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潮热》 1. 是猎物 容城时间,下午五点五十九分。 耸入云端的恒世大厦一楼大厅,沉静有序,无一人早退。 收起手机,沈幼卿抬头瞧一眼电梯的方向,用手背试探饭盒温度,刚刚好温热。 中午男朋友陈书彦发消息说晚上要加班,原本的约会只能取消。她担心对方晚饭又随便应付,就简单做两个菜送过来。 沈幼卿抱着饭盒,期念饱和的思绪穿过大厅锃亮的地板,直至飘进电梯,再一口气上二十三楼,探头进男朋友所工作的办公室。 他一定正埋头伏案沉心工作,半秒都不会提前收拾办公桌。 大学时陈书彦品学兼优,是教授眼中的得意门生,毕业后,众望所归地进入容城所有毕业生趋之若鹜的恒世集团。 恒世在容城地位斐然,却又不像历经百年的家族企业那样老派。据说集团掌权人才不到三十,最不喜关系裙带,公司内纯靠实力说话,十分适合年轻人发展。 所以沈幼卿从不置喙男友的事业、或者抱怨他常加班没时间陪自己,反倒尽所能在生活上仔细关心,以示自己的支持。 六点过,陆续有人下楼。 沈幼卿从大厅沙发起身,嘴角无意识微微翘,春眸杏眼,盛满一汪南方姑娘的柔情,遥遥盼望电梯方向。 大厅内人渐多起来,脚步来来往往,说笑声嗡嗡,一耳朵听去,多是正商量着晚饭上哪儿吃。 还在上大学的沈幼卿,素面朝天站在原地,恬静乖纯,与这匆忙的下班高峰格格不入。 着急下班的白蓝领,步子慢半拍,目光磁吸般不时投来。 电梯门再次打开,一群人蜂蛹而出。 最后走出的青年,尤为显眼,颀长劲瘦,西裤衬衫规整端正,清隽脸庞上戴着细边眼镜,斯文清冷,少年感未脱。 心悦浅笑漫上眉梢眼底,沈幼卿抬脚迎上。 “阿彦!等等我!” 另一电梯跑出位年轻女人,对方快步跟上陈书彦,十分熟练地伸臂勾上他肩膀:“说好下班一起吃晚饭的,怎么不等我?” 简单款职业套裙,掩不住她的年轻靓丽,面迎阳光,高马尾活力摆晃。 满口质问的调,却笑靥如花,语含撒娇,没有半点生气迹象。 笑容僵在唇边,沈幼卿脚步渐慢,被与男友相见的喜悦压下的疲惫,如喝到底的柠檬茶,甜蜜过后,酸涩苦味似有似无漫上喉咙。 自陈书彦进入恒世,她同时忙着加训与学业,两人相处的时间零星无几,张曼这个青梅竹马的邻家妹妹,却每日跟他一起上下班、工作。 陈书彦向她介绍过张曼,他们爸爸是过命的战友,他们还小的时候,张曼父亲就在与陈父一起执行任务途中不幸牺牲。 临终前,张父紧拽着陈书彦父亲的手,血泪满面地,求他帮忙照顾张曼母女。 所以他们两,从小就像兄妹一样长大,从上同一所小学,到同一所大学。 亲密些也实属正常。 沈幼卿更相信,陈书彦那样骄矜清傲的男人,做不出愧对她的事。但她自认,自己只是个世俗中的普通女孩儿,任谁男朋友身边有这样一个姑娘,都免不了偶有吃味。 何况陈书彦与张曼这样的存在,就像无数小说里,最终会在一起的青梅竹马。 “你来做什么?”山涧清石般的声线,将沈幼卿的神思拉回。 清脆女声紧跟其后:“诶!卿卿来找阿彦呀?” 张曼热情打招呼,仿佛刚瞧见她,勾着陈书彦肩膀的手,却一动不动。 沈幼卿视线聚焦,青年的脸庞近了。 越过干净的镜片,清晰瞧见那如远山蕴墨的眉眼,眉心微隆,泄露出工作疲惫的影子。 到底心疼占上风,她将沉甸甸的饭盒拖高一点,弯着眼笑:“今天没有训练,来给你送饭。” 沈幼卿母亲出身自江南一带的书香门第,她长相随对方,肤白眼圆,温和鹅蛋脸自带三分笑。 嗓音也是,吴侬软语,娓娓道来。像一碗温水,不急不缓地流进耳朵,令人心和舒适。 说完,她视线略移,若无其事朝张曼点头,文静不卑亢。 “啊怎么办?阿彦说好要跟我去吃东巷那家日料的。” 张曼涂得像乌鸦翅膀一样的睫毛扑腾扇动,睇着沈幼卿手里的饭盒,自以为风情地拖腔带调。 沈幼卿安静注视陈书彦,对张曼话里的含沙射影不为所动。 父亲从政位高,从小给她的教育,皆是大局策定的方向,虽然她以后不会从政,但也做不来这些拈酸吃醋的小把戏。 沈幼卿的眼睛并非常见的深褐,有一点浅,更似茶色,水光粼粼的,平静注视他人时,有种令人不敢直视的干净。 陈书彦视线落到她手中饭盒,抬臂拂下张曼的手,淡声:“你自己去约其他同事吃吧。” “你又说话不算话!”张曼当即提高音调,眼神若有若无斜向沈幼卿:“唉,阿彦这都是第几次为了女朋友水我这一起穿开裆裤的兄弟了?” 陈书彦家常便饭似的,没有搭理。 他伸手接过沈幼卿抱着的饭盒,拧眉看她:“没有训练就在家研究研究对手的打法,不要麻烦这些小事。” 见他不理自己,张曼变脸如翻书,气得原地跺脚,冷“哼”:“你等着,我待会就跟阿姨打电话说去。” 随着风风火火的高跟鞋碰撞地板的声音,陈书彦余光睇向她背影,似无可奈何地隐隐叹口气。 “这怎么能是小事?”沈幼卿不关心旁人去留,她听见熟悉的说教,莞尔一笑:“你可是要做未来陈总的人,我当然要盯着你好好吃饭啦。” 陈书彦是她的学长,也是她学习台球的第一位老师,所以对他常挂在嘴边的说教早已习以为常。 沈幼卿纯真乖柔的嗓音,与生俱来地,带有安定人心的力量,就好像对方一定会如她所说。 陈书彦不由弯了下唇角。 但稍纵即逝,开口依旧平静清润:“跟你说过,切勿好高骛远。实习期还没结束,想这些未免太早。” 他实在太年轻,说这些话时,总会呈现出一种少年老成的意思。 时常让沈幼卿倍感压力,因为她那严厉如山的父亲,从小就如此教育她。 “知道啦。”沈幼卿推他手臂,微笑着“赶”他走:“快找地方吃饭吧。” “好。”陈书彦点没急着走,而是低头打开餐盒。 从小到大,沈幼卿十指不沾阳春水,做饭都是为他所学,可惜天赋不高,就真的只会几个简单家常菜。 今天的番茄牛腩跟炒青菜是她菜谱中出场频率最高的明星,熟能生巧,红橙橙跟绿油油,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诱人食指大动。 陈书彦当面尝一口后扣上盖子,清润的眸子看她:“还不错。” 被心上人夸奖,让沈幼卿本能地想要开心笑出来,但从小父亲“喜怒不可形于色”的教导及时现身,将她呼之欲出的灿笑压回矜持表面之下。 可她年纪太小,到底不能做到真正的“喜怒不形于色”,纤长似薄羽的睫毛不受控制微微垂,粉颊渐韫,将隐秘的藏羞出卖干净。 陈书彦唇稍微翘。 他最喜欢沈幼卿的就是,遇事不骄不躁,被夸奖不骄傲,被批评也不生气。 —— 顶楼会议室。 与楼下甜蜜的气氛相反,两方人拔剑弩张。 会议结束,随着坐在首位的年轻男人漫不经心的一句“散会”,两边原本紧绷的下属各自收拾文件、笔记本。 另一端的中年男人闻之起身。 他笑眯眯地看向对面的年轻男人,稍稍欠身的姿势透出两分敬意:“少爷,时董与戴董毕竟是您的父母,肯定不愿与您在商场上兵戎相见,日后嘉亿与戴氏也总归由您继承,化干戈为玉帛成众赢终局,何乐而不为?” 恒世高层们的动作慢下来,心有默契地偷瞟坐在首位上的男人。 如此言语,毫无疑问,是赤l裸裸的施压,代表了他身后的嘉亿与戴氏,同时也是他们上司的父母。 会议室宽敞亮堂,看似放松下来,实则暗流涌动。 年轻男人四平八稳坐在首位,他身姿料峭挺拔,即使坐着,气势也不输于那头站着的中年男人,甚至呈碾压之势。 纯黑西装沉稳深重,搭在桌面的右手宽大修长,手背上有着贲发、性感的青筋,透出十分可靠的力量感。 但他随意往后靠着,长指无节奏慢敲,又给人一种随心所欲的无畏。 那人恰到好处停顿,视线将会议室一圈人扫过,做足了苦口婆心的姿态:“如今这样的局面,恐怕只会让倾注您所有心血的恒世成为嘉亿与戴氏的口中猎物啊。” 话音落下,有一下没一下的、指节敲击桌板的闷响停止。 一声低磁松散的轻笑,随之回响在安静宽敞的会议室。 时宴礼抬眼。 他眼窝深邃,瞳仁极黑,如深海一般深不见底,仿佛任何事物落入其中,都不会起一丝涟漪。 在会议室所有人的注视下。 他胜券在握般,不紧不慢:“孙总大可不必将话放得如此早,猎场刚开栅,谁是猎物还未可知。” 分明是坐姿,但他云淡风轻,眼皮半抬,清晰地释放出一种居高临下之感。像高高在上的神明,无形压力如乌云盖月般倾向对岸。 被称“孙总”的中年男人明显被镇住,面色僵硬一瞬,强撑着若无其事笑道:“那我们就拭目以待。” 一个字一个字好似刚从牙缝里蹦出来。 对手拂袖而去,恒世一行人哗啦啦地从会议室出来,满怀敬畏地站于门外两边。 原本嘉亿与戴氏的联合打压,让恒世上下人心惶惶,但今日见顶头上司游刃有余应对,想必早有万全之策,一个个又将心全放回肚子里。 对时宴礼,更是刷新了他们的认知。 电梯门口,助理谦恭欠身、手挡电梯门:“时总。” “哥!等等!”电梯门正要关上,一个年轻男人冲进来。 时宴礼扫了他一眼,沉静开口:“又不长记性?” 他说的是在公司不能叫攀亲带故。 秦淮厌冲他笑得一口白牙:“这不是下班嘛。” 时宴礼:“什么事?” “晚上打球去?”秦淮厌凑过来,没大没小地勾肩搭背,他兴致勃勃地说:“我去打听了,上次让我输球的那小丫头是国家队预选种子,我输得不亏!” 时宴礼意兴阑珊,眼神凉凉,扫向肩膀上的手臂。 秦淮厌皮厚百尺,有张有弛地收回手。 说话的功夫,他们已经到一楼。 他继续游说:“我还打听到她在秦馆兼职,晚上去找她打——” 话音戛然而转:“哟!那不就是让我输球的姑娘?” 时宴礼应声抬眸。 夕阳渐沉,暮光披霞抹橘,从侧面的全景玻璃斜进,大理石地板漫射出清洁阿姨勤劳的彩光。 沙发旁摆有一盆高大发财树。 枝叶疏影投到女孩的脸庞,凹于身段,阴影外的脸颊肌肤莹莹反光,睫羽落影成扇。 连白色的连衣裙都被晕染上色,整个人被一层毛绒绒的光晕笼罩,仿若加了电影滤镜,美得不似真实。 她偏浅褐的瞳仁在暮光下,像晶莹剔透的琉璃珠子,满眼都是眼前清俊斯文、端着饭盒的青年。 温柔乖顺,含羞浅笑。 不用问,就知道那饭盒出自她手。 两人周围无一不冒着充满温暖爱意的粉红泡泡,与大厅的忙碌匆匆对比鲜明,倒真像爱情电影里的场景。 秦淮厌“啧”一声,吊儿郎当的语气:“没想到球桌上杀气四射,居然对男人这么温柔小意,那男的究竟有什么本事?” 说完,他扭头:“哥,你说是不是?” 时宴礼漆黑的双眼,沉静地注视着身姿纤细、含羞带笑的年轻女人。 像隐藏于茂密森林中,沉睡将醒的猛兽,漫不经意地打量着眼前的猎物。 他当然记得上次与秦淮厌一起看斯诺克比赛,那姑娘在球桌上,攻击性的、野心勃勃的眼神。 这样的眼神,他最熟悉不过。 “时总?” 大厅里一声声“时总”与他人投来的目光,令陈书彦回头。 瞧见身姿高大的男人,他不卑不亢地打招呼。 沈幼卿跟着他声音扭头。 对异性的欣赏,她并非特别在意其长相如何。但不远处的男人,实在过分优越,鹤立鸡群于人来人往,叫人想不注意都难。 男人身材高大,材质考究的黑色西装被撑得恰到好处。偶尔听过室友谈论男明星,她不合适时宜地想到,这大概就是她们所说,不用扒开衣服就知道多有料的身材。 再往上,冷不防对上他深沉的双眼,沈幼卿呼吸短促地停止一秒。 傍晚,室外日光渐暗,大厅内灯光明亮,她却有一种想从这里逃到外面的危机感。 但面上却微笑置之,并未多想。 从小被父亲带着参加饭局,沈幼卿见过不少高位之人,常年站在金字塔顶端,随性释放出来的气场令人望而生畏,实属寻常。 先不说早被父亲锻炼出胆量,眼前男人是男友的顶头上司,她更不会傻到去得罪。 时宴礼早已收回目光。 他“嗯”一声回应,略抬下巴:“女朋友?” 很平常的一句上司对下属的随口问候。 陈书彦谦恭回答:“嗯,卿卿是我学妹,如今在容城大学上学。” 都知道,时宴礼大学毕业于容大,恒世也吸纳不少容大学生。 时宴礼耐人寻味地勾了下唇,颔首缓声:“不错。” 也不知说的是容大不错,还是人不错。 为您提供大神 梨可可 的《夏夜潮热》最快更新 1. 是猎物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2. 又相逢 从恒世出来,沈幼卿打车到“秦馆”。 今晚没有课,也没有训练,沈幼卿需要去兼职。 自从选择台球这条路,家里就断她经济,她只能自己解决学费、生活费,以及台球相关的一切花销。 好在这两年打出点成绩,奖金不菲,“秦馆”主动请她过去,薪资给的也不低。 刚到不久,老板就亲自过来,眉开眼笑吩咐她:“幼卿,快去001。” “来啦。” 收了擦杆的软毛巾,沈幼卿摸摸自己的宝贝球杆,小小声音:“干活咯。” 老板是位五十出头的女人,保养极好,乍眼看去就三十来岁,为人直爽不绕弯,沈幼卿平日叫她越姐。 越姐挺喜欢沈幼卿,过来拍了拍她肩,好声嘱咐:“里边的客人脾气可能比较古怪,少说话,好好打球就是。” 沈幼卿乖笑,眉眼弯如月:“谢谢越姐。” “秦馆”不同于普通台球厅,所在建筑是一座几进几出的苏式合院,坐落于容城寸土寸金的市中心。院子里假山流水、青松雀鸣,风景好不惬意,半点没有销金窝的影子。 来者多是非富即贵,不是谈生意,就是来败家。 这种地方,能让老板亲力亲为接待的对象,自不能得罪。 “甭客气。”越姐一摆手,“我还指望你名气越来越大,给我带更多生意呢。” 年初沈幼卿获得去年的职业联赛冠军,她特意将人请过来镇场,如今不少人慕名而来,找人家小姑娘比划的比划,请教的请教。 生意节节高升。 抓着球杆的细长五指紧握,沈幼卿大脑支配着脸上微微僵的肌肉,牵强附会出一个温笑。 脚下转方向,她先去了洗手间。 恐怕要让越姐失望了。 她不知自己还能参加多少比赛,容城台协想让她参加明年的中锦赛,若顺利夺冠,便有机会进入国家队,参加世锦赛。 可是前路未知,中锦赛都不定能参加。 001到了。 沈幼卿收拾好情绪,端出礼貌客气的微笑。 由胡桃木制作的实木门大敞着,清脆的击球声隐约从里传出。 她抬手屈指,不轻不重往门框敲三下:“您好。” “哟!来了。”正在趴在球桌的秦淮厌闻声回头,随意招手:“来跟我比划两局。” 看清他的脸,沈幼卿略微惊讶。 是下午时总身边的人。 进房带上门,她微笑不改:“秦先生。” 下意识移动视线,果然在球桌旁的沙发上见到那光是眼神就能令她想要逃跑的男人。 包间宽敞无垠,越姐很会做生意,将有钱人的品味拿捏得恰到好处。分明玩儿乐之地,内外装修却低调风雅。 整个色系是令人舒适的原木调,茶桌酒架,应有尽有,靠里墙上,贴着被竖分成三份的远山水墨图。 各个风格迥异,放在一室,竟也不违和。 球桌对面。 男人坐在咖色皮质沙发里,两条长腿被西装裤包裹,支在咖色皮质沙发与实木矮几之间,凭空叫人觉得那地方容不下他。 他往后半靠,成熟男人的胸襟被黑色衬衫勾勒出若有若无的轮廓,领口两颗扣子散开, 相较下午在公司,多出几分闲倦。 “时总。”沈幼卿礼貌点头。 前台只告诉她,订包间人叫秦淮厌,没想到是他们。 时宴礼眼皮半撩,那双深邃漆黑的眼扫过来,跟瞧见陌生人没两样。 倒没了下午那般骇人的压迫感。 他松散点头:“沈小姐。” 声线低沉的嗓音也是,字句慢声,咬字清晰。 沈幼卿诧异了下。 没想到,这样的人会跟她回礼,况且下午陈书彦没向他介绍她的名字。 她只当对方是台球爱好者,所以知道她,点她打球。 走到球桌旁,拿巧克擦杆。 她问秦淮厌:“秦先生打什么球?” 包间内有四台球桌,对应不同玩法。沈幼卿主攻斯诺克,但黑八、九球也都拿过奖。 “沈小姐这就抬举我了。”秦淮厌半带玩笑地自我调侃,单手撑着杆:“斯诺克太复杂,咱打l黑八就够了。” 沈幼卿笑:“好呀。” 她弯腰从桌下将球捡上来,用三角框框紧。 原本包间里有服务员,洗球的活儿由专人做。估计客人不喜人打扰,除她之外,一人没见着。 工作时间,沈幼卿长发简单扎成丸子,穿着秦馆的工作服。 奶白柔软的衬衫,优雅端正,黑色长裤将她的腿修饰得又长又细。 沈家家风严苛,举止言行都有规矩。行稳站直,从小到大,习惯早成。 以致简单的洗球摆球,让她做出来,行云流水,优雅得赏心悦目。 “砰”一声脆响。 颜色不一的圆球,散开在绿色羊绒球桌。 时宴礼缓抬眼皮。 他从烟盒里抽出支香烟,夹在骨节分明的长指间,并未点燃。 沈幼卿平日里乖纯柔和,身姿也纤细,弱柳扶风如林黛玉。 但只要一俯身,架起杆瞄球,那富有攻击性、几乎有些逼人的眼神,就又无缝衔接。 仿佛分秒间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唯独灯光下,一节修长雪白的后颈,泄露出一折就断的脆弱。 “啪”,时宴礼摁下打火机,抬手点烟,灼热的火焰烧到那脆弱的天鹅颈,火光将他的脸庞映照清晰。 去年的职业联赛上,有解说评价过沈幼卿,说她天生为球而生。 资历虽浅,天赋过人。 不过兼职不是比赛,沈幼卿得控制自己,不能光沉迷打球,她还得让客人打得开心。 要局局都输,哪能开心。 两局下来。 秦淮厌站没个站像,倚靠在桌沿,他瞧着沈幼卿,边用巧克擦杆,边叭叭:“沈小姐让球别这么明显啊,让我这多不好意思。” 一脸的浪荡样,倒看不出他哪里不好意思。 “抱歉。”沈幼卿抿唇笑笑,怪不好意思。 让球是个技术活儿,比做斯诺克和解斯诺克都难,学这么久,仍旧做不到不着痕迹让球。 “你的攻击性和野心太明显。”磁性慵懒的男低音突然响起。 嗯?沈幼卿讶异扭头。 男人不知何时换了姿势,他手臂撑在大腿,前倾着身体,她对上那双浓墨重彩的眼。 显然,刚刚的两局被他全须全尾地看了去。 沈幼卿主动坐到时宴礼斜侧边的沙发,拎起几上茶壶,倒一杯推到他面前。 双手放在膝盖,她眼睛不眨地与眼前男人对视,像乖乖听老师话的三好学生:“还请时总赐教。” 两人距离不远不近,隐约能闻到对方身上的味道,冷木弄香兰,烟草随茶。 时宴礼唇角微弯,悠然的视线落到她脸上,语气温和:“赐教谈不上,不过是瞧沈小姐这形象,如果能将你的攻击性收一收,更容易让对手摸不清路数。” 沈幼卿长相偏柔,年纪又小,头发丝都写着人畜无害,第一面很容易给人留下她很弱的错觉。 这般形象,生活中会多不少麻烦,但在赛场上,利用好了就是把利刃。 比赛比的不仅是球技,心理战术也同等重要。 简单几句话,是沈幼卿从未意识到,以及从没人提醒过她的问题。 像时宴礼这样地位斐然,会好心点她,或许仅因为她是他下属女朋友。 倒是个让人意外的老板。 尽管沈幼卿仍旧不明白该怎样收敛时宴礼所说的攻击性与野心,但总不好过分打扰客人。 她感激:“谢谢时总指点。” 时宴礼轻描淡写“嗯”一声。 脸上没带情绪,刚才的提醒仿佛只随口一提,对她如何并不关心。 沈幼卿回头跟秦淮厌又打了几局,中途休息,她喘口气,喝一大口水。 让球真比打比赛累得多。 去年的职业联赛,整场打下来,都没这么累。 秦淮厌满头大汗,盯着球的眼睛像狼狗一样,依旧兴奋高昂。 让沈幼卿都有些怕。 时宴礼始终坐在沙发,途中接了两个电话,没半点要打球的意思。 沈幼卿看过去,边抬手用手背擦汗,客客气气地:“时总,您不打吗?” “就是。”经她提醒,秦淮厌想起自己哥:“哥,跟我来两局。” 时宴礼与沈幼卿对视。 站在球桌旁的小姑娘拥有出众于同龄人的稳重,但那双眼睛颜色浅,太干净,足以让有心之人摸清藏在底下的情绪。 告诉他,快上吧,她好想休息呀。 从沙发上起身。 时宴礼一边翻折衬衫袖口,一边走向球桌,脚步漫不经心。 “给。”秦淮厌将球杆扔给他,真诚伸手:“哥,请。” 正好沈幼卿洗好球。 她往旁退几步,将地方腾出来,礼貌当观众。 时宴礼握杆,俯身。 无论是折臂持杆,还是翘指架杆,他的姿势都标准得赏心悦目 台球起源于斯诺克,被称为绅士的运动,即使衬衫西裤,也不违和,反倒有种雅致的力量感。 多数权威比赛,制服也是衬衫马甲。 对台球的热爱,让沈幼卿目光被吸引。 衬衫沉郁严谨的黑,宽厚的背,劲瘦的窄腰,组成的线条起伏流畅,犹如蛰伏于漆黑深林中的猎豹。 不由自主想起下午富有压迫感的对视,沈幼卿下意识移开视线,不敢多看。 但想要看球的瘾勾着她又瞟回去。 男人手臂发力,衬衫被肌肉撑得略绷,他游刃有余出杆——“砰!” 圆球散落四方,有一颗掉入角落洞口。 漂亮。 沈幼卿兴致上来,开始期待这场娱乐的比划。 但结果总是令人意外。 除却开球那颗球,整场下来,时宴礼一个球没进。 一个没进…… 全场寂静。 沈幼卿睁大眼睛呆住,着实没想到会是如此结局。 震惊的不止她一人,秦淮厌严肃地盯着桌上仅剩的白球,仿佛要盯出朵花来。 好半天,他恍然:“难怪你总是拒绝跟我打球,原来是不会啊。” 时宴礼似乎并不在意。 他将杆扔回给秦淮厌,转头瞧见沈幼卿的表情,笑了:“怎么?沈小姐没见过如此菜的?” 啊。 沈幼卿回神:“没有没有,只是有些惊讶。” 上帝果然是公平的啊。 给人门窗全打开了,就不会再给开一扇全景天窗。 实在是他气场过于强大,后又指点她,她先入为主地以为他会打得很好。 知她所想,时宴礼云淡风轻:“我只会看,不会打。” 沈幼卿真诚点头,表示理解。 喜欢看球的人,不一定会打球。但常常看,的确有可能比选手自己还了解他们的打法。 秦淮厌古怪瞧他一眼,若有所思。 照今天这打法,确实不会。 为您提供大神 梨可可 的《夏夜潮热》最快更新 2. 又相逢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3. 暧昧衣 回到南枫庭,已经将近十点。 输入密码,“吱呀”一声,入眼黑漆漆一片。 陈书彦还没回家,他很少这么晚下班,最近估计忙得不行。 这里是陈书彦出来工作所租的房子。 沈幼卿平日要上课,训练,周末无事必须回家一趟,跟他相处的时间极少,所以只要有时间,就会过这边来。 正好明天上午没课,今晚可以住这边。 换鞋进屋,客厅简洁宽敞,没多余装饰,一眼就能瞧出主人是男生。 春末夜里,已有热意。 沈幼卿先给阳台上自己种的月季浇水,随后在沙发弯腰找空调遥控器,转头瞧见一件酒红色的薄针织外套,被抱枕压住一半。 灯光明亮,浅灰与酒红纠缠,透出一种生活气息充盈的暧昧。 沈幼卿面不改色捡起,残存的香水味若隐若现,刺激到她挑剔的嗅觉,鼻腔有种想要打喷嚏的冲动。 缓缓呼一口气,她若无其事放回原处,看见遥控器就在抱枕后。 中央空调凉风徐徐,她泡了杯蜂蜜水,坐在沙发上休息,等陈书彦下班。 低头瞧见脚上的拖鞋,兔子抱草莓,陈书彦专门买给她,上脚柔软,似软化糖的触感。 她一直很喜欢,这会儿却突然觉得膈应。 生活上,沈幼卿稍有洁癖,比如不喜他人碰自己的所有物。 这些洁癖无法控制,就像她无法控制陈书彦与张曼的关系。 他们是一起长大、亲如兄妹的青梅竹马,不管陈书彦做出如何态度,都不能全然不与张曼往来。 是情分,也是陈叔叔的遗嘱。 陈书彦孝顺,不可能违背。 今晚没有做夜宵的心情,沈幼卿给陈书彦发了消息,坐在沙发等待。 怎么办嘛… 男朋友态度没有问题,难道要她因无关之人,就与他分手? 她暂且做不到。 陈书彦十一点才到家。 开门声响,沈幼卿困顿清醒,起身迎过去,声音迷软:“阿彦回来了。” 陈书彦并无意外。 对上她水润迷糊的双眼,他脱下西装外套,淡笑:“困了就睡,不用等我。” 沈幼卿接过来,抬手揉揉眼角:“我也刚到不久。” 温热手掌揽上她纤薄肩背,陈书彦嗅到隐隐烟草味道,侧首问:“晚上去兼职了?” 他不抽烟,对烟味比常抽烟之人更敏感。 秦馆比普通台球馆环境好许多,大厅与公共区域禁止吸烟,但包间不限,不可避免会沾染上。 沈幼卿抬臂闻了下,温温“嗯”一声。 也是傻了,等待时间,足够她洗完澡。 陈书彦看了她两眼,淡声建议:“你现在的奖金已经足够学费跟训练花销,兼职那边可以辞了。” “先不急,万一有意外呢。”沈幼卿把他的外套挂到衣架,回头说:“你知道的,我爸妈不太支持我打台球。” 她明白,陈书彦只是不想她受累。 但从小严苛的教育,让她习惯走一步看十步。奖金她已存进理财,暂时不打算动,以防急需时拿不出钱。 陈书彦皱眉。 瞧他还欲劝,沈幼卿甜笑着转移话题:“阿彦,这么晚下班,饿了吗?我们点个外卖吧。” 沈幼卿本就长着一张我见犹怜的脸,声音腔调带是毫不做作的软。 一撒娇,更是让人无法拒绝。 果不其然,陈书彦已到嘴边的话,转了个弯:“好。” 等外卖的时间,沈幼卿拿睡衣去洗澡。 洗完出来,陈书彦正站在落地窗前接电话。 青年的背清瘦,单薄。 有着超乎年龄的沉稳、刻板。 窗帘拉到两边墙角,玻璃洁净若无。 夜空深黑,明月被乌云吞噬,残光不甘穿透层层,缕缕苍白。 “知道了,我会看着她。”听见脚步声,他回头看她一眼,语气有种不耐烦的冷淡:“我没欺负她。” 不出意外是张阿姨,陈书彦的母亲。想来张曼的告状达到效果,阿姨打电话来警告儿子,让他好好照顾她种种。 此类场景,沈幼卿大学时便常常遇见,早已司空见惯。 有人敲门,外卖到了,她心平气和去拿。 点的两碗鲜抄手,盖子打开,滚着热气的筒骨鲜汤与胡椒香味扑面而来。抄手皮薄肉多,一颗颗圆鼓鼓,像水母般沉浮在汤里。 沈幼卿到厨房拿了两个小碗出来,方便喝汤。 接完电话,陈书彦过来坐到对面,视线落定她鼻梁右侧的小痣。 沈幼卿长相偏纯柔,这颗痣却给她添上点别有风情的媚,不多,仅在偶然娇笑或低头垂眼间,无意展现出来。 在沈幼卿将与他对视之际,他移开视线,轻描淡写说:“以后少去公司找我,你现在又要上学,又要训练,不要跑这么累。” 或许他多想,但下午时总那句“不错”,男人的直觉,让他滋生出一种无法溯源的危机感。 不过后面的话,也是真心。 说完,他拿碗盛半碗汤,推到沈幼卿面前。 “嗯。”沈幼卿垂眼,端起碗。 她的睫毛如蝴蝶翅膀般美丽,头顶灯光散射,眼下半圈阴影如扇。 听得出他在为自己着想,但如今两人的感情交流甚少,不去找他,只会更少。 抑制不住失落。 她低头,吹一吹碗中汤的热气,似随口问:“你们最近很忙吗?” 陈书彦“嗯”一声,用勺子盛一颗抄手:“公司现在上下都很忙,法务部每天要处理很多攻讦恒世的案子。” 他与张曼毕业于容城大学法学院,如今正在恒世法务部实习。 若能在恒世站稳脚,相较普通律师事务所,能赚更多钱。陈家家世普通,陈书彦选择了赚更多钱的这条路。 若不然,以他的球技,进入台坛,也能有一席之地。 沈幼卿好奇:“出什么事了吗?” 受爸爸的影响,她每日有看新闻的习惯,但她不学商科,鲜少关注商场要闻。 陈书彦一顿,那股不知所以的危机感再次漫上来,本能地不想多说。 不禁在心底自嘲。 女朋友家世好,自身优秀,偶有风吹草动,便能让他警惕四方。 目光落入女友富有求知欲的美丽双眼,陈书彦若无其事说:“是时总父母,联手打压恒世。” 近期戴氏与嘉亿联合打压恒世,不是什么秘密,现实与网络沸反盈天地讨论。 父母与儿子像仇人般商战,也是稀奇。有人说时宴礼爹不疼娘不爱,真惨;更有人说他冷漠心狠,对付父母毫不手软。 惊奇复杂的豪门内斗,成简单一句话。 陈书彦说出来,几乎没有情绪波动。 沈幼卿像走在路上被许久未见的熟人叫了声名字。 怅然若失。 晚上偶遇的男人不请自来出现在脑海,他气场强大、沉稳,又游刃有余,瞧不出半点被父母联合打压伤心,或烦恼。 联想自己目前与父母的局面,她突然有种同病相怜之感。 陈书彦看她一眼,闲聊般说:“你要跟叔叔阿姨好好沟通,一家人不要闹得跟仇人一样,他们总归是爱你,只是方式不同。” 沈幼卿仅以笑置之。 他根本不了解自己现今是什么局面,自从姐姐出事,父母对她,可以说到了偏执的程度。尤其是爸爸,一心只要她按照他的安排行走未来。 过去没什么所喜欢,按部就班,听从爸妈的话,好好学习,精习多国语言,大学选了他们指定的专业。 大一喜欢上陈书彦,为追随他打台球,第一次大着胆子忤逆父母,从此一条道走到黑,如今跟他们,与仇人也没什么两样。 她就大胆过这一次。 倒没想到,她会从心爱上台球,一路打到如今的成绩。 沈幼卿不知该如何跟陈书彦解释。 他重孝心,与家人和睦,想来不会理解她跟时宴礼这样的家庭。 吃完一碗抄手,陈书彦放下勺子,抬眸看沈幼卿:“周末我休息,想做什么?” 听到这里,今晚愁云才被月拨开。 沈幼卿心情明朗起来,想了想,颇有兴致提议:“我们好久没一起比划过了,周末就去打两局,好不好?” 陈书彦是她在斯诺克这条路上的第一位老师,除去对男朋友的喜欢,也有领路的感恩。 正是如此复杂特殊的情感,让她始终无法在他面前冷脸、狠心。 闻言,陈书彦看着她:“好。” 实习后,他每次碰球杆,都是与女友约会。 周五最后一节课结束。 沈幼卿打了车,周末必须先回家,这是沈家的规矩。 跟陈书彦的约会,定在周天。 每次都是如此。 回家路上,收到台协教练的消息: 吴教练:[幼卿,别忘了交代你的事情,跟你爸爸好好商量一下。] 沈幼卿叹口气,吴教练是算准了自己下课时间,准点提醒她。 她点开手机键盘,缓慢打字:[好。] 容城台协合作的几家赞助商,其中两家大头合同马上到期,告诉他们不会再续约。 对方说是上面不支持容城的台球发展,以后的活动、比赛有可能会受限。 沈幼卿想到自己爸爸,她明年就要毕业,与他们的约法三章即将到期。 难说不会用此方法断她后路。 台协也想到了。 所以让她回去协商,能否不要给台协施压。 傍晚下班高峰期,马路上车如长龙不见尾,旁边车道的新手司机艰难插队。 出租车司机烦躁地“滴”一声喇叭,骂了句容城本地的方言。 看窗外车水马龙,沈幼卿又浅浅叹口气。 这样一来,正好如爸爸的意,她被架在中间,迟早得在上与下里选出一条路来。 为您提供大神 梨可可 的《夏夜潮热》最快更新 3. 暧昧衣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4. 同相怜 出租车开到江岸门口,被拦停。 沈幼卿报了房号,保安才放行。 进入小区内,导航就失去作用,司机靠着沈幼卿指路,才找得到方向。 因为里面极大,十年前修建的园林式小区,如今栋栋洋房仍旧如新,绿化占地广。一进里面,空气都比外干净许多。 宽敞大路两边,排列整齐的高大的香樟树,枝叶繁茂,绿荫将路面完全覆盖,半缕阳光也透不进,使安静的小区显得空寂,又沉抑。 鸟儿在树上筑巢,叽叽喳喳,才添了几分活泼的生机。 沈家在一楼,知道她要回家,门照常开着条缝。 芡实鸡汤的香味飘出来,像饭店的标准味道,而非家的烟火气。 沈幼卿裹着仆仆风尘,走进家里。 她轻手轻脚关上门,没发出半点声响。 “爸,妈妈。” 中式装修的客厅,入眼只有深色实木与墙壁的颜色,庄重、严肃。 墙壁上挂的书法,笔锋粗而锋利。 沈父坐在沙发上喝茶,沉沉“嗯”一声,没受半点打扰。 妈妈在旁看书,回头瞧见她,取下眼镜,平和温柔:“回来了,吃饭吧。” 母女两的脸似一个模子刻出来,岁月没能在沈妈妈脸上留痕,只赠与年长者风韵。 黑发一丝不苟高挽,温和从容,那双与沈幼卿别一无二的浅褐眼睛,有种阅历千帆的平静。 “好。”沈幼卿微微笑,将包放到中式黄花梨玄关柜上,去洗手间洗手。 沈家餐桌上,遵从“食不言寝不语”的传统用餐规矩。 先喝汤,后吃菜。奶白陶瓷汤勺,轻放轻拿,不会与同色瓷碗碰撞出声响。 沈幼卿忍不到结束。 她觑一眼坐在餐桌一头的沈父,如常严肃,脸色看不出好坏。 妈妈坐在对面,瞧了她一眼,不语。 她犹豫开口:“爸爸。” “什么事?”沈父抬眼。 没有特意保养的中年男人,眼角三两条褶皱,深褐双眼平稳其外,锐利内藏。 每回有事相求,单与他对视,沈幼卿都压力重重。 皙白拇指与食指摩挲勺柄,她尽量问得平常:“市里最近有看中的什么项目要扶持吗?” 体育运动如此多,兼顾全面太难,天平倾斜,顾此失彼才是常事。 台球运动并非全民大众,更是完美的理由。 沈父随口“嗯”一声,看样子不想多说。 这种情况下,应该见势就收。 但事关重要,沈幼卿斟词酌句说:“明年就中锦赛了,结束后中台协要选国家队,为世锦赛做准备,如果这样下去,容城可能没人能进国家队。” 台球非全民大众的运动,没有特定国家队,只在世界比赛前两年,临时从全国各赛排名中选人组队。 所以最近赞助商撤资,让容城台协急如热锅蚂蚁。 “这些事不需要你操心。”沈父放下筷子。 餐桌安静,筷子与瓷碗磕碰出的细微声音,尤其醒耳。 沈幼卿的背下意识打直。 这是她从小到大,挨骂时的习惯动作。 “你只需准备好明年出国留学。”沈父沉静看她,久居上位的压迫感倾过黄花梨木餐桌,“至于其他,不要多想。” ……不要多想。 是叫她毕业后,就乖乖出国留学,别想着再打台球。 沈幼卿垂眼,用筷子挑着碗中米饭。 乌鸦羽毛似的长睫毛,将浅褐琉璃池中情绪遮挡干净。 当初她坚定地忤逆他们时,谈判了约法三章——大学期间她可以打台球,但毕业后必须听从他们安排,出国念国际政l治,走他们想要她走的路。 她清醒地明白,自己并不愿走上那条看似康庄大道的路,约法三章只是拖延计。 但约期将至,她却已黔驴技穷。 “吃饭。”沈父收回目光,点到为止。 佳肴丰富的餐桌,恢复祥和,仿佛无事发生。 吃完饭,沈幼卿陪爸爸在在客厅看新闻。 沈家的教育,尤其重规矩、孝道,她与姐姐都如此,周末必须回家陪父母,陪妈妈看书,陪爸爸看新闻,顺便与她们探讨如今国内局势,后考问她们的看法。 如今姐姐逃之夭夭,就仅剩她一人,面临双倍压力。 沈妈妈从厨房端出水果盘,放到茶几。 沈幼卿刚被爸爸考问某地政策,她条理清晰地回答,并将其延伸,发表自己的看法。 沈父满意点头,终于露出个笑脸:“长进了,不错。” “不过,”他又说,“赶你姐姐还是差点,继续努力,多看多学。” 说完,他笑意凝固,稍纵即逝,又若无其事地看新闻。 周遭的空气,好似也跟着短暂地凝滞片了刻。 沈幼卿僵了一瞬,低下头,乖巧答应:“好。” 姐姐是家里禁忌,姐姐出事前,父母的重心都在姐姐身上。他们一直拿自己与姐姐做比较,说姐姐是天生走那条路的料,时时让她多向姐姐学习。 但毕竟精力有限,所以他们于她,要宽松许多。 如今,却把姐姐那一份,也加注在了她身上。 沈妈妈到她身旁坐下,温声开口:“明天去看看你姐。” 沈幼卿“嗯”一声,说好。 正好久未见姐姐,她也想见她 。 尽管父母常对比,但她依然很喜欢姐姐,小时候,姐姐对她极好,常告诉她“长大后尽情去做喜欢的事情,姐姐给你撑腰”。 如今,姐姐不再是曾经的姐姐,她仍旧爱找她。 沈幼卿用叉子戳一块冰甜西瓜,斯文放嘴里,细嚼慢咽。 她闲聊般提起:“妈妈,我周天就回学校,有点事要处理。” 平日若无事,她都是周一赶在上课前回校。 沈妈妈侧眸,投来足以将她看穿的温静眼神,缓声开口:“你那男朋友,交往的时间有些久了。” 沈幼卿顿住。 与陈书彦谈恋爱,是她叛逆的开始,所以约法三章里也包括他。 陈书彦非父母心中良婿,当初坚决不同意,她义无反顾,换来他们稍退一步。但他们认为她只是没谈过恋爱,想要体验,体验足够,就该回头了。 若走上家中安排那条路,未来她的婚姻,必定要起到作用的。 妈妈在提醒她,她该与陈书彦分手了。 夜色越来越浓了,微微的凉意将春末暖热代替,作息规律的沈家人,陆续沉入睡眠。 窗下书桌,台灯明亮。 宣纸铺展,年轻少女握笔姿势标准,软毛笔尖蘸墨,笔笔秀丽藏锋,一字一字跃然纸上。 ——“不要多想。” ——“你那男朋友,交往的时间有些久了。” 两句话像被拉了发条,循环复始地在沈幼卿脑大脑里回放。 扰得她无法入睡,索性爬起来练字,静心。 沈家从无重男轻女这类腐败思想。 爸爸常训诫两女——“沈家不养废物”。对她们的教育,方方面面,亲自把关。 书法笔墨更是手把手教导。 不可过分漂亮秀软,更不能锋芒显露,要一眼看去无害,细究却力量深藏。 沈幼卿曾经十分认同爸爸的教育理念,如今却抑郁于他们高压的控制。 写完两行字,沈幼卿才发现。 自己笔下,白纸黑字,仍是那两句。像森林中的浓雾迷障,将她深深笼罩。 这些心底的积淀,长居牛角尖的父母不会在意,更不敢说。 她只敢跟一个人倾述。 “姐姐,明年就毕业了,我真的不想出过留学。” “无人”吧台,沈幼卿撑着脑袋,耸眉搭眼地望着正在台后调酒的清冷女人,“我只想一直打斯诺克,怎么办嘛。” “无人”是姐姐开的家酒吧。 门头店招上龙飞凤舞地题“無人”两个字,盖红墨印章,此外无任何画饰。 吧台上,摆着装饰用的挂杯,女人面前,有盒香烟,与烟灰缸。 灯光暗暗,衬得台后女人脸庞更冷。 “那就不留。”沈念卿面无表情,将一杯盛着橘色液体,散发浓浓果香的玻璃杯推到她面前。 来结账的人瞧见,微醺打趣一句“来酒吧还喝果汁”。 沈幼卿朝那人笑笑,对沈念卿的冷漠习以为常。 姐姐这话,别人听或许会觉“站着说话不腰疼”,但她仅有复杂。 营业到天明的酒吧,与姐姐原本的职业,可以说是天壤之别。一开始,沈幼卿是震惊的。 原本她的一生,会先是国际医生,最后往国际卫生组织的方向发展。 到现在,沈幼卿又理所应当地觉得,姐姐就应该干这个。 自由又冷静,漠然却浪荡。 浑身都散发着矛盾,但不违和的魅力。 让她无端觉得,姐姐原本就不想当什么国际医生。 不过是意外揭露了她骨子里的本性。 “我要是能像姐姐你一样就好了。”沈幼卿叹气。 可她顾忌太多,做不到像姐姐这样,完全忤逆父母。 沈幼卿目无焦点,盯着玻璃杯中漂亮的液体,暧昧灯光散射,玻璃与冰块反射出稀碎、漂亮的暗芒。 说完,端起豪饮半杯。 也只有在沈念卿面前,她才会放开一些,抛开时刻注重的礼仪、教养。 因为,沈念卿是最不在意这些的人,或者说,她什么都不在意。 沈念卿刚坐下,听到这句话,突然抬眸盯着她,冷冷说:“不要这样说。” 沈幼卿噤声,明白姐姐为何突然有了情绪。 三年前,姐姐是刚实习结束的新手医生,被派往落后国家的疫区支援,同行带她的师兄在医闹中不幸牺牲。那师兄与她情义如何,她不了解,姐姐也从未说过。 只知姐姐回来后,就变得像机器人一样,冷漠、没有情感。 医生说是应激性创伤,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好,也许一辈子不会好。 更没有办法再做医生。 因失去感知与情绪,才做到彻底无视父母管教。 这是沈幼卿没办法做到的。 沈幼卿心疼姐姐,可一边又卑劣。 正因为姐姐如此,自己才敢肆无忌惮在她面前倾吐,发泄。 同时,也唤醒了她心底,被封印的小恶魔。 明白自己戳到姐姐痛楚,沈幼卿盯着烟灰缸里明灭未熄的烟头,若无其事转移话题:“姐姐,你知道时宴礼吗?就是阿彦老板。” 沈念卿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燃,不在意回答:“听说过。” “我听阿彦说,他正被父母联合打压,现在恒世上下可忙了。”沈幼卿端杯喝一口,丧着脸说:“太惨了,跟我简直就是同是天涯沦落人嘛。” 沈念卿指尖香烟火光清晰,黑暗中的双眼如一池死水,毫无波澜。 沈幼卿不在乎,只管倾泄情绪:“世界上怎么有这样惨的人呢。说出去都没人信,父母打压儿子的公司,多荒唐。” “可我就信,毕竟我们同病相怜啊。”她大口饮完剩下,眼眶一热,泪如珠滚落。 不想让姐姐看见,垂下湿润眼睫,试图借昏昧掩饰自己。 还未来得及擦眼泪,身后有人轻笑。 “那么同病相怜的沈小姐,可否正式认识一下?” 耳熟的男低音,磁性沉散,十分有辨识度。沈幼卿脊背一僵,心存侥幸回头。 男人背光而立,身影格外高大伟岸。 他穿着跟那晚打球类似的黑衬衫,领扣松开两颗,衬袖半挽,露出肌理清晰的小臂。昏暗灯光将宽肩窄腰的身形勾勒得若隐不清,反倒有种神秘的吸引力。 自然泄出的上位者气场,与周遭混沌格格不入。隐于暗处的双眼,居高临下地瞧着沈幼卿。 脸上未干的泪滴发凉,沈幼卿在黑暗中与男人对视。 看不清他的眼,却惊觉,自己像只被野狼盯上的兔子。 显然,整个话题,从头到尾,被他全听见了。 全听见了! 沈幼卿有种背后说人坏话,被当场抓包的羞耻感。 高高在上大总裁,被她编排多凄惨。 好了,现在她明白,惨的只有她一个人。 怎么办嘛…… 为您提供大神 梨可可 的《夏夜潮热》最快更新 4. 同相怜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5. 初认识 酒吧热闹非凡,年轻躁动,镭射灯光偶尔扫过来。 沈幼卿穿着条白色泡泡袖公主裙,乖乖的,与周围环境十分不搭。 她觉得,自己得感谢酒吧的灯光,明灭暗暗,照不清她通红的脸。 外人前重教养的乖乖女,一朝翻车,她心虚得不行,连男人说过什么话都没注意。 沈幼卿抱紧杯子,鹌鹑般怂怂瞅他。 对视几秒,她扭头,朝台后姐姐投去求助眼神。 沈念卿眼皮都没抬,伸手在烟灰缸里磕了磕烟灰。 颇有任她自生自灭的意思。 ……天真了。 她竟企图,让没有感情的女人帮自己。 脑子里十方交战,片刻,沈幼卿端出公式化乖笑:“时总,又见面了。” 她声音渐小:“要不我请您喝一杯?” 大多人干下愧对人家的事后,常用补偿方式,无非送礼请客,试图以此化解。 沈幼卿承认,自己是个俗人。 时宴礼勾了下唇:“好啊。” 没有半点迟疑,迈开长腿,信步走到沈幼卿身旁,坐下。 十分理所当然。 “无人”里外装潢充斥着文艺格调,吧台与台后九价,皆是实木制作,刷上棕色的漆。 实木吧台上方,高低错落地挂几盏简单别致的吊灯,圆形磨砂玻璃罩拢住,磨砂质感的弧形玻璃将灯光打散、揉碎,朦胧如纱。 时宴礼整个人坐到灯光下,终于得以瞧清他脸庞,高眉深眼,鼻梁挺拔。 头顶吊灯倒映在他眼中,似漆黑夜里的两簇火。 凡入他眼者,皆被灼烧。 沈幼卿意外了下。 还以为时宴礼会拒绝,没想到他答应得如此干脆。 又一次打破对他的刻板印象。 时宴礼扫了眼菜单,随口点一杯店里的普通调酒,后看向沈幼卿。 随便的程度,不像来喝酒的。 时宴礼向沈幼卿伸出手,视线专注,他颇为正式地开口:“沈小姐,正式介绍一下,鄙人姓时,名宴礼。” 一句自我调侃的自我介绍,从男人弧度微弯的唇间说出,如同被赋予了某种引诱的魔力,像不动声色的陷阱。 沈幼卿这才想起,男人开场落下的话。 本以为是调侃奚落,时宴礼竟然言行一致,真有正式认识。 她目光被眼前的手吸引。 手掌宽大,五指修长,有种无论什么都可被他掌握其中的感官冲击;小指根戴着枚尾戒,在不太清明的吊灯下,隐隐折射出冰冷的光芒。 沈幼卿犹疑伸手,仅碰到指尖便停止,对方轻轻一握,松开。 温暖的粗糙感,稍触及逝,分寸适宜。 她男朋友也极有分寸感,但他们大有不同。 陈书彦克己守礼是本性,恋爱两年,从未与她越过界,像抽去情根的神仙般,无欲无求。 但时宴礼看起来,充满危险,肆我妄为,不像是会在意礼仪规矩的。 沈幼卿回觉。 短短片刻,眼前男人一直在打破自己对他的初印象。 沈幼卿坐姿端庄,弯唇:“沈幼卿,‘卿云岭上白皑皑’的卿。” 她那浅褐色的双眸,波光粼粼的,笑起来,嘴角梨涡若隐若现。 足够美丽动人,却叫人觉得不该止于此,就像盖在暗色玻璃罩里的太阳,光芒薄弱,只待来人打破,才可耀眼。 时宴礼漫不经心欣赏。 似森林中的猛兽,肆无忌惮地打量属于自己的猎物,思量该从何处下口。 他要的酒好了。 沈念卿放到他面前时,抬眸瞧了他一眼。 道了声谢,时宴礼回头问沈幼卿:“沈小姐为什么说跟我同病相怜?” 语调从容,好似随口挑起的话题。 他手肘搭着吧台,单脚踩高凳横闩,另条腿支在地面,身姿挺拔,叫人替这凳子委屈。 不像沈幼卿,双脚勉强踩地,所以只能皆踩横闩,像极小朋友,乖乖坐。 沈幼卿微顿,想到昨天家里。 这样话题,好像不适合同一个,才见过三面、并不熟悉的异性提起。 看出她的犹豫。 时宴礼端起酒杯,视线坠入清澈酒液,没有喝:“不想说,就不说。” 似无意探寻他人秘密,距离感恰到好处。 沈幼卿感慨。 他哪里像传闻中那样心狠冷漠?分明很讲情理嘛。 难怪阿彦想在恒世发展未来。 但往往对方越通情达理,自己就越容易惭愧。 自己背后编别人,人家大度不计较,她倒小气上了。 沈幼卿比刚才被抓包还不好意思,双手合十望他:“时总,对不起啊。” 眼神殷切,声音软软,叫人舍不得责怪。 时宴礼笑了。 目光落到沈幼卿鼻梁右侧那颗痣,稍作停顿,平常移开。 他正要说话,突然一道声音插进来—— “哥,你怎么在这儿?”秦淮厌突然从旁出现,“我们在那边啊。” 原本秦淮厌只象征性请自己表哥,毕竟知他不喜这种场合,但今天不知哪来的兴致,答应他过来。 许久没见着人,准备出去打个电话,没想到在这碰见。 沈幼卿轻轻“啊”一声:“原来时总有约呀。” 搁这儿坐半天,还以为独自一人呢。 时宴礼云淡风轻扫过去一眼。 秦淮厌脊背一凉,才瞧见沈幼卿。 他轻咳掩饰,打着哈哈去旁边:“我看看,再点点儿什么。” 分明桌上贴有点单码,实在拙劣。 时宴礼看不下去。 垂眸扫一眼腕表,他起身,朝沈幼卿点头:“时间不早,先走了。” 男人语气如常,表情也无情绪起伏。 但莫名,听出他在认真道别。 沈幼卿跟着站起来,唇边梨涡浅笑:“时总再见。” 时宴礼转身的脚步停下,他低下头,昏暗里幽深的双眸,注视着小姑娘干净的眼睛。 嗓音低磁含笑:“我跟你好像没有生意要谈,是不是可以换个称呼?” “……啊。”沈幼卿沉默了会儿,试探开口:“那时先生?” 实在过分乖巧。 时宴礼松散“嗯”一声,跟她说再见。 听不出对新称呼,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沈幼卿那些郁郁心事,在这样一个小插曲后,暂时云飞天外。 第二天又约会,心情愉悦加倍。 约会地点选在离容大不远的台球厅,陈书彦还在校时,他们常来这里练球。 沈幼卿念旧惜情,总喜欢曾经去过的老地方。 有陈书彦,有台球,意义非凡。 沈幼卿背着自己的杆,到台球厅。 陈书彦已经到了,并开了台练球。 “阿彦。”她叫他,小跑过去。 脚步轻盈的样子,像扇动翅膀的小鸟,鲜活灵动。 周末,球厅人多。 离学校近,大多都是学生,相比外面的球厅,干净许多,没有令人头晕的味道。 途中还遇到熟人,跟沈幼卿打招呼,调侃她“又跟学长约会啊”。 沈幼卿都会带着羞涩笑意回应。 陈书彦跟沈幼卿在容大,都是风云人物,基本上都听说过这对台球情侣的故事。 金童玉女般的颜值,不仅有相同的爱好,好让人羡慕。 到了跟前,沈幼卿将背着球杆包取下,陈书彦习惯性伸手接。 他抬眼看她,清眸淡淡:“吃过饭了吗?” “吃过啦。”就着他手,沈幼卿拉开包的拉链,取出杆。 她兴致勃勃:“我们开始吧。” 说完,招手叫人来摆球。 跟陈书彦,她从来都打斯诺克。 斯诺克规则繁复、细致,是所有台球玩儿法中,最难的一种。 在国内并非主流,所以除去训练,沈幼卿基本找不到人陪打,只跟男友约会时,才能过足瘾。 沈幼卿开心极了,正准备拿桌沿巧克擦杆,就听陈书彦说:“下次我们可以换个约会项目。” 嗯? 沈幼卿顿住,不明所以地:“怎么了?” 跟陈书彦的感情始于台球,所以她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跟他一起打球。 在一起两年,跟他做的最多的,也是打球。 每次约会打球,都已成沈幼卿的习惯。 女友懵懂样子,像无意间做错事的孩子,束手无措,令人心软。 陈书彦移开视线:“没什么,你先打。” 是他不像女友这样,能将热爱坚持。出来实习,工作忙,无多余精力。不像在校时,只要有空,就去台球社打两局。 时间久了,年少时的满腔热血,也淡了。 工作之余,他只想与她在家练字读书,看个电影,过安静的周末。 但热情不减的女友,除了打球,再想不到别的。 沈幼卿“哦”一声,俯身击球。 但脑子里,依旧在想男人话里的意思,心不在焉,第一颗球失手。 陈书彦拧眉:“要打就专心打。” 尽管他不再热爱,但对女友的事业,仍旧严格要求。 沈幼卿没吭声。 换陈书彦来,彩球“砰”地进洞,她却高兴不起来。 沈幼卿聪明,情商也不低,轻易解出其中关窍。过去当局者迷,未发觉男友跟她打球,兴致远不如从前。 有什么在悄无声息变化,她抓不住,也看不懂。 焉焉打到一半,陈书彦电话响,是手机品牌的初始铃声。 接通后,他没说话,沉静听几秒,拧眉:“你怎么了?” 没开免提,但耐不住对方声贝高。 沈幼卿隐约听出是张曼。 也是,陈书彦朋友不多,能在他们约会时打扰,除张曼,再无其他。 沈幼卿无心偷听,自顾练球。但耳朵有自己的想法,竖得高高,生怕漏一句。 说两句,陈书彦看了她一眼:“你自己去,我在跟卿卿约会。” 那边顿提高声调,尖声撒泼:“你不来送我去医院,我脚就废了!啊,我好痛!” 陈书彦将手机拿远些:“摔了一跤而已,没这么严重,先挂了。” “你敢!”张曼说:“陈叔叔走之前让你照顾我,我脚要是废了,你可是要负责一辈子的。” 陈书彦深深呼吸:“我现在过来。” 张曼变脸比翻书还快,可怜兮兮地:“那我在公司楼下等你。” 挂断电话,陈书彦看向沈幼卿,冷清的眼里略有歉意:“抱歉,张曼摔伤,我去公司送她到医院。” 恒世工作制是双休,最近忙起来,周末高薪加班一天。 沈幼卿想也没想,低头收杆:“我跟你一起去。” 原本按照她的性子,到这里,她会温柔体贴地打车回学校。 但今天的约会不顺,心底封印的小恶魔,用余威支配她,想让别人也不顺。 为您提供大神 梨可可 的《夏夜潮热》最快更新 5. 初认识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6. 流浪狗 女友的反应,令陈书彦意外。 沈家两个孩子,从小被夸懂事。在陈书彦面前,沈幼卿也习惯懂事。 他与张曼的事,跟她解释后,就再没过问 。 “卿卿?”以为她不高兴,陈书彦语调平静:“我只过去看看,你在这等我。” “没事。”沈幼卿将杆放回包,小心整理,朝他温和地笑了笑:“张曼万一伤得不轻,你一个人也不方便。” 陈书彦深知张曼只是作。 但想到万一,也就点头,将她手里的杆接过来,单肩背到背上。 休息日,他只着简单的白T、黑裤,少年感十足。 有那么一瞬间,沈幼卿见到了刚上大学,让她刹然心动的矜骄少年。 打车到恒世。 周末,公司人少,大厅空旷冷清,脚步声尤其醒耳。 沈幼卿跟陈书彦刚进来,立马听见哼哼唧唧的哀疼声,声调婉转,听一耳朵,就知是故意。 往声源方向看去,张曼穿着工作服,正坐在沙发上,弯腰摸着左脚踝,姿势凹得我见犹怜。 沈幼卿跟在陈书彦身后。 张曼先瞥见陈书彦,当即眉开眼笑要起身迎接,一瘸一拐。 身残志坚的热情,让沈幼卿颇为感动。 等瞧见沈幼卿,张曼表情凝固,硬邦邦地说:“你怎么也来了?” 沈幼卿说:“听你伤得重,跟阿彦过来关心一下。” 客客气气,挑不出毛病。 张曼被堵得没话说。 奇了怪,以前这姑娘,端大小姐气度,从来不介怀她跟陈书彦的关系。 今天怎么就起性了? “坐回去。”陈书彦神色清明,堪堪往张曼受伤的脚踝扫一眼:“怎么回事?” 张曼乖乖坐回,仍旧弯腰摸脚,她抬起睫毛,眼神是做作的委屈:“阿彦,真的好痛啊。” 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似精心设计。 “呀,”沈幼卿跟着往下看,一本正经地:“真的挺严重呀,脚都红了。” 不青不肿,仅发红。 那点红,估计还是天热,被她捂的。 “就是,都——”张曼得意到一半,才反应过来她在嘲讽自己,惊异看她。 陈书彦看了:“行了,没事就回去工作。” 明显,语气更冷淡。 “可是我真的很痛嘛!”张曼恼了。 故意从沙发上站起来,刚走半步,脚一崴,又猛地跌回去。 这回倒不像演。 张曼懵了下,两秒后,“啊”地捂脚,痛声连连。 她哭着指控陈书彦:“你忘了你小时候为了保护我,还跟人打架,现在有女朋友就不管我了,叔叔走的时候还说让你——” “行了。”陈书彦打断她。 然后回头跟沈幼卿道歉,让她打车回学校,他带张曼去医院。 沈幼卿看着他:“好。” 她原地未动。 目送张曼由自己男友搀扶,慢步往外。 听见张曼故意提高的声音:“叔叔阿姨经常开玩笑让我嫁给你当媳妇儿呢。” 陈书彦没说话。 疼痛堵不住张曼嘴,继续叭叭:“我之前还觉得我俩知根知底的,随了他们的愿也不错。” “别说了。”陈书彦冷冷说:“长辈的玩笑话而已。” 说这话时,他没有回头。 不知是不是沈幼卿往常的大度,让他笃定她不会在意,还是他根本没放在心上。 不知过多久,沈幼卿才从大厅出来,漫无目的走。 恒世大厦前,有小段私道,周末车少,她大胆行于路中间。 中途手机振动,沈幼卿停下脚步。 是吴教练:[幼卿啊,跟你爸爸谈过没有?他怎么说?] 沈幼卿深深呼吸,继续往前。 前面路边停有辆车,她低着头,不看前路,及时刹住脚,才避免了与那辆车的亲密接触。 这里是恒世私路,谁的车会停这里? 她抬头,瞧清车的长相。 哦,领导的啊。 难怪。 看得出,车主有洁癖。车身异常干净,阴天里,黑色漆皮也反着光,店里新车都不定有如此洁净。 具有防窥功能的车窗,清晰映出人影。 齐腰长发柔软,被风吹乱,鹅蛋脸小,眉如远黛。 岁月静好一个美人,此刻满脸克制的烦,沉沉郁郁,算不得温柔。 春天尾巴里,黄角树嫩叶抽枝,芽衣脱落,由闷热的风托着,从人车之间打着转旋落。 摸了摸自己的脸,沈幼卿凑近些,仔细瞧,莫名觉得这人有些陌生。 不像是自己。 她在做些什么呀…… 父母的严苛教育,能力培养,不是让她长大后,用来与另一个女人争抢男人的。 妈妈的话,再次跃然于脑中—— “你那男朋友,交往得有些久了。” 的确久,久到快丢失自我。 或许如今,沈幼卿也并非真我,叛逆被深深封印,小恶魔奋力挣扎,她勉强维持着懂事从容的乖乖女。 但绝非此时此刻。 “汪!汪汪!” 寂静空路,凭空两声小狗叫,将沈幼卿的自省打断。 注意力顿时被转移,叫声断续,听起来像警惕流浪狗。 她寻着声音,绕过宾利车尾。 沈幼卿从小就喜欢这类毛绒绒的小动物,但父母不让养,认为会影响她,玩物丧志。 担心狗狗被人欺负,她眼神急切,仔细将周围扫过,一边往前。 私道旁,是内属恒世大厦的广场,景观错落,绿意盎然。 绕过喷泉池,沈幼卿诧异停下,如何也想不到,会在此般情况,碰见他。 男人身姿高大,平直宽肩,黑色西装整洁,背影严肃、沉静,仿佛刚结束一个国际会议。 沈幼卿却觉,有点僵硬。 一双手宽大、骨节分明,稳稳端着一个……装着狗粮的玻璃碗。 与他这身正式,略有违和。 旁侧西装革履的助理,臂下夹文件。 他们前面,是郁郁葱葱的绿植。 “汪!”一只黄毛小狗从里探出一颗狗头,眼睛圆溜溜望他们,有种对全世界“两脚兽”都不信任的警惕。 看得出,三方都很紧张。 片刻后, 男人将碗递给助理,冷玉质感的声线,没有情绪起伏:“你去。” 打工人的本能,让助理下意识接。 等看清手里是什么东西后,他面如生吃苦瓜:“时总,我也……怕狗。” 时宴礼侧眸,看了他一眼:“出息。” 助理不敢怒,也不敢言,端着碗,更不敢喂狗。 心说,您不也怕狗么。 也是没出息嘛。 但顶头上司让喂狗,不敢也得上。 助理小心翼翼往前,正要弯腰,小狗突然“汪汪汪”猛叫,伴随炸毛低吼,身子还往绿植外冲出一点。 “啊!” 他惊恐后退,脸色如染坊般纠结,再不敢去。 丁点大的炸毛奶狗,跟被吓到的高大两脚兽,对比十分鲜明,喜感。 时宴礼抬手,看起来像捏了捏眉心。 高大背影透出‘我怎么有这种助理’的意思。 即将下雨,天色渐暗,风越来越大,黄角树芽衣扑簌簌落。 小黄狗再不吃顿饱饭、挪个窝,待会儿就要成落汤狗了。 但三方僵持,谁也不主动。 片刻,助理犹豫:“时总,那现在怎么办?” 时宴礼面无表情盯着呲牙咧嘴的狗,平静地说:“让它饿死。” 助理:“……” 沈幼卿“噗嗤”笑出声,后又克制,憋着抿笑。 这声音引起两人注意,时宴礼与助理回头。 隔三五米距离,时宴礼遥遥看过来,目光犹如实质,落定年轻女人的脸。 又被抓包,沈幼卿下意识想逃。 但教养让她往前,礼貌招呼:“时先生。” 时宴礼颔首,无一丝被看笑话的窘迫,平静从容。 目光落定她憋红的脸颊,似天边火烧云,他松散闲声:“想笑就笑,小小年纪,憋着不累?” 男人的声音低沉磁性,微微松懒,却风啸般,扑面而来,毫无防备地闯进沈幼卿的耳朵 。 给了她重重一击。 沈幼卿忡怔望他。 从小,她被无数人夸懂事、脾性好,文静优秀。但从未有人告诉她,小小年纪,该笑就笑,不要憋着。 男人的话如一支利箭,正重靶心。 突如其来的不自在,沈幼卿移开视线,看向因多了人,正往后缩的小黄狗。 半大的土狗,绒毛未褪干净,在几人注视下,微微发抖。 沈幼卿眼神发软,回头,微笑着说:“我知道如何喂流浪狗。” 时宴礼向助理递一个眼神,后侧身,给她腾出地方。 助理把狗粮递给她,心有余悸地松口气。 走到小黄狗前不远。 沈幼卿蹲下,温柔地轻声唤小狗,同时观察小狗状态,瞧它仅害怕,没再警示,再试探性伸出手,让它嗅闻。 “请放心呀,我不会伤害你的。” 她一动不动抻着手,耐心让小狗检查。 直到小狗信她无危险,主动探头,用鼻子蹭她的指尖,嗅嗅,慢慢的,整个狗头蹭到她手心,小心翼翼地、讨好地。 最后,小狗吃饱喝足,朝沈幼卿欢乐地摇头晃臀,尾巴“啪嗒啪嗒”打在地砖。 整只狗浑身上下、每一根毛发,都在汪汪叫“摸我!继续摸我!”,活像火遍网络的表情包。 沈幼卿温柔看着小狗,摸摸下巴,捏一捏耳朵,触感柔软似棉花。 她不自觉被感染,也笑得开心。 今日约会打球,沈幼卿好好打扮过,有内衬的百褶裙,简单的白T恤,脸上淡妆相宜,青春阳光的装束,显得她年纪越发小。 这场雨到底没下下来,傍晚霞光划破厚厚云层,漏向大地,将蹲在绿意盎然前的一人一狗笼罩。 美好得像一幅带有朦胧色彩的、昂贵的油画,不似凡间真实。 助理惊叹:“真厉害啊!” 时宴礼目光深邃,注视着蹲在地上的女孩,漫不经心挲左手尾戒。 听见助理这话,勾了下唇。 “好啦。”沈幼卿将小狗抱起来,展示给他们,双眼亮晶晶:“现在要如何处理?” 时宴礼四平八稳,眼皮略抬,视线投向助理。 助理浑身一僵,只能硬着头皮,小心翼翼伸出手,几乎在颤抖。 没想到,当他碰到小狗时,竟然没被攻击,直到整个抱住后,他才大松口气。 沈幼卿这才看向时宴礼,温声解释:“对流浪狗,要尽量温柔细声,您的气场太大啦,所以它会害怕。” 常年在外流浪的猫猫狗狗,会遇见好心人放粮,也会碰到以虐小动物为乐的变态,所以警惕性极高。 想要得到信任,人类必须走九步,小狗才会走剩下一步。 遇见时宴礼这样气场强大,又不愿俯首走那九步的人类,小狗的本能,只会告诉它,这只庞大的两脚兽很危险。 时宴礼扫了小狗一眼,沉静缓慢地说:“胆小还不懂识人,只有等着饿死。” 沈幼卿笑了。 商报只传他野心勃勃,雷霆杀伐,任何商机,只要被他看中,定会被收入囊中。 怎么没人发现,他心口不一,分明是个—— 心善,但嘴硬的男人。 狗被助理抱走,时宴礼看着她:“沈小姐来恒世等男朋友?” 为您提供大神 梨可可 的《夏夜潮热》最快更新 6. 流浪狗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7. 沈老师 “沈小姐来恒世等男朋友?” 很自然的问候,初次见面,沈幼卿就是来恒世给男友送饭,他会这样认为,十分理所当然。 上次他们已正式认识,不再陌生,如此问也算不上冒犯。 但这句话将沈幼卿暂时的愉悦打破,将她带回前事,积累一天的糟糕心情,倾泻而出。 家里对台协的施压,男友与他人的关系,通通重压在她纤薄的脊背,令她喘不过气来。 目光掠过她恹恹的眼睛,时宴礼拇指抚弄着右手小指尾戒,掀眸往她身后看去:“怎么不见沈小姐的男友?吵架了?” 符合逻辑的随口问,听起来,并无刻意打探的意思。 “没有。”沈幼卿声音很轻。 她垂眼,自己的手指上,沾有小黄狗的毛,还有被它脑袋蹭下的脏灰。 幼年小狗不易掉毛,想必是流落在外,长期营养不良所造成。 所以,她长期将情绪藏于心底,如今溢出,连外人也能看出。 “抱歉,是我冒犯了。”瞧她不想多说,时宴礼松散转移话题:“若有空,沈小姐是否愿意去打两局?” 算是向沈幼卿发起邀约。 在这种情况下,更像给“他不该如此问”的致歉,通常用于场面话。 照平常礼貌,沈幼卿应该拒绝,但此时,她微笑着答应了:“好呀,时先生想去哪里?” 时宴礼这个男人,似有魔力。 在他面前,沈幼卿无所知地,慢慢放下时刻注重的教养、礼节。 上车前,沈幼卿抱着自己的宝贝杆,问时宴礼:“时先生,我可以将球杆放到后备箱吗?” 她巴巴望着男人,跟小黄狗一样、亮晶晶的双眼,有克制过的期待。 里面的杆跟装它的包,都很贵,她兼职许久才买得。 磕着碰着,她都很心痛。 时宴礼盯着她看几秒,向司机递一个眼神。 后备箱自动打开,司机过来,习惯性伸手接。 “没关系。”沈幼卿说:“我自己来就好。” 要是放不好,也容易磕着。 爱上台球的沈幼卿。 就像爱好做实验的理工男,对自己的设备器材,惜爱如命。 打球地点,就约在秦馆。 她跟时宴礼一起进来,越姐诧异一瞬后,若无其事地热情招待。 没有区别对沈幼卿,工作之外,就是客人,是客人就应一视同仁。 男女清白,沈幼卿也坦荡寒暄,并没不好意思。 仍是上次的包间。 到里面,沈幼卿才发现,并不止她与时宴礼。上回见过的秦淮厌,以及另外一个男人,应该是时宴礼的朋友,两人已经在打了。 沈幼卿回头看时宴礼,无声问他。 “来了?快进来啊。”正打球的秦淮厌,抽空招呼一声。 跟他对打的男人,也朝他们点了下头。 时宴礼将脱下的西装外套搭在臂弯,漫不经意与她对视,轻笑着说:“这不是怕沈小姐不自在,叫了两个朋友。” 他一边说着,一边松开领口的扣子。 颈下手指修长、灵活,骨节坚硬,手背有贲张的青筋蜿蜒曲折,在衬衫衣领的衬托下,透着一种优雅的力量感。 使人情不自禁地被吸引。 沈幼卿诧异,将视线从他手上撕下来,说声谢谢。 他看起来,并不像擅长体贴人的男性。 不过从之前见面来看,是她应该改变,对他人留刻板印象的习惯。 把包放到木质置物架,取出杆,拼装好,将接口旋紧。 球杆太长,一般自买杆都会被分成两节,方便装入包里,用时再接。 将开球杆递向时宴礼,沈幼卿问:“时先生还是打l黑八?” 秦淮厌跟那人,在旁边打其他玩儿法,黑八的台子还空着。 时宴礼说点头:“好。” 跟上回一样,时宴礼持杆开球非常漂亮,击球碰撞的声音,是沈幼卿如何锻炼,都达不到的力量感。 圆球散开,有球入洞。 是白色偏多的球。 黑八所用的球,每颗球除数字不同外,还有颜色区别,统分两种,一种白色很少,另一种则白色较多。 沈幼卿叫它们大小球,第一颗进什么球,后续就只能打那类球,碰到其他,便是犯规。 时宴礼开球进了大球,接下来该他打第一杆。 结果……又没进。 连着几杆都未进。 结合上次,沈幼卿终于相信,他是真不会打。 能开好球,约摸靠的是天生优越、又常年锻炼的手臂力量。 是看得到的力量。 男人衬袖挽起,出杆时,衬衫布料被运动的大臂肌肉略绷,极具视觉冲击。 对上沈幼卿打量的视线,时宴礼起身,懒洋洋地叹了口气:“让沈小姐见笑了。” 沈幼卿温声宽慰:“多打几次就会啦,很简单的。” 各有所长,各有所短,她从不会为自己的长处刚好是对方短板所骄傲。 要让她去做生意,有可能棺材本都得赔光。 “沈小姐天赋过人,的确简单。”时宴礼注视她干净的双眼,笑了声,半开玩笑地提议:“不如辛苦沈小姐指点指点,让我看看是否真有这么简单?” 沈幼卿顿了顿,笑了:“没问题。” 接下来,黑八球桌上,就是成了教学现场。 沈幼卿随便拿颗球,摆到球桌对角线中点,再把白色母球放到对角线一半的中点。 做好一切后,她转身,澄澈的目光看向时宴礼,认真讲解:“先来最基础的练习,我观察一下时先生的发力情况。” 平日里,沈幼卿看起来温柔纤弱,说话小声,脾性也好。 是乍一看就很好欺负的样子。 但当她的手碰到球杆,便会毫无痕迹地转变成另外一个人。 此时也是,认真严肃,小脸略绷,颇像不好接近的冷月霜雪。 时宴礼正慢条斯理用巧克擦杆,小巧的方盒在他修长的指间,过分迷你。 闻言,他侧眸瞧过来一眼,微微弯唇:“听沈老师的。” 这声“沈老师”,从男人偏薄的唇间说出,莫名有些味儿不正。 像一股温热带有木质香的气流,挠得沈幼卿耳朵痒。 再一看,男人神色如常,了无波澜。 沈幼卿摇头,将此归为自己的问题。 可能是某些东西看太多的缘故。 将乱七八糟的想法摒弃,沈幼卿让时宴礼直接击球。 她在旁看,以察问题。 然而,时宴礼俯身、持杆的姿势,看上去无任何问题。 左手撑桌面,拇指上翘,手掌条件优越,十分好架杆。平直宽肩下压,脚距适宜,下盘稳如泰山,显然有经常运动。 但依然未进球。 沈幼卿疑惑。 又将球摆好,这一次,她走到时宴礼身后,却突然近距离地发现,眼前男人真的好高大啊。 她站在他背后,整个人被遮挡干净,从前面,估计连半点衣角也不见。 味道也好闻,冷木沉香,淡淡地蕴绕。像森林深处的大树,树干粗壮、木质厚重,久不见阳光,又被冰凉山雾浸润。 不像台协训练时,一些人会散发浓稠的汗味。 让沈幼卿对这样的距离,没有半点反感。 她目光落到对方被黑色衬袖包裹的手臂,礼貌询问:“时先生,待会儿我可以碰您的手臂吗?” 如此能触到肌肉的运动轨迹,可以更好地发现,对方的用力方法。 沈幼卿有如今成绩,天赋与努力各占一半。 对教学这块,她毫无涉及,只知以往陈书彦跟现在的教练,都是这样教她。 时宴礼已经起身,不太在意地说:“可以。” 随便的程度,好似谁都能碰他。 沈幼卿稍感意外,还以为这样的大佬,都严禁他人触碰,毕竟小说里都这样写。 她语调如常:“可以了,您开始吧。” 时宴礼持杆,手臂往后上的方向抬。 沈幼卿上手,握住他手肘的关节骨,控制适当的高度。 兀一触碰,男人偏高的体温,就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衫布料传递到手心,骨骼又粗l硬。 沈幼卿小巧细嫩的手,根本无法握住,那体温也让她无所适从。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筋骨肌肉中蕴含的力量,非她所能掌控。 但时宴礼极配合,她小小力压,他便停止。 时宴礼的配合,让沈幼卿的教学非常顺利,在她控制下的姿势,再出杆击球。 虽然仍然未进,但也差不离了。 中途,陈书彦发来消息。 说张曼的情况,只是轻微扭伤,休息两天就好。 沈幼卿盯着手机,仔细看这条消息。 字字句句都是他人,无一字属于自己。 旁边,时宴礼慵懒靠在球桌,微微偏头,视线至上而下、斜斜扫过来。 沈幼卿的手机贴有防窥膜,所以对旁人没防备,大大方方拿着。 时宴礼随口问:“男朋友?” 沈幼卿回神,低低“嗯”一声:“我们继续吧。” 收起手机,沈幼卿第一次没有及时回男友消息,她并不想看到自己男友向她报告别的女人情况。 再来,她的兴致明显不如之前。 加上男友的消息,提醒了沈幼卿深重的道德感,让它开始作怪。 自己非单身,是否不该与其他异性产生这样的距离。 刚才她沉迷于台球,全然没注意。 此时不免懊恼。 看出她兴致不高,时宴礼停下来,取了手帕擦手,慢条斯理,每一根手指都擦干净。 他幽深懒倦的黑眸,关切瞧她:“沈小姐有事?” 沈幼卿总不好说,自己介意这样教他。 刚刚还好好,现在提,未免做作。 想了想,她向他说了男友给自己发的消息,以及白天的经过。 原本,她并不喜向外人分享私事,但此时说出来,竟有种自然而然的流畅。 听完,时宴礼凝神想两秒,随后问:“你是说,在公司经常跟着他的那女孩儿?” 为您提供大神 梨可可 的《夏夜潮热》最快更新 7. 沈老师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8. 步步引 “你是说,在公司经常跟着他的那女孩儿?” 沈幼卿微怔。 今日的所有经过,仿似一条干燥的引线。时宴礼不经意的一句,话犹如不起眼的火星,随口落下,猛地“噼里啪啦”顺着引线,爆发燎原之势。 “听法务部经理说,这小子挺优秀,”时宴礼说到这,声音带了点笑意,他意有所指:“难怪小姑娘都喜欢。” 男人的声音越渐遥远,他又说了什么,沈幼卿已经听不清。 原来,他们已经亲近到,让公司不常露面的掌权者都注意到了吗? 积淤层层,将沈幼卿脑子搅得像浆糊。 让她忽视,他这样的位置,又怎会注意到陈书彦如此级别的下属。 只为他的话伤感。 久未听她出声,时宴礼掀眸瞧她,入眼楚楚怜兮的美丽脸庞,如黛玉垂泪、西子捧心。 他敛去眸中深意,温和问:“沈小姐?” “……嗯?”沈幼卿轻轻一声,感觉到眼眶胀热,她忙垂下眼睫,掐着指尖小声:“抱歉,我去一趟洗手间。” 话音刚落,她匆匆转身,失了仪态。 纤细背影隐约透出落荒奔逃的急促。 包间卫生间,装潢里外如一的雅致。 冷调大理石盥洗台面,灯光反射,让镜子里映出的脸也冷白。 松开重重掐的食指,沈幼卿缓而深地呼吸,再看镜子里的自己,冷白的脸、眼眶微红。 松口气,庆幸眼泪没掉。 外面有人,只要哭过,就会有痕迹,她可不想让外人瞧见,自己为情流泪。 多丢人啊。 指尖痛楚后知后觉,不很疼,但尖锐,存在感颇足。 沈幼卿低头,原是指肚被掐破,露出一条深深的血痕,形状弯弯,如一枚细细红月。 她是易泪体质,稍有情绪牵扯,就容易掉眼泪,但从小父亲的教育告诉她,哭最是无用。 小时候,姐妹俩犯错,越哭,惩罚越重。 渐渐的,姐姐学会冷静、不再哭泣,但她控制不住,便想办法转移注意力。 疼痛可以转移刺激泪腺的情绪,这是沈幼卿很小时候的发现。 注视着沈幼卿的背影消失,时宴礼微微眯了下眼眸,目光幽邃,如一池无波无澜的深井,不可探测。 正与秦淮厌打球的男人,瞥见这边的情况,弃杆过来,斜斜倚靠在球桌。 秦淮厌一心只有球,在那边嚷嚷:“怎么就不打了?” 宋文识上下打量这位终于下凡的神仙,笑了声:“刚刚都不好过来打扰你,你们哪儿是教打球?分明是调情啊。” 时宴礼收回目光,岿然不动地掀他一眼:“注意你的措辞。” “好吧,就是教学。”宋文识见好就收,往卫生间方向一抬下巴:“你怎么欺负了人家?我瞧着小姑娘眼睛通红,别是躲起来哭鼻子了。” 闻言,时宴礼哂笑,慢条斯理地擦拭沈幼卿的杆:“有什么资格让她哭。” 低磁的嗓音,淡淡缓声,隐约有沉郁泄出。 这话,乍一听,宋文识还以为他在嘲讽自己,心说一把年纪的时总,怎么还自卑上了。 细细品,又像在说别的。 宋文识懂了:“你说的是你公司那位实习生?” 时宴没回答,他细致擦杆,如沈幼卿一样爱惜,擦完,拿在手里仔细端详。 漆黑的眼眸悠远深长,似透过这根杆,看别的。 每次用完杆,沈幼卿都会用柔软的帕子,将杆擦拭干净,如此保养,能让杆用得更久。 想到这回事,沈幼卿洗把脸,对着镜子将脸擦干。 迅速调整好,走出去。 重新被明亮笼罩,沈幼卿温静漂亮的脸上,已寻不见半点伤心。 见她回来,宋文识收了话题,若无其事抬手:“妹妹好,刚刚没介绍,别介意啊。” 沈幼卿微笑着说:“您好。” 物以类聚属实有道理,时宴礼身边的人,看似位高权重,各个都挺客气。 不会自持身份,高高在上。 时宴礼漆眸深邃油适,漫不经心将她从上而下扫过,目光落到葱白纤细的指尖,稍作停顿。 他不动声色招来服务员,手掌挡在唇边,低声交代了两句。 “我叫宋文识。”宋文识伸出手,说:“以后见了,叫我宋哥就行。” 时宴礼回头,视线扫过他外伸的手掌,像锋利的刀刃,刮得宋文识手疼。 “好。”沈幼卿说:“我叫沈幼卿。” 未等她伸手,对面的宋文识忽然收回,朝她友好地笑:“抱歉,刚打完球不干净,就不脏妹妹的手了。” 沈幼卿笑了。 他一口一个妹妹,但语调无轻浮,没让她感到不适。 如此自来熟的大佬,倒是少见。 “扣扣扣。” 敲门声响,有服务员端着托盘进来。 时宴礼朝台球桌角点了点下巴,嗓音磁沉:“放这儿。” 服务员将托盘放下,说声再见,便轻声退下。 圆形的金属托盘里,放着杯热水,还有和未开封的创口贴。 沈幼卿多看了眼那盒创口贴,讶异看两人:“几位谁受伤了吗?” 宋文识茫然,一无所知。 时宴礼伸臂,将其捡起,慢条斯理撕开封条,修长坚硬的指节勾开盒盖,从里取出一条创口贴,撕开贴纸。 一系列动作,看起来松散,却又细致,若细究,还能瞧出几分温柔。 将拆封的创口贴捏在指间,他掀眸,看向沈幼卿:“手伸过来。” 沈幼卿轻轻“啊”了声,不知他要做什么。 她懵懵然:“我没受伤呀。” 盯着她看两秒,时宴礼伸手,不容拒绝地捏住她左手手腕,抬起。 那枚创口贴,被帖在她左手食指指间,将那细细的、自残似的血痕遮盖。 沈幼卿愣住。 随着指间被柔软裹住,好似有一根细软轻盈的羽毛,拂扫在心脏,电流般的痒,通过敏l感的神经,迅速传遍四肢百骸。 包好后,时宴礼拇指轻抚她指尖。 男人应是常年运动、握笔,指腹粗糙,轻易穿透创口贴那薄薄的一层,毫无阻碍地传递到沈幼卿指尖肌肤。 那一寸之间,酥酥麻麻,像好多蚂蚁在啃噬。 沈幼卿过于惊诧,此时还未反应过来。 下一刻,男人不轻不重地用力一按,他嗓音淡淡沉磁:“不好受就去伤害别人,伤害自己,是最愚蠢的行为。” 微微尖锐的疼痛,将沈幼卿的神智唤醒,她倏地抽回手,垂下眼睫。 灯光落下,在眼下画出半圈带着光隙的阴影。 她小小声音:“谢谢。” 宽敞无垠的包间,一时安静下来。 101包间外,有一个不小的院子,隐私性极好,牡丹花丛优雅艳丽,大树枝叶葳蕤。 此刻室内寂静无声,几乎能听见院子里风来树动,叶子哗啦摇摆的声音。 连那边练球起兴的秦淮厌也发觉不对,抬头望过来:“怎么了这是?” 向来注重礼仪教养的小姑娘,这会儿埋头装死,什么礼貌的,皆被抛到九霄云外。 这么尴尬下去也不是办法,宋文识“哈哈”笑两声,说久仰沈幼卿大名,用眼神向时宴礼申请,是否能与她来一局。 为转移注意力,沈幼卿果断答应,顺带小声介绍下自己生意,说她在这里兼职,有空可以找她打球。 听到后面,时宴礼笑了,难得真心入眼底。 一直到窗外暮色朦胧,古色古香的院子里,灯火依次亮,树影横斜粘黏。 他们才结束。 沈幼卿拒绝了他们要请她吃饭,送她回学校的提议,直接打车回去。 瞧着小姑娘钻进网约车,宋文识问时宴礼:“你这么撩人家有男朋友的乖乖女,也不是小姑娘警惕你。” 时宴礼淡定自若:“我做什么了?不过见人受伤,做件好事罢了。” 宋文识恍然,向他竖起大拇指:“高还是您高。” 好心给小姑娘包伤口,没说暧昧的话,更无过分举动,沈幼卿这样规规矩矩的姑娘,若产生别的念想,只会觉,是自己多想。 这墙角挖得,厉害啊。 回到学校,暮色已浓。 到食堂吃过晚饭,沈幼卿坐到书桌前,用力摒弃胡思乱想,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书里。 至于跟陈书彦,她没及时回消息,他也未做他想,只问她是否兼职去了,叫她重训练、学习,别花太多时间在兼职上。 如此种种,像老师,像兄长,就是不像男朋友。 沈幼卿无奈。 最近台协训练紧,她只能将两人事先放放,课余就去台协训练。 周三上午没课,沈幼卿八点就到台协。 还未热身,就有人叫她去主任办公室,说找她有事。 知道她要来,办公门开着。 沈幼卿先敲门,扬声:“许主任好。” 台协主任是个快秃顶的中年男人,手端泡有枸杞的保温杯,笑眯眯地说:“小沈这么早就来训练,不错,继续保持。” 沈幼卿说:“您找我有什么事?” 许主任放下杯子,唏嘘叨叨开始说:“小沈应该知道,明年要选国家队,你天赋不错,又肯努力,有很大的潜力会被选上,但是……” 他话里是长辈教育晚辈的语重心长,先大肆夸沈幼卿,然后说台协如今的情况,市里施压,赞助商撤资,继续这样,明年总协的人,有可能根本不会来容城。 其中隐晦表达,自从沈幼卿进入台协,容城台协就渐渐不受重视, 好一顿先扬后抑,将沈幼卿说得面红耳赤,垂眼不语。 表面上告诉她明年选人的事,让她好好准备。实则就是给她担子,台协因她才成如今这样,逼她尽快解决。 说完,许主任喝口茶,叹气:“小沈啊,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你只管好好训练就是,至于其他,我们尽量想办法。” 说了再见,沈幼卿脚步沉重,离开办公室,前往训练场。 尽管明白许主任的用意,但爸爸的确有可能因为她,才对台协施压。 愧疚油然而生,有心无力,更让她压力重重。 这就是爸爸想要的结果。 因为她一人,影响所有人,她早晚受不住,会主动妥协。 主任的谈话,让她上午的训练有些心不在焉。 吴教练看在眼里,先严厉批评她一顿,后宽慰:“训练就好好训练,其他事,结束再说。” 沈幼卿这才收心,全力训练。 一直到结束,手臂酸软,她都没有休息。 吴教练说:“你这样也不行啊,训练的目的是精进实力,可不是消耗你的条件。” 沈幼卿耷拉着脑袋,乖柔受训:“知道了。” 将汗湿的衣服换掉,出来,打开手机,微l信有陈书彦发来的消息。 阿彦彦彦:[训练结束了吗?要不要一起吃饭。] 沈幼卿抱着手机,发际还有湿润的细汗,她眨眨眼,仔细看这条消息。 委屈后知后觉,似涨潮的江水,汹涌地漫上来。 早上面对许主任,她只是愧疚、复杂,被教练批评,也自觉应该被骂。 但这会儿看见男友的信息,没有关心,仅两句简单询问,她却像在学校被欺负的小朋友,回到家得到家长关心,反倒让压抑的情绪爆发。 眼眶发热,越看,越发委屈。 沈幼卿想了想,缓慢打字:[又被教练批评了,今天是可怜的卿卿。] 发完,配一个哭泣小猫的表情包。 没过多久,陈书彦就回复:[职业选手被批评是常事,要认真听取建议。] 字句之间,有种公式化的冰冷,一字没提对女友该给的安慰。 潮涌的委屈,渐被无力代替。 他总是这样,淡淡的,刻板、矜骄。 在一起两年,沈幼卿从未见他对自己有过冲动,亲密点到为止,回回都能克制。 这段感情,是沈幼卿主动在先。 有时候她会想,陈书彦是不是根本不喜欢自己,只因她脾性好、温柔,又算得上优秀,才答应跟她在一起。 今天训练够累,如此一来,沈幼卿也没心情外出吃饭。 她回复陈书彦:[我在台协食堂吃,就不过来啦。] 片刻后,陈书彦回:[好,多吃一点,注意营养均衡。] 总算看到一句关心,沈幼卿好受一点,但紧接着又蹦出一条消息:[我跟张曼去吃一家新开的鱼火锅,如果好吃,改天带你去。] 张曼张曼,又是张曼。 沈幼卿深深呼吸,不再回消息。 她揣着一肚子不高兴,去食堂买饭。 上午训练力度强,特意要了鸡腿,补充消耗的蛋白质。 台协食堂不大,近来加训,中午堂食时间,熙熙攘攘坐满人。 满室的饭香,和“人味儿”。 找到空位子,刚坐下,旁边有人叫她:“沈幼卿?” 沈幼卿扭头,隔壁桌坐着一起训练的选手,刘婧怡。 她点头,友好打招呼:“你好呀。” 去年职业联赛夺冠,沈幼卿才进台协,对协会许多成员都不熟。 眼前的女孩子,她略有眼熟。 刘婧怡睇一眼她的餐盘,带笑的语气透出点倨傲:“原来大小姐也会来食堂吃饭啊?” 显然,来着不善。 沈幼卿还是恬静地笑着,声音轻柔:“我有食堂的卡,当然可以来这里吃饭。” 她眼神干净,透亮。 语调纯真,没有一点恶意,说完,便低头吃饭,不争论、不解释。 有种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淡然。 这样的态度,反倒激怒了刘婧怡,她冷笑讥讽:“还好意思来吃饭,如果不是你,赞助商怎么可能会撤资?回家当你的大小姐,不要在这里影响所有人!” 如此直白的话,无可谓不伤人。 女孩子声调又高又细,方圆几米皆可清晰入耳,不少人停下吃饭,抬头望这边。 落在沈幼卿身上的目光,有同情,有打量,更有同刘婧怡一样的厌恶。 沈幼卿抬头,真诚看她,温温吞吞地说:“我是否离开,都不会影响你进不进国家队的结果呀。” 以刘婧怡的如今各比赛的排名,一年间,如何努力,也进不了国家队。 刘婧怡果真被她堵得涨红脸,没话说。 拿实力说话,她不得不承认,自己连沈幼卿的一半都赶不上。 她不甘心地说:“可是你影响的是所有人!” 沈幼卿一顿。 她明白,对方所说是事实,台协如今情况,只能是因为她。 无法辩驳。 这时,原本嘲杂的食堂,渐静。 沈幼卿听见,有人叫“会长”。 突然,一道沉静低磁的男性声音传来:“张会长,恒世可以赞助台协。” 为您提供大神 梨可可 的《夏夜潮热》最快更新 8. 步步引 免费阅读.[.aishu55.cc] 9. 撒下种 “恒世”两字,令沈幼卿愣住。 顺着声音望去,身着纯黑色西装的高大男人,长身玉立于人群,气度沉稳宁静,那股子懒散怠倦不见踪影。 与周遭噪杂对比强烈,有种鹤立鸡群的视觉差。 沈幼卿凭空回想起,上回在秦馆,男人细致地给他包手指。 脸颊止不住发烫,她忙摇头,想将这种诡异的感觉甩开。 给她包创口贴时,能感觉到,对方尽量在少碰她手指。 结束后,又退回安全距离,分寸感适宜。 所以,沈幼卿对自己的反应,有种胡乱臆想他人的羞耻感。 况且……她还有男朋友。 张会长陪同在旁,听闻这话,又惊又喜,他不敢相信般确认:“时总?” 原本接到时宴礼来参观协会,已经足够惊喜,根本没敢想,对方真会赞助台协。 时宴礼幽邃的视线,越过熙熙攘攘的人头,一眼锁定人群中肤白出众的女孩。 如一个优秀的寻宝者,在一堆泛泛无泽的沙子中,快速而精准地,找出那颗闪闪发光的宝石。 只待时机充分,拿回家打磨,将其打造成举世无双的艺术品。 心里虚,沈幼卿不敢与他对视久了,低下头,听见有人相觑低声:“这人谁啊?会长都客客气气的。” “你居然不知道?大哥,这可是时宴礼啊!” 她才了解,原来时宴礼三个字,已经是人人都耳熟能详的程度。 食堂人多,会长也在,男人身份不一般,她打算没主动冒头打招呼。 仅微笑点头。 下一秒,听见时宴礼缓声:“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张会长当即殷切问:“时总尽管说。” 以目前台协的情况,只要不杀人放火,什么条件,台协都能答应。 时宴礼看着沈幼卿,似乎是笑了下,循循道来:“我喜爱台球,遗憾没这份天赋。贵会卧虎臧龙,希望能请到刚斩获冠军的沈幼卿沈小姐,来当我的私人教练。” 话音落下,本就不大的食堂,霎时像炸锅的蚂蚁窝,论声嗡嗡。 男人这话,等于在说,他是看中沈幼卿的实力,才来台协参观,有意赞助台协。 沈幼卿抬头,睁大了眼睛望他,着实没想到,他会当着如此多人面,提出这样的要求。 难道是之前的教学,让他产生了学习兴趣? 此一时彼一时,落在沈幼卿身上的目光,一百八十度大反转,愤怨、奚落皆被羡慕与佩服替代。 一句话的功夫,让沈幼卿从协会的累赘,转瞬成为协会的希望。 带头奚落的刘婧怡,羞愧难当,只低头吃饭,掩饰自己的面红耳赤。 “啊,这……”张会长也没想到,时宴礼的要求会这样简单。 他顺着男人的目光,看向人群中温静漂亮的女生,思量两秒,朝沈幼卿笑眯眯招手:“幼卿快过来。” 沈幼卿是台坛新起之秀,赞助一事前,台协上下都十分重视她。 张会长也找她聊过,自然认识。 沈幼卿点头,用餐巾纸擦拭过唇角后,她才起身,不卑不亢地走向两人。 “时总,张会长。” 时宴礼颔首,眉骨下的漆眸深邃悠适,不动声色地将她从下而上扫过。 一切动机掩饰得极好,沈幼卿毫无所察。 今日来训练,沈幼卿挑了套粉蓝色的运动夏装,版型宽松的短裤下,两条腿笔直纤细,雪白发光。 长发挽成丸子,松松放在头顶,这个年纪的女孩,皮肤吹弹可破,又热爱运动,由内而外散发出青春阳光的美。 随便往那一站,就很像某个运动品牌的海报立牌。 张会长拍拍沈幼卿的肩,对时宴礼感叹:“幼卿的确是我会一名优秀的女将,不过——” 他恰到好处地停顿了下,看向沈幼卿,一双上了年纪的浑浊眼睛,温和而暗藏精明:“私人教练一事,时总还是得问幼卿个人的意思。” 时宴礼目光落到沈幼卿鼻梁一侧的小痣,定住。 他勾了勾唇:“那是当然。” 张会长口上说着看沈幼卿意愿,但在时宴礼视线之外,一个劲儿向她使眼色。 示意沈幼卿答应。 其实在时宴礼说出这话,沈幼卿就不得不答应。 虽然有帮她解围,但也将她架了起来。 他的要求是协会的及时雨,也是沈幼卿的烫脚石,若拒绝,她这个导致赞助撤资的始因,就彻底成协会的罪人。 沈幼卿讨厌这种被迫选择的境地。 就像从小到大,她跟牵线木偶一样,听爸爸妈妈话,选择他们要她选择的。 盯着时宴礼看了两眼,她勉强弯唇,小声说:“能教时总,是我的荣幸。” 时宴礼沉静注视她泄露情绪的浅眸,唇角微弯,笑得比刚才更似真心。 他绅士地向她伸出手:“沈小姐,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沈幼卿不情不愿伸手,对方仍轻轻一握,便松开。 一来一往,公式化得,谁都看不出他们私底下早已认识。 沈幼卿别扭得不行。 自酒吧正式认识,她潜意识里认为,他们已经是朋友,所以现在,她有一种被朋友背叛的沮丧。 但另一边,时宴礼的要求,的确解决了她目前的困境。 以恒世的实力,无需忌惮某些压力,此后这最后一年,她可以无所顾忌,安心比赛。 见此,张会长“哈哈”一笑,愉快地说:“今天幼卿回来训练,正好时总可以跟她私下好好聊聊。” 这事敲定,压在这位老会长心中的巨石,也随之落下。 整个台协上下,都可放松了。 沈幼卿跟时宴礼一起食堂出来,听见对方说:“协议的事,改天约沈小姐详谈。” 沈幼卿心不在焉,小小“嗯”一声。 时宴礼又说:“现在我送沈小姐回学校。” “嗯……”音调刚落一半,沈幼卿回神,懊恼自己为何总在他面前失仪。 她想了想,说:“好。” 正好,她也想问问。 夏天的脚步已款款移近,春之残韵流连忘返,不愿离去,却也只能被夏日暑光蚕食殆尽。 回学校的路上,窗外银杏飞驰而过,热烈的午时阳光,被防窥玻璃过滤,仅剩能让人松懈的暖洋洋。 旁坐身高腿长的男人,存在感极强,沈幼卿莫名觉得,这后座车厢很是逼仄、拥挤。 未等她问,时宴礼率先开口:“抱歉,刚才唐突了。” 原本沈幼卿恼他得不行,但这会儿对方先道歉,态度又真诚,照理说,他这样的位置,全然没必要考虑她的感受,与她低声下气。 沈幼卿没法再生气,只好奇问:“时先生为何想请我做您的教练?” 虽说她在职业联赛上拿过冠军,但山外有山,容城台球圈儿里,高人多的是。 时宴礼这样的大佬,只需稍微放出信号,各个类别的台球高手得挤破脑袋,不至于轮得上她。 时宴礼放松地往后半靠着,双手交握在身前,长腿微敞,西装裤面料被拉扯,略绷的腿部线条凌厉。 闻言,他侧眸与她对视,自我调侃地说:“过去朋友约我打球,每次都输,多没面子。” “至于请沈小姐,”他似回忆了下,“去年亲眼见证沈小姐在赛场夺冠,你的实力毋庸置疑,如今我们又相熟,生不如熟,首选当然是沈小姐。” 看过她比赛,后又相识,合情合理,让沈幼卿挑不出漏洞。 她勉强接受这个说法,单方面在心里握手言和,还不忘强调:“不过下次,希望时先生可以提前跟我说一声。” “今天这样,让我一点准备都没有。”沈幼卿轻轻瘪了下嘴,是她脸上难得的生动表情。 时宴礼瞧着她,笑了:“行,今天是我的错。” 还有件事。 沈幼卿犹犹豫豫瞟他,不知该不该说,说出来,担心对方会认为她太小气。 从小的教养,也不允许她这样做。 但不知是不是在男人面前失仪太多,让她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态。 时宴礼看在眼里,主动询问:“沈小姐还有什么要求?” “嗯……”沈幼卿想了想,不太确定地试探:“那我秦馆的兼职,还可以继续吗?” 时宴礼所给报酬,定然不菲,若她还在外兼职,不知是否会惹他不快。 时宴礼挑眉:“当然可以,我不是要沈小姐每日都来教学。” 也是。 一个国际集团的掌舵人,要是天天沉迷打球,那跟古时候玩物丧志的昏君,也没什么两样。 不过沈幼卿还是很感谢时宴礼的大方。 如今,她就像被断粮的松鼠,日日跑出舒适区,去更远的森林里摘松果,疯狂屯粮。 回校后,沈幼卿将这件事分享给男友。 但陈书彦的反应,令她意外。 刚发过去时,对方没回,晚上九点多,应该刚加班结束。 陈书彦依然没回,他直接打电话过来,开口便问:“你答应了?” 青年冷静淡淡的声音,略有不悦。 沈幼卿没为此不高兴,反倒欣慰男友终于,对她跟其他异性的接近而有了反应。 但如果她细听,还能听出,对方掩饰在矜骄里的紧张。 这个点,舍友都还没睡。 沈幼卿原本在桌前看书,她小小地撒了个娇:“那种情况下,我不答应也不行嘛。” 陈书彦沉默不语。 沈幼卿继续说:“而且他的赞助,的确让台协解决了燃眉之急,还能让我多一笔收入,是好事啊。” 初时,她也很不能接受,后跟时宴礼交谈,想通后,她认为这实在是个双赢的交易。 甚至因困境解决,她上午的委屈与悲伤,也全都不见了踪影。 陈书彦音调渐沉:“你很缺钱?” “啊…”沈幼卿懵懵然,没想到他会抓字眼,她温吞解释:“不是啦,主要是他解决了台协的困境嘛。” 陈书彦却固执:“你现在不缺钱,我也已经工作,你完全没必要做这么多兼职,耽误你的训练跟学习。” 他全然不知沈家的情况,认为沈幼卿的困境,仅是简简单单的生活与学费。 所以不理解,她为何对赚钱这样执着。 之前也向他透露过,但家庭和谐的青年,并不相信会有父母对孩子这样绝,认为她夸大其词。 沈幼卿叹气,拖着柔软的语调:“你放心,不会影响——” “你就没想过,”陈书彦打断她,清冷的语速比平时快:“时总这样做,有没有其他意图?” 沈幼卿以为他吃醋,笑了:“阿彦别多想,他们这样的人,若有意图,不会这样麻烦的。” 因爸爸的位置,沈幼卿见过不少达官贵人。 更见识过很多人玩儿人的手段,有多夸张,多残忍。譬如交换l妻子,又譬如迷信玩儿孕妇转运,这都是简单,多的就不好说了。 对时宴礼无这方面怀疑,也是因为她了解得多,他们想要一个人,不会如此曲折。 更何况,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她爸爸的面子上,一般人也不会打她主意。 陈书彦冷冷说:“人人像你这样想,那这个世界就没有坏人了。” 他不依不饶,沈幼卿也有些恼了,她心平气和地说:“我跟时总,会签具有法律效应的合同。” 最后一字落下,她话音一转:“但是阿彦,你跟张曼,是否有些过于近了。” 说到这里,沈幼卿又不免想起,陈书彦为张曼抛弃他们的约会。 还有时宴礼的那句话—— “你是说,在公司经常跟着他的那女孩儿?” 就像给她与陈书彦的感情,种下了一颗生命顽强的种子,稍遇春雨,初芽就会顶破土壤,在质疑与坍塌中招摇生长。 为您提供大神 梨可可 的《夏夜潮热》最快更新 9. 撒下种 免费阅读.[.aishu55.cc] 10. 偶截胡 夜晚时分,女舍灯火通明。 能考上容大,大多是学霸,此时大多都在图书馆或宿舍学习。 沈幼卿宿舍,除她以外,还有一个室友在,另外两人去了图书馆。 原木色的书桌,台灯被调为最适合阅读的那一档,光线如绸,照得她脸庞柔和。 翻开的《经济外交》,只剩薄薄几页,桌角放着个白色的保温杯,是她参加比赛,举办方所送。 女友突如其来的质问,令陈书彦几乎愣住。 沈幼卿脾性乖巧、温和,两来年,从未与他说过一句重话,更别说,如此直白的责怪。 虽然,此刻她的语气依然恬静温柔,但也足够令人意外。 陈书彦沉默片刻,头脑冷静下来,清冷的嗓音低缓:“卿卿,我跟你解释过,跟张曼只是从小一起长大。因为我们父亲的关系,我需要照看她。” 但人家可不这般想。 优良的教养,让沈幼卿将几近蹦出的话,落回肚子。 字字如旧的解释,令沈幼卿无法接话,她放下手机,伸手取过保温杯,拧开,里面是沙棘蜂蜜水,补充维C。 小小喝一口,沙棘汁的酸涩刺激味蕾,舌根漫上的蜂蜜回甘,支撑她神智的冷静。 将杯子放回,沈幼卿温声说:“知道了,时间不早,阿彦早些休息吧。” 她不想为此跟陈书彦争吵,不可改变的事实,过于纠结,除了内耗,无任何意义。 陈书彦又说了两句,过几天,他会回校参加毕业典礼,让她去看。 沈幼卿说好。 挂断电话,室友阮珍珍从床上探头,关心问:“卿卿,怎么啦?学长做什么让你不高兴了?” 在她们印象里,沈幼卿不争不抢,不与人脸红,简直就是性格最好的小天使, 跟陈书彦的恋爱,她们挺意外,全然没想到,这样一个内敛的仙女,会主动追求男生。 不过对象是陈书彦,也能理解。不仅学习优异,相貌也尤其出众,是好些学妹学姐心中,说一不二的男神。 想当初她们开学,台球社表演赛,劲瘦清冷的少年,仅着白T黑裤,持杆压身,一杆清台。简直杀疯了,从此新生学妹的少女心全都姓陈。 沈幼卿也是在那次,对陈书彦一见钟情,此后情窦初开,不可自拔。 还为他进入台球社,柔柔弱弱一姑娘,硬是在台球圈子里杀出条血路,如今早已远超学长。 所以她们知道沈幼卿多喜欢对方,每次打电话,都温温柔柔,字字不离关心。 今晚还是第一次听见不一样的。 沈幼卿将手机充好电,抬头看她一眼,微笑着说:“没什么。” 大一的新生表演,沈幼卿时常回忆,最深刻的就是少年盯着球的眼睛,以及那颗干脆进洞的球。 那时候,沈幼卿无所喜,无所好,听爸爸妈妈话选了国际政治,人生顺畅,但平淡。 新生表演,她没有半点兴趣,心说为什么不能回宿舍学习呢。 新认识的同学在她耳边叽叽渣渣:“今年新生表演有台球也,我暑假在新生群里听说,台球社社长超级帅的!” 沈幼卿意兴阑珊,低头看书,脑袋一点一点,表示听见了朋友的话。 一直到台球社成员上场,听见主持人报“斯诺克表演开始”。 安静片刻,“砰”地一声脆响,荡在宽阔的体育馆,久久回声。 直击沈幼卿的灵魂。 她蓦地抬头,正好撞上少年抬眸一瞬,又冷又傲,年轻气盛,似青山顶上覆盖的薄雪。 沈幼卿那双澄澈的眼睛,似封尘的灯盏,刹那间被点亮,簇簇火光摇曳。 当晚,她回宿舍,头一次熬夜到两点,将斯诺克规则、玩儿法,了解透彻。 看着绿色球桌与彩色圆球,由内而外地滋生出浓厚的兴趣,让她兴奋,又不安。 瞒着爸爸妈妈加入台球社,社里有男生说,沈幼卿细胳膊细腿,可能球都开不散。 面试持杆试球,她手在微微发抖,是神经兴奋的紧张。 意料之中的,球未进。 小姑娘直勾勾盯着那颗球,紧紧抿唇,温柔俏丽的小脸写满不服输。 此时,社长陈书彦却看着她,嗓音清冽冷淡,带有明显的认可:“天赋还不错。” 就这一句,让小姑娘绷着的脸放松,紧接着,胭脂云霞渐而爬上两颊。 … 如今再回想,沈幼卿发现,那声球响,仍旧清晰入耳,但清傲少年的那双眼睛,却已模糊不清。 沈幼卿似乎听见,心底某个角落,有砖瓦在塌陷,胸腔像被凿开了一个空洞,有什么东西漏了出去。 瞧她强颜欢笑,阮珍珍暗自猜想,恐怕又是因为陈学长身边那位,同学兼青梅。 当初,都以为他会跟那位青梅在一起,毕竟经常看那位形影不离黏着她。 她为沈幼卿不平,现在来看,卿卿显然更优秀,家世也显赫,学长还不知道珍惜。 阮珍珍劝她:“实在不行,下一个更乖嘛。” 沈幼卿一本正经赞同:“有道理。” “虽然学长这种男神的确少见……诶!对了,”说到一半,阮珍珍突然兴奋:“说到男神,商学院那位学长才是真正的男神,他才配得上卿卿这种仙女啊!” 她一直觉得,门当户对才相配,陈学长哪哪儿都好,就是家庭与卿卿差太多。 如此久了,总会有问题的。 “嗯?”沈幼卿对此话题不太感兴趣,但为不扫室友的兴,不着痕迹地好奇:“谁啊?” “嗐,我们上大学那会儿,他都已经毕业两三年了,”阮珍珍遗憾地说:“直到现在,论坛都还有他的传说呢。” 沈幼卿配合她问:“他怎么了?” 阮珍珍掰着手指头:“高中就进父母公司学习,二十岁创建自己的公司,还撬了他父母公司的资源,当时新闻可轰动,这多牛啊。” 听到这里,沈幼卿脑海里出现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时宴礼,好像也毕业于容大。 未来及深想,又听见阮珍珍说:“不过,听说大四毕业典礼,他会回校,因为他们公司与我们学校有合作。” 沈幼卿“哦”一声,思维被打断,就没再想起。 这段时间,大四忙着毕业,其余三个年级,也在忙着期末复习,与学期课题。 相比大多数,沈幼卿更多一项训练,所以没时间与陈书彦约会,只日三餐问候,睡前通电话。 跟时宴礼约好签合同的时间,在大四毕业典礼后。 又是一年夏天,知了闹走了一届又一届的毕业生。 初夏阳光明媚,生机勃勃的榕树叶反出绿油油的光,树影疏疏秘密,阳光透过间隙倾泻,撒在颜色不一的学士服衣领,流光溢彩。 柏油马路上,向日葵明媚欢送,纯白茉莉似柔软挽留。 沈幼卿订了花,色彩明艳的向日葵,将她整个人衬得阳光灿烂。 学校雕塑下,草地上,都有身穿学士服的学长、学姐在拍照留念。 马路边,她阴凉处,低着头给陈书彦发消息:[阿彦,你到哪儿了?] 许久未回,她又发:[我在礼堂外等你。] 沈幼卿刚抬脚,碰见刚从校外回来的同学,热情向她打招呼:“沈幼卿,你怎么在这儿?我进来还看见学长了,和张曼学姐一起来的学校。” 沈幼卿愣了下,礼貌回应:“知道了,谢谢。” 对方直男的脑子反应过来,忙宽慰:“听说他们都进了恒世,同事嘛,顺路一起来毕业典礼,也正常。” 沈幼卿笑了,眉眼弯如月:“我知道的。” 少女就这样站着,轻盈的裙摆被风轻撩,阳光在她肩上闪闪跳跃。 琉璃珠似的双眼,微光潋滟,嘴角梨涡浅现,就这样站于碎光中,有种她在发光的错觉。 “卿卿。” 陈书彦来时,入眼就是这样的她。 以及对面看红脸的男生。 沈幼卿闻声回头,笑意深了些:“阿彦。” 陈书彦身着黑色学士服,本就清俊斯文的青年,如此看起来,更显儒雅清俊。 手里拎着个纸袋,小巧精致,不像他的风格。 陈书彦唇边也隐有笑意,他扫一眼正跟她说话的男生,脚步略快,走到她身边。 那男生很有眼力见,说声学长好,便匆匆离开。 沈幼卿将花递给陈书彦,与他拥抱:“阿彦,毕业快乐。” 变化总在无知无觉中,此时此刻,她是真心祝贺他。 见到他,也是开心的。 “陈书彦!你又不等我!” 张曼跟上来,今日她明显精心打扮过,踩着小高跟,像跑着追赶上来,停下就弯腰喘气,气鼓鼓瞪陈书彦。 陈书彦闻声拧眉,他瞧一眼沈幼卿,向张曼说:“你先去。” 沈幼卿看着张曼,温柔的小脸平静,阳光下璀璨若宝石的双眼也没起波澜。 突然发现,如今,她见张曼插于两人间,好像已经没有过去那样纠结、难过。 张曼瞥他们,不阴不阳地说:“快开始了,还在这里卿卿我我。” 沈幼卿退开一步,主动开口:“阿彦你先进去,待会儿还要发言呢。” 陈书彦作为本届优秀毕业生,定然要上台致辞,需要提前准备一下。 陈书彦手里一空,又被似有似无的惆怅灌满,叫他油然生出怅然患失的不详感。 他压下心底异样,应声:“好。” 盯着她看了两眼,他好似想要抓住什么,再次上前,用力拥抱沈幼卿:“卿卿,等我出来。” 近来,第一笔工资发下,他给女友准备了礼物,但最近两人状态微妙,让他生疏地想制造一个惊喜。 并且,他还有一个好消息想与她分享。 沈幼卿说声好,笑着推他:“好啦,你快进去吧。” 天热,沈幼卿准备找个奶茶店,喝杯柠檬水,边等。 室友说,门口进来不远,有家店里的柠檬水调得很好喝。 她转身,一辆黑色桥车迎面行驶过来,路过她身边时,缓缓降速,停下。 漆黑反光的玻璃窗下降,车内冷气扑出,又轻柔拂在沈幼卿柔嫩的手臂。 紧接着,是熟悉的磁沉男低音:“沈小姐。” 嗯? 沈幼卿扭头,对上车内男子漆黑的眼眸。 男人西装革履,内里暗红领带系得端正,冷金属质感的领夹,在阳光下,微微反光。 显然,是准备参加正式场合的装束。 沈幼卿脸庞柔和,露出遇见熟人的诧异:“时先生?这么巧。” 车门从里推开,漆皮干净的皮鞋踩到地面,西装库管下,露出截黑色袜子,描出脚踝坚硬的骨骼轮廓。 时宴礼下车:“恒世与容大有奖学金合作项目,所以我受邀来参加贵校的毕业典礼。” “啊…”沈幼卿了然,“这样啊。” 突然想到那晚,室友所说的学长,恐怕就是眼这位吧。 她往礼堂的方向指了下,温吞提醒:“毕业典礼要开始了,您赶紧去吧。” 仅寒暄一两句话的功夫,男人还特意下车,倒尊重得令人受宠若惊。 时宴礼“嗯”一声,垂眸,抬臂扫了眼腕表。 随后,他看着沈幼卿,磁散的声音略有笑意:“既然遇见,等结束后,就约沈小姐将我们的合同签了,你觉得呢?” 沈幼卿想了想,觉得也是。 合同电子版早已对过,既然碰见,就顺便签了,免得多跑一趟。 陈书彦虽然叫她等他,但有张曼跟着,估计也不会有约会项目。 于是,她微笑着说:“好呀。” 为您提供大神 梨可可 的《夏夜潮热》最快更新 10. 偶截胡 免费阅读.[.aishu55.cc] 11. 被质问 沈幼卿跟时宴礼约定好,毕业典礼结束结束前,他提前提醒她,他们在礼堂外会和。 她答应了。 这会儿九点多,还不算热,沈幼卿莫名没了喝柠檬水等人的欲望,转念去图书馆看书。 中途,吴教练发来消息:[明天有训练,别忘记了,啊。] 字里行间,明显看得出,自从时宴礼答应赞助台协后,吴教授与她说话时,轻松太多。 其实,吴教授对她不错,只因沈幼卿的关系,上面施压,叫他来劝导她回去跟爸爸谈,他不得不日日催促。 图书馆空调温度适合,安静、舒适,十分适合阅读。 伴着蝉鸣,沈幼卿整个人投了知识海洋里,忘记了时间。 直到两声轻微的手机振动,将她扰出。 轻轻将书合上,沈幼卿打开手机,怔了下,时宴礼跟陈书彦同时给她发了消息。 时先生:[我还有二十分钟分钟,就出来。] 陈书彦:[我们快结束了。] 礼堂位于学校中心的位置,二十分钟,足够从女生宿舍或者图书馆,到达礼堂。 将书寄存,沈幼卿便图书馆,向礼堂的方向走。 容大礼堂,已经存在很多年,前两年花重金修缮。偌大的半球建筑,墙砖崭新,上个世纪西洋风的圆弧顶大门,巍峨、庄重,又透出一种学术气息的温和。 没等多久,陆陆续续有人从大门口出来,时宴礼就在这些人当中,抱着证书与学士帽,小跑着出来。 阳光洒进打开门的礼堂内,青年面迎光芒,意气风发。 沈幼卿惊讶,时宴礼清清冷冷,不喜人多,人多的场合,通常都会等旁人先走,自己最后一个出来。 这会儿,还是一次见他如此急,这么快冲出来。 这段时间的感情阴霾,终于消散了些。 笑意爬上她眉梢眼底。 视线里,青年在越来越近,直至眼前。 陈书彦喘口气,看着沈幼卿,清淡的眼眸略有笑意,他将早上她所见的小纸袋递给她:“卿卿,送给你的。” 沈幼卿很给面子地“哇”一声,迫不及待拿出里面的盒子,是某个奢侈品牌的耳坠,主石是绿翡翠,银色金属为辅,灵动又素净。 男友日日加班,她也心疼,拖着软调叫他:“阿彦,下次不用买这么贵的东西。” “没关系。”陈书彦唇角微弯,“我提前转正了,以后还可以送卿卿更贵的。” 不知为何,沈幼卿并不爱听这话。 她隐约知道,陈书彦有些在意他们之间的家世差距,他如此说,就好像刻意用很贵的礼物来赶上他们的距离。 不过男友提前转正,沈幼卿也为他高兴,她弯起眼笑:“恭喜阿彦!我就说,你这么优秀,肯定会快速晋升。” 陈书彦淡笑:“我还有个礼物送给你。” “什么呀?”他难得这么神秘,沈幼卿挺好奇。 闻言,素来清越冷静的陈书彦,稍显紧张,他用力保持矜持克制,进一步靠近她。 沈幼卿不明所以,但也任由他靠近。 越来越多毕业生出来,打趣、羡慕的目光向他们投来。 张曼也混在其中走出来,眼睛红红像哭过,经过他们身边,竟没来缠陈书彦,仅瞪他们一眼,便走了。 沈幼卿诧异,这太不符合她平日行为了。 在礼堂里面,陈书彦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陈书彦仿佛没瞧见张曼,他抬手,从握着拳的左手心里,拿出枚金属样制的物件。 是容大毕业生的几年礼物,太阳形状的徽章,印有容大的校徽与校训,后背可有毕业生的名字。 陈书彦将这枚印有他名字的徽章,认真地戴到沈幼卿的胸口。 好似将他这四年的荣耀也给了她。 眼前青少垂着头,沈幼卿仔细观察他的脸庞,相比刚遇见时,成熟一些。 此刻低眸敛眉,神情认真,倒让她看见了点当初少年的影子。 只是不知缘由,她感受不到胸口这枚太阳滚烫的温度,心脏跳动稳缓,不再为他的靠近加速。 是因为时间太久,感情平淡了吗? 沈幼卿原本开心的情绪突然低落。 戴好后,陈书彦仔细看那枚正在女友胸口泛着金属光泽的徽章,清润的嗓音柔软下来:“好看。” 他抬眸,对上沈幼卿发愣的眼睛,说:“卿卿,待会儿一起吃饭,下午去看电影可以吗?” 沈幼卿轻轻“啊”了声,避开他的视线,带有歉意地柔声:“我下午有事。” 陈书彦一愣,清明眼底有清晰的失落划过,但他的骄傲,让他若无其事浅笑:“我忘了,你下午没课,要训练的。” 他以为,找沈幼卿的性子,今日会为他请假。 沈幼卿动了动唇,到底没有解释。 “那你专心训练。”陈书彦教育她:“要好好听教练建议,争取明年中锦赛拿冠军。” 明年有中锦赛,中锦赛过后,国协再选人组国家队,准备两年后的世锦赛。 沈幼卿心不在焉,低低“嗯”一声。 她兴致不高,陈书彦没做他想,以为她失望不能约会,他缓声安慰:“电影我们周末去看。” 沈幼卿勉强扯唇角,乖乖笑:“好呀。” 今天下午她没课,原本是有训练,但因大四毕业典礼,她请了假。 现在却为跟其他办事,拒绝了男友的约会请求。 沈幼卿目送陈书彦的背影渐远,青年的脊背,矜骄似青松。 没有来的,愧疚滋生。 不仅是拒绝对方约会,更是因自己不再快速跳动的心脏。 盯着男友离开的方向看了许久,突然“滴滴”两声鸣笛,打断沈幼卿。 她扭头,早上的黑色宾利,停在不远处的马路边。 车门打开,时宴礼下车,遥遥望过来,朝她招了下手。 咦? 沈幼卿回头看了看礼堂大门口,刻意瞧见里面已经空空,她又看了看车旁男人。 他什么时候出去的? 男人站在车旁,显然在等她。 不好意思叫人等,沈幼卿小跑过去,问他:“时先生什么时候出来的呀?我怎么没瞧见?” 时宴礼手掌垫在车门顶,抬了抬下巴示意她上车:“方才见你跟男友在一起,没好打扰。” 说声谢谢,沈幼卿上车,坐到里面。 男人随后上来,司机关上车门。 天气热,黑色的车久停露天车库,内里很闷,车窗大开透气。 时宴礼侧眸瞧她一眼,嗓音略带调侃笑意:“还以为,今日与沈小姐的合同签不了了。” 说这话时,他漫不经心抚着尾戒,沉静幽邃的视线落在后视镜,瞧着里面映出远处身穿学士服的青年。 还未走多远的陈书彦,发现自己因一直想给女友惊喜,将教授给自己的介绍信落在了礼堂,遂反身取。 却瞧见女友,上了自己老板的车。 车窗关上,汽车行驶在葳蕤茂盛的榕树底下。 听见时宴礼的调侃,沈幼卿笑了笑,如实说:“男朋友确实有约我看电影。” 时宴礼闻声挑眉,沉稳的语调微微上扬:“意思是沈小姐为了赴我们的约,拒绝了跟男友的约会?” 顿了顿,他注视她,笑:“那真是我的荣幸。” 沈幼卿笑而不语。 此时,微信提示音响。 出了图书馆,她担心错过消息,变将手机模式调回来。 是陈书彦发来,他说得直白:[卿卿,下午的事,是跟时总?] 为您提供大神 梨可可 的《夏夜潮热》最快更新 11. 被质问 免费阅读.[.aishu55.cc] 带回家 [卿卿,下午的事,是跟时总?] 瞧着这条消息,沈幼卿诧异,心想他怎么知道。 他不是已经离开了吗? 她打字解释:[嗯,我跟时总去签成为他私人教练的合同。] 好一会儿过去,陈书彦才才回复:[我们很久没有好好约过会了。] 盯着绿底黑字的消息条,沈幼卿顿住。 他们的确很久没有好好约过会了。 上一次看电影,还是陈书彦实习前。 不过…… 沈幼卿对这条模棱两可,似有指责的消息,心房的某个角落,起了一股无名之火。 她低着头,快速打字:[你错了,是很少有过。] 兀一按下发送键,沈幼卿便愣住。 如此直白又带有攻击性的话语,是她以前从未对陈书彦说过的。 就是上回打电话,她也是温缓的。 两人之间……的确有什么变了。 但她说得也没错。 陈书彦毕业前,他们的约会,时常都是都是三人行,去游乐园,男友买冰淇淋,都要买双份,不然张曼会说他重色轻友。 一开始,沈幼卿知道张曼陈书彦从小到大的好朋友,本着“男友朋友就是我的朋友”的想法,每次还会给她带礼物。 张曼看似大大咧咧,并无真正做出什么破坏他们感情的事,就是无时无刻都横插在他们之间。 像某些小说里的“女兄弟”一样。 汽车早已驶出学校,窗外绿化带里专人打理的野玫瑰繁盛,姹紫嫣红飞逝而过,烈日与风被隔绝在外。 陈书彦没再回复,沈幼卿看着手机出神,她从未忘记爸爸“喜怒不形于色”的教育,神情跟平日没什么变化。 身旁存在感极强的的男人,突然开口:“沈小姐心情不好?” 低沉磁性的语调微微上扬,像疑惑,更像随口问,听不出刻意打探的意思。 “嗯?”沈幼卿茫然抬头,对上男人眉骨下,如幽深似海的眼眸。 突然发现,他眉尾有一颗很小的黑痣,细看下,有种暗藏于沉稳底下的隐晦勾人。 对自己想法小小羞愧了下,她乖巧坐姿,双手老实放在膝盖,微笑着说:“没有呀。” 时宴礼原本放松靠着,此刻身体稍稍前倾,偏头看她,声音略有笑意:“跟男朋友吵架了?” 话里语气,就像一个年长的兄长,关心年纪小的妹妹,丝毫不会令人多想。 沈幼卿跟陈书彦,都是安静的性子,基本上没吵过架。 今天……也算是吵架吧。 但就算吵架,也不可能跟半生不熟的异性朋友倾诉,更别说,还是时宴礼这样日理万机的集团掌权人。 玉白纤细的手指捏着裙角布料,沈幼卿摇摇头:“没有,只是在想明天的训练。” 不过这个久居上位的男人,倒是让人意外地注意细节。 第一次秦馆打台球,他说她攻击性太强;后来她将自己的手指掐破,那么一点细小的痕迹,都能被他发现。 “那就好。”时宴礼似松口气,又闲散地靠回去,他侧眸,磁沉嗓音循循:“要是因为我们的事,让沈小姐跟男朋友吵架,那我就罪过了。” 沈幼卿笑了笑,嘴角梨涡矜持隐现。 心情凭空放松了些。 车中挡板未升起,时宴礼余光中是小姑娘娇俏温柔的浅笑,他目视前方没有尽头的马路,微微眯了眯眼,似有危险被压下。 车停到一家餐厅门口,时宴礼要求她一起午餐。今天签过合同,以后见面的机会就多了,沈幼卿就没再矫情,答应了。 午餐的时间,时宴礼叫助理将文件送来,用完餐后,两人就签了字,盖下手印。 结束后。 时宴礼抬手,扫一眼腕表,遂抬眸看沈幼卿,松散缓声:“时间还早,正好签了合同,沈小姐有没有兴趣去看看将来的教学场地?” 沈幼卿微笑着说:“好啊。” 下午没有课,训练也请了假,左右无视,不如去熟悉一下新的球桌。 既是私人教练,教学场地自然在时宴礼家中。 所以当沈幼卿被载到一处山顶豪宅时,并无惊诧。 西装革履的黑衣保安,恭恭敬敬将巍峨的大门拉开,汽车驶进。 遥遥看见一栋距离稍远的白色建筑,沈幼卿发现,时宴礼家是真的大,大得像庄园。 也终于了解到,他到底多有魄力,当然,这或许只是冰山一角。 几分钟后,终于抵达宏伟建筑跟前。 整个建筑入眼只有墙壁的白、窗户的黑,不是规则的常规建筑,几何元素较多,有种极简主义的设计感。 下了车,沈幼卿脚下是宽阔的绿茵草地,往周围扫一眼,脑子里只有宽阔两个字可以形容。 建筑身后,是清澈宽阔的人工湖,草地延伸很远,才是暗色森林。 接到先生要回家的消息,管家早已等在外,此刻迎上来,一一打过招呼后,候在一旁。 奇怪的是,大门是关闭的。 时宴礼看向沈幼卿,做了请的手势,淡淡地笑:“沈小姐,我带你去看看日后你工作的地方。” 沈幼卿点头:“好。” 她的脸庞依旧恬静乖柔,并无见此豪宅的震惊,透出好似见过很多比这更夸张的平静。 管家跟在身后。 头顶阳光直射,三人的影子落在草地,高高低低。 时宴礼顺带介绍一句:“这是温管家,以后你有什么需要,可以找他。” 沈幼卿“嗯”一声,回头朝温管家微微笑了下。 温管家对沈幼卿的态度,跟对时宴礼,是一样的恭敬温和。 客客气气地与她回礼。 温管家是一个看起来,最多三十来岁的年轻男人,戴着银丝眼镜,白净斯文,让沈幼卿想起黑执事里主角的管家。 见识到时宴礼的豪宅,她没感觉,刚刚见到这位温管家时,她着实诧异了下。 印象中,各富豪贵人,都喜欢找年纪稍大,经验老道的管家,倒没想到时宴礼家里的,这样年轻,还有不输于明星的颜值。 她深刻怀疑,时宴礼恐怕是个颜控。 到门口,温管家上前两步,推开大门。 随着“吱呀”一声,猛地从里面窜出条提醒壮硕的黑背狼狗,冲出就试图扑上来 沈幼卿“啊”一声叫出来,身条条件反射地,蹦到男人身后,被吓得不轻。 “时耀祖,NO!”时宴礼沉声叫狗。 被叫时耀祖的德国牧羊犬,爪下急刹车,反应极快地坐到男人脚跟。 硕大的、毛乎乎的狗脑袋抬起,一双褐色眼睛亮晶晶,讨好地巴巴望他,唯独那根尾巴,“啪嗒啪嗒”飞快敲打着地面,泄露出他见到主人的兴奋。 听见“时耀祖”这个名字时,沈幼卿也是“虎躯一震”,奇怪地瞧一眼眼前男人的背影。 实在没想到,看起来极有品味的时先生,会给自己爱犬取这么……接地气的名字。 更没想到,他居然会养狗。 上回在恒世广场,他明明那样害怕。 那还只是只未脱毛的奶狗,哪像眼前这五大三粗的、凶猛骇人的大狼犬。 难怪刚刚,管家没把们打开呢。 时宴礼垂眸,严肃地盯着蹲在地上卖乖的时耀祖:“你吓到姐姐了,道歉。” ??? 沈幼卿从他身后探出个脑袋,小心翼翼瞧前面的狗,娇娇软软的声音微发抖:“时先生,就……就不为难它了吧。” 它只是一条狗呀! 让人家怎么道歉嘛。 看见沈幼卿,时耀祖的狗眼一亮,沈幼卿瞧着就怕,立马缩回男人宽阔的背后。 时宴礼唇稍微翘。 在沈幼卿看不见的地方,他赞赏地瞧一眼时耀祖,口上沉声重复:“时耀祖,道歉。” 毛发蓬松、油光水滑的时耀祖,倒真挪了挪屁股,面对沈幼卿而坐。 沈幼卿也跟着挪了挪,到时宴礼身侧,小眼神警惕。 下一秒,时耀祖两只耳朵耷拉下来,水汪汪的狗眼,可怜巴巴望她,随后抬起一只熊掌一样爪子,向前向下挠几下,嘴里还嘤嘤唧唧两声。 看起来,真像道歉的样子。 沈幼卿瞪圆了眼睛:“!!!” 它真的! 会道歉! 道歉! 时宴礼微微偏头,轻笑:“沈小姐别怕,它仅刚见面时,比较热情,劲儿过了,就很温柔了。” 沉缓低磁的嗓音,隐隐有逗哄的意思。 沈幼卿小小“哦”一声,还是不敢移步。 时宴礼又瞧着时耀祖,沉沉说:“姐姐不原谅你,继续道歉。” 时耀祖“呜呜”一声,歪了歪狗头,好像在说“你真的不原谅我吗?” 简直令沈幼卿心都化了,她立马投降:“我原谅了原谅了,时先生别对狗狗这么严格嘛。” 但她仍旧害怕,只能谨慎地走出来,小心打量眼前的狗。 她一走出来,时耀祖立马起身向她,沈幼卿整个人僵住,一动不敢动。 时耀祖热情地围着她转,这里嗅嗅,那里闻闻,时宴礼也未阻止。 慢慢的,沈幼卿感觉到它很开心,应该是很喜欢自己,才缓缓放松僵硬的身体。 直到时耀祖大着狗胆,上口舔她小腿,时宴礼终于发出“No”的制止口令。 目光如刃,轻飘飘地扫它一眼。 时耀祖往后飞了下耳朵,心虚地垂下狗头,挪动狗爪,贴着沈幼卿。 仿佛找到了狗生靠山。 为您提供大神 梨可可 的《夏夜潮热》最快更新 带回家 免费阅读.[.aishu55.cc] 借刀杀 恒世下午六点,办公室此起彼伏伸懒腰,发文件反翻阅合上,询问中午吃什么,同事又点了什么外卖。 张曼坐在办公桌前,心不在焉地整理文件。 她知道,陈书彦一反寻常,早早下楼,肯定是沈幼卿来了。 毕业典礼后,张曼都不敢再找陈书彦。 不知自己何时开始喜欢他,反正很久了,但是陈书彦却跟别人在一起。 她嫉妒、不甘心,所以经常给沈幼卿添堵。 但也没有真的想过要破坏他们感情。 她也跟普通女生一样,讨厌第三者插入,给沈幼卿添堵,不过只满足一下心里的空虚。 更新为因为从小一起长大,她了解陈书彦有多清冷骄傲,已经有女朋友根本不可能跟她有什么。 所以那天,陈书彦冷冰冰的告诫,轻易就将她吓退。 隔壁同事收拾好,正捏着镜子补口红,她用余光瞟一眼张曼,似无意八卦:“今天陈书彦走得早,还不加班,肯定是跟女朋友约会去了。” 听见这话,前边站着的男同事转过来,羡慕地说:“我要有这么漂亮的女友,我也没心思加班。” 听见他人夸沈幼卿漂亮,张曼垂着眼,焉焉的,烦得不行。 隔壁同事“切”一声,鄙夷那位男同事:“你们男人就知道看脸,我们曼曼还不是漂亮。” 说完,她转头问张曼:“你跟陈书彦一起长大,他就这么跟别人在一起了,你不觉得可惜啊?” “可惜有什么用?”张曼重重合上电脑,脸色郁郁:“他都有女朋友了。” 女同事盖上口红,一边无所谓嘴地说:“有女朋友怕什么,结婚还能离婚呢。” 张曼一顿,沉入思绪。 结婚还能离婚,那陈书彦也能跟沈幼卿分手。 可是,陈书彦那样的男人,如今对沈幼卿爱正浓。 她如何能翘得动让他分手。 女同事将口红塞进包里,余光里,不着痕迹地观察张曼脸色。 她低头,从包里掏出手机,发了条消息出去。 同事的话,虽让张曼蠢蠢欲动,但并不觉自己能让陈书彦分手,不敢轻举妄动。 所以,她仍旧没有去找陈书彦,更不敢轻易打扰他们的约会。 近期恒世与戴氏跟嘉亿的博弈,逐渐进行到僵持阶段,法务部暂时没那么忙。 所以给了员工额外两天假,让他们轮流放松休息。 陈书彦将这个消息告诉沈幼卿,问她想怎样安排。 他排的休息日,在工作日,沈幼卿要上课,没办法两天都跟他一起。 想了想,她挑一天课少的时间,向陈书彦提议,可以去南山民宿住一晚。 正好如今月中,可以去看月亮。 陈书彦欣然答应。 这天,下午上完课回宿舍,沈幼卿特意化了个妆。 阮珍珍收拾书本,正要去图书馆,瞧她化得认真:“又跟学长约会呀?” 难得见这位仙女,久坐在书桌前,不是为了学习,而是化妆。 平日为节省时间,沈幼卿都只涂口红。 不过毕竟是仙女,天生丽质,不化妆也是姝色丽人,走在路上,自成一道美丽风景。 沈幼卿“嗯”一声回答室友,对着镜子,用眉笔轻轻描。 手机响了下,陈书彦发来消息,让她在校外一家咖啡店等他,待会儿他租车来接。 回复一个猫猫点头的表情包,沈幼卿嘴角上扬,化妆的速度快了些。 瞧她心情不错,阮珍珍忍不住八卦:“学长那青梅没打扰你们了?” 沈幼卿一顿,软语轻轻:“阿彦已经处理好。” 是否真的处理好,其实她并非全然相信。 只是愿意给这段初恋,最后一次机会。 阮珍珍为她感到欣慰:“学长早该这样了。” 沈幼卿笑了笑,不语。 化完妆,拎着小巧的装饰包包,到咖啡店点一杯卡布奇诺,等待男友来接。 等了许久,中途有学生来要联系方式,被她委婉拒绝。 一杯咖啡喝完,下午的阳光,渐渐从桌角退到马路,一路翻回街对面的建筑后,咖啡店每个桌上的灯,陆续点亮。 陈书彦仍旧没有来。 沈幼卿皱眉,看了眼手机右上角的时候,已至傍晚。 发过去的询问消息,也石沉大海。 打电话,无人接听。 陈书彦很有这种情况,沈幼卿担心他驾驶出事,从座椅起身,准备先去他家里看看。 刚走出咖啡店,陈书彦的电话打来,她快速接通:“阿彦?” “卿卿对不起,我妈住院了。”陈书彦清越的嗓音透着沙哑的颓。 沈幼卿一愣,当即问:“阿姨怎样了?” “……是胃癌。” “啊,”沈幼卿惊了下,忙宽慰:“阿彦,别担心,胃癌是很好治愈的癌症,阿姨肯定会没事的。” 直接打车去医院,在医院的过道看上发现陈书彦,他坐在靠墙的蓝色塑料椅上,张曼陪在他身旁。 旁边还有位中年阿姨,与张曼有几分相似,以他们的关系,应该是张曼的妈妈。 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阿彦。”沈幼卿叫他,小跑过去,急切问:“阿姨怎么样了?” 没有得到陈书彦的回应。 青年素来骄傲的背勾着,双手撑在大腿,埋着头,也不说话。 爱闹事儿的张曼,此时也异常安静。 空气安静片刻,她妈妈犹豫开口:“需要做手续,要四十万的手术费。” 闻言,沈幼卿松口气,将手放到青年劲瘦的背,轻轻拍:“没关系,我把奖金取出来,先给阿姨做手术。” 四十万,用她的家庭给她带来的眼界看,并不算什么钱,所以她说得也轻松。 虽然父母断她经济,但如今自己的奖金存款,早已过百万,平日存在理财,不会轻易动。 就是为了这种需要钱的紧急情况。 陈书彦突然抬起头,微红的眼睛看着她,清哑的声音带着固执又无谓的挣扎,“我怎么可以用你的钱。” 沈幼卿拧眉:“这种情况,还分什么你我。” 医院的空气冰冷,瓷砖冷硬。 无论沈幼卿怎样劝说,陈书彦就是固执地,不肯接受她的钱。 好似只要用了她的钱,就是一种莫大的屈辱。 沈幼卿没办法,只能从别的事情上为他分担。 周末她回一趟家出来,打车去陈书彦家,给他妈妈熬汤。 沈幼卿没做过,手忙脚乱将胡萝卜放进锅里,陈书彦的电话打来。 “阿彦?怎么了?” “我妈准备下星期期手术。”陈书彦的声音听起来,相比前几天,轻松许多。 “是吗?那就好。”沈幼卿也为他开心,随口问:“你怎样筹到手术费的?” 陈书彦沉默几秒,淡声:“张曼妈妈借给我的。” 沈幼卿突然失神:“你用张曼的,都不用我的?” 她脑子灵活,轻易想到。 那天在医院,张曼妈妈未主动开口借钱,如今却借出来,张曼的作用,定然必不可少。 陈书彦缓声哄:“卿卿,这个钱我会尽快还她。” 沈幼卿深深呼吸,闭了闭眼,心平气和地说:“她爸爸跟你爸爸出任务牺牲,你就要照顾她,你动了她爸爸的抚恤金,你还得清吗?” 跟张曼关系不好,但也认识好几年。 沈幼卿很清楚,张曼妈妈早年做服务员供她上学,年纪大了,就没再工作,便靠着当初她爸爸牺牲,所发的金额不低的抚恤金。 张家又只有一个女儿,她妈妈会将这些钱,给她存起来,也不是不可能。 电话那头安静了,只有细微电流声。 陈书彦的沉默,无疑验证了沈幼卿所说。 蓦地挂断电话,沈幼卿盯着砂锅里还未炖好的汤,正咕噜咕噜冒泡,切成块的胡萝卜,在百度的汤里翻滚、沉浮。 眼眶发烫,没人会看见,沈幼卿也下意识低头,伸手关火时,泪珠掉落,砸到地板。 离开陈书彦家,沈幼卿在路边拦下出租车,漫无目的,随口报了家的地址。 反正有张曼照顾,想必也不缺她那一碗汤。 她去而复返,在沙发上看书的沈妈妈,扭头问:“怎么了?” 简单温和的字眼里,是平稳的笃定。 沈幼卿突然感到委屈,她走到妈妈身边,乖乖地坐下。 以前父母不喜陈书彦,她从未对他们分享过自己的感情,今日或许是情绪快要溢出来,她没有来的,很想告诉她。 将陈书彦妈妈生病的事情,从头到尾,讲给妈妈听,包括陈书彦借了张曼的钱。 听完,沈妈妈却很淡定,眼神都未从书中移开,平静从容地说:“过刚易折,早就跟你说过,他不是个成大事。” 轻飘飘一句话。 委屈没有得到缓解,沈幼卿心里,反倒更加地堵。 妈妈的态度令她失望。 层层积郁,似被不断挤压的空气,压强渐涨,几乎要爆炸。 沈幼卿头一次不顾礼貌,起身而去。 最后,她还是去医院,看忘了陈书彦妈妈。 刚到病房,碰见从里出来的张曼。 她睇着沈幼卿,笑眯眯得地说:“你来了,不过阿姨已经休息,不方便打扰啊。” 沈幼卿淡淡地:“陈书彦呢?” “你们吵架了?”张曼矫揉做作地叹口气,答非所问:“卿卿就是大小姐当习惯了,觉得几十万不算什么,但没想过阿彦是个男人,怎么可能会花女人的钱。” 对此,沈幼卿奇怪反问:“你难道不是女人?” 张曼一噎:“你……” 沈幼卿没进门看人,转身就走,纤细的身影挺直,骄傲快步。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陈书彦余光瞥见女孩的背影,立马看过去,喊一声:“卿卿。” 沈幼卿脚步并未犹豫,转入转角,那边是电梯。 知道张曼肯定对她说了什么,陈书彦低头看一眼手上的单子,心里着急,但他需要去药房开药,无法追上去。 只能眼睁睁目睹女孩儿消失在转角。 从医院大厅出来,沈幼卿没急着叫车,漫无目的走。 此时她就像走在一条,只有她一个人的路。 前路浓雾阵阵,看不见前路,其中似有朦胧亮光,当她伸出手去,指尖毫无所触。 突然,面前“滴滴”两声鸣笛,将她惊醒。 沈幼卿忙住脚,才发现,自己就快踩车脑袋上去了。 定睛看,黑色的车,有些眼熟。 此时,后座车窗缓缓降下。 沈幼卿惊愣:“时先生?” 时宴礼从里看她,随口说:“我来医院谈合作。” 沈幼卿了然。 恒世旗下有做医疗器械,这种项目不至于他亲自来谈,不过听陈书彦说过,男人经常会视察下面公司的执行力。 时宴礼幽邃的视线落于沈幼卿苍白的脸上,手上漫不经心把玩儿着一只烟盒。 少顷,他用拇指抵开盒盖,从里抽出支香烟,遂手臂伸出窗外,将修长指间捏着的烟递向沈幼卿。 沈幼卿震惊,飞快拒绝:“我不——” 时宴礼直勾勾盯着她,语气平稳而笃定:“你会抽。” 为您提供大神 梨可可 的《夏夜潮热》最快更新 借刀杀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14章 干坏事 《夏夜潮热》章节 14章 干坏事 “对,用着天使东西,却着对付天使,禁!” 字落下。言出法随。 葛小伦背后之前因杜蔷薇才彻底开启黑翅膀,瞬消失。 失支撑,被指挥部住,被黑甲厚量拖拽,葛小伦如星下落,来应,扑下,掉海里。 云层翻涌,如同刚开始来时候。 凯莎女王走,带走天使,既然地球自己做出决定,地球决定。 过,审判邪恶天使使们会地球等待着,等莫甘娜露出破绽,举消灭多年战争,也时候做,决可能再让逃掉! 等把莫甘娜审判掉,也就可,放退居幕后,过下退休生。 几万年坚持义,就算,也感到些疲倦! “女王,们就放过莫甘娜?” “彦,因地球选择,,可能会更多年轻天使失害怕吗?” “义,义顾!” 天使彦如说着,目光坚定,毫动摇,周围天使也目光。 凯莎眼里疼,奈。 年轻天使,奈于彦,终究合格战士,种东西,时候能完全尽信时候,现实,更容易诞生奇迹。 “们都还年轻,多事经历过,生到现,都义而奋斗,如希望们能够放松点,多享受世界世界,找自己自己男神。” “女王,战士岂敢奢!” “们值得被。” 凯莎眼里始终波动,星空深奥,古井波,那眼睛里,埋藏太多旧时,还宇宙汹涌暗潮! 开始累态开始太适应。 天使经发临界点,后面,该如何发,往什,需任天使王来作出考虑。 “对,彦,来地球,叫做沈修小家伙?” “好像, 当时扫描遍地球面讯息,发现来历非突兀,完全找到之前痕迹,而且身份也后来才伪造过根据扫描,地球,所。” “现。” 凯莎女王目光深邃,脑海里回着那绚蓝色时空漩涡,否认终极恐惧,终极虚空同,那东西,几乎懂多,真研究出什,多半鹤熙发力试试算,研究概念,终究差异! “后多注潜力强,甚至可能经远远超过太空校造神工。” 天使彦眼里神采微可察波动下,应下来。 …… 清晨,沈修被阵敲门声吵醒,适应后,走过打开房门。 门口,镜苏小狸们四女孩经俏生生站好,打扮漂漂亮亮,风采异。 们都着沈修。 状,沈某脸快死掉,“那,再给三分钟洗漱下怎?” 些认床沈修睡得格外踏实,就昨晚梦里那哭唧唧断拱着梦奇些让疼。 天梦到地球几千年史概括语,虽然地球主神吧,种梦,还真遇到。 洗漱完毕,跟部队,镜先把苏小狸们送到魔教学课堂,然后领着沈修孙离走往武课教学场所。 “武修炼,忌讳怠惰,天赋,希望浪费自己它。” 走,沈修听到身干脆精练女孩声音,愣愣。 “?” “劝诫!”镜,“天赋对于天赋浪费,对天赋低下却努力嘲讽,也对于自己放弃!” 旁家伙被说教,孙离小脸愉悦朝着吐小沈修翻白眼。 兔子太记仇,就因自己抱着杨玉环睡对付到现! 昨天抢宿舍就经够蠢兔子竟然还收敛,好,神记下机会红烧兔子安排下! 来到武教导课堂,挺多,应该,对 于王陆来说,相对于魔修炼前对于天赋,武普遍得! 就连士兵,甚至贼,都可能会两,甚至吸收能量法。 武对于所种族,相对强途径。 稷下学宫负责教导武门课讲师,夫子! “同学们,三后就久违归墟梦演赛,届时全目光都会投过来,能放异彩,们证自己好机会!” “该教导早就教过,其,完全就靠们自己学习,需,稷下学宫里面都们自己找就行,劝告就们每开学课,“万物”堂课!” 夫子穿过群,来到沈修孙离身旁,“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会给每学子都堂课,名“万物”,夫子会出三,躲过,万物生,躲过,顽石块,天赋低劣,继续打磨。” “们俩,嗯,小姑娘先来吧。” 完美视掉某经修炼就经非沈某夫子孙离。 几百年教学经验告诉些学生,用教,等下课丢张本法给们就能自学成才。 镜如年轻也会! 昨天那威力,纯粹力量,到现夫子都还余悸。 当时还夸,好悬固执,懂然估挨那拳就挺挺倒下 为您提供大神 梨可可 的《夏夜潮热》最快更新 第14章 干坏事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15章 春时雨 《夏夜潮热》章节 15章 春时雨 峡谷之,聂天准备离开。 “嗯?”就时候,突然感觉到熟悉息,极速着峡谷而来。 “封驰!”瞬之,聂天感觉出封驰息,却皱,脸色低沉法确定,封驰,本尊还镜像。 ,现聂天,完全恢复,如遇到封驰镜像,那就糟糕。 “聂天!”就时候,封驰声音响起来,身影动,谷之。 聂天目光凝,非谨慎地着封驰,说话。 “聂天,封驰啊!”封驰感觉到聂天目光怪异,禁愣下,愕然开口。 “封驰?”聂天目光低沉,感着封驰息波动,同时盯着后眼睛,极其谨慎。 刚才差点死皇甫泓镜像当然十分小。 “当然封驰,如假包换!”封驰怪叫声,雾水。 “聂天,家伙。”时候,小肥猫声音响起,非确定地说。 虽然本体镜像实力都分辨出来,还容易。 封驰现种举动,本体才能做出来。 “相信封驰。”聂天呼出口浊,放松许多。 封驰着聂天,却脸色得慌张起来。 “封驰,?”聂天封驰多,。 “聂,聂天,刚才做事,必须相信被逼!”封驰目光闪烁着,惊慌,甚至视聂天。 “?”聂天愕然愣,皱眉。 “……”封驰支吾着半天,才终于说:“把皇甫泓杀。” “什?”聂天听到封驰话,愕然愣,神惊骇到极点。 封驰聂天应,连忙摆,说:“聂天,被逼遇到皇甫泓,谁那家伙哪根筋对,突然偷袭。” “幸亏应快,躲过偷袭。那家伙却跟疯。” “被逼奈,能把!” 封驰说着,沮丧。 聂天过来,神惊讶,目光沉沉地盯着封驰,:“封驰,确定,皇甫泓?” “确,确定啊。”封驰愣下,说:“皇甫泓还能认错吗?息都错啊。” “可能?”聂天再愣住,脸色非难堪,半天说出话来。 当然,封驰所杀皇甫泓,绝对,而镜像。 皇甫泓镜像,经出现啊,而且被聂天杀。 封驰居然也遇到皇甫泓镜像,就非诡异。 “难说……”就时,小肥猫惊叫声响起,骇然:“鬼帝之门制造鬼帝镜像,!” 聂天目光凝,咕咚咽下口水。 种可能,而且释。 如鬼帝之门制造武镜像能力,那就非可怕皇甫泓镜像,经把聂天打半死,若下出现几几十皇甫泓镜像,聂天岂能对抗! “等等。”时候,聂天突然,猛地封驰,:“封驰,说皇甫泓偷袭后还被?” “啊。”封驰愣下,聂天。 “可能?”聂天愣住,脸疑惑,感觉可思议。 来,皇甫泓实力,绝对封驰之下。 如皇甫泓封驰任何防备况下偷袭,后根本就算死,也绝对被创。 眼前封驰,却毫发伤,太诡异。 皇甫泓镜像实力,聂天身领教。 而封驰实力,尹天逆时候,也显露出来。 封驰绝对可能碾压皇甫泓镜像! 除非,封驰遇到镜像,弱。 “封驰,杀皇甫泓时候,觉得实力如何?”冷静下,聂天封驰。 “说实话,点弱。”封驰犹豫下,说:“,皇甫泓多,枪,就把。” 聂天听到封驰所说,眉起来。 错,封驰遇到皇甫泓镜像,弱。 似乎,鬼帝之门制造鬼帝镜像,。 “聂天,?”封驰聂天神古怪,点也怒,疑惑,愕然 。 “封驰,刚才也杀,而且那还差点把杀掉,谁吗?”聂天抬着封驰,淡淡。 “。”封驰下愣住,非惊讶。 ,聂天实力。 到底,竟然差点杀掉聂天。 “难尹天逆?”下刻,封驰脱口而出。 “。”聂天却笑,摇句地说:“皇甫泓。” “皇甫泓!”封驰双瞳颤,怪叫出来。 可能到,差点杀掉聂天,竟然皇甫泓! 就更奇怪,聂天怎可能杀掉皇甫泓? 因皇甫泓刚刚被啊! 聂天脸震撼封驰,嘴扬起淡淡弧度,非平静。 “聂天,到底回事?怎会出现两皇甫泓?”封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着聂天,惊骇。 “封驰,下来告诉切,听好。”聂天淡淡笑,再隐瞒,鬼帝镜像十地告诉封驰。 封驰听到聂天所说,石化。 “皇甫泓镜像。”半天之后,封驰应过来,随即却脸色,骇然:“既然鬼帝之门可制造镜像,那说,鬼帝遗冢之,也镜像?” “嗯。”聂天,说:“镜像,也镜像,们所镜像。,鬼帝之门到底制造多镜像。” “下糟糕!”封驰冷静下,苦笑声,说:“如遇到自己镜像,岂自己打自己。” 聂天眉皱,。 其实待,自己镜像,到底多强! “封驰,们赶紧离开里。尽快找到君傲晴皇甫泓等,告诉切。”下刻,聂天应过来,赶紧说必须找到君傲晴等,否则就麻烦着,聂天封驰离开峡谷。 们来到峡谷之外,虚空之身影凌空而来。 “尹天逆!”聂天感到熟悉息,脸色唰地,猛然抬虚空之幕,却下愣住! 虚空之,四身影出现,冷冷盯着聂天封驰。 身影,竟然张面孔,全都尹天逆! 四尹天逆,同时出现! 为您提供大神 梨可可 的《夏夜潮热》最快更新 第15章 春时雨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16章 少女画 《夏夜潮热》章节 16章 女画 开地仙帝ǹ楚王,面两盟 梦境世界。 处平地带。 着十名领分成两阵营互相对峙着。 阵营未分出胜负。 十名领分张辽传·张羽传·圣,赵云传·赵风,鸯传·尤,卢俊义传·卢煦。 秦琼传·秦鼎,罗成传·罗,狄青传·狄煦,太史慈传·太史博,龙贾传·龙雍。 十共集八千亿,每方四千多亿。 双方相隔十里后安营扎寨,城防战壕。 量虽然多,能被们掌握四分之。 而经过十四年磨练,几兵能力升,每都至御百亿过虽然们能做到点,可却法像白魔韩昼等力量发挥到极致度。 梦境世界外。 注着梦境世界战况太昊战后由笑: “呵呵~羽战秦琼,赵云战罗成,可多年夙愿啊~” “如今虽到,其后之战,也算圆夙愿。” 太昊身据宏点: “啊~容错过,会儿定录屏,回爷子们观摩观摩。” 华翟着梦境世界: “们说,究竟羽传更胜筹,还秦琼传更高等呢?” 陆浔摇: “就互相试探几回,点实战都,谁能出来?” 刑罚双抱胸说: “若根据梦境世界战绩来话,秦琼传应该点。” 竖岸摇: “那可定,毕竟羽传能力也容小觑,若遇到霸王,被打退,战绩秦琼传差。” 陆孚淡笑着说: “们可赵云传ǹ罗成传战绩可也们差多。” 太昊笑李智刘修: “仙皇,冰皇们觉得谁会更胜筹呢?” 白发 刘修眼睛微眯笑: “呵呵~胜败圣能从获得成就够。” 李智怀抱着堆小吃: “朕法跟小羽禅说,胜败们若胜负,继续就行?” 太昊闻言由笑: “哈哈哈~倒也。” 华翟状眼睛微转刘修: “冰皇,对于武神赵子龙传投效秦皇殿事,?” 嬴天双眼微眯华翟: “青华帝君,?” 华翟笑嘻嘻: “呵呵,神皇激动嘛~朕就随便思。” 轩辕恒摇: “呵呵~朕也冰皇法。” 刘修着轩辕恒笑: “孤其实也,楚王对于吴起传投靠仙帝事儿,法呢~” 楚王熊槐传·熊楚刘修火引到自己身由说: “们之恩恩怨怨,往本王身扯。” “至于吴仁选择,本王也多说什。” “过本王得下仙帝,吴起能做杀妻之事,其传未必能行叛主荣之举。” “仙帝用需谨慎啊~” 轩辕恒淡笑着说: “呵呵~点容朕还过,楚王怎吴起至死负楚悼王事呢?” 熊楚面: “能力,何况曾侍三主,杀妻之事前,先祖。” 轩辕恒: “那能说先祖废物,点容之量都,还争霸天下,也难怪后会被秦所灭。” 啪,啪,啪! 熊楚闻言笑着拍: “啧啧~仙帝然好魄,把龙盟半高层祖先都骂遍,本王佩服啊~” “尤其秦皇殿,汉皇殿,皇殿,呵呵~白起,韩信,蓝玉之事至今都还历历目啊~” “哦~对,还宋皇殿岳飞事,隋皇殿伍章之事。” “嘶~仔细算下来,九皇殿祖宗都被遍啊~” “说定,里面还祖宗呢,毕竟谁也敢保证轩辕 黄帝杀过忠臣啊~” “仙帝,真勇啊!” 说完忍住对轩辕恒竖起拇哥。 声音落下,龙盟都对轩辕恒ǹ熊楚露出。 就连仙盟ǹ炼狱盟之,也对两释放出。 嬴天着熊楚霸: “熊楚,祸水东引,拉仇恨也度,再,朕,让楚门换当家!” “还,华翟,轩辕恒,后说话注点,话都往外说,小祸从口出。” 子湮满脸杀: “双,,跟们废什话。” 说完便准备动。 太昊状连忙充当事佬说: “好家都,良禽择木而息,良臣择主而侍,本就事,闹成。” “青华帝君,引起,就由束,态吧~” 华翟闻声由抽抽嘴。 事,挑拨嬴天ǹ刘修之而影响秦皇殿ǹ群英殿,蜀汉之,然后从到事地方发,到来竟砸自己脚。 找谁说理太昊发话后硬着皮说: “先,所朕愿给予百亿龙币赔偿,还望谅。” 说完,极肉疼开始打款。 轩辕恒状也示愿赔偿众百亿赔偿金。 而满嘴开地熊楚,也能肉疼赔起赔偿金。 事也因段落。 束争吵之后,众力放梦境世界之。 …… 梦境世界。 两阵营领们会盟。 战盟秦琼传·秦鼎,罗成传·罗,狄青传·狄煦,太史慈传·太史博,龙贾传·龙雍 汇聚处帅帐之,商量着如何对付义盟之事。 众落座后,势沉稳,身高两米零,身材修相俊逸。 身穿墨玉麒麟铠秦鼎开口说: “,经过近试探,吾等经差清对方底细,该动。” “本帅们也经准备对咱们动。” “都说说吧~” 势霸烈,身材壮硕,高两米八,霸。 身穿袭独金睛凯太史博指着营帐之沙盘开口: “对方麾下多骑兵步兵首,吾等可兵分三走水袭击对方粮库,切断对方补给。” “负责佯攻,吸引对方注力,断粮拖延时,另则同走水,绕后等待时机奇袭。” 相俊逸身材高威武着沙盘说: “可行,负责断粮绕后事,得由本帅来负责。” “太史就负责ǹ起,镇守本营,等待机会三面包夹吧。” 太史博怒目圆睁说: “思?信任吾等?让秦监视吾等?” 狄承认: “对,本帅们,,准确说本帅现谁都信,本帅相信秦。” “至于们…难免会跟张们合作,转而里应外合围攻吾等。” 太史博冷笑: “呵~怀疑本帅会对方联盟,本帅还怀疑会跟对方联盟呢。” “若联盟连信任都,那还继续维持下吗?” “本帅说,如趁早散伙算。” 说完便起身准备离开帅帐。 龙雍状急忙拦下太史博说: “太史,冷静点,会受到义盟围攻,既然狄,那就让。” “咱们便可,争论些,任何义。” 太史博闻言冷哼声后便再说话。 相冷峻势冷傲状说: “既然,那本帅就负责焚烧粮草之事,其余就交给。” 秦鼎说话后点: “好,那就,今夜三更动。” …… 就战盟商讨攻策略时,义盟开始商议。 张辽传·张羽传·圣,赵云传·赵风,鸯传·尤,卢俊义传·卢煦齐聚于帅帐之。 身高两米二,身材魁梧力,身着身青龙袍甲,面若枣红 ,卧蚕眉,丹凤眼,神傲然,傲骨盛。 到肚前美髯ǹ武圣圣开口: “诸,试探过,也该定定攻伐法?” 身材同魁梧力,相帅。 浑身透着副忠肝义胆之着沙盘开口: “对方营地背靠脉,属于易守难攻之地,可强攻,许吾等可从对方补给。” “且咱们可派遣队精锐,翻过那崇峻岭天险,从后方奇袭,打乱对方阵,再举发起攻!” “如何?” 为您提供大神 梨可可 的《夏夜潮热》最快更新 第16章 少女画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17章 喂大饼 《夏夜潮热》章节 17章 喂饼 金牌铁木刺华陈园园发出格杀令。” 眸子闪烁丝光芒:“所黑衣达成交易。” 紫乐主声音低:“法子杀完颜若花?” 源可用,也就未雨绸缪杀掉完颜若花母子。 叶凡轻轻摇:“用,女皇,完颜若花会处理。” “当务之急就尽快掌控王室,把女帝置坐得牢牢。” 除紫乐些事分之外,还叶凡捉完颜若花,探探‘唐平凡’底细。 紫乐主娇笑声:“真好。” 叶凡追句:“其余尾处理?” 紫乐主微微张启红唇:“折腾,铁木做事。” “铁木家族子侄、秦家余孽,尽被铁木诱杀。” “沈风前天被杯毒酒赐死。” “夏参也被枪毙沈家堡沈七夜坟墓前。” “燕门姓沈包括沈春华也都被击杀。” “西赵天宝还着,追杀李太白夏秋叶。” “铁刺驻都城后,也带着黑水台四处审。” “铁木把铁木家族沈七夜土壤彻底清除。” “过虽然杀滚滚,们都觉得皮毛。” “觉告诉们,铁木金死后,多铁木棋子潜伏下来,等待时机再对付们。” “们发自们连根拔起。” “铁木刺华经营多年,铁木也难于企到铁木刺华层。” “铁木熟悉铁木金时棋子。” 紫乐主叹息声:“铁木刺华时棋子,时挖出来。” 叶凡轻轻点:“行来处理,。” “真,来,吃颗葡萄。” 紫乐颗葡萄塞叶凡嘴里。 调戏几句时,夏太吉电话打过来,告使过来,希望紫乐。 紫乐好弹弹叶凡脑袋,穿鞋子脸端庄前 院。 叶凡苦笑女弹错地方时,讯息涌来。 叶凡打开扫视眼,随后坐身子。 起身走回花园,还来到书房。 沙发后,就换机,着拨出号码。 嘟嘟嘟几声后,电话被恬淡女声音恭敬传来:“叶午好!” “恭喜杨小姐!” 叶凡笑声洪亮:“晋升铁木刺华金牌信。” 为您提供大神 梨可可 的《夏夜潮热》最快更新 第17章 喂大饼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18章 终失约 《夏夜潮热》章节 18章 终失约 唐鸿练起拳术,就如同古时蛮荒凶兽盘踞小格子里面,考验掌控力。 指回扣。 含而发。 把所力量控制身体之。 稍慎,打烂房小事,可能会打穿酒店下两层楼。 毕竟…… 纯力半吨多,加拳术限,唐鸿拳冲击力至十几吨:“限制才压迫动力,对而言,把压力化动力容易。” 打破志力极限之前,压力会白白损耗志力。 而旦打破极限,压力消耗志力,相应就会产生多动力朝。 超凡,身限动力,可随便说说。 “好东西。” “随所欲调配——绝对理智ǹ绝对感性合,太强!” 唐鸿挪开脚,转过身,限。 收而发,转体浪费力来讲唐鸿能爆发三拳术限,现拳尽皆限。 乃发力技巧佳状态,调动肌肉。 普身体素完全扛住。怕拳挥出,身体就经崩溃。 而唐鸿柔韧近极限,耐力素也还行,调动全部肌肉力量拳冲击力高达十几吨——唐鸿随便跺跺脚,水泥地面会崩塌。 拳术限,调动全部肌肉。 限之炉火境,挖掘力量,好物尽其用。 “炉火境止调动肌肉。” “兼具筋骨、血液、乃至于隐藏血肉之躯深处力量。”唐鸿练拳修习效率,堪称日千里。 寻超凡苦修好几年也碰到炉火境之奥妙,稍微琢磨,就领悟三分奥妙。 假如说,拳术爆发。 那炉火境,便协同体每,化力量后遗症,把肌肉负担转移到血脉血、骨骼骨髓,既能让出更恐怖防护自身,锻炼脏。 “……” “拳术限催动全力击可能会弄伤腕,炉火境奥妙,完全可震力。” 唐鸿下识调节呼吸频率,细细体会奥妙,当血液供力,当筋脉骨骼供力,仿佛整台能量传输器。 随着时推移。 唐鸿对炉火境奥妙六七分领悟。 刚触拳术几天,就悟出炉火境奥妙所,开创门拳术方南洵怕也做到。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唐鸿那双黑白分眸子好似闪耀着精芒:“九分奥妙!” 再站着打拳。 概觉得点累。 轻轻拖过旁浅木床,唐鸿坐,握着拳,纹丝动,体肌肤却愈加红润起来。 那翻腾,劲凝练。 浑身发力玄奇技巧。 “十分。” 唐鸿深深吸口,站起身,拳送出。 轰隆! 室如雷鸣云涌。 八闷热空剧烈颤抖,轰鸣之音回荡着,旁侧办酒店宣传介绍册哗啦啦响,断翻动,至掉地毯。 似猛虎下玄妙势笼罩着房部。 炉火纯青拳术! 霎时成型! 脑海思维得清,唐鸿感着井然劲力打着转儿,终于突破炉火境! 种感觉,纯熟而玄妙,实力迎来暴涨。 拳术限,调动全部肌肉力量十几吨。 而到炉火境,整合身躯,全力击怕三十吨量。 “止如。” 唐鸿闭眼用思考:“炉火境跟推测致,近似于日单身状态。” 单身,灵方面状态。 炉火境则身体状态,单身强出多。毕竟单身千万万,达到炉火境,却寥寥几。 至黄河训营那几超凡教官都达到炉火境。 【叮咚!】 【突破境界,值加】 眼前闪过信息,唐鸿皱起眉,唤出界面: 凡:弱小生物 志:125% 力量:135% 境界:0.01 值:21 唐鸿生出丝丝疑惑:“居然会等事,界面境界值指拳术境界?” 应该超凡境界才对吗 。 再,按照那些影视剧幻定,境界阶层。 唐鸿点懵:“炉火境概属于发力技巧高妙层,貌似称之境界也对。” 况且炉火境之,还更高妙层。 唐鸿隐隐预感,随着拳术造诣高,否能感悟更奇妙层面……如分子层面,安培力洛伦兹力之类微观层面。 仍觉得怪怪。 对于,唐鸿些极推测:“莫未来时超凡场神战,过科学机器,把制造好送给过?” 超凡仅仅诞生十几年罢。 再过十几年,甚至百年,超凡会越来越强。前异空侵,否则失外力介辅助奇效,打破体极限等同死亡。 真如出现几、若能逆转时理由打过异空侵。 二、假如造,交给自己,交给那些先驱超凡更加合理。还开篇启动失败,全全能之力ǹ至高生体之力。 现起来,全全能之力会就参照异空吧。 学习敌,借鉴敌,即使敌符合华作风。 唐鸿冷静下来思索:“志,力量,境界,界面信息,除值都跟神战。” 论怎出现都神战服务。 “许。” “选择苟隐藏,就配得到?”唐鸿念电转:“可也说啊,搞出值,显然逼疯。” 使越孤独越强论怎,都具言喻。 唐鸿沉吟,再多:“好志力能够克制诱惑。” 唐鸿觉得点丧病狂征兆。 好,恪守则。 譬如刻…… 唐鸿窗外帝都夜景,光十色灯光,刻爬出酒店! 二十多层高窗外爬来爬释得清楚! 外出住酒店拉窗帘习惯,到什到发到网旦出名,唐鸿会惨。 可能天还亮。 响起敲门声, 全副武装超凡站门外央研究所。 “停停停。” 唐鸿调动志,清空杂念,点点理清思绪。 界面境界化,由零点零零到零点零历史性键性碑。 虽然唐鸿试下,境界值,依旧法使用升。 妨。 相信用处。 当前升实力,尽快成超凡,领取注册编号。 “睡觉。” 唐鸿理清绪,便把浅木床抬回睡过。 翌日。 清晨好,唐鸿睁眼,浮出晴朗笑容。 【叮咚!】 【体验值加】 【叮咚!】 【沉浸炉火境界,值加二】 【叮咚!】 【初体验六星酒店,值加三】 为您提供大神 梨可可 的《夏夜潮热》最快更新 第18章 终失约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19章 撞出轨 《夏夜潮热》章节 19章 撞出轨 留下张字,李学浩就戴好墨镜帽子女儿”出门今天,因怀疑自己保镖出卖,所敢带任何,同时也保密安全性。 开辆普雪佛兰,从外点都显眼。 李学浩坐副驾驶座指引下,汽车穿行于街,驶布鲁克林区深处,渐渐地座美丽城市园。 找好地方停车,李学浩女儿”步行那座“城市园”——事实园,而座墓地。 格林伍德墓地,地方李学浩经来过好几来时安妮??德古拉带预言“地狱口”。 眼下“带”,那,“女儿”派出做事保镖塞弗里斯就葬里面。说,“灭口”广,居然能夜之“富区”墓地,当然,肯定,而偷偷葬墓地里,相信也,更聊到来里乱挖然后挖出具“鲜”尸体。 “塞弗里斯就里面?”“女儿”当然也清楚地方,也惊讶于灭口。 “嗯。”李学浩轻应声,继续往前走,那根引导着,完全用担会找错地方。 “女儿”过之前神奇经历,对信任,亦步亦趋地跟。 步墓地深处,终于片草地前停下。 片草地周围树木,草地三两座墓碑,其它区域竖满墓碑同,显得些孤单。 三座墓碑其,剩下两座都墓主名字,还生卒年。 左侧座墓碑临近小,密密麻麻眼花缭乱,似乎也之处。 仔细话,就会发现墓碑底下草地ǹ同,起来颜色更深些,像刚刚移栽。 尽掩饰得好,认真,仍能痕迹来,清楚底细况下,概也些小细节,就算发现,估会产生什。 从传来感应,李学浩,塞弗里斯就被埋下面。 “Lee?”草地前,“女 儿”疑惑地叫着名字。 “就里。”李学浩指指那座满墓碑底下,发现,座墓碑距离那座先被认“地狱口”金字塔墓地远,过三十多米子。 “,塞弗里斯就下面?”“女儿”听思,仔细墓碑底下,发现草地颜色处确实点,塞弗里斯被埋下面况下,当然可痕迹处理。 “们被监视。”仔细观察墓碑底下草地时候,李学浩动声色地说句,声音轻,过足够近咫尺女儿”听到刚刚片草地时候,经感应到们,墓地里片草地前时,那过来目光忽然带白过来,绝对过来目光,而监视着片地方。 “女儿”听清楚话,脸动声色,四处,装作什事都发生子,嘴里低声:“监视们吗?” “两,黑身材高,尺三寸,眼睛小,白身高尺六寸左右,理着平……”李学浩快把监视出来,们就距离百多米远地方,用望远镜观察距离,普子当然可能,来说,得清清楚楚。 “安德森易斯。”“女儿”根据描述相,震惊同时,更多敢置信,似乎对监视。 “认识?”李学浩外地。 “。”“女儿”语低沉地说几分古怪奈,还丝愤怒。 复杂幻,也让李学浩猜到因,显然,估算错误,把做事保镖灭口可能丈夫,而。 对于掌控欲非强烈来说,子女身外,许就事之后,把口,甚至那塞弗里斯就。整,塞弗里斯秘密之后,就报告给板”,秘密,被灭口。 毕竟女婿外面私生子,丑闻,如传出 ,绝对会被对用成打击板”器”,那自己宝座着,做出段就。 “女儿”显然就点,才会露出那复杂绪。 “们过来。”李学浩致能理感受,“家事”,,倒白两监视可能从望远镜里发现,认出身份,所顾忌地走过来。 虽然出门做装扮,毕竟身高外形年跟,肯定会认出来。 “们走,们。”出于对父行事认同,“女儿”ǹ们碰面,眼走过来,突然把抓起着另狂奔而。 。着笔网m. 为您提供大神 梨可可 的《夏夜潮热》最快更新 第19章 撞出轨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20章 伸出手 《夏夜潮热》章节 20章 伸出 九尾凤钗 火车脱轨叶凡诧异’字时,周围客应过来尖叫们惊慌失措地火车尾端涌过。 叶凡况,法判断窗外况,依然跟着潮往后面撤。 虽然跑到火车尾端可能多丝生机,潮拥挤发生故,难控制危险。 地静观其。 “哐哐哐——” 火车偏移轨仅让速度失控,还让滑行车身显得稳当。 稳住叶凡还清晰到,失控火车滑过草地,远处撞过。 估用半分钟就会掉河水。 旦掉下,绝对死伤惨。 “砰!” 就叶凡准备掐着机会打爆窗户跳出时,股裹着薰衣草香风急速涌过来。 年轻女潮拥挤声撞到叶凡旁。 盘着发,戴着帽子,俏脸格外地高冷。 扫过窗外眼,再跟着乘客钻后面,而身子转。 肘部砰声打窗户玻璃。 咔嚓声,几十年历史玻璃窗瞬碎裂,露出洞口。 冷风杂物也断滚。 高冷女停留,对着窗户再度肘击。 快,整扇窗户被打爆。 时,火车也开始倾斜,即翻滚。 高冷女盯着窗外江河,抓着座,掐着时准备跳。 纵身那刻,到叶凡动,好像吓傻眸子微微眯。 “跟跳!” 下秒,探,扯住叶凡衣领,火车滚江河前刻,猛地跳。 砰声巨响,火车坠落之前,高冷女扯着叶凡跳河里。 “跟游!” 还拉着叶凡水里死游动起来。 “轰!” 几乎拉着叶凡刚刚游开十几米,火车就啪啪啪地砸落下来。 节车厢脱落还扫叶凡高冷女后背。 高冷女发觉,叶凡却嗅到危险。 微微侧,身子滞,双拍。 砰声,把扫过来车厢拍。 车厢颤,漂移几米,缓缓下沉。 “发什呆?还快走!” 高冷女听到动静下识回对叶凡吼出声。 把拉着叶凡衣领往岸拖过。 十分钟后,叶凡高冷女,两。 叶凡先水里忙碌救援队伍哭泣乘客,高冷女开口: “好,叫叶凡,谢谢。” 虽然叶凡自己能够下来,对方片好也该说声谢谢。 高冷女回应叶凡,吭从叶凡身挪开。 把衬衣外套水扭扭,整理下裙子丝袜。 后,还掏出支口红,涂嘴唇。 烈焰,红唇,耀眼。 整足足分钟,出声,,甚至连叶凡眼。 把叶凡当成。 出奇地高傲冷静。 叶凡张张嘴说什子,觉得义。 终,挤出句:“谢谢!” 高冷女充耳未闻,盘起发,就起身远处走,好像救叶凡之劳。 叶凡揉揉脑袋,高冷女难于伺候。 突然,目光微微凝聚,盯着高冷女身前地方。 感受到叶凡目光,高冷女冷下脸:“?” “凶……” 叶凡说对方薰衣草胸针。 字还说完,对方就脚踹过来。 鞭腿如风,还带着震碎水珠,凌厉。 叶凡忙滚。 “白眼狼,救错。” 高冷女招未,微微惊讶,似乎到叶凡能避开。 ,也再追击叶凡,丢下句话后,就转身远处群走。 叶凡背影喊:“叫叶凡,!” “记住啊,困难找叶凡,叶凡住香榭丽舍临江号。” 出女麻烦,而且还小,就给予对方机会。 家可回报,叶凡给。 高冷女回应,更,冷傲孤独地消失。 “真怪女。” 叶凡背影摇摇思索宋红颜话: “星,星啥日子呢?” 叶凡到后,就拍身子站起来。 决定换身衣服,然后古玩店买点东西,掐着时给宋红颜空运回啥日子,,怎份礼物。 而且能市面随便能买到东西,然就会显得自己太敷衍。 之后,叶凡就离开地,先商场,买衣服换就帝理工学后面古玩街,选门面豪华壮观店铺走,圆斋三字赫赫生辉。 金碧辉煌厅分隔着十几格子,工作顾客交易。 叶凡们,目光落墙壁电子画面。 斋库存种宝贝,珠宝玉石字画药材,应。 千年参、百年何首乌、天雪莲都斋财粗。 叶凡扫视眼,目光落支凤钗面。 凤钗九尾,做工精巧,色泽柔,还传闻杨贵妃曾经戴过。 “凤冠霞帔,十里红妆,怎能凤钗?” 叶凡眼认定枚九尾凤钗。 时,职业套装漂亮女郎带着笑容迎来。 “先生,好,堂经理沈斯媛。” 漂亮女郎彬彬:“请服务?” 叶凡开门:“枚九尾凤钗,多钱?” 沈斯媛笑着开口:“先生,思,枚九尾凤钗,出售。” 叶凡闻言怔:“卖?们挂面干什?” 沈斯媛浅浅笑,耐给叶凡释: “先生,九尾凤钗镇店之宝之现金形售卖。” 挤出句:“交换同等价值东西,。” “同等价值东西?还?” 叶凡闻言笑笑:“们圆斋还真会做生啊。” 似 圆能拿出同等价值物顾客,价值高。 点:“九尾凤钗,如真实,市值三千万左右,千万。” 沈斯媛微微低:“先生,对起,们圆规矩。” 为您提供大神 梨可可 的《夏夜潮热》最快更新 第20章 伸出手 免费阅读.[.aishu5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