了喊叫的能力，安静趴着等待死亡。 所有两只垂耳兔根本没有痛这个概念。 每次拔金毛毛的时候活像饿狼扑食一阵猛啃。 一只小可乐听的眼泪汪汪，抱住金毛脑袋一阵又撸又亲：“宝，你太勇敢太无私了，妈妈为你感到骄傲。” 剩下的事情很好解决，一只小可乐当着两只垂耳兔的面下单买了五斤最优质的兔毛，足以能让兔宝宝出生在云端里，且忍痛放弃包邮换成自费的明天便能到的快递。 刚要挂断连接，一只小可乐一声大喊：“等下，主播，有点不对劲。” 梁锦绣耐心十足：“嗯，你说，还有什么问题？” 一只小可乐指着两只垂耳兔茫然道：“它们两个都是母的，怎么怀上的？” 梁锦绣皱眉：“你没找公兔？” 一只小可乐头摇的快掉下来了。 三只已经够她养的了。 意外怀孕也不可能，兔子不像狗需要遛，从来没出过门。 一只小可乐使劲拍拍脑袋，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记错了，两只的确是母的，送的朋友说过，而且养了快半年了，兔兔的怀孕周期很短的。 好像一个月左右。 梁锦绣明白了，看向两只垂耳兔：“你们真的怀孕了？” “那当然。”灰色垂耳兔目光温柔看向自己的小肚肚，“我都能感觉到它们在里面蹦蹦跳跳，迫不及待要出来见到妈妈。” 白色垂耳兔同样目光温柔：“我肚子比它的大，怀的比它多。” 梁锦绣毫不留情戳穿它俩的美梦：“兔兔的爸爸是谁？没有爸爸对吧。” 两只垂耳兔给问的一脸茫然。 一只小可乐小声道：“主播，怎么回事？” 弹幕区已经给出答案。 假孕。 兔兔假孕也算常见，通常两种情况，第一，□□后没有怀孕，但公兔的行为让母兔认为自己怀上了。 第二，内分泌失调，简单说，就像做白日梦，坚持认为自己怀孕了。 这两种情况刺激身体，造成肚子变大等各种看起来真正怀孕的变化。 视频里，两只从母爱美梦中清醒过来的垂耳兔面面相觑片刻想到什么。 低头看向被啃秃的地方。 “嘤嘤，变成丑丑的秃兔兔了。” 一只小可乐才不同情它俩，又是互相拔毛又是拔金毛的，搞的家里鸡飞狗跳，竟然是假怀孕！ 她咬牙切齿打开手机退单，幸好发现的早，要是等兔毛买来了能哭死。 挂掉连线，直播间众人感觉不怎么过瘾。 “兔兔：原来是梦一场，梦醒了，崽崽没了，美丽也没了。” “楼上加一句，姐妹也没了，哈哈哈。” “心疼大金毛，太暖了。” 第二位中奖者：英雄本色。 今天似乎注定是鸡飞狗跳的一天，和刚才一样，信号刚接通，视频那边传来杀猪般的惨叫。 “嗷呜，嗷哟。” “嗷嗷嗷嗷~” “嗷呜嗷呜嗷嗷呜嗷~” 哈士奇特有的叫声宛如魔音贯耳。 “啊，我脑瓜子嗡嗡的响。” “受不了了，我先关声音了，麻烦大家待会不叫了说一声。” 视频内，一只哈士奇窝在沙发上，它表情悲伤，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对天嗷嗷叫。 英雄本色三十多岁，皮肤黝黑，看起来应该经常健身，长相很耐看。 他匆忙向梁锦绣打个招呼，转身大喊：“祖宗，你能先消停会吗？” 哈士奇：“嗷呜嗷呜~~” “我这正和人说话呢，一分钟行不行？” 他不说还好，哈士奇似乎更生气了，白眼翻到天上，一边嗷嗷叫一边骂骂咧咧。 然后，骂也不解恨，跳起来对着沙发狠狠来了一口。 沙发是实木的，一口没咬动，它撅着屁股又撕又咬，最终，成功咬了口木头渣子。 直播间众人：“.......” “嘿，这牙口，能去拍牙膏广告了。” “我发现了，英雄本色家里的沙发都是木头的，是因为防止拆家？” “亲，想要报复前男友吗？那送他只哈士奇吧。” “哈士奇这种生物果然只能远观，看别人养才有意思。” “.......” 英雄本色变成英怂本色，跑到卧室狠狠关上房门，嗓门一时没能从刚才变回来，大喊道：“主播，它是在骂我吗？” “兄弟，别激动，它不在你身边了。” “主播别捂着耳朵了，人家问你话呢。” 梁锦绣心有余悸看看窗外，杀伤力太大了，大公鸡以为又来了外敌满院子乱飞。 英雄本色又说了句她才听到，赶紧点头：“对对，它说要拆家。” 英雄本色快哭了：“这到底为啥，都快把我给折腾疯了，以前也拆家也叫，但没这么频繁过，最近这段时间稍微不如意就开拆。” 没等梁锦绣说话，哈士奇杀到了，发现门打不开，开始开挖，两只爪爪对着门底一阵疯狂输出。 英雄本色给跪了，真跪，跪在门口哀求道：“祖宗，这是门啊，放过它行吗？” 哀求没用，最终门打开。 哈士奇看起来委屈死了，愤怒死了，梗着脖子嚎叫：“嗷嗷嗷，嗷嗷嗷。” 完全没法翻译！ 梁锦绣都快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了，大喊道：“别嗷嚎了，我正和你粑粑说你谈恋爱的事，如果你想追到那只小母狗，立刻给我闭嘴！” “嗷~呜~~”哈士奇刹住车叫了最后一声，清澈愚蠢的蓝眼睛竖起，严肃盯着摄像头，“真的吗？” 梁锦绣使劲点头，对付这样不怎么聪明的傻狗，都不用那套说辞。 哈士奇一步步倒退，退到客厅正中趴下，威胁道：“如果你说话不说话，我把房子都拆了。” 听完翻译的英雄本色大怒：“你敢，信不信我把你炖了。” 梁锦绣有气无力摆手：“行了，咱们抓紧说正事吧。” 真有那本事，至于来直播间求助嘛。 英雄本色拍拍头：“主播，你刚才说它谈恋爱了？我怎么不知道啊。” 他家狗子怎么说呢，属于蠢到没狗喜欢的那种，还楞，去楼下遛弯看到小母狗直接扑过去，啥铺垫也没。 梁锦绣更不知道了，只好问哈士奇：“你喜欢的小母狗住哪里？” 表情严肃的哈士奇低下头：“嗷呜，嗷呜。” “就住对面。” “住对门？对面养狗了？”英雄本色一脸疑惑，“我印象中没看到过呀。” 对门刚搬来不久，是个很漂亮的小姐姐，平常上下班遇到两三次，没说过话，但养狗必须遛，他从未在楼下遇到过。 梁锦绣帮着分析：“可能遛的时间和你不一样？” “这也有可能。”英雄本色点点头，又想到什么，“那也不对啊，没见过，它怎么喜欢上的，我家就我自己，没别的人遛过它。” 梁锦绣也有点懵。 哈士奇此刻的狂野完全没了，宛如情窦初开的小男生低着头，蚊子哼哼般道：“我俩还没见过面呢。” 它跑向阳台，因为太多激动不小心劈了个叉——摔了个脸着地。 英雄本色忍不住噗嗤笑出声：“你笨成这个样子，谁会看上你呀。” 哈士奇恼羞成怒：“嗷呜，嗷呜嗷呜。” 不用翻译，所有人都听懂了。 “二百五，二百五，二百五。” 哈士奇骂骂咧咧走到阳台，声音顿时变得温柔：“嗷呜，嗷呜。” “宝，你在吗？” “宝，你在吗？” 英雄本色知道怎么回事了，难怪狗儿子最近没事老往阳台跑，有时候还莫名其妙对着窗外叫，原来搁在谈恋爱呢。 那边久久没有回应，就在众人等的不耐烦时，同样的声音响起。 “嗷呜，嗷呜。” 哈士奇激动的尾巴快摇断了。 “嗷呜，嗷呜呜呜~~~” 那边：“嗷呜，嗷呜呜呜~~~” “原来对门邻居真的养了条哈士奇，那就好办了。”英雄本事兴奋扒着窗户看半天啥也没看到，转身问梁锦绣，“主播，它们刚才说的什么？女方对我家狗子有感觉没？” 梁锦绣眉头皱起：“不知道。” 隔着阳台加网络，她听的不是很清楚，好像和哈士奇说的差不多。 “宝，你在吗？” 64 第 64 章 小葵花鹦鹉：汪汪汪 视频内, 哈士奇脸贴着墙蹭来蹭去，一脸痴汉笑。 “嗷呜。” “老婆，你的声音真好听, 狗也一定很漂亮。” “老婆，我们马上就能见面了，到时候我们一起拆家好不好。” 直播间众人：“……” 人家约会花前月下，哈士奇约会拆家？ 人在江湖不介意拆家，早习惯了，他忧心忡忡：“我儿子该不会是个舔狗吧，还没见面就这样。” 梁锦绣无法安慰这位老父亲，问哈士奇：“说说你到底啥情况。” 哈士奇这几天之所以闹, 是因为相思成灾。 作为一条刚刚成年的哈士奇, 它对爱情充满热情，不挑, 异性就可。 它一次次发起追求, 一次次被拒绝，但从不气馁，总有一条小母狗属于它。 爱情来的非常突然。 那天晚上, 粑粑睡觉了, 它拆完家依旧精力满满，独自来到阳台打算对着月亮啸叫一会。 刚酝酿好情绪要开嗓, 夜色中传来声嗲嗲的叹息。 “好烦啊，好烦啊！” 哈士奇竖起耳朵, 立刻锁定声音来自隔壁。 “好烦啊, 好烦啊。” 活到一岁半，第一次听到这么好听的声音，软软的, 细声细气，像一只小刷子在轻轻挠它的耳朵。 哈士奇立刻站立趴到窗户。 对面阳台放了好多东西，什么都没看到。 哈士奇有些失望，轻轻汪了声：“你好。” “好烦啊，好烦啊。” 这是在向他倾诉？ 小母狗看到它只会吓的跑，或者气的骂，从不多说一句话。 哈士奇兴奋的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你为什么烦啊？我烦的时候会拆家，你会拆家吗？拆家可好玩了，没有什么烦恼是拆家解决不了的，一次不够，那就拆两次。” 它自言自语说了半天，对方才回了一句：“你是谁？” 那声音小心翼翼的，听起来很警惕。 哈士奇赶紧呜哩哇啦介绍自己如何伟岸如何聪明。 这次对方回复的很快：“帅哥！” 语气带着点惊喜。 哈士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它其实心里没怎么有底，平常也向其它小母狗这样介绍过自己，从来没成功过，唯一有回应的一次，还是条路过的公泰迪，想要和它公公恋。 所以，它的真命天狗出现了？ 哈士奇果断表白：“你可以做我的女朋友吗？” 真命天狗半天回了句：“好烦呀。” 哈士奇这晚失眠了，翻来覆去想这到底是拒绝呢，还是小母狗的委婉。 不行，它要去当面问个清楚，顺便展示下自己的威武雄壮。 它不会开门。 它扇了英雄本色好几个巴掌，还把被子扯到地上，都没能叫醒。 好不容易等到天亮，一出门，它立刻扑向对面的门，被无情拉走。 当心里有了狗，每天都像度日如年，哈士奇无数次去阳台，后来发现，只有凌晨的时候真命天狗才会出现，面对它一次次的热烈表白，不拒绝，态度暧昧。 大部分时间只有那一句：“好烦啊。” 哈士奇觉得，对方是在考验它的耐心，其实早已接受，不然为什么每天来和它说话。 它小心翼翼喊了声：“老婆。” 对面情绪变的激动：“好烦呀好烦呀好烦呀！” 一连说了三次好烦！ 但是！没有让它不要喊。 这不是同意是什么？ 英雄本色听的目瞪口呆：“儿砸，我怎么觉得有点不靠谱呀，你确定对面是条哈士奇吗？” 据他所知哈士奇个个都是话痨，再说两只认识有几天了，哪怕聊的不深入，也不可能只这几句。 哈士奇梗起脖子，狂翻白眼，宛如个智障骂骂咧咧：“一百五，一百五，我当然肯定了，快去敲门，我要见我老婆。” 见它这么肯定，梁锦绣想到个可能：“有可能性格高冷吧。” 不同狗狗有不同的性格，比如她见过一只贵宾，整天一张严肃脸，和它说话半天不回一句。 是不是，去看看就知道了。 “你爹我先去探探啥情况，你给我在家老实待着，不喊你不许出来。”虽然是对门邻居，但双方一点不熟，英雄本色没直接带哈士奇去，又想到对方好像是个单身女孩子，把自家大门大开这才敲门。 门很快开了，是个很漂亮的年轻女孩。 她认出了英雄本色，客气道：“你好，有事吗？” “我住你对面，是这样，我家哈士奇最近老是狂叫拆家。”英雄本色还是先介绍自己，知道这种事一时难以说清，举起手机让邻居姑娘看直播画面。 后面的不用解释了。 邻居姑娘眨眨眼：“那个懂兽语的主播？” 大数据时代，即使没看过梁锦绣直播的，每天也能刷到相关剪辑。 对面邻居身份加梁锦绣证明，沟通很顺利。 但邻居姑娘只听了个开头，便抬手打断：“等下，你再说一遍，你家的哈士奇喜欢上我家的什么？” 英雄本色不好意思笑笑：“你家的哈士奇，它俩每天凌晨隔着阳台说话，如果方便的下能不能让它俩见一面，我实在没别的办法，它最近天天闹.......” 邻居姑娘再次打断，做了请进的姿势：“还是你先看看吧。” 英雄本色没多想，走进去看到布艺沙发自然而然交流起养狗心得：“你家狗不咬沙发？” “不咬。”邻居姑娘表情复杂，转头向餐厅方向喊，“小宝，来妈妈这里。” 一只白色的葵花鹦鹉迈着八字步应声跑过来，它嘴里叼着个咬的快成网状的布块，看起来很小，身上的羽毛还不怎么浓密，有些地方露着粉红色的肉。 英雄本色依旧没多想，感叹道：“鸟中哈士奇你也养了啊。” 养了哈士奇才知道这东西有多费人，精力旺盛，明明不怎么聪明还任性，说不得打不得，他不敢想，再加上一只葵花鹦鹉会成什么样。 葵花鹦鹉小宝跑到一半才发现有外人，张开翅膀来了个紧急刹车，警惕看着英雄本色，嘴里发出小狗般的呜呜恐吓声。 “呜呜呜——汪，汪汪~” 英雄本色：“........” 直播间众人：“........” 英雄哪里还不明白怎么回事，感觉像做梦，喃喃道：“它，它会狗叫？” 邻居姑娘憋了半天终于笑出声，笑出了眼泪：“不好意思啊，让我先笑一会，笑死我了。” 葵花鹦鹉小宝刚刚三个月，它出生的鸟舍养了只母哈士奇，老板是她的朋友，特意给选了这只，说可聪明了，没人教自己学会了狗叫。 白天她上班，夏天嘛，怕它太热，放到客厅阴凉的地方，还特意开风扇，到晚上睡觉的时候才放阳台。 “你家哈士奇，听不出它就只会那几句吗？”邻居姑娘笑够了，“我还纳闷呢，小宝最近学狗叫的声音好像有变化，原来这样学来的。” 葵花鹦鹉歪着脑袋打量两人，见没人搭理，像只小鸡般蹦来蹦去，蹦着蹦着发起了神经，伸长脖子，声音温柔低沉：“嗷呜，嗷呜呜。” 英雄本色：“.......” 和他儿子的叫声一模一样。 邻居姑娘看过他遛狗，她也挺喜欢哈士奇的，还打算熟了之后撸几下呢，歉意道：“你看，现在该怎么办？” 英雄本色苦笑摇头：“能咋办，让它自己亲眼看看吧，免得不相信。” 直播间众人已经开始为哈士奇默哀。 “可怜的宝，日思夜想的小娇娇竟然是只鹦鹉。” “这就像网恋奔现，看到真人后，别说好看不好看了，性别都对不上。” “我今天要笑死在主播这里了，双兔互啃，现在又来了哈士奇爱上鹦鹉。” “......” 视频里，听到喊声，哈士奇疯狂跑过来，它看起来非常激动，以至于都顺拐了，它含羞带臊看了眼邻居姑娘，像初次见丈母娘的毛脚女婿紧张问好。 “嗯嗯嗯，呜呜。” “你好呀。” 英雄本色一脸震惊：“我第一次见它这么乖。” 偶尔家里来客人，想让它表演个握手，它从来不给面子，好像故意似的愤怒转身，让客人看它的屁股。 哈士奇扭捏站在原地，眼睛却叽里咕噜到处乱转：“嗷呜，老婆，我来了，你在哪里？” 专心撕布块的葵花鹦鹉小葵忽然抬起头，爪爪里的布块掉落，它翅膀背在身后，哒哒哒跑到哈士奇面前嗷嚎：“好烦啊，好烦啊。” 它听出声音来了。 这是每天晚上和它说话的傻狗。 哈士奇给吓的直接原地一蹦老高，落地时没站稳，四只爪爪大劈叉，又是脸着地。 小宝激动坏了，蹦到它头上左摇右晃跳起了舞：“好烦啊，好烦啊。” 它太小，才三个月，不怎么会说话。 只会用这种方式表达兴奋。 白天妈妈上班，回来没一会就睡觉，它一只鸟好孤独。 哈士奇保持趴着的姿势，嘴唇剧烈颤抖，一滴眼泪从愚蠢的蓝眼睛滑落。 它的天命真狗，原来是只鹦鹉。 英雄本色又心疼又想笑：“儿砸，坚强点，男人遇到点挫折是好事，你才多大呀，爸爸今年快三十了，不也和你一样是只单身狗嘛。” 邻居姑娘趁机撸了把狗头，跟着劝：“小宝很喜欢你呢，你俩可以成为好朋友。” “一百五，一百五，我才不要和一只臭鸟做朋友。”哈士奇眼泪汪汪大喊，连滚带爬往家里跑，“嗷呜，嗷呜，我要去把门拆了。” 英雄本色：“.......祖宗，拆别的行吗？” 哈士奇宛如遭遇分手的言情剧男主，一头撞到防盗门，直接骂骂咧咧开战：“嗷呜，嗷呜，我要拆了你。” 葵花鹦鹉兴奋的黄色羽冠张开，哒哒哒飞快跑出门，跳到哈士奇身边跟着对准门一阵猛啄：“嗷呜，嗷呜呜。” 它又学会了一句新的狗叫。 “拆，我拆拆拆！” 65 第 65 章 国画般美丽的大朱雀…… 防盗门是金属的, 英雄本色不担心，反而庆幸卧室的木头门躲过一劫，他茫然看着羽毛炸开、宛如啄米般疯狂攻击防盗门的葵花鹦鹉，再想想刚才它嘴里叼着的破烂布块, 顿时明白了什么：“你家鸟也拆家？” 邻居姑娘叹口气：“这不正在拆嘛, 不过以前没这么疯过。” 说完两人对视一眼，看到彼此眼中的惊恐。 邻居姑娘大喊：“小宝, 要不要吃松子？” 鹦鹉喜食物谷物类种子, 松子价格昂贵, 平常小宝吃的最多的是瓜子, 偶尔才喂几颗, 大概相当于猫罐头。 小宝立刻转头，哒哒哒一溜小跑，嘴里嘟嘟囔囔：“啾啾啾, 啾啾啾。” “吃松子喽, 吃松子喽。” 一切看起来往正常的方向发展, 也就这这时, 失恋的哈士奇一声哽咽：“嗷呜嗷呜。” “我拆拆拆。” 小宝立刻停下，看看妈妈, 再看看哈士奇，纠结地原地转了个圈, 然后, 一头扑向防盗门。 “啾啾啾, 啾啾。” “我来啦。” 玩耍和松子之间, 它选择了前者。 邻居姑娘：“……” 感觉有个小恶魔被唤醒了。 英雄本色以过来人的身份提醒：“家里沙发最好换成木头的。” 葵花鹦鹉拆起家来不如哈士奇杀伤力大，但剑走偏锋，以质量取胜。 比如遥控器, 分分钟能把所有按键啃下来。 邻居姑娘断然道：“不能让它俩在一起。” 英雄本色深表同意：“我家祖宗正失恋，我这会激怒它的后果很严重。” 邻居姑娘严肃点头，又喊了几声发现没用，走过去打算抓。 葵花鹦鹉灵巧躲开，翅膀张开，头上的羽冠炸开，做出要叨人的动作：“呜呜呜，汪。” 邻居姑娘不敢置信：“你要叨妈妈？” 葵花鹦鹉小宝歪头打量她：“嗷呜嗷呜。” “烦死了，烦死了。” 它不说话还好，哈士奇悲从中来，防盗门不香了，嘴唇再次剧烈哆嗦，两眼泪汪汪，跌跌撞撞爬起来往屋里跑。 就像它自己说的，没有什么烦恼是拆家解决不了的，如果一次不够，那就两次。 英雄本色胆战心惊：“儿砸，冷静！” 自从养了哈士奇，家具能换的都换了，哈士奇连滚带爬满屋子跑了一圈，没发现合适的目标，嗷嚎片刻后，趴在沙发上呜咽。 “呜呜，我失恋了，我想拆家。” 葵花鹦鹉小宝哒哒哒跑进屋，歪着脑袋打量哈士奇。 “啾啾，啾啾。” 不是以前了，以前它随便说一句话，傻狗会叽叽歪歪一百句。 见说话没用，小宝用力蹦到沙发，像只欢快的小鸡，从哈士奇尾巴一路跳到脑袋。 “啾啾啾。” 哈士奇眼泪汪汪，一句话也不想说。 葵花鹦鹉小宝渐渐有点着急，两只翅膀展开，在哈士奇脑袋蹦了几圈，忽然趴下。 它满足地叹口气，轻轻蹭了层哈士奇的脑袋。 “啾啾啾。” “啾啾啾。” 啾啾了一大串。 英雄本色急的不行：“主播，它在说什么？” 小葵花还未长大，就像刚会说话的孩子，梁锦绣摘取其中的重要点：“亲亲，贴贴，以后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一起拆家家。” 英雄本色：“.......”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英雄本色看向邻居姑娘：“我想，我们应该加下联系方式了。” 直播价众人立刻不愿意了。 “你这老父亲当的，孩子正失恋痛苦呢，不赶紧找点东西让它拆也就罢了，竟然想着别的。” “宝啊，你失恋，你爹要恋爱了。” “主播，这性质太恶劣了，我真的看不下去，必须让宝知道它有一个什么样的父亲。” “......” 作为一个宠粉主播，梁锦绣毫不犹豫翻译。 哈士奇一脸震惊抬起头。 英雄本色举起双手：“我没有，真的，我只是为了方便以后你俩一起玩才加的。” “二百五，二百五。”哈士奇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了，失恋的伤痛还未好，又遭遇亲情背叛，它感觉体内的荒洪之力汹涌而出——必须要拆点什么。 然而，客厅里真没什么能拆的。 葵花鹦鹉抓着它的耳朵，宛如攀岩下降般滑下来，跳到茶几，目标电视遥控器：“啾啾啾，哒哒哒，哒哒哒。” 苦于不会说话，见哈士奇不明白，它亲自示范，一只爪爪摁住遥控器，尖尖的带勾的嘴巴叼住开关键，“啵”的一声，轻松拔了下来。 英雄本色：“.......” 邻居姑娘羞愧低头：“小宝特别喜欢拆遥控器，没事的，待会安上还能用。” 哈士奇发现了新世界，愚蠢的蓝眼睛竖起。 它的世界里，拆家永远排在第一位！ 小宝一口气拔了五个，大方推给好朋友分享。 “啾啾啾。” “用嘴巴勾住。” 哈士奇嘴巴没有勾，一口咬过，咬了下觉得口感不错，嗷呜一口。 遥控器彻底报废。 小宝惊呆了，一脸崇拜。 “啾啾啾。” “你好腻害！” 英雄本色：“.......” 梁锦绣刚才当然只是开玩笑，但没想到，两个人真走到了一起。 两年后她在后台无意翻到英雄本色发来的照片——两人的婚纱照，以及破烂不堪的结婚证。 领证当天没注意，被哈士奇和小宝发现，立刻给拆了。 另外：哈士奇成了公公，从此后对小母狗彻底没了兴趣，专注拆家。 最后一位中奖者：叫俺老张。 连接刚接通，呼啸的风声从手机传来，仿佛把直播间带去了另外一个世界，视频内，群山巍峨，蓝天白云纯净的有些不真实。 “好美的风景，这是哪里？” “应该是西部地区，而且是海拔不低的地方。” “好想去旅游啊，疫情三年，哪里都没去过，快憋死了。” “我最喜欢这种原生态的环境，真正的大自然，感觉看一眼心都能静下来。” “.......” 叫俺老张慢慢出现在视频内，他是皮肤黝黑的中年汉子，带着渔夫帽，不知道什么原因，看起来小心翼翼的。 梁锦绣轻声道：“你好，能听到我说话吗？” “能。”叫俺老张摸摸耳朵上的蓝牙耳机，用口型无声道，“主播好，大家好。” 梁锦绣给搞得有些紧张：“您是遇到什么难处了吗？” 叫俺老张声音低的几乎听不清：“没有，我很好，我给大家看个好东西。” 说着，镜头慢慢转动。 十多米之外，有棵不知道什么树，挂满玉米粒大小的种子，刚八月，还没成熟，种子绿中带着淡淡红，其中一支树枝，停着只美丽到极致的小鸟。 它身上羽毛是一种鲜艳的玫瑰红和的鹅黄，视觉冲击非常强烈，脖子以下开始变淡，但正因为淡才美——像带了个草莓饮料那样粉红色的花兜兜。 小鸟站在树枝，宛如朵红彤彤的火焰，优雅的扇形尾巴和翅膀一起张开，轻轻叫了声。 “天啊，这是什么鸟，咱们国家有这样的鸟？” “我感觉像一副国画，家人们，快截屏呀，随手一张都能当屏保。” “叫的也太好听了吧，像音乐。” “好像一大颗草莓呀。” “.......” 梁锦绣也是第一次见这种鸟，像此刻直播间的很多人那样，眼睛几乎贴到屏幕上。 这只玫瑰红小鸟身姿婀娜，真的像从国画里飞出来的。 叫俺老张声音低低：“四大神兽都知道吧，这只鸟叫大朱雀。” 已经有人先一步查到资料。 大朱雀，又叫红嘴朱雀，早在几年前便被世界自然保护联盟列入濒危物种红色名单。 我国只在海拔较高的地方才有极少分布，能看到，真的太难得。 直播间众人明白叫俺老张的意思了。 “感谢好人分享，让我有幸目睹神鸟风采。” “我要许愿啦，朱雀请保佑我这次减肥一定成功！” “朱雀站在那是一幅画，而我，也是一幅画，笑话。” “保佑我今年财运滚滚，万事皆顺，家人身体健康！” “........” 欣赏的差不多了，叫俺老张放开嗓门：“哈哈哈，生怕把它吓跑，我在这一动不动站了半个多小时，脚都麻了。” 他一笑，朱雀摇摇尾巴，转眼不知道飞去了哪里。 梁锦绣恋恋不舍收回目光：“您是单纯想让大家看朱雀，还是有别的需求？” 叫俺老张表情变得严肃：“有，我怀疑有人在非法捕鸟。” 他是个自由摄影师，常年奔波于祖国各处大川，今年终于来到西部地区，有幸拍摄到很多珍贵的动植物。 并非所有的鸟都珍惜。 山里从来不缺鸟。 一路看到最多的，是野鸽子。 野鸽子又叫原鸽，属于一般保护动物，全国到处都有分布。 有天无意在草丛里发现一只躺着的，它肚皮朝上，两只爪爪僵硬，但身体是温的，没死。 叫俺老张原本没怎么在意，寿终正寝，或者得了什么病，也算正常。 他继续往前走，震惊的一幕发生了，连续看到七八只，个个都待在地上一动不动，有的躺着，有的趴着。 叫俺老张挨个摸了，都还活着。 野鸽子的地位还不如麻雀，又在海拔这么高的地方，有关部门来救助的可能性不大，叫俺老张没有救鸟的经验，叹息片刻只好继续往前走。 等拍摄完毕原路返回时。 所有野鸽子消失了，一只都没剩。 叫俺老张郑重道：“我检查过草丛，没有血迹，甚至没有散落的羽毛，基本排除被动物叼走的可能性。” 再想想附近山民的传统风俗。 答案不言而喻。 给野鸽子下了某种能暂时不能动的食饵，抓获带回家吃了。 66 第 66 章 酒醉的原鸽 几只原鸽没事, 毕竟和饲养的乳鸽区别不太大，但当拍摄到珍贵的大朱雀，叫俺老张的一颗心悬着下不来, 这几天甚至一直待在山里。 万一朱雀误食怎么办？ 弹幕飞快闪烁。 “虽然但是, 原鸽也很可爱啊, 不要以貌取人好不好。” “所有私自狩猎的都该死！” “想吃鸽子去市场买啊，十几块一只, 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山里不止鸟, 还有很多别的小动物。” “报警吧, 一定要严惩！” “.......” “这种事恐怕存在不止一天了, 山里没有监控, 想抓到真凶估计很难。”叫俺老张恳切道，“所以我想到个办法, 让主播问问误食诱饵的原鸽, 然后找到下毒的人, 我再报警。” 这次西部之行，让他感觉人生圆满了，美丽的大朱雀活像世间唯一存在的精灵, 他一定要亲眼看到安全才能放心。 梁锦绣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能找到昏迷的原鸽吗？” “我刚才看到只，”叫俺老张转身往前走，风声呼啸, 吹的他眯起眼, 大概十多分钟之后，他忽然停住，惊呼道，“那里有一只。” 不是他之前发现的。 肆意生长的草丛里, 一只灰色原鸽脸朝上，一动不动，眼睛半合半闭。 听到脚步声，眼珠微微动了动。 还活着。 等手机靠近它耳朵，梁锦绣温声道：“我是来救你的，你吃了什么东西，在哪里吃的？” 大多数动物，忽然能听懂人说话，多少都会惊讶下。 原鸽半合的眼睛睁开：“咕咕咕。” “咦，我是成仙了吗，竟然能听懂人说话？” 说完，它再次闭上眼。 为了能让它清醒点，叫俺老张摆正它的脑袋，轻轻晃悠。 没有效果，摆那边往哪边耷拉，似乎要不行了。 叫俺老张叹口气，掏出带的水壶，水能有效缓解中毒症状，刚打开杯盖，头顶的树上忽然掉下个黑乎乎的东西，正砸中它水杯。 是只灰白色原鸽。 野草仿佛厚厚的垫子，原鸽轻轻被弹起，并未受伤。 叫俺老张抬头看看树，心痛道：“又是只中毒的！” 这只和刚才那只症状基本一样，活着，但没了动的力气。 “我有个疑问，下毒后还能吃吗？会不会顺着血液流到肉里？” “是啊是啊，我个人觉得，即使没事也不敢吃。” “麻醉剂之类的药？” 直播间不少人提出自己的疑惑。 原鸽不是老鼠，是用来吃的，进肚子的东西，为了口吃的不要命了？ 真相不得而知。 不过提醒了叫俺老张。 不管怎样，原鸽不能暴露在外面，毫无反抗能力的原鸽对山里的其它食肉动物来说，等于一顿免费的豪华大餐，万一吃了中毒呢？ 看的出，叫俺老张心底非常善良，他面色悲痛挖了个坑，让两只原鸽肩并肩躺里面，还像整理遗容那样理顺两只的羽毛，轻轻摘下身上沾染的枯草。 最后，双手拜了拜。 直播间有人想起初识梁锦绣的第一场直播：葬鸟。 “两只小鸽子，你们可能不认识，但黄泉路上做个伴吧，我替人类向你们道歉。” “你们本应该属于天空，如今却葬与泥土，下辈子记住，不要吃任何来路不明的食物。” “一路走好，小鸽子。” “.......” 梁锦绣感觉莫名其妙，气氛咋变成这样了？ 当初两只白头翁是一只死了一只殉情，情况完全不一样，再说，没死呢，胸膛明显还在起伏，更像是睡着了。 也不一定死啊，没准抗过去。 梁锦绣看着弹幕欲言又止，正琢磨着怎么说，灰色原鸽睁开眼！ 不是那种奄奄一息的睁眼，有些像怪兽电影里结尾的镜头，倏然张开。 红宝石般的眼睛满满的活力。 它用力翻身，转头看到身边的灰白色原鸽，吓的像炸窝的母鸡般蹦起来：“咕咕咕，咕咕咕。” 灰白色那只也醒了，同样吓的一蹦老高。 叫俺老张又惊又喜：“主播，它们在说什么？” 回光返照，一定是回光返照。 梁锦绣表情复杂。 这是两只公原鸽，而起年纪好像不小了，声音低沉沙哑。 灰色原鸽：“你是谁，你对我做了什么，告诉你，我的身子只有我老婆可以碰。” 灰白色原鸽：“我告诉你啊，我只爱我老婆一个，你得到我的身子得不到我的心，我不会对你负责的。” 本以为临死遗言的直播间众人：“......” 就挺浪费感情的。 梁锦绣皱眉：“我怎么觉得有点像喝醉了说醉话？” 叫俺老张茫然看着两只摇摇晃晃站起来的原鸽：“可是，它们又不是人类，哪里来的酒。” 梁锦绣也想不通这点，大声喊道：“你俩今天都吃什么了？” 突如其来的人类声音让两只原鸽从失/身的激动中平复下来。 灰色原鸽：“我中午吃了一只山鸡。” 灰白色原鸽：“呵呵，山鸡算啥，我中午吃了只鹰。” “我吃了只山猫。” “我吃了老豹子。” 直播间众人：“.......” 越来越像醉话了。 最终灰白色原鸽赢了，得意洋洋道：“我刚吃了一个原鸽。” 这句话的杀伤力等于一个人说吃了个人。 灰色原鸽给吓的想飞，张开翅膀摇摇晃晃飞了几步，一头扎在草里。 梁锦绣想起什么，眯起眼看看视频原鸽掉下来的树，果然上面结着很多红色果实。 听梁木林说过，他小的时候粮食稀罕，人都不够吃的，根本没多余的酿酒，那些馋酒的就去摘山上又苦又涩无法入口的野果子。 摘来后放在太阳下，熟透了放到瓶子，等慢慢发酵，就成了果酒。 还有里的猴儿酒。 原鸽主要吃草籽野果子，这些年鸟儿数量急速减少，曾经的麻雀满天飞，随便能抓一麻袋，现在成了三有保护，可见鸟有多少。 鸟儿嘴可刁了。 有好的，熟透的，肯定不吃青涩的。 有没有一种可能，树上的野果适合那么点酿酒，原鸽吃的时候已经发酵，或者去胃里后发酵，形成了果酒。 叫俺老张听的目瞪口呆，捡起个又大又红熟的都流出汁液的，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啊，有股淡淡的酒味。” 这点酒对于人当然算不了什么，但原鸽小啊。 “所以........压根没有什么人下毒。” “我就说嘛，谁往自己吃的东西里下毒。” “我的眼泪不值钱啊，刚才以为两只要挂了。” “真是开了眼界——酒醉的原鸽，你们好啊。” “.......” 两只酒醉的原鸽很快忘记发生了什么，一只摇摇晃晃想飞走，撞到旁边的树枝，气的咕咕叫着理论：“你为什么打我，为什么打我。” 另一只发现片形状有点像鸽子的树叶，把树叶当成了老婆：“老婆，我们回家好不好，我带你回家。” 梁锦绣沉声道：“给它们灌点水。” 像人一样，喝多了吐出来就好了。 一切只是她的猜测，到底是不是，得让两只原鸽清醒了才能确认。 叫俺老张经验非常丰富，抓住两只，掰开嘴，一边往里灌一边使劲摇晃。 两只原鸽发出呕吐的声音：“噗！” 叫俺老张赶紧转头，笑骂道：“别往我身上吐啊。” 这时，翅膀划过天空的声音从头顶而来。 一白一灰两只鸽子落在附近树顶，急的咕咕叫。 两只酒醉的原鸽酒醒了不少。 “老婆，不要过来，有人类，危险！” “老婆，快走，不要管我，快回窝里。” 鸽子一生一世。 两只母原鸽表情悲壮，高高飞起向叫俺老张发起攻击。 它们还保持着理智，明白近身攻击太危险，飞到叫俺老张头顶拉了两朵粑粑。 叫俺老张哭笑不得，灵活躲开：“我没伤害你们的丈夫，我看到它俩躺着一动不动，以为中了毒。” 两只母原鸽压根不信。 “咕咕咕，咕咕。” “放开我老公，放开我老公。” 叫俺老张立刻放开，高举双手倒退几步：“现在信了吧。” 两只母原鸽立刻扑向自己的丈夫，焦急催促。 “快走，快走。” 它们只相信天空，信自己的翅膀。 灰白两只公原鸽努力扇动翅膀，奈何酒没醒，就像人喝多了一样，腿能动，但找不到平衡。 母原鸽明白了什么，看看树上的红色果子：“你们又去吃了？” 它们没有酒的概念。 但一代又一代，早摸出了其中的规律，又大又红的果子可以吃，但绝对不能多吃，不然会晕乎乎的，飞都飞不了。 那种滋味很舒服，轻轻飘的。 可是，太危险，会丢掉性命。 67 第 67 章 战斗鸽 就像很多贪杯的男人般, 两只公原鸽控制不住喝了后晕乎乎的滋味，总是冒着生命危险偷偷摸摸的吃。 感受到老婆目光，两只公原鸽吓的彻底酒醒了, 如果被发现, 轻则不让进窝，重则劈头盖脸一阵猛啄。 灰色公原鸽转转眼珠，指着叫俺老张一声大喊：“老婆, 我怎么可能吃红色果子, 多危险啊，我要出个什么事, 你和孩子怎么办——这个人类说谎，他设计抓住的我。” 另外一只灰白色原鸽如梦初醒, 现在没什么让老婆大人消气更重要, 它跳到刚才挖的坑边恨恨道：“对, 这个人类用心险恶，看看，坑都挖好了。” 叫俺老张：“.......” 好冤枉啊。 听到公原鸽这么说, 母原鸽变得半信半疑。 “真没喝？” “我发誓，真没喝。”灰白色原鸽听声音年轻一些, 为了彻底让老婆相信，它用力拍动翅膀, 宛如起飞的战斗机般，斜着飞向天空, 等飞到差不多树顶的高度，翅膀优美划过一条弧线，来了个标准的鹞子翻身，紧接着, 风车般连续旋转，瞬间十多圈，快的好像空中开了朵花。 扑棱棱的声音盖过呼啸的风声。 灰白色原鸽翻滚着下落，临近地面双翅伸直，稳稳落在地：“老婆，信了吧。” 直播间本想谴责两只酒醉原鸽的众人看的目瞪口呆。 “我看的眼花了，鸽子还会这样飞？” “因为这是野鸽子，它在模拟躲避老鹰。” “战斗鸽！” “看它翻第一圈的时候我想说，很像战斗机翻滚，现在我想说，它远超战斗机。” “这只鸽子飞行院校毕业的吧，专业翻滚。” “......” 没人注意视频里另外一只酒醉的原鸽。 压力来到了它这边。 灰白色原鸽用只有两只能听到的声音低低道：“我记得，刚才你说吃了只鸽子。” 灰色原鸽：“.......” 醉话啊，自然能吹多大就吹多大。 于公于私它必须得上。 于公，证明自己没有喝酒，于私，不能让老婆丢脸啊。 可是，它已经不再年轻，这样的高难度动作没多少把握，万一失败摔下来太丢鸽了。 还是老婆最了解它。 灰色原鸽妻子：“咕咕，咕咕咕。” “好了，我相信你，跟我回家。” 灰色公原鸽又感动又羞愧，热血上头：“老婆，我可以的。” 说着，它飞了起来。 它换了个动作。 原地跳起，像个陀螺般快速旋转升空，这同样是躲避老鹰的飞行动作，用在老鹰在下方的时候，难度比灰白色年轻原鸽的难度更大！ 直播间众人看的眼花缭乱，刚要大声叫好，下一秒，就见它一头扎在地上的草里连连呕吐，吐出一小滩还未消化的红色野果汁液。 它不仅年龄大，吃的也多。 淡淡的酒味顺着山风吹向两只母原鸽。 “好啊，又说谎。”母原鸽大怒，飞过来对着它脖子一阵暴风骤雨猛啄，“让你吃，让你吃，吃死你算了。” 另外一只吓的直缩脖子，也不嘴硬了，不等老婆问老实招供：“老婆我错了，我的确吃了，我保证下次再也不敢了，啊不，没有下次。” 然后，它也挨了一顿来自老婆的暴揍。 “棍棒之下出孝男，男人这东西，就是欠收拾，不能给他们好脸子。” “打的好，作为资深受害者，我真的真的想问问谁发明的酒，我家那位无酒不欢，真不想跟他过了。” “酗酒的男人不少有暴力倾向，姐妹们，如果结婚前发现男人爱喝酒，果断扔了吧。” “我能接受适当喝点，酒桌文化嘛，避免不了，但有酒瘾真的不行。” “.......” 两只酒醉的原鸽给揍的披头散毛，臊眉耷眼跟着老婆回家，飞上树枝向着叫俺老张咕咕叫了几声。 “为了保命，不好意思啊。” “谢谢你，有机会请你吃果子。” 酒醒了，明白这个人类是在帮助它们。 直播结束，梁锦绣向着镜头挥手：“我下了啊，多谢各位支持。” 这次直播遇到的求助没有特别浪费时间的，才用了不到两个小时。 距离午饭还有段时间，梁锦绣返回果园。 速度够快的，蓝色隔断已经安装了大半，看来天黑前就能完工，只是，感觉有点怪。 原本自由进出的果园只剩沿路的一个出口。 第二天一早，来接梁锦绣的林业局领导一眼看透：“可以啊，锦绣，以后救助动物可就方便了。” 梁锦绣：“.......” 还真是。 “你有这个特长，不从事动物工作太可惜。”领导参观完毕，绅士风度拉开后车门，他坐副驾驶，把后面的领导专用座让给梁锦绣。 梁锦绣挠挠头：“我正在从事呀。” 自从回家根本没停下来过，猫头鹰一家，野猪老大也算，金雕，小黑熊，还有狼后娘几个。 “不，我是说专业从事。”领导示意司机开车，继续这个话题，“说真的，你有没有想过考编？今年林业局有三个名额，只有你能过笔试，面试不用担心。” 梁锦绣连连摆手：“谢谢领导厚爱。” 她对现在的生活方式非常满意，救助动物，不一定非得有编制。 去市里要经过好几个村。 村路狭窄，小孩子到处乱跑，不一定从哪里冒出来，还有见到车根本不躲的山羊等家畜。 车速非常慢。 清晨空气凉爽，没开空调，车窗开着。 路边一家门口传来激烈狗叫。 一只眉清目秀的小母狗，它肚子鼓鼓的，又大又圆，看起来随时会生，还有只黑色公狗，长的高高大大。 白色小母狗露着尖尖的犬牙呜呜咆哮：“汪汪，汪汪汪。” 大黑狗给骂的低着头，一声不吭。 一个大婶正在劝架：“小白啊，你马上快生了，可不能这么激动，气肚子里的宝宝怎么办，大黑最近身体不舒服，别凶它了。” 小白似乎更生气了，绕过她，一口咬住大黑狗耳朵。 大黑狗疼的嗷嗷惨叫，依旧不反抗，也不跑。 “哎呀，骂就骂吧，怎么还动起口来了，快松嘴。”大婶想拉开，又怕扯的大黑狗更疼，急的转圈，然后一抬头，和梁锦绣对了个眼。 “啊，这是锦绣吧。” 梁锦绣想关车窗已经来不及：“婶子好。” 初中同学的母亲。 她倒不是怕打招呼，主要领导在呢，不能耽误人家时间。 “太好了，快帮我看看这俩祖宗到底怎么了，天天吵，一会看不见就打。”大婶迈着小碎步跑过来，看到前面还有两人，犹豫道，“这是去城里办事？” 领导客气点点头，明白梁锦绣的顾虑，主动道：“时间还早，耽误会没事。” 他对梁锦绣的能力非常感兴趣，那天和豹子对话没看够。 领导发话了就好。 梁锦绣已经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下车，看了眼警惕看向她的大黑狗：“它外面有别的狗了。” 大婶：“........” 大黑狗听到梁锦绣说话，先一愣，接着羞愧趴下，脑袋埋在两只爪爪里。 小白当然也听到，汪汪大叫。 “对，以后这个家有我没它，有它没我，麻烦你给我主人说一声，让她选一只。” 大婶：“........” 闹的这么厉害？ 她明白怎么回事了。 她家里也有果园，同时买了小白和小黑看果园，特意选的一公一母，就想着让它俩做夫妻。 两只非常投缘。 大黑似乎明白这是它未来的媳妇，吃饭时先等小白吃完，睡觉时搂着，形影不离，印象最深刻一次，不知道从哪里来了只流浪狗。 流浪狗一眼看上眉清目秀的小白，扑上来就要亲热。 大黑狗追着流浪狗咬了好几里地，回来时身上好多伤口。 小白眼泪汪汪给它舔舐伤口。 成年后，两只顺理成章在一起，两个月前，小白成功怀孕。 “你这个死狗呀，竟然做出这样的事，难怪小白咬你。”大神狠狠踢了一脚大黑狗的屁股，“有小白这么好的老婆了，还勾三搭四，咬死你活该——锦绣，我说完了，你先翻译。” 梁锦绣：“......好的。” 她懂大婶的意思。 如果是人做出这样的事，那绝对不能原谅，但狗嘛，不是人，不能用人的道德观念去约束。 大婶想息事宁人。 听梁锦绣翻译完，小白点点头，礼貌道：“谢谢主人，麻烦您在问问她，到底选我还是选它，选它没事的，它比我会看家，会打架，主人离不开它，我理解的。” 大婶不敢置信看了眼小白。 她知道狗忠诚，但是，没想到小白能这样说。 没错。 大黑勇敢又凶悍，是条看家护院的好狗，它甚至懂的驱赶树上偷吃水果的鸟，全村再也找不出这么一只，以至于村里很多养母狗的想借种。 统统被她婉拒了。 大黑的第一次，必须给小白。 “小白啊，我理解你的心情，换谁也受不了。”大婶这次动了感情，柔声道，“但你们俩从小一起长大，算得上青梅竹马，给它一次机会吧。” 小白后退一步，躲开她的抚摸，歪头打量她片刻：“我懂了，主人选它，好的，那我走。” 大婶：“........锦绣。” 梁锦绣举手：“我只能翻译，不会劝呀。” 万物皆有灵，这只小白明显有着不同于其它狗狗的性格。 “小白，不许走，”大婶眼看小白拖着个大肚子真要走，赶紧强行把它抱回院子，紧紧关闭大门，然后又踢了一脚大黑狗，恶狠狠道，“说，外面的狗是谁家的？” 她拿出了多年东家长西家短的经验。 找到外面的狗，当面让它和大黑断绝联系，再让大□□歉认错。 大黑羞愧低着头：“好，好几家。” 大婶一愣：“好几家，是几家？” 大黑一张大黑脸羞愧的快红了：“全村，全村的。” 大婶：“......” 68 第 68 章 全村的狗狗都怀孕了…… 梁锦绣翻译的格外艰难。 大婶目瞪口呆, 车里的领导碍于身份不能笑，司机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全村！ 太踏马的震撼了。 大婶扶墙：“难怪, 难怪你最近总是蔫蔫的。” 两只狗看家护院，早当成了家里的一份子, 她最近发现，向来生龙活虎的大黑最近蔫不拉几，走路慢腾腾的，总趴着睡觉，也不像以前那样专心看果园了, 甚至来人都察觉不到。 不会是病了吧。 大婶心疼的不行, 特意给加了鸡腿，熬了大骨汤。 当然现在明白了, 啥病也没有，虚的。 梁锦绣小声道：“婶子, 那我先走了？” 剩下的事感觉好麻烦，一时半刻扯不完。 大婶看向车里的领导, 恳求道，“没你我不知道它们说啥呀, 看在小白大肚子的份上, 帮帮我吧。” 梁锦绣：“.......” 您这叫道德绑架！ 领导轻咳一声：“锦绣，晚点到没事。” 他们今天属于实地暗访, 早点晚点都行。 再说, 很想看到这位狗兄的下场。 于是在大黑的带领下，来到第一家。 门口趴着只黄色的小狗，它先看到梁锦绣和同行看热闹的领导，小黄狗警惕爬起来, 这才又看到大黑，立刻放下戒备，欢快跑过来要亲大黑狗的嘴。 大黑狗躲开，有气无力道：“莫挨老子。” 小黄狗：“汪汪汪。” “黑哥，你怎么了？” 大婶眼尖，一眼看到小黄狗肚子上的变化，震惊道：“你怀孕了？” 小黄狗比她还震惊：“啊，我怎么能听懂黑哥的主人说话？” 狗主人听到动静出来了，是个老太太，笑的仿佛朵花：“咦，你怎么来了，这是你家亲戚？” 大婶眼睛直勾勾的：“我想起来了，前段时间，你家狗狗发/情，你找我，想借大黑。” 老太太嘿嘿笑了：“对啊，被你拒绝了。” 大婶盯着围着大黑狗转圈的小黄：“所以，它怎么怀上的？” 老太太没有丝毫难为情：“我把它和大黑关一起，然后就成了呗。” 邻里邻居的，又不是啥名种狗，不让配？ 那自己来好了。 大黑惭愧低下头：“我不该贪嘴。” 它认识全村的人，虽然不当成主人，但经常看他们和主人说话，明白不是外人。 作为全村最威风的大公狗，它有着极强的领地意识，每天早上雷打不动围着村里转一圈巡视领地。 那天，路过老太太家，平常对它不错的老太太招招手，拿出个香喷喷的骨头。 它没忍住。 结果吃完，发现身边多了个眼睛水汪汪，正发/情的小黄。 自从小白怀孕后，就不让碰了。 那特殊的味道近在咫尺，柔软的尾巴轻轻摇啊摇，它没控制住！ 梁锦绣感觉幸亏是狗，不然真不能翻译，有涉黄的嫌疑。 “后来它自己又来了两次。”老太太大方道，“不白辛苦它，等小黄生了，你随便选一只。” 村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用谁家的公狗，要送一只小狗。 大婶有气无力挥挥手。 这事怎么说呢，大黑有错，但也属于受害者。 第二家，情况差不多，依然是觊觎大黑的雄风，用美食诱惑，第三家，也是。 全村家家户户都养狗，且不止一条。 往前数几十年，家家户户都打猎，一条好的狗，等于很大的帮手。 而大黑，不止村民惦记，很多小母狗也喜欢。 走访完第六家，大神不想走了，捶捶腰：“算了，算了，回去。” 她能怎么着？ 把所有的小母狗叫到家门口给开个会，宣布以后不要和大黑再有任何关系？ 狗不是人，也不是城市里养的宠物，控制不住啊。 大婶唉声叹气：“大黑，你自己惹的祸，你说说吧，你到底怎么想的，小白现在是铁了心不和你过了，我先表个态呀，我站小白那边，它如果坚持的话，以后你只能睡果园。” 大黑耷拉着头：“我不会离开小白的，我只喜欢它。” 大婶摊手：“你想没用啊，你也看到刚才的情况了，真要离家出走。” 大黑脚步沉重停下，声音哽咽：“只要它能原谅我，随便它提条件，我什么都可以接受，主人，求求你帮我劝劝它吧。” “你这属于严重的道德败坏，这样吧，我给你出个主意。”一直看热闹的领导终于忍不住插话，前一句还挺官风官气的，下一句变了味，“你呢，待会演出苦肉计，假装自杀。” 梁锦绣：“.......” 领导也是个电视剧受害者吧。 一哭二闹三上吊。 大婶眼睛一亮：“这个主意好啊，领导果然不亏是领导，站得高，看的远。” 小白咬大黑持续有一段时间了，大黑私下里应该没少道歉。 道歉没用，那么，以死相逼呢？ 两只肯定有感情的。 小白趴在门口哪里都没去，看到门开了，它很平静：“主人，我走了，等孩子生下来，我会来看您的。” “你别走，让它走。”大婶大声说着，狠狠踢了脚大黑狗，“你走吧，以后我不是你的主人了，爱去哪里去哪里，是死是活都和我们无关。” 大黑眼里噙满泪水：“小白，我错了，我没控制住自己，原谅好不好。” 小白轻轻摇头，认真道：“大黑，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应该了解我的，我不是不原谅你，而是没法接受。” 它从没有对别男狗狗动过心，它本以为，大黑也像它一样。 第一次在大黑身上闻到陌生的味道，它问，大黑说什么都没发生。 它信了。 而后第二次第三次，每次它都信。 直到亲眼看到。 见势头不对，大婶赶紧向大黑使了个眼色：“快走快走，你这条渣狗，爱去哪里死去哪里死。” 大黑没演，它心里其实早就决定，往后退了几步，趴在路边呜咽。 路不是主人的。 没了小白它不敢想，小白一天不原谅，它就一天不吃饭。 一起长大，彼此再了解不过，小白淡淡道：“大黑，我希望你好好活着，不要伤害自己，如果你饿死，我很伤心，但不后悔，我们也回不去了。” 不知道哪里吹来阵风，小白一身柔软的白色毛发被轻轻吹起，它目光哀伤，甚至有隐隐的泪光，但坚定。 大婶愣住了。 领导也愣住了，欲言又止。 他们都感觉到，什么办法都没用，两只真的回不去。 梁锦绣忽然轻轻开了口：“如果把它阉了呢？” 大黑狗躯一震，下意识夹尾巴。 以前不知道这种事的，直到村里来了条跟着主人回老家的公狗，它，它没有dandan。 那个地方光秃秃的。 大黑非常好奇。 城市里的狗狗一脸悲愤：“给割了。” 割之前，主人演了好一出大戏，见到被坏人抢走，生离死别般哭喊，可还是没能救下它。 再次醒来，它不是真正的男狗狗了。 它没怨恨主人，主人尽力了。 再后来，它遇到条被抛弃流浪的宠物狗。 这位宠物狗见多识广，冷笑道：“呵呵，真是蠢狗，主人的嘴骗人的鬼，什么坏人，那是故意的，不信你多观察观察吧。” 宠物狗上了心，慢慢发现令狗震惊的残酷真相。 不止它，也不止男狗狗，母狗狗也被绝育了，遭遇大相径庭，遇到坏人。 有几只没遇到坏人，主人直接送到的手术台。 大黑狗听着那地方凉飕飕的，回来特意把这事说给小白听，庆幸没生在城市。 梁锦绣说出自己的想法：“这个家，是你的，也是主人的，主人爱你，也爱大黑，不管失去哪只，她都会伤心，把大黑阉割，以后哪怕一群女狗狗围着，它也有心无力。” 大黑呜咽：“小白，不要，不听她的。” 它宁肯死。 大婶来了精神，大声道：“怎么着，你不是口口声声离不开小白吗？死都不怕，阉割了算啥。” 不用梁锦绣说她也有这个想法。 全村的狗呀，这是养了条狗王。 必须阉了，以绝后患。 目光都落在小白身上。 小白目光深深看向大黑，汪汪了两声：“可以。” 它同意了。 梁锦绣感觉特别完美，大黑留下了，小白也不用离家出走，两只还在一起。 她不知道小白真的同意，还是在考验大黑。 翻译完这些，她向大婶挥手告别。 两位男同志久久不语...... 这么一耽搁，到达楼盘已经快十点。 楼盘好像很受欢迎，售楼处门口停着很多豪车，能买的起这里房子的客户，非富即贵。 三人到来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甚至没有迎接的工作人员。 这样也好，更方便了解情况。 售楼处非常豪华，光可鉴人的深灰色大理石地板，有吧台，儿童游玩区，甚至还有个小小的烘焙台，香喷喷的味道让人感觉像回了家。 看房的人不少，穿着套装，面容精致的售楼小姐和客人坐在休闲区低声交流。 林业局领导巡视一圈：“生意这么好？” 就像大婶说的那样，他也算站在一定的高度，看的远。 如果不愁销量，为什么要请梁锦绣，而且，代言费开的非常丰厚。 梁锦绣还是第一次来售楼处，看什么都新鲜，她走向大厅中心足有十多米长宽的沙盘。 沙盘装了各种灯光，远远看去金碧辉煌特豪华。 等走进一愣。 豪华沙盘最前面是一排价格相对低的高层，里面是多层和别墅，别墅中心，有条人工湖。 一只狸花猫正在喝水。 怎么说呢，沙盘做的太逼真了，以至于第一眼有种像怪兽电影的错觉——一只楼那么大的狸花猫，趴在比它大不了多少湖边喝水。 69 第 69 章 河狸一家 这样的场合竟然有猫, 而且还在沙盘那么重要的地方。 梁锦绣有点好奇：“你好啊，小猫咪。” 狸花猫立刻停止喝水，警惕抬头：“嗷呜，嗷呜。” 是个破锣嗓子。 领导司机赞道：“好可爱的小猫咪, 它是在向你问好吗？” 梁锦绣摇头：“不, 它在骂我, 让我滚蛋。” 领导司机：“.......” 很显然，这是只脾气不怎么好的猫咪。 梁锦绣不再搭理它, 正要四处转转, 一个中年贵妇从里面跑出来，身后跟着个手里拿着购房合同的售楼小姐。 中年贵妇目光急切：“团团, 宝贝，你在哪里？谁看见我的猫了？” 原来是跟着主人出来玩的。 梁锦绣举手示意, 与此同时，狸花猫跳起来就跑, 众所周知，当一只猫全力奔跑的时候, 普通人别说抓了, 拦都拦不住。 这只狸花猫像真的变成了哥斯拉怪兽，一头撞飞一头高楼, 再一脚踩的湖水翻腾, 至于大树，幸福的一家三口, 车辆什么的, 踩扁的踩扁，踹飞的踹飞，眨眼间, 沙盘城市活像遭遇了浩劫，一片狼藉。 中年贵妇尖叫：“团团，不可以在哪里玩，快到妈妈这边来。” 狸花猫压根不停，跑的更快了。 中年贵妇和售楼小姐跟着追。 豪华的售楼大厅瞬间变的热闹，狸花猫身姿灵活，它不怕人，从沙发跳到桌子，再从桌子跳到沙发，满屋子乱跑，中途还贴了贴一个撸它的美女。 有人想帮忙抓住它，狸花猫灵巧躲开，拱起背，足足骂了这人十多秒。 一个跟着家长来的小孩捂住耳朵：“妈妈，它叫的好难听呀，好像一群苍蝇嗡嗡叫。” 狸花猫像是听懂了，狠狠瞪它一眼：“嗷呜。” 母亲紧张地护住小孩：“它不咬人吧。” 中年贵妇跑的气喘吁吁：“不咬人，不咬人，团团最喜欢小朋友了。” 猫咪这种东西，尊老爱幼，中间的使劲揍。 梁锦绣听的清清楚楚，狸花猫甚至都没舍得骂小孩，说了声讨厌。 追逐战升级了，售楼小姐全部暂时放弃客户，从各个方面包围狸花猫。 狸花猫一点都不怕，间不容发躲开最近一个售楼小姐姐，再绕过一个，它宛如身轻如燕的武林高手，耳朵不停旋转，准确分析出众人的跑位，即使被围拢，也凭借高超的弹跳力掏出包围圈。 一个售楼小姐姐有养猫经验，采取假装路过的办法，她几乎成功，顺利摸到猫尾巴。 狸花猫跳到几米之外，尾巴得意洋洋地摆摆尾巴：“喵呜，喵呜。” 它故意的。 中年贵妇大怒，让众售楼小姐姐围成圈，她咬牙切齿亲自抓捕逆子。 有看热闹的客户笑着上前帮忙，人群渐渐围拢，这下，真的是插翅难飞。 还是可以飞的。 狸花猫表情严肃，忽然正面跑向铲屎官，高高跳到她肩膀，接着踩住脑袋，再高高跃起——跳上了铲屎官头顶的水晶灯！ 中年妇女：“......” 众人：“......” 狸花猫宛如登基的国王，俯视凡人：“喵呜，喵呜。” 中年贵妇气的跳脚：“给我下来，不然我不要你了。” 狸花猫得意的胡子都飞起来了：“喵呜，喵呜。” 中年贵妇转身往门口走：“行吧，你继续闹，有本事别跟着。” 喵呜叫的狸花猫嘴巴一点点收紧，愣愣看着铲屎官的背影，当发现真的越走越远，它慌了，破锣嗓变成夹子音，可怜兮兮喵呜了声，慌慌张张跳下来，一边夹子音一边追。 每个熊孩子无法无天的源泉，皆来自宠爱。 这次没用抓，狸花猫主动跳上肩膀，脑袋贴着铲屎官的脸蹭来蹭去，夹着嗓子像只小奶猫般喵喵撒娇。 哪个铲屎官能受得了这样的小奶音。 中年贵妇满腔怒火化成绕指柔：“咱以后别那个破锣嗓子了，就这样夹子嗓子行不？” 狸花猫：“喵呜，喵呜。” 这会说啥都行。 “对不起啊，给各位添麻烦了。”有善后工作等着中年贵妇，她看着东倒西歪的沙盘，歉意道，“维修费用多少，您报个数，我照价赔偿。” 负责接待她的售楼小姐姐很想大手一挥说不用赔。 对方基本确定买房，合同都拿出来了，没想到闹这么一处。 她做不了主，要请示汇报。 很快，西装革履一身精英范的经理快步走出，大老远脸笑成一朵花向中年贵妇问好，接着面如寒霜瞪了眼售楼小姐姐：“这种小事还用请示我，赔什么赔。” 售楼小姐姐连连点头道歉：“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 挨骂也高兴，她有种直觉，这单稳了。 中年贵妇溺爱毛孩子但有原则，坚持道：“买房是买房，赔偿是赔偿，一万够吗？” “要真那么多钱，您不想赔也得赔。”经理含笑指指沙盘倒塌的大楼，解释道，“您看呀，大部分只是倒了，扶起来还能用，一些小的损坏的，仓库有备件，成本很低的。” 经理经验相当丰富，不给中年贵妇考虑的时间，说完立刻转移话题：“您的猫好可爱呀，平常也这样跟着您吗？” 中年贵妇哪能忍住这样的诱惑，柔笑道：“不经常的，它窝里横，不喜欢社交。” 窝里横的狸花猫，昨天在她身上闻到了别的猫的味道，把她堵在门口，骂骂咧咧不让进门。 骂完之后，失踪了。 “我满屋子找，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要不是确认门关着，真以为它跑到了外面。”中年贵妇心疼地摸摸把头埋在她颈窝的狸花猫，“原来它钻进了衣柜最里面。” 她现在想想还心疼难受。 平常无法无天的狸花猫蜷缩在衣柜角落，眼神黯淡悲伤，仿佛被全天下抛弃。 “它以为我外面有猫了，其实真没，我只是撸了几下小区里的流浪猫，昨晚啥也没吃，今天发现我要出门，怎么都要跟着出来。” 经理本来随便问的，故意找了个她喜欢的话题，这下听的目瞪口呆：“它这是监视您？” 中年贵妇摊手：“可不嘛。” 经理：“.......” 狸花猫好像听懂了，抬头要开骂：“喵呜.......” “又成破锣嗓了，给我夹住。”中年贵妇捂住它嘴巴，看向售楼小姐姐，“咱们继续看合同吧，我有几个顾虑的地方。” 售楼小姐姐眉飞色舞做了个请的手势。 一场闹剧终于结束。 梁锦绣和领导感觉没啥可看的了，打算去白鹭保护区，没曾想，一位售楼小姐姐飞快追上：“两位，您是来看房的吧，实在抱歉啊，今天来看房的有点多，怠慢两位了。” “没怠慢，我们来这玩的，随便进来看看，不买房。”领导拒绝的干脆利落，丝毫不给对方一点遐想的空间。 这里的房子，他还真买不起。 走出凉爽的售楼处，热浪立刻热烈拥抱三人。 湿地保护区也属于公园，免费向市民开放，和城市公园最大的区别，没那么精美，一切尽量保持湿地的特殊原生态景观。 各种各样的树木，人工种植的很少，也无人修剪，茂盛而杂乱。 售楼处往南走大概十多分钟，就是白鹭保护区。 那是片河流的分支，大片大片的芦苇荡密不透风，水草钻出水面，婉转的鸟声从四面八方而来。 “翠鸟，黑水鸡，绿头鸭，鹈鹕.......”领导声音和脚步一样轻，来这样的保护区，人类是不请自来的闯入者。 这样的保护区太少太少。 梁锦绣分不清什么叫声来自什么鸟，但她能听懂，大部分的鸟鸣都是轻松而愉快的。 还未到白鹭栖息地，梁锦绣看到个奇怪的东西。 水中心有一大包堆积的树枝，上面的树枝新鲜挂着绿叶，下面的很久了，被河水腐蚀成黑色，再往下，依稀能看到泥土。 像个巨大的坟包，更像屋顶。 领导轻声道：“那是河狸的家。” 梁锦绣眼睛一亮：“啊，这里竟然有河狸？” 她耳闻河狸的大名已久。 河狸被称为自然界最杰出的水利工程师，天生懂的如何构修筑堤坝，进而创造保护并适合自己生活的环境。 它们修建的堤坝，丰水期，可以储存雨水，甚至拦截汹涌的山洪，到了淡水期，别的地方水流可能干涸，而它这里因为有堤坝，水流得以保存。 丰水期汹涌水流带来的各种沉积物被堤坝阻拦，慢慢沉入后面的池塘，久而久之沉积物越来越多，变成肥沃的牧草地。 有些像农民家后院的菜地。 河狸，是除人类以外，唯一能通过建筑改变生存环境的动物。 梁锦绣顺着河狸的家看向远方，果然，看到一条树木和泥土修筑成的堤坝。 河面不宽，大概十多米，梁锦绣曾经看过部纪录片，国外有条河狸大坝长达八百多米，据说那是附近居住的河狸携手共同搭建的。 “这样的地方，怎么少的了河狸，很多鸟类因为有河狸修建的堤坝才能繁衍生存。”领导目光柔和，作为一名专业人士，他太明白河狸对于水鸟有多重要。 如果说，人类在保护，那么，河狸是在养活。 堤坝分割出的区域，鱼虾无处可去，泥土肥沃水草丰满，它们也一代代繁衍，然后，成了一代代水鸟的食量。 梁锦绣听的连连点头。 她只见过河狸照片，没见过活的，小心翼翼请示道：“我可以和它们说几句话吗？” 大部分野生动物不喜欢人类靠近，哪怕她懂兽语。 领导点头笑道：“我也想看看。” 想看看它们生活的如何。 没用梁锦绣喊。 树木搭建的河狸屋子下面，忽然钻出个圆圆的小脑袋。 70 第 70 章 晕水的小河狸 河狸的房屋非常神奇, 建在水面，里面却是干燥舒适的。 建造房屋的时候, 首先挖水底的淤泥做屋顶，不同于岸上的泥土，淤泥含有大量腐烂的根茎水草，等到晒干后，水草相当于人类的钢筋，抗拉，且起支撑防裂的功能。 下雨天遮雨，暴晒天遮日, 夏天的时候，屋顶放新鲜的树枝，冬天树枝干枯, 暖洋洋太阳晒的泥土暖洋洋的，堪称冬暖夏凉。 洞穴内更讲究了，分为活动区和休息区, 如同人类房屋的卧室和客厅。 出口直通水底。 万一遇到天敌入侵，可以快速逃进水里，至于进出一身湿漉漉的水怎么办，入口处有咬碎的木屑用来吸水。 只能说, 不愧为自然界最杰出的建筑大师。 钻出来的是一只刚成年的小河狸，外形很像肥头肥脑的大码松鼠，扁平宛如划桨的尾巴，最显眼的，是个四颗橘红色大门牙。 构筑堤坝，修建房屋，需要大量树木, 河狸门牙含有大量铁元素，且不断成长不怕磨损，等于随身携带的工具。 小河狸爬到屋顶，摇摇身上的水珠：“吱吱，吱吱。” 水里又钻出两个同样圆乎乎的小脑袋。 挡风遮雨的屋顶还有个功能——幼年河狸的游乐园。 三只几乎一模一样的小河狸按照先来后到排成一行，最先一只噗通声扎进水里，接着第二只，第三只，碧绿色波浪荡漾，三只小河狸玩起了追逐大战。 岸边三人生怕惊扰到，不敢大声呼吸，悄悄摸出手机拍摄小河狸嬉笑打闹的珍贵画面。 玩耍够了，三只小河狸爬上一棵倒在水里的大树，晒起了日光浴。 还挺会享受的。 可总有“惊喜”发生，最先出来的第一只小河狸忽然站立，两只前爪放在胸前，警惕看着前方：“吱吱吱吱。” “不好，狼来了！” 两只懒洋洋快睡着的小河狸吓的立刻蹦起来。 “狼在哪里，在哪里？” “妈妈说那是讲故事，早没有狼了.......” 质疑的这只剩下的话没能说完，被第一只小河狸忽然推到水里。 小河狸露出头，气的吱吱叫：“老三，你怎么跟老四一样喜欢玩偷袭，信不信我揍你。” “来打我呀，快来打我呀。”老三得意地原地转圈，转着转着看到了岸边的三人，吓的都结巴了，“不，不好，有人类。” 被推下的那只已经爬上来了：“我才不信，看我怎么揍你。” 另外那只也看到了，吓的一头扎水里：“大哥，真的有人类，快跑。” 三只跳进水里，溅起大片水花，估计从河底回家了。 岸边三人心满意足收起手机，新生小河狸，还是三只，说明这片水域适合生存。 刚走没几步，身后传来巨大的水花声。 两只肥大的成年河狸快速游向岸边。 “站住，给我站住。” “是不是你们带走了我的孩子？” 梁锦绣立刻翻译给两人听，温声道：“我们刚从很远的地方到这里，没带走你的孩子。” 三只小河狸也跟着游来了，躲在爸爸妈妈身后加油助威。 “还我家老四，还我家老四。” 刚从三只玩耍说过老四，梁锦绣还以为老四在家里，没想到丢了，严肃道：“怎么丢的，在哪里丢的，详细给我说说。” 着急的河狸爸爸妈妈这才反应过来，对方能听懂自己说话，等听完那套专门忽悠动物的台词，不凶了，哀求道：“神仙，请你帮找找我家老四吧。” 林子大了出怪鸟，孩子多了出逆子。 河狸夫妇生了个怪胎。 小河狸的幼年非常幸福，躲在干燥舒服的屋里，除了吃饭睡觉，什么也不用做，闷了，去水里游泳，爬屋顶晒太阳。 但都会长大的。 长大就会有长大的烦恼。 小河狸两年左右完全成熟，这个时候，就要被赶出家门，寻找新的水域建造河堤，修筑房屋，找到自己的另一半生儿育女。 一个月前，小河狸半岁了，河狸爸爸开始带着四个崽崽学习第一项技能——砍伐树木。 砍伐树木是所有工作的第一步，也是最最重要的，说起来很简单，就是用含有大量铁元素的牙齿啃噬合适的树木。 这个工作死亡率非常高！ 力度掌握不好，角度不对，大树会随时不受控制倒塌，还有不可捉摸的风，可能刚啃一半，来阵狂风，树提前倒了。 河狸爸爸的爸爸就是被倒塌的树木砸死。 河狸爸爸像带幼儿园小朋友般找了棵小树，让四个崽崽啃，这样即使倒了砸到，最多疼一下，不会有生命危险。 四个崽崽按照大小排成一行，轮番对小树发起攻击，老大老二老三宛如学霸，第一次砍伐便做的非常好，橘红色大牙翻飞，很快完成爸爸布置的作业。 一棵树四个方向，轮到了老四。 结果意外发生了，前三个用的力度有点大，老四刚啃了两口，小树倒了，正好砸在它脑门。 老四疼的嗷嗷叫，怎么也哄不好。 后来还是河狸妈妈出马，又亲又抱好一会才让它止住眼泪。 这只能说生存课堂小小的意外，哪知，老四留下了心理阴影。 河狸爸爸说到这里，向梁锦绣倾诉：“它说，看到树就晕，不管大树还是小树，看没事，只要一啃就晕，神仙，你听说过这种病吗？” 梁锦绣：“.......” 晕车晕船的听说过很多，晕树的真第一次。 领导不亏为领导，说的非常专业：“有可能因为恐惧产生的身体反应。” 顿了顿，幽了一默：“应该庆幸，它没晕水。” 晕水的河狸，可以直接进动物园了。 河狸爸爸没能体会人类的笑点，继续道：“我劝过打过骂过，都没有用，只好暂时放弃，让它跟着妈妈学怎么建造房屋。” 建造房屋不用啃树。 河狸妈妈带着小儿子一对一上课。 第一步，潜入水底挖淤泥。 秋天快来了，冬天不远，家里的房子正好需要更多的泥巴保温。 小儿子挖了两次，爪爪被淤泥里的什么东西给划伤了，一个不怎么大的口子。 当场疼的吱吱叫，说啥也不干了。 那点伤口，对于一年四季不停辛勤搞建筑的河狸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就像农民伯伯，天天干农活，手给划个口子太正常了。 考虑到孩子还小，河狸妈妈温声安慰，给它放了病假。 隔了一天，伤口好了，继续学习，小河狸又染了新毛病：晕淤泥。 梁锦绣：“.......” 河狸妈妈愁的叹口气：“我该说的都说了，没办法，只好给它来了顿混合双打。” 每个河狸的一生，都是在忙碌中度过，小儿子这样，以后怎么生存啊。 不会修堤坝，就不会有自己的家园，不会盖房子，住哪里？ 鱼虾还有个自己的家呢。 小河狸老大勇敢发言：“然后老四就离家出走了。” 兄弟四个两个阵营，老四自己一个，它太淘气了，还在窝里的时候就把三个哥哥当玩具，趁它们睡着的时候往鼻孔里塞泥巴啦什么的，最严重一次，哄骗不怎么聪明的老二，说拔光身上的毛对着星星许愿，可以长出翅膀，像鸟儿那样只有飞翔。 老二真信了，爸爸妈妈发现它的时候，一边拔一边疼的吱吱叫。 所以，哥三个早看它不顺眼很久了。 见它如此学渣，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合伙把它揍了一顿。 老四没哭，认真看着他们说：我要上岸离家出走。 哥三个没当真，吓唬谁呢。 河狸可以在陆地生活，但没了水，会特别的笨拙，谁都打不过。 小河狸老大低下头：“我们不仅没劝，还大声嘲笑，说它不敢，结果.......” 结果老四刚上岸，就遇到个人类。 哥三吓的立刻钻水里找爸爸妈妈，等钻进窝里才想起，爸爸妈妈去别的水域看望朋友了。 它们赶紧钻出来。 已经晚了，眼睁睁看着老四被那个人类带走。 “问题不大，我这就打电话问问。”领导立刻现场办公。 这些年，保护动物就是保护人类的观念越来越被认可，再说生活富裕了，不缺吃不缺喝，可以说，如今动物生存的环境比起前些年好了不知道多少。 看看网络就知道了，发现野外动物的视频经常上热搜。 河狸属于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因为水资源的流失，野生的极其少见，关于河狸等动物的告示牌随处可见，所以他估摸着，大概率当成无家可归给救助了。 很快有了结果。 领导放下电话，笑着道：“你家老四被送到保护站了，我现在就去把它接回来。” 河狸昼伏夜出，极少出现在岸上，那位路过的市民吓一跳，生怕被坏人带走又怕被狗啊什么的咬伤，也没看啥情况，开车一路送到保护区。 河狸老四没在野生动物保护中心，在工作人员的家里。 河狸没有身份证，工作人员只能大概确定，它距离成年还早，有可能还没断奶。 一级保护动物啊。 保护中心条件有限，于是，一名性格温柔的女工作人员被指定二十四小时照顾小河狸，且制定了严格的喂奶时间门表。 三人按照地址来到保护区后面的小区。 开门的女工作人员看起来很疲惫：“我接到电话了，你们找到了小河狸的爸爸妈妈，太好了，你们先进来坐，我去拿笼子。” 她好像迫不及待的样子。 客厅中心，有个很壮观的堤坝，材料当然不是树枝，有枕头，沙发垫等大型的东西，还有拖鞋，内衣，毛巾....... 71 第 71 章 小河狸要啃老 梁锦绣看看四周, 怎么说呢，空荡荡不适合，因为都还在, 大到墙上挂着的装饰画, 小到遥控器，除了搬不动的沙发茶几, 全被堆在客厅修筑堤坝。 司机站的地方往里, 发现了新堤坝：“厨房也有。” 厨房和走廊之间的堤坝小一些，材料是锅碗瓢盆。 这一切不用想，肯定出自小河狸的手笔。 保护中心工作人员拎着笼子从阳台走来，见人发现了, 索性摆烂, 她崩溃道：“你们赶紧把它带走吧, 我快被折腾疯了, 真的。” 接到领导指派的任务，她感觉光荣又骄傲。 国家一季保护动物呢，说明自己的工作得到了领导的认可。 为了照顾好小河狸, 她特意请教了动物园水生动物专家，比如喂奶后噎食的拍打按摩手法，可以说, 以后即使有了孩子也不过如此。 但她没想到, 这是个能把家折腾成末日的熊孩子。 野生小河狸不喜欢笼子，在里面老撞, 也不喜欢关门的房间，她索性打开所有的门，包括卧室。 夜里喂完奶，她昏昏睡去, 做了个奇怪的梦，枕头要离家出走。 出走了枕什么呀，她赶紧使劲拽住。 没想到软绵绵的枕头力气还挺大的，拽啊拽，拽着拽着醒了，枕头真的在跑——小河狸咬着枕头，想要拖走。 一个枕头而已，孩子要就给它。 工作人员没多想，打算继续睡，然后，小河狸又回来了，这次要盖的夏凉被，不能说要，因为根本不商量，叼住就走。 工作人员终于意识到什么，走向客厅。 客厅里的堤坝刚有雏形。 拿到夏凉被的小河狸表情严肃，似乎正在考虑如何按照材料摆放，才能让堤坝更牢固。 工作人员掏出手机，拍了视频拍照片，发给领导发朋友圈，太好玩了，不亏为自然界的杰出建筑大师，血液里流动着基建天赋啊。 “我太傻了，真的。”工作人员目光渐渐变的呆滞，喃喃道，“我渐渐发现，它是要把我的家变成它的家，家里所有的东西，所有的房间，所有能动的东西，全部用来做堤坝。” 她以为只是小河狸的一时兴起，第二天起来一件件归位，然后，陷入了永无休止的循环。 她收，小河狸继续修，甚至对她的行为表示非常高兴， 又不能像猫猫狗狗似的打骂。 工作人员表情忽然狰狞，双手乱舞：“我整个的生活全部打乱，用什么，都要去它堤坝里翻。” 梁锦绣被她气势逼退一步，小心翼翼安慰：“辛苦你了，我们这就接它走。” “不辛苦，这是我应该做的。”工作人员仿佛溺水后得救长吸一口气，又成了性格温柔充满爱心的动物救助者，指指卫生间方向，“它在洗澡。” 洁白的浴缸放慢了水，小河狸像人般那样表情惬意躺着，时不时拍打水面漂浮的黄色小鸭子。 听到脚步声，它头没抬，像高傲的少爷那样，下巴往浴室边摆放东西的地方动了动。 那上面，有个已经空了的奶瓶。 工作人员咬牙切齿道：“它让我给它加奶。” 一开始的时候，她担心极了，担心不好好吃奶，那叫一个个呵护，结果呢，把她当成了老妈子。 呵呵。 梁锦绣担心她又崩溃，赶紧道：“小河狸，你的爸爸妈妈还有个哥哥，让我来接你回家。” 按照她的认知，小河狸就像个离家出走的淘气孩子，不管外面的世界多精彩，肯定会想家想家人。 “真的吗？”小河狸高兴地跳起来，接着变的犹豫，它甩甩身上的水珠似乎在考虑什么，“那见了它们之后，我还要回来。” 这是尝到保护中心的甜头了。 领导笑道：“可以，保护中心随时欢迎你，但是，必须你的父母同意。” 小河狸点点头，它一点都不怕生，活像这个家的主人般，走到门口吩咐工作人员：“不要动我的堤坝哦，我会回来的。” 工作人员：“.......” 按照领导吩咐，她要跟着去现场做交接。 人变成四人。 河狸夫妇一直眼巴巴在岸边等，看到从车里跳下来的小儿子，激动的胡子都在颤抖：“老四，快，让爸爸妈妈看看痩了没.......你怎么胖成这样了？” 半夜都要被叫醒几次喝奶的小河狸比个哥哥胖了足足一圈，尤其鼓鼓的小肚子。 小河狸站在岸边，脑袋抬的高高的：“我很好，爸爸妈妈，你们想让我回家吗？” 河狸夫妇莫名其妙：“当然了，不然你去哪里？” “那我有几个条件，第一，我不伐树，第二，不建堤坝不盖房子。”小河狸说的理直气壮，“不止是现在，以后一直这样。” 河狸夫妇听懵了：“那，那你以后住哪里？” 小河狸掐腰：“和你们住一起呀。” 河狸夫妇：“.......” 岸边四人：“........” 每只河狸成年必须离开父母去开创属于自己的家园，因为一片水域的物质有限，留一只或许可以，但当长大结婚生了新的小河狸怎么办？ 大家一起节衣缩食吗？ 河狸爸爸气的跳上岸想把小儿子拱水里，强行带回家好好揍一顿，它教育出这么个儿子，太丢狸了。 小河狸灵活跳上车：“那我就不回家了，我要去保护中心，爸爸妈妈，你们多保重，我会经常回来看你们的。” 保护中心让它看到了新的世界。 每天喝不完送到嘴边的奶，想干嘛干嘛，工作人员慈祥的关爱，为什么还要辛苦砍伐树木建堤坝盖房子？ 它不想努力了。 它本来就不想努力。 河狸夫妇气的跳脚。 建造堤坝盖房子，是不可违背的原则，绝对不可能同意的。 河狸爸爸咬牙切齿道：“好，那你走吧，以后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反正明年你们也会赶我走，那我提前走啦。”小河狸眨眨眼，看向站成一排的个哥哥，“二哥，你要不要一起去呀，我这次不骗你，真的很好很好，实在不行，你去待几天再回来。” 河狸老二：“我.......” 疯狂心动怎么办？ 兄弟四个，它其实最佩服四弟，它总是那么的不同。 “快滚滚滚。”河狸爸爸担心看了眼自家老二，出一个逆子就够了，再出一个没法活了，它匆忙向梁锦绣告别，推着个儿子钻入水底。 它要立刻召开场家庭会议，坚决不能让这种歪门邪道的思想影响个儿子。 梁锦绣四人人面面相觑，都没想到结局会是这样。 领导看向脸色渐渐发白的工作人员，艰难道：“你，你还得辛苦一阵。” 小河狸还未成年，没有生存能力，又不回家。 工作人员深呼一口气：“我决定辞职！” 领导：“.......” 熊孩子这是把人逼成啥样了，编制都不要了。 “小河狸，救助中心是个临时场所，只救助那些需要帮助的动物，后续有两条路，第一，放生回归大自然。”梁锦绣严肃道，“第二，送到动物园，动物园可不像救护中心，每个动物供人观赏赚取生活费，而且，到时候你成年了，不能像现在这样自由自在乱跑，会和其它河狸共同生活在专门的区域。” 梁锦绣相信，这只啃老的小河狸，会被动物园吓到。 当然，如果它愿意用自由的代价换取，那就成全它。 小河狸眨眨眼：“我不去动物园，也不回河里，我听别的动物说了，我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谁敢强迫我做不愿意做的事，我就绝食！” 梁锦绣：“.......” 以后不能让动物随便知道保护法。 梁锦绣没办法了：“领导，你看怎么办？” 工作人员先开口：“领导，求你放过我。” 几天可以，但听小河狸的意思，啃老失败，打算一辈子赖在保护中心。 领导看向梁锦绣。 梁锦绣：“........” 所以今天为什么要来这里？ 白鹭那边的情况还可以，售楼处工作人员把它们当成了卖点，经常带客户来观赏，虽然没造成什么伤害，但很烦，就像家附近时不时有狼溜达，胆战心惊的。 傍晚时候，天色阴了下来，好像要下雨。 坐在车上的梁锦绣心情也不怎么美丽，收养动物没事，反正不是一只两只了，但这个小河狸就是个被惯坏了的孩子，一副老子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的傲娇表情。 她还真不敢怎么样。 万一有个长两短得担负责任。 临近乡镇，前方忽然排起了长长的车队。 小镇不存在堵车的说话。 司机下车去前面打探情况，不一会脸色郑重回来：“警察在检查。” 同是体制内，他比一般人了解的多，不止派出所民警，还有穿着防弹衣的特警。 这是出了什么大案。 好一会轮到人。 “不好意思，请下车。”警察表情严肃，核实人的身份信息后开始检查车厢，然后，被小河狸吓的一愣，“这是什么？下车！” 小河狸：“吱吱吱。” “别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我是一级别保护动物河狸。” 几名警察收到示警离开把车包围。 “别误会，我是林业局的工作人员，这是我们刚救助的河狸。”领导赶紧澄清，“你们可以拨打林业局电话核实我的身份。” 人被带到路边，接受进一步的检查。 梁锦绣一边配合，一边看向一辆停靠路边的警车。 上次杨远峰来接她去调查绑架案，就是这辆车。 不会也在吧。 72 第 72 章 金雕带着梁锦绣飞了…… 不知道没来, 还是在别的地方忙，梁锦绣一边配合一边礼貌问道：“请问，杨远峰队长来了吗？” “你认识杨队？”警察微微一愣, 他想到什么, 仔细看了眼梁锦绣的身份证，“你是上次帮忙调查绑架案的动物专家？” 绑架案算得上绝对的大案, 一年发生不了几次，而且还是如此离谱的绑架, 外界不清楚，内部很多人知道梁锦绣在其中起到的作用。 梁锦绣给说的有些心虚, 她懂兽语，但远称不上动物专家，就说林业局领导，单凭鸟鸣就能判断出什么鸟，这才是动物专家。 警察客气很多：“杨队来了，在一边忙呢, 我去喊他一声。” “不用了, 我没什么事。”梁锦绣本想问问能不能帮上什么忙，但又想到, 杨队有她的联系方式，如果需要，应该早就说了。 林业局那边很快通过视频电话确认三人身份。 警察把证件还给三人，敬了个礼：“不好意思，你们可以走了。” 汽车直接开到果园。 有保护中心工作人员的前车之鉴，梁锦绣可不想让家里的东西变成堤坝，郑芳会疯，她也会疯。 送走领导, 梁锦绣把小河狸带到果园的蓄水池。 小河狸宛如领导巡视工作般围着水池转了一圈，挑剔道：“太小了。” 蓄水池用来储存刚抽上来的地下水，浇浇果树下种的蔬菜什么的，当然大不到哪里去。 梁锦绣温声道：“动物园里的大。” “怎么和国家一级保护动物说话呢，算了，小点就小点吧。”小河狸摆摆爪，扎进去游了一圈，探出头不客气道，“奶呢，我要喝奶。” “没奶，只有草。”梁锦绣指指水边的草，“也没人喂你，饿了自己吃。” 小河狸半岁多，早断奶了，而且是纯素食动物，果园里的草足够它吃的。 小河狸气的吱吱叫：“不行，别的都可以商量，必须有奶奶喝，不给我喝我就绝食。” 梁锦绣笑眯眯点头：“好的，那你绝吧。” 她可不惯熊孩子。 在她这里生活可以，但必须自立。 梁木林听到动静走过来，看了眼水池里吱吱叫的小河狸大吃一惊，再听完要在这里待一阵，急的连连摆手：“锦绣，这可不行，它能把咱家果树全给霍霍了。” 河狸早些年经常见的，那可是个坏东西，一人抱不过来的大树，最多俩小时就能咬断。 小河狸翻个白眼：“我和别的河狸不一样的，你给我一大屋子奶，我都不啃。” 它才不要啃树，那么累还危险。 至于磨牙，用掉落的树枝就行。 除了果树，还有菜园子，刚种两三年的人参，后院山坡上的花生。 想吃可以，先请示，吃多少摘多少，不能浪费。 再三叮嘱加威胁不听话送动物园之后，梁锦绣看看周围：“那几只呢？” 来这么会没见动静。 梁木林也不确定：“去后山玩了吧。” 有雕姐在，别说一人多高的隔断了，高楼都阻挡不住，午饭那会，他看到雕姐后背坐着小老四，嘴里叼着小黑熊，飞去了后山。 梁锦绣点点头，她今天和领导沟通过，三只喜欢上了人类世界，强行让它们回归大自然不太可能，再说她也处出了感情，舍不得。 最理想的相处方式，把果园当成休息的地方，或者一个家，其余时间，依旧生活在大山，该捕猎捕猎，该求偶求偶。 两人走后没多久，三只回来了。 立刻发现新来的小伙伴。 灵魂老大小老四不了解河狸，落在它头顶的树枝仔细观察。 有那么点像海豹。 海豹可以顶皮球。 “原来还有只猫头鹰啊。”小河狸见过不知道多少次猫头鹰，在水里在陆地都不怕，更何况它现在身份不一般，淡淡道，“你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我是一级，以后你要听我的。” 它要当老大，建立自己的家园，啊不，王国。 “可以啊。”小老四被各种电视剧熏陶，可谓身经百战，它示意小黑熊和雕姐不要急，不紧不慢道，“你当老大，能给我们带来什么，好吃的，好玩的？还是什么其它？” 小河狸只想当老大，哪里想过这些，茫然张着嘴巴：“那你呢，能带来什么。” “身份不能代表所有。”小老四没直接回答它，指指雕姐道，“比如雕姐，它也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还有小黑熊，虽然是二级，但长大后能推到大树，它俩都把我当老大，知道为什么吗？” 小河狸被它气势镇住：“为什么？” 原本以为挑了个最软的柿子，没想到是三只里的老大。 小老四挥挥翅膀。 小黑熊上前一步，大声高喊：“梦想。” 雕姐有点不想，犹豫了下才跟上：“梦想。” 小河狸：“.......” 另一边，梁锦绣回到家，就见郑芳也没做饭，拿着手机噼里啪啦打字。 村里的微信群此刻热闹非凡。 “警察刚才去我娘家的村庄了，拿着一个男人的照片，说如果看到立刻上报。” “我看到军队了，男的犯了什么罪啊，杀人了吗？” “不知道，反正过往车辆全部排查，看起来逃到咱们这边来了。” “吓的我都不敢出门了，这咋办，咱们这里能躲的地方太多了，会不会入室抢劫啊。” “强子他妈，你要真害怕，晚上来我家作伴吧，今晚家里就我自己。” “........” 见梁锦绣回来了，郑芳转移注意力，紧张道：“路上遇到检查的没？” 梁锦绣点点头，打开聊天群看了几眼，正好看到二大娘激动的发了一长串语音。 “大家放心吧，不是杀人犯，消息非常可靠，我亲家给我说的，找的是他们村里的一个男的，出国好几年没回来。” 警察军队联合行动，要抓捕的对象是二大娘亲家那村，一个叫李玉华的。 那个村在山旮旯里，山上石头多，出了名的穷，李玉华据说前些年东拼西凑，凑够了钱出国劳务。 至于为什么抓，没人知道。 梁锦绣点开杨远峰头像。 如果消息属实，抓人的话，她应该能帮上忙，就在犹豫要不要主动问问的时候，杨远峰的信息来了：“梁小姐，在家没？” 十分钟后，警车呼啸而至。 梁锦绣等在门口。 “刚才听同事说遇到你了。”杨元峰抬头打量一眼，笑着道，“看来你都准备好了。” 梁锦绣换了长袖长衫，登山鞋，还背了个包，一副要进山的打扮。 聊天群说的基本属实。 要抓捕的人的确是李玉华。 “我们初步确定，他现在境外从事电信诈骗。”杨远峰只简单介绍这一句，便转到接下来的重点，“这次回来，应该因为母亲病危，可惜，他太警惕了，发现不对立刻逃进山里，我们的人没追上。” 杨远峰长叹口气。 他虽然不负责这块，但知道，这些年的电信诈骗成了现代社会最频发的案件。 牵扯到国外，哪怕国家再强大，也有种鞭长莫及的无力感。 因为没有执法权。 这里面又牵扯到当地的层层利益，除非有百分之百把握。 李玉华，是一个突破口。 种种迹象表明，他从受害者变成了施暴者，有三位村民受他邀请出国再没回来，这三位村民，又各自邀请了自己的亲戚，其中一位亲戚发现情况不对侥幸逃回国。 他看到了一个小头目，经指证，是李玉华。 “我一定会尽力！”梁锦绣感受到了压力，电信诈骗啊，害的多少人家破人亡，她郑重道，“有没有大概的位置？” 大山绵延几十公里，要想找一个人，哪怕有动物的帮助，也无异于大海捞针。 而且李玉华正值壮年，生活的地方去地里干个活都要翻山越岭，山里生存的经验肯定很丰富。 动物都有各自活动范围的，也不一定帮忙。 杨远峰打开地图，指着其中一个点低声道：“我们刚接到一个村民举报，三个小时前，曾在这里看到过疑似李玉华的男子。” 梁锦绣点点头：“好，我这就去果园。” 天马上黑透了，大部分鸟有夜盲症，她打算让雕姐出手。 “先别急，有个同志想到个别的办法。”杨远峰道，“李玉华家里有条十多岁的老狗，跟李玉华关系非常亲，走哪跟哪，我们想让你问问，它能不能记住李玉华的味道。” 警犬最擅长搜山抓捕，但问题是，李玉华出国两年多了，警犬闻过他的衣物，味道已经消失了。 老狗十多岁，如果能记得，再加上梁锦绣，把握会更大。 警方正在接那条名字叫“欢欢”的狗的路上，大概半个小时在这里集合。 梁锦绣做两手准备。 她只说了个开头，懒洋洋的雕姐立刻睁大眼睛，一连串问题：“他罪大恶极吗？采花大盗还是什么？官府悬赏多少？” 梁锦绣明白它为何兴奋，江湖梦还没散呢。 “岂止罪大恶极，简直恶贯满盈，害得无数家庭家破人亡。”梁锦绣看向杨远峰，“悬赏，杨队，有奖金吗？” 杨远峰咧咧嘴：“好像没有，不过我可以现在就申请，哎，它要钱还是要啥？” 梁锦绣：“有，三头小羊羔。” 杨远峰：“.......” 雕姐其实才不在乎那点钱，它在乎的是终于看到了江湖，还是亲自参与....... 雕姐兴奋地转来转去，小小的脑袋飞快转动，想到个谁都没想到的办法。 两分钟后，梁锦绣背着个登山包站在空地，犹豫道：“你确定，你能带着我飞？” 在雕姐眼里，除了梁锦绣一家三口，大部分人类长得一样，只能分清男女，生怕看到认不出，它决定带梁锦绣一起。 电视剧里演的骑在背上的姿势，不知道别的金雕如何，它感觉不太行。 见惯大风大浪的杨远峰目瞪口呆：“要不，要不我来吧。” 叼着人飞？ 掉下来怎么办？ 雕姐淡淡瞥他一眼：“我不喜欢捕快。” 电视剧里的捕快好像都不怎么聪明的样子，有的还为虎作伥。 杨远峰：“.......” “我去吧，没事的。”梁锦绣怎么不担心，实际上，她有点恐高，但只要能抓到坏人，冒点险也值了。 金雕的办法是个好办法，哪怕找不到，能以更快的速度搜山。 邻居早就出来看热闹了，兴奋的立刻发到聊天群，越来越多的村民一路小跑，生怕晚了看不到。 金雕叼着人飞啊。 做梦都做不到的画面。 一切准备就绪，梁锦绣迎着乡亲们热烈目光，缩头弯腰，雕姐助跑，飞到半空一个盘旋，双爪抓住足够结实的登山包。 下一刻，梁锦绣离开地面。 围观众村民情不自禁用力鼓掌。 梁锦绣心跳加快，这和坐飞机的体验完全不一样，脚下没有着力点，更像游乐场的刺激项目。 梁锦绣一张嘴灌了满口的风：“雕姐，别飞太高，我有点怕，再低点，大树那么高就行，咱们待会飞太高我不看清下面。” 她刚说完这句，肩膀的拉扯力忽然消失，巨大的惯性立刻下坠。 根本啥也没反应过来，掉在路边的柴火堆。 梁锦绣吓的两腿发软：“我，我太重了是吗？” 一定是这样。 雕姐带不动她。 同时又庆幸，幸好只飞到树那么高，幸好遇到柴火堆，不然直接壮烈了。 “你不重，和一头小牛犊差不多。”雕姐声音惭愧，弱弱解释道，“我，我刚才太激动，下意识松爪。” 梁锦绣：“........” 金雕捕猎的方式非常独特，它再厉害也是猛禽，想要杀掉山羊什么的动物不可能，所以，进化出一个独特的猎杀方式。 叼着猎物飞到空中，松爪，摔死。 73 第 73 章 深山追凶 梁锦绣背后丝丝冒凉气, 头顶腾腾冒火气，魂魄好一会归来，咬牙切齿道：“所以, 你刚才是想摔死我？” “不不不。”雕姐连连否认, 认真解释道，“我只是太激动松爪, 如果想摔死你，会找个大点的石头。” 金雕没有锋利的牙齿, 为了方便食用，会选择乱石滩, 这样不仅能摔死，还能摔碎骨骼，摔成可以直接食用的肉饼。 梁锦绣：“........我谢谢你啊。” 村民宛如被什么怪兽追赶般乌泱泱一大群跑过来，杨远峰在最前面。 “怎么摔下来的？” “是不是背包带断了？” “锦绣好像动了下，金雕这才没抓稳。” “.......” 对于金雕强大实力的认可让他们第一时间门认为问题出在梁锦绣身上。 梁锦绣心情复杂。 还好，有个亲娘。 郑芳：“秀, 有没有摔伤？还能动吗？” 杨远峰身手矫捷跳上柴火堆, 看不出哪里有伤口，沉声询问：“需要叫医生吗？” “没受伤, 刚才是我不小心掉下来的。”梁锦绣深呼一口气，“雕姐，咱们出发吧。” 如果说出实情，郑芳肯定不让她去。 但这并不意味着放心。 梁锦绣抬手紧紧抓住雕姐的爪子，这样它万一再松爪，至少不会立刻掉下来。 雕姐惭愧极了，重复不知道多少遍的动作，肌肉早已有了记忆, 它生怕再松爪，不停默念：“不是猎物，不是猎物，不能松爪，不能松爪。” 梁锦绣明白雕姐不是有意，安慰道：“没事，你别飞太高，万一掉下去也没事。” 雕姐连连点头。 两人高度始终保持在比树高一点的位置。 飞行一段时间门，梁锦绣渐渐不再紧张，相反，开始有些享受估计全天下独一份的飞翔方式。 树木山峦飞快从脚底掠过，她好像化作了一只无拘无束的鸟，想往哪里飞便往哪里飞，唯一能阻挡的，只有天空。 雕姐是另外一种感觉。 江湖似乎就在前方，它在追捕穷凶极恶的坏人，在除暴安良行侠仗义。 唯一的遗憾。 少了个独臂大侠杨过。 长长的啸叫响彻山谷，一条银色身影飞快穿行与山峦之间门，雕姐不甘示弱发出声长长的鹰唳：“臭狼，滚开。” 梁锦绣掉转头，是狼后。 它以为她被金雕抓走了，赶过来搭救。 金雕在非常饿的情况下，会捕食狼，结果通常两败俱伤。 金雕占据绝对的制空优势，狼有更锋利的爪牙，临死反扑，咬不死，也能咬个半残。 两者属于互相忌惮，平常井水不犯河水。 “狼后，我没事，它也是我的朋友。”附近没有降落点，而且还赶着寻找嫌疑人，梁锦绣让金雕放慢速度，使劲挥手解释，“你回去吧，不用担心我。” 还有野猪家族。 它们同样在跟着跑，听到梁锦绣的喊声才渐渐散去。 月亮爬上那边的山顶。 梁锦绣几乎什么都看不到，脚下黑漆漆的一片。 金雕眼睛变成幽幽绿色，那是极其微弱的红外线行成的反射。 一直到杨远峰那边发来信息，没发现李玉华踪迹。 夜间门鸟儿回巢，又被金雕吓的瑟瑟发抖，即使有回答的，也是抖抖索索：“没看到，什么人都没看到。” 不害怕金雕的动物没多少。 等天亮，只要嫌疑人还在山里，只要他动，就逃不过漫山遍野动物的眼睛。 山下警灯闪烁，无数整装待发的特警目瞪口呆看着梁锦绣从天而降，虽然已经知道，但亲眼见到，还是被深深震撼。 老狗欢欢已经接到，它毛发稀疏，趴在地上瑟瑟发抖，老泪打湿眼睛周围毛发，看起来可怜极了。 “吓的尿车上了。”杨远峰低声道，“我问过接它的同志，确认没有做过什么粗鲁的行为。” 今晚能不能顺利抓到李玉华，希望全在欢欢身上，结果没想到是这么个状态。 梁锦绣轻轻点头：“可能吓着了，我去安慰下。” 十多岁的老狗，智商等同于人类六七岁的小孩，基本都什么都懂，一下被带到陌生的地方，一群陌生的人。 真相让人心酸。 老狗哽咽：“不要把我卖掉，我还能看家的，我的小主人还没回来。” 山里人养狗为了看家护院，有的人家等狗快老了，会卖掉。 欢欢活的时间门够长，它曾亲眼见过两次满身可怕味道的狗贩子。 “不是要卖掉你，是你的小主人回来了。”梁锦绣温柔摸摸它干瘦的脑袋，“你还记得他的气味吗？” 欢欢像被注入某种活力，立刻爬起来看向四周：“真的吗，真的吗，他在哪里？” 梁锦绣暗叹口气：“他迷路了。” 她没想过这点。 欢欢和嫌疑人李玉华的感情非常好。 人有善恶的定义，狗狗没有，就像那句狗不嫌家贫，对它们来说，只要主人不被抛弃，哪怕主人犯了天大的罪，主人还是主人。 李玉华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就在不远处的山坡。 欢欢迫不及待冲在前面，它很快兴奋的大喊：“汪汪汪。” 是的，这里真的有小主人的味道，哪怕很久没闻过，但只要还活着，它就会记得。 强力手电筒强行划破沉沉黑夜。 欢欢的确老了，兴奋劲过去累的气喘吁吁，向着前方大声呼喊：“汪汪汪。” “我在这里呢。” 小主人可喜欢它了，听到它的叫声会立刻跑过来，它记得回家的路，它带他回家。 欢欢使劲狂摇尾巴，耳朵竖起，紧紧盯着味道的方向，它做好了扑向小主人怀里的准备。 没有等到熟悉的脚步声。 别人听不懂，梁锦绣听的懂。 她不知道此刻该如何形容心里的滋味。 “可能太远了，他没听到。”欢欢很快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它看看身后紧紧跟随的警察，好奇道，“你们都是小主人的朋友吗？” 梁锦绣艰难点点头。 欢欢老眼满满的感激：“你们真是好人、” 它的小主人，可以真厉害，竟然交了那么多的好朋友。 梁锦绣转开头，不敢去看。 如果欢欢是一个人，她会如实相告，也瞒不住，但它是狗。 杨远峰察觉不对劲，低低问了句。 梁锦绣轻轻摇头。 这份自责，她自己尝就行了。 李玉华并未跑太远，茫茫深山给了他足够的安全感，半个多小时后，欢欢老眼忽然一亮，深深闻向吹来的风。 人的味道能残留多久，没有详细的数据。 但时间门越长，味道越淡。 欢欢闻到了新鲜、更浓的味道，小主人就在不远的前方，它大声呼唤：“汪汪汪。” 与此同时，雕姐一声长长的啸叫，全速向下俯冲。 它发现目标了！ 特警一阵风般越过欢欢！ 一棵茂盛大树上，李玉华表情惊恐，他遮挡住刺眼灯光，喃喃道：“欢欢，欢欢，是你吗？” 他早隐约听到了狗叫。 听着熟悉，却不怎么确定，还有可能是警犬。 回国之前，他做足了各种准备，包括万一被警方发现如何逃跑。 警犬他知道的，鼻子灵得很，但两年多没回家，他的味道早没了。 欢欢奋力从人群中钻出来，围着大树疯狂大叫：“汪汪汪，汪汪汪汪。” 真的是小主人。 你快下来啊，我带你回家，我认识回家的路。 它还想说，妈妈快不行了，她每天都在等你。 除了梁锦绣，没人能听懂它在喊什么。 无数只黑黝黝的枪口对准，还未等李玉华落地，几名特警一拥而上。 “你们在做什么？”欢欢楞住，接着急的汪汪大叫，当听到小主人发出声痛苦的惨叫后，扑上去咬住一名特警的衣服使劲往后扯，“快放开，不然我咬你了。” 几乎所有特警心里，并未因利用欢欢而心生愧疚，因为，欢欢是只狗。 甚至觉得这是个很具有代表性的案例，以后遇到类似情况可以作为参考。 杨远峰抢在特警动手前强行摁住欢欢脑袋，想把它带到一边。 欢欢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明白主人正受到伤害，它拼命挣扎。 李玉华没有任何反抗，任由被摁倒在地，他吐出满嘴的土，发出绝望的嚎叫：“欢欢啊，你害死我了知道吗？” 他清楚自己做了什么，一百个死刑都够。 “汪汪汪。”欢欢猛然转头，死死盯着梁锦绣，它眼中温顺的光一点点消失，下一刻，忽然甩头一口咬住杨远峰的手腕。 不用梁锦绣翻译，它感受到了小主人的情绪。 这是一群坏人！ 他们要杀掉小主人！ 杨远峰生出少有的感伤，他一直在观察梁锦绣，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猝不及防没能躲开，痛的下意识松手，再想抓住，已经晚了。 欢欢眼睛通红，发出呜呜的咆哮，高高跃起扑向压着小主人的几名特警。 它咬过人！ 所有敢伤害主人，闯进家里的陌生人它都会咬。 今晚来的都是全副武装的精英，最先被咬住的特警一个飞快转身，一圈砸向欢欢的脖子，他留了手，没有砸脑袋上的要害部位。 杨远峰一声大喊：“别伤害它！” 梁锦绣同时大喊：“欢欢，你听我解释，你的主人害了很多人，他是个坏人。” 欢欢被特警轻轻放倒在地，它踉跄爬起，露出锋利的牙齿，低低咆哮：“你让我害了小主人，我要杀了你。” 正如梁锦绣之前所担心的，主人是坏人还是好人，和它无关。 急速照向这里的灯光中，欢欢两眼泛着绿油油的凶狠光芒，它后腿弯曲，宛如一头愤怒的狼。 74 第 74 章 八哥鸟的宝藏 梁锦绣明白欢欢的愤怒。 换做她自己, 也许能够做到大义灭亲，但也接受不了以这样的方式——它大概第一次如此相信人类，却亲手把主人送到绝路。 所有的解释都那么苍白。 两名特警举起防爆盾牌护住梁锦绣。 欢欢, 是条忠犬。 他们不会伤害一条忠犬。 欢欢围绕盾牌低低咆哮, 老眼冒着绿光，死死盯着梁锦绣, 它救不了主人，那就杀掉这个欺骗它的人类。 杨远峰轻轻叹口气, 从一名警察拿过枪，扣动扳机。 “噗！” “是麻/醉针, 没有生命危险，我让人送它回去。”杨远峰不忍再看踉跄倒下，再拼尽全力站起的欢欢，招招手，“收队。” 李玉华落网，意味着重大突破, 无数个受害家庭终于等到这一天。 梁锦绣对于欢欢的愧疚很快被别的情绪代替。 如此大的阵仗搜山, 各个村里的聊天群就没停过，各种消息飞快传来传去。 有一个受害者, 是个十七岁的小姑娘，父母身体不好，早早辍学养家，因为年龄小，很多人不敢用，她打各种零工，比如樱桃成熟的时候辗转于各个果园，清晨摘到傍晚, 一天能赚两三百。 但大部分时间，是去饭店刷盘子洗碗。 一个客人发现了她，热情给她出了个主意：出国劳务吧，一年最少小二十万。 小姑娘见过市面，可以从容对付喝多的醉汉，又没见过市面，不知道外面的危险。 她疯狂心动。 一年小二十万，干三年，父母的手术费够了，余下的钱还能翻盖下房子。 这位客人给她出主意，办理临时旅游签证，还象征性收了介绍费。 父母思想还停留在国外能赚大钱的阶段，虽然舍不得，但女儿心意已决，没拦住。 一个月后，收到女儿被毒打的视频！ 好几个男人拿着棍子，女儿一声声惨叫，那一下一下，打的是他们的心。 对方索要十五万买命钱。 十五万，对于很多家庭或许算不上太多，但他们，最多能拿出五千。 绑匪没有商量的余地，想让女儿活，去想办法吧。 老两口卖掉家里所有能卖的，挨个亲戚家下跪，又借了利息很高的网贷，终于凑够，本以为女儿能救回女儿，没想到，钱打不过，再也联系不上。 如此整整一年，再没有女儿的消息。 他们的女儿，还活着吗？ 如果活着，正在遭受什么。 老两口精神直接崩溃，要不是还要个等女儿的念想，怕是已经活不下去了。 这一夜，全村人的心都沉甸甸的。 但生活依旧继续。 早上九点，直播间刚开，粉丝立刻涌了进来。 “我就预感今天会开播，果然。” “主播吃早饭没，没吃的话不要吃了，抓紧上班。” “此刻，我们全家人都举着手机，哈哈哈。” “感觉主播今天情绪不怎么好，是发生什么了吗？” “.......” 梁锦绣之前知道境外电信诈骗，但仅仅是知道，感觉距离自己很远，少部分警惕性不高的人才会上当，但昨晚，聊天群里一条又一条，这家亲戚，那家邻居，有杀猪盘，有冒充官方部门套取银行密码，有网络赌博。 近的就在身边，甚至郑芳都曾经接到过不止一次类似短信。 她如今粉丝一千多万，每次直播观看人数接近百万，也算有一点点影响力。 可以来场反诈骗直播专场。 三个中奖名额很快出炉。 第一位：风铃紫。 风铃紫不知道什么原因，明明中奖，发信息不回，等了两分多钟，梁锦绣觉得可能生活中遇到了什么事，正打算先连接第二位中奖者，接到了风铃紫发起的视频连接。 刚接通，就听到喧嚣热闹的各种声音，狗叫，猫叫，鸟叫，以及讨价还价声。 “这条狗多少钱？” “老板，我看看那只猫，不是这只，舔爪爪的那个小可爱。” “就普通的金鱼，十块钱十五条，卖不？” “.......” 风铃紫二十左右，短发，她调转镜头，大声道：“主播，各位网友，不好意思啊，有点吵，我正在宠物市场。” 梁锦绣提高嗓门：“你想咨询什么，别说让我帮你挑宠物啊，我不懂那个的。” 她其实怕耽误事。 小狗小猫小时候的性格并非一成不变，受环境和主人影响，可能现在乖的很，养个几天熟悉环境了，发现主人软弱可欺，很快变得蹬鼻子上脸。 风铃紫有些失望：“这样啊，那，那主播随便帮我看看吧。” 梁锦绣点头：“可以，你想买什么宠物？” 风铃紫走到个相对人少的地方：“是我爸要买，他想养只八哥和邻居家的对骂。” 直播间众人：“........” “对骂？我没听错吧。” “哈哈哈哈，这是什么奇葩理由。” “我大概明白，我邻居家养了只八哥，主人整天给它播放恭喜发财什么的录音，结果一句没学会，反倒学会了他老婆的口头禅——滚蛋。见人就喊滚蛋，笑死我了。” 风铃紫跟着笑。 邻居家伯伯和她爸爸是同事，以前关系可好了，后来因为下棋吵了一架，像小孩一样绝交。 其实他们当儿女的能感觉到，俩人都拉不下面子，谁都不愿意先服软。 然后，伯伯的儿子给他买了只八哥，养在阳台，而爸爸呢，有阳台抽烟的习惯。 八哥很快学会爸爸的咳嗽声，每次只要去抽烟，一鸟一人同时咳嗽，那叫一个欢乐。 爸爸气的不行，鸟一咳嗽就骂你个傻鸟。 隔壁伯伯认为爸爸含沙射影，阴阳怪气反击：“也不知道谁傻。” 结果，八哥学会了。 跟着咳嗽，爸爸只要谁说话，它便惟妙惟肖冷笑：“也不知道谁傻。” 人自然是骂不过鸟的，于是老头下了死命令，不管花多少钱，一定要买只聪明的八哥。 直播间众人：“.......” “好幼稚的战争！” “老人家好可爱啊。” 梁锦绣哭笑不得：“我尽量吧。” 宠物市场有专门卖鸟类的店铺，门头挂了个藤条编的笼子，里面有只黑色八哥，它跳来跳去，看到风铃紫，发出字正腔圆的男中音。 “你好，恭喜发财。” 老板是个中年男子，看了眼，立刻判断出风铃紫的来意：“小姑娘，给家里老人买八哥是吧。” 风铃紫楞了下：“你怎么知道？” “年轻女孩没有养八哥的。”老板自信微笑，“买幼鸟还是成鸟，幼鸟又分手养和散养的。” 风铃完全不懂：“我想要只聪明会说话的。” “买八哥都这样想的。”老板认真道，“但是吧，这个谁都没法保证，有的鸟喜欢学人说话，有的不喜欢，如果老人没耐心教，我建议买会说话的成鸟，不过价格贵点。” 老板把风铃紫带到店内。 背景瞬间嘈杂了十倍。 “嘎嘎嘎，” “啊啊啊啊。” “噢呜噢呜噢呜。” 八哥不止会模仿人类说话，还会模仿其它鸟类。 老板开始一只只介绍：“这只刚一岁，去年的秋鸟，会说话两句话你好再见，自己学的，算是很聪明——那只会唱两句儿歌，不过是三年的老鸟了。” 所有的八哥大概以为要开饭了，老板走到哪只面前，哪只兴奋地跳来跳去嘎嘎乱叫。 风铃紫看花了眼，正要向梁锦绣求助，耳机先一步传来梁锦绣的声音：“别动，镜头往上点，对，就是这只。” 一遍看下来，直播间众人大概懂的点规律了，会说话的，价格高，单独一个笼子，小点的，几只生活在一起。 梁锦绣看中的这只是在单独的笼子，它看起来情绪低落，烦躁地上蹿下跳，看到老板也不像别的八哥张开黄色嘴巴要吃的。 “这只我劝你别买。”老板犹豫了下，实话实话，“我做这行十多年了，都是回头客，我不骗你，这只三岁了，一句话不会说，主人低价处理给我的。” 一般来说，八哥半岁开始学习说话，超过一年如果还是不会，那基本没戏了。 直播间众人来了兴趣。 “主播，发现什么了？” “管那么多干嘛，抓紧买啊，注意表情，不然老板可能趁机抬价。” 风铃紫没犹豫：“那我就买这只，吧？” 她也想到这点了，生怕老板察觉什么，没敢直接问。 梁锦绣给她肯定答复：“买！” 正常价格买下，老板处理掉滞销品，挺高兴的，主动送了个小小的竹笼和一袋鸟粮。 风铃紫淡定告别，等走出一段距离激动的声音发抖：“主播，这只是不是特别会说话？” “我还不确定。”梁锦绣皱眉道，“你把手机靠近鸟笼。” 刚才一群叽叽喳喳要吃饭的声音里，这只八哥说的是：“买我啊，买我啊，老子有钱，听见没有啊，买了老子你以后不用努力了。” 风铃紫：“.......” 听到梁锦绣声音，蔫蔫的八哥立刻睁大眼：“啊，你能听懂我说话？太好了，对，老子有钱，买我花了多少钱，老子十倍返还。” 所有人都茫然了。 一只鸟有钱？ 八哥骄傲地挺胸：“对呀，我不止有钱，还有很多亮晶晶的东西。” 那个把它卖给老板的人说谎了，它是只野生八哥，喜欢收集人类用的钞票和各种会发光的东西。 直播间瞬间沸腾。 “窝草，还有这种好事，我现在去宠物市场还来得及吗？” “请注意重点！亮晶晶，不会是钻石吧。” “对呀对呀，我记得从哪里看到过，乌鸦特别喜欢偷东西，什么袜子内裤啊啥的。” 75 第 75 章 直播：两只八哥鸟的爱情…… 直播间众人羡慕死风铃紫了, 买鸟能买到个宝藏，这运气没谁了，瞧八哥那财大气粗的架势, 怕是要给她笔大大的报酬。 如果有钻石, 不用太多，一颗足矣, 当事人风铃紫表情茫然：“那，那我爸爸那边怎么交待？” 她现在感觉脑子嗡嗡的响, 像做梦，反正一点也不真实。 “哦, 你爸爸被一只鸟骂啊。”八哥听完翻译，沉思片刻轻松道，“交给我吧，我把你爸搞定那只鸟，然后你再放我走好不好？” 失去自由的日子，每一天都是煎熬, 无边无际的天空变成小小的笼子, 它看到每个买家都会说同样的话，但没人能听懂。 好不容易遇到, 做什么都可以。 风铃紫征求梁锦绣的意见，回家再放生，估计要耽误很长时间。 梁锦绣同意的特别爽快，她现在和众人一样，对八哥的宝藏充满好奇，不亲眼看到，怕是午饭都没胃口吃。 风铃紫父亲住的小区很老，阳台和阳台只隔着一扇卧室窗户, 而且侧面有窗户，打开基本等于脸对脸说话。 刚到楼下，便听到一人一鸟吵的正激烈。 “你个傻鸟，信不信我炖了你。” “呵呵，不知道谁傻。” “谁傻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一些人驾照考了三年才考出来。” “咳，咳咳，呵呵，不知道谁傻。” 风铃紫抬起手机，叹口气介绍：“那个就是我爸。” 阳台上，一个小老头穿着白色老头衫，和一只黑色八哥骂的热火朝天，从楼下角度还能看到那位邻居伯伯，它摇着蒲扇，一脸微笑观战。 小老头看到风铃紫，眼睛一亮：“铃儿，买来了？” 邻居伯伯探出头：“铃，不是我看不起你买的鸟，这鸟啊，随人——宝儿，来，跟我说‘不知道谁傻’。” 八哥张嘴就来：“不知道谁傻。” 简直就是两个老小孩。 “傻鸟，你给我等着。”小老头冷哼一声，急火火下楼亲自迎接，等听风铃紫说完，半天合不拢嘴，“宝，宝藏？” 风铃紫严肃道：“爸，你可不许打别的主意，等忙完这事，我再去重新给您卖一只。” 想想挺可怜的，被关在笼子买卖失去自由。 “太小看你爸我了，保护野生动物人人有责，我这点个人恩怨算什么。”小老头比她还严肃，直接打开笼子门，“走吧走吧。” 八哥不可思议看着打开的笼子门：“这就放我走？” 风铃紫犹豫道：“一千多块呢。” 放肯定要放，人家不是宠物鸟，但既然有钱，不求答谢，原价偿还总可以的吧。 然后，她被上了堂久违的政治课。 “卖它的是人类，我们如果收钱，和坏人有什么区别。”小老头不是开玩笑，见八哥待在笼子里没出来，干脆拎到阳台，打开窗户，“快飞吧，以后小心点，可别再被抓住了。” 直播间众人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发展。 “是我格局小了，只惦记着八哥的宝藏，惭愧惭愧。” “刚才还笑老爷子幼稚，没想到，可笑的是我。” “老一辈就这样的，觉悟特别高，别看平常一个个为了买到打折鸡蛋天不亮就排队，真遇到事，是真上。” “可不，很多老人一辈子省吃俭用，舍不得花钱，到老了捐献给国家或者慈善。” “家有一宝，如有一老。” “可是，我还是对八哥的宝藏很好奇。” “+1。” “+111。” 宝藏当然和众人无关，但是，谁不想看看一只鸟都藏了些啥吗？ 梁锦绣也想。 八哥鸟跳出笼子，它被关了太久，几乎忘记了怎么飞翔，也有些不敢相信自由真的回来了，它挥动翅膀，缓慢飞到几米之外的大树，这是个足够安全的距离。 风铃紫叹口气，挥手：“再见。” 小老头：“再见了。” 一直窥视的隔壁伯伯：“啥情况，怎么放走了？嘿，这不是还没比的吗？” 八哥直勾勾看着两人，忽然重新飞回来，落在窗台：“麻烦两位恩人等一会。” 乌鸦尚知反哺恩，更何况它可比乌鸦聪明多了。 它遇到了好人，不求汇报放它自由。 它要报答。 直播间本来失望又感动的众人顿时来了精神。 乌鸦的宝藏距离这大概半个多小时的路程，梁锦绣征询大家后意见，暂时关掉直播间，还是一直挂着。 清一色挂着。 几乎没人离开。 终于，在几十万人焦急的等待中，天空终于出现八哥的身影，它嘴里，叼着一沓钞票。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真正看到，弹幕区还是瞬间沸腾。 “真的是钞票啊啊啊啊。” “老版的百元大钞，很久很见过了。” “主播，你能不能问问，它都是在哪里捡到的？” “......” “抱歉，我一次只能拿这么多。”八哥松开嘴巴，把钞票放到风铃紫手心，“还有不少，等会我再去拿。” 风铃紫目瞪口呆，总共九张，也就是九百块，她喃喃问出此刻最多的一条弹幕：“你都是在哪里捡的？” 她想去捡。 “垃圾桶，马路，还有很多很多地方。”飞去又飞来，八哥这会彻底相信获得自由，它心情很好。 并非所有的八哥都捡钱。 八哥的妈妈喜欢人类城市热闹的气氛，它发现，人类会用一张纸换东西，它观察许久，记住了纸的样子。 这种纸，很少见。 八哥从小跟着妈妈生活在城市，看到这种纸就捡，有大的有小的，它们站在高处，视野看的远，有时候一天能捡到好几次，有时候好几天看不到一张。 “去年的时候，有个人从楼上撒钱。”八哥分享其中最大的一次收获，“他边哭边笑，一把把往外扔，很多人在下面捡，但都没我捡的多。” 一些钱落在地上，还有些落在高处。 八哥一次次往返，累的翅膀都挥不动了。 直播间众人：“......” 听起来好幸福好欢乐。 “你喜欢亮晶晶的东西吗？就是很多人脖子里带的那种.......”八哥这会只想好好报答，被小老头打断。 小老头严肃道：“好了，不要再说了。” “爸啊，是我救的它，你别什么都做主。”风铃紫眼睛已经先亮晶晶的，双手合十虔诚道，“喜欢，非常喜欢，送我两个，不，一个也行。” 小老头不乐意：“你会害了它，懂吗？” 他知道这会正直播，虽然不太清楚啥是直播，但知道很多人看着。 财不外露，可别因为这件事搞的满城的鸟跟早遭殃。 “好的，我会送你很多。”八哥满口答应，看看隔壁阳台一直好奇打量这边的同类，“恩人，它交给我吧。” 在宠物店生活了一段时间，它非常了解被圈养的同类，没啥见识的，很好说话。 小老头眼睛也亮了：“好的，好的，辛苦你了，你告诉它，它的主人是个大笨蛋，啊对，让它每天说‘我的主人是个大笨蛋’。” 风铃紫哭笑不得：“主播，别翻译这句。” 梁锦绣：“听你的。” 两只鸟对话不用翻译，等完事直接说个结果就行。 几句之后，梁锦绣表情开始变得古怪。 风铃紫担心极了，生怕亮晶晶的东西出意外，小声道：“主播，实在为难的不行就算了吧，隔壁伯伯不是故意的，他俩啊，早晚会和好。” 梁景瑶摇摇头：“不是，它俩.......” 怎么说呢。 之前隔壁八哥一直模仿人说话，现在用本来的声音才发现，是只母的。 两只聊的非常投机。 “大哥，外面真的有吃不完的肉虫虫吗？” “那当然了，骗你我不是鸟，这个季节的蚂蚱最好吃，鲜嫩多汁，一口下去满嘴的青草芳香，还有牛身上的寄生虫，有牛肉味，你只要吃过一次，就会发现鸟粮就是垃圾食品。” 隔壁八哥羽毛是淡黑色，没有雄性的那么油亮，但它的脑袋非常圆润，看清来眉清目秀的。 从小生活在鸟舍，它从没有离开过笼子，也是第一次见野生的同类。 母八哥低头梳理了下羽毛，感叹道：“真好，我吃过一次蚂蚱，可香了。” “不止蚂蚱，好吃的太多了，比如——”公八哥看看周围，飞到下面，不等风铃紫调转镜头，很快飞回来，嘴里叼着颗刚从楼下摘的葡萄，“你尝尝这个。” 它隔着笼子，嘴对嘴递给对方。 母八哥有些害羞，往后轻轻跳了一下，伸长脖子，快速叼住：“啊，甜的？” 葡萄汁液顺着它嘴巴流到胸前柔软的羽毛。 公八哥柔声道：“对啊。” 鸟舍里只有鸟粮和水。 听那些被卖掉又退回来的同类说，主人那也一样，味道好坏而已。 直播间众人不用翻译也知道咋回事了。 “它们是在亲嘴吗？” “感觉好凄美啊，隔着鸟笼喂食。” 母八哥很快吃完葡萄，矜持在磨嘴棒上蹭蹭嘴巴：“谢谢你，太好吃了，原来水果是这个味道。” 这时，隔壁伯伯迈着小碎步来了，愣愣盯着笼子外的八哥，忽然一拍大腿，兴奋道：“这是喜欢上我家宝了吧。” 他有认真做过功课，能分辨公母。 风铃责父亲不屑冷笑：“叫的真亲热，水果都舍不得喂，呵呵。” 公八哥警惕飞回来，它恋恋不舍回头，对上母八哥可怜兮兮的小眼神。 失去自由还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孤独。 全世界永远只是个小小的笼子。 公八哥保持回头的姿势，轻声道：“恩人，我愿意用我所有的宝藏换它的自由，麻烦你们帮帮我好吗？” 76 第 76 章 辞职陪伴十五岁的老猫…… 别说直播间众人, 梁锦绣都感觉惊讶。 人类钞票对于鸟的用处不太大，但多年辛苦捡的心血，而且还是两辈的累积, 意义重大。 就这么愿意全部拿出来换一只同类的自由？ 难道是只恋爱脑鸟, 见一面就愿意倾家荡产为对方赎身。 母八哥头上羽冠震惊的展开，活像一朵黑色的小扇子：“大哥, 你别，我, 我在这里挺好的。” “钱财都是身外之物，我以后可以再捡。”公八哥深深看了它一眼, 转头面向镜头，恳切道，“恩人，请帮帮我吧，多少钱都可以。” 小老头表情严肃：“为什么要这么做，给我个理由。” “理由是——”八哥歪着脑袋, 顿了顿, “你能理解一只鸟，只吃过一次蚂蚱, 不知道水果是什么，不知道蓝天有多高，不知道风有四季，一生被关在笼子，剪掉舌尖学说话，是什么滋味吗？” 很多饲养八哥的都知道，想要说话多，需要减舌头, 因为八哥的语言中枢在喉咙深处，说话不像人类用喉咙肌肉和舌头运动的共鸣，舌头过长，会影响掌握正确的发音技巧。 “真要剪舌头？” “它说的没错，我家八哥就剪舌头了，鸟贩子剪的。” “以前看到八哥鸟说话感觉好可爱，现在，好残忍.......” “冷知识，很多鸟要剪飞羽。” “......” 弹幕区很快变成清一色的成全两只。 它们最宝贵的自由，对于人类算不了什么。 小老头郑重向八哥点点头，看向老冤家：“你的八哥一千块买的吧，我出两千，卖给我。” “哟，谁在和我说话？”隔壁伯伯夸张把手放在耳朵，“大声点，我听不见。” 小老头加重语气：“我说，两千块买你的鸟。” 隔壁伯伯只听了一言半语，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老对手竟然主动和自己说话，还是有求于自己，得意的五官乱飞：“哦，两千块买我的鸟啊，净赚一千块，真是笔好买卖，不过呀——我、不、卖。” 小老头冷声加价：“三千。” “不卖。” “五千。” “不卖。” “六千。” “不卖，我说老东西，为了口气你真舍得花钱呀，想买回去让它天天骂我是吧。”隔壁伯伯了然于胸，淡淡道，“谁没几个臭钱呀，这样吧，七千我买你的，一公一母，正好给我家作伴。 风铃紫想解释，被亲爹给拉住。 亲爹宛如参加拍卖会势在必得的霸总：“一万，卖不卖。” “我出两万，买你的。” “我出三万。” “五万。” “十万。” 直播间众人：“.......” 视频里，两个老头隔着阳台开始竞价，价格越来越高。 “三十万？不是我看不起你，你有那么些钱吗？”隔壁伯伯擦擦嘴角喷出来的口水，鄙视道，“你每个月的退休工资比我少整整八十块，呵呵，真能吹呀。” 小老头脸通红，激动加气的：“我这套房子市价一百多万，三十万算个屁。” 隔壁伯伯睁大眼：“哟哟，对啊，那我也有房子，我出三十一万。” “三十二万。” “三十三万。” “三十四。” “三十五。” “......” 价格继续走高，一直超过百万，房子市价不够了，隔壁伯伯使出大招：“我这就给我弟打电话，让他给我转个一百万，两百万，买你的鸟。” 他有个弟弟做生意，做的很大，且哥俩关系很好。 小老头没有有钱的弟弟，他跺跺脚，气急败坏一把拉住风铃紫：“我把我女儿押上，比你多一万，买你的鸟。” 风铃紫：“.......” 直播间众人：“......” “笑死我了，女儿都压上了。” “风铃紫：我被亲爹卖了，用来给一只鸟赎身。” “这什么级别的竞价啊，幼儿园小朋友都表示太幼稚。” “.......” 隔壁伯伯目瞪口呆：“好吧，你赢了，玲儿，以后你就是我亲闺女了，伯伯早想有个女儿了。” 风铃紫哭笑不得：“你俩能不能别闹了啊。” 当她说完事情经过，隔壁伯伯做了个意外，又不意外的举动，直接打开笼子门。 风铃紫不好意思道：“伯伯，你还是收钱吧，它有钱的。” “我要收了，以后还能在他面前抬起头来吗？”隔壁伯伯翻个白眼，“他有觉悟，你伯伯我也有。” 接着，他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他故意不说，为的就是悄悄立功。” 风铃紫：“.......” 好像很有道理。 所以他爸宁肯把她抵押，也要赚这个面子。 母八哥愣愣看着打开的笼子门，好一会才小心翼翼跳出来：“我，我能走了？” “宝，谢谢你陪我这段时间，是我没照顾好你。”隔壁伯伯叹口气，双手捧起母八哥放到阳台外面的窗台，“这个公八哥不错，仗义，跟着它去吧。” 人老了难免寂寞，儿女有儿女的生活，短短几天，他都产生依赖了，每天早上起来上完厕所赶紧换水喂食，没事的时候，泡壶茶坐在阳台，教它说话，听它骂死对头。 有句话他没说谎，多少钱都舍不得卖。 风铃紫父亲冷笑：“多大点事呀，改天我去买两只送你。” 隔壁伯伯摆摆手：“不养啦，不养啦，有你就够了，两百只都比不上你。” 风铃紫父亲勃然大怒：“你骂我是鸟？” 隔壁伯伯莫名其妙：“听不懂人话？我说两百只不如你，怎么成骂你了。” 眼看要开始新一轮战争，风铃紫头大：“等送走它们再吵行吗？” 母八哥鸟生第一次离开笼子，快不会飞了，阳台到对面的树，两三米的距离，差点没飞过去，它站在轻轻摇晃的树枝，眼睛明亮。 它说：“谢谢，我会想你的。” 除了没有自由，比鸟舍的生活好了很多很多，清水天天换，鸟食味道也好。 隔壁伯伯变得感伤：“没事常会来看看，冬天没虫子，来爷爷这里，我给你买面包虫，还有葡萄——爷爷以前真不知道你喜欢吃。” 公八哥完全没插话的机会，它做好了用全部宝藏换母八哥自由的准备，却没想到，又遇到个好人。 “恩人们，你们等我一会。”公八哥说完挥动翅膀，转眼消失于镜头外。 它去拿钱了。 风铃紫没忍住，大喊：“你答应送我个亮晶晶的东西啊！” 她可没俩老头那么高的觉悟，亮晶晶的东西，不要白不要，它们又用不着，再说，她要的理直气壮。 两只有了非常完美的结局，直播间众人注意力重新转移到八哥的宝藏。 会是什么呢？ “好人有好报啊，瞧风铃紫乐的。” “呜呜呜，我想要个大钻戒很久了。” 梁锦绣同样充满期待，感觉像看寻宝节目。 这次时间快一些，不到三十分钟，公八哥飞回来了，嘴里果然叼着好几个亮晶晶的东西。 风铃紫激动地捂住嘴巴，手机都快拿不稳了。 她看的最清楚，亮闪闪的，有耳环，还有戒指。 公八哥恋恋不舍放在她手心：“这是最好的几个，送给你。” 看得出，它真的很心疼，目光一直盯着没离开。 弹幕区一片催促。 “快放到镜头前呀。” “好家伙，我看到有个镶了一圈亮晶晶的东西，要真是钻石，少说几万块吧。” “戒指像是黄金的，今日金价五百多。” “.......” 风铃责没了声音，镜头缓缓拉近。 两个巨大的水滴形耳环，四周的确有一圈亮晶晶的东西，但是吧，已经磨的有了毛边。 八哥的宝藏估计位于野外，戒指外面的金色氧化，露出里面黑色的本质。 直播间众人：“.......” 如果没看错，网购最多几十块的那种。 公八哥察觉什么，小心翼翼道：“你不喜欢？我还有一些。” 风铃紫快哭了：“我很喜欢，我喜欢死了。” 她的钻石梦，碎了，碎的渣子都不剩。 就说嘛，谁买个贵重首饰不好好保存，怎么会掉在外面。 视频里，两只八哥飞到高高的树顶，天空瓦蓝，母八哥像重症社恐出了家门，紧紧挨着公八哥。 “谢谢你们，再见。” 两个老头同时挥手：“再见了。” 蔫蔫的风铃紫有气无力：“再见，有空常来玩呀。” 这是个美丽又悲伤的故事，她负责悲伤。 视频挂断前，两个老头看向对方，不约而同说了一句话。 “老东西，我们和好吧。” 第一次连线，接近两个小时，梁锦绣赶紧联系下一位：爱我别走。 是个三十多的男子，戴副金丝眼镜，斯文帅气。 他大概看出梁锦绣赶时间，简单打个招呼后快速说自己的情况：“主播，我的猫估计快走了，我想您帮我问问，它有什么未了心愿。” 他的猫，十五岁了，相当于人类古稀。 十五年的陪伴，早已成了生活的一部分，生老病死，万物皆逃不开，他悲伤，但又能接受。 一个月前，他做了个所有人都无法接受的决定，请了长假。 “我无法阻止死亡的脚步，但我可以让它在我的怀里去往喵星。”爱我别走微笑道，“钱可以再赚，工作没了可以再找，但陪伴，没了就没了。” 直播间众人纷纷动容。 “说实话，养宠物的最怕这么一天，大部分宠物的寿命只有几年十几年。” “我家逆子今年十二岁了，我不敢想它走了后我会怎么样。” “哎，说的没错，我小的时候家里养了只大黄狗，除了我谁的话都不停，送我上学接我放学，村里有个坏孩子，总爱欺负人，但因为有大黄，他唯独不敢招惹我。后来我上中学住校，周末回去知道大黄走了，我哭了很久，现在想想还很遗憾，如果能重来，我绝对会不顾一切回家，陪它最后一程，我妈说，大黄走的时候，眼睛直勾勾看着大门，那是在等我啊。” “楼上说的我哭了。” “.......” 爱我别走摘下眼镜，轻轻擦了擦。 他眼睛红了。 梁锦绣叹口气：“带我去见见它吧。” 背景变成阳台。 角落里，放着个非常豪华的猫爬架，一只毛发干枯乱糟糟的奶牛猫闭着眼，它的确老了，一直到爱我别走轻轻抚摸了下它的脑袋才醒来。 “喵呜，喵呜。” 叫声沙哑苍老。 “宝宝，是不是很难受？”爱我别走柔声道，“没事啊，爸爸在呢。” 说完他看向镜头，一脸期待：“主播，它刚才是在喊爸爸吗？” 梁锦绣不知道该如何翻译了。 听不懂猫语，还听不懂情绪吗？ 老猫说的是：“烦死了，你怎么又来了，能不能不要整天待在家里啊。” 77 第 77 章 奶牛猫：我们是一家人…… 直播间共情强的跟着感动。 “肯定喊的爸爸, 呜呜，生命的最后，有爸爸陪着, 你是只幸福的小猫咪。” “第一次在直播间落泪了, 想起我那去了喵星的宝。” “它会不会说：爸爸，我好难受？” “主播, 别感动了，你倒是快的翻译呀。” “......” 梁锦绣：“.......” 她什么时候感动了？是你们在自我感动好吧。 梁锦绣犹豫了下, 实话实说。 爱我别走愣住了：“不可能，它怎么可能说这样的话, 我......” 辞职陪伴，至亲亲人怕是也没几个能做出这样的牺牲，换来句好烦呀。 老猫听力退化的厉害，梁锦绣提高嗓门：“能听到我说话吗？” “谁，谁在说话？”老猫震惊地站起来，锁定屏幕, “太好了, 你快告诉我的铲屎官，让他放过我吧, 该出门打猎出门打猎，拿着粑粑去换食物也行，总之，别整天在家里了。” 它越说越激动：“我放下高贵的头颅，求他行不行？” 爱我别走：“.......” 直播间众人：“......” 没人感动了，一个都没有。 梁锦绣好奇道：“他都对你做什么了？” “做的太多了，拿针管喂我奶粉，喂不知道啥玩意的糊糊, 我不是不吃啊，我是不喜欢吃，老了胃口差，我的家，我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用他这样。” “他现在哪里都不去，白天黑夜在家，除了抱我就是撸我，我还没老死，先给他烦死。” 老猫声音都快哽咽了：“做人能不能有点边界感啊，要不是看在他给我铲了十多年的粑粑，我真想给他几巴掌，能不能给我点自己的空间啊。” 梁锦绣：“......” 直播间众人：“.......” 爱我别走仿佛被雷劈：“你，你，我，我那是对你好。” 猫粮太硬，咬不动他才用奶粉泡软，啥玩意的糊糊，是补充营养的。 老猫一脸崩溃：“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是，你的爱太浓烈了，浓烈到让我窒息。” 爱我别走：“.......” “哈哈哈哈，这叫什么事呀。” “有种父爱，叫爸爸觉得我需要。” 老猫两只爪爪合十：“求你了，我们好像以前那样相处好吗？” 远的香近的臭，相见不如怀念，以前，铲屎官白天出门，晚上回来，撸几下就撸几下，毕竟它也有点想它，但现在，有空有撸，本来老的就掉毛，眼看着秃了。 梁锦绣看爱我别走目光呆滞好一会不说话，关心道：“你还好吧。” 这事怎么说呢，就像有的人不喜欢分别时候有人送，徒增悲伤而已。 老猫生命最后，希望安安静静。 都没错。 “我没事，是我考虑不周。”爱我别走摇摇头，“你告诉它，我明天开始正常上班，只要它幸福，我怎么都行。” 他真没受伤。 宝宝从小性格高冷，每次给撸，就像皇帝宠幸似的。 爱我别走打起精神：“主播，麻烦您再问问，它有什么想吃的想喝的，或者什么想见的人。” 奶牛猫回答的特别快：“有啊有啊，快让她回来，我有点想她了。” 她，是另外一个铲屎官。 爱我解释道：“我离婚了，奶牛猫归我。” 二十岁那年，他认识了生命中的另一半，两人同时相中奶牛猫，把它带回家，又几年后，修成正果结婚。 没能过去七年之痒。 前妻很舍不得奶牛猫，但他的工作更稳定，而且相比起来，奶牛猫和他的关系更亲近那么一点，所以，留给了他。 毕竟离婚，频繁联系影响各自开始新生活，除了刚开始经常回来看奶牛猫，最近两年里，只偶尔开视频。 “我前妻工作的地方距离这比较远，我这就发信息和她约个时间。”爱我别走不知道为啥，情绪好像有点高，“主播，谢谢你了那我不耽误你时间.......” 敲门声忽然响起。 不等爱我别走开门，门自己开了，走进个气质很不错的女子。 爱我别走刚迈了一条腿，他保持这个姿势：“你，你怎么.......” “门锁密码怎么还是我的生日？你可真行。”女子看向奶牛猫，声音立刻哽咽，“宝，妈妈也想你，妈妈不该这么长时间不来看你，呜呜，原谅妈妈好不好。” 是前妻同志来了。 爱我别走跟走身后，唯唯诺诺：“你，来也不打个招呼？” “忘了。”前妻紧紧抱住奶牛猫，脸贴脸，“妈妈真没想到，你最后的愿望，竟然是见妈妈，妈妈还以为你已经把我忘了。” 奶牛猫刚看到她挺兴奋的，甚至强行以古稀之年夹着嗓子学小奶猫喵喵撒娇，但这会用爪子死死推前妻的脸，生无可恋道：“走开呀，你把我毛弄湿了，我揍你了啊。” 梁锦绣如实翻译。 前妻同志：“.......” 老的都不能动了还那么高冷。 被冷水浇清醒的前妻开始说怎么来的，她是梁锦绣的铁粉，每场直播都看，今天看到中奖人有爱我别走，还以为重名，打开资料一看，果然是前夫。 于是马不停蹄杀来。 一路听了整个故事。 “你可真行啊，竟然辞职。”前妻同志吐槽道，“这么大的事.......我是说宝宝老了，竟然不和我商........啊不，竟然不通知我。” 爱我别走弱弱道：“不是不想打扰你嘛。” “难道你打算等它走了再告诉我，让我一辈子遗憾？你安的什么心，不想我好过是吧。”前妻同志拍拍桌子，“坐下吧，今天当着主播还有几十万网友的面，我宣布，我要带走宝宝。” 爱我别走急的差点跳起来：“不可能，宝宝是我的，当初离婚也说好的，抚养权归我。” 前妻淡淡道：“当时情况特殊，我要经常出差才让给你，现在我的工作稳定了，可以很好的照顾它。” 爱我别走使劲摇头：“想都别想，我不可能让你带走宝宝的，凭什么呀。” “凭它是我买的。”前妻显然想好了理由，“你别不认账，宠物店有转账纪录的。” 爱我别走楞了会才想起怎么反驳：“打疫苗的钱我出的，后来猫粮，猫罐头猫砂猫窝等等所有都是买的，加起来远远大于买宝宝的钱。” 前妻认真点头：“没错，你赚的比我多，但你出的再多，也改变不了所有权。” 两人就像夫妻离婚争孩子般，争的热热烈烈。 爱我别走明显说不过，而且的确是前妻出的钱，委屈道：“你怎么老是这样出尔反尔呢，什么都是你说了算，当初留给我，现在说带走就带走，能不能讲讲理。” “抚养权并非固定不变的，比如，当抚养方共同生活时做出对宝身心健康不利的行为。”前妻眨眨眼，一本正经道，“你辞职在家，让宝很烦躁，主播和几十万网友都可以作证。” 梁锦绣：“.......” 直播间网友：“.......” “我咋觉得两人天生应该是一对啊。” “想知道为啥离婚。” 两人继续围绕抚养权归属吵，梁锦绣想劝，发现根本没用，直到奶牛猫忍无可忍，拖着老腿愤怒跳起来，先给了爱我别走十几爪，然后又揍了前妻几下。 “好吵啊，能不能体谅下一只年迈老猫想要安静的心情呢？” 两人乖乖闭嘴，同时想到什么。 “宝，你想跟我还是她？” “以后妈妈来照顾你好不好？妈妈保证不打扰你。” 梁锦绣跟着反应过来，怎么忘记了只当事猫呢，翻译道：“他们两个都想和你一起生活，但是，你只能选一个。” “原来又在争宠呀，真是的，那么多年不累吗？”奶牛猫无奈叹口气，它没有丝毫犹豫，爪爪指指前妻，“选她吧。” 爱我别走立刻崩溃：“你，你真的舍得离开爸爸？” 他真的有被打击到。 不说从小怎么喂养的了，就说离婚后，真的是他们一起相依为命彼此陪伴，他还辞职，没想到，这么多的付出竟然是这样的结果，好歹犹豫一下也行啊。 爱我别走扶墙，有气无力道：“爸爸尊重你的选择，我明白了，原来你更爱的是妈妈。” “说什么呢，我也爱你啊。”奶牛猫还是懂的适当的时候该给点甜头的，它蹭蹭爱我别走的手，柔声道，“主要是吧，这些年一直咱俩，我很久没见她了。” 面对两个铲屎官的争宠，它向来一碗水端平，让这个撸几下，就让另外一个亲一口。 单独和爱我别走的时间够长了，该宠幸宠幸另一个了。 “行了，以后又不是见不着，在我方便的时候，可以视频，也可以去我家探望。”前妻同志满脸喜气洋洋，抱起奶牛猫，不顾它反对狠狠亲了一口，“宝，咱们现在就走好不好？” 爱我别走蔫了，他没再反驳，转身一边收拾猫粮食盆什么的，一边强行打起精神叮嘱注意事项。 直播间众人感觉这个结局挺好，脑牛猫自己的选择，不管跟谁，都会很幸福，两个人都深深爱着它。 本以为这样结束，奶牛猫忽然一爪奋力推开前妻的脸，大声喊起来：“喵喵喵，喵喵喵。” “铲屎的你在干吗？不要随便动我的东西。” 等听梁锦绣翻译完，它怒了：“什么？要搬去另外一个家？拜托啊，我都老成这样了，你俩是联手害我吧。” 几乎所有的猫咪都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适应新环境，轻者钻到角落不出来，严重的绝食，不上厕所，甚至会出现应激反应。 奶牛猫跳到书架，宛如主子训话般俯视两人：“我哪里都不去，你俩哪里也不能去。” 78 第 78 章 狗狗：谁来救救我的主人…… 奶牛猫语气与其说通知, 不如更像命令。 谁都不许走！ 弹幕区宛如被截断的洪流，短暂停止变得更汹涌。 “主子发话了，违抗者剥夺铲屎官身份。” “不开玩笑, 猫咪大都是窝里横, 出门秒怂，换环境就像要它命, 这么大年纪的猫，真的不能换。” “两位铲屎官啊, 一切为了孩子。” “......” 前妻同志满脸的兴奋一点点淡去，尝试讲道理：“宝啊, 我和爸爸已经离婚了，离婚懂不懂，就是各自开始自己的生活，但我们对你的爱不会变，所以，你........” 当在直播间门看到宝, 她眼睛立刻红了, 想着不管什么代价，也要带走。 那是她从一只小奶猫养大的孩子, 十多年的感情，早已融入血脉。 现在要说放弃，她不甘心。 “一说这事我就来气，你们离婚经过我同意了吗？不和我商量就把我留给他，你们胆子太大了，想造反啊。”奶牛猫叽叽歪歪开骂，“当初你们怎么承诺的，要当我一辈子的铲屎官, 我不发话，谁让你们分开的！” 前妻同志弱弱道：“可是，可是我们已经分了。” “分了可以复婚啊。” “还那句话，一切为了孩子，牺牲自己应该的。” “哈哈哈，复婚+1，爱我别走，你倒是主动点啊。” “忽然发现，爱我别走这个名字好像特别适合现在的气氛。” “.......” 爱我别走忽然道：“这样吧，你留下来照顾宝，我先去我父母家那住一段时间门。” 前妻同志摇头叹气：“你回去怎么说？” 毕竟有过几年婚姻。 爱我别走还有个哥哥，娶的媳妇品行不那么好，如今照顾公婆，爱我别走短暂住几天还行，时间门长了，那绝对会爆发大战。 爱我别走又想到个办法：“那我在附近租套房子吧。” 前妻同志犹豫下了，点点头：“租金我来出。” 好像这是唯一的可行办法。 他们刚在一起时没有自己的房子，总共搬过四次家，第一次就被吓坏了。平日里作天作地整天欺负他们的奶牛猫到了新环境，一头扎进沙发缝，怎么喊都不出来。 强行抱出来，它瑟瑟发抖，完全没了不可一世的蛮横样子，不吃饭，哪怕罐头猫条，更可怕的是，一天多没上厕所。 两人吓的又亲又哄，但只要放手，立刻找地方钻进去，后来给宠物医院打电话，才知道猫咪有应急反应。 再之后的三次搬家，情况差不多，每次把两人心疼的眼泪汪汪。 这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并未受到认可。 火气刚消了点的奶牛猫气的抬起爪爪对着空气一阵猛揍：“听不懂猫话是吧，我说的是，你们谁都不许走。” 前妻同志小心翼翼解释：“我们真的不方便住一起，是这样，他在同一小区租套房子，只有晚上的时候不在。” 离婚了，都是单身，白天在一起算了，晚上再一起，太别扭了。 为了孩子，两个人可谓做到了最大的让步。 “我，我今年十五岁，没几天活头了，生命的最后，我想睁眼就看到你们。”奶牛猫夹着嗓子，像小奶猫那样奶声奶气，它浑浊的眼睛睁大，水汪汪，亮晶晶的，“你们不要走好不好，呜呜呜。” 直播间门众人还好，没身在其中，甚至有不少人感觉这只猫开始戏精上身在演戏。 但两个铲屎官身体一震，活像被什么诱惑了，眼神呆呆的。 他们之间门有个怎么都玩不够的游戏。 晚上快睡觉的时候，奶牛猫活像心血来潮的皇上，来床上宠幸踩奶。 可能放弃了国家大事，奶牛猫难得露出温柔的一面，随便撸随便亲，然后，前妻同志会捧着它的脸往后撸，有那么几秒钟，主子变成飞机耳，胖胖大脸蛋子变成瓜子脸，朦胧灯光下，眼睛又黑又圆，可爱的仿佛误入人间门的小精灵。 此刻奶牛猫的眼神，就是这样！ 前妻同志给萌的心都化了，又像被勾去魂魄，喃喃道：“好的，妈妈爸爸哪里也不去，以后天天陪着宝。” 爱我别走特没眼力价：“可是.......” “可是什么？”前妻同志转头恶狠狠道，“我会付你房租的，放心吧，如果你女朋友要来，我会回避。” 爱我别走手挥的快赶上奶牛猫了：“不，不是那意思，我没有女朋友。” 大概没人想到会是这种结局。 梁锦绣和直播间门众人心情差不多，好奇两人为何分离婚，但牵扯个人隐私，哪能直接问，见事情解决，刚要挂断，奶牛猫向着镜头喵喵叫了几声。 梁锦绣：“.......” “主播表情咋了？” “啊，奶牛猫说的啥，快翻译！” “不许自己吃瓜，赶快交出来。” 爱我别走看到了弹幕：“主播，我家宝刚才说啥了？” 说的啥，不能告诉他。 奶牛猫说的是：“谢谢你完成了我真正的愿望。” 它一直在演戏。 它亲眼见证两个铲屎官如何相爱，又如何分手，虽然不完全明白为何分手，但它知道，两个人一直深深爱着彼此。 爱我别走保存着所有前妻的东西，阳台上没能带走的花，门锁密码，以及，两人的合影。 无数个夜里，奶牛猫睁开眼，就看到爱我别走捧着两人的照片发呆。 前妻同志差不多，虽然不在一起，但奶牛猫能感受到她的情绪。 它没多久活头了，这一世，它很幸福遇到两个铲屎官，他们那么爱它，它也同样深深爱着他们。 等它去了喵星，他们会很伤心，很孤单。 梁锦绣差点没控制住表情，含糊道：“不客气。” “还好他们听不懂。”奶牛猫继续夹着嗓音装可爱，“哼哼，想和本喵斗，他们还嫩了点。” 它可以放心的走了。 最后一位中奖者：温柔野王。 还未连接，引起一片共鸣。 “哇，是个野王小姐姐吧，求带。” “CPDD，中路三十六段法王找野王CP。” “才三十六段也敢称法王，国服瑶妹在此。” “你个混子瑶去找野王哥哥吧，这个野王姐姐是我的。” “......” 等视频连接，众人又是一愣。 怎么说呢，温柔野王是美的——年轻时候。 她眼窝微微往里凹，眼睛又大圆，有种异域风情的美，皮肤白皙，头发染了色，睫毛长长，妆容不浓不淡正好，耳朵和胸前的钻石首饰熠熠发光。 但她年龄不小了，眼角细而密的鱼尾纹，法令纹下垂，皮肤明显松弛。 应该是个有钱且懂保养的富婆。 温柔野王看了眼弹幕，捂嘴轻笑：“可以啊，不过我打野水平一般，不怕坑你们就来吧。” “不怕不怕，大胆问一句，野王姐姐是V10吧。” “姐姐可以送我个皮肤吗？” “这还用问，首饰店员工可以负责任的说，富婆姐姐带的首饰，顶得上半套房子。” “........” 直播间门迎来最大的一次奖赏，温柔野王随手就是十个东海夜明珠——一个一千，加起来一万。 梁锦绣赶紧叫停：\别别，太多了。\ 每个中奖者都会在结束后打赏礼物，但这还没开始呢，而且太多，她感觉压力有点大。 温柔野王微笑道：“比起你帮助过的人，这点钱不算什么。” 温柔野王绝对是个社牛，发现梁锦绣给夸的有点尴尬，立刻转移话题：“我家约克夏最近学会个技能，也没人教，我挺好奇的，想让你问问，它怎么学会的。” 梁锦绣点点头：“好的，你把它叫过来。” 温柔野王转头喊了声，她刚才脸怼着镜头，这一动，看到了身后的背景。 一排红木书架上摆满各种精美玉雕，她面前，是整块玉石雕的茶几，即使一点都不懂玉，也知道这些东西普通人根本消费不起。 “我的天啊，我去过玉器展，哪怕最便宜的岫玉，这么大的茶几，至少也得十几万以上。” “书架正中间门摆的凤凰，好像是上好的和田玉。” “富婆的世界，果然不是我能想象的。” “来晚了，富婆姐姐，看我看我。” “.......” 视频里跑来只非常可爱的约克夏狗狗，它非常娇小，丰厚的毛发丝绸般柔软丝滑，两只尖尖的小耳朵宛如两个蝴蝶结，配上又黑又圆的豆豆眼，像个萌萌的可爱小姑娘。 直播间门众人立刻转移注意力。 “好小好可爱，喜欢死了。” “我最喜欢的狗狗，呜呜呜，可是太贵了，买不起。” “我要开始偷狗了！” 温柔野王一脸姨母笑：“它可乖了，下雨天知道上厕所，从来不拆家。” 好像听懂主人在夸自己，约克夏汪汪叫了几声，忽然开始转圈，不是转一圈，而是像个陀螺般越转越快，一边转，一边大声汪汪叫。 “停停，快停下，转的我头都晕了。” “孩子很有舞蹈天赋啊，给它报个舞蹈班吧，长大了为国家做贡献。” “它还在转......它不晕吗？” 约克夏足足转了一分多钟，最后像喝多了，歪歪扭扭一头扎在地上，吐着舌头大叫：“汪汪汪。” 声音嗲嗲的，好听极了。 “让你转，转晕了吧，活该。”温柔野王给逗的哈哈大笑，转过身问梁锦绣，“它是在故意逗我开心对吗？” 梁锦绣脸色从未有过的复杂，她深吸一口：“抱歉，有个隐私的问题我必须要先确认下，你怀孕了是吗？” 直播间门众人：“........” 岁月流逝的痕迹或许可以遮掩，但散发的气场就像不同时间门的太阳。 温柔野王，应该快五十了。 79 第 79 章 温柔野王 二胎放开多年, 胎也开了，生活中经常看到大龄产妇，但这个大, 是在一定范围内。 温柔野王, 属于大龄中的绝对大龄。 “是不是有什么特殊情况？” “甭管什么情况吗，这个年龄生育太危险了, 产后对身体的损失，可能再也恢复不过来, 甚至出现各种并发症。” “我说各位，先别急着操心, 可能没怀孕呢。” 温柔野王没看弹幕，她愣了下，反问道：“小花告诉你的？” 小花，是约克夏的名字。 梁锦绣点点头：“对，我不确定，所以先问问你。” 听到喊自己名字, 小花冲上来又跳又叫, 拼命摇尾巴：“汪汪汪。” “没错，我的确怀孕了, 马上五个月。”温柔野王下意识做了个保护肚子的动作，“它，它为什么那么激动？” 梁锦绣翻译的很慢：“它说，有人要害你肚子里的宝宝。” 直播间众人：“......” 温柔野王吓的打个哆嗦：“谁，谁要害我的宝宝？” “你先别害怕，等我问问怎么回事。”梁锦绣能理解她的心情，为母则刚，如此年龄怀宝宝,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里面的风险。 这个孩子，对她很重要，甚至大于生命。 约克夏小花急的原地转圈，绸缎般丝滑的毛发飘飘，拍下来不用加特效就能当宠物沐浴露广告了，它汪汪大叫：“爸爸要害宝宝，快，快告诉主人。” 生怕说的不清楚，它迈着急促的小碎步哒哒哒跑向卧室，使劲跳上床头柜，一爪子推翻上面摆着的相框。 那是温柔野王和一个年轻男人的亲密合影。 男人帅气英俊，最主要一点，非常年轻。 跟着跑进来的温柔野王面色苍白，手抖的不成样子，她瞬间明白了。 这个动作，小花做过很多次。 正如直播间众人猜测，她今年四十九，再过几个月，到了知天命之年。 但是，她单身了整整二十年。 第一段婚姻给她留下了难以愈合的阴影，男人家暴加变态，那个时代，不管什么原因，女人离婚意味着会被指指点点。 她在指指点点中开始创业，走南闯北，不把自己当女人，甚至不把自己当人，二十年奋斗，终于得到了汇报，资产过亿。 金钱满足物欲，却填补不了情感的空虚。 这一辈子，真要孤独终老吗？ 追她的男人很多，优秀的也很多，但她始终没有感觉，什么原因，她也不知道。 直到看见公司新招的大学生小华。 她懂了。 原来她的心里，缺少的不是婚姻，而是段热热烈烈的感情。 梁锦绣担忧道：“你还好吧。” 个人隐私不方便问，但大概能猜个差不多，有钱的富婆，和不想努力的小狼狗。 直播间众人差不多想法。 “玩玩就行了，一个有钱一个有色，富婆姐姐怎么还当真了。”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有不介意年龄的爱情，但很少，这样的男人永远最爱自己，绝对不会把一辈子搭进去，等攒够了钱，肯定会离开呀。” “五个月，孩子已经成型，有了胎动。” “赶紧报警吧，虎毒不食子，今天又是恐婚的一天。” “.......” 温柔野王站着的力气都没了，贴着墙缓缓瘫在地上，她麻木抚摸安慰呜咽的小花，好一会才喃喃道：“所以，小花转圈不是新学的什么技能，而是提醒我，对吗？” 小花：“汪汪汪。” 是哒，它是在模仿电视剧里的一些人的死法——转着圈，天旋地转，然后缓缓倒地。 温柔野王：“.......” 直播间众人：“.......” “对不起，我知道不该笑。” “还那句话，抓紧给孩子报个班吧，天大地大，不如孩子的前程大。” “插句话，我家狗最近老是带我去看马桶，会不会也是在暗示什么？” “......” “小花经常陪我看电视，它分不清真假，看到老虎狮子什么的，会吓的浑身哆嗦，想跑又怕我被吃了。”悲伤和欢乐让温柔野王不知道哭还是笑，最终化作个惨烈的笑，“谢谢大家关心，我其实心里什么都明白。” 人最爱自欺欺人。 十年的欲望爆发，理智根本无法阻挡。 她本以为，自己的感情与众不同。 小华接近她，她没拒绝，也抵抗不住，哪怕知道对方有所企图。 可是，如果这是份长期的企图，她认了。 温柔野王慢慢站起，眼神重新有了光，半生已过，年轻时没有什么能打到她，现在，更没有。 梁锦绣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仔细观察片刻，确定温柔野王没事，正打算挂断连接，门开了。 走进来的年轻男子比照片还要帅气，一米八的大高个，五官英挺，有胸肌腹肌，属于非常有男人味的那种帅。 “脸色怎么那么差，又吐了？”小华不仅帅，还很会照顾人，揽住温柔野王的腰柔声道，“宝宝太淘气了，等生下来，我一定好好告诉他，妈妈为了他有多辛苦。” 温柔野王就像名字，跟着温柔笑笑：“你去保险柜，密码是你的生日加小花的全拼，里面有个文件袋，帮我拿过来。” 小华一愣，接着眉开眼笑：“老婆，你怎么忽然告诉我保险柜密码，不怕我把你的家产都卷走吗？” 温柔野王挥挥手：“快去吧。” 直播间众人哪里想到还有这种后续，激动又紧张。 “感觉野王姐姐要嘎嘎乱杀了。” “果然每个成功人士都那么与众不同，换做我，立刻和对方拼个你死我活。” “主播，快关掉麦，别被他发现。” 梁锦绣默默闭麦。 小华很快回来，文件袋并未密封，但他没打开，扔给温柔野王，貌似随意问道：“里面什么东西，合同？” 温柔野王神秘一笑：“我的遗嘱。” “啥，遗嘱？”小华拉下脸，“不许胡说，什么遗嘱不遗嘱的，你还不到五十，咱们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 温柔野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打开吧，里面和你有关。” 一个人再怎么会演戏，当看到足够的诱惑，也无法保持淡定。 直播间几十万人看的清清楚楚，有那么一刹那，小华眼睛亮了下。 文件袋里面，是一份经过公证的遗嘱。 “我父母都不在了，也没有兄弟姐妹。”温柔野王长叹口气，目光深深看着眼前的英俊男子，“除了你，这个世界上我再没有一个亲人。” 小华手在抖：“不不，还有我们的孩子，老婆，等宝宝出生后，再加上他的名字好不好？” 不等温柔野王说话，他张开双臂，满脸的感动：“老婆，你对我太好了，真的，我一直以为你不那么爱我的，没想到，没想到，你竟然默默做了那么多。” 如果不知道真相，大概很多人都会被他这张真诚而英俊的脸欺骗。 或者说，难以抗拒。 “不止这些。”温柔野王推开他，捶捶发酸的腰，高龄怀孕，她的妊娠反应不仅没缓解，反而一天天严重，“还有个更大的惊喜，我打算等孩子长大，那时候我也老了，你去找个能陪你共度余生的女人结婚。” 小华大惊失色：“老婆，说什么呢，别整天胡思乱想了，我不会离开的，这一辈子守着你和孩子，等你老了，那时候我也差不多老了。” 接着又神采飞扬笑道：“哈哈，老婆，你又在考验我对不对？” 他没发现，温柔野王的眼眶红了。 恋爱不分年龄，快五十岁的人，她有时候感觉真的就是个恋爱脑痴情种。 两人相差二十多岁，现在还好，等再过个几年，她是个奔六的老女人。 拿什么留住人？ 她也没奢望过这点。 这段感情一开始，她便做好了分手的准备，钱财生不带来死不带走，能买到的幸福，为什么不呢？ 温柔野王轻轻叹口气，温热的目光一点点冷却：“小华，你应该了解我，从来说到做到，但你知道，我什么又要立遗嘱，又要在合适的时候让你走吗？” 小华笑嘻嘻：“因为老婆爱我。” “不，你错了，我爱你，但更爱另一人。”温柔野王低头看看微微隆起的小腹，一字一句道，“我感激你，给了我一个孩子。” 一些东西，错过就是错过。 比如母亲这个身份。 温柔野王从来没想过，老天又给了她这个机会，当确认怀孕那一刻，她忽然感觉有了依靠，有了希望。 几乎所有的医生都劝她放弃。 年纪一回事，身体各项指标也不允许。 她只做了一件事，推掉所有的工作，公司交给老员工打理，每日严遵医嘱在家安胎，按时体检，只要对胎儿好的，什么药什么针，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 为了那个生命的延续，她情愿少活几年。 小华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小心翼翼道：“老婆，你怎么了，别吓我啊，我，我有点害怕。” 温柔野王拿起遗嘱，轻轻撕成碎片。 她的手保养的很好，纤细白嫩。 小华脸变了色：“你怎么撕了？” “因为你不配。”温柔野王松开手，洋洋洒洒的碎片活像个破碎的梦，“我知道，你接近我为了什么，我对你，也从不吝啬，车子，房子，名牌手表，衣服，同龄人有的你都有，同龄人没有的你也有。” “你呀，太年轻，太沉不住气，我能创立那么大的家业，不能说聪明，但绝对不蠢。” 温柔野王目光冰冷：“告诉我，为什么要害掉自己的亲生孩子。” 80 第 80 章 动物大营救！ 直播间众人明白温柔野王的意思了。 死亡, 算不上最重的惩罚，杀人诛心，生不如死, 活着，每一天都是煎熬。 她让小华看到了他的梦, 一个想都不敢想的美梦。 遗嘱里, 他得到所有财产, 还获得了自由，一个丝毫不伤筋动骨的自由。 有钱，有颜值, 有自由, 人生大概没有更好的梦了。 温润野王在他眼前亲手撕碎这个梦。 然后再算孩子的账。 “给富婆姐姐点赞, 好飒呀。” “爽, 简直就是现实版大女主。” “错了不可怕, 怕的是错了不回头，富婆姐姐这招太漂亮了。” “我一直在想怎么收拾渣男才解恨, 想来想去想到了阉割，嗯，这个更好。” “……” 其实还有一点众人没想到。 亲手杀死自己孩子这种行为，温柔野王没有证据, 小花的话当不了证据。 所以, 渣男只会百般辩解。 见梦，梦醒, 快的只在短短几分钟, 一般人哪里能承受的起，就像得知中了亿万彩票，下一刻, 发现彩票丢了。 “你，你说什么。”渣男小华的脸色难看的不像人脸了，像画了人皮的鬼，他心里早就乱了，后悔啃噬他的五脏六腑，恨不能抽自己几个嘴巴。 如果早知道这样…… 可惜没有如果。 “你知道我的能力，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无声无息消失，最不济，同归于尽。”温柔野王此刻就像峡谷里手持利剑准备发起致命一击的野王，她幽幽道，“只给你一次机会，告诉我，到底为了什么，告诉我真相，我饶你一命。” 凉风习习的豪华客厅内，小华额头冒了汗。 他刚来公司就听老员工说起过温柔野王早些年带着传奇色彩的经历。 说有一次去南方进货遇到了抢劫的，她一个单身女人，硬是以命换命保住了钱包。 后来两人在一起他好奇问过。 温柔野王指了指那地：男人也有弱点的。 他更是亲眼见到温柔野王如何治理的公司井井有条，如何八面玲珑周旋与各种大人物之间。 所以，哪怕他在床笫之间征服了她，但心里，依旧畏惧。 温柔野王上前一步，声音似乎带着森森杀意：“为了保住孩子，我没有不能放弃的，你应该知道，孩子对我有多重要，看在你还是亲爹的份上，说实话，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身高足足高了一头的渣男步步后退，梦碎加恐惧让他再也无法坚持，崩溃大喊：“有了孩子我就走不了了。” 情话说说而已，温柔野王和母亲是同龄人，别说家人不同意，看看公司同事那眼光吧，就差直接当面说他是个吃软饭的。 没有孩子，一切都好说，随时可以走人。 有了孩子，等于锁住了他的一生！ 理由即简单又真实。 温柔野王笑了：“你真白生了一副好皮囊。” 她第一反应，是竞争对手派来的，或者那些她得罪过的，不是不往这方面想，而是，虎毒不食子啊，为了自由，竟然能杀自己的亲生骨肉。 “老婆，原谅我这次好不好，我鬼迷心窍，不是个东西，我真的不知道你那么爱我。”渣男举手发誓，“我保证，一心一意对老婆和孩子好，如有违背，天打雷劈。” 他冷静下来了，事情已经发生，他距离美梦就差那么小小的一步。 “他的技能点是不是全加脸上了，导致智商负数，拜托啊，这种时候还发这种誓，谁信啊。” “能害亲生骨肉，天打雷劈算什么呀。” “野王姐姐，千万不要心软啊。” “.......” 温柔野王指指门口，吐出一个冷冷的字：“滚。” 渣男还想继续挽回，可怜巴巴哀求：“老婆，夫妻没有隔夜的仇，我走了，再没人陪你，晚上.......” 一个价值好几万的玉雕擦着他耳朵飞过，落在地上碎的四分五裂。 温柔野王懒得再说一个字，又拿起一个，继续砸。 直播间众人：“.......” “住手，姐姐快住手，给我地址，我立刻打飞的过去，不用报销机票，给我几件玉雕就行。” “这是我看过最昂贵的打斗画面.......好莱坞也拍不起吧。” “眨眼间，好几万没了，有钱人打架都这么豪。” “啊啊啊啊，渣男快滚，心疼死我了。” “.......” 渣男狼狈而逃。 温柔野王好像啥事也没发生，微笑向镜头挥手：“大家再见了，主播，谢谢你。” 至于后面该怎么做，孩子流掉还是生下来，她没说，也没有说的必要。 但梁锦绣相信，不论怎样，温柔野王都会处理的很好。 立秋了，烈日多了份丝丝凉意。 两只小松鸦从院子里的大树飞下，落到梁锦绣肩膀。 它们已经不用喂了，每天自己捉虫，但并没有飞走，在树上安了家。 小松鸦还像小时候那样，抖动翅膀撒娇：“妈妈，妈妈。” 空中飞来一团乌云。 雕姐来了，还未落地，大公鸡嗓子嘶哑惨叫：“老婆们，快带着孩子们回窝，老鹰又来了。” 一只母鸡不听命令：“咕咕咕，咕咕咕。” 它不吃我们。 天天来，天天来，再可怕也麻木了。 大公鸡气的不行，狠狠瞪它一眼，转身决绝扑向金雕拼命。 梁锦绣感叹摇头，有的人真不如一只鸡。 雕姐真烦了，没再像以前那样一翅膀拍飞，宛如篮球运动员打小朋友般，轻松把大公鸡摁在爪下：“我再说一次，不吃你也不吃你的老婆们，再敢来烦我，小心爪下无情。” 说完，这才一翅膀拍飞。 江湖充满魅力，除暴安良行侠仗义。 上次抓捕一点都不过瘾，坏人藏在大树，它没能给予最后一击，它来问问梁锦绣，最近有没有类似需要帮助的地方。 梁锦绣摇头，真诚道：“你真是只好鸟，有困难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天天行道是我辈该做的事。”雕姐没想到还有这种待遇，给夸的轻飘飘的，深一脚浅一脚踩着模特步走到院子外，想了想，没回果园。 真正的大侠为国为民，那么，村里那么多村民，肯定有需要帮助的吧。 比如，遭遇强盗骚扰。 梁锦绣当然想不到村民要遭遇什么样的热情，她决定，去练练车。 练车的地方郊外。 电话预约好时间，梁锦绣骑着电动车出门。 初秋的大山美极了，天高了，亮了，更蓝了，风里没了酷热，吹起片片赏心悦目。 虽然不算旅游胜地，但每逢周末，不少城里人来感受大自然，设施跟着建了起来，路边有临时停车场，有方便休息的木制长椅。 两只小松鸦跟了过来，欢快地迎着风飞翔，累了，一左一右落在电动车车把叽叽喳喳。 “妈妈，妈妈。” 梁锦绣从未有过这样的奇妙体验，感觉像随身带了两只会飞的小精灵，一路上不知道多少人投来惊讶目光。 还有这样遛鸟的？ 骑到半路，生怕两只口渴，正好路边有个沿着山建的小小空地。 梁锦绣坐在树荫下，从车框拿出瓶矿泉水。 开小卖部的二嫂现在可懂营销了，前段时间搞了场答谢父老乡亲的抽奖活动，凡购满金额满五百即刻获得一次抽奖名额，中奖率百分百。 郑芳为了凑够金额，一次性买了五瓶酱油五瓶醋....... 然后中了箱某常见品牌的矿泉水。 两只小松鸦真的渴了，高兴的摇动翅膀，一人喝了一瓶盖，喝饱了，又饿了，飞近旁边树丛找虫虫吃。 这才是养宠物的最高境界。 不用喂不用溜，不用担心卫生，出门跟着还不用牵绳。 一个中年妇女沿着山路走过来，操着外地口音问路：“姑娘，沈家屯怎么走？” 梁锦绣随意指指方向：“沿着公路往前，看到条土路拐弯。” “谢谢啊，今儿天真热。”中年妇女擦擦额头的汗，坐在她身边，笑着问道，“姑娘，你这是去哪里呀。” 梁锦绣感觉有点奇怪，问完了路抓紧走呀，怎么还聊上了，不过生于农村，明白边界感这种东西基本不存在的，敷衍道：“去练车。” “哦，练车啊。”中年妇女眼睛亮了下，“现在学费多少钱了？我女儿和你差不多大，也想学驾照呢。” 两人压根不熟，而且中年妇女给人的印象并不怎么好，她有着农村中年妇女常见黑黝黝的皮肤，却好像少了点憨厚。 梁锦绣要不是等两只小松鸦，早走人了。 出于礼貌，一边敷衍一边看向树丛。 两只正吃的欢乐呢。 也就她转头的瞬间，中年妇女闪电般拿出瓶同样的水！ 一切发生的无声无息。 人有很多自己都不知道的下意识反应，比如，如此干热的环境下看到别人喝水。 中年妇女喝了一口，递过自己的劣质保温杯，热情道：“闺女，喝水不？” 梁锦绣礼貌拒绝：“谢谢，我有自己带水。” 热情的有点过，有点怪。 梁锦绣随手拿起放在长椅上的瓶装水。 同样的包装，压根不会让人多想。 她喝了几口，忽然想到，不对啊，刚打开的水，两小只喝了两瓶盖，应该还有很多才对。 怎么只剩半瓶了？ 不等她多想，一股巨大的睡意忽然袭来，眼前的景色变得模模糊糊。 梁锦绣大脑像落了颗炸弹！ 水有问题！ 中年妇女有问题！ 然而已经晚了，她用尽全力站起来，差点一头摔倒，结实的山路仿佛变成了波浪，摇摇晃晃。 一双黒痩的手搀扶住她的胳膊。 “闺女，你这是中暑了吧。” 不止身体没了力气，梁锦绣发出的大喊像蚊子哼哼：“去找雕姐。” 81 第 81 章 金雕大战人贩子 拐卖, 距离现实太遥远了。 梁锦绣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会遇到这样的事。 一切都是计划好的，中年妇女借问路的理由接近，目的只为了下药。 最常见的瓶装水就那么几个品牌, 她那个鼓鼓的包里，应该不止一瓶！ 接下来发生什么不用猜, 她长得不丑，能卖个好价钱。 唯一的好消息：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两只小小的身影，叽叽喳喳愤怒尖叫着扑向中年妇女。 “不，不要, 快跑。”水里应该含有强力麻醉之类的成份，梁锦绣不止没有力气，舌头像生了锈，像膨胀了不听使唤，唯一的希望, 就是两只小松鸦了, “去找雕姐。” 小松鸦不会说话, 报警没用的, 通知父母也没用, 能救她的, 只有雕姐！ “你姐在前面等你呢。”中年妇女并未看到两只小松鸦跟着梁锦绣的画面，还以为不止怎么招惹了鸟，恶狠狠挥手哄开，她警惕看看周围, 满脸温柔的笑，“闺女，阿姨送你回家。” 山路漫长, 除了附近的村民，少有走路的，即使被看到也没事，知道怎么应付。 中年妇女半拉半拽把梁锦绣拉倒树丛里，掏出手机飞快发信息：“开了个大单，速来接我。” 这的确是个难得的大单。 做这行多年，她眼睛毒的很，眼前的女孩子极可能是回家过暑假的大学生。 有文化，长得还漂亮，皮肤白白嫩嫩，精品中的精品，不管卖到哪里，绝对是最拔尖的价格。 那边也有喜报：“等下，我这边也开单了。” 中年妇女发了个大笑的表情包，长长松口气，她满心即将赚到钱的激动，以至于完全没注意，两只小松鸦只剩了一只，站在枝头，死死盯着她。 另一边，雕姐的行侠仗义之旅很不顺利。 围着附近几个村子盘旋了很久，别说欺凌百姓的强盗了，吵架都没一个。 无奈之下，它落到村头的一个老太太家。 既然没有需要帮助的，那么，只能帮助下老弱病残了。 老太太正点火烧水，家里有煤气，她不喜欢用，做饭还凑活，烧开的水泡茶总感觉有股怪味，再说，山里啥都缺，唯独不缺木头。 年纪大了，不如年轻时候灵活，点了好几次才点着，她眯起眼轻轻吹起，眼看着火苗一点点变大，捶捶腰抬头，就看到院子里的金雕。 老太太一愣，想了想，小心翼翼道：“那啥，我不是瑛姑。” 全村没人不知道金雕找杨过的事，莫非把自己当谁了？ 她白发，土屋，院子里有棵桃树，有养的鸡，就挺符合的。 雕姐听懂了瑛姑俩字，但此一时彼一时，它如今心里只有行侠仗义。 “啾啾啾。” “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老太太：“我真不是，真的，别说泥鳅功了，我连跟头都翻不了。” “啾啾啾。” “哎呀，你这鸟，怎么说你才能信。” “啾啾啾。” “你是不是饿了，要不要吃只鸡？” “啾啾啾，啾啾啾。” 见老太太去抓鸡窝抓鸡，雕姐无奈转转眼珠看向四周，看到了烧水炉子。 它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人类喜欢吃熟食，包括水，也要烧开了才喝。 再想想刚进门时老太太吃力吹火的样子，雕姐知道该做点什么了。 展开足足两米长的双翼，对准烧水炉子用力挥动！ 论风力大小，可能比不上吹风机，但是，面积大呀。 一股狂风骤起！ 烧水炉子有防风功能，炉罩挡住大部分风，里面的火苗遇风冒的老高，烧水壶摇摇晃晃，像发生了地震般剧烈抖动，要不是里面装满水，绝对飞到天上去。 烧水炉子逃过一劫，煤灰跑不了。 漫天灰色黑色灰尘正好迎上抓着鸡回来的老太太。 灰头土脸变成煤球的老太太：“.......” 金雕：“啾啾啾。” “不用谢，日后需要帮忙随时去果园找我。” 告别老太太，雕姐正要寻找新的帮助对象，小松鸦从半空坠落。 羽翼还未完全丰满的小松鸦一停没停，飞到几乎力竭。 “叽叽，快去就妈妈，妈妈被坏人抓走了。” 梁锦绣被半抱着扔进后车座，里面还有个年轻的姑娘，情况和她一样。 看到她，满脸惊恐的姑娘惊讶的以为看错：“梁，梁主播，你怎么也被抓来了？” 如此场合遇到粉丝，全天下大概没谁了。 梁锦绣艰难咧咧嘴：“是啊，好巧。” 两人现在都没有动的力气，声音比气若游丝还小，还好人贩子怕磕碰着影响价格，特意让两人紧紧挨着。 开车的中年男子标准的农村人打扮，确认周围无人注意这边后，迫不及待打量梁锦绣。 中年妇女得意道：“怎么样，是个大单吧，咱们一定要找个舍得出钱的。” “不错。”中年男子使劲点头，伸手就要摸梁锦绣，“回头我给老大打个电话，这样的好货卖到农村生娃娃太可惜了。” 梁锦绣几乎咬破了舌头，眼睁睁看着那只指甲缝里全是污垢的手伸向胸前。 此时此刻，才真正明白什么叫绝望，什么叫任人宰割。 梁锦绣死死盯着男人的眼睛：“滚开。” 还好，中年妇女恶狠狠推开男人：“你干什么？” 男人嬉皮笑脸：“摸几下怎么了，又不来真的，到时候交货的时候保证是个黄花大姑娘就行了，不影响价格。” 中年妇女抬手扇了他一巴掌：“当我面敢摸别的女人，我打死你个王八蛋。” 车里空间狭小，男人无处可躲，抱住头挨了几下不耐烦了，反手一巴掌：“打起来没完没了，别以为开了个大胆就怎么着了，老子不管你臭毛病。” 男人下手是真重，一巴掌下去中年妇女给打的头发散开，半边脸立刻肿了。 中年妇女杀猪般惨叫，扑上来又抓又挠拼命。 后座的两人恨不能两人打的再厉害些，最好打出人命。 可惜，战争以男人的一句话瞬间结束：“别打了，万一被人看到报警，咱俩全完蛋。” 车辆缓缓启动。 年轻姑娘面色苍白，看电视看新闻和现实完全不一样的，刚才，要不是两人是夫妻关系，梁锦绣大概率在她眼皮子底下受到侵犯，可即使躲过这一劫，等被卖后呢？ 前方风景宜人的环山公路变成通往地狱的不归路。 想想报道过的那些惨烈画面，她浑身哆嗦个不停：“梁，我们，我们怎么办？” 她忽然感觉，好像不那么惧怕死亡了。 “别担心，会有办法的。”梁锦绣闭上眼，仔细倾听。 小松鸦跟上来了。 心里有鬼，就怕发生点什么意外。 中年男子严格遵守交通规则，礼貌让车，能不超车绝对不超，但开了没一会，一辆车越过时，副驾驶的车窗忽然打开，坐在副驾驶的女人深深看了他一眼。 中年男子给看的心惊胆战，赶紧回头。 车窗关着呢，而且用了颜色最深的太阳膜，里面能看到外面，外面绝对看不清里面。 紧接着第二辆车，这次副驾驶坐的是个性格奔放的男子，向着他吹了声响亮的口哨：“哇哦！” 第辆，第四辆.......情况差不多。 换做一般人，肯定会主动问问对方怎么了，但两人躲还来不及，哪里敢开口。 车顶之上，站着只小松鸦。 天空之上，有只金雕。 金雕号称猛禽之王，除了长达两米多的翼展，还因为比人类敏锐接近十倍的视力，它的眼睛非常奇特，具有双重性，可单独分开工作，可根据环境光线扩张和伸缩。 用专业的话说，同时具备广角和双眼视觉。 同时，眼睛全是感光细胞，妥妥的动物界视力担当，可以发现几公里之外的微小生物。 雕姐此刻达到了最高速——每小时百多公里，媲美高铁，是正常行使车辆的倍，她从未像此刻那么激动，她感觉，杨过帮郭靖大侠镇守襄阳城也不过如此了。 当发现小松鸦之后，它很快冷静。 人在车里。 它悄悄抓过停在果园的汽车，纹丝不动，正面迎战也肯定不是对手。 一个真正的大侠，要有颗勇敢的心和睿智的大脑！ 车内，人贩子中年男子坚持不下去了，额头全是吓出来的冷汗，旁边的中年妇女差不到哪里去。 贩卖人口不会被枪毙的，但听人说过，只要进去，和强/jian犯一样属于最被瞧不起的，活的生不如死。 中年妇女六神无主：“不会发现什么了吧，怎么办，你快想个办法。” 话音刚落，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紧贴着车窗玻璃落下，砸的地面一声巨响。 中年妇女吓的差点跳起来，尖叫道：“什么东西，什么东西？” 要是再偏一点正好砸车顶。 中年男人面色苍白，放慢车速看了眼后视镜。 是块还在滚动的石头。 山上掉下来的？ 不是人就好，中年男子一口气还没呼完，前方又掉下来团黑乎乎的东西，这次两人都看清了，依旧是块石头——足有篮球那么大！ 中年男子吓的后背湿透，下意识来了个紧急刹车。 就差那么一点点！ 这要砸中，车肯定当场报废，要是再多一点，砸中车顶....... 中年男子咬牙切齿咒骂。 除了咒骂，别的什么也不敢做，不敢打电话给相关部门，甚至不敢开窗看石头从哪里滚落，更不敢停车。 他放慢车速，小心翼翼绕过石头，准备加速赶紧离开。 旁边的山顶，雕姐一个漂亮的俯冲，牢牢抓住早已选好的石头，双翅展开，宛如艘补充好子弹的小型轰炸机，再次飞向公路。 82 第 82 章 金雕大战人贩子 雕姐目光冰冷只淡淡瞄了一眼, 便松开爪子。 石头擦着人贩子汽车的保险杠落下。 不知道重复多少次摔死猎物的日常，肌肉早行成了记忆，能在一瞬间根据速度等外在因素计算出石头落点, 豪不夸张说, 比人类的高科技仪器还准。 梁锦绣在车里, 它的目的, 逼迫坏人停车。 过往车辆个个跟着急刹车, 一开始也认为是山坡滑落造成的原因, 一直到看见雕姐松开爪子。 “窝草, 那是什么鹰, 怎么会那么大。” “它在干吗？在玩吗？我的天啊。” “啊, 快跑，它又来了。” “......” 雕姐非常不满意下面人类的反应。 “啾啾啾。” 躲啥呀，离你们远着呢。 山上到处都是石头, 雕姐从抓起扔最多十多秒, 一块块石头, 宛如天降陨石, 又好像世界末日滚滚落下，一声声巨响, 很快把路堵的严严实实。 没人敢待在车里, 个个躲的远远的，胆战心惊看着地面上砸出的一个个大坑，这要落在人身上, 哪怕拳头那么大的, 也足以把人砸骨折。 唯独人贩子夫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看着那么多辆车停下，两人吓的不敢大声呼吸，生怕引起注意。 但一直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 交警很快会赶到，他作为最前面的一辆车，逃不脱检查。 中年男子试图掉头，发现后面车辆停的乱七八糟，根本走不了，向女人使了个眼色。 大难临头，配合才能脱险。 中年妇女散开头发，遮住被打的痕迹，又整了整衣服，车门打开一条缝，快速跳下车。 身后，中年男子立刻按下锁车键。 周围的人注意力全在金雕身上，见中年女人从最前面的车里走出来，震惊道：“你心可真够大的，一直待在里面？” “孩子生病了，很严重。”中年妇女抹抹眼，哀求道，“大哥，麻烦您挪下车，孩子得立刻去医院，迟了怕是有生命危险。” 人命关天的大事，没人会拒绝。 男人连连点头，不仅把自己的车挪到一边，还帮忙指挥后面的：“大家赶快让一让，这里有个病人等着去医院。” 各家车主立刻钻进车里，都没熄火呢，很快，让出足够通行的路。 中年妇女又是作揖又是鞠躬：“谢谢，谢谢各位好心人，大恩大德我一定记住，谢谢了。” 装可怜，她是专业的。 可惜，今天注定是她的末日。 一个带着眼睛的男人走过来，温声介绍自己：“我姓张，是市中心医院的主治医生，孩子哪里不舒服，是突发疾病还是什么？现在什么情况？” 有人轻轻低呼一声。 市中心医院，全市最好的医院，主治医生算得上代表最高水准。 中年妇女哪想到有这么巧，目光闪躲：“突，突发的，发高烧，烧的很厉害。” 她只能想到这些。 “多少度？有没有量过体温？”主治医生转身去车里拿出随身的药箱，里面啥都有，听诊器，温度计，“走吧，带我去看看。” 中年妇女赶紧拦住他：“不用，去医院很快的，谢谢您了。” 主治医生坚持道：“你去医院，急诊科的小医生比我差的远，快点吧，不收你任何费用。” 中年妇女某种程度或许算得上伪装大师，但遇到这种需要专业的情况，是真没办法，语无伦次道：“不行，我女儿害羞，她，她害怕男人，对，小时候受过伤害，见到男人就害怕。” 这借口，简直不要太拙劣。 大家都是萍水相逢，不好说什么。 主治医师却当了真，医学上有这种情况，看来对方的病情可能不止发烧那么简单。 主治医生向车里，招招手：“老婆，你来一下。” 老婆，穿着白大褂。 中年妇女：“.......” 医生老婆接过医药箱，她面相很好，有一种让人很容易放松的气场：“放心吧，我的医术不比她差。” 中年妇女：“.......” 一直在车里听动静的男人贩子及时帮忙，他按了下喇叭，恶狠狠道：“磨叽什么呢，快上车，孩子快不行了。” “马上，马上。”中年妇女如遇大赦，生怕医生夫妇阻拦，向两人狠狠鞠躬，“就不麻烦两位了，我家里的那口子脾气不怎么好。” 应了那句老话，反派死于话多。 医生老婆一把拉住她胳膊，严肃道：“脸上怎么回事？” 她刚才动作太大，头发没能再遮住伤口，对于两位经验丰富的医生来说，一眼看出怎么受的伤，再加上说脾气不好。 医生老婆快步走向人贩子的车。 男人贩子吓的赶紧关上车窗。 医生老婆使劲敲敲窗户，面沉如水：“你打她了是吗？” 中年妇女慢一步，急火火解释：“没有，我们夫妻关系可好了，他怎么可能打.......” 医生老婆打断她：“那你脸上的伤怎么回事，自己扇自己嘴巴？” 中年妇女捂住脸，干脆破罐破摔：“哎呀，你怎么这么多事呀，对，我们两口子是吵架了，他也打我了，我乐意行不行？” “一个女人，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首先要学会保护自己。”医生老婆破口婆心劝了几句，发现对方一脸的不耐烦，叹口气，“好吧，我不管了，让我看看孩子怎么回事吧。” 说着就拉后车门。 中年妇女吓的险些魂飞魄散，再也顾不得别的，恶狠狠推了把女医生：“走开啊，不用你看，听懂没？” 医生老婆给推的猝不及防，要不是医生及时扶了一把，差点踉跄摔倒。 “这位女同志，我老婆是出于好心。”医生面沉如水，他推推眼镜，冷冷道，“如果我没猜错，孩子也被打了，对吧。” 周围人差不多想法。 一再推三阻四的，什么不能让男人看病，结果换成女医生，也不行，分明有什么事不想被发现。 “孩子肯定被打的很厉害，怕咱们发现报警。” “你们是不是亲生父母啊，有什么能比孩子的安全更重要？” “行了，大家都别说了，这样，你把这门打开，让医生看一眼，不管什么情况，我们绝不报警，行不行？” “.......” 中年妇女感觉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楚了。 车内，梁锦绣两人使出全身力气，终于挪到了一点点身子，可是，那轻轻能来开的手柄仿佛被焊上了，纹丝不动。 男人贩子惊出一身冷汗，外面全是人，他不敢有什么动作，万一药效过了....... 他不再犹豫，忽然踩下油门，车子轰隆一声掉头，压根不顾前面有人就往前开。 至于中年妇女，也顾不得了，只要不被发现车里的两个货物，什么都好说。 为观众人又惊又怒。 “你要死啊，看不到人吗？” “这男的绝对有问题，暴力倾向跑不了。” “报警吧，我拍下车牌号了。” 再愤怒，也没人敢直接拦车的，眼睁睁看着汽车绕过他们。 也就在这时，一声长啸响彻天空。 “一群笨蛋！” 雕姐还以为解决了呢，结果这么多人，竟然啥作用也没，还好它早有准备。 一块足足枕头那么大的石头落在车轮前方，雕姐宛如武林高手，先一步精准预判车子下一步的位置。 那么大石头，人贩子又惊慌失措，撞了个正着。 人胆子气急败坏倒车，他现在根本来不及想为什么又有石头，到底从哪里落下的。 必须赶紧带着人离开这里！ 刚绕过巨石，又一块落下！ “哐当！” 砸中车子左前方，滚了下，恰好落在前方。 这块石头不怎么大，但足够高，底盘过不去。 这才刚开始，紧接着，一块一块大大小小的石头不停落下，宛如俄罗斯方块般，片刻又把这边的路给堵了。 男人贩子：“.......” 围观众人目瞪口呆。 有人反应过来，大喊：“大老鹰好像在拦他！” 一开始，这辆车在最前面，遭遇第一波石头，这会，再次又遇上，也太巧了吧。 有人以为明白了：“我知道了，他车里没有什么孩子，他是个盗猎者，里面有大老鹰的宝宝。” 众人感觉说的非常有道理。 反正不管啥情况，打开车门看看就知道了。 中年妇女急的快疯了，披头散发想拦住，见拦不住，直挺挺跪下磕头：“我求求大家了，放过我男人，我们没有偷鸟，谁偷那东西啊，我对天发誓，如果说谎，老天降下道雷劈死我，出门被车撞死。” 他们只偷人，偷年轻能生育的女人。 几个女人齐心协力扶起她，趁机，把她控制。 没了阻拦，几乎所有的人都跑向汽车。 男人贩子见大势已去，做出最正确的反应，推开门就跑，不顺着公路，跑向大山。 公路两边是绿化带，再往里，各种野生的灌木，甚至有荆棘。 没搞清楚情况之前，众人悻悻停下。 地面掠过一片巨大的阴影，转眼间飞到人贩子头顶。 猛禽之王可不是白叫的，哪怕健壮的公狼，灵活的岩羊，只要被盯上，也没有一丝逃跑的可能。 人贩子在雕姐眼里，大概等于人类抓蚂蚁，简直不要太简单。 人贩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逃出一段距离回头，发现没人追来，刚琢磨要不要接应下臭婆娘，看到脚底掠过的阴影，他赶紧抬头，对上一双冰冷的金黄色眼睛。 人贩子：“.......” 金，金雕？ 怎么会有金雕？ 它要做什么？ 一切发生在眨眼间，高达三百多公里的速度让他根本做不出任何反应，肩膀一痛，接着，一股巨大的力量拉着他，脚下的地面，越来越远。 他飞了起来。 83 第 83 章 动物军团即将出征…… 众人同一个姿势, 抬头，目光呆滞看天。 眼前的一幕，像极了怪兽电影里的情节：狰狞怪兽从天而降, 叼起人快速飞上天空。 但现实，比电影震撼一千倍一万倍。 比如男人贩子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听的人头皮发麻, 想想也是，换做谁，谁不害怕呀，这可是不是摩天轮什么的。 以这种方式离开厚实大地，太吓人了。 更吓人还在后面。 男人贩子像风筝般越飞越高，越来越小, 忽然，直直坠落。 众人：“……” 男人叫的已经没法形容了, 录下来发到网上，保证让人汗毛倒竖。 谁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看着近, 根本来不及跑过去, 即使能跑过去也没人敢接, 目测至少有七八层楼那么高。 众人发出惊恐的尖叫, 仿佛看到男子掉下来摔成肉酱的可怕画面。 奇迹发生了。 大老鹰收忽然收起翅膀，头下爪上, 宛如一架线条流畅的战斗机, 它速度快极了，后落先至，在距离不到地面三米的距离，抓住了男子。 众人的心差点跳出嗓子眼…… 男子又一声惨叫，下坠的速度何等之块, 金雕的爪子又是何等锋利。 等于半空中被勾中骨头，所有的重量全在肩膀两根锁骨。 猩红鲜血飘飘洒洒落下。 有人不忍再看，太残暴了。 本以为这样结束，哪知金雕根本没把人放下的意思，双翼挥动，带着男子再次飞向空中。 这时，有人大喊一声：“医生，快来救人。” 不是救男子。 后车门打开，两个年轻的姑娘一动不动。 两人没什么大问题，只是被下了药不能动， 两只小松鸦飞到梁锦绣肩膀，担心的叽叽喳喳。 “妈妈，妈妈，你没事吧。” 梁锦绣没有动的力气，好在医生经验丰富，附耳过来勉强听懂她含糊的声音。 “他俩是人贩子。” 中年妇女几次想垂死挣扎阻止被拦住，眼见大势已去，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彻底完蛋了。 雕姐的惩罚还在继续，它把人贩子当成了空中杂技道具，飞到空中，落下，抓住飞起再落下，一直到人贩子没了动静才悻悻收爪。 人贩子昏过去了。 有几个胆啊，敢动它雕姐的朋友，要不是保证过不能杀人，早摔死了。 死罪可逃，活罪难免，距离地面还有好几米，雕姐松爪。 人贩子宛如条破麻袋，脸朝下坠落，他活活被疼醒，撕心裂肺的惨叫。 清晰听到骨头碎裂声音的众人：“.......” 好残暴，很好的残暴！ 人贩子该死！根本不配为人，怎么折磨都不过分，每一次作案，毁掉一个女人的一生，毁掉一个家庭。 雕姐轻轻落下，抬爪踩住人贩子胸膛，说出经典台词。 “啾啾啾，啾啾啾。” “这次饶你不死，以后再敢为非作歹，一定取你小命。” 它锋利爪子沾满恶人鲜血，目光凛冽，山风吹起羽毛，像极了行侠仗义的侠客。 警笛声遥遥传来。 附近的救护车先到，医生夫妇跟着一块上车，梁锦绣虽然说没事，但暂时能让两个成年人失去行动能力，用的药量绝对不小，处理不好很容易留下后遗症。 交警和警察几乎同时赶到。 女人贩子被拷上车，剩下的男的，鲜血淋漓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尤其腿，角度诡异弯曲，即使能救活，估计这辈子也废了。 如果换成在场的任意一个人这样动手，百分百构成伤害罪。 坏人违法，人身权利还在，任何人不可以殴打。 但是，雕姐不是人，是高贵的国家一级保护动物。 警方出于人道主义，借来救护车的担架，想要抬人贩子的时候，遇到了问题。 雕姐仿佛一尊杀神，表情严肃挡在人贩子前面。 “啾啾啾。” 警察哪里听得懂，想绕过去，被雕姐一米多长的翅膀拦住。 “啾啾啾。” 警察为难看了眼领导，领导没能给他啥指示，谁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除了国家保护动物的身份，还抓获了人贩子，如果没有它出手，两个女孩这辈子算完了。 警察尝试沟通：“雕，雕英雄，请把坏人交给我们。” “啾啾啾。” “法律肯定会给他应有的惩罚。” “啾啾啾。” “你想吃了他？” “啾啾啾。” 警察愁的摘下帽子擦汗，凉爽的山风吹来，大脑忽然灵光一闪，悟了，他脚后跟一碰，抬手敬礼：“感谢您的义举。” 雕姐让开，满意挥挥翅膀。 满足了。 这件事跟快上了当地新闻，接着，梁锦绣的身份也被认出，空降热搜第一。 第二天，出院的梁锦绣联手当地网警，开了场直播。 这次没有连线，以自身遭遇，讲述当今社会应该如何提高自我保护意识。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破案手段发展，坏人也在进化。 梁锦绣的遭遇属于最常见，也是最有效的一种，防不胜防，如果下药失败，环境却适合，甚至会强行动手。 人贩子目标只有两种，女人，儿童。 儿童的更可怕，小区丢孩子算不上新闻了，不久前破获的一列拐卖案中，抓获的最小罪犯——只有七岁。 人贩子让这小孩用糖果，玩具等去结交落单的小朋友，万一被大人看到也不会起疑心，同一个小区，不认识很正常。 取得认可之后，小孩提议去某个角落玩，比如地下车库。 那里，早有等待已久的人贩子。 几岁的小孩没有任何抵抗能力，一把捂住嘴，扔上车，前后几秒钟而已。 这桩案子还有后续。 一天之后，一辆警车停在果园。 杨大队长，还有个年轻的姑娘，看起来十八九岁。 两次见面，大家也算熟悉了。 简单寒暄之后，杨远峰直接说明来意。 男的人贩子，还在医院，身上多处骨折，最严重的当时是锁骨，几次高空坠落被硬生生拎住，锁骨完全废了。 另一个中年妇女，主动招供争取宽大处理。 她的犯罪生涯，分为两个阶段，早期的自己寻找目标自己找买家，再到现在和团伙联手，她凭借年龄优势，辗转于各个城市寻找目标。 后者已经有专人负责。 杨远峰来，为了早期阶段。 中年妇女拐卖过多少，自己都数不清了，加上大都是很快交给买家，根本记不得长什么样子，时过境迁，甚至都不记得拐卖地点。 但第一个被拐卖的女人，她记忆深刻。 那是个很漂亮的单身妈妈，在洗煤厂上班，三班倒，每天固定的时间，固定的路线。 梁锦绣下意识看了眼同来的年轻女孩。 吴玉娜眼眶早已通红，哽咽道：“那是我的妈妈。” 她眼睁睁看着妈妈被坏人带走。 爸爸遭遇矿难，爷爷奶奶在乡下，家里只有她和妈妈。 那时候，她刚六岁。 妈妈每个礼拜换一次班，早中晚，她最害怕妈妈上夜班，凌晨一点走，天亮带着热腾腾的早饭回来。 没有了妈妈，家里一下变的空空荡荡。 但她明白，大人都要去上班，去赚钱，爸爸不在了，更要乖乖的。 那天晚上黑极了，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像以前一样，门刚刚关上她便立刻睁开眼，蹑手蹑脚跑到阳台。 她装睡的。 她站在小木凳上，看着妈妈打开储藏室的门，推出自行车，然后，刚走到拐弯处，黑乎乎角落跳出两个人，一下捂住妈妈的嘴巴！ 妈妈，再也没有回来。 吴玉娜哽咽出声：“我终于找到妈妈了。” 她吓坏了，吓的浑身发抖，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去敲隔壁家叔叔的门，等到下去，哪里还有妈妈。 警察叔叔说，她是个聪明的孩子，如果自己跑下去，大概率一起被拐卖了。 梁锦绣心里堵的难受，她刚刚遭遇过，如果不懂兽语，如果没有雕姐，她知道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梁锦绣拍拍女孩肩膀，转身看向杨远峰：“需要我做什么？” 杨远峰带人来，肯定不是让她听故事的。 “那个村子，是在一个山谷里，没有公路，周围几十里的山。”杨远峰深呼口气，“我们需要金雕，以及你的帮助。” 人贩子中年妇女，曾经往这里卖过三个女人。 据她招供，除了她，还有别的同伙，因为位置偏僻，小山村穷的很，根本没有女人愿意嫁，整个村里的男人，几乎个个都是光棍。 吴英娜的妈妈，被卖给了一个四十岁多的光棍，那家特别热情，非要留下她喝喜酒。 结婚是大事，整个村里的人几乎都来了。 她见到，很多操着外地口音的女人。 84 第 84 章 动物出击 总有阳光照不到的黑暗角落。 观云村, 属于山村里的山村，位于山谷里，四面环山，一般人出门走就行, 这里得爬。 没修过路, 一辈又一辈人, 用手用脚用简单的工具，爬出了一条路。 从谷底爬上来，再精壮的汉子也得花费三个多小时，然后，是茫茫的群山。 给村庄起名的祖先肚子里的应该有点墨水，观云村的风景美极了，白云被群山挡住无处可飘，干脆住了下来，一年四季，除掉少数极端天气，抬头便是大团大团的云。 然而他肯定想不到，这么个美如仙境的地方，会变成地狱。 村庄一直不缺吃的，土地稀少贫瘠，大山却大方的很，野菜菌菇，兔子山鸡野猪，哪怕过去的那个特殊时代，这里也因为来一趟太麻烦，没受到多大波及。 然而人的贪欲永无止境。 村里的姑娘想嫁出去，外面的姑娘不愿意来这山旮旯, 如此恶性循环，光棍越来越多。 不知道哪一辈开始，这个问题解决了——买女人。 买回来关起来，茫茫的大山是最好的屏障，根本跑不出去，闹腾几年，等生了孩子，也就不闹了，要是还想着跑，还有别的办法。 村里光棍多的是，老的丑的残疾的，便宜处理，反正孩子生了，最重要的价值实现，卖掉的钱再加点换个听话的。 刘大富中午喝多了，天黑了才从床上爬起来，他五十多岁，常年风吹日晒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老，但身体结实的很。 月光洒落一地，院子镀了层朦胧的银色柔光，灶台前，站着个头发花白的女人，她背影苗条，拿着个竹刷子，像中了定身咒，一动不动。 刘大富上前狠狠踹了一脚：“贱货，都几点了还不做饭。” 他用的力气不小，女人踉跄几步，一头栽进堆着的柴火垛，手乱脚乱爬起来抱住头嗷嗷大叫：“别打我，别打我，我再也不跑了。” 刘大富扯住她头发拽到锅台前：“做饭，做饭，老子让你做饭，听懂了没？” 女人好像听懂了，涣散的目光有了点光，磕头虫般猛点头：“好的好的，做饭，我这就做饭。” 刘大富不解气，狠狠呸了口老痰。 太倒霉了。 当初这个女人被带到村里时，全村的光棍全来了，白白嫩嫩，长得漂亮。 卖她的人说，是个城里人，吃国库粮的。 吃国库粮的煤矿工人哎，这个身份，让一群男人眼睛更热了，虽说二婚生过孩子，但那又如何，买来的女人不是明媒正娶的媳妇，不在意二手，能生孩子就行。 刘大富掏空家底，还欠了债。 要么不买，要么买个好的。 当天晚上，他当了好几次男人，女人又哭又闹，没事的，没有不哭闹的，再接着想逃跑。 当然跑不了啊，全村人对这点早达成共识，哪怕平常有仇，看到逃跑的女人也会帮抓住带回来，因为都明白，这是不可触碰的原则问题，谁敢动点别的心思，等于全村的敌人。 女人不知道逃了多少次，逃一次打一次。 几个月过去，女人肚皮没动静，半个月过去，一年过去，整整两年，依然没怀上。 刘大富快疯了，所有的家底啊。 转手卖都不好卖，不能生育，买了干嘛呀，有家里穷的买不起媳妇又饥渴难耐的老光棍出价，但价格太低了。 刘大富舍不得，万一以后能怀上的，抱着这个想法又努力了两年，彻底死心。 但这还不是最坏的。 女人也不知道被打的还是想念老家的女儿，变得疯疯癫癫。 大门外传来快而碎的脚步声，一个干瘦的老婆子推门进来，看到吓的围着锅台不停转圈的疯女人，不满道：“她又不跑了，你打她干嘛，再傻点，饭都不会做了。” 不能生育，转手卖不出，总不能白养着。 自从女人精神出了问题，能干的活越来越少，比如庄稼和野草都分不清了，去锄草，稍微看不住，就把庄稼给霍霍了。 刘大富垂头丧气喊了声娘。 他心里有气，控制不住。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五十多岁没个孩子，日子没点盼头，都怪这个疯婆娘。 “儿呀，那个花姐又来了。”老婆子关上大门，满脸的喜气，“带来个年轻的姑娘，哎呦，那个水灵灵的，说是刚毕业的大学生，恋爱都没谈过，货真价实的黄花大姑娘。” 刘大富一愣：“真的？” 这些年不比以前了。 钱越来越不值钱，人贩子知道这里穷，不怎么来这边，即使来，带来的女人大都有残疾，或者神智不正常。 老婆子使劲点头：“我刚从那回来，儿呀，我的意思，给你再买个女人。” 刘大富眼睛一亮，接着黯淡：“咱们怕是买不起。” 他早动过这个念头，趁着年轻，买个能生育的，但疯女人让他耗空家底，哪怕身体有残疾的，也买不起。 老婆子眨眨眼，看看终于开始刷锅的疯女人，压低声音道：“娘有办法。” 与此同时，村头的张大牙家热闹的像过年。 张大牙是村里的媒婆，业务单方面输出，只给村里的女孩介绍对象，她生着一张巧嘴，还会说蹩脚的普通话，人贩子每次来都住在她家里。 不白住，村里光棍来这看货，收取十块钱辛苦费。 “老妹子呀，这些年不见，差点没认出，我记得，你第一次来的时候很多男人看上你了呢。”张大牙一笑，露出两颗长歪的门牙，“话说，这次怎么就你自己啊。” 花姐叹口气：“我那口子忽然吃坏了肚子，在镇上打吊瓶呢。” “难怪，没力气可到不了咱这里。”张大牙点点头，看了眼坐在角落情绪低落的漂亮女孩，“你打算卖多少？这个数行吗？” 这几年，村里的光棍急坏了，但也没办法，谁让他们出不起太多钱呢，好不容易来了个，还是这么好的货，顿时轰动。 有条件的没条件的都来了。 竞争难免。 张大牙从中看到了新的商机，不说赚个差价吧，好处费没问题。 花姐摇摇头：“大姐啊，你应该懂行情，现在说个媳妇多少钱，彩礼多少钱？怎么可能这个数。” 这时，一个满脸横肉的矮壮男人推门进来，扔下十块钱，然后，眼睛从漂亮女孩身上挪不开了，上前就扯衣服。 人贩子花姐身上像安装了弹簧，又像被吓坏了，跳过来双手张开护住女孩：“你要干嘛？” 矮壮男人理直气壮：“验货啊。” 张大牙有些奇怪花姐的反应，使了个眼色，介绍道：“这是村后的根强，跑山货的。” 根强是最有可能买下的，别看他人不高，本事大着呢。 她当然想不到，眼前两人真实的身份。 漂亮女孩，正是梁锦绣，人贩子花姐，是那位拐卖她的中年妇女。 “我管他谁，不交钱想占便宜，我这里没这个规矩。”花姐狠狠推开矮壮男人，提高嗓门让外面的人一起听着，“买了后想怎么样就这样，没钱抓紧滚蛋。” 矮壮男人皱眉：“多少钱？” 花姐按照之前说好的不耐烦道：“看谁出的多。” 张大牙眼见气氛不好，拉住矮壮男人低低道：“都这样，你最高出多少，给婶说一下。” 矮壮男人明白了，咬咬牙，比划了个数字。 张大牙满意点头：“回去吧，明天一早给你消息。” 价格非常满意。 张大牙亲自送矮壮男人出门。 她一走，花姐立刻变了脸，陪着笑小心翼翼向梁锦绣保证：“你放心，有我在，谁敢碰你一下，我和他拼命。” 梁锦绣一点都不领情，哪怕她是在戴罪立功。 同为女人，她亲手把一个个女人送入火坑，她有心吗？ 有生而为人最起码的一点良知吗？ 没有。 她现在主动配合警方，是为了自己。 梁锦绣低低道：“别再和她扯了，你不用管我，想办法去看下娜娜的妈妈到底怎么样了。” 山谷外面，警方早已准备好。 没接触案件之前，她认为应该不难，军队当地警方直接过去，敢反抗就武力镇压，把所有人都抓起来挨个审讯，救出被拐卖的同胞。 如果能这样，就不会让她冒这个危险了。 当地警方不是没来过。 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山民熟悉大山的一草一木，不等警方赶到，早已把不听话的女人藏进深山。 留下来的女人，生了孩子已经认命，再加上有了孩子，家里人的态度也会变化，不再像以前一样锁着，也不再轻易打骂。 地狱里的一束光，哪怕是来自恶魔的，也让人无法拒绝。 很多女人就这样，不知道自己产生了斯德摩尔综合症，反过来帮助买自己的恶魔，矢口否认自己是被拐卖来的。 人贩子红姐有过亲身经历。 就像刚才吧，那个第二个被她卖到这里的女人，那个曾经恨不得生吞她血肉，一口咬掉男人半只耳朵的强硬女人，背上背一个，怀里抱一个，眼里没光了，也没了仇恨，见到她，竟然客客气气问好。 窗外传来猫头鹰的叫声。 “咕咕喵，咕咕喵。” 是小老四。 这次行动，雕姐自然义不容辞，小老四，两只小松鸦，都跟着来了。 人贩子红姐还想在梁锦绣面前好好表现，争取让她给自己说点好话，听到叫声乖乖闭嘴：“它说什么？” 她现在怎么说呢，比起警方，更害怕梁锦绣。 害怕梁锦绣让金雕把她叼到空中，像自家男人那样，被摔的半身不遂。 85 第 85 章 动物出击1 小老四带来了这次主要目标：娜娜被拐母亲的消息。 三只各有各的优势, 雕姐武力担当，小松鸦不起眼，方便通风报信。 至于小老四, 梁锦绣本来没想过带它。 但是, 当连夜看完好几部拐卖题材电影和报道后, 它眼泪汪汪要求参加这次拯救活动。 拐卖的人类太可怜，人贩子太可恨。 所以说, 孩子是好孩子, 被电视剧带歪了而已。 “娜娜妈妈的精神的确出了问题, 我故意往锅里拉了朵粑粑她都没反应。”小老四一开口便惊人。 梁锦绣：“……然后呢？” 小老四飞到后屋窗台，得意洋洋炫耀：“畜牲母子俩没发现，一人喝了两大碗呢。” 之前它只看热闹的电视剧, 这些一看不好玩的从来不点开, 在它的认知里，没有坏人类。 它没有雕姐彪悍的武力，但有睿智的大脑。 真正的惩罚，才刚刚开始！ 人贩子红姐心虚地喃喃道：“怎么, 怎么会这样呢, 肯定被男人打的。” 梁锦绣忍无可忍：“你觉着，只是因为被打？” 一个女人，丈夫意外去世，她没有再嫁, 带着女儿相依为命，本以为, 这已经是最大的磨难。 磨难之下还有地狱。 她被当成了生育工具，尊严被践踏，随意打骂, 所有一切容不得自己做主。 女儿怎么办，失去了爸爸妈妈，她才七岁。 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大概没有更绝望的。 这一切，都是眼前的女人造成。 人贩子红姐不敢看梁锦绣的眼睛：“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是人，我会好好赎罪。” 梁锦绣转过身，不再看她，生怕控制不住动手， 一些罪恶，永远无法原谅。 “还有件事，那个老婆子喊来个瞎了一只眼的老头。”小老四只能听懂梁锦绣说话，但它恶补了多部拐卖题材的影视作品，再根据现在情况，大概能分析出真相，“她应该是想卖掉娜娜母亲，凑钱买你。” 梁锦绣冒险到这里来，于公，配合警方端掉这个人间地狱，于私，为了娜娜的妈妈。 她就怕听到人已不在的消息。 还好，人还活着。 当得知买娜娜母亲的人来了，她特意看了几眼，是个贼头鼠眼的老婆子。 梁锦绣没犹豫：“通知下，小松鸦去报信，再让雕姐多注意，一旦发现不对，想办法阻止。” 她这个做法，对了。 小老四戏精上身，抬起翅膀敬礼：“yes madam。” 院子里，十多个光棍或蹲或坐，舍不得离开，生怕别人抢先一步。 “完蛋，根强来了，这个死东西有钱，咱们肯定打不过他。” “我有个办法，一家不行，两家三家加起来总可以的吧，我先来，愿意跟我一起买的举手。” “怎么分啊，一个人几天？” “你傻啊，当然按孩子来，不然谁知道生出的孩子是谁的。” “那出钱最多的先来还是什么？” “.......” 不亲眼看到黑暗，永远不知道没了人性后的底限在哪里。 梁锦绣听的咬牙切齿又浑身发凉，她不敢想，如果自己此刻真的是这样的境地，该怎么办。 并非所有人都有勇气去死。 即使有勇气，能放得下牵挂的人吗？ 小老四盘旋几圈，悄悄落到院子角落。 张大牙像很多村里的老太太，非常节俭，家里有专门装小便的瓦罐，攒够了一起到，等发酵后，就是天然的化肥，尤其自家菜地，少不了。 众光棍情绪亢奋，根强有钱，他们只能联手，为了谁先谁后争执的热热烈烈，完全没注意黑暗角落里的瓦罐飘了起来。 小老四抓的有些吃力，用尽全力才勉强飞到众人中间，松爪！ 它一点不留情，对准一个比较大的脑袋，可惜，准头没法和雕姐比。 男人听到风声，下意识往旁边跳，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瓦罐摔成碎片，骚臭的液体溅了他一身。 附近几个人也没好到哪里去。 抬头看去，看到只转眼间飞远的猫头鹰。 山里很多猫头鹰的，但是，抓尿罐做什么？ 来不及想太多，众人给臭的捂住鼻子跑开，身上或多或少沾了那么点。 李大富家里，正在上演一场交易。 “少了这个数不可能的，你也知道，当初我们买的时候掏空家底。”老婆子拉过一脸茫然的疯女人，像卖牲口那样介绍，“虽说不能生育，年纪也大了点，但你瞧瞧这皮肤，怎么晒都晒不黑，再瞧瞧这腰，不是我说，全村的找不出这么细的，你能娶到这样的媳妇，祖坟上冒狼烟了。” 正如小老四猜测。 老婆子七十多岁了，没几年活头，儿子没个后，她死不瞑目。 她打算回娘家借点，加上这些年的积蓄，再把这个没用的疯婆子卖掉。 来买的人是隔壁村的，年轻时候眼睛长疮，以为过段时间会自己好，没想到瞎了，整个眼眶烂的像一只干瘪的桃子，中间剩一条细细的缝，人送外号鬼眼。 鬼眼激动的干呕几下，连连挥手：“算了算了，我再加点钱，买个年轻的好了。” “那可不止一点，今天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多少人等着买，你要有钱，早买了不是。”老婆子选择鬼眼自然有她的道理，她转转眼珠，神秘兮兮道，“一些话吧，原本轮不到我说，她是只不能下蛋的鸡，但稍微捯饬下，能变成生钱的鸡。” 鬼眼仅剩的一只老眼亮了下，他上前一步，捏住疯女人的下巴。 月色朦朦胧胧，模糊岁月痕迹。 女人皮肤白皙，五官清晰，依稀好像变成十几年前，让全村光棍轰动的时刻。 老婆子明白有戏：“染染头发，涂点雪花膏，再买几件好看的衣服，哪个男人不动心？” 男人就想着两件事，传宗接代，再就是女人。 那么多光棍，憋的整天说下流话，如果有个女人？ 老婆子动这个心思有一段时间了，但下不了狠心，在自家生活了十多年，算得上半个自家人，再说，儿子以后还要娶媳妇的。 传出去不好听。 鬼眼不一样，老光棍一个，无亲无故，不用要脸。 鬼眼咬咬牙，比划了个数字：“行的话，我这就把人带走。” 老婆子喜气洋洋爽快点头。 雕姐还未看到先听见女人撕心裂肺的惨叫。 是疯了，但这个地狱在她心里留下了深深的疤痕，她怕男人，虽然不明白要发生什么，却知道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女人死死抱住门框，她只会说一句求饶的话：“我不跑，我再也不跑了，别打我。” 老婆子提供售后服务，命令儿子：“大福，把绳子拿出来。” 一大团黑影卷起呼啸风声转眼而至。 雕姐气的都炸毛了。 这比采花大盗还要可恨！ 高达三百公里的速度让地上的鬼眼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一声惨叫，人已经腾空而起，转眼十几米外。 老婆子：“........” 老鹰抓人了？ 类似情况发生过，饿极了的老鹰抓小孩，抓羊抓鸡抓小牛犊。 很多年没见过了，她震惊但还在接受范围内，气沉丹田刚要喊人，鬼眼从空中直直坠落。 疼的满地打滚。 人是带不走了。 距离不远的院子里，叶燕听到惨叫，吓的缩进墙角，紧紧抱住双腿，如果可以，她愿意钻进黑夜永远不出来。 隔壁两个喝的醉醺醺的俩兄弟听到跑出去，很快又回来，继续刚才的争执。 “我出的钱多，哥啊，你就让弟弟先来吧。” “你也知道喊我哥，你年轻，以后大把的时间，哥不能等了，再等，等不到儿子长大了。” 叶燕是被兄弟俩买来的。 她是个农村姑娘，本来一直在县城上班，但工资太低，有老乡给她在市里找了份不错的工作——给人看孩子。 月嫂可吃香了，一个月大几千，还不用看脸色。 她满心憧憬幻想，不用做太久，有个两三年，加上积蓄，差不多能在县城攒个首付。 现在结婚，没房子会被人笑话，按照风俗，房子车子女方不用管的，但她一直觉得，这样的话等嫁过去抬不起头，说话没分量。 她想反过来，让男人住自己的房子，过真正的两人世界，公婆可以偶尔来住，不能常住。 万一过不下去，扫地出门的是男人。 可惜，还未触碰到梦的衣角，被卖到了这里。 她这辈子，完了。 叶燕摸摸脚上的冰凉的锁链，她只剩一点还能做主的——死。 兄弟俩掏空家底，要让她轮流生孩子。 隔壁传来不知道盘子还是碗摔碎的声音，两个男人动手了。 叶燕更加害怕，她是两天前被卖过来的，因为兄弟俩争执才逃过一劫，可是，今晚，明晚呢？ 打斗声越来越大，似乎出血了，哥哥疼的惨叫，接着弟弟惨叫。 打死才好！ 破烂的窗户忽然被轻轻叩了几下。 飞来只喜鹊那么大的鸟。 晚上怎么会有鸟？ 叶燕眯起眼，好像是只小松鸦，她刚要继续听隔壁的打斗，忽然意识到忽略了什么，身体剧烈颤抖，看向小松鸦的脖子。 那上面，挂着一支笔，和一张薄薄的纸条。 “叽叽。” 小松鸦轻轻叫了声，似乎想表达什么，顺着窗格钻进来，抬起脖子，示意她自己动手。 纸条有一行娟秀的小字。 “别害怕，写下你的名字和家人的电话，今晚警察会来救你，注意，男人把你往山里带的时候不要反抗。” 叶燕激动的需要贴着墙才能站稳。 有人救她，有人就她！ 警察来救她了！ 86 第 86 章 十几年后的母女重逢 夜深了。 即使白天, 也没人会留意一只随处都能看到的松鸦。 纸条上的字一笔一划，方方正正，似乎站在悬崖边上, 错一点, 便万劫不复。 梁锦绣今晚有两个任务，第一，配合人贩子花姐摸清村里的状况, 最好能具体到哪家哪户有被拐卖的女人, 这样等到营救时，争取能救出所有。 第一, 警方进村做不到悄无声息，势必惊动村里人，那些未被驯服的女人会被藏进大山，梁锦绣作为刚到的，会跟着一起。 所有的罪恶，将在今晚面临法律的审判。 可是，那太轻了。 之前看到类似新闻, 梁锦绣会感叹，人贩子该死, 为什么不判死刑，真正经历，这种感觉增加了几十倍，上百倍。 那些男人, 没有把买来的女人当媳妇, 当成了商品，生育机器。 他们更该死。 抓起来简简单单判几年，对于被毁掉一生的女人来说, 太轻太轻了。 雕姐可比梁锦绣舒服多了，教训完恶人，转身飞到山里，打算吃顿夜宵犒劳自己，为即将迎来的恶战做准备。 这边的山，比它生活的地方还要大，猎物也更多。 刚盯上一只出来觅食的小鹿，下面的大树忽然剧烈晃动，紧接着，一声低吼震的鸟儿扑棱棱乱飞。 是只巨大的黑熊。 黑熊那家伙，雕姐可不敢招惹，几百斤的体重，皮糙肉黑，即使抓住也叼不走。 那黑熊在哭，脚下，躺着只胖乎乎的幼熊，它一动不动，四只爪子没了，血肉模糊。 “宝，我的宝，妈妈没有保护好你。” “人类，我要杀了你们。” 月光穿过树枝，洒落一地稀疏影子，小山那么大的母黑熊对着大树又拍又撞。 雕姐落在旁边树顶，歪头打量片刻震惊了：“人类做的？” 成年的黑熊叼不动，幼年黑熊，再饿也不抓，因为，黑熊太护崽了。 当有了熊崽崽后，母熊会停止繁殖很长一段时间，出门会驮着小熊，全心全意照顾直至能独立生存，它曾亲眼见过，一只母熊为了保护幼崽，大战数十只野狼，哪怕身上被咬的鲜血淋漓，依然寸步不退。 母黑熊这会出于暴怒状态，见谁咬谁，它低低咆哮往树上爬。 “你抓不到我的。”雕姐宛如轻功绝顶的高手，轻松换了棵树，认真道，“想不想报仇？” 远方夜空，忽然飞起大片受到惊吓的鸟儿。 确认了方向，雕姐飞到天空：“想报仇，跟我走。” 警方的行动终于开始了！ 如之前分析的那般，还未靠近村庄，狗叫声响起。 家家户户都养狗，真正看家护院的狗。 环境造就不同的人，也造就不同的狗，梁锦绣之前还想着搬出忽悠的那一套，让它们晚上不要叫。 结果刚说了句，那狗警惕的汪汪大叫，咬着张大牙的裤脚往她这边拽。 幸好除了她没人懂兽语，不然已经暴露身份。 村外一条狗最先听到脚步声，它瞬间警惕跳起来，听了片刻，近似疯狂大叫报警。 “好多人，来了好多人！” 就像村民般，平常不管怎么不对付，对外绝对一致。 一条条狗惊醒，跟着疯狂大喊预警，扒拉门窗，呼唤主人赶紧逃跑。 整个村子，醒了。 全村的狗一起大叫，只能有两种情况，有大型野兽进村，第一，来外人了。 这个季节，不可能是野兽，如果是，狗早冲出去了，那么，警察来了？ 警察来只有一个目的。 这些年，走出去的村民越来越多，带回来的信息也越来越多，国家现在增加了打击拐卖犯罪的力度，如果万一往这卖过女人的人贩子被抓，麻烦会很大。 灯光一盏盏亮起。 不用吩咐，每个村民都知道该怎么做。 家里女人已经听话的该干嘛干嘛，不听话的，抓紧往山里跑，有个只有他们才知道专门用来藏人的山洞。 张大牙鞋都没穿：“大妹子，快，快带着人跑，警察来了。” 她自己没事的。 忠诚之上，视主人为天都狗狗发起攻击，夜色里，从四面八方跑向村口。 迎接它们的是黑黝黝的枪口——□□。 参加今晚行动的无一不是精英，为了能快速拿下，确保受害者安全，足足出动了几百人。 村民即使血液里残留着祖辈打猎的血脉，又哪里能是对手。 叶燕一直没睡，那两个畜牲喝了酒又打架，很快鼾声四起，她又逃过一劫。 警察真的会来救她吗？ 肯定会，也只有警方能训出那样聪明的小松鸦。 当听到此起彼伏的狗叫，她激动的浑身哆嗦，然而没过一会，隔壁屋子传来哐当的声音，那俩畜牲踉踉跄跄跑过来，一个开锁链上的锁，一个手上拿了把菜刀，架住她脖子，恶狠狠吓命令：“不许叫，老老实实跟着走，不然老子给你放血。” 他眼神狰狞到似乎发光。 刚买来的女人还没挨过打，硬着呢，必须用最狠的。 逃出魔窟的机会就在眼前，或许是唯一的机会，叶燕下意识要大喊救命，只要能出去，哪怕少根胳膊腿她也愿意。 话到嘴边，她忽然想起，纸条上写到那句话：不要反抗！ 俩畜牲对她的表现非常满意。 拿刀的大哥把菜刀递给弟弟，催促道：“快带着人走，家里交给我。” “要不还是你去吧。”弟弟听了听凄厉狗叫声，咬牙道，“以前什么事都是大哥担着，这次该我了。” 如此大的阵仗前所未有，留在家里，大概率要被警察带走审讯，不管抗住扛不住，肯定要遭罪。 家里得留个人，不能一起走。 兄弟俩这会又开始兄弟情深，完全不知道，那是条不归路。 最终，弟弟说服了哥哥。 刘大福家，老婆子觉少，第一声狗叫便醒了，她坐起来，越听越不对劲，很快披上衣服跑到儿子屋：“大富，快起来，你快听听，这是咋了？” 家里有棵接近百年的柿子树。 刘大富几下爬到树顶，看到一盏盏亮起的灯，看到有人拽着女人往村后方向跑。 “咱家没事。”刘大富看了眼一脸茫然的疯女人，安慰老娘。 俩人已经领证了，也改了名字，她又疯疯癫癫，说不出几句完整的话，警察能怎么办？ 老婆子点点头，还是不放心，迈着小碎步藏以前用来栓人的铁链等东西。 一声声似乎临死前挣扎的哀嚎声后，渐渐没有狗叫了，紧接着，急促有力的脚步声响起。 刘大富脸色变了，赶紧再爬上树，正好看到家门口的军绿色身影。 大门被一脚踹开，他跳下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被一脚踹到地上，紧接着，手被摁到背后，多了副冰凉的手铐。 刘大富使劲挣扎：“救命啊，警察杀人了，警察不问好歹要杀人了。” 以前警察来的时候，只要动手就这么喊，然后大家伙一拥而上，有本事就把所有人都枪毙。 老婆子更厉害，一甩头，变成披头散发，迈着小碎步用头撞：“杀人啦，警察要杀我儿子，大家伙快来救人。” 鉴于她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东西，警察比较客气，轻轻推开把她铐上。 老婆子开始打滚：“没王法了，警察不问青红兆白上来就抓人，连我这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都不放过。” 一名警察没忍住，一声冷笑：“你做了什么，自己不知道？” “我做什么了，我做什么了？”老婆子就怕没人搭理，“杀人还是放火了？” 又来人了，两个全身武装的军人，和一个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年轻女孩。 老婆子一愣，下意识多看一眼，似乎有点面熟，瞧着又面生，没在村里见过，难道谁家新买来的？ 渐渐她发现不对，年轻女孩眼里噙满泪水，痴痴靠着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的疯女人。 被拐卖的时候，她年轻温柔漂亮，她七岁。 十多年光阴，一个长大了，一个憔悴，满头花白头发。 娜娜一眼认出了妈妈。 十多年里，她没有一天忘记过妈妈，照片渐渐发黄，妈妈的样子却刻在了骨子里，她每天都看，生怕那天遇到，认不出妈妈。 她每月去一次派出所，问同一句话，得到同样的回答。 接待她的警察姐姐从刚毕业，到结婚有了孩子。 还是没有妈妈的消息。 她从未有过放弃的想法，只要活一天，就寻找一天，妈妈肯定会回来，她能感觉到，妈妈也在想着她，想着办法回来。 这一刻，真的来了。 泪水早已模糊双眼，模糊了嗓子。 “妈，妈妈。” 她的妈妈，有一双巧手，会织很多花纹的毛衣，会勾蕾丝沙发套，会很多温柔的儿歌，身上永远香香的。 刘大富，老婆子同时打个哆嗦，惊恐对视一眼，难怪看着面熟，这个女孩，像极了刚买来时的疯女人。 疯女人，比村里任何一个买来的女人都想跑，一次次挨打，哪怕被扒光衣服威胁卖给村里的老光棍，她依然还是有机会就跑。 她无数次跪下苦苦哀求，家里有个女儿，才七岁，只要能放她回去，卖房子卖血，多少钱都行。 疯了之后，她谁都不认得了，忘记了大部分事，唯独记得有个女儿，叫娜娜。 “妈，妈妈，我是娜娜呀，你看看我，看看我。”娜娜终于放声大哭，她跪倒地上，紧紧抱住那住那双干瘦的手，“我一直在找你，妈妈，别害怕，我带你回家。” 听到家，女人忽然满脸惊恐，使劲推开娜娜，像只受到惊吓猫咪般钻进厨房里的柴火堆，她拼命求饶：“我不回家，真的，我不回家了，不要打我，我，我给你生孩子。” 87 第 87 章 黑熊复仇 她不跑了, 她保证生孩子，什么样的折磨才能消灭一个母亲的爱？ 一名警察眼睛红了，他见过各种大案要案现场, 最残忍的不是死亡，是活着却死了。 娜娜想再次搂住母亲, 刚上前一步, 母亲吓的抱住头，浑身哆嗦尖叫。 她不认识她了。 “妈妈，你看看我呀, 我是娜娜，我是娜娜呀。”娜娜终于坚持不住, 跪在地上绝望大哭, 找了十多年, 找到了, 妈妈却不认识她。 声音, 应该是有某些魔力的。 “娜娜？”妈妈听到了, 忽然抬起头，空洞眼神一点点聚焦, 变成直勾勾的, 她不停张嘴，想说什么，可说不出来, 像哑巴了般发出啊啊的声音, 她手哆嗦打不成样子, 轻轻碰了下女儿的头发，吓的赶紧缩回来。 似乎怕是一场梦，碰一下, 梦就没了，又似乎怕吓到女儿。 她知不道该怎么做了，努力想，想不出，急的抓自己头发：“娜娜，娜娜。” 她怎么能忘那个和灵魂同在的名字，苟活着，只因为放不下女儿。 “我是娜娜，妈妈，我是长大的娜娜。”娜娜跪在妈妈身前，拨开头发，“你仔细看看，我真的是娜娜。” 妈妈吓的下意识后退一步，她连连摇头，忽然想到什么，近视粗鲁抱起快赶上她高的女儿，像给婴儿换尿布般让女儿趴下，手颤抖着拉后面的裤子。 娜娜没挣扎，她知道，妈妈是在做什么。 她的后腰，有快青色胎记，妈妈说，上一世母女没做够，这是约定好的记号，所以这辈子才能继续做母女。 妈妈还说，万一有天走散了，不管她变成什么样，胎记不会变。 看到胎记，就会认出女儿。 “啊啊啊。”妈妈张着嘴巴，像哭，像笑，像绝望的嚎叫，她终于见到女儿了，她忽然想到什么，使劲把娜娜往柴火堆里推，含糊不清大喊，“跑，快跑，娜娜。” 她怕女儿像她一样。 在场的一群汉子，个个红了眼。 如果不是军人身份，他们真想不顾一切打死两个畜牲。 拯救行动在进行。 人贩子红姐总共往这卖了个女人，娜娜妈妈，还有另外两个。 其中一个年龄和娜娜母亲差不多，被买来第二年，生了个女儿，虽然不是想要的儿子，但女儿长大了可以卖，可以换嫁妆，所以，对她好了那么一点。 紧接着，又生了两个女儿，一直到第个，终于是个儿子。 当警察带着她的父母冲进来，她第一反应不是拥抱白发苍苍的父母，而是护住男人，大喊自己没有被拐卖，她自愿留下的。 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在她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父母不明白，女儿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想强行带走，她跪下，哭着哀求。 她不能走。 这里已经是她的家，有她的孩子，也没脸回去。 亲戚邻居怎么看？她会一辈子活在指指点点中。 类似的情况不少。 人救回来了，时间门回不去。 地狱般的折磨，给身心留下不可磨灭的创伤，被解救的受害者很长一段时间门内根本走不出来，晚上噩梦缠身，白天自卑，羞于见人。 而造成这些的罪魁祸首，按照法律，只判短短的几年。 然而今晚是个例外。 梁锦绣跟着人流往山里跑，一路受到特殊照顾，她还没被卖呢，肯定想着跑，跑没事，就怕被警察遇上，把他们都给供出来。 月色染的满山皎洁。 梁锦绣足足看到了十多个蓬头垢面的女人，她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有被打的痕迹，最严重一个，双手被绑在身后，眼圈青紫，嘴角残留着血迹。 一个面相凶恶的男人一边小跑一边向身边人抱怨：“死女人竟然敢咬我，要不是还没给老子生儿子，老子早活活打死她了，等这事结束，看我怎么收拾她。” 身边的男子猥琐笑了笑：“把她借我几天，价钱好说，保证还你的时候老老实实的。” 凶恶男人一点没生气的意思，点头道：“可以，等生了儿子就借你。 ” 说的好像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某件农具。 没人表示惊讶。 这是他们惩罚女人的一个方式，不听话，打没用，好，去伺候那些饥渴很久的老光棍呢？ 拳脚棍棒，忍忍可以过去，最隐私的尊严，没几个女人能抗过这关。 跑在两人前面的男的转头，兴奋打量眼女人：“到时候也借我几天。” 沉沉夜色，人变的模模糊糊，他没看到，女人眼里冒出绝望的光。 这不是玩笑，不是吓她。 女人忽然一头撞向男人，她个子矮，脑袋正中男人下巴。 一声沉闷撞击！ 男人牙齿嘴唇被撞破，满口鲜血，疼的一声惨叫。 女人转身疯狂往后跑，警察来了，这是逃离地狱的唯一希望，她不能去山里，哪怕死，也要抓住这束光。 男子疼的捂住嘴蹲在地上。 不用他说话，一群男人立刻追上去。 生在大山，没人比他们再熟悉脚下的道路，女人又被双手绑着，哪怕她拼尽全力，几步之后，被牢牢抱住腰，她像濒死的野兽疯狂嗷嗷叫，没有手，还有头，还有嘴巴。 抱着他的男人猝不及防疼的嗷嗷叫：“大柱，你家女人太凶了吧，我不管了。” 不是自家的女人，不能打，万一有点啥事赖上怎么办。 叫大柱的男人五官狰狞，恶狠狠擦掉嘴巴鲜血，一步步走向女人。 一个身影挡住他。 梁锦绣怕极了，她长这么大，见过最可怕的一件事是正在吃烧烤，两桌人一句不和大打出手，酒瓶马扎什么的乱飞，当场见了血，一个男人脑袋给砸了个口子。 电视上看啥事也没事，哪怕人物胸口中刀中剑，但真正见到才明白，鲜血，带着某种让人心惊胆战的味道。 可现场，能阻止的只有她一个。 男人势必要狠狠打一顿，看看身上的伤，就知道这个打，不是一般的打。 她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不管。 梁锦绣声音控制不住哆嗦：“你要干什么？” “滚开，管你什么事。”男人楞了下，看清是梁锦绣没敢动手，值钱着呢，打花脸赔不起。 他打算绕过，又被拦住。 梁锦绣张开双手，努力让自己变得凶狠一些：“不许打人。” 人贩子红姐终于有了表现的机会：“别扯了，警察马上到了，再不走等着吃牢饭吗？” 这句话，提醒了一群男人，也提醒了女人。 警察快来了！ 警察来救她们了！ 然而还不等有逃跑的动作，就被跟随的男人死死拉住，强行扯着往山里跑。 月色不懂善恶，淡淡地悬于天空。 有懂的。 一团黑影快速飞到人群上空。 梁锦绣最先看到。 雕姐担负此次任务最重要的一环，它不仅飞的快飞的高，还天生拥有夜视，警察会根据它的指引，锁定更多被害者藏身的地方。 雕姐来了，说明警察已经距离不远。 人贩子红姐心生敬畏，这群人，哪怕藏到石头缝里也别想逃。 一声清亮长啸划破夜空。 人贩子红姐下意识看向梁锦绣。 金雕说啥了？ 梁锦绣差点左脚绊右脚摔地上，距离太远，除非扯着嗓子喊，她后背冒了层凉气，惊恐看向黑黝黝的四周。 要给幼崽复仇的黑熊？ 山里长大的孩子，谁不知道失去的黑熊有多可怕，就是只完全失去理智的杀神。 好几个男人同时抬头。 “我怎么看着像金雕？” “多少年没见过了，正常吧，晚上出来觅食了。” 他们惊讶但根本没放在心上，动物实际更怕人，这么一群人，哪怕没带武器，也没野兽敢靠近。 山路前方出现大片树林。 这条路不知道走过多少遍，越过这片树林，便等于正式进山了，大概走一个多小时，便是此行的终点——一个位于半山腰的山洞，洞口长满荒草藤蔓，不知道的，哪怕路过也发现不了。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经常进山，经验丰富的中年男人，他忽然停下，抬起手低低道：“别动！” 后面低头赶路的人差点一头撞上，诧异问道：“发现什么了？” 中年男人没说话，眯起眼，慢慢摸向腰间门的砍刀。 月色照不进浓密树冠，黑黝黝的灌木丛忽然摇晃了下，紧接着，一只野兔一蹦老远。 中年男人松口气，也就在这时，就像怪兽电影里专门吓人的镜头般，灌木丛中，跳出只巨大的黑熊！ 所有人：“.......！” 隔着铁笼的野兽再凶猛，没人害怕，但没了铁笼，才明白什么叫野兽，什么叫悬殊。 一股腥风扑面而来！ 中年男人保持拔刀的姿势，宛如条麻袋飞出好几米，撞到块巨石，一坑不坑慢慢滑落。 科学家早做过研究，熊的全力一击，可达到惊人的一千六百公斤，即使狮子老虎等大型猛兽也扛不住，至于脆弱的人类，更不用说了。 中年男人脑袋给拍的变了形，当场死亡。 一般来说，黑熊除了少数情况，很少会主动攻击，即使攻击，远远看到有逃跑的可能。 这只黑熊埋伏在灌木丛，简直就是狼进了羊圈。 惊恐尖叫划破夜空，死亡面前，谁还顾得上谁，所有男人扔下女人便跑。 女人们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也吓坏了，转身跟着跑，但晚了一步，速度也不如男人快，落在最后的正是叶燕，她双腿发软，连叫的力气都没有了。 黑熊比她还高，壮的像一座小山，她感觉，不用掌拍，压就能压死。 她软绵绵瘫倒在地，绝望闭上眼，然后，感觉一阵风吹过，吹起凌乱头发。 黑熊从她头顶跳了过去。 88 第 88 章 小老虎东风 黑熊跳过了她, 跳过了所有女性，包括吓的动也不敢动的梁锦绣。 会兽语，没用的, 就像遇到穷凶极恶准备杀人的坏人给他说话有用吗？ 显然没有，说不定引起注意，本来没事的变成有事。 黑熊这样做，因为雕姐，更因为杀它孩子的人类，是一群男人。 其中就有刚刚一掌拍死的中年男人。 它那么可爱的崽崽，什么都不知道，还未学会捕猎，更未曾伤害过任何人类, 被生生砍掉四只爪爪。 那砍的是它的心。 它本想趁着夜色前往人类村庄为崽崽报仇, 没想到遇见金雕，告诉它马上有人来，还让它冷静, 躲在草丛埋伏。 一声声凄厉惨叫, 不过, 这次变成了男人，变成了畜牲。 黑熊仿佛个杀戮机器，一爪一个, 拍脑袋, 脑袋变形, 拍后背，后背凹进去。 月光变成了红色，流淌蔓延，一个又一个畜牲倒下。 想跑？别看黑熊笨重, 每小时六十公里，相当于普通汽车的速度。 梁锦绣浑身哆嗦，吓的，更是激动的，她亲自经历这一切，再清楚不过此刻眼前的十几名同胞遭遇了什么，她平生第一次产生杀人的冲动。 她可以阻止，比如让黑熊不要杀太多人，最不济，让雕姐出手，打不过，救下几个人还是没有问题的。 可她不，她恨不得所有人坏人都死， 人贩子红姐感受到可她眼中的杀气，吓的哆哆嗦嗦爬上棵大树。 黑熊肯定也是梁锦绣叫来的。 叶燕以为她害怕呢，哆哆嗦嗦安慰：“别，别害怕，它好像只杀男人。” 都看出这点来了。 十几个蓬头垢面的女人不再那么害怕，坐在地上，不知道谁先哈哈大笑了一声。 被拐卖的日子，她们每一天都在想着逃跑，想着逃出去报警。 她们恨这群畜牲，远大于恨人贩子，恨不得生吞血肉。 现在都死了。 那位双手被绑的女人被其她人解开绳子，摇摇晃晃走过去，对着脑袋血肉模糊的畜牲又踹又踢，她疯狂大笑：“起来啊，起来打我，畜牲，你不是力气很大吗，你的本事去哪里了？” 她眼泪混合着鲜血，笑声渐渐癫狂。 几乎所有女人都受到感染，找到各自的畜牲，用石头砸，用树枝抽，戳烂他们的眼，他们丑恶的嘴，让他们死无全尸。 深夜荒山，遍地血肉模糊的尸体，一群疯狂的女人。 但却没有一点恐惧的气氛，悲伤随山风吹来吹去。 黑熊力竭了，大喘着粗气，愣愣看着让它都感觉有点害怕的一群女人。 最先那位动手的女人噗通跪地：“谢谢。” 谢谢，不管因为什么情况，黑熊帮她们报了仇。 有力脚步声远远传来，那是一群军绿色身影。 她们，要回家了。 关于此次案件的消息，外部几乎没有一点报道，关于梁锦绣和金雕，更是被列为机密。 这片土地上，不止一个观云村，需要雕姐的帮助。 —— 梁锦绣风尘仆仆回来，家都没回，先去了果园。 雕姐小老四不在家，小河狸当了大王，它悠哉躺在水池里，正向小黑熊侃侃而谈：“咱们可是国家保护动物，只要不伤害人类，想干啥干啥，想去哪里去哪里。” 小黑熊乖巧点头：“想去哪里去哪里。” 小河狸：“所以你背着我，咱们去山里玩吧。” 小黑熊连连挥爪：“不行，不行，锦绣姐姐走的时候说了，老老实实待着，不许乱跑。” 因为失去妈妈，所有动物里，它最懂事听话。 听到熟悉脚步声，小黑熊兴奋地又蹦又跳，像只欢迎主人回家的可爱小狗：“锦绣姐姐，锦绣姐姐。” “乖哦。”梁锦绣使劲撸了几下它毛茸茸的大脑袋，舒服叹口气，直到此时此刻，才真正感觉离开了那个地狱。 受害者有警方，有件事，可能只有她能帮忙。 来的路上，无意刷到条黑熊护崽的短视频。 一只发/情的公熊发现只带崽的母熊。 带崽期间，母熊专心哺育，不会发/情，想占有只有一个办法，杀掉幼崽。 这属于常见的情况。 母亲也明白这点，立刻带着幼崽逃跑，但它或许能跑，还未断奶的幼崽摇摇晃晃，像只圆溜溜的团子，稍微陡的山坡都爬不上去。 公熊很快追上。 母熊大声吼叫让幼崽快跑，转身向公熊发起攻击。 两者身高体重相差不少，正常情况下，母熊压根打不过公熊，好在公熊只想杀死幼崽，没有下死手。 小黑熊大概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舍不得妈妈，跑了段距离竟然停下，奶声奶气呼喊妈妈。 公熊扑倒了母熊。 眼看小黑熊要被追上，母熊红了眼，不顾身上的伤口，抱住黑熊一起坠落山崖。 视频到这里结束，不知道黑熊妈妈生死，也不知道小黑熊的下场，没有了妈妈保护，它很可能活不了几天。 母爱如山般巍峨。 同样是母亲，观云村的黑熊妈妈大仇得报后，力气和精气神像是全部耗光，它目光空洞而悲伤，一步步缓缓走向大山。 坏人死了又如何，它的宝，再也回不来了。 梁锦绣想到小黑熊。 一个失去妈妈，一个失去孩子。 小黑熊，早晚要回归大山的，需要妈妈教它各种生存技巧。 当然这种事要先问问两只的意见。 梁锦绣讲完黑熊妈妈的遭遇，揉揉小黑熊胖嘟嘟的脸：“你想不想让它当你的妈妈？” 小黑熊眼睛里泛起泪光，毫不犹豫点头：“想，我想要妈妈。” 它先是寄熊篱下，遭受霸凌，来到果园后算得上幸福，不缺吃喝，每天有甜甜的蜂蜜，还有郑芳，所有动物里最疼它。 但它依旧没有足够的安全感。 等长大了，要离开的。 再多的关爱代替不了妈妈在它心里的位置。 如果自己遇到危险，妈妈也会这样不顾一切用生命保护。 “回头咱们录个视频，你想想和那个妈妈说什么。”梁锦绣叹口气，感觉自己好像长大了。 成长，好像就是忽然间明白什么，感悟到什么，总在不经意间到来。 回到家，刚和父母说几句话，接到动物园园长电话。 自从小老虎东风事件之后，这还是第一次联系。 “小梁，抱歉啊，要麻烦你来一趟。”院长很老派，总觉得一些事电话说显得没有诚意，他登门拜访，才知道梁锦绣去外地了。 他本想再亲自来，但最近太忙，实在抽不出时间。 小老虎东风出事了。 逃跑事件上了热搜，小老虎名声大噪，再加上它从小伙食好，金黄色毛发鲜亮，长得又可爱帅气，入园便成为动物园明星，很多人专门为它而来，每天虎山前人山人海。 因为逃跑的原因，它深深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危险，平日里非常配合，有人喊，会乖乖转身来个霸气的歪头杀，引的阵阵尖叫。 当然它也得到了应有的待遇——伙食最好，鸡鸭随便吃，不限量。 大概半个月前，也没发生什么事，它不仅不配合歪头杀了，甚至很少从洞里出来，即使被饲养员爸爸强行拽出来，也蔫蔫的，无精打采找个地方随处一趴，任游客怎么呼喊，一动不动。 动物园特意给它做了一次详细的体检，确认身体没有任何问题。 本来没啥事，但没想到，动物园遭遇网曝！ 整天活蹦乱跳虎头虎脑的小东风不可能无缘无故变成这样，肯定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 最大可能——被虐待了。 动物园虐待动物算不上新闻，比如缺吃少穿啦，大夏天顶着烈日营业啦。 有网友拍到饲养员疑似用棍棒打小东风！ “夏天嘛，难免蚊虫多，有只牛虻要咬小东风，饲养员不敢用手直接抓。”园长苦笑摇头，“视频我看过，真要虐待，也不会当着游客的面啊。” 网络不是讲理的地方。 我觉得就是我觉得，不需要你的解释。 动物园官微沦陷，无数网友要求给个说法，严惩饲养员，甚至有的坚持向有关部门举报。 梁锦绣当天下午便赶到动物园。 上次来，好像还是初一放暑假的时候，和同学一起，那时候还听不懂兽语。 园长亲自来接，见到梁锦绣一愣：“没休息好？” 梁锦绣岂止没休息好。 为了不被看出是装的，提前几天不洗脸不洗澡，去了后，除了实在忍不住喝口水，什么都没吃。 动物园几乎没什么变化，进门一段路之后便是最受欢迎的猛兽区。 动物界也存在欺生的。 小东风被安排在一片独立区域，里面有可以玩水的池塘，岸边好几棵茂盛大树，种了各种颜色的野花，还有个专门用来晒太阳的大石头。 算得上豪华了。 园长带着梁锦绣走员工专用通道，以他园长的身份，中间也接受了两次检查。 小东风没去外面，饲养员爸爸指指铁笼后面的房屋，无奈道：“又闹脾气呢，上好的牛肉都不吃了，我劝了几句，不耐烦要用爪爪揍我——这位是梁女士吧。” 梁锦绣刚微笑打个话音刚落，屋内传来声地动山摇的虎啸。 “嗷呜，嗷呜~” 小东风听到熟悉的声音，连蹦带跳顺着通道一阵风跑出来。 一段时间不见，它长大了，体型几乎算得上成年老虎，但眼神没变，依旧呆萌呆萌的。 “姐姐，姐姐，你终于来了。” “不来不行啊，给姐姐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梁锦绣眉开眼笑开撸，老虎的毛发其实比猫咪的手感差远了，像毛刷般硬硬的，但这是大老虎呀。 小老虎舒服地眯起眼：“嗷呜。” “我想养头猪。” 89 第 89 章 榛鸡抖胸：谁有我的胸肌…… 梁锦绣以为听错了：“你想养个啥东西？” 小东风抬爪爪捂住眼, 羞涩道：“我想养头猪。” 望崽成龙的狗妈妈告诉它乡间的风满是自由的味道，山里到处都是吃不完的兔子野鸡，堂堂百兽之王, 不应该生活在小小的铁笼, 应该虎啸山林, 成就番霸业。 它去了。 然后被一顿胖揍。 一大群野猪下手没轻没重, 从小到大, 哪里这样挨过打，要不是粉嘟嘟的粉红猪, 它可能已经被消化成了猪粑粑。 如果说众野猪的殴打羞辱是暴风骤雨, 那么，小娇猪就是把伞, 赶走群猪, 为它撑起片晴朗的天。 来到动物园这段时间，它时常回忆起这片温柔。 然而两只一个在动物园，一个在深山，这辈子可能无缘再见面。 三人陷入沉默。 梁锦绣觉得它这个状态有点熟悉, 应该也算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吧, 遭受殴打, 对唯一的未施暴者产生情感依赖。 饲养员爸爸喃喃道：“所以你是因为想念才想养头猪？” 没听说老虎养猪的，猪从来都是老虎的食物。 小东风毛绒绒的大脑袋想点，又想摇。 除了想念, 还因为一点。 它被野猪揍的事别的老虎都知道了, 成了笑话，老虎啊，哪怕出生在动物园，竟然被食物给揍了, 还被当成宠物养，可笑程度等于老鼠养只猫当宠物。 以后的很多年，它都要生活在这里。 堵不住悠悠虎口，那就养只猪吧。 小东风也不知道这两点哪个更重，想来想去烦了，嗷呜一声威胁：“你就说给不我养吧，不给，我绝食。” 不用园长点头，饲养员爸爸摆摆手：“养，养。” 多大点事呀。 早知道早解决了，害他莫名被网暴，都快愁死了。 动物园刚好进了一批打算投放亲子园的小香猪。 梁锦绣拍拍它的大脑袋：“我去亲自给你挑一只，现在，你马上去上班，好好表现，以后再有什么事就让饲养员爸爸给我打电话，不许闹情绪罢工，听到没？” 小老虎使劲点头，不放心叮嘱道：“我要粉红色的，特别是鼻子。” 最好和小娇猪一样的！ 几名刚走到虎山的游客以为要扑空了，他们来之前看过了解到了情况，网红小老虎似乎遭遇虐待，看了眼空荡荡的虎山刚要遗憾离开，余光发现道鲜亮的黄色影子。 事实上，老虎也有颜值高低的。 小东风脑袋特别大，特别圆，两个短而圆的小耳朵让人看到就想揪，同时脖子特别短，再加上鲜艳的金黄色中带着黑色条纹的毛发，威风又可爱，随手一拍能当壁纸。 游客兴奋地赶紧拍照：“小东风，看这里看这里。” 愿望达成的小东风站在石头，高高抬头啸叫：“嗷呜，嗷呜。” 动物园的老虎大都没太多野性，平日里基本上懒洋洋趴着睡觉，任凭游客想办法引起注意，依旧你喊你的我睡我的。 虎啸，得看运气。 故人创造了龙吟虎啸的词语，老一辈山民有个说话，当老虎靠近时，哪怕看不到，头皮会发麻。 那是因为几千年物种基因的碾压，以及老虎啸叫发出的超低频声波。 这种超低频声波，甚至可以让一些动物听到后产生类似麻痹的效果，动弹不了。 几个游客近距离感受，顿时感觉天灵盖冒凉气，双腿发软，感觉心脏都不会跳动了。 这一声啸叫，传遍整个动物园！ 游客纷纷往虎山方向跑。 “呀，刚才是小东风叫的吗？来，再叫一声，我要录下来给我家逆子听，再不听话，就让老虎来吃了它。” “小孩子也有用的，听到立马乖乖睡觉。” “看来网上的呼吁有用了，该死的饲养员。” “........” 人喜欢在扎堆，刚进来的游客也不往前走了，没多久，虎山人山人海。 正看的热闹，虎山后面的铁门开了，走出身穿工作服的饲养员。 大部分游客不知道网络热搜，表示非常震惊。 不害怕吗？ 这可是大老虎呀，万一给当零食给吃了呢？ 再近点，看到饲养员怀里抱着的头粉红色的小猪猪，顿时又明白了。 “原来给老虎送零食来了。” “好残忍的，可怜的小猪猪，马上要被活活吃掉。” “动物园还有这种节目？” “带孩子的先离开把，场面估计有点血腥，别吓着孩子。” “.......” 如众人想的那样，看到老虎，本来乖乖的粉红色小猪现场上演什么叫猪叫：“吱儿，吱儿！” “救命啊，老虎要吃猪了。” 饲养员拍拍小猪脑袋，试图让它冷静：“老虎不吃你。” 粉红色小猪压根听不进去，奋力挣扎跳下，狂奔！ 小东风激动坏了，它看的清清楚楚，和它记忆中的小娇猪一模一样，全身都是粉红色的，果冻般透明的鼻子。 于是，老虎捕猪的大戏开始上演。 粉红色小猪别看长得小腿也短，但灵活极了，仿佛团粉红色的影子满院子飞奔，眼看要被抓住还懂的来个急速转弯。 “吱儿，吱儿。” “嗷呜，嗷呜。” “救命啊，老虎吃猪了。” “别跑，让我抱抱你。” 气氛激烈极了，跑过池塘绕过大树，一圈又一圈，小东风一开始占据绝对的上风，那气势，仿佛下一刻就能抓住，然而一次又一次失败，很快体力不济，跑的越来越慢。 众游客从兴奋激动变成感叹。 “宝啊，连这么头小的猪都抓不到，你确定是自己是老虎吗？” “小猪加油，加油，你可以的。” 小东风累的气喘吁吁趴地上吐舌头，小粉红猪远远站在一边，表情警惕，随时准备新一轮逃亡。 两只都不知道，这段视频迅速登上热搜，很长一段时间里，动物园门票天天售罄，全是来看它们的追逐战的。 梁锦绣跟随园长到了百鸟园的榛鸡生活区。 好不容易来一次，得物尽其用，动物园存在问题的动物非常多。 梁锦绣知道甄姬，不知道榛鸡：“榛鸡是什么，山鸡？” 园长经验丰富，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他笑笑，换了个说法：“飞龙听说过吗？” 梁锦绣恍然大悟。 天上龙肉，地下驴肉，这个龙，说的就是飞龙，又称岁贡鸟，专门向皇室金贡。 很快，她知道什么样子了。 前方草丛里，出现两只大的有点没法接受的鸡，公的绝对有半米高，羽毛黑色中带着白色斑点，尾巴的白点多一些，黑白配，本来应该很优雅，但巨大的胸肌把这感觉给破坏。 公榛鸡脖子上有圈白色的羽毛，像贵妇人冬天披的貂，白色羽毛下面的胸肌，怎么说呢，按照内衣尺码算的话，怎么也得是个E。 太大了。 园长介绍道：“咱们国内的榛鸡叫花尾榛鸡，主要分布在东北内蒙一带，这两只叫艾草榛鸡，来自北美洲，鸟也受环境气候影响，比咱们国家的大不少。” 梁锦绣非常认可，半米高，可不嘛。 正要在请教点什么，公榛鸡忽然脖子一缩，两只翅膀向后，用力挺起硕大的胸脯，随着这个动作，两块黄色的巨大胸肌宛如挣脱束缚，又像撕开衣服，从白色羽毛中弹了出来。 梁锦绣：“.......” 好大的胸肌！ 公榛鸡不断重复这个动作，看起来非常娴熟，活像健美运动员卖弄胸肌般，不，再厉害的健美远动员也做不到这点——两个巨大胸肌上下左右转来转去，一会进去，一会又出来。 抖胸？ 园长轻声解释道：“这是榛鸡特有的求偶动作。” 动物求偶的方式千奇百怪，比如奉承打是亲骂是爱的文须雀，雄鸟通过叮啄的方式表达，又比如常见的骆驼，求偶时会从嘴里吐出个粉红色的肉球。 肉球越大，说明越能免受仙人掌等植物尖刺的伤害。 艾草榛鸡是抖胸，胸肌越大，抖的越厉害，越能获得雌性榛鸡的芳心。 梁锦绣涨知识了，有点想笑，这求偶方式感觉有点油腻。 当然这种话心里说说就行。 梁锦绣低声问道：“它们有什么问题？” “它们没问题。”园长也生怕打扰到两只正亲亲我我的榛鸡，跟着压低声音，“它们的孩子有问题。” 动物园非常重视这引进的艾草榛鸡，有颜值，有卖点，游客也喜欢。 眼前这一对很快适应环境，去年夏天产下三枚蛋，成功孵化一枚。 小艾草榛鸡一出生，很快吸引来不少游客，尤其带孩子的。 大概因为只孵出一只的原因，榛鸡爸爸妈妈非常疼爱，一家三口几乎寸步不离。 榛鸡不像狮子等大型猛兽有着强烈的领地意识，一旦成年必须赶走，很多小榛鸡可以离开独自生活，也可以留在爸爸妈妈身边。 但不知道什么原因，两个月前，一向把小榛鸡当宝疼的榛鸡爸爸妈妈一阵雌雄双打的暴力输出。 把小榛鸡都快给啄秃了。 然后，赶出家门！ 工作人员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咨询这方面的专家，也没得到啥有用的信息。 小榛鸡也算长大了，动物园不缺吃的，赶出就赶出吧。 刚说到这里，草丛里忽然钻出只小榛鸡，它好像被开水烫过，身上很多地方的羽毛都没了，露出粉红色的肉，尤其头顶，一大片光秃秃的。 小榛鸡可怜兮兮看着远处的榛鸡夫妇，小心翼翼抬起爪爪又放下。 园长轻叹口气：“就是它了。” 小榛鸡接受不了被赶出家门，一次次想回去，一次次被爸爸妈妈暴揍。 90 第 90 章 公天鹅：老公，快来看封…… 园长低声道：“大概率因为领地意识, 我想让你劝劝小榛鸡，接受离开爸爸妈妈，独立生活的现实。” 这样下去总不是个办法, 小榛鸡承担着以后壮大家族的责任, 眼瞅着都快啄秃了。 梁锦绣感觉问题不大，说完那套忽悠的台词, 温声道：“你是不是很想念爸爸妈妈？” 小榛鸡猛点头, 眼睛里有了泪光：“想, 我可想可想了，我想和爸爸妈妈永远在一起。” 虽然同在一个动物园，抬头便能看到，但心与心的分离比距离还可怕，爸爸妈妈现在看到它就打, 根本不让靠近, 它每天都想妈妈热烘烘怀抱, 想爸爸强壮的胸肌。 “可是你长大了, 我们人类也是这样，长大就要离开爸爸妈妈。”梁锦绣现在讲道理一套一套的，“他们打你, 并不是因为不爱你了, 相反, 因为爱, 一直跟着父母, 永远是长大不的孩子, 他们希望你去闯荡番新天地，有个属于自己的家。” 小榛鸡一脸震惊：“原来爸爸妈妈打我因为这个？” 梁锦绣也有点震惊：“你不知道？” 按理说，轰的时候应该告诉它的呀。 小榛鸡摇摇头：“我, 我一直以为.......” 后面的话没说，欲言又止。 园长经验丰富：“锦绣，你告诉它，从今天开始，我让饲养员专门给它准备份单身套餐，每顿都有小虫虫，直到适应自己生活。” “每顿都有小虫虫？”小榛鸡算半大鸡了，比梁锦绣家里的大公鸡都要大一圈，它激动的缩脖子挺胸，两个硕大的黄色胸肌抖了好几下. 动物园鼓励榛鸡这些散养的动物自力更生，每天只提供一顿玉米做的饭。 小虫虫，不好捉的，尤其被爸爸妈妈赶出家门后。 小榛鸡纠结抖胸，最终思念盖过食欲：“我还是想爸爸妈妈，我能不能偶尔回去和他们待几天？” 园长叹口气，想了想给它出主意：“这样吧，我和神仙姐姐跟着你，你呢，好好跟他们聊聊，我们会适当帮你说话。” 以动物园的情况，别说一只了，一万只榛鸡都养得活，根本不用赶走长大的孩子，但动物有动物的生活方式，他不能干预太多。 小榛鸡使劲点头，它一直没有走远，每天躲在草丛，远远看着爸爸妈妈。 它本以为，爸爸妈妈是因为那件事不要它了，没想到因为别的。 神仙姐姐说的肯定对。 小榛鸡信心十足张开翅膀，嘴里咕咕咕叫着，奔向爸爸妈妈。 “爸爸妈妈，呜呜呜，我想死你们了。” 正亲亲我我恩爱的榛鸡夫妇立刻发现了，榛鸡妈妈本来脸埋在老公硕大胸肌里，听到声音抬头抬的有点猛，撒娇咕咕了声：“哎呦，我的脖子。” “老婆，你待着别动，我去赶走这个逆子。”榛鸡爸爸温柔亲亲老婆，转过头来时一脸杀气。 它根本不给小榛鸡解释的机会，全身羽毛炸开，尤其脖子上的一圈羽毛，活像准备发起致命一击的响尾蛇，它发出咯咯咯的愤怒叫声，靠近小榛鸡时飞到半空，伸头狠狠啄下。 小榛鸡等于个半大孩子，完全不是对手，一边惨叫一边跑，给啄的羽毛乱飞，身上又多了好几处光秃秃的点。 榛鸡爸爸下手是真狠呀！ 园长心疼的要命，试图拉架，然而他一个两脚兽，又舍不得下重手，没拉成不说，反而惹了一身羽毛灰尘。 小榛鸡疯狂逃命，榛鸡爸爸穷追不舍，宛如轻功高强的高手，每一次攻击总能啄下好几片羽毛。 梁锦绣忍无可忍：“有这么打孩子的吗，你是不是它亲爹呀。” “你这个人类怎么胡说八道，它不是孩子亲爹谁是？你吗？”榛鸡妈妈站出来护夫，怒气冲冲跑到梁锦绣面前大声说完才反应过来，“咦，我怎么能听懂你说话？” 等得知梁锦绣身份，它态度稍微好了点：“神仙，你不要管我们的家事，这孩子该打，没打死它已经算下手轻的了。” 小榛鸡打不过，又舍不得离开，跑到榛鸡妈妈这边喊救命：“妈妈，救我啊救我啊，我是你的宝宝。” 榛鸡妈妈毫不犹豫对着它脸抽了一翅膀：“我没你这样的宝，我也不是你妈。” 小榛鸡转向梁锦绣求救：“神仙姐姐，你快帮我。” 梁锦绣和园长联手，宛如老鹰抓小鸡游戏般护住小榛鸡：“别打了，好好说，让它自己独立生活而已，至于下这么重的手吗？” 榛鸡妈妈莫名其妙：“谁说我们让它独立生活？” 梁锦绣看看园长。 园长眨眨眼：“那是因为什么？” 榛鸡妈妈似乎想起什么可恨的事，绕过两人，狠狠抽了小榛鸡一翅膀才开始说。 就一个孩子，疼还来不及，从没想过让小榛鸡离开家。 两个多月前，小榛鸡会抖胸了，这说明，它发育基本成熟了，遇到合适的母榛鸡，可以炫耀自己的强壮求偶。 榛鸡爸爸特别高兴，把自己多年的抖胸经验倾囊相授，怎样抖的更大，更波涛汹涌。 榛鸡妈妈呢，没有胸，但她明白母榛鸡喜欢什么，总之，夫妻俩满心期待，儿子长大了呢，按照正常发展，找到配偶，明年夏天就可以孵鸟崽崽了。 现实狠狠给了夫妻俩一巴掌。 儿子向一只雄性榛鸡抖胸！ 在一个特别隐蔽的角落，要不是榛鸡妈妈正好去那里，根本发现不了。 梁锦绣：“.......” 园长：“........” 大概明白了，小榛鸡是个弯的。 狗血的还不止这些。 榛鸡妈妈恨恨道：“那只公榛鸡以前追过我，年龄比我还大。” 榛鸡爸爸补充：“它胸肌很小的，整个动物园的雌榛鸡没一只喜欢它的。” 梁锦绣两人：“........” 所以被迫弯的？ 园长代入自己，表示非常理解，儿子喜欢上个和他年龄一般大的男人，他只怕比榛鸡夫妇的更过激。 梁锦绣年轻，还好，真爱不分性别。 “我们没有这样的逆子，它来我们身边是报仇的。”榛鸡妈妈气的跺跺爪，“我们改变不了，只能和它断绝关系。” 清官难断家务事。 梁锦绣没辙了。 园长严肃看向小榛鸡：“你是真的喜欢还是冲动？” 小榛鸡成年了，但距离xing成熟应该还有一段时间，希望它只是特殊时期带来的幻想冲动。 “真喜欢。”小榛鸡声音小，但语气坚定，“我真的喜欢它。” 可怜天下父母心，榛鸡妈妈哪能不心疼自己的宝宝，所谓打，也是为了让它醒悟，听到还坚持，气的声音发抖：“你到底喜欢它什么？你俩在一起，怎么下蛋，怎么要小宝宝？” 类似的话进行过很多次，小榛鸡如果听，就不会被赶出家门了。 等了片刻没等到满意的回答，榛鸡爸爸怒火又起来了，飞过去一阵猛啄。 “快滚滚滚，我没你这个儿子。” 小榛鸡咕咕惨叫。 榛鸡爸爸不解气，追着打，没一会追到湖边。 湖里是水鸟的天下，白鹭、白鹤、鸳鸯、野鸭子，甚至还有少见的火烈鸟，足足上千只，受欢迎程度仅次于猛兽区。 水草肥美的岸边，一只白天鹅慢慢游过，它浑身羽毛白如雪，脖子优雅弯曲，映着水面，仿佛一个高贵的王子。 它身后，跟了只小小的白天鹅，背上驮着只更小的。 看到岸边传来的剧烈打斗声，背上那只甩头拨开围绕一圈仿佛羽绒被的羽毛，奶声奶气撒娇：“呀呀，看打架。” 小小年纪已经开始喜欢吃瓜。 大天鹅目光宠溺停下。 榛鸡爷俩不知道正被看热闹，小榛鸡被打出了火气，大声抗议：“我都走了，你为什么还打我？” 榛鸡爸爸：“你是老子孵出来的，老子想打就打，你只要一天喜欢公的，老子就看你一次打一次。” 梁锦绣和园长跑的气喘吁吁，跑到也不知道该咋办。 劝得了一次，劝不了事情本质。 总不能天天跟着吧。 一声冷哼忽然响起：“我还以为啥事呢，原来孩子喜欢公的，呵呵，亏你还是只国外来的鸟，真封建呀。” 是那只优雅的白天鹅。 它声音磁性优雅，非常迷人的的男声。 榛鸡爸爸不耐烦回头，看到对方带着的两只小天鹅，冷笑：“说的轻巧，换做你的孩子这样，你能接受？” “为什么不能接受？”优雅的白天鹅淡淡道，“不止接受，我自己还这样呢。” 说完，它仰起脖子，嘎嘎大喊：“老公，这里有个封建余孽，凶巴巴的，快来呀，人家好怕怕。” 梁锦绣：“............” 所有的鸟里，白天鹅是给她印象最特殊的，高贵，优雅，就像芭蕾舞里的天鹅王子。 滤镜碎了一地。 园长催促：“它们在聊什么？” 梁锦绣心情复杂，一字一句翻译：“那只公天鹅在喊老公帮忙，准备一起给榛鸡这个封建余孽上一课。” 园长：“........” 早该猜到了。 身为动物专家的他当然知道，高雅的白天鹅可能因为太高雅吧，喜欢同性的概率高达百分之一十，也就是说，五只里面就有一只。 两只公的在一起，没有身体带来的愉悦，但丝毫不影响恩爱。 至于后代，就像眼前的这只，会帮着别的天鹅带宝宝，享受当爸爸的幸福。 还有更过分的，两只公的想当爸爸找不到愿意给它们带的，其中一只会去勾引雌天鹅，等交/配产卵后，公的暴露本性，联合另一只公的把雌的赶走。 利用完了，走吧，天鹅蛋留下。 然后两只公的一起孵蛋。 91 第 91 章 公天鹅是可以下蛋的…… 动物有动物的生活方式。 动物园奉承最大可能创造各种动物的生存环境, 更何况，鸟禽区足足几千只鸟，几十年下来不知道繁衍了多少代, 就像一个小小的世界般，比如天鹅下蛋时，会自己寻找隐秘的合适地方, 等带着小天鹅出来时工作人员才发现，呀，又添新丁了。 但现在情况不同, 有梁锦绣这个翻译。 园长仔细观察两只小天鹅和这只弯，且应该是个受的公天鹅的关系。 亲昵极了, 应该从小便养着。 他心里大概有了数，严肃道：“这两个天鹅宝宝从哪里来的？” 同□□的天鹅出了骗婚还有种更常见的方式，偷蛋孵化, 且两只公天鹅一起联手, 占据身体优势, 万一被发现就明抢。 不论哪一种, 对别的天鹅都是种伤害。 受天鹅瞬间变得紧张：“什么, 你这个没长羽毛的人类说什么呢, 当然是我自己下的啊。” 背上驮着的小天鹅奶声奶气大喊：“对啊，我是爸爸下的。” 园长毫不留情揭穿它：“你是公的, 公的没法下蛋，说吧, 偷的, 还是抢的骗的。” 榛鸡夫妇虽然不是水鸟，但算邻居，当然多多少少听过或者见过类似的事情。 榛鸡妈妈趁机教育儿子：“看到了吧, 到了一定的的年龄，你肯定会要宝宝，生不出，只能去抢去偷。” 小榛鸡刚成年，显然没想过那么远，反驳道：“我才不要宝宝，它说了，我以后就是它的宝宝。” 类似的话妈妈说了很多次，它们两只认真谈过，爱人给它非常肯定的回答。 小榛鸡振振有词继续道：“爸爸不是一直喊你宝宝吗？” 榛鸡妈妈：“.......” 此宝宝非彼宝宝呀。 受天鹅那边陷入更大的麻烦。 背上驮的刚孵化不久，说啥信啥，尾巴后面跟着的那只绒毛退的差不多了，勉强算个半大孩子，它看起来有着不符合年纪的沉稳，淡淡道：“没毛的人类，你确定公天鹅不能下蛋？” 园长差点笑了：“这不是常识吗？” 说完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指着受天鹅震惊道：“它一直告诉你公的能下蛋？” 受天鹅紧张抢过话，宛如个机关枪：“公的就是能下蛋能下蛋下蛋下蛋蛋蛋蛋.......” 园长认真道：“不能，所有的公鸟没有卵巢，没有生殖系统，更分泌不出受米青卵。” 论这点，他是专业的。 他全然不知接下来发发生什么。 受天鹅见说不过，抬头声嘶力竭嘎嘎大叫：“老公，快点来啊，有人说宝宝不是我生的。” 漂浮着水草的湖中心，一只白天鹅张开翅膀，细长的脖子前伸呈一条笔直线——距离算不上太远，刚起飞估计就到了，它黄色的蹼连续踩水面，像轻功的里水上漂，连飞带飘杀过来。 “谁说的？” 受天鹅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他，老公，咬他。” 园长还试图讲道理：“我只是在阐述事实，你们不能这样教育孩子，要.......哎哟。” 攻天鹅鹅狠话不多，跳到岸上，八字步迈的飞快，一口拧住园长的裤脚。 园长不敢还手，连连甩腿，以裤脚撕裂的代价挣脱开转身就跑，刚跑几步，头顶传来巨大的风声。 攻天鹅飞起来了，暗褐色眼睛凶狠，黑色嘴巴长的老大：“嘎~~” “哪里跑！” 梁锦绣急的手忙脚乱却帮不上啥忙：“别动手啊，他没有恶意的，啊对，他是这个动物园最大的领导，小心他以后给你穿小鞋。” 园长非常重视名节，狼狈不堪大喊：“不会的。” 攻天鹅杀到了头顶，巨大翅膀展开，扇的他几乎争不开眼，紧接着，耳朵传来剧痛。 梁锦绣：“.......园长，我能打它吗？” 天鹅可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 湖里，受天鹅翅膀拍打水面仿佛击鼓：“加油，加油，老公加油。” 背上的小天鹅奶声奶气跟着喊：“老公，加油，加油。” 听懂的梁锦绣：“.......” 受天鹅认真纠正：“它是我老公，你要喊爸爸。” 小天鹅一本正经反驳：“现在是我老公，让它当你爸爸吧。” 受天鹅张开嘴假装要啄它：“不可以，它是我老公。” 小天鹅也长开还未变硬的嘴巴：“是我老公，是我老公。” 如此激烈场面惊动了饲养员。 饲养员是老员工了，经验丰富，抓住天鹅的翅膀根，把它从园长头顶薅下来：“王子，别咬人，给我个面子，他是我的领导，你咬了他，回头他扣我奖金怎么办？” 园长：“.......” 原来他在员工眼里是这样的一个形象？ 不用梁锦绣翻译，攻天鹅似乎听懂了：“嘎，嘎！” “让他滚，滚的远远的。” 饲养员连连点头，挥手宛如赶鸡群般赶园长：“快走，快走。” 园长：“......” 等走到安全距离，饲养员不道歉，反而质问：“园长，你怎么得罪王子了？” 园长耳朵都被咬破了，又疼又急：“我惹它？” 他感觉很委屈，压根没动手，就为了小天鹅的心理健康说出实情，他严重怀疑，这只叫王子的天鹅是个恶霸！两只天鹅宝宝，绝对是偷来的，被他说破心虚，想杀人灭口！ 饲养员搞清楚事情来龙去脉叹口气：“难怪它咬你。” 天鹅有头领的，不过这个头领通常只在迁徙时出现。 头领负责整个族群的飞行方向以及队形，需要耗费很大的力气，通常是体格最强大最强壮的。 动物园的不用迁徙，但天性在，体型最健壮的王子成年后便被其它天鹅当成老大。 身为天鹅饲养员，他每天记录数据，给每只取名字，当发现这个情况后，把王子作为重点观察对象，开始期待它求偶，早点孵化出天鹅宝宝。 王子的基因非常好。 四月，草木蔓发，耕种的季节，一年一度的天鹅求偶季到了。 天鹅被视为爱情忠贞的象征，一旦认定对方，一生一世一双鹅，一旦一只去世，另外一只会守节，绝不再找。 而它们的求偶，浪漫而丰富。 如果双方确定满意，会头靠头，嘴巴轻轻相碰，做出同样的动作，也就是交颈起舞。 喜欢王子的雌性天鹅很多，几乎每只都来到它的面前，做出温柔试探的动作。 王子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湖面那么大，要想观察清楚需要望远镜，所以饲养员只认识，对它们具体的生活细节并不清楚。 眼看着王子拒绝一个又一个，他有点着急，都没看上吗？ 位于众天鹅中心的王子忽然动了，它仿佛里的霸总，气场强大游向最边缘的一只天鹅。 天鹅从体型可以分出雌雄的，雄性脖子粗长，雌性纤细，再有就是叫的方式，雄性习惯低头叫，雌性则相反，就像刚才的受天鹅般，喜欢昂头叫。 饲养员赶紧观察这只被王子看上的天鹅，一时间，经验丰富如他差点没分出雌雄。 脖子看起来是雄性，但羽毛不像。 雄性天鹅大都不怎么讲究颜值，羽毛整天乱哄哄的，雌性的，有空就梳理羽毛。 这只天鹅，羽毛整齐干净，放在一群雌性天鹅里也是最顶尖的存在。 他仔细回忆仔细观察，终于知道是那只了——二货。 没错，他给起的名字。 因为这只公天鹅从小精力旺盛，宛如狗中哈士奇，比如起飞时喜欢用力拍打水面，溅的旁边的天鹅不满嘎嘎叫，比如钻进水里，忽然冒出来吓唬鹅等等。 王子游到二货面前，两只心有灵犀似的，优雅长颈昂起，脚蹼轻轻拍打水面，然后，头靠向彼此，摆出经典的心形造型。 饲养员：“.......” 王子原来是个弯的。 两只就这样翩翩起舞，宛如美丽的芭蕾舞，一边跳，一边慢慢游向岸边茂盛水草丛。 饲养员：“.......” 去啪啪啪了。 饲养员失望，又哭笑不得，但也没别的办法，天鹅喜欢同性的非常多，他尽量照顾两只，今年春天的时候，恰好不知道哪个粗心的天鹅妈妈下了蛋给遗忘在草丛。 他把这只天鹅蛋送给了二货。 据他观察，二货应该很想当爸爸，时常去帮别的天天妈妈带孩子，有时候看着游过的小天鹅会发呆很久。 二货高兴坏了，高兴地咬了王子好几口...... 没过多久，饲养员又捡到只天鹅蛋，又送给二货。 别看二货不靠谱，做爸爸非常合格，整个孵化过程几乎都是它，饿了也不去找吃的，等成功孵化出来时，整整痩了一圈。 它把两只小天鹅当成心肝疼。 每天驮着小的，领着大的，嗯，还是个炫娃狂魔，以至于对王子都冷淡了。 说完这些，饲养员严肃道：“园长，你明白它为啥啄你了吧。” 园长早消气了，羞愧道：“懂了。” 就像领养的孩子，父母一直瞒着真相，结果他当面戳穿，不咬他咬谁？ 园长看看还在岸边的王子夫夫：“我去向它们道歉。” 还未靠近，二货便发现了，昂头嘎嘎发出警告：“老公，他又来了，快把他赶走。” 天鹅宝宝性格像极了它：“老公，快把他赶走。” 二货：“再叫老公我揍你了。” 天鹅宝宝：“老公老公老公。” 王子挪开宠溺目光，它张开翅膀把老婆孩子护在身后，低低道：“人类，你找死吗？” “对不起，我是来向你们道歉的。”园长真诚鞠了一躬，“我误会了你们，那啥，公天鹅是可以下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