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莲花楼主,自创长生仙法》 这本书有人看嘛? 【只要数据达标,作者就一直爆更,有多少写多少!!】 这本书有人看嘛? 有什么意见或者建议,大家可以及时在评论区提出来。 能够满足的,我一定都尽量满足。 小作者写书,只是为了养活自己。 只要有人看,能够赚取到足以谋生的稿费,就一定会写下去的。 各位读者大大们支持一下,动动小指头送点鲜花评价票什么的。 这些东西都免费不要钱,每天都刷新,不送就没了。 觉得作者写的书还对胃口的话,恳求读者老爷们动动手指送一下。 哪怕是一个鲜花,一个评价票对小作者来说也是莫大的鼓励! 或者是在评论区留言,一句加油、一句好看、一句快更。 这些都是作者爆更的动力! 能有催更票或是打赏,哪怕只有一块钱(100点),作者也能高兴好几天! 鲜花涨1000朵,加更三章! 评价涨100张,同样加更三章! 打赏和催更同样爆更!一个打赏一章! 一个催更一章!! 如果鲜花又涨评价又涨,还有打赏和催更! 从此以后作者保证天天暴更! 。。。。。。 【只要数据达标,作者就一直爆更,有多少写多少!!】 这本书有人看嘛? 有什么意见或者建议,大家可以及时在评论区提出来。 能够满足的,我一定都尽量满足。 小作者写书,只是为了养活自己。 只要有人看,能够赚取到足以谋生的稿费,就一定会写下去的。 各位读者大大们支持一下,动动小指头送点鲜花评价票什么的。 这些东西都免费不要钱,每天都刷新,不送就没了。 觉得作者写的书还对胃口的话,恳求读者老爷们动动手指送一下。 哪怕是一个鲜花,一个评价票对小作者来说也是莫大的鼓励! 或者是在评论区留言,一句加油、一句好看、一句快更。 这些都是作者爆更的动力! 能有催更票或是打赏,哪怕只有一块钱(100点),作者也能高兴好几天! 鲜花涨1000朵,加更三章! 评价涨100张,同样加更三章! 打赏和催更同样爆更!一个打赏一章! 一个催更一章!! 如果鲜花又涨评价又涨,还有打赏和催更! 从此以后作者保证天天暴更! 。。。。。。 【只要数据达标,作者就一直爆更,有多少写多少!!】 这本书有人看嘛? 有什么意见或者建议,大家可以及时在评论区提出来。 能够满足的,我一定都尽量满足。 小作者写书,只是为了养活自己。 只要有人看,能够赚取到足以谋生的稿费,就一定会写下去的。 各位读者大大们支持一下,动动小指头送点鲜花评价票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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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之中,英雄人物更是层出不穷。 有达摩东渡,立武少林。 有昆仑剑仙,剑斩天人。 有道家真人,逍遥御风。 有海外地仙,隐世蓬莱。 而他,则是大熙前四顾门门主李相夷。 十五岁武功大成,自创武学,成就大宗师之境! 掌中三尺之剑,败尽大熙群雄,赢得剑神之名。 十七岁创立四顾门,统领大熙武林正道。 更是被江湖人誉为下一代的武林神话。 然,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十八岁遭人算计背叛,身中碧茶之毒。 与金鸳盟盟主笛飞声决战东海之上,双双坠海。 从此江湖之中,再没有李相夷。 如今的他,只是武功十不存一,毒入经脉,五感渐失的李莲花。 便是那神医的名头,也都只是意外得来的而已。 施文绝当时是身受重伤,施展龟息大法闭气疗伤,当地村民将他当死人埋了。 而贺兰铁,则是讨老婆未遂,上演了一出跳崖大戏,装死把自己埋在地里。 又恰巧,都被他给撞上,挖了出来。 实则,对于医术,李莲花是一窍不通。 两世记忆,彻底融合之后,李莲花便觉出了异样来。 在此之前,因受碧茶之毒的影响,他的五感已然渐渐衰弱。 视力、味觉、嗅觉、听觉、触觉,诸般感知,或多或少都受到了影响。 一日之中,更是不时会有头脑昏沉之感。 可如今。 他闭上眼睛,也依然可以感觉到。 窗外阳台上,有几盆花草垂头丧气奄奄一息,似是前几日水浇得多了。 楼下房门旁,小黄狗狐狸精正趴在地上,懒洋洋吐着舌头。 不知它听见了什么,忽然竖起耳朵,极为警戒的坐起身来。 厨房之中,昨夜熬的小米粥,正散发着一股古怪的气味。 李莲花心念一动,这莲花楼内外景象,便一览无余的出现在他脑海之中! 精神更是说不出清明自在,再不复以往的昏沉之感。 碧茶之毒,无药自愈了? 李莲花心中疑惑,可是凝神感受了一番,经脉之中依然是毒素凝聚。 一身真气,十不存一。 李莲花睁开双眼,目之所及,依然是有些朦胧。 他心中若有所悟。 其实他的身体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如今依然是剧毒入骨。 有变化的,只是他的精神而已。 大约是两世灵魂记忆彻底融合,使他的精神力得到了极大的加强。 从而产生了类似神识灵觉一般的效果。 李莲花运转起心法扬州慢,忽而轻咦了一声。 扬州慢乃是他昔年自创的心法。 以他当时的眼光来看,这门心法已然被他推演到极致。 进无可进。 可是如今,心法一运转,他便又发现了不少疏漏之处。 扬州慢,还有极大的改进空间! 他凝神细想。 不仅仅是扬州慢。 他所自创的婆娑步,相夷太剑,此刻在他脑中俱是多了无数可能! 李莲花原本便是悟性超绝之人。 所创出的诸般武学,皆是江湖绝学之列。 而如今,两世融合之后,悟性更是提升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度! 以往在他眼中趋于圆满的武学,如今竟是又有了极大的改进空间。 碧茶之毒,乃是江湖第一奇毒。 寻常之人,中之必死。 他之所以能够撑到现在,便是因为自创心法扬州慢的缘故。 倘若扬州慢能够更进一步,未来以自身真气解碧茶之毒也未必没有可能。 “汪!汪!汪!” 恰在此时。 楼下狐狸精忽然叫了起来。 一个清朗的声音,在楼外响起。 “老道张三丰,求见李神医。” 第二章 将九阳真经推演出来便是! 第二章将九阳真经推演出来便是! 一个时辰之前。 少室山。 张三丰牵着张无忌的手,缓步下山。 一阵秋风拂过,道旁树叶簌簌而落。 落下的树叶,不乏青绿嫩叶。 张三丰见此情形,不由悲从中来。 原本以他的修为心境,早已万事不萦于怀。 可是无忌乃是五弟子张翠山身后所遗独子。 张翠山自刎,已是他生平最大憾事。 若是连无忌也保不住,他即便是被称为武林神话又有何用? 张无忌中了玄冥神掌,阴寒之毒入骨,便连他也难以驱除。 目前除了让他学全九阳真经之外,再无其他方法可救。 可是九阳真经,一分为三,少林、武当、峨眉各得其一。 若是能够得少林或是峨眉的九阳功, 张三丰自信,以他的武学造诣足以推出完整版九阳真经。 他先是去信峨眉求取。 峨眉派连信都未曾拆,便给退了回来。 如今他又亲上少林,想要与之交换心法。 少林派僧人亦是言词相拒,绝不松口。 想到张无忌小小年纪,已然命不长久,张三丰心中不由思绪如潮。 张无忌拉着他的手,忽然说道:“太师父,你不用难过。” “孩儿死了之后,便能见到爹爹妈妈了,那也好得很。” 张三丰摸了摸他的脑袋,说道:“不许瞎说,太师父无论如何都会想法子救你。” 张无忌道:“我本来想,如果能学到少林派的九阳神功,去说给俞三伯听,那便好了。” “俞三伯修炼武当、少林两派神功,兴许便能治好手足残疾了。” 张三丰叹了口气,说道:“你俞三伯受的是筋骨外伤,与你不同。内功再强,也是治不好的。” 这孩子明知自己性命不保,居然毫不怕死,反倒是想着要去治疗岱岩的残疾。 这份心思,更是让他心中感慨。 只觉若是有法子能够救这孩子一命,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他都在所不惜。 张三丰心中伤怀之际,忽然听到风中传来的对话声。 他先是微微一怔,随后便喃喃道:“吉祥纹莲花楼?” “起死回生李莲花?” 李莲花的名声,张三丰也曾听过。 只不过当时,他只是一笑置之。 死而复生这种事情,近乎荒诞,绝不可信。 可是如今,他心中却反倒是生出了那么万一的期望来。 莲花楼此刻便在嵩山附近。 即便起死回生之事是假,可是能够博得此名,李莲花的医术总是不凡的。 或许他真的医术通神,能够救治无忌呢? 这般想着,张三丰拉着张无忌,飘然而起。 。。。。。。。 小镇。 莲花楼外。 张三丰牵着张无忌,对着莲花楼躬身行礼。 “老道张三丰,求见李神医。” 原本站在莲花楼之旁围观的众人,不由齐齐将目光看向了张三丰。 “张三丰?是武当的那位老神仙?” “前段时日张真人百岁大寿,在下有幸遥遥见过一面。” “确是张真人无疑!” “这莲花楼主何等人物?” “张真人竟也对他如此礼遇?” 武当张三丰! 这个名字,不仅仅是江湖中人,便是对于镇中村夫来说,亦是如雷贯耳! 在江湖人而言,他是武林神话。 在乡野村夫而言,他是当世活神仙!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如今竟是对着莲花楼躬身求见?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那栋莲花楼。 以张三丰的超然心境,此时竟也莫名有些患得患失之感。 他心怀期望,却又唯恐失望。 很快。 那栋木楼之中发出了“咯吱咯吱”的一阵轻响。 似乎有人正在下楼。 旁观的路人都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 他们瞪大了眼睛,都想要看看这莲花楼主究竟是何等人物。 木门很快打开。 门口,出现了一人一狗。 狗是乡野常见的小黄狗。 咧着嘴吐着舌头,看上去有几分憨喜之意。 人是一个二十七八的年轻人。 穿了一身灰衣,衣服上甚至还有几个补丁。 肤色白皙,容貌文雅,气质更是极为温和。 张三丰微微一怔,对于李莲花的相貌年纪,也有一些意外。 医道艰难。 江湖之中,能有神医之名的,通常都是老者居多。 张三丰再度躬身,向李莲花行礼道:“老道张三丰。” “拜见莲花楼李先生。” 李莲花躬身还礼:“哎呀,张真人客气了。” 说着,他举手请张三丰入内,歉然道:“惭愧,惭愧。” “舍下满地杂物……” 吉祥纹莲花楼内果然遍地杂物,钉锤锯斧有之,抹布扫帚有之。 木屑灰尘四处皆是。 还有几个箱子里面放置的不知什么东西。 前厅只有一桌二椅,都是竹子搭成。 张三丰在李莲花对面坐下,将张无忌之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说罢,他诚恳道:“不知李先生可有法子,救这孩子一救?” 李莲花微微沉吟,说道:“在下倒是有个法子,只是……” 张三丰不由双目一亮,胸中气血激荡:“先生有何要求,尽可提出。” “只要不违侠义之道,老道力所能及之事,绝不推辞。” 原本张三丰心中,其实并未抱多大的希望。 只不过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求一个万一的机会。 如今听到李莲花此言,不由心神激荡,喜不自胜。 正如他所说,只要能够治好张无忌,无论要他付出什么他都绝不推辞。 李莲花摆了摆手,笑道:“张真人多虑了。” “在下的意思,是要真人将武当九阳功心法道出。” 他倒了两杯茶,往张三丰身前推了一杯。 随后笑着说道:“这孩子身上的阴寒之毒,的确只有九阳真经能治。” “武当九阳功又恰好是脱胎自九阳真经残篇。” “既是如此,咱们将九阳真经功法推演出来,也便是了。” 第三章 张三丰:除非天赋悟性远胜老道! 第三章张三丰:除非天赋悟性远胜老道! 小镇之中。 众人远远看着莲花楼,眼神之中尽是好奇之意。 只是出于对莲花楼中两人的敬畏,谁也不敢靠近倾听。 人群之中,猜测纷纷。 “那位灰衣男子便是起死回生李莲花?” “如此年轻,医术便已通神?” “不知张真人来寻李莲花,所为何事?” “以张真人的身份,依然如此礼敬,那必定是有事相求了。” “是了!张真人必是为了张翠山的遗孤而来。” “当日武当寿宴,各大门派逼问明教谢逊下落,导致张翠山自刎。” “那孩子便是张翠山的遗孤。” “据说是中了玄冥神掌,如今看来怕是连张真人都束手无策。” “今日来此,多半是想要请李神医救治了。” 其中,也有人笑道:“张真人这却是有些病急乱投医了。” “世间哪有什么起死回生的医术?” “依我看,什么救治死人,不过是谣言而已。” “若李莲花真是神医,怎么除了那两件事之外,再也没有听闻救治过其他病人?” 。。。。。。 莲花楼中。 檀香袅袅,缭绕不散。 张三丰听着李莲花之言,不由怔然。 原本激动的心情,霎时间又冷了下去。 他本以为李莲花有别的法子,能够治好张无忌。 却没有想到,他口中的法子,竟也是补全九阳真经。 张三丰苦笑了一声,说道:“李先生说的是。” “老道原本也是一般的想法。” “只是峨眉、少林,皆不愿泄露本门心法。”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若是能够得到两派心法,兴许还可尝试补全九阳真经。” “可是如今却是……” 这门武当九阳功,本就是张三丰根据记忆之中的九阳真经残篇所创。 以他如今的武学造诣,武当九阳功的心法已是极限。 进无可进。 李莲花捧起茶来喝了一口,笑道:“一人计短,两人计长。” “真人不妨先将口诀说出。” “兴许在下能够帮上些忙。” 张三丰心中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他之所以被尊为武林神话,并不仅仅是因为他的修为。 更在于他的武学天赋。 他少年之时,只是少林派的一个小沙弥。 不过学了少林一些基础武学而已。 除此之外,便是来自于觉远大师的残缺版九阳真经。 可就是凭着这些基础, 张三丰在无人教导的情况下, 于武当山之中感悟自然之道,自创武当绝学。 超凡的悟性,逆天的武学天赋,才是他成为当代武林神话最主要的原因。 而在他之后,也便唯有十年前的李相夷,能够拥有这等天赋! 这也是李相夷,当时被视为下一代武林神话的原因。 眼前这位李先生,若是以医术来救治,张三丰心中还能多几分信任。 可是要说到补全功法,推演九阳。 除非他的悟性,远超自己。 但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好在张三丰心中虽然不信,但他并非固守自封之人。 心中也并无太重的门户之见。 如今为了张无忌,哪怕是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会尝试。 于是当下便将武当九阳功的心法告知。 李莲花闭目沉吟。 一边听着张三丰口述武当九阳功,一边手指轻扣桌面。 在觉醒记忆之后,他便发现自己的悟性有了一个飞跃式的增强。 借武当九阳功,来推演完整版九阳真经,这也正是他对于自己的悟性的一个试验。 而更重要的是,九阳真经亦是至纯至阳之功法。 练成之后真气源源不绝,兼具疗伤驱毒之功。 与他自创的扬州慢,颇有相似之处。 若能推演出九阳真经,触类旁通,他的扬州慢也必能得到不小的增强。 片刻之后。 李莲花在桌面轻扣的手指,忽然停了下来。 张无忌乖乖站在一旁,毫无所觉。 张三丰却是眼神微微一缩。 他察觉到,李莲花的身上,忽然浮现了一股玄奥的意境。 那感觉与武当九阳功相似,但又似是而非。 一时之间,张三丰不由大为紧张。 他万万没有料到,李莲花竟会如此大胆。 得了武当九阳功之后,竟以自身为炉,直接在体内运行起推演功法来。 世间武学,尤其是内功心法,极难有丝毫更改。 稍有错漏,便有走火入魔之虞。 轻则真气受损,经脉受创。 重则神智混乱,重伤身死。 即便是要推演武学,那必定也是慎之又慎。 通常唯有在心中推演无数遍,确认再无错漏之后,才能尝试着手修炼。 如同李莲花这般,刚得到九阳功,便敢在自己体内运转推演的,几与寻死无异。 张三丰一时之间大为紧张,分不清李莲花究竟是莽撞无知,还是过于自信。 香炉之中的檀香,缓缓燃尽。 最后一抹香灰,也落入炉中。 恰在此时。 李莲花身上的气势,陡然一变。 世间武者,分为九品。 九品最低,一品最高。 而一品之上,便是宗师,大宗师之境。 再其上,则是近乎传奇的天人与陆地神仙之境。 此前,李莲花身上还不过是一二品的气息。 可是如今,却忽然爆发出了宗师初境之势! 更让张三丰觉得难以置信的是,李莲花运转真气之时,身上隐隐浮现的玄奥之感。 与他记忆之中觉远大师练习九阳真经时的感觉,极为相似!!! 李莲花! 居然真的推演出了九阳真经??? 虽然还不确定,但是光从气息上来看,至少已有八分相似! 张三丰瞪大了双眼,直直看着李莲花。 因为激动,他花白的胡须都在微微颤动。 生怕惊扰到李莲花,他甚至还本能的屏住了呼吸。 片刻之后。 李莲花睁开双眼。 迎着张三丰期盼的目光,他微微一笑。 “侥幸。在下略有所获。” “不敢说将九阳真经尽数补全。” “可用来医治玄冥神掌,应当是不成问题了。” 第四章 四顾门门主李相夷? 第四章四顾门主李相夷? “不敢说将九阳真经尽数补全。” “可用来医治玄冥神掌,应当是不成问题了。” 李莲花的声音温和,却自有一股令人信服的力量。 张三丰强压心中激动,听他将推演后的心法一字一句道来。 莲花楼中。 李莲花语气温和,款款而言。 张三丰面露赞叹,如痴如醉。 以他的修为见识,只需听李莲花口述心法,自能判断此功效果强弱。 张三丰可以肯定,李莲花此刻推演出来的九阳真经,绝对不会比原版稍弱。 甚至他还隐隐觉得,某些玄奥之处,或许更在原版之上。 修炼此功之后,无忌体内玄冥神掌的阴毒之力,必可不药而愈! 张三丰心中欢喜,难以言喻。 可随之而来的,便是滔天骇浪一般的震惊。 李莲花,居然真的只凭武当九阳功,便推演出了完全不逊原版的九阳真经? 武当九阳功。 本就是张三丰根据九阳真经的残篇所创。 几乎可以代表着他武学悟性,能力所及的极限。 而李莲花能够在此基础之上,推演出可媲美九阳真经的功法。 便足以证明,他的悟性,还在张三丰之上。 确切来说,是远在张三丰之上! 不等张三丰吩咐。 张无忌已然冲着李莲花跪了下去,磕头道:“无忌谢先生救命之恩。” 李莲花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微笑道:“举手之劳罢了。” 张三丰勉强压下心中惊叹之意,起身向李莲花一拜。 “李先生客气了。” “推演武学,最损心神。” “先生以身相试,更是冒了莫大的风险。” “老道又岂能不知?” “先生大恩大德,武当绝不敢忘。” “但有吩咐,老道绝不推辞。” 这番话,若是传到外人的耳中,不知要引起多少人的羡慕。 来自于武林神话张三丰的这一句承诺,便是称之为价值连城也绝不为过。 李莲花却是毫不在意,他摆了摆手,笑道:“真人客气了。” 微微沉吟之后,他说道:“在下近来对于道卷颇有兴致。” “武当是如今江湖道门之首,想必道卷藏书不在少数。” “不知真人是否方便,借阅一二?” 道法自然。 通常道卷之中,讲述的皆是自然之理。 而世间高深武学,也无不与自然相合。 对于常人来说,道卷与武学,风马牛不相及。 可对于悟性超绝之人来说, 道卷,便蕴含了武学之中最为精深的至理。 便如大宋文官黄裳。 昔年黄裳六十九岁高龄,遍览道藏。 其后无师自通,创下被誉为江湖百科全书的九阴真经。 由一介老迈文官,一跃成为江湖绝顶高手! 百岁之后,更是隐然无敌天下。 如今的武林神话,乃是眼前这位张真人。 而上一代的武林神话。 毫无疑问,便是那位六十九岁方才踏足武学之境的黄裳! 张三丰抚须笑道:“弘扬道法,本就是我道门职责所在。” “李先生能有此心,那是我道门之幸。” “老道稍后便传书回山。” “令门下弟子,将山中数百道卷,尽数抄录一份。” “这几日,便会给先生寄来。” 说道这里,张三丰微微一顿。 他看着李莲花,忽然问道:“不知李先生,可曾听过四顾门门主李相夷?” 凭借武当九阳功,便可推演出九阳真经。 没有人比张三丰更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李莲花如此悟性天赋,绝不可能在江湖之中庸碌无名。 可事实是,李莲花是在六年之前,才忽然出现在江湖之中。 他就像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一般。 甚至如今让他在江湖扬名的,也并非武学。 而是所谓可活死人肉白骨的医术。 李莲花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推演九阳。 本身便已证明,他拥有极强的武学底蕴。 悟性,也并非是无根之木。 若是没有相应的底蕴积累,悟性再强,也难以发挥。 近些年来,悟性可称超绝的后辈,也便唯有李相夷一人。 从年纪上来看。 李相夷若是未死,应当便与李莲花相仿。 李相夷消失十年。 李莲花现世六年。 以他的武学底蕴,也绝不至于仅是一二品之境。 再加上他还察觉到李莲花身上隐有伤重未愈之感。 张三丰心中不禁便将这二人,联系到了一处。 唯一让他有些狐疑的便是。 单以悟性而论,即便是当年的惊才绝艳的李相夷,似乎也远不及眼前的李莲花。 李莲花微微一笑,说道:“李相夷,自然是听过的。” “十年前,便已死了。” 如今的他,是李莲花。 李相夷,的确已死在了十年之前。 但。 李相夷,绝不会白死。 那些算计过,背叛过他的人,必定要付出代价。 李莲花将杯中之茶,一饮而尽。 张三丰微微一笑,也端起茶杯:“李先生说他死了,那必定便是死了。” 。。。。。。。 张三丰牵着张无忌出了莲花楼。 众目睽睽之下。 张三丰向着楼内的李莲花躬身一礼。 “李先生,大恩不言谢。” “此后若有吩咐,只管传信武当。” “只要老道力所能及,绝不推辞!” 第五章 百川院!金鸳盟弟子李莲花? 第五章百川院!金鸳盟弟子李莲花? 当李莲花离开小镇的时候。 江湖之中关于他的传说,又多了一件。 传说李莲花用药如神,只是随手泡了一杯药茶,便解了连张真人都束手无策的玄冥寒毒。 张真人更是在众人面前,亲许承诺。 不论李莲花有何吩咐,力所能及之事,他绝不推辞。 世人皆知,武当张真人身为武林神话。 除了一些隐世不出的老怪物之外,修为之强,隐然已是江湖第一人。 他做不到的事情,实在是不多。 这一句承诺,价值之高,不可估计。 。。。。。。 大熙。 清源山。 山后沼泽之外,有一处院落。 名为百川。 取自“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百川之内,有房屋四五处,青砖乌瓦,积雪盈寸。 此地,便是大熙“佛彼白石”所在。 “佛彼白石”是四个人,也是一个组织。 原本是四顾门对付金鸳盟时,所设立的刑堂。 四顾门门主李相夷与金鸳盟盟主笛飞声,昔年东海大战之后,两人双双坠海失踪。 此后四顾门另立新主。 金鸳盟亦是隐匿于暗处,以待重来。 因出于对四顾门的敬仰,如今的“佛彼白石”已然被尊为江湖刑堂。 又名百川院。 大熙之中。 官员百姓之事,归朝廷管辖。 江湖中人犯事,皆由百川院评审,施以刑法。 “佛彼白石”一共四人。 纪汉佛、云彼丘、白江鹑、石水。 这四人与如今的四顾门门主肖紫衿一样,都曾是李相夷最为倚重的左右手。 只是十年过去。 他们都已成了大熙江湖之中,令人心向往之的当世豪侠。 反倒是当年与笛飞声在东海决战,一起失踪的李相夷,已渐渐被人遗忘。 论名声,反不如这几人声名显赫。 百川院之中。 一名四十来岁的青袍人负手眺望庭院。 他所站的方位,透过窗户,只能看到一角飞檐。 飞檐之上,本是一片纯白的积雪。 忽有几只不知名的鸟雀飞过,于飞檐积雪之上,落下了几点污痕。 青袍人的眉头,不由轻轻一皱。 他便是“佛彼白石”之首,纪汉佛。 “听说大元之中,出了一件大事。” 纪汉佛身后,有人说道:“神医李莲花,得了武当张真人一诺。” 说话之人,体型略显肥胖,看上去像只肥鹅。 正是佛彼白石之中的白江鹑。 纪汉佛淡淡道:“李莲花,最早是出现在大熙的吧?” 白江鹑手中拿了一把蒲扇,轻轻摇着:“李莲花。” “师承不详,年岁不详,容貌不详。” “六年前出道江湖,被誉为江湖第一神医。” “有一座吉祥纹莲花楼,制作精巧,以四匹马拉动行走。” “医术如神,曾使施文绝和贺兰铁死而复生。” “这几日更是传言,他杯茶解寒毒,得武当张真人一诺。” 白鹅白江鹑,负责的便是百川院之中的人脉琐事。 江湖中人,只要是有名字的,他都知道一些。 倘若是名人,他更是如数家珍。 纪汉佛略一沉吟,说道:“莲花楼…” “你可还记得,当年你我攻入金鸳盟之时,有一处佛堂?” 白江鹑点了点头:“我还记得我们冲进去的时候,那佛堂还在烧香,笛飞声却已不见了。” 纪汉佛道缓缓道:“那佛堂上的雕花乃是笛飞声手下金象大师所刻。” “金象来自天竺,精通佛法、雕刻。那佛堂的雕花建造深得彼丘钦佩。” 说到此处,他转头看向白江鹑:“那莲花楼上的雕花纹路,与那佛堂极其相似,如出一辙!” 白江鹑的神情也严肃了起来:“你与彼丘怀疑李莲花是金鸳盟弟子?” “倘若他真是金鸳盟弟子,如今又得了张真人一诺。” “我四顾门危矣!” “此事可要报知肖门主?” 纪汉佛微一沉吟,说道:“不急。” “先查清此人身份再说。” “若是这莲花楼真是金鸳盟之物。” “那李莲花必定与那笛飞声有关。” “笛飞声与当初与李门主双双失踪。” “他若未死,李门主或许也还在世。” 一时之间,房中陷入了寂静之中。 两人的脑中,不由自主都出现了那个惊才绝艳的身影。 良久之后,白江鹑才重重吐出口气来,沉声道:“我这便派人去查。” 。。。。。。。 北离。 剑心冢。 剑心冢是一方极为特殊的势力。 江湖之中,无数的名剑皆是出自剑心冢之手。 但是它却从不插手江湖纷争。 剑心崖之上。 李寒衣望着母亲李心月,眼中有悲意。 李心月望着天际白云,眼中却尽是释怀。 这里是她与雷梦杀相识的地方。 她是剑冢传人,原本只醉心于剑术,可雷梦杀却有天下之志。 所以她随着雷梦杀来到了天启城。 最终她成了天启四守护之一,雷梦杀成了柱国大将军。 其实什么天启守护,八柱国,她一点也不在乎。 她在乎的只有雷梦杀,可这个男人却死在了战场之上。 天启琅琊王一案。 她选择站在琅琊王的这一边,不惜与明德帝决裂。 也只是因为琅琊王是雷梦杀此生唯一的朋友,仅此而已。 几日之前,琅琊王被判斩立决,她孤身一剑去劫法场。 最后于四大监手下,身受重伤。 如今已然时日无多。 李心月忽然拿出了一块令牌,眼神温柔,笑道:“寒衣。” “若有朝一日,你弟弟有资格了。” “就把这枚令牌交到他的手中。” 那是一枚黄金所制的精美令牌,上面雕刻着一只吞吐火焰的巨龙。 李心月看着已有剑仙之名的女儿,眼神之中有些心疼。 “以后你弟弟……” 李寒衣听着母亲言语之中的托孤之意,截口道:“你自己交给他!” 她蓦然转身,不让母亲看到她眼角滑落的泪水。 “你在这里等我。” “我一定能找到救你的方法!” 李寒衣持剑纵身,下了剑心崖。 她的脑海之中,出现了今日刚刚听到的那个名字。 起死回生。 李莲花! 第六章 神医李莲花,怎会如此之穷? 第六章神医李莲花,怎会如此之穷? 湖边。 莲花楼外。 暮色之中,湖水澄清,月轮荡漾。 李莲花手持吻颈,如同握着三尺月光。 昔年李相夷身具双剑,一名少师,一名吻颈。 少师乃是至刚之剑,刚猛霸道,如挥少年之师而出。 吻颈则是至柔之剑,温柔缱绻,剑锋过处似情人吻颈。 一刚一柔,绝世无双。 只是当时的李相夷惊才绝艳,意气风发。 心中偏爱的自然是少师剑的刚猛霸道。 吻颈少有出鞘之时。 东海一战,少师剑遗落,唯有吻颈缠于腰间,得以留存。 今夜。 还是李莲花这十年来,第一次执剑。 湖水之侧。 竹影婆娑,松枝横空。 月光之下,李莲花执剑而舞! 吻颈在他手中,犹如活了过来一般,矢矫灵动,如臂指使。 皎洁剑光,如同第二轮明月,在他手中升起。 剑光轻柔,剑势却是霸道绝伦! 似有明月西坠入海! “轰!” 剑意自湖中炸开。 天上如同下起了一阵暴雨。 除此之外,还有无数鲜鱼,自天而落。 狐狸精双目发光,汪汪叫着,四下奔跑。 不断将落在远处的鲜鱼叼回。 湖鱼在它口中,拼命扭动着身躯。 鱼尾在狐狸精脸颊抽打,啪啪作响。 狐狸精叼了鱼之后,并不吃,反倒是将之含到湖边,放归入湖。 李莲花收剑,微微一笑。 虽有十年不曾执剑,好在剑法并未生疏。 如今执剑在手,反倒是感悟更多。 推演出九阳真经之后,他便将其中精髓融于自身扬州慢。 体内真气与碧茶之毒的争锋之中,也多了几分助力。 原本他只能发挥出一二品的修为。 如今,却是已然恢复到了宗师初境。 只是碧茶之毒,一时片刻之间,终究难解。 李莲花在湖边生起了火。 捡了几尾鲜鱼架在火上烤了起来。 不一会儿,空气之中便传出了一阵香味。 正在四下奔跑的狐狸精,鼻子微微抽动。 含着鱼的嘴角,忽然垂下了一丝晶亮的口水。 它原本已经将口中那尾鱼,叼到了湖边。 正准备与之前一般放归入湖,此刻却是忽然顿住。 犹豫片刻之后,它便屁颠屁颠跑到了李莲花身边。 将鱼吐到了他的脚边。 随后,伸出爪子拨了拨那尾鱼,冲着李莲花汪汪叫了几声。 李莲花微微一笑,说道:“给你烤,等着吧。” 见他将鱼穿刺,架在火上。 狐狸精在火堆之前,坐得端端正正,双眼直直盯着自己那尾鱼,嘴角诞水直垂到地。 在他们背后。 一道黑影,如同一缕黑烟一般,飘进了莲花楼。 片刻之后。 李莲花给几条鱼翻了个面。 忽然开口道:“找到什么值钱的东西没有?” 一个人影穿窗而出,落在李莲花的身边。 他摇了摇头,看着李莲花,目光奇异。 狐狸精此时才发现他,伏低了身子,呲着牙从喉咙之中发出恐吓的声音。 李莲花拍了拍它的脑袋,叹了口气,神情之间有些失望。 “我记得还有几两银子,只是找了许久,一文铜板都没找到。” “原本还以为是藏在哪里忘了。” “现在看来,是真的没了。” 那人直直看着李莲花,眼神之中有些好奇,就好像他脸上长了一朵莲花一般。 他忽然在火堆之旁坐了下来,说道:“我叫司空摘星,人称偷王之王。” 李莲花不由笑了起来,说道:“惭愧,惭愧。让司空兄白跑了一趟。” 司空摘星问道:“你是李莲花?” 李莲花点了点头:“正是在下。” 司空摘星目光奇异,问道:“神医李莲花,怎会穷成这个样子?” 他途径此地,发现这莲花楼造型精美,一时手痒便想进去偷些东西。 只是翻遍了整栋楼,不要说是值钱的物件,便是一枚铜板也未能找到。 里面的桌椅、床铺、厨具等物件,全部加起来也不值一两银子。 李莲花叹了口气,说道:“我总觉得,银子好像是会缩水的。” 说着,他往烤鱼之上,撒了点调料:“烤鱼,得配上好酒,滋味才美。” 司空摘星点了点头:“无论什么菜,配上酒,总是会变得更为美味的。” “可惜你这楼里面,连一滴酒也没有。” 李莲花微微一笑,看向司空摘星:“嗯。我没有。” 司空摘星瞪大了眼睛,指着自己的鼻子:“你觉得我有?” 李莲花笑道:“此地往东十余里,便有个小镇。” “我路过时,见到里面有酒肆。” 司空摘星深深叹了口气,说道:“你的意思是。” “让我现在去酒肆,买酒回来给你喝?” 李莲花像是有些不好意思,笑道:“同饮,同饮。” “有菜无酒,总是不美。” 司空摘星看了李莲花半晌,忽然大笑了几声。 “有趣,有趣!” “你简直比陆小鸡还要有趣!” 他是偷王之王,本是为偷东西而来。 可如今,反倒是要替人跑腿买酒,钱还得自己来出。 但他心中却丝毫没有不悦之意。 “好!你等我!” 司空摘星站起身来。 李莲花又叹了口气道:“镇中还有家牛肉铺子,也不知可曾打烊。” 司空摘星的脚步微微一乱,咬牙道:“还有什么想吃的没有?” 李莲花笑道:“没了,没了。辛苦,辛苦。” 月光下,司空摘星的身影飘然而去。 李莲花自火堆之上,取下一尾烤鱼。 将鱼肉撕下,放在狐狸精面前。 狐狸精也不怕烫,张口便吃,尾巴甩的犹如小风车一般。 “呲!” 忽然有一道剑气破空而来! 直直落在李莲花身前。 一名身形苗条,戴着面具的女子,落在他身前。 她手持之剑,精致如同白玉雕成。 剑身之上,隐隐散发着森寒之气! 女子开口,声音清脆。 如同溪水流过石子,激发出来的叮咚之声。 “你便是神医李莲花?” 第七章 只要先生出手,寒衣任凭驱使! 第七章只要先生出手,寒衣任凭驱使! “你便是神医李莲花?” 那女子问道,声音之中隐隐有些期盼。 李莲花看了一眼她手中长剑,微笑道:“天下至寒之剑,铁马冰河。” “李城主吃鱼么?” 铁马冰河。 乃是北离雪月剑仙李寒衣佩剑。 李寒衣。 除了有雪月剑仙之名外,同样也是雪月城二城主。 见他没有否认,李寒衣重重呼了口气。 她自北离而来,一路追寻着李莲花的踪迹。 好在莲花楼极为显眼,路过之处,行人皆是印象深刻。 她一直追到此处,才终于发现了莲花楼。 李寒衣忽然后退了几步,躬身向李莲花一拜:“李先生,可否随我去救个人?” 北离之中,琅琊王之案,是一件大事。 李莲花虽然远在他国,这几日也有所耳闻。 自然知道,李寒衣想救之人,便是她母亲李心月。 李莲花摇了摇头,说道:“只怕是要让李城主失望了。” “江湖传闻,不足为信。” “在下医术低微,只怕有心无力。” 能救张无忌,凭的也不是医术。 而是依靠悟性推出了九阳真经的心法。 至于李心月,乃是大战之后,受了重伤,已近油尽灯枯。 虽说扬州慢心法,融合了九阳真经后, 对于疗伤功效颇大。 可是想要救治一个油尽灯枯之人,需要损耗的真气不计其数。 若是没有中碧茶之毒,还可勉力一试。 可是如今,的确是有心无力。 李寒衣自然不信,只以为是李莲花推脱。 她直接冲着李莲花跪了下来,说道:“恳请先生出手相救。” “无论先生有何需求,李寒衣必定办到,绝不推辞!” 李莲花揉了揉眉头,叹了口气道:“李城主,你先起来吧,容我想想。” 李寒衣闻言,忙道:“先生可是答应了?” 李莲花微一沉吟,问道:“你要我救的人,可是李心月?” 李寒衣心中惊讶,但此刻不是好奇之时,答道:“正是。” 李莲花又问:“是劫法场时受的伤吧?她回剑心冢有几日了?” 李寒衣答道:“今日,是第三日了。” 李莲花点了点头。 这么说来,李心月还有七日的时间。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李心月应当是回剑心冢之后,过了十日才身亡的。 李寒衣望着他,眼神之中说不出的紧张。 李莲花微一沉吟,说道:“三日之内,你听我之令行事。” “不许问原因。” “三日之后,我随你回剑心冢救人。” “不担保一定能救。” “可若是救成,一年之内,你需为我执鞭牵马。” “若是同意,你便留下。” “若是不愿,还请自便。” 这倒不是李莲花故意刁难。 如今的他,的确是没有救人的能力。 可如果李寒衣能够按他的意愿行事,三日之后,或许他便能拥有救人之力。 若是李寒衣不愿,那也怪不得他。 还未出手,便需李寒衣听命三日。 此事若成,更是需要这位雪月剑仙,为之牵马执鞭一年。 这个条件听起来,的确极为苛刻。 李寒衣深吸了口气,毫不犹豫道:“好!” “只要先生愿意出手,寒衣任凭驱使。” 李莲花点了点头,递了一尾烤鱼过去,说道:“吃鱼。” 李寒衣心中虽然恨不得立刻便带他回去,但是答应了三日之约,也只能压下心中急躁。 只是吃了一口,她的眉头便是微微一皱。 她犹豫了一会,说道:“先生,不如……” “我再去捉几条来烤吧?” 李莲花笑道:“不必,够吃了。” “还有酒菜未到呢。” 说着,他也拿起一尾鱼,吃了一口。 鱼肉入口,他的表情便僵在了脸上。 微微沉吟后,李莲花轻咳了一声:“还是再去捉几条来烤吧。” 说罢,他便将手中烤鱼,放在了狐狸精的面前。 李寒衣亦是如释重负。 。。。。。。 司空摘星回来的时候,李寒衣正在烤鱼。 十几里的路程,对于常人来说,算是路途遥远。 可是司空摘星能够被称为偷王之王,轻功自然是在江湖绝顶之列。 来回一趟,也不过就是烤几条鱼的功夫。 此刻,狐狸精面前,已有三四条鱼骨。 李莲花又拿了一条烤鱼,放在了它面前。 狐狸精直直盯着那烤鱼,半晌之后,忽然将它叼了起来。 接着一路走到了湖边,一松口,将之弃于湖中。 甚至,还伸出爪子探入水中,在鱼身上拨弄了几下。 想要让它随着湖水赶紧飘远一些。 见到司空摘星回来,李莲花这才松了口气。 看着他手中的酒菜,眼神说不出的温柔。 忽然多了一人,司空摘星虽然疑惑,却也没有多问。 湖畔篝火之旁。 三人就着月光,下了几斤酒。 。。。。。。。。 李寒衣是最先醉倒的。 她本不是一个爱喝酒的人。 原本,在这种时候,也并不是个适合喝酒的时机。 喝酒有不少坏处。 但至少也有一件好处。 那便是能让人变得大胆。 平常难以启齿的话,酒后便可轻易说出口。 平常没有勇气做的事,酒后也可放肆去做。 当李莲花将李寒衣抱到床上时,她忽然又睁开了双眼。 眼神之中,像是流淌着世间最美的陈酿。 看一眼,便可使人醉倒。 她伸手揭去了面具,露出了那张足以令天下男人颠倒的面容。 李寒醉意朦胧,笑道:“先生,你想要我做的事情,是什么?” 第八章 可曾听过一品坟? 第八章可曾听过一品坟? 第二日。 莲花楼虽然制作精巧,但是也有一个不算问题的问题。 那便是速度缓慢。 寻常时候,缓缓而行,欣赏沿途风景,自然也是一件美事。 可若是遇到紧急之事,莲花楼便显得有些累赘了。 李莲花如今要去的地方,路途不短,留给他的时间也不算多。 因此,他便与李寒衣骑了一匹马,将莲花楼暂时托付给了司空摘星。 少了一匹马,莲花楼拉动起来,便更慢了几分。 司空摘星望着李莲花二人乘马离去,喃喃道:“世上怎会有这样的人?” “竟放心让偷王之王为他看家?” 叹了口气,他忽然双眼一亮。 “这么稀奇古怪的楼,陆小鸡肯定也没见过。” “陆小鸡上次说吹牛说朱停能做出会飞的铁皮鸟。” “还说能让木头跑起来。” “我倒要看看,他有没有能耐让这莲花楼跑起来!” 。。。。。。 李寒衣纵马而行。 虽是两人同骑,但是速度却是奇快无比。 坐于身后的李莲花,一手搂着她的腰肢, 另一手按于马背,缓缓输入真气。 他如今能够动用的真气虽然仅有十之一二,但是对于真气的操控却是精细无比。 即便是输送到马身,亦是如臂指使,运用自如。 这也是选择两人共乘一骑的原因。 李寒衣真气虽强,可若是由她来输送真气,马儿多半会经脉爆裂而死。 见此情形,李寒衣心中对于医治母亲一事,又多了几分信心。 感受着环绕在腰间的臂膀,她莫名觉得心跳快了几分。 想起昨夜自己醉酒失态,更是耳根发红。 李寒衣轻咳了一声,问道:“咱们这是要去何处?” 李莲花微笑道:“原本是想要去劫个狱的。” “方才路上听到个消息,还是先去大熙吧。” 李寒衣微微一怔,试探道:“大熙朴锄山?” 这一路走来,若说听到什么消息与大熙有关,那便是这朴锄山了。 说是这朴锄山之中,出现了七具无头尸。 可是对于江湖人来说,杀人砍头都不过是寻常事而已。 听起来,这消息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出奇之处。 也不知道李莲花为何会对这七具无头尸感兴趣。 只是她虽然心中惊疑,想到先前答应之事,便也没有多问。 李莲花微微一笑,说道:“听过一品坟么?” 李寒衣虽然是北离之人,可是前几年也曾四处游历,问剑天下。 因此对于各国出名传闻,也都略有所知。 闻言点头道:“听说过。” 一品坟是江湖之中的叫法。 它原本应该叫做熙陵。 是大熙百年前芳玑王的陵寝。 据说这芳玑王本都做了储君,后来不知惹了什么大祸,被熙成帝赐死。 传闻在他的墓中不仅财物无数,更是有许多神兵利器,武学心法。 百年来,曾有无数人想到找到此地所在。 可这一品坟却是始终不见踪迹。 李寒衣心中反倒是更为奇怪了,方才说的不还是朴锄山无头尸之事么? 怎么忽然又扯到一品坟了? 她疑惑道:“这朴锄山之事与一品坟有关?” 李莲花微微一笑:“聪明。” 。。。。。。 大元与大熙之间,毕竟路途不短。 即便是得了李莲花真气加持,马速极快。 两人到了朴锄山也已是第二日。 这一路兼程,都不曾停下好好吃一顿。 到了朴锄山下小镇,李莲花便道:“吃了一天的野味,也有点腻了。” “先去买些吃食吧。” “然后便上山。” 李寒衣点了点头,说道:“嗯。” 然后她便直直看着李莲花,身子一动也不动。 李莲花微微一怔,说道:“有什么问题么?” 李寒衣提醒道:“先生,买东西,是要给钱的。” 李莲花叹了口气,喃喃道:“谁能想得到,堂堂雪月城二城主,身上竟也没有银两。” 李寒衣讪讪道:“从前不是城主的时候,身上倒是常备着银两的。” 李莲花点了点头:“有道理。” 不过虽然两人身上都没有银两,但性质却并不相同。 李寒衣是没有带银子的习惯。 而李莲花,却是真的没有银子。 说话间,他的目光,忽然投向了不远处的施粥处。 李寒衣目光奇异,劝说道:“先生,倒也不必如此吧?” 恰在此时,有一个锦衣执剑的少年,走向了施粥之处。 他轻咳了一声,笑容之中有那么一分尴尬:“姐姐,给我来个包子呗?” 那施粥的丫鬟微微皱眉,毫不客气道:“这位公子。” “我们这些粥是施给饥民的。” “你锦衣玉带,一看便是富贵人家的公子。” “还来这儿抢粥吃?” 一旁的饥民,也纷纷看向那少年,面露不善。 李寒衣微微沉吟,说道:“先生。” “咱们还是上山,去打野味吧?” 李莲花微微一笑,说道:“不必,有人请客。” 说罢,他直接上前,在那少年肩膀上轻轻一拍。 “方少侠,好久不见呀!” 第九章 雪月剑仙?李莲花的随从?? 第九章雪月剑仙?李莲花的随从?? “方少侠,好久不见呀。” 那锦衣少年,自然便是方多病了。 他是天机山庄的少庄主。 自小的梦想,便是加入百川院。 可惜家里面并不支持他的这个想法。 连续考了三年,都被百川院几位院主以各种理由刷了下来。 直到今年,得了武试甲等,又谎称自己是李相夷弟子。 这才得了一次考核的机会。 只要能够在江湖之中,破上三件奇案,便能加入百川院。 自入江湖以来,他唯一破的一件案子,便是在李莲花帮助下破的灵山识童案。 最终还在灵山派的要求下,答应隐瞒此事。 灵山一案之后,李莲花便弃他而去。 算下来,直到如今,他还是一件案子都没破。 故而一听到朴锄山无头尸身案,便匆匆赶了过来。 如今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方多病不由大喜。 这段时间,他遇到的案件,倒也是有。 不过凭借他的能力破掉的,却是一件也没有。 对于帮他破了灵童案的李莲花,本就极为思念。 如今在此地又遇上,自然更是欣喜至极。 他双眼发亮,一把拉住李莲花的袖子,说道:“李莲花!” “你前几日跑大元去了?” “大元有什么好的?” “还是跟我一起破案的好!” “如今这朴锄山之中,便有个案子!” “无头尸身案,听说过没有?” 李莲花笑道:“破案的事情,稍后再说。” “还没吃饭吧?找个酒楼,边吃边说。” 方多病双眼更亮了:“没吃,没吃!” “咱们这么久没见,你请我吃一顿没问题吧?” 李莲花瞥了一眼他腰侧的玉佩,笑道:“那是自然,我请了。” 李寒衣在一旁,欲言又止。 方多病兴奋不已,感慨道:“李莲花,你之前舍我而去,我还觉得你不是东西。” “看在你今日请我吃饭的份上,我便原谅你了。” 李莲花微微一笑,说道:“走吧。” 方多病这时候才发现一直跟随在旁的李寒衣,疑惑道:“这位是?” 李寒衣淡淡道:“李先生的随从。” 方多病瞪大了双眼:“随从?” “李莲花他又穷,武功又差,怎会有随从?” “你该不会是被他骗了吧?” 说话间,他的双眼忽然落到了铁马冰河之上。 随后,整个身子都僵住。 “铁……铁……铁马冰河????” “雪月剑仙李寒衣??” 这一瞬间,方多病觉得自己的脑子都要僵住了。 雪月剑仙,怎会是李莲花的随从?? 李莲花微笑道:“是这样。” “她最崇拜的便是雪月剑仙。” “所以按照铁马冰河的款式,做了一柄佩剑。” 方多病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随后他便是双眼一亮。 “是呀!” “这个法子好!” “赶明儿我也找人打造一把少师!” 想到自己手持少师的场景,方多病莫名激动起来。 。。。。。。 酒楼之中。 三人一顿饱餐。 方多病一脸满足。 他也饿了好几顿了,今日总算是吃了顿饱饭。 “小二!” 他指了指李莲花,说道:“这位爷结账。” 李莲花随手抛出一块玉佩,说道:“小二,帮忙当了去。” “扣去饭钱,多余的送回来。” 那小二接过玉佩,笑道:“成,爷您等着。” 他一眼便看出,这是一块上好的和田玉。 拿去当了,几百两银子还是能够换到的。 江湖中人,这些事情并不少见。 而且,通常来说,这类人都是出手大方,还会给些赏钱。 因此小二也不见怪。 方多病赞道:“李莲花,我以前错怪你了。” “我还一直觉得你小气。” “你真是够朋友。” 李寒衣看着他,目光奇异,便如同看着个傻子一般。 李莲花微笑道:“不客气,应该的。” 不多时。 那小二便捧着一张当票,以及一些银两回来。 “爷,当了两百五十两,当票在此。” “扣去餐费,余两百三十八两三钱。” 李莲花点了点头,说道:“三钱算是你的赏钱。” “余下的交给这位公子吧。” 那小二大喜,谢过之后,恭恭敬敬将当票与银钱递到方多病的面前。 方多病微微一愣,说道:“李莲花,干嘛……” 他看着那当票之上的玉佩图案,忽然觉得越看越眼熟。 最后他猛地低头一看,自己腰间的玉佩居然没了?? 方多病不由大怒:“你拿我的玉坠付你的饭钱?” 李莲花劝道:“咱们之间,何分你我?” “再说只是当,又不是卖。” “以你的能力,要想赎回来还不简单?” 方多病想了想,不由点头道:“那倒也是。” 李莲花笑着站起身来,说道:“走吧,上朴锄山。” 方多病双眼一亮,说道:“要去破案了么?” 。。。。。。 朴锄山。 巨石嶙峋,松木峥嵘。 方多病好奇道:“李莲花,我们要从哪里查起?” 李莲花微笑道:“知道一品坟么?” 方多病点头,得意道:“本少爷见闻广博,博闻强记,自然是知道的!” “当年南胤国还未灭国,曾派公主来我朝和亲。” “嫁给了芳玑太子当妃子,芳玑王被迷的神魂颠倒,竟想逼自己的父王退位。” “熙成帝悲愤交加,下令将二人赐死,并下令不得葬入皇陵。” “寻了南胤巧匠造墓葬了二人。” “这便是熙陵一品坟。” “不过近百年来,也没人能找到一品坟的位置。” “但此事与无头奇案何干?” 说着,他忽然一愣:“那几具无头尸身上,有黄泉十四盗的令牌。” “黄泉十四盗,干的便是盗墓的勾当。” “难道说,他们找到了一品坟的所在?” “便是因此而死的?” 李莲花微笑道:“进了一品坟,自然便知道了。” 他此来只为一品坟之中的灵药,观音垂泪。 观音垂泪,服下之后,可增功力,可疗伤势。 虽然未必能解碧茶之毒,但是至少也可进一步压制毒性,恢复实力。 如今那卫庄庄主,应当还在召集人手。 李莲花自是懒得去凑这热闹。 有方多病这擅长机关的天机庄少庄主在,他们三人足以进入一品坟。 第十章 笛飞声:有人在闯一品坟! 第十章笛飞声:有人在闯一品坟! 朴锄山。 卫庄。 卫庄庄主此刻正在激励众人。 “此次咱们要开的大席,便是一品坟。” “那七名无头尸体,身侧非但有一品坟的陪葬宝物,更有一品坟舆图。” “凭此舆图,咱们便可轻易找到一品坟所在。” “到时大家共享荣华……” 。。。。。。 一间客房之内。 笛飞声遥望窗外,神情冰冷。 半晌之后,才喃喃道:“李相夷,你真的死了么?” “我不相信。” 当年他与李相夷东海一战之后,身受重伤。 这十年时间,一直在闭关疗伤。 直到近日,才堪堪恢复了五六成功力。 听闻一品坟之中,有可疗伤增功的灵药观音垂泪,他这才寻到此处。 那舆图本就是他所有,只是他不擅于破解机关。 虽然进了一品坟,却也找不到墓室所在。 这才丢了几具尸体出来,并刻意将一品坟舆图放出,想要吸引盗墓高手前来破解机关。 为了避免麻烦,他假意与卫庄庄主合作。 又以缩骨功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十来岁孩童的模样。 当年在东海之上,虽然险胜半招,但是他心中并不满意。 他想要的,是大胜。 因此出关之后,除了找寻恢复功力的灵药之外,便是寻找李相夷的踪迹。 可惜的是,李相夷自当年东海一战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便是如今的四顾门,也已然分崩离析,换了主人。 江湖中人,皆觉李相夷已死。 但笛飞声却并不这么认为。 如同李相夷这般的人物,岂能如此轻易便死? 便在此时。 他的耳中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鸟鸣。 笛飞声眼神微微一缩,一品坟之中有变! 虽然他将破除机关的希望,放在了卫庄之上。 可是为了避免意外,对于一品坟,他也并未放松警惕。 他派了一名属下,远远监视着一品坟方向。 而这一阵鸟鸣,便是属下传来的讯息! 一品坟之中,有外人出现! 笛飞声的眼神之中,闪过一丝杀意。 观音垂泪,他势在必得! 谁也休想染指! 他身形一晃,已然出现在了大厅之中。 笛飞声向卫庄庄主冷冷道:“有人在闯一品坟,现在便出发!” 厅中一人不屑道:“哪里来的小娃娃,也敢对我们指手画脚?” 笛飞声冷冷道:“聒噪!” 随手一掌击出,那人胸膛如受千斤巨力重击。 飞出数丈之外,胸膛凹陷,口吐鲜血,当场便咽了气。 。。。。。。。 李莲花三人站在一片雾气之外。 雾气之中,是一片青翠竹林。 李莲花微微一笑,说道:“此地便是一品坟了。” 一品坟外,以奇门之阵,引来了满山雾气。 其中更是有竹林幻影。 一旦进入其中,便会不辨方向。 这也是近百年来,都不曾有人发现一品坟所在的原因。 不过此前这阵眼已被笛飞声所破,如今不过是徒有虚表而已。 这几日,李莲花看过不少书册。 其中,便有奇门之学。 他随手点向一颗绿竹,说道:“将这颗竹子拔了。” 方多病一脸怀疑:“你行不行啊?” 他嘴上虽然不信,但身子却已然按照李莲花的指示,握住竹子用力一拔。 随着他这一拔,面前漫山的绿竹,忽而齐齐拔根而起。 以排山倒海之势,向他们倾覆而来! 方多病心中大惊,身子却是不退反进,挡到了李莲花的身前。 李寒衣的右手,也已然握住了铁马冰河的剑柄! 只是还不等她出剑,眼前一花,倾覆而来的漫天竹海便消失不见。 一面巨大的山壁,出现在三人面前。 方多病松了口气,看了几眼山壁,说道:“这山壁似乎不是自然形成。” “应当便是一品坟的入口了。” “让本少爷来看看,入墓的机关在哪里。” 李莲花微微一笑,说道:“不必如此麻烦。” 他指了指山壁高处,那里有一处缺口。 “从那缺口进入,再由内打开墓门便是。” 方多病仰起脖子,看了看那个缺口。 他看着李莲花,呵呵笑道:“这缺口离地十余丈,你该不会以为,我的轻功有这么厉害吧?” “我师父李相夷若是在此,那自然是小事一桩。” “可是换了旁人,江湖之中只怕还没几人能做到。” 说话间,方多病忽然觉得身旁有一道身影一掠而上。 他抬头看去,只见李寒衣已然站在了那山壁缺口之上。 方多病一把抓住李莲花的手臂,双目发直,舌头都有些打结。 “李……李……李荷叶她……她……” 十几丈的高度,就这么上去了? 李莲花的这位随从,究竟是何方神圣? 李荷叶。 是李莲花给李寒衣取的假名。 李莲花拍了拍他的手,安抚道:“别紧张。” “李荷叶她从小到大,只练轻功。” “除了轻功之外,其他一无是处。” 方多病的眼神之中有些狐疑:“真的?” 李莲花点了点头,神情真挚:“自然是真的,我还能骗你不成?” 方多病松了口气,恢复了自信,点头道:“也是。” “若非如此,岂能给你做随从?” “本少爷若是自小只练轻功,也绝不会在她之下。” 说到这里,他眼神之中,又有些疑惑。 “不过说起来,我倒是有些奇怪。” “我听人说,你治好了张真人的徒孙?” “你的医术不是假的么?” “你连张真人都敢骗?你不要命了?” 便在此时。 “轰!” 一声巨响。 面前的石壁,轰然洞开! 第十一章 真正的一品坟! 第十一章真正的一品坟! “轰!” 山壁之上,一品坟的墓门轰然洞开。 门内站着的,正是李寒衣。 在她身后,便是一条长长的甬道。 甬道两侧,以雕刻极为精细的石板砌成。 其上还有两排长明灯,灯座华丽,外饰金箔。 见到这墓道之后,方多病转头便又将方才的疑问抛到了脑后。 “这便是一品坟了?” “这甬道怎么好像是向上走到的?” “难道墓室是在山顶不成?” 三人沿着甬道向上走了一段,眼前便出现了一股墓室。 那墓室的门,已然被人推开。 李莲花左右看了看,说道:“小心些,此地有机关。” 方多病不以为意,轻哼了一声:“你忘了本少爷的身份了?” “本少爷可是天机山庄少庄主!” “什么机关能伤的了我?” 李莲花伸手往前一引,笑道:“是,是。方大少爷请。” 说罢,他又走到了一旁的石柱之后:“荷叶,往这边来点,别被血给溅到了。” 李寒衣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每次听到荷叶这两个字时,她都有一种强烈的不适感。 方多病冷哼道:“李莲花,你可别眨眼。” “以免错过本少爷破阵的英姿。” 说罢,他便往墓前踏了一步,想要找寻机关所在。 只是这一步踏下,他耳中便听到了极为轻微的“咔哒”声。 方多病暗叫一声不好,知道自己已然触发了机关。 还不等他退避,墓门之中,破空之声大作! 一阵密密麻麻的箭雨,向着方多病倾覆而来。 方多病面色一白,抽出长剑,在身前舞出了一团银光。 “叮!叮!叮!叮!” 金铁交击之声,不绝于耳。 几息之后,这阵箭雨才停了下来。 方多病身前已然落了一堆利箭。 他额角汗珠低落,执剑的手掌都在微微颤抖,心中暗呼侥幸。 倘若这箭雨再持续这么一瞬,他便要支撑不住了。 李莲花自石柱之后走出,抚掌赞道:“天机山庄果然家学渊源。” “少庄主机关之术,令人叹为观止。” 方多病脸上丝毫没有羞愧之意,反是傲然道:“你就说这机关破没破吧?” 说罢,他还耍了个剑花,以自认为帅气的姿势收剑入鞘。 他摆了摆手,大咧咧道:“李莲花,李荷叶。” “你们两个,一个不懂武功,一个只会轻功。” “都老老实实跟在我身后。” “若是误触了什么机关,我也未必能救。” 李莲花笑道:“自然,自然。” “不过方少侠再要如方才那般破阵时,还请先知会一声。” 。。。。。。 又行了一阵。 三人便来到了另一间墓室。 一入墓室,便见到地上,躺了七具尸体。 李莲花随手指点道:“加上先前那七具无头尸,黄泉十四盗,便算是齐了。” 方多病疾步上前,细细辨认后道:“独臂神盗梁不鸣。” “紫袍贼王岳三丘!” “真的是黄泉十四盗!” “难道他们便是在盗墓之时,死在此处的?” “可为什么另有七具尸体,是在墓外山中?” “还被砍去了脑袋?” 李莲花继续向前走去,微笑道:“尸体,总不能是自己爬出去的。” “自然是有人刻意将之弃于山外。” 越过那几具尸体之后,墓室正中,便摆放着一具华丽辉煌的棺材。 方多病疑惑道:“刻意弃之山外?为何?” 李莲花微笑道:“这间墓室,便算是到头了。” “你可曾看到所谓的一品坟宝藏?” 方多病面露恍然之色,跟着又问道:“那又能说明什么?” 李寒衣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便是说。” “那人到了此地,寻不到宝藏入口。” “于是便将墓中尸体弃之山外,好引人来此。” “替他寻到入口。” 顿了一顿,李寒衣终于还是没忍住,问道:“你真是百川院的刑探?” 方多病瞪大了眼睛,斩钉截铁道:“那是自然!我不过是想考考你们罢了。” 随后他便反应了过来,惊疑道:“这么说来,我们入墓,是不是也在那人的监视之中?” 李莲花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笑道:“说不定,此刻便在我们身后。” “等我们找到入口,他自然便会出现了。” “方少侠,这入口的机关,应当难不到你吧?” 方多病得意道:“那是自然。” 他左右看了看,说道:“此地的机关,对应着八方之中六位。” “只缺乾坤二位。” “而这墓穴,又是墓室在顶,墓门在下。” “乾坤颠倒。” “所以只需找到乾位,便可联动其他机关,打开入口!” 方多病成竹在胸,笑道:“而那乾位,便在——” 说到这里,他刻意顿了一顿,想要等李莲花追问。 李莲花叹了口气,伸手在那棺材上拍了拍:“便在此处,是吧?” “方少侠,我听说人老了之后,便会越来越啰嗦。” “你年纪轻轻便已如此,未来很是令人担忧啊。” 。。。。。。 一品坟之前。 笛飞声与卫庄一行人,匆匆赶来。 见到那敞开的墓门,众人不由齐齐双目一缩。 “此地便是一品坟?” “真的被人打开了?” “快快入内,若是晚了,怕是连汤都喝不到了!” 笛飞声身子一晃,已然电射入内! 此地他已然来过,自然是熟门熟路。 一路到了那最后一间墓室。 只见那墓室之中的棺材已然下沉了一半,而墙上,却多出了一扇门! 门内,隐约有人声传来! 笛飞声眼神之中,喜色与杀意共存。 墓中其余财物,他不屑一顾。 可是观音垂泪,却是势在必得! 门内之人,倘若只要财物, 看在替他寻到入口的份上,笛飞声不介意饶他们一命。 可若胆敢动观音垂泪,立杀无赦! 第十二章 李相夷,十年不见,别来无恙! 第十二章李相夷,十年不见,别来无恙! 李莲花三人打开那暗门之后,便又是一条长长的甬道。 三人在甬道之中,拐了个弯,尽头处便出现了一座对扣的石门。 火光映照之下,只见那石门之上,雕了一尊观音。 那观音慈眉善目,坐莲持柳。 望之,便令人莫名有安宁之意。 方多病上去用力一推,那石门竟是纹丝不动。 他暗运真气,全力一掌击在观音石门之上。 石门也只是微微一晃。 方多病泄气道:“进不去了。” 此时,李寒衣缓缓上前,立于观音石门之前。 方多病笑道:“荷叶,我都不行,你就不必再试了吧?” 李寒衣伸出一掌,轻轻印在了石门之上。 “咔!咔!” 石门之中,忽然发出了崩裂之声。 “轰!” 李寒衣掌中真气勃发,观音石门被瞬间震裂, 化作无数碎石,向门内飞去。 方多病的笑容僵在脸上,扭头看向李莲花,眼神惊骇。 李莲花温和一笑,说道:“想必是你方才那一掌,已然震碎了石门。” “荷叶不过只是捡了个便宜而已。” 恰在此时,甬道之处,忽然传来了一阵衣袂掠空之声。 笛飞声那犹如孩童一般的身影,出现在三人面前。 还未及落地,他已然一掌击出,口中冷冷道:“滚开!” 方多病直接向着那一掌迎了过去。 “你便是那幕后之人?” 双掌相击,方多病犹如一个布娃娃似的, 直接被笛飞声掌中真气所掀飞。 他“哇”的吐出一口鲜血,看向李莲花:“快走!” 随后,只觉气血上涌,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李莲花微微皱眉,他也没想到,方多病会如此鲁莽。 笛飞声的掌力余波,向着李莲花而去! 李莲花脚下轻轻一动,恍如瞬移一般,便带着方多病入了墓室。 见到这一幕,笛飞声的眼神不由微微一缩。 随后,眼神深处,竟是多了几分隐约的兴奋。 蹈空蹑虚,婆娑步! 是李相夷!!! 自出关以来,遍寻江湖不见踪迹。 没想到今日,竟是在此地遇上! 笛飞声正要追进墓室,李寒衣已然持剑站在了墓门之处。 笛飞声的眼神,越过李寒衣,直直落在墓室之中的李莲花身上。 “十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墓室之中,李莲花放下方多病,轻笑道:“笛盟主,看不出来,你小时候长得倒是挺讨人喜爱的。” 李寒衣不由微微一怔,听起来,面前此人与李先生似是旧相识? 只是这孩子,十年之前才多大? 她上下打量了笛飞声几眼,随后露出恍然之色。 眼前此人,用了缩骨功一类的奇门武学。 笛盟主? 有哪个盟的盟主是姓笛的? 李寒衣毕竟不是大熙之人,笛飞声与李相夷又均已失踪十年之久。 因此一时之间,也未能联想到笛飞声身上去。 笛飞声双手背负,淡淡道:“这十年间,我每日都想和你再斗一场。” “只是他们都说你已经死了。” 李莲花笑道:“我没死,你那么高兴干嘛?” 笛飞声看着李莲花,忽然露出些许惊疑:“你为何只剩下一两成功力?” 李寒衣又是一怔。 李先生如今是宗师初境。 若这只是他一两成功力,那么他全盛之时,该是何等境界? 李莲花漫不经心道:“你中了我的明月沉西海,我不也中了你的悲风催八荒么?” “这受了点伤,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笛飞声的语气之中,忽然多了几分怒其不争的意味:“我如今也还有六成功力。” “这十年间,你都在做什么?” “嗯……”李莲花想了一下,说道:“这十年来我做的事情倒也不少。” “种菜,做饭,养花,赏景。” “对了,我还养了一条狗,叫狐狸精。” “有机会,借你摸摸?” 笛飞声越听眉头皱得越深:“这十年间,你就做这等无聊之事??” 他深深吸了口气,隐含怒意道:“这墓室之中,有灵药观音垂泪。” “你拿去吃了,与我再战一场!” 李寒衣心中更是惊讶。 一时之间,竟是分不清两人之间,究竟是何关系。 观音垂泪,是可疗伤增功的奇药。 眼前这位笛盟主,筹谋许久,引人来此破墓,分明便是为了此药而来。 如今,竟是如此轻易,便要将灵药让出? 恰在此时。 卫庄庄主等人,一拥而至。 听到笛飞声之言,卫庄庄主忙道:“前辈,那观音垂泪您不要,让给我们如何?” “墓中其余物事,前辈随意挑选。” 笛飞声冷冷道:“想要观音垂泪?你们也配?” 说罢,他一掌击出,空气之中隐隐有悲鸣之音! 卫庄一众人等,如同被千万斤巨石当胸砸中。 当场俱是筋断骨折,口吐鲜血,就此殒命。 一掌灭杀十余人,笛飞声却连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 从方才开始,他的目光便始终停留在李莲花身上,不曾转移。 第十三章 观音垂泪,碧茶之毒! 第十三章观音垂泪,碧茶之毒! 墓室之中。 李莲花微微一笑,说道:“笛盟主的脾气,倒是没怎么变。” 笛飞声冷冷道:“你看上去却变了不少。” 他体内真气一震,身子瞬间高涨了一倍。 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与李莲花看上去清瘦的模样不同。 笛飞声身量高大,但却不显得粗壮,宽肩窄腰,面容坚毅,神情淡漠。 在李相夷面前,他并不想伪装。 笛飞声的手握住了身后负着的刀柄,淡淡道:“服下观音垂泪,与我一战!” 李莲花无奈道:“十年过去了,你怎么还是这么粘人?” “你要实在无聊,不如把这劲头用到角大美女的身上。” “她必定欢喜的紧。” 笛飞声眉头一皱,便想冲入墓室。 李寒衣掌中长剑一横,往前跨出了一步。 铁马冰河尚未出鞘。 可是森寒剑气,已然如同罗网一般,缠绕在笛飞声的身周! 笛飞声的眼神之中,有些意外。 第一次,正眼看向了面前这名女子。 笛飞声赞道:“你的剑意不俗。” 十年未出江湖,江湖之中似乎多了不少后起之秀。 自出关以来,他所关注之事,只有两件。 一件是李相夷的下落。 另一件,便是可恢复功力的灵药。 因此对于李寒衣这位北离剑仙,一无所知。 李寒衣淡淡道:“还算过得去。” 笛飞声眉头微皱,说道:“你若是男子,我可以赐你一战。” “可惜,我不杀女子。” “让开。” 李寒衣嗤笑了一声,说道:“先生没同意,你便进不去。” 笛飞声直接抽刀在手,冷冷道:“我不杀女子,一心寻死之人除外!” 李寒衣眼神冷漠,已然握住了铁马冰河的剑柄。 她转头看向李莲花:“先生,需要取他性命吗?” 李莲花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道:“不至于,不至于。” 李寒衣点了点头,重新看向笛飞声,眼神肃杀。 笛飞声心中怒极,冷笑道:“好大的口气!” 李寒衣抬剑,剑上瞬间寒气暴涨。 一剑撼昆仑! 整个墓道之中瞬间寒风呼啸! 墓道两侧的墙壁,也在瞬间染上了一层冰霜。 一旁石柱更是摇摇欲坠,几乎就要崩塌下来。 “这是铁马冰河?”笛飞声的眼神之中,有些惊讶! 天下至寒之剑,铁马冰河。 乃百年之前昆仑剑仙所有。 他十年未出江湖,竟不知铁马冰河何时重现世间! 但笛飞声的眼神之中,反倒是多了几分兴奋。 面对这天下至寒之剑,笛飞声毫不退缩。 掌中长刀刀势暴涨,如同匹练一般向李寒衣剑气迎去! 刀剑相交。 墓室之中,墙壁石柱,密密麻麻皆是刀剑之痕! 笛飞声与李寒衣的眼神之中,皆是露出了惊讶之意。 第一招。 李寒衣退了三步。 笛飞声退了六步! 除了李相夷之外,他第一次遇到如此对手! 笛飞声冷冷道:“配让我记住名字的人不多。” “你有这个资格,你是何人?” 李寒衣淡淡道:“李寒衣。先生身边一名侍从罢了。” 李相夷的侍从,便能有如此实力? 笛飞声大喝道:“好!再来!” 他再挥出第二刀,刀势霸绝。 李寒衣也出一剑,声势如铁马踏破荒原。 刀剑相碰,身侧石柱瞬间炸裂。 白杨多悲风,萧萧愁杀人! 笛飞声刀势连绵不绝,一刀更胜一刀。 数刀连出,气势如排山倒海,瞬间就将李寒衣逼至绝境。 然而,凭临绝境,才能俯瞰昆仑! 李寒衣曾在昆仑上一剑斩断盖天云层,使得千年雪山得见阳光! 她的剑,本就是在绝境之时,才是最强! 再起一剑,撼昆仑!!! 叮的一声。 铁马冰河与笛飞声的长刀相撞! 笛飞声只感觉整个人在瞬间沉浸在了寒冷之中! 有一股寒气从刀身传递到刀柄,从刀柄直接侵袭到他的身子之中! 他感觉整只手都麻木了,只得拔刀,猛退,退出了十步之外。 他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才勉力保证手中的刀不脱手而出。 笛飞声心中更是惊骇。 倘若是全盛之时,他或许还能与这女子一战。 可是如今仅剩六成功力,他竟不是眼前这女子的对手! 当日东海一战,李相夷尚且以半招之差,败在自己手中。 如此人物,怎会是李相夷的随从? 笛飞声的眼神之中,多了几分坚决狠厉。 他持刀缓缓道:“我还有一刀……” 不等他说完,李莲花便无奈道:“好了,好了。” “笛盟主,你跟她较什么劲?” “再打下去,这墓室非得塌了不可。” “我可不想被活埋于此。” 笛飞声一怔,看了看四周,墓室四处,的确已呈龟裂之状。 他收刀于鞘,冷冷道:“那便出去再打。” 李寒衣亦是冷哼了一声,说道:“随时奉陪!” 。。。。。。 墓室之中。 金银珠宝四处散落。 此外还有几个箱子,里头装着书册。 李莲花随手拾起几本翻阅,发现其中医书、武学、杂学无所不包。 其中甚至还有些春宫话本。 也不知道,这些书册是怎么能收集一处,作为陪葬品的。 正中的台子上面竖着立着两道水晶棺,隐约能够看到水晶后面的人形。 笛飞声直接一掌拍出,水晶棺的棺盖爆裂。 左侧棺材里面是一具男性枯骨。 而另一侧棺材里面则是身穿大红嫁衣的女子。 那女子眉目之间,栩栩如生,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几人知道,这便是芳玑王与南胤公主的遗体。 而那南胤公主的口中,正含了一个鸽子蛋大小的红丸。 显然便是那观音垂泪了。 笛飞声取下观音垂泪,直接向李莲花抛去:“服下。” 李莲花也不客气,打开红丸,将里头的那一滴药液滴入口中。 观音垂泪一下肚,便化作了一股澎湃热流,冲向李莲花的四肢百骸! 体内碧茶之毒,果真被消解了一部分。 真气,又多恢复了一分。 宗师中境! 笛飞声感受着李莲花身上的变化,不由疑道:“一成?” “观音垂泪如此灵药,为何只恢复你一成的功力?” 说话间,他忽然瞥到李莲花耳垂,其上有三颗小点。 碧茶之毒,本就是金鸳盟药魔所研制。 身为金鸳盟盟主,他自然知道这耳垂三点,代表着什么。 “碧茶之毒?” 笛飞声的表情竟是有些失控:“你何时中的碧茶之毒?” “李相夷!” “你功力难复,便是因为这碧茶之毒?” “你不回四顾门,任由江湖传你死讯,也是因为此毒?” “也便是说,在东海之战时,你便已经中毒了?” 笛飞声表情一直淡漠,可是此刻,却如同发狂一般。 “这十年来,我一直以为自己胜了你半招!” “可实际上,我胜的,是中了碧茶之毒的你!” “李相夷!是也不是?!!” 第十四章 此生唯有一愿,胜过李相夷! 第十四章此生唯有一愿,胜过李相夷! “李相夷!” “是也不是??” 听着笛飞声口中的怒吼,李寒衣不由彻底呆住。 李相夷??? 李莲花是李相夷??? 前四顾门门主李相夷??? 剑神李相夷??? 被誉为下一代武林神话的李相夷?? 那眼前这位笛盟主,岂非便是金鸳盟盟主笛飞声? 他们口中的十年之前,便是大熙江湖之中,传颂至今的东海大战? 难怪笛飞声只剩下六成功力,依然有如此实力! 可是剑神李相夷,又是怎么变成神医李莲花的? 李寒衣心中震惊惊疑之际,笛飞声忽然狂笑了起来。 “我还以为十年之前,我险胜你半招!” “今日才知道,我胜之不武!” “哈哈哈哈!” “这十年来,我引以为荣之事,原来只是一个笑话!” 李莲花温声安慰道:“往事如云烟,谁输谁赢,又有何重要?” 笛飞声大喝一声道:“重要!!” 他看着李莲花,眼神之中甚至隐隐有泪光:“我当你是势均力敌的对手!” “你却让我成了一个笑话!” 与李莲花一战,是他平生最大的心愿。 当初为了达成这个目的,他不惜以李莲花师兄单孤刀的性命为引。 而东海一战之后,险胜李莲花半招,更是被他视为此生最大的荣耀。 可今日,却得知这一切,皆是虚妄。 笛飞声心中几乎有一种信念崩塌之感。 他看着李莲花,眼神如同一只受伤的孤狼,一字一句道:“我要与你再比一场!” “堂堂正正,再比一场!” 李寒衣听在耳中,心中更是说不出的震惊。 笛飞声如今不过只剩下六成功力。 可是她想要胜之,也并非轻易之事。 倘若笛飞声在全盛之时,两人谁胜谁负,犹未可知。 可是这样的笛飞声,面对中了碧茶之毒的李相夷,却依然只能险胜半招。 那么当初的李相夷,究竟有多么强大? 而那时候的李相夷,年仅十八! 她出江湖之时,李相夷与笛飞声都已然成了故事之中的人物。 因此,对于李相夷的实力,她并没有一个清晰的认知。 如今方知,李相夷能够被视为未来的武林神话,绝非虚妄! 倘若李相夷未曾中毒,十年过去,如今又该是何等境界? 只怕已然屹立江湖之巅! 碧茶之毒,非但散功,药力更是伤脑。 中者无救,一月之内,必将癫狂而死。 李相夷失踪十年,李莲花却是六年前才现身江湖。 可想而知,这四年,便是与碧茶之毒争命的四年。 李寒衣设身处地想了一下。 倘若是自己,遭受如此打击,由云端跌入尘埃,只怕早已一蹶不振,癫狂而亡了。 可李先生,如今却反倒是更为温和自持,如清风霁月。 李寒衣心中钦佩,油然而生。 李莲花笑了笑,耐心安抚道:“笛盟主,你也看到了,我如今碧茶之毒入骨。” “便是这观音垂泪,也难解其毒,只能勉强恢复一成功力。” “以后也不可能是你对手。” “如今江湖之中,高手辈出。” “要不,你另外寻个人再战?” “你看,寒衣也很不错嘛!” “方才你们打得也很尽兴,是不是?” 笛飞声一字一句道:“我笛飞声,此生只有一个对手。” “那便是你李相夷!” “此生,只有一愿。” “那便是赢你!” 李莲花叹了口气,说道:“那便没办法了,我如今是李莲花,不能助你达成心愿。” 笛飞声深吸了口气,情绪平稳了一些,缓缓道:“你放心。” “我便是寻尽天下灵药,也一定治好你的碧茶之毒。” “然后,再与你堂堂正正,公平一战!” 李莲花摊了摊手道:“那笛盟主随意。” “不过如今我是李莲花,笛盟主可不要给我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笛飞声冷哼了一声,说道:“我岂是多嘴之人?” 李莲花蹲下身去,拍了拍昏迷的方多病。 “方多病?方多病?” 方多病悠悠醒转,想起昏迷前的事情,眼神瞬间从茫然而至清明。 他一把抓住李莲花,紧张道:“李莲花,你没事吧?” 李莲花拍了拍他的手,笑道:“别紧张,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方多病松了口气,后怕道:“那小东西,年纪不大,武功这么强。” “对了,那人呢?” 他四下张望,眼神落在笛飞声的身上,微微一怔:“这又是谁?” 笛飞声怀抱双臂,斜了他一眼,冷冷一哼。 李莲花笑道:“啊,他叫阿飞。” “是我一个老朋友,恰巧在此遇到。” “走吧,咱们先出去再说。” 笛飞声听到此言,冷肃的面容,竟是莫名和缓了几分。 方多病迷迷糊糊,被他一推,便往外走去。 李莲花又向笛飞声一笑,说道:“飞兄,这两箱书籍,对我有点用,帮忙带一下。” 笛飞声冷哼了一声,说道:“你是在羞辱我吗?” “当我是提箱负重的仆从?” 话虽如此,可见到那两箱书籍之中的几本医书,他还是心中一动。 李莲花如今碧茶之毒入骨,看看医书对他也有些好处。 虽然不指望他靠这些医书治愈自身,可至少让他心怀希望总是好的。 毕竟想要找到可解碧茶之毒的灵药,也不是一两日便能办到的事情。 如此一想,他便微微顿足。 真气外放,两个装满了书籍的箱子便叠在一起,跳到了他的肩头。 李莲花笑道:“飞兄说笑了,我如今不是身体不适嘛。” “否则,断不敢劳烦飞兄。” 李莲花又随手取了几件墓中珍宝,一行人便往墓外走去。 面具之下,李寒衣秀眉微蹙。 知道李莲花便是昔年李相夷之后,她反倒是有些忧心忡忡。 满打满算,即便是李莲花从失踪之后,便苦学医术。 如今也不过是十年之功。 十年的时间,的确不算短。 可也绝不足以让一个从未接触过医术之人, 成为可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医。 李莲花,他真的有能力救母亲的性命么? 又或者,所谓的三日之约,只不过是利用自己夺取观音垂泪的手段? 毕竟事涉母亲生死,李寒衣一时心乱如麻,念头纷杂。 。。。。。。。 各位七夕快乐。 第十五章 相夷太剑成绝响?莲花楼飞过去了? 第十五章相夷太剑成绝响?莲花楼飞过去了? 下了朴锄山之后,李莲花便将带出的几件珍宝换成了银两。 先是给方多病赎回了玉佩,随后又买了一辆马车。 笛飞声将两箱书籍放下,冷冷留下一句话,便纵身而去。 “在我找到能治愈你的灵药之前,别死了。” 望着笛飞声远去的身影,方多病一脸问号。 不由问道:“李莲花,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有什么顽疾?” 李莲花微笑道:“一点小毛病而已,不碍事。” 方多病正色道:“你当我傻吗?小毛病他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你需要什么灵药?我替你寻!” 李莲花岔开话题道:“那一品坟之中,还有不少尸体财物。” “你还是尽快找人处理了吧。” 方多病点头道:“嗯,我等会就去找人。” “李莲花,你跟我一起走吧?” “我天机山庄的医师还算不错。” “我小时候便是体弱多病,如今不也强壮的很么?” “然后咱们再一起闯荡江湖,破解奇案!” 李莲花深深看了他一眼,问道:“你真那么想入百川院?” 方多病毫不犹豫,点头道:“那当然了!” “百川院,那是我师父李相夷留下来的。” “我师父失踪,我得帮他守好百川院!” 李莲花微微一笑,说道:“那你想不想当百川院的院长?或者是四顾门门主?” 方多病摸了摸下巴,眼中颇有憧憬之意:“若是四位院长以后退休,我自然是乐意担起大任的。” “不过四顾门门主嘛,非我师父莫属!” “等我师父归来,那肖紫衿也得让位!” “能替师父执掌百川院,我便满足啦!” 李莲花淡淡道:“李相夷早已死了。” 方多病的神情难得认真起来:“李莲花!” “你虽然是我朋友,可是也绝不许在我面前说这样的话!” “我师父,绝不可能离世!” “世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杀得了他。” “即便是笛飞声,也不能!” “什么相夷太剑成绝响,人间不见醉如狂!全是放屁!” 相夷太剑,是李相夷自创的独门剑法。 而醉如狂,则是当年李相夷为博倾城一笑,于扬州青楼江山笑屋顶,以丈许红绸系剑,所舞的一套剑法。 红绸剑舞江山笑,至今仍是江湖之中最美的传说之一。 方多病双眼亮晶晶的,坚定道:“我一直相信,他迟早会有回来的那一天!” “没有李相夷的江湖,根本不能算是江湖!” 李寒衣在一旁,望着李莲花,心中思绪万千。 能够拥有笛飞声这样的对手,以及方多病这样的簇拥,李相夷的魅力不言而喻。 李莲花无奈一笑道:“好好好,往后我不提他便是。” “我要去北离一趟,有缘再聚吧。” 方多病“啊”了一声,有些失落道:“不是刚从大元回来,怎么又要去北离?” 叹了口气,他说道:“那你回来之后,可一定要来找我啊?” 李莲花漫不经心道:“嗯,一定,一定。” 。。。。。。 离开朴锄山时,马车之上,便又只剩李莲花与李寒衣二人。 李寒衣在前驾马驱车。 李莲花则是在车厢之内,翻阅那两箱子书册。 之所以要买这一辆马车,也便是为了在途中能够看看书册。 以他如今的修为手段,只要舍得真气,为李心月暂时续命应当不难。 可若是能够于医道之上有所领悟,那救治起来,便更能事半而功倍。 况且,这两箱用以陪葬的书册,无所不包。 其中不少武学,也有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的效果。 先前笛飞声所施展的那门缩骨功,这其中竟也有收集。 李莲花阅后,大有所悟。 缩骨功既然可以缩小身体,若是精研其中奥妙,反其道而行之,是否也可使身体暴涨? 若是将之推演到极致,那最小能够缩成多小?最大又能够涨到多大? 当然,李莲花如今大部分的精力,还是放在参研医术之上。 只是偶尔看得乏了,才会换本武学秘籍来调整,权当是休息之用。 。。。。。。 江湖之中,最不缺的便是纷争。 许多时候,即便是你不想惹麻烦,麻烦也一样会找上门来。 这就是为什么,人们总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而对于一心赶路之人来说,最讨厌的便是遇见劫道的贼子。 李莲花他们,眼下便遇到了一群劫道之人。 李莲花当时正捧着一本医术。 忽然感到马车停下,随后便是李寒衣有些凝重的声音:“先生,有人劫道。” 以李寒衣的武功,世上有哪个劫道之人能够让她感到为难? 李莲花心中好奇,掀开了车厢的帘布。 只是看了一眼,他便知道李寒衣为何为难了。 此刻拦在车前劫道的, 并不是那种大秤分金、小秤分银,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江洋大盗。 也不是那种一诺千金,豪气干云,看上去随时肯为朋友两肋插刀的绿林好汉。 他们遇见的只不过是一伙小毛贼。 一个个面有菜色,好象已然饿了三四天。 身上穿的衣服到处是补丁,其中还有不少老人以及孩子。 当先一人,手持着一把满是铁锈的刀。 他双手持刀,拦在车前。 额间满是汗水,看上去说不出的紧张,倒像他才是被抢的那一个。 那人咽了口口水,结结巴巴道:“打……打劫。” 他脸上甚至带了些哀求之色,说道:“多,多少都行。” “劫点吃的也行。” 李寒衣看着李莲花,一脸为难。 李莲花幽幽叹了口气,喃喃道:“我便知道,银子在我手里,总是藏不住的。” 等到马车再次启动时,一群“劫匪”在车后磕头谢恩,高呼菩萨。 而李莲花,再一次成了穷光蛋。 。。。。。 在车厢之中坐了一日之后。 李莲花忽然无比怀念起自己的莲花楼来。 莲花楼虽然速度慢了一些,但是却有一个极大的好处。 那便是宽敞,舒适。 对于住惯了莲花楼的他来说,寻常马车实在是太过逼仄。 而且时间一久,便觉气闷。 李莲花将头伸出窗外,透了口气。 忽然觉得眼前一花,隐隐觉得有一栋楼自眼前嗖的一下掠过! 迅疾如风! 李莲花瞪大了双眼,喃喃道:“寒衣,我好像看到有栋楼飞过去了?” 李寒衣的言语之中,也充满了不可置信:“好像是先生的莲花楼??” 第十六章 李莲花:只是欠了我一栋楼 第十六章李莲花:只是欠了我一栋楼 李莲花二人,并没有看错。 方才的确是过去了一栋楼。 那栋楼,也的的确确便是他的莲花楼。 莲花楼速度快得出奇。 可是还没等离开他们的视野,便伴着一声轰然巨响,倾覆在地! 莲花楼底下的车轮,滴溜溜转着。 门窗,似乎也摔裂了两扇。 道路之上,烟尘四起。 而莲花楼之旁,正站了四个身影。 其中一人怀抱狐狸精,正是司空摘星。 而其余三人,则是每人扶着一匹马。 此刻,几人正在争吵。 司空摘星道:“我便说,朱停是在吹牛。” “说什么能让这莲花楼的速度提升数倍。” “若不是我见机得快,狐狸精都要被摔死了!” 朱停冷哼了一声,说道:“我只问你,方才的速度快是不快?” “有没有提升数倍?” “世间哪有一蹴而就的道理?” “让我多试验几次,必定能将之改造完美!” 花满楼在一旁叹了口气:“你们要试验便试验。” “可非要拉上我这个瞎子做什么?” “我双目虽盲,可到底还是想要多活一些时日的。” 陆小凤笑道:“花满楼,朋友之间,自然是有福同享。” “如此有趣之事,我怎么舍得丢下你?” 说话间,司空摘星怀中的狐狸精,忽而竖起了耳朵。 随后鼻子疯狂抽动,似乎是在确认着什么。 再然后,便是双眼发亮,嘴里嗷嗷叫着在他怀中挣扎了起来。 司空摘星还以为它是受了惊,一边摸着它的脑袋,一边安抚道:“好了,好了。” “狐狸精别怕……” 说着,他的眼神微微一偏,看到了远处的李寒衣与李莲花。 霎时间,司空摘星面色大变,便如在偷东西时被当场抓包一般。 他一把将狐狸精塞到陆小凤手中,口中惊慌道:“糟糕,糟糕。” 话音未落,他一跃而起,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几人眼前。 陆小凤喃喃道:“这老猴精,怎么跟见到了债主似的?” 便在此时,李莲花走了过来。 他叹了口气,说道:“你猜的不错,的确是债主来了。” 陆小凤惊奇道:“这位公子,真是司空摘星的债主?” “他欠了你多少银两?” 说话间,他怀中的狐狸精嗷嗷叫着,想要往李莲花那扑过去。 陆小凤却是搂得更紧了,他尴尬一笑,说道:“它平常不咬人,只是方才受到了惊吓。这位公子不要见怪。” 李莲花又叹了口气,说道:“他不欠我银两。” “只是欠了我一栋楼而已。” 陆小凤笑道:“一栋楼?是……” 说到这里,想起司空摘星仓皇而逃的举动, 陆小凤、花满楼与朱停齐声道:“莲花楼主李莲花??” 李莲花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叹气道:“我是李莲花。” “只不过还是不是莲花楼主,便不知道了。” 莲花楼若是没了,那自然也便称不上莲花楼主了。 三人之中,花满楼的面皮最薄,闻言不由满脸通红。 私自改造人家的楼车,最后还当着人家的面,使莲花楼倾覆在地。 也难怪司空摘星仓皇而逃。 遇到这种事情,若是不想逃,那才是怪事。 陆小凤轻咳了一声,说道:“原来是李先生亲至。” “难怪难怪,我说狐狸精怎么如此反常。” “在下陆小凤。” 花满楼对着李莲花方向微微一礼,歉然道:“在下花满楼,见过李先生。” “一时不慎,损坏了先生莲花楼,实在是抱歉。” 朱停则是说道:“是我见其制作精巧,一时见猎心喜。” “李先生放心,我必定会还你一栋一模一样的莲花楼。” 李莲花笑道:“一模一样?那可不成。” “朱老板得还我一栋移动如风的莲花楼才行!” 朱停的双眼一亮,说道:“李先生信得过我?” 李莲花笑道:“朱老板巧手之名,谁人不知?” “朱老板方才不是已经做到了么?只不过是失之平衡罢了。” “只需稍加调整,自然便能兼具速度与平稳。” 朱停不由精神大振,也不管李莲花听不听得懂。 洋洋得意的向他介绍起自己改动之处来。 李莲花边听,边点头,不时发出赞叹之语。 等到朱停介绍完毕之后,李莲花才道:“朱老板。” “你看,此处倘若如此更改,是否能让整个车身更为稳定?” “还有此处……” 论及机关木艺之术,他是不及朱停。 可是李莲花记忆之中,毕竟还有一些关于物理学的知识。 能够稍微给朱停提一提建议。 朱停听闻之后,亦是连连点头,赞道:“李兄,可为我之知音。” 陆小凤与花满楼亦是心中惊异。 朱停素来自诩天才,认为自己的脑子,至少超过世人数百年。 他做过可飞行的铁皮鸟,做过可自动洗刷碗筷的柜子,甚至做过可以自己走路的椅子。 能够得到他的赞许,足以见得李莲花的智慧非凡。 陆小凤几人,本想邀李莲花饮酒。 不过李寒衣归心似箭,李莲花自然是不方便多做耽搁。 约定北离归来之时,寻他们去取莲花楼,到时再一醉方休。 离去之时,李莲花忽然笑道:“司空兄,树上风大,当心着凉。” 司空摘星不知何时,偷偷回来,藏于道旁树顶之上。 闻言,如同一只猴子一般,自树叶之中探出头来。 讪讪道:“呀,李兄是何时来的,我竟不知。怎么这便要走了?” 笑声之中,车轮滚滚,向北离而去。 第十七章 剑心冢,药王谷小神医! 第十七章剑心冢,药王谷小神医! 北离。 李莲花两人星夜兼程,终于到了北离。 这一路上,李莲花也已然将得自一品坟的书册,尽数翻阅。 以他如今悟性,诸般杂学,亦是触类旁通,一望便明。 不多时,李寒衣便驱车到了一个山谷之前。 那山谷之外是一片沼泽。 沼泽之上插满了大大小小的断剑。 粗略望去,至少也有近千柄之多! 临近家门,李寒衣的神情之中反倒是多了几分忐忑,说道:“李先生,此地便是剑心冢了。” 沼泽之前,此刻已然有两位弟子在守候。 他们向着两人行礼道:“何去、何从见过大小姐,见过李神医。” 因为李寒衣先前已然传过消息,因此他们是刻意在此地守候。 何去与何从,两人长得一模一样,显然是双生兄弟。 何从率先走到了前面,向他们道:“李神医,还请仔细看好在下的步伐,一步也不能错。切记!” 这片沼泽之外布了阵法,只有剑心冢的护剑师才知道进去的路。 不知道路的人踏进去便会被沼泽吞噬。 李寒衣解释道:“剑冢之门的阵法有十二种变幻,每日都未必相同。” “即便是我,若是出去几日,也无法一眼便看出过阵的路径来。” 李莲花微微一笑,说道:“在下对于奇门阵法一窍不通。” “那便劳烦两位小哥了。” 李寒衣知道,这应该是实话。 因为在路上之时,她便曾看到,李莲花捧着一本基础阵法的书籍在翻阅。 若非一窍不通,是决然不会去看这类基础书册的。 因此她便跟在一旁,时刻注意,生怕李莲花一步踏错。 可是几步之后,她忽然发现,李莲花的眼神竟是并未看向何去何从的落脚之处。 他看的,反倒是何去何从身前的那一步。 每一次,他的目光先落在哪一处,何去何从的脚步才会落到哪一处。 从头至尾,无一错漏! 李寒衣的眼神之中不由有些惊讶。 李莲花在阵法之上,亦是造诣极深? 那为何路上还要翻阅基础阵法? 。。。。。。。。 入了山谷之后,便是一条漆黑狭窄的山道。 走了约一炷香的时间。 李莲花便感觉前面隐隐有一丝亮光传来。 加速几步穿出洞口,李莲花不由心中暗赞。 这是一方小小的世界。 一个属于剑的世界。 山谷里林立着一个又一个的铸剑房。 里面是一个个赤着上身,满头大汗打着刀剑的汉子。 路上有人驾着马车快速地跑过。 马车的后面,摆放着一柄又一柄的成剑。 剑身光芒闪耀,一看便不是凡品。 李莲花微微一叹,说道:“这些剑都是要拿去毁掉的么?” 何去何从看了一眼李莲花,眼神之中又多了几分意外。 这位李神医,似乎对相剑之术也有研究。 竟能看出这些剑之中的缺陷来。 两人恭声说道:“李神医说的不错。” “我们剑心冢,只铸天下最好的剑!” “只要算不上上品的剑都会拿出去毁掉!” “剑冢之门那里见到的剑身尸体,就是这些失败的剑!” 李莲花淡淡一笑,说道:“世间哪有完美之剑?” “锋锐刚猛固然是好,可柔软无锋也未必便是差。” “只要自己喜欢,那便都是最好的剑。” 何去何从有些难以理解。 对于他们来说,好便是好,坏便是坏,自有一个标准。 李寒衣却是若有所悟。 李先生说的是剑,也是人。 身为剑仙,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最强大的剑,并不是名气最大的剑,而是最适合自己的剑。 她当初之所以会去昆仑山,求取铁马冰河。 并非因为铁马冰河是北离名剑榜第三。 而是因为这天下至寒之剑,便是最契合自己的剑。 此剑对于她而言,便是天下第一。 即便是有人拿名剑榜第一天斩剑放在她面前,她也绝不会多看一眼。 这便是李先生所说,只要自己喜欢,那便是最好的剑。 而若是以人喻之。 惊才绝艳李相夷,便是世间最好的那一柄剑。 可江湖神医李莲花,或许能称上品之剑,可绝对算不上最好。 但李先生如清风朗月,悠然自得。 便如他所说,锋锐刚猛固然是好,可柔软无锋也未必便差。 李寒衣甚至隐隐觉得,在李先生心中,喜欢李莲花这个身份或许还要更多一些。 收回胡思乱想的思绪,李寒衣问道:“我娘如今还在剑心崖么?” 何去何从对视了一眼,说道:“谷中来了一位药王谷的小神医。” “此刻,少冢主正在那小神医处,接受治疗。” 第十八章 枯木逢春,断续重生,补魂之术! 第十八章枯木逢春,断续重生,补魂之术! 小神医的确很小。 看上去不过才十一二岁大小。 长得粉雕玉琢,煞是可爱。 李莲花与李寒衣看到她的时候,她正坐在一架秋千上。 一边晃荡着脚丫子,一边摘下一片草叶,往口中塞去。 李寒衣深吸了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这几日她总是心绪不宁。 自从剑仙以来,她已有许久不曾如此心乱了。 可毕竟事涉母亲生死,她无法做到淡然处之。 李寒衣对着小女孩微微一礼,问道:“小神医,我母亲的伤,能治么?” 小女孩叹了口气,说道:“难。” 她声音清脆稚嫩,但神态却有些老气横秋,说道:“以我如今的医术,最多能够续命半月。” “我师父若是在世,或许能有一两分机会。” “至于我那个三心二意的师兄,应该也是医不好的。” 说着,她看了看李寒衣,撇嘴道:“也就是你师弟。” “我师父说,若是师兄只专注医道,那么天下间便没有他治不好的人。” “可是师兄又学医,又练枪,还跑去当什么城主。” “这般三心二意,还怎么学医?” 李寒衣知道,她口中的师兄,便是司空长风。 司空长风是她师弟,是雪月城三城主,同样也是药王谷传人。 当初李心月重伤之后,李寒衣最先找的便是师弟司空长风。 他的确也是无能为力。 那小姑娘又叹了口气,说道:“原本倒也不是没有医治之法。” “我看过药王谷里的一本古书,里面记载过一种医术,名为补魂之术。” “能令枯木逢春,竭泉涌水,逝去的花草能够重生,断去的魂脉也能够重连。” “但是书里并没有记载补魂之术的正确用法,可能早就失传了吧。” “毕竟我师父号称医术天下第一,也没学会这补魂之术。” 李寒衣怔然不语。 昔年药王谷辛百草,被誉为医术天下第一。 可按这小姑娘所说,即便是他,也只有一二分的机会。 那么李先生,真的有办法救治么? 毕竟,李寒衣如今已知道,他真正的身份是剑神李相夷。 接触医术,也不过便是这几年的事情而已。 那小姑娘自秋千上跳了下来,仰着头看向李莲花:“你便是李莲花?” 李莲花微微一笑,说道:“我是。” 她点了点头,说道:“我叫华锦,是药王谷的。” 说着,她又看向李莲花:“世上没有起死回生的医术。” 李莲花点了点头,笑道:“若真能起死回生,那便不是医术,而是仙术了。” 华锦也没想到李莲花会承认得如此之快。 她看着李莲花,双眼亮晶晶的,好奇道:“那为什么江湖之中都说你能起死回生?你是骗子么?” 李莲花叹了口气,说道:“只因为江湖之中,像你这么聪明的人,实在太少。” 华锦点了点头,小小的脸蛋上有些骄傲:“你说的对。” 她原本觉得李莲花可能是个骗子。 可是听到这句话之后,她便不再那么想了。 李莲花说话坦诚,眼光又好,实在是半点也不像骗子。 这起死回生的名号,必定是那些愚昧无知的江湖人,自己瞎传的。 说着,她撕下手中的一片药草叶子,递给李莲花:“来一片?” 李莲花接了过来,放入口中。 华锦见他毫不犹豫,不由更是高兴,满意笑道:“这是冰辛草,清凉得很。” “刚起来的时候嚼上一片,整个人都神清气爽哒!” 李莲花只觉似有一股清流,瞬间从头顶灌入。 微微恍惚之后,便觉深思清明,说不出的舒适。 。。。。。。 屋中。 李莲花搭脉沉吟。 半晌之后,方才睁目,移开手指。 李寒衣紧张道:“先生,如何?” 李心月倒是坦然,微笑道:“寒衣,不要为难李先生。” “我的伤势我自己再清楚不过,已非药石能救。” 李莲花整了整衣摆,笑道:“放心,能救。” 李寒衣大喜,确认道:“先生此言当真?” 李莲花微笑道:“寒衣,你与我同行这几日,何时见我骗过人了?” 他不说这话还好,说了这话,李寒衣反倒是心中一慌。 不过她也清楚,李莲花绝不会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 当下便躬身正色道:“还请先生出手相救。” 华锦在旁,也是一脸狐疑。 她仰着头问道:“李莲花,你真能救?” “你准备用什么法子?药石还是针灸?” 她虽然年纪尚小,但是天赋亦是极高。 药王谷医术,已然尽数掌握。 小神医之名,绝非虚传。 可在她的判断之中,便是师父辛百草,也最多只能有一两分的可能。 李莲花却是如此笃定,难不成他的医术比师父更高? 李莲花见她神情可喜,忍不住在她圆嘟嘟的小脸上捏了一把。 笑着说道:“你在旁替我打个下手,不就知道了?” 被捏脸之后,华锦本还气嘟嘟的模样,听到自己可以旁观,立刻便消了气。 连连点头道:“好,我给你打下手。” 李寒衣强忍激动,在旁问道:“先生,需要准备些什么?” 李莲花低头问道:“小华锦,你这有刺穴银针吧?” 华锦小脸上眉头一皱,不满道:“我叫华锦,不叫小华锦。” “身为医者,银针自然是有的。” 李莲花微微一笑,说道:“那便可以了。” “是了,小华锦,不知道方不方便将你记得的关于补魂之术的记载说一下?” “兴许触类旁通,能够再增几分把握。” 华锦说道:“倒是没什么不方便的。” “只不过其中记载晦涩难明,便是我师父也领悟不出。” “我参详了将近一年,也无头绪。” 虽然觉得世间绝不会有人能够在短时间内有所领悟, 但她还是直接开口,将那篇补魂之术背诵了出来。 第十九章 少师剑再现!李莲花是门主? 第十九章少师剑再现!李莲花是门主? 百川院。 纪汉佛的手中拿着一封信。 他将信递给一旁的白江鹑,深深吸了口气,说道:“李门主的少师剑,出现了。” “如今在乔姑娘手中。” “百川院是四顾门当年驻地。” “乔姑娘的意思,是想将少师剑送回百川院来保管。” 白江鹑接过书信,看了看,说道:“李门主少师剑重回百川院。” “这是好事啊!” 纪汉佛叹了口气,说道:“若是李门主能重回百川院,那才是真正的好事。” 白江鹑微微一顿,点头道:“可惜,门主只怕已经死了。” “否则断没有十年不归的道理。” “这是四顾门的不幸,也是江湖的不幸。” 纪汉佛重重呼了口气,道:“令门下弟子派送英雄帖,邀请天下豪杰半月之后齐聚百川院。” “少师剑回归,当举办一场赏剑大会。” “四顾门与李门主的功绩,不该被人遗忘!” 白江鹑点了点头,说道:“理应如此。” 便在此时。 一人匆匆走入,脸上带着几分无措之色。 来人是云彼丘。 在李相夷在时,云彼丘便是四顾门之中的军师。 素有美诸葛之称。 如今也是一般。 他便如同百川院的大脑一般。 向来冷静理智,运筹帷幄。 纪汉佛与白江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般失态的模样。 纪汉佛沉声道:“出什么事了?” 云彼丘手中拿了一个画卷,他一言不发,将那画卷在两人面前展开。 “大哥,你们看,此人像谁?” 云彼丘的声音之中,竟都带了几分颤抖。 纪汉佛与白江鹑盯着那画卷看了一阵。 纪汉佛的眼神微微一缩,有一丝惊色一闪而过。 可是很快,他便恢复了往日沉稳的模样,淡淡道:“看不出来。” “这是何人?” “彼丘你觉得他像谁?” 云彼丘脸上露出有些复杂的情绪,说道:“此人便是近日江湖上,名声极大的神医,李莲花。” 说着,他咽了口口水,说道:“大哥,难道你没觉得,他与门主有几分相像吗?” 白江鹑看了一眼纪汉佛,在一旁犹豫道:“眉眼间,倒是有那么两三分想象。” 纪汉佛叹了口气,说道:“近些年来,冒充门主的人,还少了吗?” “此人不过才几分相像,比他更像的骗子,咱们也不是没见过。” “有何出奇?” 白江鹑也点了点头,说道:“不过才三分相像,再者此人年龄,气质,身量,武功,都与李门主不同。” 云彼丘低声道:“要解碧茶之毒,有一个法子,便是无了的梵术金针。” 后面的话,他虽然没有继续说下去。 可是纪汉佛两人都已经明白他的意思。 倘若李莲花便是门主李相夷,中了碧茶之毒后,还能够活到如今。 必定是受了无了梵术金针之救。 无了是普度寺主持。 而普度寺与他们百川院一样,都在这清源山之中。 双方比邻而居。 此人究竟是否门主,去那普度寺寻无了一问便知。 纪汉佛却是随手将那画卷重新卷起,淡淡道:“倘若真是无了替门主解毒。” “这些年来,他又有什么理由不告诉我们?” 白江鹑也在一旁点头道:“大哥说的不错。而且这李莲花,乍一看是有几分相像。” “可仔细看去,却又不像了。” 云彼丘叹了口气,神情之间也不知道是遗憾还是轻松。 他低声道:“不行,有机会我还是要试他一试。” “都怪我当年一时糊涂,门主他才会……” 说到此处,门外忽然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云彼丘!你还有脸提!” 来人正是百川院四位院长之中,唯一的一名女子。 她眼中满是嫌恶之意,冷冷道:“那碧茶之毒,是何等恶毒的东西!” “不仅散人功力,还会药力伤脑,令人疯狂而死!” “你不是不知,却还是对门主下了此毒!” “你对门主做的事情,便是死上一百次也不足惜!” 云彼丘低着头,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纪汉佛开口劝道:“好了,好了。” “门主中了碧茶之毒的事情,只有我们四个知道。” “为了四顾门声誉,便不要再往外传了。” 云彼丘站起身来,向纪汉佛行了一礼,随后便落寞离去。 白江鹑看着石水无奈摇头道:“彼丘这些年,心中也是说不出的愧疚自责。你便不要再责怪他了。” 纪汉佛亦是叹了口气,道:“彼丘当年,其实也并无伤害门主之心。” “只不过是中了那妖女的媚术。” “这些年,他只要看到与门主有几分相像的,都会上门寻访。” 石水冷哼了一声,冷冷道:“当年若不是你们保着他,我早便一剑杀了他了!” “要我原谅他对门主做的事?” 石水一字一句道:“此生,绝无可能!” 第二十章 中了碧茶之毒?还敢动用真气救人? 第二十章中了碧茶之毒?还敢动用真气救人? 北离。 剑心冢。 李莲花伸掌按在李心月背部。 口中不时跳出一个穴道名称。 “神府!” “云门!” 华锦在一旁站着,双目一眨不眨。 每当李莲花说出一个穴道名称时,她便是小手一挥。 手中银针便准确无误的扎在那一处穴道之上。 李寒衣生怕打扰到李莲花救治。 因此,只是在屋外,持剑等候。 。。。。。。 半个时辰之后。 “吱呀!” 屋门打开,李莲花面带疲惫之色,走了出来。 他对着李寒衣微微一笑,说道:“不负所托。” 李寒衣面色隐有激动,正要进去探视。 李莲花忽然咳嗽了几声,竟是生生咳出了一口黑血来。 这一变故,便是李莲花自己也觉得有些意外。 不过,随后他便明白了过来。 这一口血看着虽然可怕,可是对于他来说,反倒是一件好事。 以他如今的悟性,世间无论是何等武学法门,都难他不住。 药王谷古籍之中记载的补魂之术,自然也是一样。 方才救治李心月时,李莲花便是扬州慢与补魂之术双管齐下。 这才能在半个时辰之内,将一个油尽灯枯之人,自鬼门关之中拉回。 而在感悟补魂之术的过程之中,他自身的碧茶之毒,也隐隐有了些许松动。 补魂之术,有枯木逢春,补魂续脉之能。 实在是世间最为高深的医术。 只可惜,它只能对别人使用,却无法用以治疗自身。 否则的话,要解李莲花身上的碧茶之毒,也并非没有可能。 即便是如此,在领悟补魂之术后,李莲花体内的碧茶之毒也了几分松动。 这一口鲜血吐出,他体内之毒,便又少了几分。 李寒衣并不知晓其中道理,见此情形不由惊道:“先生,你怎么了?” 李莲花擦去唇边鲜血,微笑道:“无妨。” 华锦原本还在房内检查李心月的身体。 一把脉,竟是真的发现李心月体内再非先前那油尽灯枯之兆。 虽然此时李心月也极为虚弱,可只要开些补药,再将养上一段时间,便可痊愈! 华锦正自震惊之际,听到李莲花的咳嗽声,不由匆匆出屋。 她直接伸手搭在了李莲花的脉门之上。 随后,便失声叫道:“碧茶之毒??” 李莲花将手抽回,微微一笑道:“别大惊小怪的。” 李寒衣亦是神情紧张,问道:“小神医,先生他是碧茶毒发了么?” 若是因为治疗母亲的缘故,使得先生毒发,她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华锦对李寒衣翻了个白眼,气呼呼道:“你知道他有碧茶之毒,还敢让他救人?” “碧茶之毒,称得上是天下奇毒之首。” “中者无药可医,迟早会功力散尽,神智发狂而亡!” “李莲花如今是以真气强行压制着碧茶之毒。” “可是日益消磨之下,他的真气只会越来越少。” “等到真气被耗尽之时,也便是碧茶之毒入脑,彻底丧命之时。” “他每动用一分真气,便是离死亡更近一步!” 说到这里,她又重重哼出口气,说道:“方才半个时辰,救治你娘时,他的真气便没停过!” “碧茶毒发又有什么奇怪的?” “没有立时毙命,都算是他走了大运了!” “以他如今的情况,最多最多,还能再活两年!” 按照正常的情形来讲,华锦说的并没有错。 只不过她并不清楚李莲花改进之后的扬州慢心法的神奇之处。 更不知道方才短短时间内,李莲花已然悟透了那补魂之术。 听了华锦的话,李寒衣的面色一片煞白。 与李莲花相遇以来,一言一行,皆是涌上心头。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 初见之时,李莲花为什么要说自己无能为力。 那时候,她只以为是李莲花的推脱之言。 可如今才知道。 李莲花的确有救人的能力。 可是需要付出的代价,却极有可能便是他自己的生命! 一品坟之中。 得知观音垂泪有疗伤之功,而李莲花又将之一口服下时。 李寒衣心中甚至还有过猜测。 怀疑救命之约,是否只是李莲花对于自己的利用。 这一刻,李寒衣心中却是说不出的自责愧疚。 李莲花要观音垂泪,是为了多恢复几分真气,增加救人的把握。 而想到事成之后,一年之约,李寒衣不由又是心中一颤。 那时候,李先生是不是心中早有预计? 知道自己救人之后,碧茶之毒必定难以压制? 甚至算定了自己最多仅有一两年寿命? 可明知如此,先生却依然答应救人。 而他所付出的代价,若非华锦告知,他甚至从来没有跟自己提过半句! 反倒是自己,多次在心中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简直是狼心狗肺! 李寒衣说不出的自责愧疚,心中莫名绞痛酸楚,险些落下泪来。 第二十一章 万剑争鸣,吻颈初露獠牙! 第二十一章万剑争鸣,吻颈初露獠牙! 李莲花躺在庭院之中的长椅上。 秋日的阳光,暖洋洋的,但是又不会让人觉得炽烈。 伴着和煦的秋风落在身上,说不出的受用。 李莲花眯着双眼,发出一声舒适的长叹。 华锦不知从哪儿搬了一张小板凳,在他身边坐下。 她嘴里含了一片冰辛草,嘟嘟囔囔道:“你真就不怕死吗?” “你自己也是个学医的。” “不知道以你现在状况,乱动真气会有什么下场吗?” 李莲花忍不住叹了口气,说道:“这番话,你已经在我耳边说了无数遍了。” “你今年才多大,怎么记性便如此之差?” 华锦仰起头:“我十一了,记性好着呢!” “但凡是看过的东西,全都过目不忘!” “我是怕你记性不好!” “离了剑冢之后,又胡乱动用真气!” 李莲花连连点头,笑道:“是,是,是。” “我日后必定谨遵神医嘱咐。” “我是认真的!”华锦揪着眉头,强调道。 李莲花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笑道:“嗯,知道了。” 华锦撅着嘴:“你嘴上说知道了,心理却还是不以为然。” 小姑娘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你不要觉得碧茶之毒无药可解,便自暴自弃。” “我会学会补魂之术,替你解掉碧茶之毒的。” 院落拐角之处。 李寒衣靠在墙边,默默听着两人的对话。 收拾了一下心情。 她才上前道:“先生,我外公在外,想要求见先生。” 李寒衣的外公,也便是李心月的父亲。 如今的剑心冢冢主,李素王。 乃是最负盛名的铸剑师。 江湖之中,无数名剑,皆是出自他的手中。 此地乃是剑心冢,李素王是主,李莲花是客。 李素王如今却让李寒衣先进来禀报,更是用上了求见的字眼。 足见其人对于李莲花的尊重。 李莲花坐起身来,说道:“应当由我去拜见冢主才是。” 此时,一名道骨仙风的老者匆匆而至,说道:“先生快快躺好。” “老夫李素王,拜谢李先生大恩!” 李莲花自然不能当真躺着受这一礼,站起身来笑道:“冢主言重,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李素王心中不由更是感慨。 此前李寒衣已将事情告知。 世上之人,挟恩求报者,不计其数。 而如同李莲花这般,分明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却反而轻描淡写,只字不提的,简直绝无仅有。 虽说两人之间有一年之约。 可是在李素王看来,这一年根本便算不上是什么交易。 李莲花为了救人,自身寿命骤减,不可再动真气。 不要说只是短短一年。 寒衣便是护他终身,那也是理所应当之事。 李素王此来,只为拜谢。 说了几句之后,便道:“先生今日疲乏劳累,我便不多打扰了。” “先生好生休息,明日谷中设宴,再与先生把酒谈欢。” 。。。。。。。 第二日。 剑心冢设宴,感谢李莲花。 当然,也未曾冷落华锦这个小神医。 酒宴之后,李素王便邀请李莲花,往剑阁一观。 剑心冢,本就是专精于铸剑的门派。 而剑阁,便是剑心冢之中,各类名剑的放置之处。 一入剑阁,便见到正堂之中,摆放着无数精致秀美,形状各异的剑。 剑阁之中,各色迥异的剑意凌然。 李莲花甚至隐隐觉得腰侧的吻颈,有些躁动之意。 李素王随手抓过一把剑,向李莲花介绍道:“先生,此剑名为麒麟牙。” “乃是当年麒麟剑首李修溪的佩剑。” “曾在剑谱之上,位列十六。” “不过此剑杀性极重,若是剑主镇压不住,反倒容易伤及自身。” 李素王将此剑放回,又指向另外三柄剑,笑道:“听雨观雪,望花闻风。” “风雅四剑是我年轻之时所铸。” “剑阁之中仅有三剑,听雨剑如今在寒衣手中。” “不过这丫头得了铁马冰河之后,应是很少动用了。” 李素王看向李莲花,笑道:“先生,这剑阁之中,若是有能入你眼的剑。尽可取之。” “先生便是将这剑阁搬空,老夫心中也只有欢喜。” 剑阁之中,诸般名剑,忽而齐齐发出剑鸣之声。 剑客择剑。 剑亦择人。 世间能够被称之为名剑者,多数皆已生灵。 在常人眼中,李莲花此时气息内敛,锋芒不显。 可是对于阁中名剑而言,李莲花身上,却是有一种莫名吸引它们气息。 一时之间,剑阁之中,万剑争鸣。 诸般名剑,如同孔雀开屏一般,齐齐展露着自己的锋芒剑意。 想要以此吸引李莲花的目光,得到他的青睐。 见此情形,李素王亦是震惊至极。 剑心冢在江湖剑客心中的名气极大。 也不时会有人上门求见。 可是他此生,还从未在剑阁之中,见到过这般万剑争鸣的场景! 李先生,他真的只是一名医者??? 关于李莲花十年前的身份,李寒衣并未告知任何人。 李素王也只是知道,李莲花中了碧茶之毒而已。 邀他来此,也只是为了表示心中感谢。 因为剑心冢之中,最能拿得出手的,也便只有剑阁之中的名剑。 可李素王万万没有想到,李莲花的到来,竟是能够引起万剑争鸣! 他还记得,寒衣自小剑道天赋亦是绝佳。 入阁之时,也不过引起了二三成剑意躁动。 如今,寒衣也已被誉为北离最为年轻的剑仙。 那么李莲花,他的剑道天赋,究竟有多高??? 李素王震惊之际。 李莲花腰间,忽而又是剑鸣之声大起! 一股剑意,自吻颈之上,悍然冲出! 便如同一头护食的猛兽,向着同类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第二十二章 李莲花:吻颈?我捡的。 第二十二章李莲花:吻颈?我捡的。 剑心冢。 “轰!” 无数剑气,冲霄而起。 冢中弟子,纷纷面露惊色。 看向剑气方向。 “这是出了什么事了?” “是剑阁之中的藏剑,被齐齐引动?” “今日,有哪位剑仙上门求剑么?” “不曾听说!” “又或者,是冢主炼制出了绝世名剑?” “这才引动群剑争锋?” 剑心冢之中,猜测纷纷。 庭院之中。 华锦仰头看着远处冲霄之气,好奇道:“这是什么?” 李寒衣遥望剑气,语气莫名有些怅然,喃喃道:“那是剑意。” “万剑致敬之意。” 眼见剑气冲霄,遥想当初李相夷英姿,心中只恨未能早生十年。 李寒衣低下头,问道:“李先生的身体,能治好么?” 华锦毫不犹豫点头,说道:“我现在医术还不够强。” “等我学会补魂之术,一定能治好他!” “不过,绝对、绝对、不能再让他动用真气!” 李寒衣缓缓握住了铁马冰河,微笑道:“好!” “在此之前。” “我一定会守护好他!” 。。。。。。 剑阁之中。 剑意如潮。 剑阁藏剑与吻颈剑意,竟是形成了一种僵持之势。 下一瞬。 “唰!” 吻颈如同一条灵蛇一般,自动与李莲花腰侧,抽身而出。 悬浮于他身前。 身上剑意,更是怒而暴涨! 一瞬间。 如同风卷残云。 剑阁之中名剑,剑身齐齐颤抖,相互交击,乱成一团! 在李素王惊讶的目光之中,众剑竟是齐齐做俯首之势,剑柄遥遥倾向李莲花身前吻颈。 吻颈这时,才像是心满意足一般。 在李莲花身侧绕了一圈后,重新盘旋在他腰间。 剑阁之中,其余名剑的剑气,也随之回落,沉寂。 李素王不由深吸了口气,双目熠熠,问道:“李先生,可否容老夫,一观此剑?” 李莲花不由长长叹了口气。 吻颈,自得到以来,从不曾如此张扬。 他执剑之时,亦是屈指可数。 往日,少师剑在手,吻颈也一直默默盘于腰间。 一副任劳任怨,不争不抢的模样。 没想到,今日受到剑意冲击,会变得如此张牙舞爪。 李莲花脑中忽然浮现一个有些荒诞的念头。 这吻颈该不会觉得,少师算正宫,它算二房吧? 他将吻颈抽出,笑道:“这剑啊,是我当初在道旁捡到的。” 李素王双手接过吻颈,随后便是微微一怔:“这是……吻颈?” 李莲花“啊”了一声,面露茫然之色,道:“冢主说什么?” 李素王手指轻轻在吻颈剑身之上抚动,说道:“此剑名为吻颈。” 他曾编名剑谱,对于天下名剑,可称了如执掌。 李莲花露出恍然之意,点头道:“原来如此。” “我也不通剑术,当时捡到之后,只是觉得此剑剑身柔软,颇为有趣。” “一直是将之作为腰带使用的。” 李素王的眼神之中,露出赞叹之意,说道:“天下间,知道这柄剑的人不多。” “它是昔年剑神李相夷的佩剑。” “不过比起少师,它的声名不显。” “不过单以剑身材质,锻造之法而论,此剑未必及得上剑阁之中藏剑。” “可是方才,它却能够让剑阁群剑俯首。” “李先生,可知这是为何?” 李莲花笑道:“冢主若是问些医道之事,在下还略知一二。” “要说这与剑相关之事,在下可就一窍不通了。” 李素王深深看了他一眼,问道:“李先生剑道天赋极为了得,当真从未习过剑?” 李莲花微微一笑,问道:“李冢主可知道,我为何要弄一座莲花楼?” 他叹了口气,说道“只因为,我这人实在是太懒。” “能够坐着的时候,绝不会站着。” “能够躺着的时候,也绝不会坐着。” “像我这样的人,便是有绝世剑谱丢在我面前,我也懒得练的。” 李素王笑道:“可惜,可惜。” “李先生若是习剑,必定……” 说到此处,他忽然想起,李莲花如今不可妄动真气。 当下便转移话头,说道:“对了,方才咱们说到这吻颈。” “吻颈方才之所以能够力压剑阁众剑。” “靠的,便是之前佩于剑神之身,日夜不离,所沾染的菁纯剑意。” “世人只知道,我剑心冢铸剑之术无双。” “可是世间真正绝顶之剑,绝不是任何一名铸剑师能够铸出。” “真正的无敌之剑,必定是由绝世剑客,以自身剑意所养出来的。” “便如同孤剑仙洛青阳。” “以慕凉城养自身孤寂剑意。” “再以自身剑意,来养佩剑九歌。” “而这吻颈,也是如此。” 说到此处,李素王惋惜一叹,说道:“可惜了。” “若是剑神李相夷仍在,这吻颈日后成就天下第一,也未必没有可能。” 李素王将吻颈呈回李莲花面前。 李莲花面带愧色道:“惭愧,惭愧,这剑被我捡到,倒是委屈了它了。” 李素王抚须笑道:“李先生说错了。” “并非是先生拾到了此剑。” “而是此剑,选择了先生。” “名剑通灵。” “先生剑道天赋非比寻常。” “对于吻颈来说,宁愿在先生这样的人身侧生尘。” “也绝不愿在庸碌之人掌中浴血。” 李莲花笑道:“听冢主说话,实在是令人愉悦。” 李素王也笑道:“老夫也只是据实而言罢了。” 此时,门外忽然传来何去的声音。 “冢主。” “大熙百川院来信。” “剑神李相夷的佩剑少师重归百川。” “百川院,将举行赏剑大会。” “邀请咱们剑心冢前去赏剑!” 第二十三章 不许英雄见白头!李相夷未死! 第二十三章不许英雄见白头!李相夷未死! 赏剑大会邀请函。 李素王望着手中信函,沉吟不语。 四顾门前任门主李相夷。 身负少师,吻颈双剑。 一刚一柔。 今日倒是巧了。 方才才得见吻颈之姿。 如今便又传来了少师的消息。 李素王略一沉吟之后,向李莲花笑道:“不知李先生,对于这赏剑大会可有兴致?” “老夫年迈,只愿老死谷中,无意再涉足江湖。” “心月如今也还需要将养一段时日。” “可百川院既将邀请函送达,不去或是派寻常弟子前去,未免稍显不敬。” “老夫思来想去,也便只能由寒衣跑上一趟了。” “不知先生,是否介意?” 如今李心月已然被治愈。 按约,李寒衣需得在李莲花身侧听用一年。 因此,此事李素王还是要问过李莲花的意见。 李莲花自然不好拒绝。 李素王笑道:“寒衣那孩子不通俗务,往后还请先生多多担待了。” 。。。。。。。 收到信时,距离百川院赏剑大会,还有十余日的时间。 因为还得先去找陆小凤等人,取回莲花楼。 所以第二日,李寒衣便驱使马车,带着李莲花再次上路。 与来时不同的是。 车厢之中,除了李莲花之外,又多了几柄名剑,以及一位十一岁的小姑娘。 当李莲花上车的时候,小姑娘便已在车厢之中端正坐着。 面对他质询的目光,小姑娘大声道:“我想来想去,还是信你不过。” “所以我得亲自盯着你。” “以免你再胡乱动用真气。” “我的如今的梦想,便是解碧茶之毒,成为天下第一神医!” “你若是一不小心死了,我便完不成这个梦想了!” 李莲花揉了揉她的脑袋,眼神温和,笑道:“好,我等着你成为天下第一神医!” 他虽然已悟透这补魂之术,暂时却并没有将之传授给华锦的打算。 这补魂之术,对于真气的要求颇高。 如今华锦年纪还小,真气也弱。 习之有害无益。 李素王与李心月,站在剑心冢谷口。 目送他们的马车,渐渐远去。 李素王忽然叹了口气,喃喃道:“莫非上天也见不得英雄白头?” “只愿他永远是那个惊艳整座江湖的少年剑神?” 。。。。。。。 金鸳盟。 药魔躬身行礼:“属下参见尊上。” 笛飞声双手背负,冷冷道:“碧茶之毒,可有解法?” 药魔微微一怔,回道:“那碧茶之毒,虽是属下研制。” “但属下也……” 笛飞声目光如电,眼神之中满是煞气:“你解不了?” 药魔心中凛然,忙跪下道:“尊上息怒。” “这碧茶之毒,的确难解。” 笛飞声冷冷道:“究竟是难解,还是不可解?” 药魔咽了口口水,说道:“倒也不是全无办法……” 笛飞声冷冷道:“说。” 药魔道:“忘川花。” 笛飞声微微皱眉:“忘川花?” “此药至刚至阳,能助我突破悲风白杨第八层。” “可李相夷的内力,并非刚猛一路,如何能治?” 药魔惊道:“尊上说的那人,是李相夷?” 笛飞声淡淡看了他一眼。 药魔忙道:“回尊上。” “忘川花分阴阳两株。” “阳草与尊上武功一般,至刚至阳。” “阴草,则是这世上剧毒之草。” “服下之后,即便是幼童,也能够平添数十年功力。” “但如同回光返照一般,数日之后,阴草药性大发,越生越烈。” “服食者,会经脉尽断,五脏俱裂而亡!” 说着,他小心翼翼抬眼,看了一眼笛飞声的脸色。 问道:“不知尊上是想要救他性命,还是想要与之一战?” 身为金鸳盟老臣,对于笛飞声的性子,他是再清楚不过。 如果对方是李相夷的话,尊上多半只是想要与之一战。 笛飞声淡淡道:“有何不同?” 药魔回道:“倘若尊上只是想要与之一战,那么使他服下阴草即可。” “至少数日之内,他的真气能够恢复到中毒之前。” “不过数日过后,他便会经脉寸断,五脏俱裂而亡。” “如此一来,尊上即可达成心愿,亦可留下阳草突破自身。” 笛飞声略一沉吟,冷冷道:“也便是说。” “阴阳两株同用,可解碧茶之毒?” 药魔微微犹豫,说道:“忘川花难得,属下也不曾试验。” “但是以属下对碧茶之毒的了解判断,应当可解。” 笛飞声淡淡道:“你这便动身,去寻这忘川花。” 药魔躬身道:“属下遵命。” 他刚刚退下,便有一名红衣女子缓步而来。 那女子相貌极美,身姿绝世。 眼眸微动,便如流水桃花,清艳交融,令人心魂俱醉。 此人正是金鸳盟圣女角丽谯。 角丽谯嫣然一笑道:“尊上,可得到那观音垂泪了么?” 笛飞声冷冷看了她一眼:“未得召见,谁许你擅闯本座居处?” 角丽谯脸上委屈之意一闪而过,柔声道:“尊上今日是心情不好么?” “还是属下无意之间做了什么错事,惹尊上不悦了?” 笛飞声淡淡道:“李相夷的碧茶之毒,是怎么回事?” 角丽谯微微一怔,略带惊慌道:“尊上是怎么……” 笛飞声截口道:“我怎么知道的,并不重要。” 他看向角丽谯,双目之中,杀意如刀! “重要的是,这十年,你让我做了一个可笑之人!” 角丽谯神情委屈,楚楚可怜:“属下只是想要助尊上成为江湖第一……” 笛飞声冷冷道:“我需要用这种下作手段么?” 角丽谯还欲再说,笛飞声已然道:“金鸳盟中事务,今后你不必再插手。” “倘若再让我查出,你还背着我做了其他之事。” 笛飞声看着她,淡淡道:“我便杀了你。” 。。。。。。 角丽谯退了出来,神情便是瞬间一变。 她的眼神之中,浮现几丝恨意。 李相夷真是命大,中了碧茶之毒竟也未死。 若非如此,尊上绝不会知晓,自己下毒之事。 片刻之后。 她写了两封信递给属下,冷冷道:“一封送百川院。” “一封送往万圣道。” 第二十四章 云彼丘:门主会原谅我的吧? 第二十四章云彼丘:门主会原谅我的吧? 百川院。 云彼丘望着手中的信件,眼神复杂。 十年之前,若非是角丽谯这妖女,他也不会犯下谋害门主的大错来。 他抬手,便想将那封信件弃于火炉。 可是脑海之中,却不由再次浮现出角丽谯的绝世风姿。 犹豫了一会。 他终于还是缓缓将手收了回来。 拆开信件。 云彼丘看清信上内容之后,瞳孔微微扩张,双手也不禁微微颤抖起来。 角丽谯的信件之中,只提了一件事。 李相夷未死! 而且,极有可能在一品坟附近出现过。 云彼丘深吸了口气。 过了许久,才控制住了自己颤抖的手。 他将阅后信件,置于火炉之中。 又紧了紧身上的衣衫——虽然还未入冬,房中又有火炉,他还是觉得有些寒意。 云彼丘沉吟片刻后忽然道:“来人!” 门外弟子恭声道:“院主。” 云彼丘道:“方多病还在院里么?” “让他来我这儿一趟。” 。。。。。。。 方多病来的时候,云彼丘正看着窗外怔怔发呆。 “院主?院主?” 方多病喊了两声,他才回过神来。 云彼丘回过神来,笑道:“方多病,你来了。” “这一品坟,算是你破的第一件大案。” “有些细节,我还想再跟你确认一下。” “当初与你同去的,是李莲花是么?” 方多病点了点头,说道:“不错。” “但李莲花与此案绝无关联。” “幕后之人,是一个武功奇高的孩子。” “李莲花只是帮我破案的而已。” 云彼丘笑道:“你不要多想。” “我并非怀疑他,只不过江湖刑案皆是由我百川院负责。” “他帮了这么大一个忙,我想着是不是该表示一下嘉奖。” “不过对于当日之事,我总得了解清楚。” “才好判定功绩。” 方多病听闻此言,便将当日之事说了一遍。 但他觉得对于李莲花不利的部分,便都隐去不说。 比如说,那两箱书籍,身份不明的阿飞,消失不见的观音垂泪…… 云彼丘听过之后,便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了。” 说罢,转移话题道:“你可曾选好下一个案件?” 当时他们约定,方多病想要正式加入百川院,需要破解三个奇案。 如今一品坟算一个。 还有两件。 自一品坟回来之后,方多病便在院中翻阅案宗。 想要从中选择下一个案件。 方多病点了点头,说道:“选了几个案件,正准备出发!” 云彼丘笑了笑,说道:“那便不耽搁你的时间了,去吧。” 方多病也没有多想,直接道:“院主,你先让人将我的令牌打造好。” “下次我回来,可便是正式的百川院弟子了!” 云彼丘点头,笑道:“好。” 见到方多病离开,云彼丘深深呼了口气。 又将先前得到的那幅画卷展开,看着画上的人物出神。 他低声喃喃道:“门主,真的是你么?” “彼丘当初只是受了妖女所惑。” “绝无害你之心。” “这十年来,彼丘无时无刻,不在愧疚自责。” “门主,你会原谅的吧?” 他起身在房中踱步,脸色忽喜忽忧。 最终,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决绝之意。 多思无益,徒耗心神。 李莲花究竟是不是门主,还未成定数。 与其坐守院中,忐忑不定。 倒不如主动探究,一定真伪。 这么想着,他便蓦然起身,说道:“来人。” “去查一下莲花楼的踪迹。” 百川院身负江湖监察之责。 莲花楼如此显眼,想要知道下落,并非难事。 云彼丘望着手中那杯碧绿的茶水,喃喃道:“门主,我将你迎回四顾门。” “还是如十年前一般,做你最忠心的军师,你说可好?” 下了决定之后,云彼丘反倒静下了心来。 又变成了那个冷静自持,足智多谋的军师美诸葛。 。。。。。。。 大明。 莲花楼。 狐狸精懒洋洋的趴在门口晒着太阳。 偶尔双眼看向面前两人时,竟似还带了几分嫌弃。 门口,此刻正挂了两个人。 两人双脚挂在门梁之上,头下脚上,双臂怀胸。 能够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当然只有司空摘星和陆小凤。 司空摘星问道:“陆小鸡,你看狐狸精,它是不是在嫌弃咱们?” 陆小凤笑道:“自然不是,应该只是嫌弃你。” 司空摘星也笑道:“我看未必,小鸡最是惹狗厌。” “否则怎会说鸡犬不宁,鸡飞狗跳……” 陆小凤怔了一怔,想要反唇相讥,一时之间竟是想不出猴子与狗相关的成语来。 他只好苦笑道:“你说的有理。” 此时。 有车马之声,在一旁停下。 原本还懒洋洋趴着的狐狸精,瞬间像是被人抽了一鞭子般站了起来。 随后嗷嗷叫着,跳下了车去。 司空摘星面色一变,说道:“它主人回来了?” 陆小凤悠然道:“你要是觉得丢脸的话,现在认输还来得及。” 司空摘星冷笑道:“你想得美。” “上次翻跟斗输给了我,倒挂金钩你也休想赢。” 就在这时。 有三双脚,走到了他们的面前——因为倒挂的原因,他们最先看到的是脚。 两大一小。 空气之中,一阵沉默。 有一阵风吹过,两人倒挂着的身子,在门前微微晃荡。 半晌之后。 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响起:“李莲花,这两个是你朋友吗?” 李莲花叹了口气,说道:“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好像是的。” 第二十五章 世间只有一个李莲花,云彼丘求见! 第二十五章世间只有一个李莲花,云彼丘求见! 李莲花低着头,看着陆小凤与司空摘星。 “两位,要不先让一让?” 陆小凤叹了口气,语带歉意道:“恐怕暂时不行。” “要不李兄,先从窗口进去?” 司空摘星亦是点头道:“或者你们在外等一会儿。” “据我推测,陆小鸡只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 “很快,便能分出胜负来了。” 窗口,花满楼探出头来,向李莲花打了个招呼。 随后便叹了口气:“这两人已经在门口挂了一日一夜了。” “前几日陆兄翻跟斗输给了司空兄。” “被罚着挖了几天的蚯蚓。” “这一次不找回场子他是不肯罢休的了。” 面对这对倒挂门神,李莲花微微一笑,说道:“你们是比谁能倒挂更久?” 陆小凤与司空摘星异口同声道:“不错!” 李莲花摇头轻笑道:“那有什么意思?” “如今楼中可还有酒?” 花满楼在窗口笑道:“这几人凑在一起,可以不吃饭,绝不能不喝酒的。” 李莲花说道:“你们一人一坛,倒挂饮酒,谁最先喝光一坛,便算谁赢。” “可谁若是先将酒洒到了地上,那便算是输了如何。” 陆小凤双眼一亮,拍手道:“这个法子有意思。” “老猴精,你敢不敢?” 司空摘星应道:“有何不敢?” 不过他又有些犹疑,忍不住问道:“倒挂着喝,酒会不会从鼻子里面喷出来?” 李莲花神情真挚:“放心,我无聊时试过这种喝法。” 司空摘星大声道:“花满楼,拿两坛酒来。” 陆小凤与司空摘星一人一坛。 他们小心翼翼将坛子对着嘴。 反手倾斜坛身,慢慢的,试探着一口一口往肚里咽去。 喝了两口之后,果然感觉与平时并无太大差别。 于是两人的胆子便大了起来。 为了求胜,开始大口往嘴中灌去。 只是一大口饮下,那酒立时便从鼻子中喷了出来! 李莲花微微一笑,说道:“两位的酒是同时洒的。” “平局,比试结束。” 陆小凤与司空摘星一边咳嗽着,一边自门梁上翻身落下。 司空摘星道:“李莲花,原来你也是个骗子。” “你不是说不会从鼻子中涌出么?” 陆小凤叹了口气,说道:“他没说过。” 李莲花迈步入楼,笑道:“我只是说我试过,可没说不会喷。” 。。。。。。 不多时。 朱停也赶了过来。 与陆小凤几人不同,他是有家室的人。 自然不可能一天到晚跟他们在外面鬼混。 一见到李莲花,他便大为兴奋。 拉着他介绍起自己的改装来。 从外观上来看,莲花楼与之前并没有任何不同。 但是从速度与平稳上来说,比之之前都强了无数倍。 朱停还在其中暗设了风帆,以机括操控。 倘若是顺风方向,展开风帆,速度更可平添数倍。 据朱停所说,即便是莲花楼不慎入水,亦可作为楼船使用。 不过这一功能,还未曾经过试验。 当然,莲花楼最终的速度,还是要取决于拉楼的马匹。 朱停的机关之术再强,也不可能让拉着莲花楼的马,跑得比无负担时更快。 可即便如此,李莲花也已然很满意了。 。。。。。。 暮色四合。 莲花楼奇巧的外形,映着楼中昏黄的烛光,有种难以言喻的美。 酒后饭饱,陆小凤几人便起身告辞。 他们这些日子,聚在此地,主要便是为了替李莲花看管这座莲花楼。 如今李莲花回来,他们自然也便待不住了。 从吃饭时开始,华锦便一直盯着花满楼。 到了他们辞别时,她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是个瞎子吗?” 若是换了别的瞎子,听到这句话必定会觉得很不礼貌。 甚至有可能会生气发怒。 可是花满楼的表情还是很愉快,他微笑着点头:“我是个瞎子。” 华锦的眼神之中,也有些好奇。 以她的医术,原本一眼便能看出来。 可是她见过不少瞎子。 大多数的瞎子,都是垂头丧气,愁眉苦脸的人。 可是像花满楼这样笑容灿烂,气质温柔的瞎子,她却是一个也没有见过。 她甚至隐隐觉得,花满楼跟李莲花之间,似乎有那么一些相似之处。 华锦说道:“我或许可以治好你的眼睛。” 花满楼笑道:“谢谢。” “不过做瞎子也没什么不好。” “我虽然已看不见,却还是听得到。” “有时候甚至比别人还能多享受更多的乐趣。” 说罢,他便与陆小凤几人向,携手而去。 若是换了寻常的瞎子,听到华锦的话,无论是否相信,都不会如此淡定。 可是花满楼,毕竟不是寻常瞎子,他是花满楼。 华锦叹了口气,仰头看向李莲花,说道:“这人跟你,好像一个德行。” 李莲花笑了,他摸了摸华锦的脑袋,悠然道:“世间只有一个花满楼,同样也只有一个李莲花。” 。。。。。。 深夜。 “笃、笃、笃!” 莲花楼外,传来敲门的声音。 一个很有礼貌的声音响起:“李神医在家么?” “云彼丘求见。” 第二十六章 那便永远做你的李莲花吧! 第二十六章 云彼丘的手掌搭在莲花楼门上,怔怔出神。 他星夜兼程找到了莲花楼,可是真到了门口,却反而心中生出了些怯意。 “汪!汪!汪!” 里头的狐狸精闻到了生人的气息,忽然叫了起来。 云彼丘这才如梦初醒。 他深深吸了口气,轻轻扣门。 “笃、笃、笃!” 楼中还亮着昏黄的烛光。 云彼丘温声道:“李神医在家么?” “云彼丘求见。” 楼中传来了脚步声。 随后“吱呀”一声,门被打开。 云彼丘借着月光,看清了那人的脸。 他的心脏,忽而急速跳动了起来。 他牵动了一下嘴角,也不知是哭是笑:“门……主……” 虽然眼前这张脸,与记忆之中那张意气风发的脸,有些差别。 但是他无比确定,眼前此人,便是门主无疑! 十年间,门主李相夷几乎成了他的梦魇。 每一夜,他都会在梦中受到谴责,煎熬。 他相信自己,绝不会认错。 李莲花漠然看了他一眼,砰的一声,又将门给关上:“认错人了吧?” 云彼丘默然无语,只是在门口静静站着,眼神之中尽是痛苦之意。 。。。。。。 翌日。 旭日东升。 李寒衣开门,便见到门口的云彼丘。 秋露深寒。 他的发丝衣衫之上,皆是湿漉漉一片。 看样子,竟似在门口立了一夜。 昨夜之事,自然也瞒不过李寒衣的耳朵。 她知道云彼丘乃是百川院院长,亦是当初的四顾门军师。 不过先生认或不认,那都是先生自己的决定,她不会插手。 云彼丘深吸了口气,闷声道:“姑娘,李神医可起了么?” 李莲花打着哈欠,伸着懒腰,缓缓走出。 他看着云彼丘,讶然道:“你怎么还在?不是跟你说了认错人了么?” 云彼丘勉强笑了笑,说道:“在下百川院云彼丘,便是来求见李先生的。” 李莲花露出恍然之意,道:“百川院云院主啊?好像是听说过。” “不过敝姓李,名莲花,只是个略通岐黄之术的医者。” “武功既不高,学问也不大,更不知云院主所寻的门柱是何人。” 云彼丘深吸了口气,笑道:“是我昨夜糊涂了。” “我此来,便是寻李先生来的。” 李莲花“哦”了一声,说道:“李莲花不过一介江湖游医,云院主寻我何事?” 说着,他转头朝门内道:“丫头,泡杯茶。” 微微一顿,又道:“还是算了,云院主身份尊贵,怕是喝不得乡野之茶。” 华锦闷声闷气道:“我不叫丫头,我有名字!” 云彼丘微笑道:“先生不必麻烦了。” 两人在桌旁坐下。 云彼丘四下看了看,赞道:“先生这座楼,倒是颇有雅趣。” “此楼结构奇巧,雕功精美,不知先生是请的哪位大匠师?” 李莲花自己倒了杯茶,漫不经心道:“昔年在东海游历,忽见海上飘来一艘废弃大船。” “我捡了不少木板,自己拼成了这栋楼。” “云院主,便是为此事而来。” 云彼丘看向李莲花,说道:“李先生与我一位故人,相貌极为相似。” 李莲花淡淡一笑,说道:“那想来院长那位故人,也是相貌俊美。” “世间俊美之人总是相似,丑的人,倒是各有各的丑法。” 华锦在一旁拿着洗漱之物路过,闻言不由翻了个白眼。 云彼丘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应对。 他心中觉得,眼前此人,分明便是门主李相夷。 可是行为言语之间,却又全然不似李相夷的模样。 他深吸了口气,有些失魂落魄道:“我当年丧心病狂做了一件极大的错事。” “我对不起那位故人。” 李莲花喝着茶,神情毫无波动,甚至还流露出了几分好奇。 云彼丘看了一眼他的神情,喃喃道:“李先生,你说一个人为了一个女人,对他最敬重的朋友下毒。” “害他掉进东海,尸骨无存,该不该死?” 李莲花连眼都不眨一下,直接道:“该死。” 云彼丘苦笑了一声,说道:“是啊,真是该死。” “只因为……那个女人告诉他,不许李相夷出现在东海之滨。” “她打算和笛飞声同归于尽。” “她苦恋了笛飞声十三年,始终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她说她不能让他死在别人手上……” “我……我怎知道她在骗我?” “你的……不,门主的武功深不可测。” “我若不下最烈的毒,怎么阻止得了他去赴约?” “我以为只需阻他一时,我有解药在手,并不要紧。” “可是……原来一切都是假的,解药也是假的。” 他低着头,神情痛苦:“这一切,只因为我蠢得可笑。” “这十年来,我日日夜夜,都在煎熬悔恨之中。” “李先生。” 他抬起头来,神情之间有些哀求之意:“你若是门主,可会原谅我当初之过?” 李莲花放下茶杯,淡淡一笑:“我若是他,自然是不会原谅的。” 云彼丘浑身一震,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片刻之后,才苦笑道:“让先生见笑了。” 莲花楼外。 华锦面色不忿,一边刷着牙,一边大声的呸了几声。 李寒衣的手,亦是缓缓按着剑柄。 她们也是此时才知,李莲花身上的碧茶之毒,竟是云彼丘所下。 想到李莲花如今命在旦夕,皆是拜此人所赐,心中怒意油然而生。 云彼丘神情落寞,站起身来,道:“便不打扰先生了。” 说着,他忽又从袖中拿出一封邀请函,放于桌上。 “门主少师剑重归百川。” “十日后,便在我百川院召开赏剑大会。” “先生若是无事,不妨也来凑个热闹。” 李莲花微微一笑,说道:“那我便不送了,云院主慢走。” 。。。。。。 云彼丘纵马而去。 行至无人之处,忽而拔剑,向着一旁林木怒扫。 一阵发泄之后,他才靠着一棵树,无力滑落在地。 两行泪水,自他眼角流出。 他喃喃道:“门主,我已经诚心悔过了十年。” “你如今不也还好好的么?” “可你为何不肯原谅我?” “为何还不肯原谅我?” 他哈哈苦笑了一声,自语道:“我便知道你不会变的。” “你永远是那个我行我素,高高在上的李相夷!” “你从来不会在意他人感受!” “我只不过是想回到从前,可你为何就是不肯?” 想起方才莲花楼之中,隐隐感受到的杀意。 云彼丘缓缓擦去了脸颊的泪水。 “若无你的允许,一个小小侍女,怎敢对我流露杀意?” 他的脸上,软弱之态,渐渐消失。 云彼丘缓缓站起身来,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口中喃喃道:“门主。” “既然你爱当李莲花,那便永远做你的李莲花吧……” 第二十七章 自在随心李莲花,忍饥挨饿方多病! 第二十七章自在随心李莲花,忍饥挨饿方多病! 云彼丘离去之后。 李寒衣在李莲花面前坐下。 “先生,你当真毫不在乎?” 李莲花微微一笑,说道:“在乎什么?” 李寒衣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先生口中说不原谅。” “可却并未承认自己身份,也并未对他如何。” 李莲花站起身来,提了个水壶,一边浇花一边道:“李相夷的身份有什么好的?” “如今的我,想浇花便浇花,爱喂马便喂马。” “李相夷,何曾有过如此自在的日子?” 花间,有彩蝶飞舞。 李莲花伸手,那彩蝶便落在他的手指之上。 他对着那彩蝶微微一笑,温声道:“你应该也不会怀念破茧前的日子吧?” 李寒衣心中还是觉得有一股气,咽不下去。 她道:“寒衣只是觉得,犯错之人,便该受罚!” 李莲花轻抬手指,将彩蝶放飞,淡淡道:“云彼丘有两条路。” “要么如之前十年。” “要么便如十年之前。” 李莲花说得有些饶。 但李寒衣还是听懂了。 之前十年,云彼丘选择自闭百川院,痛苦自责。 而十年之前,云彼丘则是接受蛊惑,暗害李相夷。 李寒衣脱口道:“先生是觉得,他还会如十年之前一般?” 李莲花叹了口气,眼神之中有些惆怅:“他是个聪明人。” “可是,偏偏又没有那么聪明。” “你说得对,犯错的人便该受罚。” “只是我很怕麻烦,更懒得满世界去寻人。” “而他,或许能帮我将十年前那些人聚在一起。” 李寒衣恍然道:“他若是还想对先生下手,必定会再联系当初合谋之人!” “所以,先生其实是想要引蛇出洞?” 李寒衣皱眉道:“那倘若先生猜错,云彼丘选择了第一条路呢?” 李莲花负手立于窗口之前,笑容灿烂:“那我或许会更高兴吧?” 微微一顿,他又点了点头,确定道:“我会更高兴。” 。。。。。。。。 有了华锦之后。 莲花楼,彻底成了吉祥的代名词。 不过几日时间。 江湖之中,便人人皆知。 起死回生的神医李莲花,收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做弟子。 那女娃娃年纪虽小,可是一身医术却是尽得李神医真传。 只要你遇到莲花楼,无论有何伤痛疾病,皆可求医。 那小弟子只要无事,便必定会施救。 而且,必定药到病除。 这一日。 莲花楼又在一处城外停下。 华锦忽然将手往李莲花面前一摊。 李莲花怔了怔,问道:“怎么?” 华锦理直气壮道:“给钱。” 李莲花叹了口气,从袋子中摸出两颗糖豆,说道:“你一个小孩子,要钱做什么?” 他将一颗糖豆送入口中,另外一颗递给华锦。 “少吃点零嘴。” 华锦翻了个白眼:“我才没有那么幼稚,这么大了还爱吃糖?” 说着,她生怕李莲花收回,赶紧先抢了过来,含到嘴里。 “最近来求医的人太多。” “先前买的药草都用完了。” “得去城里药店再备点药。” 李莲花点了点头,随后反应过来:“你钱呢?” 华锦眼睛瞪得比他还要大:“我怎会有钱?” 李莲花问道:“你不是说这几日看病的人很多?” 华锦点头道:“是啊。” 接着她便反应过来,一脸傲气道:“我可是堂堂药王谷传人!” “济世救人,岂能如街头郎中一般索要金银俗物?” 李莲花长长叹了口气,喃喃道:“华神医医者仁心,在下佩服之至。” “可是下次咱们收些药钱诊金,也是不妨的。” 李莲花摸遍了全身,也只摸出一两碎银子来。 他有些不好意思,说道:“这俗物,我身上也不剩多少。” “不如,你再去问问你寒衣姐姐?” 华锦也叹了口气,道:“算了,还是进城先找个有钱人诊病吧。” 她拍了拍李莲花的肩膀,也不知是安慰还是同情:“放心,以后我会养你的。” 。。。。。。。。 方多病此刻又捂着肚子。 离开百川院之后,他便往采莲庄的方向赶去。 采莲庄嫁衣案,便是他此次选择的案件之一。 十年之间,采莲庄之中,死了三位新娘。 三人俱是身穿嫁衣,落水而亡。 最近的一次事故,便发生在这几日。 方多病如今见到莲字,便觉亲切。 他相信采莲庄,必定会给自己带了好运。 破解此案,绝非难事。 只是他又忘了一件事情。 那便是他身上一分银子也没有。 一品坟事件后,李莲花只是帮他赎回了玉佩。 却忘了给他留下些银两。 主要是李莲花也没料到,一品坟之中那么多财物,他竟真的尽数上交百川院。 方多病堂堂天机山庄少庄主,方家大少爷。 自然也拉不下脸皮,去问人借钱。 方多病忍不住伸手摸向了腰间的玉佩。 难不成,又要当上一回? 不过,很快,他便又收回了手。 方多病心中莫名生出一股豪情,以他的能力,难道除了典当便不能养活自己了? 当下,他便决定自己想法子赚钱。 他看着自己手中的长剑,忽然响起了一些在江湖之中流传的故事。 方多病双眼一亮:“不错!我可以街头卖艺啊!凭本少爷的武功,还怕无人赏识?” 方多病开心得连腹中的饥饿都忘了。 他只恨自己怎么没早点想到这个好主意。 今日天色看上去不是很好,可是街上却还是很热闹。 方多病选了个看上去最热闹的街角,便准备卖艺。 只是卖艺的时候,似乎还得先说上一段开场白。 该说些什么来着? 方多病想了一下,他记忆之中实在是没有这方面的知识。 再者,毕竟是第一次,他有些面薄,不太好意思张口。 “算了!” “不说应该也没有关系。” “反正别人是来看我的本事的,又不是来听我说话的。” “我只要的剑术一施展来,还愁没有人围过来看吗?” 这么一想,方多病便深深吸了口气。 他一言不发,忽然拔剑,在街道之上施展了开来。 剑光霍霍。 但是路人非但没有围过来,反而都惊叫着一哄而散。 “不好,有人要杀人啦!” “别过去,这人疯了,拔剑便砍!” “大伙快快去报官!有贼人入城!” 惊呼声中,满街的人突然全部落荒而逃。 街道上的店铺甚至将大门都关了起来。 站在空无一人的街上,方多病持剑僵立。 故事里面,不是这么讲的啊? 一时之间,只恨不得有一个洞,给他钻进去。 幸好,此地并没有人认识自己。 没有人认出他,那么丢脸的人便不是他! 方多病在心中安慰自己。 可便在这时,他听到了一阵掌声。 一个他平时很想听到,但此刻却绝不愿听到的熟悉而又温和的声音响起。 “哟!方少侠,好剑法呀!” “这是……在卖艺呢?” 第二十八章 李莲花:别耽搁我午睡 第二十八章李莲花:别耽搁我午睡 “这是……在卖艺呢?” 听到李莲花的声音,方多病连耳朵都红了。 不过他很快便收剑入鞘,上前一把扯住了李莲花的衣袖。 “李莲花,你来的正好!” “请我吃饭?” 李莲花笑道:“好。” 方多病唯恐这一次,又是拿他的玉佩去请客。 为防意外,他不动声色将腰侧玉佩握于手中,说道:“真的?” 李莲花点头:“放心,真的。” 片刻之后。 街边面摊。 方多病看着面前这一碗面。 面汤清白,飘着几点翠绿的葱花。 除此之外,便连一点油花也没有。 方多病叹了口气,喃喃道:“哪怕给几根青菜,给个荷包蛋呢?” 不过他毕竟已经饿的狠了,还是端起碗来,三两下便将一碗面吃了干净。 最后,便连面汤都被他喝了下去。 放下碗后,方多病满意一叹。 便在此时。 老板又上了三碗面,一大碟子青菜,一大碗带着油亮红汤的牛肉,还有四个卤蛋。 李莲花笑道:“面是素面,要吃什么浇头,自己往里加。” 方多病怔怔看着那诱人的牛肉卤蛋出神,卤汁的香气,拼命往他鼻子里钻。 李莲花像是刚刚看到方多病面前的空碗,惊疑道:“咦?方多病,你不喜欢加浇头?” 方多病恨不得将整碗牛肉都塞到肚子里去, 可是方才那碗面汤,已然到了他的嗓子眼。 方多病深深呼了口气,强迫自己不去看桌上的菜,恨恨道:“不喜欢!” “本少爷天天大鱼大肉,吃的腻了,就喜欢吃得清淡一些,素一些!” 说话间,还夹着一声清亮的咽口水的声音。 方多病转移话题道:“李莲花,我想问你个问题。” “你到底是什么来历,什么出身?” “在百川院时,云院主特意还问起你的事情。” “我事后想想,总觉得此事并不简单。” 他压低了声音,问道:“你该不会犯了什么事了吧?” 李莲花面露惊色道:“咦?我的来历出身,没跟你说过吗?” 他轻咳了几声,说道:“其实我是莲花镇莲花村之人。” “家中世代以种莲花为生。” “我不爱种莲花,又不喜欢家里给我定下的婚事。” “所以便逃了出来,浪迹江湖。” 李寒衣与华锦,不由齐齐翻了个白眼。 就算要编,至少也编的认真一些啊? 方多病果然大怒,说道:“李莲花!” “你真当我是傻子呢?这种鬼话有谁会信?” 下一瞬,他便又压低了声音,问道:“李莲花。” “你该不会真的也是逃婚出来的吧?” 李莲花微微一笑。 华锦倒是双眼一亮,说道:“你用了个也字?” “这么说你是逃婚出来的?” 方多病脸上一红,再次岔开话题道:“李莲花,你得帮我。” “我发现了,只要咱们两个合作,便没有破不了的案子。” “灵童案和一品坟案,皆是如此。” “如今我手上还有两个案子。” “破了之后,我便是正式的百川院弟子了。” “日后不管你出什么事,我都能罩着你!” 李莲花似笑非笑:“你确定是咱俩合作?” 方多病理直气壮道:“你出脑子,我出力气。” “这不是合作是什么?” 李莲花又问:“过几日不是百川院赏剑大会么?你不准备回去?” 方多病斩钉截铁道:“自然是要回去的!” “少师剑,我师父持之扬名天下之剑!” “如此大事,我岂能不回?” “正因如此,我才更是急着想要破案。” 说到此处,方多病双目发亮:“但是我希望,当我站在少师剑面前的时候,已经是一名正式的百川院弟子!” 他一把抓住李莲花的手,说道:“李莲花,你会帮我的吧?” 华锦小脸一皱,狠狠道:“松开!” “他身体不好,这么用力做什么?” “呀!”方多病忙松开了手:“李莲花,我一时激动给忘了。” “你身体该不会比之前更差了吧?” 李莲花笑道:“无妨。” 方多病小心翼翼道:“那破案的事情……” 李莲花叹了口气,说道:“你这么啰嗦,我若是拒绝,只怕非得被你活活烦死不可。” 方多病大喜。 他相信只要有李莲花相助,在几日之内,破两个案子,绝无问题! 。。。。。。。。 薛玉镇。 薛玉镇是个很热闹的地方。 从这地方过去十里,便是采莲庄。 说起薛玉镇,附近百里之内未必人尽皆知。 但要说起采莲庄,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在这周近有一处名胜。 山峦清秀,池水如蓝。 有四条溪流灌入此池,终年气候温暖莲花盛开。 并且此处莲花颜色奇异,盛开淡青色花瓣,清雅秀丽。 为文人雅士所青睐,时常有达官贵人来此采莲。 故名“采莲池”。 数十年前,有人以重金买下采莲池方圆十里之地,修建起了一座庄园。 那“采莲池”也被纳入了庄园之中。 这庄园,也便是“采莲庄”。 采莲庄的主人名为郭乾,少主人名为郭祸。 如今,郭家父子在这薛玉镇附近,名声颇大——克妻之名。 郭乾十年之前、七年之前,皆有续弦之举。 只不过每一次新娘皆会意外溺亡。 此后,克妻之名便已传开,郭乾再也不动娶妻之念。 可谁料,几日之前,采莲庄少主郭祸的新娘,亦是溺亡池中。 这一来,郭家克妻的名声,便彻底传遍了薛玉镇。 。。。。。。。 采莲庄门口。 方多病一路上,已然将掌握的信息尽数告知。 他问道:“怎么样?这个案子有把握没?” 李莲花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赶紧去叫门吧。” “别耽误我午睡。” 第二十九章 破案无数,神目如炬? 第二十九章破案无数,神目如炬? 采莲庄。 方多病敲门之后,便有奴仆开门询问。 他拿着百川院令牌在对方眼前一晃——他如今还不是正式弟子,令牌自然是盗来的。 但方多病的架子拿得很足,他大声道:“百川院刑探,前来调查新娘溺死之案。” 百川院的名声,即便他们不是江湖中人,也是听过的。 庄中下人,自然不敢阻拦。 入了庄园,几人便见到有一位身穿褐色衣裳的老妇蹲在一旁,嘴里念念有辞。 在她面前摆了一个炉子,里头一叠冥纸烧得正旺。 见到几人进来,庄园之中的仆从,各自忙碌,竟是没有一人向他们看上一眼。 便是领着他们进来的那个仆人,亦是目不斜视。 那仆人向他们微微一礼,说道:“几位在此稍候,小人这便去传报。” 不多时。 采莲庄庄主郭乾,便匆匆赶来。 见到李莲花几人,他面色有些不悦:“在下郭乾,几位是百川院的刑探?”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我采莲庄并非江湖势力,也不通武艺。” “怎敢劳动百川院大驾?” 方多病说道:“前几日溺死的新娘,可是镖局出身。” “此事,自然归百川院所管。” 郭乾皱眉,淡淡道:“阁下真是百川院弟子?” “前几日百川院已有人来查验过。” “也已然确定,此事纯属意外。” “几位若无其他事情,还请离去。” 方多病不由微微一怔,此事结案了? 他不由看向李莲花,眼神之中带着求助之意。 李莲花向着郭乾歉意一笑,说道:“郭庄主是么?” “在下急着回去睡觉,便没有太多时间跟庄主客气了。” “稍后若是有失礼得罪之处,还望庄主莫怪。” 他说话的态度极为温和有礼,可是说出的话语听起来又有些刺耳。 郭乾先是微微一怔,随后冷笑了一声,说道:“不知阁下想要如何不客气?” “即便你们是百川院弟子,也只管得了江湖中人。” “郭某又非江湖中人,你们没有权利在我采莲庄放肆!” “难不成,你们百川院还想跟朝廷争权吗?” 李莲花笑容温和:“庄主说笑了。” “在下又非莽撞粗汉,做事自然还是要讲理的。” 郭乾面色稍微好了一些,觉得自己已然镇住了对方。 语气也和缓了几分:“那便好。” “如今庄外风言风语太多,若是由你们乱来,指不定外面还要如何编排我郭家。” “几位若只是来做客赏莲,那郭某还是欢迎的。” 李莲花眼神一瞥,向方多病道:“方刑探,你该不会又想拔剑了吧?” 方多病瞪大了眼:“啊?” 李莲花叹了口气,说道:“你多少控制一下自己的脾气。” “一言不合便拔剑,那与强盗何异?” 方多病心中暗骂,手中却“唰!”的一声,拔剑出鞘。 更是学着笛飞声的模样,冷冷看着郭乾。 李莲花又是歉意一笑,说道:“我虽然是个讲理的人,可我这位朋友脾气却不大好。” “郭庄主还是配合一下的好。” 郭乾脸上微有怒色,道:“我没有功夫陪你们胡闹。” “倘若你们再不离去,此事,我必定上告百川院与监察司!” 李莲花又看向方多病,叹气道:“你想砍便砍吧,反正我也拦不住你。” 看着李莲花眼神之中的肯定,方多病毫不犹豫,一剑便冲着郭乾砍了过去! 百川院的规矩,方多病自身的品性,都不允许他向一个平民百姓出手。 可是,他相信李莲花。 剑光凌厉,直向郭乾而去。 郭乾大惊,失声道:“你疯了?” 剑光临头,再也顾不得隐瞒。 郭乾怒喝一声,已然一掌迎着方多病击了过去。 方多病脚下身法一转,哈哈大笑道:“郭乾,你还说你不会武功!” “本刑探早便发现你大有问题!” 方多病心中大喜。 李莲花果然是李莲花。 这郭乾隐藏得这么好,他便一点也没看出来。 也不知道李莲花是如何发现的。 方多病心中得意,持剑遥指郭乾,说道:“郭乾,你可认罪?” 郭乾面色稍微有些苍白,却道:“郭某的确习过武艺。” “可却从未涉足江湖,何罪之有?” 方多病得意洋洋道:“你以为自己还能瞒得过去吗?” “你若不是凶手,为何要隐瞒自己会武事实?” “又为何百般阻挠我们破案?” “我方大刑探破案无数,神目如炬,岂能被你所惑?” 郭乾沉声道:“郭某方才已然说过。” “我采莲庄如今在镇中,有不少风言风语。” “倘若让人知道,百川院之人,又上门来查。” “外间谣言,只会更多。” “我之所以要阻拦,也不过是为了维护自家声名,何罪之有?” “更何况,新娘溺亡一事,百川院也早将之定为意外。” “如今你们仅凭猜测,便想定我的罪,这便是百川院的行事作风?” 方多病先是自信一笑:“你以为本刑探手中没有证据吗?” 紧接着扭头看向李莲花,带着几分讨好:“对吧?李莲花?” 第三十章 救人还是害人?嫁衣凶手 第三十章救人还是害人?嫁衣凶手 金鸳盟。 角丽谯神情带着几分醉意,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她轻声道:“可知尊上去了何处?” 金鸳盟下属血婆回道:“近几日,尊上似乎是在查单孤刀的尸体去向。” “当初为了逼迫李相夷与之一战,尊上令人抢走单孤刀尸体。” “只是东海大战之后,盟中弟子失散死伤无数,那具尸体也不知所踪。” “如今已然查出,当初负责敛尸的狮魂最后出现在采莲庄附近。” “尊上应当是向采莲庄去了。” 笛飞声闭关十年。 这十年间,一直是角丽谯在经营着金鸳盟。 如今,金鸳盟上下,几乎皆是她的耳目。 笛飞声无论做了何事,也都瞒她不过。 角丽谯嗤笑了一声:“单孤刀的尸体?” “尊上对这李相夷,倒是比金鸳盟还要上心!” 她在那张长椅之上,伸了个懒腰,舒展了一下身躯。 血婆看了一眼,便有些失神。 圣女,简直便如天女下凡一般,似乎生来便是为了颠倒众生。 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魅惑自生。 即便她身为女子,也不时要被圣女的美貌所惊。 江湖之中,除了尊上与那李相夷之外,只怕再没有那个男人能够抗拒圣女的美貌吧? 角丽谯身姿慵懒,懒洋洋道:“尊上如今已然对我生出了疑心。” “倘若让他知道我当年与万圣道合作之事,他必然不会罢休。” 血婆低头道:“圣女这些年来,为金鸳盟殚精竭虑,尊上即便知道了,也不会怪罪的。” 角丽谯面露轻嘲:“你错了。” “我如今才发现,尊上对于金鸳盟,根本毫不在意。” “他如今最在意的,便是那李相夷。” “去寻单孤刀尸体,只怕也是想要借此,再与李相夷一战。” “不过无妨。” “等到他一无所有时,便只能在意我一个了。” 角丽谯望着自己修长细嫩,近乎完美的手指,喃喃道:“尊上,你说是么?” 此时一名弟子匆匆而至,呈上一封信件。 角丽谯神情慵懒,问道:“何处来的?” 血婆看了一眼,答道:“没有署名,只是有一片云朵图案。” 角丽谯不由双目微微一亮,笑道:“是百川院云彼丘。” “看样子,他是找到了李相夷了。” “我倒是好奇,这一次,他会做出什么选择?” 看过信后,角丽谯似笑非笑。 这信件之中,云彼丘一个字也没有提到李相夷。 既没有说李相夷如今的身份下落。 也没有说他如今的心思。 他来信,只说了一件事情。 那便是向角丽谯索要,关于碧茶之毒的详细情报。 她笑得花枝乱颤:“血婆,你说这云彼丘管我要碧茶之毒的情报……” “是想救人呢,还是想要害人呢?” 血婆笑道:“小小云彼丘,又岂能逃出圣女掌控?” 角丽谯一甩衣摆,笑道:“这么说来,我倒是该亲自去见他一面。” “也算是给他点甜头。” “还有,时刻注意尊上的动向。” “再给万圣道的封磬传一封信,我要见他的主人。” 血婆躬身道:“是。” 。。。。。。。。 采莲庄。 李莲花几人站在那件嫁衣之前。 嫁衣色泽暗红,其上镶嵌挂坠着无数银饰,在阳光之下,熠熠生辉。 李莲花微微一笑,说道:“方神探,想知道那些新娘,都是怎么死的么?” 说着,他指了指嫁衣,说道:“穿上吧。” 厅中众人不由都瞪大了眼。 方多病指着自己的鼻子,疑惑道:“李莲花,你该不会是想让我穿上吧?” 李莲花耸了耸肩,说道:“不然还有谁?” “你穿上这套嫁衣,才能设身处地,想明白那些新娘是如何死的。” 郭乾沉着脸,冷哼了一声,讥讽道:“简直荒谬绝伦!” 方多病眼睛一转,目光停在了李寒衣的身上。 他笑道:“荷叶姐姐,你看能不能帮个……” “不行。”他话还未说完,李莲花已然帮着拒绝。 “这嫁衣毕竟死了几任主人了,不太吉利。” 方多病点了点头,喃喃道:“这倒也是。” 随后便又瞪大了眼:“李莲花你什么意思?我穿便吉利了?” 李莲花叹了口气,说道:“女孩子嘛,穿这种嫁衣,总归是忌讳一些的。” “别耽搁时间,快点换上。” 方多病也叹了口气。 心中虽然不愿,可毕竟破案要紧。 这房中并无镜子,但在屋外靠近采莲池的地方,立着一块等身高的镜石。 李莲花与众人直接出去镜石旁等候。 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方多病才将那套花样繁复的衣服穿在了身上。 只觉身上像是挂了座小山似的,极为沉重。 走到镜石之旁,方多病无视众人古怪的目光,向李莲花问道:“怎么说?” 李莲花“啊”了一声,点评道:“不错,你穿着还挺合身。” “你若是女子,应当也能赢得不少爱慕者。” 方多病额角跳动:“谁问你这个了?” “你不是说穿上这衣服便能知道新娘死因了么?” “然后呢?” 镜石之中,嫁衣光彩闪烁。 镜中人倘若是个女子,倒也华丽。 可是方多病自己看来,只觉镜中站了个人妖,远不及他平日里英俊潇洒。 便在此时。 “呵呵呵呵……” 忽然一阵低沉的怪叫声响起,有个形貌怪异的人冲了出来。 他身后负着一具惨白的骷髅,口中发出怪异而又恐怖的笑声。 他一跃而起,一掌向着方多病劈了过去。 “呵呵呵呵……” “他死了……他死了……” “你永远不能和他飞!永远不能和他飞!” 郭乾大惊失色,失声道:“二弟?” 华锦不知何时已将小手塞到了李莲花的掌中,小脸一片雪白,显然是被吓到了。 李寒衣的眼神之中,也是微有惊疑之色。 根据先前掌握的信息。 郭乾还有一个二弟,名为郭坤。 只是这郭坤,从小痴傻,疯疯癫癫,心智不全。 显然眼前这个怪人,便是郭坤。 难道说,他才是这新娘案的真凶? 嫁衣厚重,方多病想要躲闪也有些艰难。 不过后退了两步,脚下便被一块石头绊倒。 这镜石之旁,乃是一片斜坡。 嫁衣沉重,摔倒之后,方多病身不由已便向下滚了下去。 翻滚过程之中,脖颈更是狠狠撞在了一颗石子上。 随后,便直接顺着斜坡滚进了莲池…… 方多病全身发冷——他好像看见了好几个女子跌倒的身影。 十年前…… 七年前…… 几日前…… 她们一个接一个在这镜石之前摔倒,受伤,然后滚进莲池之中溺水而亡。 而凶手——便是这个身背骷髅的疯子! 第三十一章 方多病该多动动脑子 第三十一章方多病该多动动脑子 采莲池旁。 方多病坐着喘气,池水顺着嫁衣流到地上。 但是他的双眼却是在发亮——只因他已知道那几名新娘的死因。 他总算明白,为何李莲花要他穿上这套嫁衣。 许多事情,若不是亲身体验,一时之间未必能够想到。 李莲花看着他的模样,笑道:“明白了?” 方多病点头:“这裙子足有三十余斤,即便是我落水之后,也难以起身。” “更不要说是女子了。” “而且,这裙子非常窄,裙摆下还有铃铛银链。” “即便是旁边没有石块,惊慌之下步子跨大一些,也会被裙摆绊倒。” 方多病指着地上的石块:“按照此地石块摆放来看。” “如果新娘在此地跌倒,若是个子矮一些,额头或是后脑便会撞在这石块之上。” “若是个子高些,脖子便会撞在这石块之上。” “新娘的体重、近三十斤重的嫁衣,以及摔倒的势头,这些力气一起撞在这石块——” 方多病叹了口气:“就算没有脑袋开花,但是撞得昏死过去,或者颈骨折断什么的,都属正常。” “而这片路又是如此之斜,摔倒的人会沿着小路滚进莲池里。” “如果本就受了重伤,身上又穿了这么重的衣服,浸在水里,当然会溺死。” 方多病总结道:“这便是嫁衣杀人的真相!” 李莲花点了点头,问道:“那么凶手呢?” 方多病看向了已然被李寒衣制服的郭坤:“凶手岂非再明显不过?” 郭坤此刻被李寒衣以剑鞘反扭手臂。 他口中仍在发出怪异的笑声:“呵呵呵……” “他死了,他死啦!” “你永远不能和他飞,你永远不能和他飞!” 过了一会,似乎是手臂觉得疼了,忽然大哭了起来,看向郭乾,脸上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郭乾长长叹了口气:“孽障!” “你可知你都做了些什么?” 他向着李莲花几人微微一礼,叹息道:“我这二弟,自小便是痴痴呆呆。” “只是以往也从未有过伤人之举,不想竟做下了如此错事。” 那郭坤又嘻嘻哈哈道:“孽障!” “你都做了些什么?” 李莲花悠悠道:“郭庄主也不必急着责怪,说起来令弟也并非元凶。” 郭乾微微一怔:“我二弟不是凶手?” 方多病亦是瞪大了双眼:“不是他,那还能是谁?” 李寒衣与华锦亦是面露惊疑。 郭坤都已在行凶之时,被当场抓住,凶手不是他还能有谁? 李莲花神情悠然,看着他道:“自己想想。” 方多病并非一个蠢笨之人。 相反,他武学资质极高,头脑亦是聪慧。 只不过初出江湖,缺乏经验,行事又有些咋咋呼呼。 李莲花总不能一直陪着他。 让他自己多动动脑子,总不是坏事。 方多病皱眉,喃喃道:“倘若不是郭坤的话……” 郭坤此刻又嘻嘻笑道:“我二弟不是凶手?” 方多病微微一怔,猛一击掌:“是了!” “这郭坤自小痴呆,根本便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只是他有模仿的习惯!” “所以做的这些事情,极有可能便是模仿他曾见到的案发现场!” “是不是?” 他仰着头,双眼亮晶晶的,像是一个等待夸奖的小孩。 李莲花不由笑了笑,说道:“不错,还有呢?” 方多病仔细想了想郭坤的行为,分析道:“倘若郭坤平时并无伤人行为。” “那么问题或许便是出在这件嫁衣之上。” “他必定是曾亲眼目睹,有个身穿嫁衣之人,如此遇害。” “而口中说的话,极有可能也是当时凶手曾说过的话!” 他皱眉喃喃自语道:“他死了?” “你永远不能和他飞?” 方多病看向李莲花,试探着道:“那也便是说。” “当初郭坤看到的凶案,受害者并不只有一人?” “凶手是先杀了这个‘他’,再害死了那新娘?” “你永远不能和他飞?” “那凶手说的或许不是飞,而是远走高飞???” 李莲花点了点头,笑道:“那么你觉得,凶手是谁?” 到了此刻,便是李寒衣与华锦都齐齐看向了郭乾。 倘若郭坤只是模仿作案。 那么采莲庄之中的第一个案件,自然便是他模仿的凶案。 根据这些只言片语,已可得出结论。 新娘或许是想要与某人远走高飞,却被凶手发现。 凶手先是杀了那情夫,再对新娘说出了那番话。 其后,新娘亦是被溺死于莲池之中。 整个采莲庄,有动机有资格做这件事的,除了郭乾之外,再无他人! 方多病亦是目光坚定,说道:“凶手便是采莲庄庄主,第一任新娘的丈夫,郭乾!” “或者说,第一件案件,便是他所为。” “而第二件,第三件,便是这郭坤模仿作案了。” “这新娘服如此华丽,每一个女子见了,必定都欢喜的很。” “可偏偏这新娘屋中,又并无镜子。” “只能到这镜石之旁,才能欣赏自己穿着嫁衣的模样。” “其后的两位新娘,应当便是如此,才被郭坤所看到。” “重演了当年第一个案件,以致溺水而亡。” 听闻此言。 一直跟随在父亲身侧,此前却从未开口的少庄主郭祸面色苍白。 口中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的。” “我爹不可能杀人的!” 郭乾亦是摇头嗤笑道:“简直荒谬!” “就凭我二弟的几句疯言疯语,便想将我定为凶手?” “说到如今,不过只是你们的臆想而已!” “可有丝毫证据?” 方多病也不理他,只是看向李莲花。 他想知道的是,自己的这一番推断,还有没有遗漏之处。 李莲花微微一笑,说道:“你说的大抵不错。” “只是还忘了一件事。” “第二位新娘,或许还会认为第一案只是意外。” “这件嫁衣也的确是华丽精致,她心生喜爱并不稀奇。” “可如果你是第三位新娘,明知道此前已有两人因这嫁衣而死,可还会愿意穿它?” 第三十二章 你也是为单孤刀尸体而来? 第三十二章你也是为单孤刀尸体而来? 听了李莲花的话,方多病悚然一惊。 不错! 婚嫁,乃是人生大事。 采莲庄之中嫁衣杀人事件,并非什么隐秘之事。 少庄主郭祸的新娘,必然也是听过的。 世间又有哪位女子,会在明知出过两条人命的情况下, 依然选择穿上这件嫁衣? 想到此处,方多病再次惊觉。 关于这一点,李莲花其实早便已经提醒过他了——在他想要拜托李荷叶穿上嫁衣的时候。 对于女子来说,这件嫁衣,不太吉利! 只不过当时他并没有反应过来。 便在此时。 采莲庄下人之中,有一名丫鬟面带悲戚道:“我家小姐的确也是不敢穿的。” “姑爷原本另外给她做了一件嫁衣。” “可不知为何,她还是穿上了这件不祥嫁衣。” 显然,这是采莲庄新媳的陪嫁丫鬟。 李莲花微微一笑,问道:“你家小姐溺亡的那一日,你可在?” 那丫鬟道:“那一日小姐婚鞋丢失不见,我便回去取另一双。” “等我回来的时候,小姐已经……” 李莲花又问:“那在姑娘看来,你家小姐是否可能自己穿上那套嫁衣?” 那丫鬟摇头道:“不可能的。” 随后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一怔道:“除非……” 方多病追问道:“除非什么?” 那丫鬟微一犹豫,说道:“除非小姐是看错了嫁衣。” “我家小姐,其实天生有色弱之症。” “姑爷给她新做的嫁衣,与这套嫁衣的款式极为相似。” “只是颜色有所不同。” “但对于我家小姐来说,这两套嫁衣,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的。” 她与自家小姐的关系显然不错,说到这里,又不禁落下了泪来。 李莲花点了点头,温声道:“姑娘节哀。” 随后,他看着郭祸微微一笑:“少庄主,可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自李莲花他们进庄以来,郭祸便没有说过几句话。 一直跟在父亲身侧,一副文文弱弱,唯唯诺诺的模样。 此时听了李莲花问话,微微一怔,喃喃道:“我……我没什么……” 李莲花叹了口气:“少庄主若是没什么要说的,那便由我来说好了。” “少庄主另做嫁衣,换了颜色,款式却丝毫不改。” “自然是因为你知道新娘色弱,无法分辨颜色。” “那婚鞋丢失,应当也是你刻意为之吧?” “为的便是支开她身边的丫鬟。” “丫鬟回去取鞋,你再趁机将那新嫁衣调换。” “新娘难辨颜色,见款式相同,自然以为这便是那件新嫁衣。” “早在令人缝制新嫁衣之时,你便已想好了如何置她于死地。” “是也不是?” 郭祸面色大变,颤声道:“胡言乱语。” “她是我未婚妻子,我又怎会杀她?” 李莲花淡淡道:“谁知道呢?” “你是在外另有情人也好。” “是为了报复你父亲也好。” “我并不关心。” “雁过留痕,风过留声。这采莲庄之中,自然能找到你们的罪证。” 说着,他又看向了郭乾。 淡淡道:“便如同这采莲池。” “其上盛开的莲花,再如何精致美丽。” “也不能改变它们是从尸体之中长出来的事实。” “是么?郭庄主?” 郭乾更是面色大变,如同见鬼一般,惊道:“你……你怎会,怎会……” 多年来,他盗取乱葬岗之尸。 以尸香花冢之术,培育异种莲花。 可是如此隐秘之事,此人又是如何知晓的? 百川院,当真如此可怕吗? 此前十年以来,无论是尸香花冢之事,还是嫁衣杀人之事,都无人知晓。 而眼前此人,却是三言两语之间,便将他们扒了个干干净净! 虽然他们依然可以嘴硬,但正如李莲花所说。 采莲庄之中,总能搜到罪证。 方多病一番搜寻之后。 在第一任新娘的房中,寻到了两张画卷。 其上便写着邀约私奔之事。 而在郭祸的房中,也寻到了一双绣鞋。 正是新娘无故丢失,让丫鬟回去重取的那一双。 这些事物,无疑便已证明了他们的推测无误。 李莲花对于后续之事,并无兴致。 只是负手立于莲池之旁,看着池中那一朵朵娇艳的莲花。 此时。 一阵掠空之声。 一个身影落在了李莲花身侧。 李寒衣的手按在了剑柄之处,却并未拔剑。 来人一身黑衣,身负长刀。 正是金鸳盟盟主笛飞声。 笛飞声站在李莲花身侧,冷哼了一声道:“你是为寻单孤刀的尸体而来?” 方多病一一点了郭家几人的穴道,又给他们绑上绳索。 闻言不由微微一愣,大声道:“你说谁的尸体??” 第三十三章 焕然一新的莲花楼 第三十三章焕然一新的莲花楼 单孤刀。 在江湖之中,名声亦是不小。 只不过,他的名字,通常会跟另外一个名字联系在一起。 剑神李相夷。 人们提到单孤刀的时候,通常都是这么称呼的——李相夷的师兄。 提到四顾门门主,人们脑中想到的,也一定是李相夷。 可实际上。 当年四顾门之中,并不仅仅只有一位门主。 四顾门是李相夷与单孤刀共同创立。 而单孤刀,也便是四顾门的二门主。 甚至十年前,四顾门与金鸳盟的大战,亦是因单孤刀而起。 当年,单孤刀与李相夷之间,有了一些理念之争。 一番争吵之后,单孤刀离四顾门而后。 其后不久,便被发现,死于金鸳盟三王之手。 在此之前,李相夷本已与笛飞声定了五年之约。 五年之内,四顾门与金鸳盟互不相犯。 可是此事,便彻底打破了不战之约。 其后,为了能让李相夷与自己一战,笛飞声更是令人抢走了单孤刀的尸体。 也正是为了替单孤刀复仇,李相夷才令四顾门与金鸳盟开战。 才会在明知中了碧茶之毒的情况下,依然与笛飞声东海大战。 可以说,当年一切,皆是因单孤刀身死而起。 而江湖之上,少有人知。 单孤刀除了四顾门之外,与天机山庄也有一些关系。 此刻。 笛飞声说出单孤刀尸体这几个字后, 方多病微微一愣,随后便大声道:“你说谁的尸体?” 笛飞声看了一眼李莲花,眼神之中有些疑惑。 提到单孤刀,怎么反倒是方多病的反应如此强烈? 相比之下,李莲花的表情,简直可以说是毫无变化。 就好像,他方才提到的,不是李相夷为之倾尽所有一战的师兄。 而只是一个毫无关系的路人一般。 李莲花轻咳了一声,说道:“单孤刀是他舅舅。” 笛飞声眉头微微一皱:“你不想知道单孤刀的尸体在哪里?” 他之所以令人查这件事,便是觉得李莲花会极为在意。 可是今日一见,似乎并非如此。 若是李莲花不在意,他就更不在意了。 李莲花看了一眼方多病,叹了口气:“你说吧。” 在觉醒记忆之前,李莲花还傻傻的以为是自己害死了师兄。 甚至为之愧疚自责,一度失去自救求生之心。 可如今,他自然知道,单孤刀才是那个背后操纵一切的人。 以一具假尸体,假死隐匿,挑起四顾门与金鸳盟大战。 而他所统领的万圣道,却趁着四顾门与金鸳盟两败俱伤之际,于这十年之间强势崛起! 几乎已然成了如今江湖之中,势力最大的门派。 李莲花一早便知道那具单孤刀的假尸体在此地, 甚至还知道是在采莲庄南门一株柳树之下。 但是,这些事情,如今也不可能告诉方多病。 笛飞声说道:“我查过了。” “当初负责敛尸的狮魂,最后便是出现在采莲庄。” “找到狮魂,自然便能找到单孤刀的尸体。” 此时,郭祸双眼一亮,大声道:“狮魂已经死了!” “我不妨告诉你们,他便是十年前,我爹杀的那个男人!” “便是尸体也早被我爹当做花肥了!” “但是我知道他的遗物所在。” “只要你们答应放我离去,我便告诉你们。” “如若不然,你们终此一生,也休想找到他的遗物!” 笛飞声眼神一冷,身形一晃,已然捏住了他的脖子。 “凭你,也配威胁我?” “要么说,要么死!” 李莲花叹了口气,说道:“把那镜石,砸了看看。” 郭祸脸涨的通红,几乎窒息。 可是闻言却依然露出了震惊之意。 笛飞声冷哼了一声,松开了手。 郭祸眼神惊骇,看向李莲花:“你到底是人是鬼?” 自李莲花入庄以来,似乎就没有什么事情能够瞒过他一样。 郭祸从未见过如此之人,就好像无所不知一般。 李莲花微微一笑,说道:“我最喜欢做的事,便是在太阳底下晒一晒自己。” “莫说是鬼,即便是心中有鬼之人,也是绝对不会喜欢站在太阳底下的,是不是?” 此刻,方多病已然打破了那个等身镜石,里头果然有一卷书册。 笛飞声问道:“你怎么知道在那儿?” 李莲花笑得人畜无害:“猜的。” “我只是觉得,这镜石看上去像是一块玛瑙。” “玛瑙以红色为上品,这是一块灰色的玛瑙,所以不是太值钱的东西。” “不过……玛瑙嘛……” 他不紧不慢道:“玛瑙嘛,听说是地下极深处融化了的岩石喷出来。” “又一层层凝结在石头空洞和缝隙里从外向里长出来的。” “所以像这么大的玛瑙,也许……大概……可能……中间是空的。” 笛飞声淡淡看了他一眼:“你猜得倒是真准。” 李莲花笑道:“我运气向来不错。” 方多病拿了册子在两人面前打开: 狮魂伤势未愈,而盟主之令未竟,不敢怠之。 思前想后,将单孤刀遗骸敛于药棺,保尸身不腐。 暂藏采莲庄南门柳树下,以待盟主之令! “南门柳树!”方多病即刻往南门跑了出去。 笛飞声看着李莲花,眉头微皱:“你不对劲。” 李莲花挑了挑眉,漫不经心道:“哦?” 笛飞声道:“十年之前,你为了单孤刀的遗骸,不惜开启大战。” “为何今日如此淡然?” 李莲花微微一笑,说道:“阿飞啊,你别老是揣摩我的心思。” “有那精力,不如多花点心思在角大美女身上吧。” 笛飞声眼神微微一缩。 早在一品坟的时候,类似的话李莲花便说过一次。 他是在暗示自己,角丽谯有问题??? 笛飞声淡淡道:“好啊。” “处理完角丽谯,我再来找你。” 说罢,他身子轻轻一晃,便已飘然远去。 。。。。。。 单孤刀其实并非方多病的舅舅,而是他的生父。 这一点,方多病自己迟早也会知道。 李莲花最终也没有告诉方多病那一具尸体的真相。 他觉得对于方多病来说,单孤刀在十年之前死去,反倒是最好的结局。 方多病要将郭家父子交由百川院,还要将“单孤刀”的尸体带回安葬。 两人约定赏剑大会再见。 。。。。。。。 城外。 李莲花三人又回到了莲花楼。 华锦忽而发出了一声惊疑:“怎么我们出去了一趟,这楼似乎干净了许多?” 这一路过来,风尘仆仆。 虽然每日都会打扫,可是莲花楼外部,总是难免会沾染灰尘。 可是如今,莲花楼外,说不出的干净整洁,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一尘不染。 李莲花掸了掸衣衫上的灰尘,面带微笑敲了敲门:“请问,有人在家吗?” 第三十四章 李莲花:只要够穷,想不风雅也不行 第三十四章李莲花:只要够穷,想不风雅也不行 李莲花像是一个最有礼数的客人一般。 他整了整衣衫,斯斯文文走到门前。 然后面带微笑敲了敲门:“请问,有人在家么?” 门吱呀一声开了,两名身着道袍、头束道髻的道童,一左一右,当门而立。 他们向着李莲花躬身一礼,齐声道:“见过李神医。” 厅中,还有两名中年道人。 一位坐在轮椅之上,身上盖着毯子,面容有些憔悴。 另一人则是身形高瘦,气质精干,在他身后手扶轮椅。 在厅中,还多了三个大箱子,里头放着一卷卷书册。 见到李莲花后,那精干道人恭敬行礼道:“武当俞莲舟,见过先生。” “方才乌云凝聚,晚辈唯恐落雨湿了道卷。” “于是便自作主张,不请自入。” “还请先生恕罪。” 坐着轮椅的道人亦是面带歉意,说道:“武当俞岱岩,残躯废体,无法行礼,先生勿怪。” 先前张三丰携张无忌求医之时,便曾传信门中弟子,抄录门中道卷。 毕竟道卷众多,直到前几日才抄录完全。 这便令门下弟子,送了过来。 李莲花报以温和文雅的微笑:“不敢不敢,辛苦辛苦。” 他脚尖轻轻在门口的狐狸精身上踢了踢,好奇道:“道长进楼时,它不曾无礼吧?” 平时,一有外人靠近,狐狸精便会警觉大叫。 可是如今,俞莲舟等人入了楼,狐狸精倒还是懒洋洋趴在门口,一副自己人的模样。 俞莲舟不由尴尬一笑:“正巧,晚辈身侧有几个肉包……” 。。。。。。。。 李寒衣径自上楼,于楼顶独坐——无事之时,她便喜欢待在楼顶。 楼顶视野开阔,无论出现什么变故,她都能第一时间察觉。 华锦则是自去摆弄她的药草——李莲花先前种的青菜,已被她拔了大半,改种了药草。 竹桌之上,三杯清茶,茶气袅袅。 俞莲舟赞道:“楼中陈设尽是竹木制品,想必皆是先生亲自所制?确是风雅至极。” 李莲花叹了口气,说道:“主要还是太穷,便是想不风雅也不成。” 俞莲舟不由一窒,干笑了几声:“先生说笑了。” 他转开话题道:“先生,我武当之中,收集的三百道卷,尽在此处。” “此外,还有我师自创太极功法,亦有抄录。” 说着,俞莲舟脸上微微一红,说道:“还有一事,不知先生可否……” 此次,本是为了谢恩而来,却又借此要求对方施救。 俞莲舟心中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可是三弟俞岱岩,自从残废之后,便是一蹶不振。 终日缠绵病榻,三弟几乎已然丧失了生活之乐。 活着也如一具行尸走肉。 李先生医术通神,说不定便能治好三弟残疾。 只是如此一来,武当欠下的人情,便更大了。 他话还未说完,李莲花便直接喊道:“华锦。” 华锦手中拿了一个小锄头,灰头土脸跑了过来。 种药草时被打断,她的脸上有些不满,没好气道:“干嘛!” 李莲花示意道:“替俞三侠看看。” 俞莲舟欲言又止。 华锦的名声,这几日他们倒是也听到过。 都说李先生收了一位小弟子,年纪虽小,亦能药到病除。 但他们此来,自然是希望李莲花能够亲自诊治的。 在俞莲舟眼中,华锦不过只是个孩子。 即便是跟着李先生学了几年医术,又能够有多深的造诣? 遇到寻常病例,药到病除那也没什么出奇。 可三弟的伤,武当众人也寻过不少名医治疗。 那些名医俱是束手无策。 总不能李先生座下一位小弟子,便能胜过那些名医吧? 不过,俞莲舟也没有莽撞开口。 此时开口要求李先生亲诊,未免太过无礼。 再者,先生或许只是想要借机让弟子增长一些经验而已。 等到弟子无能为力时,他自然便会亲自出手了。 俞岱岩心中反倒是没有那么多想法。 只因他这些年来,失望的次数已然多不胜数。 即便是李莲花亲自出手,他也不觉得能治好自己这残疾之身。 多年卧床,已然磨尽了他的心志希望。 若非师父开口,他本也不欲下山。 说到看病,华锦便认真了几分。 她将那小锄头放到一旁,来到俞岱岩身边。 华锦以不容置疑的语气道:“伸手。” 李莲花叹了口气,说道:“俞三侠若是还能伸手,还让你看些什么?” 华锦脸上微微一红,随即又若无其事道:“哦,是全身瘫痪啊?” 俞岱岩也不以为意,他虽然心中不抱希望,可是对于华锦还是极为有礼。 微笑着说道:“劳烦小先生了。” 华锦听了“小先生”这三个字,眉毛微微一扬,小脸上莫名多了几分欢喜。 她将手搭在俞岱岩脉门,小脸微微一揪。 随后又拉开了毛毯,在他手臂,腿脚处捏了捏。 任由她怎么摆弄,俞岱岩都是毫无所觉。 华锦沉吟了一会,忽然长长叹了口气。 李莲花喝了口茶,问道:“怎么?” 俞莲舟也莫名有些紧张起来。 俞岱岩微微一笑,眼神之中却是并无几分生气:“小先生直说便好,无妨的。” 华锦看着李莲花叹了口气,说道:“能治,可是俗物不够。” 第三十五章 药方,诊金,碎骨。 第三十五章药方,诊金,碎骨。 “能治,只是俗物不够。” 听到此言,俞莲舟一脸茫然。 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这俗物是个什么意思。 李莲花轻咳了一声,说道:“要什么药物,你只管说出来便是。” “张真人高徒在此,你还怕没钱买药么?” 俞莲舟这才醒悟过来,连声道:“是!是!” “需要什么药物,我这便让弟子去采买。” “先生看病,岂有自掏药钱的道理?” 华锦双眼一亮,说道:“那你等会儿,我去列个单子出来给你。” 通常来说,人的眼睛,只有在极开心或是极得意时才会发亮。 见到华锦双眼发亮,李莲花便心中有数。 只怕,华锦是要让武当去替她进货了。 果然。 华锦拿了纸笔之后,在一旁写了半天。 李莲花都觉得有些不太好意思,忍不住咳嗽了一声,说道:“还没好?” 俞莲舟在旁笑道:“我三弟的伤病,毕竟不是寻常病症,先生也莫要太过苛刻。” “小先生慢慢写,不打紧的。” 他只以为李莲花是嫌弟子医术不够扎实,写药方的速度太慢。 华锦放下笔,吹了吹纸上墨痕,将手中几张药方递给了俞莲舟。 俞莲舟看也不看,顺手就转交一旁弟子手中:“按照药方采买,速去速回。” 那弟子躬身接过道:“是。” 可是他刚刚踏出门口,便又转身回来。 俞莲舟微微皱眉:“怎么了?” 那位弟子面色有些尴尬,说道:“师父,弟子恐怕……恐怕……” 他将那几张药方往俞莲舟面前一递,小心翼翼道:“师父,要不您先看看?” 俞莲舟接过那药方。 只见那四张纸上,密密麻麻写了各种药材。 道门中人,多少对于药物有些研究。 可是这四张药方,他却是全然看不明白。 只觉得,其中药物诸多,几乎无所不包。 倘若这张药方不是由神医弟子写出,他必定只当是药堂学徒用来记忆药材的笔记。 若是要将购置如此多的药物,弟子身上的银两恐怕是不太够。 俞莲舟轻咳了一声,自怀中掏出所有银票,说道:“速去速回。” 那弟子拿了银子,领命而去。 华锦神情之中,有些满意,又朗声道:“我看病,是要收取诊金的。” 俞莲舟亦是连连点头,说道:“应该的,应该的。” 他伸手入怀,然后面色有些尴尬,却是不好意思再抽出来了。 方才,他已然将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了弟子,用以买药之用。 此刻身上,亦是一文未留。 李莲花轻咳了两声,笑道:“孩子顽皮之语,俞二侠切莫当真。” 他又向华锦道:“武当高徒又非外人,人家连药钱都出了,还收什么诊金!” 华锦有些委屈,皱眉道:“这不是你说的吗?” “以后看病可以收些诊金?” “现在又不收啦?” 李莲花像是没有听见,笑着说道:“俞二侠,俞三侠,喝茶,喝茶。” 俞莲舟松了口气,端起茶杯道:“先生请。” 华锦又在旁叹了口气:“这位俞三侠要是还能自己喝茶,你还让我看什么?” 说话间,她站起身来,右手不住连挥。 十余枚银针,扎向了俞岱岩手脚之上各处穴位。 武当二人不由皆是心中一惊。 不论其他,华锦这一手银针扎穴之术,便可与暗器名家相比! 华锦又转头看向俞莲舟:“将他手脚关节尽数捏碎。” 俞莲舟“啊”了一声,不由看向李莲花,一脸求助。 李莲花微微一笑:“听她的便是。” 华锦冷哼了一声,说道:“他之所以瘫痪,起因便是被人捏碎了手脚骨头之故。” “应当是少林派的大力金刚指吧?” 俞莲舟见她说的,无有不中,心中自是多了几分信任。 连连点头道:“正是如此。” 华锦继续道:“如今,他手脚处骨头虽已长好,却都已错位。” “要想治,首先便需将错位骨头捏碎,重新塑形。” 俞岱岩微笑道:“二哥,你尽管施为便是。” 俞莲舟点头道:“那我便下手了。” 俞岱岩笑道:“这十余年来,我手脚早已没了知觉,即便捏碎骨头,也不会有什么感觉……啊!!!!!!!!” 惨叫之声,响彻莲花楼。 在他说话之时,俞莲舟指力如钢,“咔嚓”一声,已然捏碎了他手臂处的关节。 听他忽然惨叫,俞莲舟反是吓了一跳,惊得往后退了两步。 片刻之后,俞岱岩呼呲呼呲喘气,额角冷汗滚滚而下。 他臂骨疼痛难言,可是他的双眼之中,却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他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我感受到了!” “我感受到了!” “二哥,我手臂不再是毫无知觉了!” 俞莲舟亦是惊喜交加,躬身向李莲花与华锦行礼,嘴里不住道:“谢先生!谢小先生!” 武当七侠,情同手足。 如今见到俞岱岩有痊愈之望,他心中亦是激动不已。 李莲花微微一笑,捧着茶杯道:“客气,客气。” 华锦却是一脸无语,说道:“你们年纪也不小啦,怎么如此不沉稳?” “这只不过才开始治,还没好呢!” 俞岱岩羞愧道:“小先生见谅。” “十余年来,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手臂的存在。” “一时喜不自胜,有些忘……啊!!!!!!” 他一句话尚未说完,“咔嚓”一声,又是一声惨叫! 缓过劲来,俞岱岩喘着粗气道:“二哥,下手之前,能否先知会我一声?” 俞莲舟略带歉意道:“为兄是怕你畏惧疼痛,想着趁你不备,或许可以减少几分痛楚。” 第三十六章 赏剑大会之后,世间再无李相夷 第三十六章 俞岱岩此时已然被裹得犹如一具人型雕像。 如今他手脚骨头,已然被尽数捏碎复位。 华锦先是金针刺骨渡药,再外敷一种带着异香的黑色膏药。 最后又以木板,固定住俞岱岩的手脚。 在她施针之时,俞莲舟便是心中惊叹不已。 华锦年纪虽小,却隐然已有大家风范! 一时之间,看向李莲花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敬畏。 起死回生李莲花,果真名不虚传。 此次求医,其实便是张三丰也并没有多少把握。 上一次,李莲花推演九阳神功,也只能说明他的武学天赋惊人。 却并没有真切表现出他的医术来。 这一回,其实张三丰令弟子求医,也是抱着姑且一试的态度。 对此,俞莲舟心中自然也知晓。 可出乎他预料的是,仅仅是这位小先生出手,便已令他得见曙光! 虽然三弟如今伤势未复。 可华锦几针下去,他便恢复了知觉,仅此一项便可见本事。 “师父!师父!药买回来了!” 楼外,传来弟子的声音。 除了他之外,竟还有两名药店伙计,赶着马车,正往下卸药。 药店伙计笑得非常客气,甚至还帮忙将几箱子药物,抬到了莲花楼里。 毕竟,这样的大客户,实在是少见。 即便是再热情一些,那也是应该的。 俞莲舟看到一箱箱药物,被搬了上来,也是双眼发直。 先前写在纸上,他还没有那么强烈的感觉。 如今摆在眼前,才明白华锦开出的药方,有多么夸张。 俞莲舟疑惑道:“小先生,这些药物,是用来泡药浴的,还是煎服的?” 华锦低头,在几个药箱之中一阵翻找,随后配了一副药出来。 她一共包了十包药,说道:“每日一包,三碗水煎成一碗饮下。” “十包应该差不多够了。” “到时候再吃些补气养血的补品便好了。” 说完之后,她便摆了摆手,说道:“其他的用不上了,替我搬到那边去。” 真正能够用上的药物,却是连十分之一都不到。 俞莲舟神情略一呆滞,随后便笑道:“好,多谢小先生。” 他心中没有丝毫不悦,反倒是说不出的欢喜钦佩。 李先生神医之名,名传天下。 以他的医术名声,便是想要富甲天下也绝非难事。 反倒是如眼下这般两袖清风,才是最为难得之事。 能够为莲花楼添置一些药材,他心中反倒是觉得荣幸之至。 因为俞岱岩身子残疾,所以此次出行,除了轮椅之外他们还准备了担架。 即便是带着浑身被绑着木板的俞岱岩,也不妨碍赶路。 俞莲舟道谢之后,便告辞离去。 不过他倒也不准备就此回归武当,想着在附近先找个客栈住下。 若是几日之后,确定俞岱岩伤势缓解,便启程上路。 倘若当中有什么不对,要寻李莲花救治,也更为方便。 几人离去之后,华锦问道:“说清楚了。” “下次若是再有人求医,这诊金到底是收还是不收?” 李莲花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你来做主,你说收便收,说不收便不收。” 华锦的双眼弯成了小月牙,笑着应道:“好!” 李寒衣一个纵身,自楼顶跳了下来。 “先生,启程么?” 李莲花微笑道:“随你喜欢。” “咱们只要在五天之内,赶到清源山就行。” 李寒衣亦是眼神柔和,应道:“好。” 李莲花打着哈欠,伸着懒腰,摇摇晃晃向躺椅走了过去。 。。。。。。 清源山。 百川院。 云彼丘坐于桌前,忽然听到房外一声异响。 空气之中,似乎忽然传来一阵奇异的香味。 他面容之上,露出极为复杂的神情,又是欢喜,又是怨恨。 深吸了口气,他将房门打开。 一个红色的身影,随着一阵香风,一闪而入。 重新关上房门,云彼丘淡淡道:“你好大的胆子,还敢擅闯百川院?” 那红色身影,自然便是角丽谯。 角丽谯眼神之中满含柔情蜜意,柔声道:“云先生,真就那么不想见到我么?” 云彼丘沉声道:“若非受了你的骗,我怎会落到如今的地步?” “我早该知道,我不过只是你手中的工具而已。” “你心中只怕只有一个笛飞声吧?” 角丽谯娇笑了两声,说道:“云先生,这是吃醋了么?” 她靠近了几步,将手指轻轻搭在云彼丘的肩头。 吐气如兰道:“云先生,我心中最看重的,其实便是你了。” “只要你能帮我完成一统江湖的大业。” “我保证,身边永远有你的一席之地。” 云彼丘深深吸了口气,说道:“我查过了,李相夷的确还活着。” “如今,已然改名换姓。” 角丽谯微笑呢喃道:“云先生,可否告知,李相夷如今的身份?” 云彼丘微微沉吟,随后道:“你先告诉我,中了碧茶之毒后,倘若未死,可有什么后遗症?” 角丽谯微笑道:“我问过药魔了。” “碧茶之毒,无药可解。” “即便中毒之后,十年未死。” “一身功力,也必定要被消磨殆尽。” “所以云先生大可放心,李相夷绝对不复往日风采。” “否则,以李相夷的性子,绝不会宽恕任何人的。” “早该回来寻云先生算账了是不是?” 云彼丘又想起了那一日的交谈。 不错。 李相夷,本就不是优柔寡断之人。 他当日既然说了不原谅,却偏偏没有立时出手惩戒。 那便只有一个原因,心有余而力不足! 若是等到他恢复过来,只怕第一件事,便是要杀了自己! 角丽谯眼神流转,笑道:“不过云先生最好还是早做准备。” “李相夷毕竟非常人可比,说不定便能被他寻到解毒的法子。” “到时候,云先生便是想要下手,也无能为力了。” “啊!是了。” “云先生若是想要动手,可千万莫要用毒。” “碧茶,可称百毒之首。” “连碧茶都毒不死他,世间只怕再也没有任何毒药能够对他生效。” 云彼丘眼神闪过一丝冷意,淡淡道:“你放心。” “我保证,赏剑大会之后,世间便真的再也没有李相夷了!” 第三十七章 自创术法,云雨诀 第三十七章自创术法,云雨诀 一场秋雨一场寒。 李莲花坐在窗口,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的确感到又增了几分寒意。 他身上盖着条薄毯,一手捧着道卷,一手轻摸着狐狸精狗头。 身前,是一杯热茶。 狐狸精只觉主人手掌过处,似有一股热流向它体内蔓延,说不出的舒适。 李莲花是在以真气,替它疏通经络,温养身体。 倘若让华锦知道,定然又要发上不小的脾气。 三百道卷,如今李莲花不过才看了十余卷。 张三丰所创的太极功法, 李莲花即便是一目十行,看上一遍便可运用自如。 可每一册道卷,他都是逐字逐句的阅读。 似乎要将每一个字,每一组词,每一行句子,都彻底嚼碎了,才往下咽。 道卷不同于武功。 对于如今的李莲花来说,武功已称得上是世间最简单的东西了。 无论是做菜还是种花,每一件都要比习武来得更难一些。 而道卷只是翻阅的话,当然也不难。 可若是想要有所悟,那便有些难。 这一刻,李莲花忽然心有所悟。 他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水,忽然将手伸了出去。 雨水落在掌心,略有寒意。 但是他却感受到了其中蕴含着一种“生”的力量。 水,本就是生命之源。 李莲花闭目沉吟许久,忽然起身。 莲花楼之中,有一小块平台。 是李莲花刻意挖了土,用来种植青菜的。 不过如今,青菜已经寥寥无几。 多数被华锦换种了药草。 李莲花蹲了下来,在一颗青菜之上张开了手掌。 真气外溢。 凝聚成一块巴掌大的云朵。 随后,云朵之中稀稀疏疏落下了雨。 真气化就的雨水落在青菜之上。 那一颗青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起来。 原本那颗青菜也只有手掌大小。 不过一瞬间。 它便暴涨了一倍之多。 看上去更是青翠欲滴。 “嗷!” 狐狸精在一旁跟着,被眼前的情形吓了一跳。 它冲着那颗青菜嗷嗷乱叫,眼神惊恐。 大概在它的眼中,这颗忽然长大的青菜,便如同妖怪一般。 “李莲花,你干什么呢!” 听到叫声,华锦远远便喊了起来。 “你是不是想拔了我的药草种菜?” “不许动!” 华锦冲了过来,然后就在李莲花旁边蹲了下去。 “咦?” 她看着那颗青菜,脸上露出疑惑之色:“这青菜什么时候长这么大了?” “我早上才来看过,当时怎么没发现?” 李莲花不动声色道:“大概是你记错了吧。” “青菜嘛,又不是你那些药草,长得向来便很快。” 说话间,他一把便将那颗青菜拔了起来。 方才那片云雨,是李莲花阅卷观雨之后,自创而成。 他将此术命名为云雨诀。 这是他自创的第一个术法,已然脱离了武功范畴。 他很想试一试,由云雨诀浇灌出来的青菜吃起来有什么不同。 李莲花拎着那颗青菜,向厨房走去。 华锦还蹲在那一处,皱眉回忆。 早上的时候有这么大么?没有吧? 这几颗青菜不都一般大小吗? 怎么单单是那一颗比之其他大了一倍有余? 难道真的是自己记错了? 。。。。。。。。 青菜已然下锅。 李莲花拍了两颗蒜,又切了几颗香菇。 在油里爆炒了一下,一道简简单单的香菇青菜便出锅了。 李莲花将端着那盆青菜,往桌上一放:“都来尝尝。” 李寒衣与华锦坐在桌上,面面相觑。 半个时辰之前,她们刚刚吃过午饭。 现在并不是吃饭的时候。 每当这种时候,李莲花炒了一道菜出来,那通常只有一个可能。 那便是他又在试验什么新菜了。 可是眼前这盘香菇青菜,看上去平平常常。 可也正因为太平常,两人更是心中打鼓。 李寒衣将菜往华锦身前推了推,说道:“你还小,要长身体,多吃一些。” 华锦也往李寒衣身前推了推,乖巧道:“师姐还没动筷,我怎能如此不识礼数?” 李寒衣失笑:“师姐?” 华锦点头:“师兄的师姐,自然也便是华锦的师姐。” 雪月城三城主司空长风,既是华锦的师兄,也是李寒衣的师弟。 若是从他这儿算,华锦叫一声师姐,也说得过去。 李莲花见两人互相谦让,不由大为感动:“若是不够,我再去炒一盘便是。” 李寒衣与华锦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道:“不必了!我们一人一半!” “喀嚓!” 李寒衣与华锦同时夹起一片青菜,小心翼翼咬了下去。 她们第一反应,便是觉得似乎略微咸了那么一点点。 但还好,在可接受范围之内。 可是下一瞬,她们便齐齐瞪大了双眼。 青菜的汁水,在她们口腔之中蔓延,竟是说不出的甘美。 这绝对是李莲花做过,最好吃的一次炒青菜! 李莲花看着她们的表情,问道:“如何?” 李寒衣与华锦连连点头。 片刻之后。 盘子已空,两人脸上有些意犹未尽。 李寒衣回味了一下,说道:“这青菜本身的滋味,似乎有些超乎寻常?” “当然,先生的厨艺,也是极佳的。” 华锦也是点头:“我怎么感觉,这青菜就是让狐狸精来烧,也难吃不了?” 李莲花“呵呵”笑了两声:“是吗?” 听着他的声音,华锦只觉一股寒意莫名而生。 她打了一个激灵,忙道:“用了一点夸张的手法,论厨艺莲花楼中以您为最。” 李寒衣忽然愣了一愣,面现惊色:“华锦,你可有感觉到异样?” 华锦也是一愣,随后便惊呼道:“真气!” “这青菜有增加真气之效???” 虽然很微弱,但是身为医者,对于自己体内的变化,极为敏感。 李寒衣脸上亦是惊色未消:“你也有感觉,那便必定是这青菜的缘故了!” 华锦跳了起来,双眼亮晶晶的:“这是我药田里面长出的青菜!” “它定是吸收了一旁药草的精华!” “笃!笃!笃!” 此时,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一个清脆悦耳的女子声音在外响起。 “请问,主人在家么?我可以进来避会儿雨吗?” 第三十八章 纪汉佛,已不是十年前的纪汉佛! 第三十八章纪汉佛,已不是十年前的纪汉佛! 清源山是个小山。 山上有树,山下有水,山里有人家。 其中一家叫作百川院,是四顾门“佛彼白石”的住地。 江湖中人敬仰不已、视为圣地的地方。 另外一家叫普渡寺,是个庙。 这个庙和普通的庙没有什么不同。 庙里都有个老和尚,叫作方丈。 普渡寺的方丈法号“无了”。 是个慈眉善目、罗汉风菩萨骨的老和尚。 无了方丈隐居清源山已有十余年。 听说曾是叱咤风云的人物,但执掌普渡寺后以清修度日,平时甚少出门。 庙中也极少有香客信徒光临。 禅房之中。 桌上两杯热茶。 有两人相对而坐。 无了笑了笑,说道:“云院主今日来访,倒是大出老衲意料之外。” 云彼丘却是面色沉重,直接起身向无了一礼:“云彼丘,多谢大师救命之恩!” 无了怔然,问道:“云院主此言何意?” 云彼丘说道:“我已见过门主。” “云彼丘当年做下错事,以致门主身中剧毒。” “若非大师相救,云彼丘此生再无补救机会,万死难辞其咎。” 无了先是一愣,随后便笑道:“云院主,是否误会了什么?” “老衲并未见过贵门门主,更不要说是相救了。” 云彼丘见到他的神情,微微一笑。 今日此来,他本就是抱着试探之心。 原本他只是怀疑,李相夷未死,是因得无了梵术金针施救的原因。 可是如今,却已然可以确定。 世间知道他下毒暗害李相夷的,绝不超过一掌之数。 无了大师,并不在其中。 可是方才,无了听到他自认下毒,却丝毫没有诧异之色。 反倒是先否认自己见过李相夷之事。 这只能说明,无了早便知道下毒一事。 他自然是从李相夷口中得知! 云彼丘苦笑了一声,说道:“大师不必隐瞒了。” “门主如今化名李莲花,浪迹江湖。” “只是无论我如何哀求,门主也不愿回归四顾门。” “在下自知罪孽深重,只是想要弥补当年大错。” “今日此来,便是想要请教大师,门主他……可还有救么?” 十年之前,东海一战之后,李相夷碧茶毒发。 恰好遇到无了,替他施针,配合着扬州慢心法,这才勉强将碧茶之毒控制住。 可以说,在此之前,无了大师便是世间唯一知道李莲花身份之人。 他原本也已然答应李莲花,绝不会透露他的身份。 可是如今见云彼丘将李莲花身份说出,他便以为二人当真已然相认。 再者,他也知道云彼丘这十年来,的确是画地为牢,自闭百川院。 想必内心也是深受折磨,想要弥补当年之事,亦在情理之中。 无了和尚叹了口气,说道:“老衲的确略通医术,只是李施主伤在三经,老衲也是无法可想。” “老衲也曾建议李施主,要他寻访昔时旧友齐心协力,共寻救治之法。” “只是他总是不愿。” “如今你既知道了,那也是一件好事。” “百川院势大,兴许能够替他寻到救治之法。” 云彼丘面露焦色,问道:“大师,如今门主身体,还能撑多久?” 无了和尚叹了口气,道:“他如今真气,已然十不存一。” “倘若不动真气,也只有两年可活。” “倘若再妄动真气,那便难说的很了。” 云彼丘借着寻找救治之法的名头,又问了不少细节。 无了和尚本就希望李莲花能够借助四顾门之力,找寻救治之法,自然毫不隐瞒,一一相告。 片刻之后。 云彼丘起身,向着无了深深一礼。 “云彼丘替四顾门、百川院上下,谢过大师救命之恩!” 他神情真挚道:“云彼丘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一定要找到救治门主之法!” 无了和尚心中大觉安慰,说道:“如此,便再好不过了。” “这些年来,见李施主深受苦痛,老衲亦是心中不忍。” 云彼丘道:“在下这便回去,与门中兄弟商议此事。” “便不打扰大师清修了。” 出了普度寺之后,云彼丘转身,看向这一座寺庙。 口中低声喃喃道:“清源山太小。” “百川院与普度寺两家共存,却是稍显拥挤了。” 。。。。。。。 百川院。 房中,只有纪汉佛与云彼丘两人。 纪汉佛微微一笑,问道:“何事,只能说与我一人听?” 云彼丘面色沉重,说道:“大哥,门主中毒之后,的确未死。” 纪汉佛蓦然瞪大了双眼:“你说什么?” 云彼丘低声道:“大哥,我已向无了和尚求证过。” “当年门主中毒之后,的确曾得无了金针施救。” “如今,依然在世。” 纪汉佛站起身来,在房中不住踱步:“你确定这个消息属实?” “门主既然未死,为何这么多年,都不回来?” 云彼丘苦笑了一声,说道:“大哥,门主的脾性你也是知道的。” 他看着纪汉佛,缓缓道:“也许……也许因为他以为……以为我们全都背叛……” 云彼丘能作为四顾门的军师,能拥有诸葛之名,绝非虚妄。 对于人心的把握,百川院之中没有人比他更为擅长。 放在十年之前,哪怕是四五年前,纪汉佛也不会相信这番话。 可是今日,纪汉佛会信! 如今的纪汉佛,已然不是十年之前的纪汉佛! 十年间,江湖刑罚大权,握于他一人之手。 如此权势,足以使他改变! 上一次,当他拿着李莲花的画卷赶来时,便已然看出。 纪汉佛心中并不想迎回门主! 若是十年之前的纪汉佛,见到那画卷之后,必定会第一时间去查。 可是上一次,纪汉佛却只是轻轻掀过。 甚至言语之间,对于他想要求证无了的想法,还颇有阻拦之意。 在那时候,云彼丘便已知道,纪汉佛已然变了! 他不再是十年前那个,一心想要寻回门主的纪汉佛! 如今的他,是唯恐失去手中大权的江湖刑堂百川院院长! 这,便是云彼丘敢于直接在纪汉佛面前,说出李相夷一事的原因。 他深信,如今的纪汉佛,一定会站在自己这一边! 第三十九章 乔婉娩:少年绝世,永不可忘 第三十九章乔婉娩:少年绝世,永不可忘 更让云彼丘放心的是,纪汉佛最先问的那个问题。 他问的是,门主为何多年不回? 而不是门主如今何在,是何身份! 这足以证明,比起门主如今下落,他更在意门主未回的原因。 又或者,对于门主的身份,他上一次见到画卷之时,便已经有了猜测。 “也许……也许因为他以为……以为我们全都背叛……” 听了这句话之后,纪汉佛先是面现怒容,声音低沉,森然道:“云彼丘!” “若非是你,门主怎会与我等相疑?” 他深深吸了口气,说道:“无论门主怎么想都好。” “既然知道了门主未死,我们自当将门主迎回。” “到时,无论门主想要如何惩戒,我们兄弟几人一起担着便是。” 云彼丘惨然一笑,说道:“大哥,我受惩那是咎由自取。” “十年之前,若非大哥一力相保,我早已死在石水剑下。” 他苦笑了一声,说道:“或许,当初我被一剑杀了,反倒是好。” “门主便不会疑心我们共同背叛了。” 纪汉佛淡淡道:“昔日之事,不必多说。” “等迎回门主之后,再行解释便是了。” “这十年间,你诚心悔过,大家都是看在眼里。” “到时候,我等自然也会为你求情。” 云彼丘摇头道:“大哥,你以为我是在为自己的性命担忧么?” “我担忧的是百川院。” 纪汉佛眼神一动,淡淡道:“什么意思?” 云彼丘叹了口气,说道:“门主的脾气,我们都是知道的。” “他眼里从来揉不得沙子,行事更是全凭自己心意。” “即便是当初二门主在时,四顾门也只是门主的一言堂!” “当年若非他一意孤行,不惜一切代价与金鸳盟开战,四顾门又怎会落到如今四分五裂的下场?” “这十年间,是大哥你力挽狂澜,将百川院打造成了江湖之中受人尊崇的存在!” “可若是门主回来,他心中愤恨,谁知道又会做出怎样的决定来?” “难道,便眼睁睁看着他毁了大哥多年心血么?” 纪汉佛沉吟不语。 云彼丘知道自己这番话,已然说进了他的心里。 他接着又道:“再者,无了和尚也说了。” “门主如今真气,十不存一。” “即便是剩下的那一分真气,也需要用来镇压体内之毒。” “决计不可再动用真气。” “门主已不是当初那个天下无敌的门主。” “可是受了十年苦痛,如今仅剩两年的寿命。” “可想而知,如今他的性情只会比十年之前更为无情,无论做出什么事来都不稀奇。” “这样的门主,若是迎回来,对百川院来说是福是祸?” “对于江湖来说,又是福是祸?” 云彼丘心中清楚,纪汉佛本就不愿交出百川院大权。 纪汉佛需要的只是一个理由,去说服自己曾经的忠心。 那么他便给出一个理由! 一个看上去顾全大局,正气凛然的理由! 纪汉佛长长叹了口气,喃喃道:“你说的是。” “我们好不容易,才让江湖稳定下来,如今秩序俨然。” “万不可再起动乱了。” 他看向云彼丘,淡淡道:“门主之事,我可以当做不知道。” “可若是日后,门主自己回归,又能如何?” 云彼丘微微一笑,说道:“大哥,只要你同意,我来想办法。” “我保证,李莲花只能是李莲花。” 纪汉佛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厉色,冷声道:“云彼丘!” “我做这个决定,只是为了百川院,可不是为了自己!” “门主可以不迎回来,但是我也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门主!” “若是你敢对门主下手,我必杀你!” 云彼丘苦笑,说道:“大哥,你将我当成什么人了?” “这十年来,我有多悔恨自责,你不是不知道。” “我又岂会再做出伤害门主之事?” “我给了李莲花一张赏剑大会的邀请函。” “等他来的时候,我自会设法证明,他并非门主。” “仅此而已。” 纪汉佛重重吐出一口气来,说道:“此事,不可再告知其他人,尤其是石水。” 云彼丘点头,说道:“那是自然。” 。。。。。。。。 金鸳盟。 无颜躬身道:“尊上。” “属下昨日追踪血婆,发现她替圣女递了一封信到万圣道。” 笛飞声眼中略带杀意。 角丽谯! 果然有问题! 无颜,是他的贴身侍卫。 也是如今金鸳盟之中,他唯一信任之人。 十年闭关,他也不知金鸳盟之中,还有多少人是忠心自己。 因此这段时日,一直让无颜暗中探查。 万圣道。 是这十年间,忽然崛起的江湖势力。 与朝廷关系密切。 笛飞声略一沉吟,淡淡道:“你继续盯着其他人。” “角丽谯,我会亲自盯着她。” 。。。。。。。 慕娩山庄。 乔婉娩望着手中的少师剑,怔怔出神。 看着看着,她的眼前便又浮现那个一身红衣的少年。 那一日。 扬州城中。 江山笑旁。 人头攒头,城中之人只为一睹少年剑神的风采。 而少年剑神,红绸舞剑,却只为博她一笑。 对于她来说,那一刻,便如同永恒。 在她心中,永不可忘! 乔婉娩想到那时的他们,眼神之中,不由浮现了几分怀念之意。 那时候,他用的便是这把少师剑。 乔婉娩的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少师剑的剑身。 眼神温柔的便像是抚过了少年的脸庞。 可是,他如今已然不在了。 乔婉娩心中一股悲意汹涌而至,只觉喉头发堵。 这十年间,乔婉娩无一日不在寻找着他的踪迹。 她总是坚定的认为,相夷一定还活着,在江湖的某个角落。 或许他是受伤未愈,或许他是失忆了,忘了回家的路。 可是无论如何,他一定是还活着的。 直到这柄剑,又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少师剑。 是被人从东海之中捞起来的。 辗转了无数人之手,最后才被她购回。 相夷对于此剑的重视,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若是相夷还活着,怎会允许此剑遗落江湖呢? “娩娩,赏剑大会就在眼前。” “咱们差不多可以出发了。” “若是去的晚了,那赏剑大会没有剑,可就糟糕啦!” 房外,传来了肖紫衿的玩笑声。 肖紫衿带着笑意走了进来,见到乔婉娩模样便愣了一愣。 他急步走到乔婉娩身边,柔声道:“娩娩,怎么又落泪了?” 乔婉娩回过神来,她又流泪了么? 肖紫衿露出心疼之意,伸手便想替她擦去泪水。 乔婉娩轻轻侧头,避开了他的手。 自己在脸上抹了一把,果然不知何时已是满脸泪水。 肖紫衿的手略微一僵,随后便强笑道:“娩娩,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要太过悲伤。” “若是相夷泉下有知,也必定不愿见你这般伤心模样。” 乔婉娩点了点头,收拾了下心情,说道:“肖大哥,你先坐会儿。” “我去收拾一下,咱们这便出发。” 肖紫衿笑得很是温柔:“不急,你慢慢来。” 可是见到乔婉娩转身走去,手中竟还不舍得放下那柄少师。 肖紫衿的眼神之中,不由闪过了一丝厉色。 李相夷! 你都已经死了! 为何还要这么阴魂不散! 我十年陪伴,为何时至今日,还是连你的一柄剑都及不上??? 第四十章 李莲花,最好的人生! 第四十章李莲花,最好的人生! 莲花楼。 “笃!笃!笃!” 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一个清脆悦耳的女子声音在外响起。 “请问,主人在家么?我可以进来避会儿雨吗?” 李莲花微微一笑,说道:“门未锁,姑娘只管进来便是。” 门被拉开,一个衣衫褴褛的乞儿走了进来。 看得出来,她有刻意伪装,脸颊以及双手,都有黑泥涂抹的痕迹。 可惜今日是雨天。 而她又刚刚从雨中来。 雨水冲刷掉了不少黑泥,露出了她本身那滑腻白皙的肌肤。 只不过她自己好像并没有发觉,反而瞪着眼睛问道:“姑娘?哪里来的姑娘?” 李莲花叹了口气,说道:“姑娘,我眼神虽然不是太好,可毕竟还没有瞎。” 那小乞儿还在嘴硬,说道:“我看你就是个瞎子。” “我堂堂男子汉,你竟能看成姑娘家。” “不是瞎子是什么?” 华锦亦是叹了口气,她一言不发向楼上走去。 随后,捧着一个铜镜回来,站到了那小乞儿的身前。 小乞儿低头看去。 铜镜之中,那人虽然面有污色,可依然能够看出肌肤胜雪,娇美无匹。 她这才知道自己伪装,已然被雨水毁去大半。 她呵呵了两声,讪讪道:“男生女相,男生女相。” 李莲花失笑,说道:“江湖险恶。” “小姑娘孤身在外,自然应该多几分戒心。” “姑娘不必介怀。” 说着,他拿了一个暖炉递了过来,说道:“暖暖身子。” “若是想要沐浴,楼上也有澡盆。” 那小姑娘连连摇头道:“不必不必,有个暖炉已是极好了。” “我只在此地暂避,过一会儿,我二叔他们便会来寻我了。” 李莲花方才提到孤身在外,她便刻意提及,显示自己并非孤身一人。 李莲花微微一笑,说道:“姑娘随意。” 说罢,他便靠回那躺椅之上,捧着道卷,悠然而观。 狐狸精似乎莫名对这姑娘有些好感,挪到了她的身边,拿脑袋顶了顶她的手。 那小姑娘会意,在它脑袋上摸了两把。 狐狸精咧着嘴,露出舒适的表情。 华锦则是拉着李寒衣,蹲到了那块药田之旁。 “你看,那颗菜,便是这里长出来的。” “我觉得,它一定是吸收了我草药的精华!” “呀!” “这么说来,我这些药草的药性,是不是没了?” 李寒衣也是难得有些兴致。 毕竟那是能够增长真气的青菜! 虽然一颗,增加不了多少真气。 可若是能够将之培育出来,长期种植。 每日以之为食,便是灵丹妙药也难以比拟。 即便是抛却效用不谈,单单是那美味的口感,也值得培育一番。 一人看书,两人凑在一起观土。 就好像谁也没有将那小姑娘当做客人似的。 那姑娘倒是没有丝毫不适,反倒是心中莫名有一种难得的安宁之感。 楼外,风寒雨疾。 可是楼内,却是暖意融融。 她怀中捧着暖炉,椅子旁边趴着狗子。 听着雨打窗棂之声,竟是沉沉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猛然惊醒。 脸上先是露出戒备的神情,确认自己身上毫无异样后,才长长舒了口气。 自离家出走,闯荡江湖以来,这是她睡得最香的一次。 一觉过去,已然暮色降临。 窗外的雨声,不知何时已然停了。 莲花楼外屋顶飞檐,仍有水珠正在往下一滴一滴的落下。 落在泥土中,草叶上,发出极浅的滴答声。 屋中,已然点起了烛火。 烛火昏黄,但已足够照明。 有一种温馨的感觉。 厨房之中,传来柴火燃烧的噼啪声,还有锅铲相交的刮擦声。 饭菜的焦味,缓缓飘出厨房,萦绕在她的鼻间。 饭菜的焦味??? 小姑娘像是猛然惊醒。 大喊道:“焦了!焦了!” 厨房之中,李莲花神态悠然,不紧不慢。 锅里面,看上去像是某一种飞禽的肉。 因为有大片的焦黑,所以不太好认。 小姑娘站在一旁,催促道:“快点盛起来,菜都焦了啊。” 李莲花悠然点头道:“我知道。” “只是事已至此,盛的再快,它也已然焦了。” “不差这一时片刻。” 李寒衣与华锦虽然都很无奈,但她们已然习惯。 最主要的原因,她们两个自己做饭也不怎么样。 自然没有资格去挑李莲花的毛病。 只要东西还能吃得下去,她们便心满意足了。 可是看着李莲花那副不紧不慢,悠然自得的模样, 小姑娘只觉脑门之中像是有一只虫子在跳。 她深深吸了口气,一把抢过李莲花手中的铲子。 然后将他推出了厨房。 “你出去!” “我来!” 李莲花也不以为意,微微一笑,又到窗边拾起了道卷,躺了下去。 楼外凉风习习,冷月高悬。 楼中暖意融融,人间烟火。 这便是他最好的人生。 第四十一章 目标:征服李莲花 第四十一章目标:征服李莲花 李莲花望着桌上四个洁白如玉的盘子,怔怔出神。 片刻之后,他有些不自信道:“这是什么?” 李寒衣道:“盘子。” 李莲花似是松了口气:“那便好,看来我的眼睛还没有太大的问题。” 随后,他又很认真的问道:“现在是不是吃饭的时间?” 李寒衣点了点头,眼神之中已然有些笑意:“是的。” 李莲花又松了口气:“那便好,看来我的脑子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他又看向桌上那四个盘子,点头道:“这么说来,这四个盘子便是咱们的晚饭了。” 李寒衣摇了摇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不是咱们,只是先生。” “嗝~” 华锦忽然打了个饱嗝。 那因避雨而来的姑娘,亦是嘴角含笑,双眼发亮。 李莲花看得出来,她发亮的眼睛之中,洋溢着得意。 李莲花盯着盘子上下看了看,叹了口气道:“我现在大概可以猜到。” “这四个盘子在我洗澡的时候,应该不仅仅是盘子。” “请问是哪一位将盘子吃的如此干净的?” “我实在是佩服的紧。” 华锦一脸得意,举起手来,大声道:“是我,是我!” 李莲花叹气道:“你洗碗时若是能有这盘子的一半干净,我便心满意足了。” 说着,他又笑了起来:“至少我又明白了两件事。” 那姑娘好奇道:“哪两件事?” 李莲花笑道:“第一,你做的饭一定很好吃。” “第二,饭点的时候千万不要离开饭桌,否则便真的只能吃盘子了。” 李莲花当然不需要吃盘子。 下一刻。 李寒衣便又从厨房中端出了新鲜热腾的饭菜。 即便是快要饿死的时候,面对世间最美味的食物,她们也一定会给李莲花留上一份。 方才明明还在打着饱嗝的华锦,见到饭菜的时候,竟还是吞了口口水。 三菜一汤。 炒青菜,炖野鸡,煎豆腐,蘑菇汤。 都是极为简单的食材。 可是单单是从色泽上来看,已然让人食欲大增。 青的青翠欲滴,白的白润如玉。 炖的红润鲜亮,煎的透体金黄。 在三人期待的目光之中。 李莲花夹起饭菜送入了口中。 华锦迫不及待道:“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堪称绝世的好吃?” 李莲花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嗯,很好吃。” 可是李寒衣与华锦都看得出来,他似乎并未真心觉得有多好吃。 从表情上来看,与他平时吃饭之时并没有多大不同。 便是那位做饭的姑娘,也感觉得出。 但凡吃过她亲手做的饭菜的,便没有一人,会像李莲花这般淡定的。 李莲花也将这些菜,吃得干干净净。 但是三人都看得出,这是出于尊重。 而不是如李寒衣、华锦一般,出于对美食的惊艳。 华锦微微一怔,脑中闪电一般掠过了一个念头! 李莲花的味觉,因碧茶之毒,受到了影响?? 现在想来。 似乎每一次试菜的时候,他总是要让她们两人尝试。 可是做出的饭菜,无论有多难吃,他自己也总是能够吃下去。 这是不是因为,在他口中,饭菜已然没有好吃难吃之分? 看着李莲花的笑容,华锦心中莫名有些难受。 但是她也没有说出口。 她知道,李莲花既然从未提过,那便是不想让她们知道。 既然如此,在她想到办法治好李莲花之前,不如就当做不知道。 李寒衣心中虽然也有疑惑,却只觉得是李相夷当初少年得意,便是吃遍天下美食也不稀奇。 或许对于他来说,这些饭菜也还不曾达到足以惊艳的程度? 反倒是那小姑娘,心中倒是起了些许争胜之心。 她还从未见过,有谁在吃了自己亲手所做的饭菜之后,能够如李莲花这般淡然的。 不过晚上这顿饭,的确是仓促了一些。 若是让她好好准备一番,她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征服李莲花! 她想了一下,问道:“李先生,我可以在此多留几日吗?” 这一刻,莫名的胜负心作祟,她非要让李莲花心服口服不可。 华锦的双眼最先亮了起来,连连点头道:“好!好!好!” 好在,她总算想起来,李莲花才是主人。 又拉了拉李莲花的衣袖,问道:“我可以跟这位姐姐住一屋的,可以的吧?” 李莲花微微一笑,说道:“当然,反正还有空屋,姑娘想住多久都可以。” 那姑娘笑道:“小妹黄蓉,多谢李先生。” “这几日,三餐便由小妹负责了。” “便当是房钱吧。” 。。。。。。。。。 早晨。 金色阳光穿破云层,照上窗户。 风吹过窗户,流动着自远方带来的清新芬芳。 每一个早上,李莲花的心情总是会特别愉悦。 今天自然也不例外。 他站在窗口,眺望着远处。 随后,他的目光落在了百米之外的山林之旁。 那里,正有一个人趴着地上。 一身黑衣,背负长刀。 虽然很远,虽然仅仅是一个背影。 但李莲花也已然认出,那是笛飞声。 可是笛飞声这样的人,只要还有一丝意识,就绝对不会允许自己以这种姿势趴在地上。 李莲花叹了口气,觉得心情又不是太好了。 第四十二章 笛飞声:我连一万名都排不上? 第四十二章笛飞声:我连一万名都排不上? 李莲花喝了口茶:“怎么样?” 华锦替笛飞声把了脉,又翻了翻他的手掌。 只见他右手劳宫穴有一个红色小点。 左手手掌处,写了四个字:“寻李莲花!” 华锦瞥了一眼李莲花,嘴里小声嘟囔道:“也不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又翻了翻笛飞声的眼皮之后,华锦说道:“中了无心槐之毒。” “剂量不小,原本即便不死,也必定真气尽散。” “不过他先是扎穿了劳宫穴,逼真气外泄。” “如此一来,无心槐便无法进入他五脏六腑。” “后又逆转经脉,将无心槐逼入了自己脑后的百会穴。” “能够想出这个办法,这人的心性武功都非同一般呀!” “如今他功力是得以保存了,但有可能短暂失忆。” “好在他不像你,毒已入骨。” “施针几次,估计也便能好了。” 华锦看了看李莲花,有些狐疑:“这人除了中毒之外,还受过重伤。” “如今真气,大概也便只有全盛时的五六成吧!” “我怎么感觉,他体内有你的真气痕迹?” “你们打过架?” 李莲花点了点头:“是打过一架。” 华锦神情古怪,说道:“哦……打过架……” “他受伤的时候,知道自己有失忆风险,还生怕忘了你?” “甚至刻意在自己手心写下你的名字?” “懂了,懂了!” 华锦的小脸之上,浮现三分恍然,七分贱兮兮的笑容。 李莲花一口茶差点呛了出来。 伸手在她后脑拍了一下,笑骂道:“小小年纪,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华锦吐了吐舌头,说道:“我方才没有断错吧?” “最近我可是一直有在认真精研医术的!” “迟早能解了你的碧茶之毒!” 李莲花点了点头:“嗯,我等着。” “哎呀!”华锦忽然惊叫了一声:“我今天还没去看过药田呢!” 说罢,她便匆匆向着楼梯跑了下去。 片刻之后。 楼下便又传来一阵惊叫。 “啊!寒衣姐姐快来看!” “药田里面又长出了几颗大青菜!” “咦!我的药草好像也长大了不少!” 躺在床上的笛飞声,忽然眉头微微一皱,缓缓睁开了双眼。 一睁眼,他便如同一只豹子一般,退到了墙角处。 他半蹲在墙角,一手按住背后刀柄,眼神之中满是戒备之色。 “你是何人?这是何地?” 他身上杀气凌然,仿佛下一刻便要立刻拔刀怒斩。 可是他身上杀意一出,立时便感觉到一股森寒剑意,锁定在他身周! 笛飞声的额角有一滴冷汗滚落。 他双眼顺着剑意方向看去。 只见一名身穿白衣的绝色女子,手持森寒之剑,站在门口。 那女子眼神清冷,一言不发。 笛飞声却已读懂了她的意思。 他掌中长刀若是出鞘,必将迎来极为可怕的一剑! 李莲花摆了摆手,笑道:“都是自己人,这么紧张做什么?” 笛飞声狐疑道:“自己人?” 李莲花举起手掌示意了一下:“看看你自己手掌。” “我便是李莲花。” 笛飞声看到掌中“寻李莲花”四个字,不由微微一愣。 他缓缓松开刀柄,但神情之中却依然满是戒备之色。 伸出手指在掌中比划了一阵,他确定这的确是自己的笔迹。 笛飞声像是只充满戒心的孤狼:“我是谁?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李莲花微微一笑,说道:“是这样。” “我叫李莲花,是你家老爷。” “多年前,你跟人比斗重伤,是我救了你。” “此后,为了报恩,你便做了我的车夫。” “前几日,你向我请了几日假,说是回家相亲去。” 李莲花叹了口气,说道:“早上起来,我便发现你趴在我车子不远处。” “手上还写着这几个字。” “看你如今的样子,怕是路上出了什么变故,伤到脑子了。” “阿飞啊,危难时刻,你还能想到回老爷身边,老爷我还是很高兴的。” 笛飞声有些半信半疑:“我?回家相亲?” 李莲花点了点头,一脸诚恳道:“毕竟你年纪也不小了。” “也差不多该定件亲事了。” 笛飞声皱着眉头。 他觉得自己应该并不是车夫。 可是对于眼前此人,他心中的确是没有什么敌意。 反倒是,隐隐有些亲近之意。 李莲花叹了口气,眼神之中有些怜惜:“无妨。” “你只是伤到了脑子,暂时失忆而已。” “做些平时常做的事情,触景生情,很快便能恢复记忆的。” 笛飞声问道:“我平时都做些什么事?” 李莲花道:“也就是劈柴、喂马、生火之类的小事。” “当然还有你的本职工作,赶车。” 笛飞声看了看自己的手,冷冷道:“我觉得我的刀是用来杀人的,而不是劈柴的。” 李莲叹了口气,说道:“你先前便是这样,看话本看得多了。” “成天妄想着自己是什么绝世高手,实际上连寒衣都打不过。” “如今摔坏了脑子,症状倒像是越来越严重了。” 笛飞声看向李寒衣:“你便是寒衣?” “你的剑意很是不凡!” 李寒衣抱着剑淡淡道:“我不过只是先生身边一名小侍而已。” 笛飞声微微一怔,这名为寒衣的女子,方才剑意释放时,他有一种面临生死之战的感觉。 此人的武功,或许还在自己之上! 可是这样的人,居然也只是这李莲花的一名小侍? 这么说来,自己是李莲花的车夫,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笛飞声又问道:“我的武功,在江湖之中算什么级别?” 李莲花叹了口气,说道:“这么说吧。” “江湖之中,有一个排名榜,名为万人册。” “前万之人,册上有名。” “你不在万人册上。” 笛飞声伸出手掌,有些难以置信:“我的武功,连一万名都排不上?” 李莲花点了点头,说道:“放心,你的亲事,有机会老爷会为你做主的。” “再休息一会儿。” “等会儿起来劈柴。” 笛飞声站起身来,沉声道:“不必。” “我现在身体并无不适。” 李莲花赞道:“阿飞,老爷最喜欢的,便是你这勤勤恳恳的性子。” 。。。。。。。。 莲花楼中,每个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 李莲花在窗边看书,三百道卷,如今看了还不足三分之一。 黄蓉在厨房捣鼓,今天的精心准备的早餐,也未能拿下李莲花。 午餐,她非得做得更为美味不可。 华锦则搬了一张小板凳,坐在那一小块药田之旁,一动不动。 今日,药田之中不单单青菜暴涨,便是她的药草似乎都长大了一些。 她一心想要破解其中的奥妙。 至于李寒衣,则是横剑于膝,盘腿悟剑。 而笛飞声。 正做着他的“本职工作”——赶车。 忽然。 笛飞声停下了车子。 转头向身后喊道:“李莲花,有劫道的!” 李莲花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道:“你打发了便是。” 笛飞声淡淡道:“我武功太差,不敢。” 第四十三章 江湖人分两种,李相夷以及蝼蚁! 第四十三章江湖人分两种,李相夷以及蝼蚁! 前一日。 深夜。 冷月高悬。 这是一间破庙。 院落之中,杂草丛生。 庙宇之内,蛛网遍织。 庙宇中原本供奉的神像,也已然裂成了两半。 一半倒在墙角,一半立在庙门处。 神像双目微闭微合,嘴角隐含笑意,看上去似乎有几分讥嘲之意。 可以看得出来,这庙宇必定也曾有过香火鼎盛的时候。 只是当时受人膜拜的神像,如今已然成了寒鸦的落足之地。 浑身漆黑的寒鸦,立于神像头顶,低头梳理着自己的羽毛。 它的双眼在黑夜之中,亮着诡异的光芒。 忽然。 它像是被惊到,发出了一声嘶哑的怪叫,扑棱棱飞了出去。 院落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人。 深夜,孤庙。 他自然不会是来参拜这座废弃神像的。 他在等人。 他叫封磬。 是万圣道总盟主。 万圣道如今在大熙江湖之中,声望极盛。 俨然已是江湖第一大派。 与朝廷之间的关系更是密切。 以他的身份,在这种时候应该躺在最温暖最舒适的床上。 而不是在这样的破庙之中,吹着冷风。 但是封磬却没有丝毫怨言。 只要主上吩咐,无论让他做些什么,他都不会有丝毫犹豫,更不会有丝毫不满。 他是万圣道总盟主。 但更是南胤朝臣的后人。 南胤灭国之后,他们封家之人活着便只有一个目的。 便是寻找南胤皇室后人,然后辅佐他完成复国大业。 封家先辈未能完成的事情,到了他这一代终于做到了。 多年前,他根据一块玉佩找到了南胤皇室后人。 这么多年,他一直做的事情,便是辅佐主上,光复南胤。 空中传来一阵衣袂掠空之声。 一身红衣,绝世之颜。 正是金鸳盟圣女,角丽谯。 角丽谯双目含煞,语含质问:“你密信所指是什么意思?” “你主人让我夺金鸳盟的权?” 封磬微微一笑,说道:“角圣女,你紧张什么?” “我家主人只是想让你考虑清楚。” “你做的事情,笛飞声早晚都会知道。” “金鸳盟若是在你手中,对你我两家都有好处。” 角丽谯微微沉吟。 忽而,两人神情同时一变! 一道肃杀之气,自空中传来。 封磬骇然转头,只见一个身着黑衣,背负长刀之人,自空中遥遥一掌向着他按了过来! 掌力沛然无匹,如同九重浪涛! 封磬甚至来不及反应,便觉胸口如受大锤重击,身不由已,被远远击飞了出去! 口中更是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一掌,重伤! 封磬心中惊骇至极。 他是大熙江湖万人册前十的存在,此人竟能遥遥一掌便将他击成重伤? 他的脑中瞬间闪过一个名字。 笛飞声! 当然是笛飞声! 只能是笛飞声! 他欲挣扎站起,但却哇的一声,又吐出了一口鲜血! 月光之下。 笛飞声的手掌已然捏住了角丽谯的脖子! 他神情冷肃,杀意凛然:“说,你的主人是谁?” “叫他出来见我!” 角丽谯几欲窒息,目露凄婉之色:“尊上……我……” 笛飞声眼中却是杀意更浓,冷冷道:“我笛飞声手下,从不留二心之人!” 说罢,他掌中用力,便欲拧断角丽谯脖子! 便在此时。 一道汹涌澎湃的掌力,自他身后而来,瞬息而至! 笛飞声微微皱眉,暂时放开了角丽谯的脖子,身形一动,已在一丈之外。 角丽谯身前,多了一个人。 一个手持长剑的黑袍人。 黑袍遮身,便是他的面目也在黑袍阴影之中看不分明。 笛飞声冷冷道:“你便是她背后之人?” 黑袍人轻笑了一声,说道:“久仰了,笛盟主。” “封磬万人册前十,竟非笛盟主一掌之敌。” “笛盟主武功,果然非凡。” 笛飞声冷笑了一声,说道:“万人册算什么东西?” “在我眼中,江湖人只有两种。” “一种是李相夷,另一种便是蝼蚁!” 听到李相夷那三个字,黑袍人的气息有了一霎那的波动。 他淡淡道:“哦?笛盟主既然这么有自信,可敢接我一掌?” 话音未落,他已然一掌向着笛飞声拍了过去! 一掌击出,空气之中,竟似隐隐有龙吟之声! 笛飞声冷笑:“找死!” 说罢,直接一掌,向着黑袍人迎了过去! 正如他此前所说。 江湖之中,只有两种人。 一种是李相夷。 另一种便是蝼蚁! 即便他如今只有五成真气,也绝非蝼蚁能犯! “啪!” 两只手掌印在了一处! 笛飞声掌中汹涌真气,正欲爆发而出,忽觉掌心微微一痛。 与此同时,黑袍人衣袖之中,散出一蓬烟尘! 向笛飞声飘去! 笛飞声只觉体内真气忽然凝滞,竟是难以激发! 黑袍人掌中夹着毒针,袖中更是暗藏毒粉! 笛飞声微微皱眉,体内真气凝滞,无法施展,再待下去,或许会死! 想到这里,他强压毒素,掌中真气爆发,瞬间将黑袍人击退数丈! 随后冷冷看了黑袍人与角丽谯一眼,当即立断,脚下轻点,已飘然而去! 角丽谯望着他远去的身影,向那黑袍人怒道:“无心槐!” “你竟给他用了如此大剂量的无心槐?” “你难道不知道,这样会让他神智全失?” 那黑袍人淡淡道:“方才他想杀你之时,可没有半分手软。” 角丽谯怒气冲冲:“那也是我与他之间的事情!” 此时封磬捂着胸口站了起来,淡淡道:“若不是主上出手,方才你已经没命了。” 角丽谯冷笑了一声,说道:“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我早几日便在他房间放置了无心槐所制的迷香!” “无心槐之毒,早已入体!” “若非他中毒后手脚乏力,内力不济。” “就凭你们,也算计得了他?” 黑袍人低声笑了起来:“你放心,知道你想留着他,那点无心槐要不了他的命。” “最多,不过让他受些小伤罢了。” “至于你回金鸳盟之后如何,便看你自己的手段了。” 角丽谯冷笑了一声:“你是在逼我跟尊上翻脸?” 黑袍人微微一笑:“就当是我提前助你一臂之力吧。” 随后他又道:“此前你密信之中说,李相夷尚在人世?” 角丽谯一甩袖子,冷冷道:“你自己查去吧!” 说罢,她便纵身而去。 封磬目露担忧:“主上,笛飞声武功极强。” “就这么放他离去,会不会……” 黑袍人淡淡道:“无妨,中了如此大量无心槐。” “即便不死,也得武功全废。” “一个废人,又能翻起什么风浪?” 他仰头,看向高悬在天的明月。 淡淡道:“去查。” “我要知道李相夷的踪迹!” 封磬躬身道:“是,主上!” 若是有四顾门之人在此,一定可以认出,月光下的这张面孔,正是昔年四顾门二门主单孤刀! 也便是剑神李相夷的师兄! 月光之下,一身黑袍的单孤刀低声喃喃道:“师弟,你的命可真是硬啊!” “不过无妨。” “这一次。” “我会亲手送你上路的!” 第四十四章 欲解其毒,速寻扬州慢! 第四十四章欲解其毒,速寻扬州慢! 秋日,暖阳。 莲花楼停在路中。 四周恰是一片银杏林。 金黄色的银杏树叶不断随风飘落,软软的铺了一地。 靠在窗口的李莲花,顺手抓住一片飘落的银杏叶。 门外,笛飞声淡淡道:“我武功太差,不敢。” 李莲花将那片银杏叶夹在了书中,在他看到的这一页。 然后他便长长叹了口气。 这大概便叫自作孽,不可活。 李莲花站起身来,向门口走去:“劫道的是什么人?” 李寒衣,也持剑跟在了他身侧。 门外,笛飞声答道:“我连你都不认识,怎么会知道劫道的是谁?” 自从李莲花说他的武功进不了万人册之后,他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太稳定。 李莲花推开门。 便看到一名老和尚,站在马架之前,张着双臂拦路。 李莲花笑得很是和善,问道:“这位大师,请问,是化缘还是劫道?” 那老和尚面容慈和,闻言亦是微微一愣。 随后连忙双手合十,向着李莲花微微一礼:“阿弥陀佛。” “老衲普惠,终于找到李施主了!” “老衲不为化缘,更非劫道匪人。” 笛飞声微微皱眉:“无趣。” “不劫道,你拦车做什么?” 普惠和尚脸上虽然挂着微笑,可也难掩焦急之色:“李施主医术通神。” “我寺方丈不知为何人所害,如今身中剧毒,危在旦夕。” “能否请李施主到我寺中一行,救我方丈一命?” 李莲花笑了笑,问道:“贵寺是?” 普惠和尚深深合十:“老衲出自普度寺。” 李莲花面色微微一变:“普度寺?清源山的那座普度寺?” 普惠和尚点头道:“正是敝寺。” 普度寺的方丈,便是无了大师。 也就是昔年曾替李莲花施针的那位。 据这和尚所说。 就在前日。 寺中僧人发现方丈迟迟未出禅房,便连早课也未现身。 担忧之下,他们便前往方丈禅房之中。 随后发现,方丈浑身冰冷,陷入昏迷之中。 身边,还放了一张纸条。 李莲花问道:“纸条上写得什么?” 那和尚答道:“纸条上写着,五日内昏迷难醒,五日后神仙难救。欲解其毒,速寻扬州慢!” 他苦笑了一声,说道:“扬州慢心法至纯至和,确是疗伤解毒的神功。” “可是,世人皆知,扬州慢乃是剑神李相夷的独门心法。” “李相夷已然不在人世,又未有传人在世。” “我们要去哪儿找一个懂得扬州慢的人?” “我们寻了不少医师,皆是束手无策。” “无奈之下,只能来寻李施主了。” “李施主有起死回生之名,能否请李施主往普度寺一行?” 李莲花直接道:“当然,我原本便是要去清源山的。” 普惠和尚大喜,连声道:“多谢李施主!” 李莲花转头向楼中,叫道:“华锦。” 还不等他说话,华锦便拿了一个药瓶出来。 她将药瓶往李莲花手中一塞,说道:“蓬莱丹。” “寻常伤势毒素,服下便可恢复。” “即便是一些奇毒,服下之后,至少也可以多撑个两三天。” 李莲花将那颗蓬莱丹丢给了普惠:“你先回去给无了方丈服下。” “两日之内,我一定到。” 普惠和尚更是心中一定。 李莲花的神医之名,足以使他放心。 他慎之又慎将那蓬莱丹收起,躬身合十道:“老衲先行一步,寺中恭迎李施主。” 。。。。。。。。 李莲花负手而立,遥遥望向清源山方向。 他的眼神之中有些失望,忽而长长叹了口气。 云彼丘。 果然还是选择了第二条路。 与十年之前,一样的道路。 给无了下毒,非扬州慢不可解。 为的,便是消耗自己的真气。 杀人于无形之中。 美诸葛云彼丘,果真是四顾门的好军师! 笛飞声皱眉道:“叹什么气?” 李莲花看向清源山方向,淡淡道:“屋子脏了,该打扫打扫了。” 华锦双手叉腰,大声警告道:“李莲花!” “说好了,那和尚让我来救!” “你不许出手,听见没有?” 她唯恐李莲花动用真气,再伤了身子。 李莲花微微一笑,说道:“好,听你的。” “阿飞,咱们即刻出发,前往普度寺!” 笛飞声淡淡道:“失忆的人究竟是你还是我?” “我连你都不认得了,怎么会认得去普什么寺的路?” 。。。。。。。。 看到这里的,大家应该可以感觉到,这本书不是通常的装逼打脸型。 虽然能力有限,还是想尽力把故事写的有趣一些,把江湖写得有趣一些。 只是不知道这种类型大家能不能接受,会不会喜欢。 有什么意见或者建议的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能做到的,都会尽力去做。 大家喜欢的话,可以给我一点点鼓励,谢谢啦! 第四十五章 笛飞声:我迟早登上万人册!相逢! 第四十五章笛飞声:我迟早登上万人册!相逢! 虽要赶路,但是饭总还是要吃的。 莲花楼的避震效果再好,也不方便边行驶边做饭。 所以每次到了饭点,他们便会挑个人烟稀少的地方停下。 “轰!” 莲花楼外。 一声巨响。 如雷霆炸裂,如地动山摇。 “怎么了?怎么了?” 黄蓉手持锅铲,慌张自厨房跑出。 华锦也惊道:“地龙翻身了?” 李莲花头也不抬,翻了一页书。 他漫不经心道:“无妨。” “阿飞在劈柴而已。” 黄蓉与华锦满脸写着问号。 方才这么大的动静,是劈柴???? 一大一小两个脑袋凑到了窗口。 只见窗外,笛飞声手持长刀。 地面上,一道巨大的裂缝自他足下蔓延自十余丈外! 虽然她们没有劈过柴,可是总归也是见过的。 通常来说。 劈柴之时,会先在底下放个桩子。 然后再将一段段圆木,放在桩子之上。 随后扬刀下劈,将圆木劈作两半,或是分为四片。 然后,你便得到了几片木柴。 可以看得出来。 笛飞声也是这么做的。 只是唯一的问题是。 在他一刀之下,不仅仅是木柴被分作了两半。 木柴底下的桩子也被分成了两半。 桩子底下的土地,也被分作了两半。 那一道幽深的裂缝,不知有多深,可至少蔓延到了十余丈之外! 这,叫作劈柴??? 便是笛飞声自己,也愣了一愣。 他维持着下劈的姿势,一动不动。 心中隐隐生出些疑惑。 那万人册上的,究竟都是些什么人物? 方才他不过用了一分的力道,便造成了如此大的破坏。 这般实力,尚且不足以上榜。 那些人岂非能够轻易抽刀断江,一念开山? 笛飞声隐隐觉得,自己或许是受到了李莲花的欺骗。 以他的实力,怎么可能连江湖前万都登不上? 他转身,大声道:“李莲花!” 正想开口质问。 却见李莲花一手捧着书卷,一手垂在窗口之下。 他垂下的手指轻轻抚过窗下花株。 如今已是深秋。 窗下种植着的花朵,已然逐渐凋零。 可是李莲花手指过处,那几盆残花,竟是瞬间焕发了生机! 光突突的花杆上,竟是缓缓生出个一个又一个花骨朵。 而后,就在笛飞声的眼前。 花骨朵缓缓张开。 望着那一朵朵或是清丽或是张扬的花朵,笛飞声质问的话,瞬间噎在喉咙里。 看来,自己的确是因为失忆,认知上出了一些问题。 李莲花都能一念生花。 那么万人册上的高手,能一刀开山,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李莲花抬头问道:“怎么了?” 笛飞声咽了口口水,说道:“没什么。” “我就是告诉你,迟早有一天,我会成为万人册上的高手!” 李莲花像是一个和善的家长,面露鼓舞之色:“嗯,加油。” 笛飞声正要说话,眼神忽然一凝。 他低头看着地上,忽然俯下了身去。 等到他再站起来的时候,掌心之中托着一只白色的小云雀。 这是一只自树上坠落的幼鸟。 大概是被笛飞声方才那一刀所震落。 “啾啾……” 小云雀叫声虚弱无力,浑身绵软。 笛飞声看着它,心中莫名有些不舒服。 他将那小云雀递到李莲花的面前,问道:“你能救么?” 李莲花接过那只云雀,手指轻轻在它身上抚过。 内脏破裂,骨骼已碎。 他的手中,似乎有淡淡的光华,一闪而过。 那小云雀立刻在他掌心站了起来。 拿脑袋顶了顶他的掌心。 李莲花将那云雀递了回去,说道:“放回窝里去吧。” 笛飞声瞪大了眼睛:“这么快便治好了?” 李莲花打了个哈欠:“治什么?” “不过是受到了惊吓,一时无力了而已。” “安抚一下,便好了。” 说罢,他便又重新捧起了书卷。 笛飞声心中虽然不信,但是也知道与李莲花也争不出个结果来。 他轻轻纵身,上了一旁的树。 又轻轻将那只幼鸟,放回了鸟巢之中。 那幼鸟,也在他的掌心蹭了蹭。 笛飞声心情,又莫名愉悦了几分。 他松手落下,准备继续劈柴。 “啪嗒!” 他刚刚落地,便见到一团白色的身影摔到了地上。 笛飞声低头,望着那小毛团似的云雀,满脸问号。 那小云雀也抬头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当中,似乎有些无辜。 拍了拍羽毛都没长齐的翅膀,口中“啾啾”叫了几声。 笛飞声微微皱眉,只能再将它拾起,再次递给了李莲花。 李莲花摸了一下,心中微微一动。 五脏轻伤,骨头微裂。 手中光芒微绽,再次治愈。 笛飞声接过,盯着他的手:“方才,你的手在发光。” 李莲花叹了口气,说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白的发光?” 他上下看了看笛飞声,面带歉意道:“当然,你无法理解,也很正常。” 笛飞声一言不发,再次将那只小云雀放了回去。 放回去的时候,他还特意将云雀推到了鸟巢的正中。 以免它再次失足。 笛飞声刚刚落地。 “啪嗒!” 他低下头。 那只小云雀又在地上,抬头望着他。 眼神无辜,口中啾啾。 只是不同的是,这一次,啾啾之声嘹亮。 李莲花这一次头也没抬:“你自己安抚一下便是了,别给我。” 这段时间,他翻阅道卷,虽然尚未领悟出什么开山填海的仙术。 可是因为有扬州慢、补魂之术、云雨决的积累,对于生命的感悟却是越发的深刻。 一念催生花朵,治愈小云雀,全凭于此。 而方才他更是注意到,受到他的治疗之后,那小云雀的身体似乎一次比一次强壮。 这一次自树上跳下,几乎毫发无损。 是的。 后面两次,根本不是坠落,而是它主动跳下的。 笛飞声俯身,正要将它拾起。 那小云雀忽然拍打着小翅膀,摇摇晃晃向着莲花楼跑了过去。 到了窗台处,它一跳一跳蹦跶着身子,扑扇着翅膀。 似乎是想要跳到窗台上去。 笛飞声沉默了一会:“它不想回鸟巢?” 李莲花点头道:“看上去好像是这样。” 笛飞声皱眉:“明明是我将它捡回来的,它为什么要去找你?” 李莲花又上下看了看他,一言未发,脸上却露出了歉意的笑容。 。。。。。。。 一辆马车,缓缓前行。 车厢之中。 乔婉娩捧着少师剑,望着窗外怔怔出神。 窗外,路边。 有一座楼。 上面雕刻着祥云与莲花图纹。 她脑中浮现一个名字。 莲花楼。 起死回生李莲花。 随后,她便苦笑了一声。 起死回生。 世间又怎会真有起死回生之术? 她正欲转头。 忽然,对上了一双眼睛! 一双明亮,温柔,曾无数次出现在她梦境之中的眼睛!!! 双目短暂相对。 马车前行,那双眼睛也自她视野之中一掠而过! 乔婉娩大声道:“停车!!” 手中的少师剑,竟是也忽然剧烈振动了起来! 。。。。。。。。 我尽力多更点 第四十六章 在下李莲花! 第四十六章在下李莲花 窗边,李莲花忽然微微失神。 他也看到了那一双眼睛。 也同样感受到了少师剑的气息。 他微微一叹,将自身气息尽数收敛。 此时。 笛飞声正将小云雀放到了窗台上。 小云雀似乎极为欢喜,蹦蹦跳跳便要往李莲花的身上跳去。 只是它毕竟还只是只幼鸟,既不能飞翔,弹跳亦是不足。 “啪嗒”一声,便又摔到了地上。 幸运的是,窗台并不算高。 不幸的是,狐狸精看到了。 狐狸精犹如一阵风一样,冲了过来。 一张口,便将小云雀含到了嘴里。 “啾啾?” 小云雀忽然觉得眼前一阵黑暗,在狐狸精口中,发出了一阵疑惑的叫声。 李莲花手指在椅子上轻轻扣了两下。 狐狸精鼓着嘴,端端正正坐在他面前,表情又是乖巧又是无辜。 李莲花淡淡道:“吐出来。” 狐狸精这才张开了嘴,将小云雀吐了出来,趴到了李莲花的身边。 “啾啾?” 忽然之间,眼前又是大亮。 小云雀又发出了疑惑地声音。 便在此时。 窗外一个声音颤抖着问道:“相夷?是你么?” 。。。。。。。。 马车之上。 乔婉娩大声道:“停车!!!” 一旁,肖紫衿柔声道:“怎么了,婉娩?” 乔婉娩拉着肖紫衿的袖子,情绪激动莫名,一时之间竟是说不出话来。 她深深吸了口气,眼角有泪水划过:“我看到相夷了!” “我看到相夷了!” “相夷他还活着!” “就在刚刚那座莲花楼里面!” 她抱着剑,就要下车。 肖紫衿的眼角微微一跳。 随后,便轻声道:“婉娩,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相夷他已经死了,否则他为何多年不回四顾门?” “少师剑又岂能流落在外?” 他言辞诚恳,说道:“相夷是我结拜兄弟,我比谁都希望他能活着。” “可是,我们总是要面对现实的。” 乔婉娩神情柔弱,但是语气却极为坚定:“我看到了!” “就在方才那座莲花楼里面!” “少师方才无故自颤,必定也是察觉到了主人的气息!” “是了!是了!” 她忽然双眼发亮:“李莲花是江湖第一神医!” “甚至还有起死回生的名头!” “一定是他救了相夷!” “相夷如今,就在他的莲花楼里面养伤!” 肖紫衿心中莫名一慌,强笑道:“婉娩,方才少师并没有颤动,你是不是看错了?” 乔婉娩却已然下了车,手持少师,回头向着莲花楼跑了过去。 肖紫衿只好追着她过去,眼神之中,一丝恨意一闪而逝。 到了莲花楼前,乔婉娩反倒是有些忐忑,踟蹰了。 她深深吸了口气,鼓起勇气,向那窗口走去。 已是深秋,可是窗外,却是鲜花盛开。 窗台之内,一名身着素衣的英俊男子,手持书卷,目光莹润。 虽然只是侧脸,可是面目之间,依稀便是相夷的模样。 乔婉娩在窗外痴痴望着他,开口问道:“相夷,是你么?” 笛飞声让到了一旁,看了看乔婉娩,又看了看李莲花。 他嘴角忽然勾起了一抹笑意,似乎觉得极为有趣。 李莲花像是根本没有注意到窗外来人一般,像被惊醒似的,惊讶转头。 随后微微歉意一笑,说道:“姑娘认错人了,在下李莲花。” 乔婉娩怔怔望着李莲花,双眼之中,泪光闪烁。 片刻之后,她强忍泪水,摇头道:“你的相貌是变了一些,可是我知道,你就是相夷。” “这十年来,你是不是受了很多苦?” “相夷……” 李莲花无奈一笑,说道:“姑娘,你真的认错人了。” “在下李莲花,只是一名粗通岐黄之术的医者。” “此前,也从未见过姑娘。” “或许……姑娘曾经见过与我长相相似之人?” 乔婉娩终于忍不住,哭着道:“相夷,你为什么不认我?” “我认出你了,少师也认出你了。” “你明明就是相夷,可是你为什么不肯认我?” 此时,肖紫衿也已然赶到。 见到李莲花容貌之时,他亦是一阵失神。 可是很快他便笑道:“这位便是名满江湖的神医,李莲花先生吧?” “素闻李先生医术天下无双。” “今日得见,真是荣幸之至。” “李先生长得与我一位故友,有三四分相似。” “婉娩一时错认,还请先生勿怪。” 李莲花淡淡一笑,说道:“无妨。” 乔婉娩仍在摇头,神情有些恍惚:“相夷,你还在怨我,是不是?” 十年前,在李相夷决战之前,她写了一封信。 是诀别之信。 这些年来,她一直觉得相夷东海一战失踪,与她亦是关系极大。 或许,便是因为看了她那封信,相夷心神不宁,才会败于东海。 肖紫衿叹了口气道:“婉娩,你看清楚了。” “这位是神医李莲花,并非相夷。” “两人虽然长得有几分相像,可是气质却完全不同。” “这位李先生,一身的书卷气。” “相夷却是最讨厌读书了,你忘了么?” “当年,相夷就是觉得云彼丘身上的酸腐气太重,强令他门下弟子不可读书。” “再说了,相夷所长在武学,李先生所长在医术。” “两人之间,没有半分相干!” “世间容貌相似之人,多不胜数,也没什么出奇的。” 他等了乔婉娩足足十年! 如今乔婉娩总算是接受了李相夷已死的消息。 十年陪伴,只要没了李相夷,乔婉娩便非他莫属。 到了如今,即便真是李相夷复生,他也决不允许他抢走婉娩! 因此,尽管肖紫衿自己心中也有惊疑之意。 却仍是不遗余力,在寻找着李莲花与李相夷的不同之处。 乔婉娩的眼神,似乎清明了几分:“你真的不是相夷么?” 李莲花微微一笑,说道:“不是。” 乔婉娩眼角垂泪,喃喃道:“那为何少师剑,会忽然无故自颤?” 肖紫衿忙道:“婉娩,我不是说了么?” “方才是你精神恍惚了。” “我在一旁看得清楚,少师剑便从未动过。” “倘若李先生是相夷,如今你便站在他面前。” “少师剑为何反而一动不动?” 乔婉娩低头,少师剑果然毫无动静。 她怔怔出神。 难道说,眼前此人,真的不是相夷吗? 良久之后,才向李莲花行了一礼,失落道:“婉娩失态,打扰李先生了。” 说罢,她便转身,有些失魂落魄的向来路走去。 肖紫衿也微微拱手:“打扰了。” 随后立刻向着乔婉娩追了过去。 他伸手想要扶住乔婉娩的肩膀,乔婉娩却是微微侧身,避让了开去。 李莲花目送她离去之后,转过身来。 却正对上笛飞声的目光。 笛飞声嘴角带着怪异的笑容,看了看李莲花,又看了看乔婉娩离去的方向。 李莲花淡淡道:“笑什么?” 笛飞声背着手,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莫名有些得意。 “没什么,只是忽然想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而已。” 第四十七章 既不回头,何必不忘!李莲花,你要媳妇不要? 第四十七章既不回头,何必不忘!李莲花,你要媳妇不要? 回到马车之上。 乔婉娩和肖紫衿默默对坐。 乔婉娩仍是在怔怔出神。 而肖紫衿却是双眉之间,隐隐约约带着一层杀气。 两人静坐着,却是各想各的心事。 过了许久。 乔婉娩忽然道:“我还是不信……” “方才少师分明便是颤动了,那并不是我的错觉……” 她低声道:“你是不是骗了我?” 肖紫衿叹了口气:“我平生从不屑骗人,又怎会骗你?” “相夷已经死了十年了,他坟上的青草年年都是你亲手拔去,你忘了么?” 乔婉娩蓦然抬头:“那坟里没有他的尸体,只不过是一具衣冠冢而已!” 肖紫衿双眉一耸:“不错!那是因为他跌进了海里,早已尸骨无存!” “李相夷早已死了,死人又怎能复生?” 乔婉娩颤声道:“可是……可是……” 肖紫衿哑声道:“他真的早已死了。” “婉娩,你可以不信任何人,但是我……” “我是不会骗你的。” “忘了他吧,他当年不曾用心待你,你何必为他如此?” 乔婉娩看着少师剑,喃喃道:“真是我的错觉吗?” 肖紫衿伸手,轻轻接过她手中的少师剑,宽慰道:“你只是太累了。” “自得到少师以来,你便日日捧着它。” “出现错觉也不奇怪。” “只需好好睡上一觉,便好了。” 乔婉娩点了点头,靠在车座上,闭着双眼。 肖紫衿脸上带着微笑,眼中却掠过了一丝杀意。 婉娩,我从不骗你。 李相夷他真的死了。 他绝对……是要死的! 乔婉娩一闭上双眼,她的脑海之中便又出现了当年自己亲笔写的诀别信。 这些年来,那信中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深深刻在了她的心上一样。 相夷从未败过。 若不是临战之前,她写了这封诀别信,相夷定然也是不会败的。 是她,害死了相夷。 。。。。。。。。。 阿娩得君爱护,相随相伴几载,永刻于心。 知君胸怀广大,阿娩惶恐。 君爱江湖喧嚣,爱武林至高。 阿娩只能紧紧跟随君身后,疲惫不堪。 君终如日光之芒,何其耀眼夺目。 然谁人又可一直仰视日光? 阿娩心倦,敬君却无法再伴君同行。 无法再爱君如故。 以此信,与君诀别。 永祝君,身长健,岁无忧,还却平生所愿。 阿娩留。 。。。。。。。 夕阳西下。 道旁草木,被落日染成一片金黄。 李莲花放下了道卷,看着眼前的一狗一鸟叹了口气。 狐狸精与小云雀正在玩闹。 确切来说,是小云雀追着狐狸精在玩耍。 它像是一个小毛团似的跟在狐狸精的屁股后面。 只要狐狸精一趴下来,它便冲到狐狸精的嘴边。 然后像是敲门似的,在狐狸精的狗嘴旁轻轻啄两下。 倘若狐狸精不张嘴,它便过一阵再啄两下。 倘若狐狸精张开了嘴,它便自己往里头钻。 然后在它口中,发出“啾啾”的欢快叫声。 便仿佛,是将狐狸精的嘴巴当成了自己的鸟巢似的。 狐狸精咬又不敢咬,咽又不敢咽。 只能可怜兮兮的跑到李莲花面前,端端正正委委屈屈的一坐。 李莲花叹了口气,将湿漉漉的小云雀从它口中捞了出来。 狐狸精如蒙大赦,赶紧跑了开。 小云雀似乎是觉得新一轮的游戏又开始了,欢快跃下,一蹦一跳追赶起来。 李寒衣远远望着。 落日余晖,透过窗口,洒在先生的身上。 像是给他渡上了一层金光。 看上去,日间之事,似乎没有对先生造成任何影响。 李寒衣心中微有不解。 当年李相夷红绸剑舞,只为博佳人一笑。 可是如今佳人在前,却是相见不相认。 就好像,李相夷之事,与他全然无关一般。 李莲花忽然幽幽叹了口气,说道:“寒衣,你想问什么便问。” “你已经盯着我,整整一个下午了。” 李寒衣脸上微微一红,说道:“我只是有些不明白。” “虽然十年过去,乔姑娘依然对先生情根深种。” “那肖紫衿分明也是对乔姑娘情意颇深。” “先生拒不相认,难道就不怕他们……” 李莲花低头看书,淡淡道:“既不回头,何必不忘?” 李寒衣微微一怔。 不过八个字,却似已道尽所有。 李莲花忽然又抬头问道:“阿飞去哪儿了?” 李寒衣回道:“不知道。” “方才车子停下时,他便出去了。” “不是去砍柴了么?” 晚饭之时,笛飞声也没有回来。 直到深夜。 李寒衣在楼顶守夜。 远远看到有个人扛着麻袋,向着莲花楼走来。 她伸手按住剑柄,见到那人是笛飞声,才将手移开。 李寒衣微微皱眉:“去哪儿了?” 笛飞声嘿嘿一笑,神情得意:“男人的事情,你少管!” 说罢,便扛着麻袋大步往李莲花的房间走去。 “砰!砰!砰!” 他用力敲着房门:“李莲花,开门!” 李莲花叹了口气,起身开门:“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看到他肩上麻袋,李莲花不由一怔。 笛飞声更是得意:“李莲花,你要媳妇不要?” 第四十八章 李相夷,给我滚出来! 第四十八章李相夷,给我滚出来! “李莲花,你要媳妇不要?” 李莲花看着他肩上的麻袋,脑中浮现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笛飞声将麻袋放下,老气横秋道:“你毕竟年纪也不小啦!” “也该定一门亲事了。” “日间,我一眼便看出,你对她有意思!” 笛飞声解开麻袋,里面是被点了睡穴的乔婉娩。 李莲花怔怔看着他,许久之后长长叹了口气:“我真该好好谢谢你才是。” 笛飞声脸上难掩得色,却强做淡然道:“不必谢我!” 说罢他便退了出去,顺手将门给合上。 他在门口悠悠叹了口气,心中觉得很是愉快。 世间像他这么先朋友之忧而忧的人,一定不多。 李莲花能够有他这样的朋友,实在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房间之中。 李莲花也幽幽叹了口气。 他忽然觉得,或许自己也该好好反省反省。 若非往日作孽太多,怎会让自己遇到笛飞声? 。。。。。。。。 烛火昏黄。 乔婉娩躺在床上,在睡梦之中,她也是微微皱着眉头。 她虽有大熙第一美人之名,却并不是那种娇艳的风格。 反倒是有一份温婉素净之美。 这十年间,岁月在她的脸上,添了几分憔悴,却丝毫无损她的美丽。 李莲花伸手,解开了她的睡穴。 乔婉娩幽幽睁开双眼。 她看着李莲花,眼神迷蒙,恍惚道:“相夷,你来了。” 她眼神之中有些痴意,喃喃道:“你今天,肯跟我说话了么?” 李莲花微微一怔。 乔婉娩失落道:“还是不可以么?” “我知道,你一定还在恨我……” 两行泪水,在她的眼角滴落。 李莲花微微一笑,温声道:“乔姑娘,我是李莲花。” “我们日间见过的,你还记得么?” “是朋友胡闹,将你带了回来。” “我这便送你回去。” 乔婉娩一把拉住李莲花的手,摇头道:“不,我不要回去。” “相夷,你不要把我送走,好不好?” 李莲花知道,她此刻只怕还是在半梦半醒之中。 他微微一笑,温声道:“好。” “那你就在这儿睡一晚。” 乔婉娩笑容之中有些满足:“相夷,我不要睡。” “我睡了,便又见不到你了……” 只是她一句话还未说完,便觉眼皮发沉。 她喃喃道:“或者再见你时,你又不愿与我说话……” 话音未落,已然再次睡去。 李莲花替她盖好被子,看了一眼桌上的袅袅轻烟。 他入睡之时,向来有点安神香的习惯。 只不过这安神香对于他来说,效果甚微。 可是对于旁人来说,便如迷药一般,立竿见影。 。。。。。。。。 翌日。 一束阳光,自窗口照入。 打在乔婉娩的身上。 乔婉娩缓缓睁开眼来。 只觉自己似乎身在一个陌生的坏境之中。 她先是一惊,可是见到站在窗边的那个背影,心中便又安宁了下来。 李莲花转身,歉然一笑:“乔姑娘,我那朋友伤过脑子,时有荒诞之举。” “冒犯之处,还请乔姑娘不要怪罪。” 乔婉娩眼中的光,渐渐黯淡。 他是神医李莲花。 虽然长相有些相似,却并不是相夷…… 李莲花自怀中掏出一个香囊,笑道:“乔姑娘。” “你睡梦之中,时有梦呓。” “我这有些药丸,或许可以让乔姑娘以后睡得踏实一些。” 见到那个香囊,乔婉娩蓦然起身,探手将之夺过。 她细细看着香囊,喃喃道:“这……这香囊,为何在你这里?” 这香囊分明是她亲手为相夷所缝制的。 李莲花若非相夷,香囊怎会在他手中? 李莲花神情坦然,说道:“哦,这香囊是我东海行医之时,偶然所得。” “乔姑娘认得?” 乔婉娩眼含企盼,追问道:“东海何处所得?” 李莲花温声道:“那一年,东海海滩上飘来无数尸体,还有一艘破烂大船。” 说着,他有些不好意思:“我这莲花楼,便是取那大船上的木材所制。” “这香囊,亦是从当时一具尸体之上所得。” 乔婉娩颤声道:“什么样子,那人……” 李莲花露出回想的模样,犹豫道:“具体模样,我也记不得了。” “好像当时手腕上,还有一串佛珠。” 乔婉娩望着香囊,怔怔然落下泪来:“那是我给他求的。” 李莲花微一沉默,问道:“那人……对于乔姑娘来说,很重要么?” 乔婉娩笑了笑,笑容之中说不出的悲凄之意。 “他的武功很高。” “他的功业很辉煌。” “他的智慧也很出群。” “所以他难免会有些任性。” “他也喜欢命令人,很会命令人。” “奇怪的是,大家都只觉得很服气,从来不会觉得讨厌。” 沉默了一会儿,乔婉娩喃喃道:“我是爱他的。” “只是他有太多的大事要做,总是让我等着。” “后来……我只是不想再等了……” 说到这里,乔婉娩眼神有些空洞,悲凉道:“以后……” “我再也等不到他了……” 此时。 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大喝:“李相夷,你给我滚出来!” 听声音,便可以想象出那人气急败坏的模样。 那,是肖紫衿的声音。 第四十九章 李莲花,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第四十九章李莲花,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清晨。 客栈。 “笃、笃、笃!” 肖紫衿轻扣隔壁房门,柔声道:“婉娩,你醒了么?” 他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 房中,久久没有回应。 肖紫衿敲门的声音稍微重了一些:“婉娩。” “你早上想吃些什么,我先叫人去准备。” “若是还困着,你再睡一会也无妨。” 房中,一片寂静。 肖紫衿心中觉出有些不对,大声道:“婉娩?” “你在里面么?” 他心中大急,用力一掌,将门破开。 只见房屋之中,空无一人。 唯有窗户大开。 婉娩,被人劫走了? 一时之间,肖紫衿手脚冰冷,如坠冰窟。 随后。 他脑中电光火石一般,浮现了一个念头。 当今武林,有谁的武功,能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将人劫走? 而他,却一无所知? 肖紫衿能够想到的,唯有一人! 李相夷! 除了李相夷,再没有人可以在丝毫不惊动他得情况下,劫走婉娩! 肖紫衿的脸上,浮现了一丝恨意。 李相夷! 果然是你! 昨日还假惺惺说自己是李莲花。 为的便是要让我心生松懈,然后劫走婉娩? 李相夷啊李相夷,你为何就是阴魂不散? 他眼含恨意,持剑飞身而出。 。。。。。。 莲花楼极为显眼。 所去的方向又是与他同路。 因此没有费多少功夫,肖紫衿便找到了此处。 远远见到莲花楼,他便克制不住心中怒火,大喝道:“李相夷!” “给我滚出来!” 下一刻。 他便觉得有一股森寒剑意,汹涌而至,几乎要将他淹没! 楼顶之上,李寒衣持剑而立,冷冷相望。 肖紫衿微微一窒。 随后便见到二楼窗口,李莲花与乔婉娩相对而立的身影。 乔婉娩目露惊色,问道:“肖大哥,你刚刚在叫谁?” “你说……你也觉得李先生是相夷?” 听到这话,肖紫衿微微一怔。 他心中的确是已经认定,李莲花便是李相夷。 名剑有灵。 少师剑昨日自振,他又不是瞎子,自然也看得一清二楚。 能够引动少师无故躁动的,唯有它的主人李相夷! 偏偏李莲花相貌又是如此相似。 他不是李相夷,还会是谁? 他本以为李相夷既然带走了婉娩,那必然便不会再隐瞒身份。 可是如今看来,竟并非如此。 肖紫衿心中一慌。 在乔婉娩身边十年,他无比清楚她对于李相夷的感情。 十年陪伴,乔婉娩自然是感动的。 肖紫衿有把握,只要确认李相夷身死,婉娩十有八九会答应自己的求婚。 可是只要李相夷回来,她便必定会追随李相夷而去! 肖紫衿强笑道:“婉娩,或许是我一时口快,说错了。” “你忽然失踪不见,我心急如焚,一时之间失了方寸。” “婉娩,是不是这李莲花劫走了你?” 乔婉娩调整了一下情绪,说道:“是我自己出来的,与李先生无关。” 肖紫衿此时只想快点带着乔婉娩离开,强笑道:“这么说来,是我误会了。” “婉娩,明日便是赏剑大会了。” “咱们需得在日落之前,赶到百川院。” “如今,也差不多可以启程了。” 乔婉娩点了点头,眼中隐有期盼之色,转头问道:“李先生,你会去赏剑大会么?” 李莲花微笑,说道:“或许会去。” 乔婉娩微微一礼:“那婉娩便先告辞了,明日清源山再见。” 。。。。。。 回去的路上。 乔婉娩忽然说道:“肖大哥,其实你昨日说谎了是不是?” “少师剑,昨日的确是动了,对么?” “否则,你今日不会开口便唤相夷的。” 肖紫衿微微一怔,强笑道:“婉娩,你真的多想了。” “昨日……” 乔婉娩截口道:“没有关系。” “他明日也会去赏剑大会。” “百川院之中,有那么多的故人。” “倘若他是相夷,大家一定可以认出来。” 原本,在李莲花拿出那个香囊,说了那些话之后,她心中已然接受了他不是李相夷。 可是肖紫衿在莲花楼外的那一声呼喊,却是再次唤醒了她的希望。 昨日少师剑自颤,倘若并非她的幻觉,那么李莲花便依然有可能是相夷。 可是他为什么不认自己? 乔婉娩心中微微一颤。 他是不是觉得,自己已经和肖紫衿在一起了? 她不由摸了摸手腕。 这上面戴着的,是肖紫衿送她的手镯。 十年间,她有无数次心生死意,意欲跳海追随相夷而去。 都是肖紫衿将她救了回来。 这十年来,也都是肖紫衿陪在她身边,替她解决一切困难。 她心中自然是有感动的。 若是没有相夷,她会不会跟肖紫衿在一起? 一时之间,她自己也想不明白。 只是不自觉间,她对于肖紫衿的态度,却是又生分了一些。 肖紫衿自然能够察觉到其中变化。 此刻心中亦是念头百转。 他自然不会相信乔婉娩昨夜,是自己出来的。 倘若是乔婉娩自行离开,又何必从窗口离去? 李莲花劫走她,为的是什么? 昨夜他们说了些什么? 又做了些什么? 倘若什么都没有发生,她为何要替李莲花隐瞒? 这些问题,便如同一根根尖利的刺,扎在他的心中。 衣袖之中,他的拳头紧握。 胸中,恨意如狂! 。。。。。。。 莲花楼。 笛飞声看着乔婉娩两人离去的背影,眉头微微一皱。 他朗声道:“李莲花。” “这个媳妇你不喜欢?” “那你倒是说说喜欢什么样的,下次我保证不再失手,必定让你满意。” 李莲花淡淡道:“华锦。” “该给他好好治治脑子了。” 第五十章 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 第五十章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 落日。 映得整个清源山,一片金黄。 百川院与普度寺,同处一山,可是氛围却是完全不同。 普度寺之中,方丈中毒昏迷,一片愁云惨雾。 而百川院,却在今日迎回了李相夷之剑,少师。 乔婉娩与肖紫衿带着少师,踏入百川院的时候,方多病便站在一旁 如今他已然是百川院的正式弟子。 原本几位院主认为采莲池案件,只能算是一件案子。 这样算来,方多病自然还差着一件案子。 不过大概是跟着李莲花一段时间,他的脑筋也变得灵活了一些。 方多病与几位院主据理力争,认为采莲池案件,一共有三位受害人,两位凶手,至少也得算两件。 最终,这场辩论以方多病的胜利而告终。 此刻,他腰间所悬的,已然是属于自己的百川令牌。 自从得了这枚令牌之后,方多病的手几乎便没有从上面挪开过。 吃饭的时候,一手拿筷子,一手摸着腰侧令牌。 走路的时候,一手持剑,一手摸着令牌。 便是洗澡的时候,也是先洗令牌,后洗自己。 这枚令牌,对于他来说不仅仅只是一个身份。 更意味着,他离师父李相夷更近了一步。 一直以来,他都以李相夷的弟子自居。 其实这个身份,并不全然是假,至少有一半是真的。 年幼之时,因为舅舅单孤刀的原因,他曾见过李相夷。 那时候,他还是个体弱多病的孩子。 李相夷送了他一柄木剑。 更是许诺,只要他能练好基础剑招,便会收他为徒。 可惜,等他练好剑招的时候,李相夷已然坠海失踪。 可是在方多病的心中,他早已将自己视为李相夷的弟子。 如今,少师剑回归,他自然是百川院之中最为兴奋的一个。 可惜的是。 乔婉娩两人入院的时候,虽然手持少师。 可是少师剑,却通体被黄绸包裹,难以得见真容。 少师,会在第一时间,送到密室之中保管。 等到明日,赏剑大会之时,再在天下英雄面前,共赏此剑! 方多病摸着腰侧的令牌,心情莫名愉悦。 明天,是个好日子! 不但能够一睹少师真容,还可以见到李莲花。 。。。。。。。。 百川院议事厅。 佛彼白石已然将少师封存。 几人正在商议明日之事时,乔婉娩忽然说道:“我好像见到相夷了。” 听到此言。 几人面上皆有惊色,只是反应却是不尽相同。 纪汉佛与云彼丘是互相对视了一眼。 白江鹑也是率先看向了纪汉佛。 石水却是蓦然起身,神情激动道:“当真?” 肖紫衿轻咳了一声,微笑道:“只是婉娩觉得那人有些相似而已。” “那人与相夷气质迥异,只不过相貌有几分相似。” “绝不会是相夷。” 云彼丘站在一旁,看着肖紫衿的神情,心中微微一笑。 知道即便李相夷相貌丝毫未改,肖紫衿也绝不会认的。 石水冷笑了一声,说道:“你如今挂着四顾门门主的名头,更是一心想要与乔姑娘厮守。” “自然是巴不得门主永远不要出现才好!” 肖紫衿脸上隐有怒气,淡淡道:“肖某此生,从未有对不住相夷之处。” 他如今虽为四顾门门主,但是百川院其实并不受他管辖。 仍是由佛彼白石四人负责。 纪汉佛见两人之间气氛有些不对,便向乔婉娩问道:“乔姑娘,不知你说的那人是谁?” “既然觉得他与门主相似,何不将他带回?” 此言一出,果然便将石水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乔婉娩答道:“他……如今自称李莲花。” 纪汉佛与云彼丘虽然心知肚明,但却依然露出震惊之色。 “起死回生李莲花?” “他不是神医么?又怎会与门主有关?” 白江鹑又看了下纪汉佛,说道:“是啊,乔姑娘会不会是认错了?” “门主当年只醉心于武功与门中事务,对于医术可是一窍不通。” 石水却冷冷看了肖紫衿一眼,说道:“乔姑娘与门主是何等亲密的关系?” “谁都可能认错,乔姑娘怎会认错?” 乔婉娩犹豫了一下,说道:“在遇到他之时,少师剑忽然无故自鸣。” “他相貌与相夷极像。” “可是气质性情的确是迥然不同。” “他身边还有当初我给相夷缝的香囊。” “只不过他却只说是捡来的……” “如今,我也分不清楚,他究竟是不是相夷。” “诸位都是相夷故友。” “明日他若是来参加赏剑大会……” “还请诸位一起认一认,他究竟是不是……” 石水的双眼已然亮了起来:“少师剑无故自鸣?” “如此说来,那李莲花十之八九便是门主!” “我便知道!” “以门主的武功,绝不会如此轻易便死!” 肖紫衿深深叹了口气,说道:“婉娩,所谓少师自鸣,不过是你的错觉而已。” “再者,李莲花自己也一再否认。” “他若是相夷,又有什么理由不回来?” 石水冷冷一笑,看了看云彼丘,又看了看肖紫衿,讥讽道:“若非四顾门之中有这么多要命的好兄弟,好朋友!” “门主只怕早就回来了!” “受到这样的背叛,性情气质大变,又有何稀奇?” 云彼丘神情微微一黯。 随后便道:“究竟李莲花是否门主,明日一试便知。” “乔姑娘,我记得门主是吃不得花生的是么?” 乔婉娩双眼一亮,说道:“是!” “相夷他有过敏之症,吃到花生,身上便会起红疹!” 云彼丘说道:“那便简单了。” “一个人的性情气质可以改变。” “甚至记忆也可能遗失,但是身体总是不会变的。” “明日我会令人准备一些含有花生的吃食。” “到时候,自然便可一清二楚。” 他心中一清二楚。 如今的李莲花,身中碧茶之毒,几乎是百毒不侵之体。 区区花生过敏之症,早已不药而愈了。 纪汉佛点了点头,沉声道:“那便如此。” “乔姑娘,肖门主,你们一路奔波,早些歇息。” 。。。。。。。。 云彼丘在房中,闭目沉吟。 将自己的计划,从头至尾想了一遍。 片刻之后,他确认并无遗漏,这才微微一笑。 此时。 有弟子通报道:“师父。” “莲花楼上山了!” “停在了普度寺之前。” 云彼丘喝了口茶,淡淡道:“知道了。” 无了所中,乃是他得自角丽谯的奇毒。 除了扬州慢之外,可说是无药可解。 无了,可说是世间唯一知道李相夷身份之人。 他自然不能留。 李莲花若是不救,少一个证人,他便多一分安心。 李莲花若是不自量力想要救人,妄动真气,只会死得更快。 说不定,连明日的赏剑大会都未必能够撑到! 灯影之下,云彼丘眼神幽深。 无论如何,他都注定会是最后的胜者! 他放下茶杯,紧了紧身上披着的衣服。 门主。 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 怪不得我! 第五十一章 尘封十年的神剑! 第五十一章尘封十年的神剑! 普度寺。 寺中有一座五丈来高的舍利塔。 在日间时,舍利塔会在阳光之下呈现出朴素、庄严、祥和的氛围。 可现在是夜间。 这两天天气算不上好,月光也并不太明亮。 所以,高大的舍利塔在黑暗阴影之中,反倒是像一只择人欲噬的怪兽。 舍利塔只是死物,无论是白天还是夜晚,他只是矗立在那里,当然也不会改变。 变得本就不是舍利塔,而是人心。 人心善变。 而且心境一变,所见所感尽皆不同。 众人眼中的舍利塔如此。 故人心中的李相夷亦是如此。 倘若李相夷真死在了十年之前。 那么他必定是肖紫衿此生最好的兄弟。 是纪汉佛此生最佩服的门主。 亦是云彼丘此生最为敬重愧对之人。 在江湖传说中,更是犹如天神一般的人物。 只可惜他并未死于十年前。 所以如今,李莲花反倒成了他们眼中的一枚铁钉子。 哪怕他还什么都没有做。 听起来,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可这便是江湖。 鲜衣怒马,快意恩仇,情深义重,人心鬼蜮,皆是江湖。 。。。。。。 无了的禅房,就在距离舍利塔不到三丈的地方。 李莲花推开门。 无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华锦第一个上前,伸手搭住了无了的脉门。 她揪着眉头,久久不语。 寺中众僧虽然心焦,可是得了李莲花的吩咐,谁也不敢进入禅房。 唯恐惊扰了神医诊治。 李寒衣则是一如既往,抱剑在门口守护。 屋中。 华锦松开手指,说道:“他如今的症状,看上去有些像是中了冰中蝉。” 冰中蝉,在天下剧毒之中,名列第二十八。 因其入口冰寒,容易察觉,所以并不是什么特别厉害的毒物。 也很少有人会中其毒。 冰中蝉毒入口之后,倘若口中没有伤口,及时漱口吐出,那便没有大碍。 可若是口中有伤,又或者已然吞咽下去,那么几个时辰之内,必将内脏结冰而亡。 而无了,如今的症状,却先是昏迷数日不醒,随后再寒毒爆发。 显然是有人以冰中蝉为引,另行配置的毒药。 李莲花淡淡一笑,说道:“倒是煞费苦心……” 无了这数日昏迷,自然便为了给他赶来的时间。 华锦皱着眉头,额角已然有细密汗珠。 一时之间,她竟是想不到有什么救治之法。 冰中蝉,原本便是药石难解。 如今无了所中,又是经过调制的升级版。 唯一可行的办法,便是以至纯内力护住内腑,以此来与剧毒相抗。 等到冰中蝉药性发作过后,病人不但平安无事,而且可终身不畏寒冷。 但是这抗寒的内力倘若有一丝霸气,便会伤及因受冻而极其脆弱的腑脏。 反倒会令病人速死。 药王谷所修习的内功,亦是纯和一脉。 若是师兄在此,必定可以相救。 可是她毕竟年仅还小,药理虽然精通无碍,可是内力修为终究不足。 李莲花微微一笑,说道:“其实这冰中蝉并非真的药石无救。” “我昔年曾在一本古籍之中,看到过一种解法。” 华锦双眼一亮,问道:“什么解法?” 李莲花说道:“需红心鸡蛋一枚,桂花三斤,无根水一升,蜂蜜一升,五彩公鸡一只,烈酒五升。” “以大火熬成一碗水,服下便可解毒。” 华锦将信将疑,说道:“世上哪有这样的药方?” 李莲花叹了口气,说道:“寻常药石无效,如今也只好试试这种偏方了。” 华锦将信将疑道:“那我让那些僧人去寻。” 说罢她便匆匆跑了出去。 李莲花微微一笑,将无了扶起。 他垂眉闭目,扬州慢至纯至和的内力自无了背心透入。 瞬息之间,便已游遍无了全身经脉,助他抗寒。 李莲花如今体内真气,已然蕴含着些许生命之力。 真气过处,无了体内寒毒,便如积雪遇到暖阳,片刻之间便已退去。 。。。。。。 华锦出门,交代众僧之后,便往寺外莲花楼跑去。 寺庙之中,吃的都是素菜,自然是没有什么五彩公鸡的。 不过,她记得,今日午时,阿飞倒是正好不知从哪儿抓了一只。 如今正好拿来入药。 只是跑到一半,她便恍然醒悟。 方才她也是一时乱了方寸,没有细想。 如今想来,这所谓偏方十有八九便是李莲花随口瞎诌的。 为的,便是将她调开,以免自己阻止他妄动真气。 华锦当下便转身,又飞快往禅房跑了回去。 到了门口,华锦便是呆了一呆。 禅房之中,正有两人相对而坐。 一个是李莲花。 另一个便是那无了和尚。 李莲花笑道:“那偏方不必寻了,老和尚自己醒了过来。” 华锦气冲冲走了进来,一言不发,直接伸手搭在了他的脉门。 感受片刻之后,华锦面露疑色。 李莲花体内碧茶之毒,的确并无恶化之兆。 难不成,这老和尚真的是自己醒过来的? 可是,这怎么可能? 李莲花轻咳了一声,温声道:“你去跟寺中众僧说一声,不必寻药了。” “然后便先回莲花楼去。” “我与老和尚还有些事情要谈。” 无了亦是微笑,说道:“小施主,劳烦你了。” 华锦虽然有心想再探一探无了的脉象,但是两人显然有要事相谈,她也不好不知轻重。 只能退了出去,喃喃自语道:“奇怪奇怪。” “难道说是配置毒药之人,医术不精?” “调制的其余药物反倒是与冰中蝉的毒性相冲?” “以毒攻毒,就此化解了?” 。。。。。。 华锦走后。 无了便长长叹了口气,说道:“老衲一介方外之人,生死早已堪破。” “李门主何苦为了老衲,损耗自身真气?” 李莲花淡淡一笑道:“老和尚,不说当年你救我性命。” “便是这一次的无妄之灾,多半也是因我而起。” “我岂能坐视?” 无了手指拨动佛珠,笑道:“李门主怕是多想了。” “老衲出家之前,亦是绿林之中的好汉。” “世上仇人,本就不少。” “与李门主何干?” 李莲花不禁笑了起来:“老和尚,出家人不打诳语。” “你说一句谎话,便是将那佛珠拨动万遍,也难以弥补吧?” 此番中毒,无了心中的确是有怀疑的对象。 只不过没有证据,他并不想破坏李莲花与门人的关系。 李莲花喝了口茶,淡淡道:“老和尚放心。” “明日,我必定给你一个交代。”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身上的气质亦是微微一变。 李莲花双目开合之间,无了竟似见到了惊目剑光! 明日。 清源山上。 一柄尘封十年的神剑,即将出鞘! 第五十二章 曜日当空李相夷!天下剑仙毕至! 第五十二章曜日当空李相夷!天下剑仙毕至!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冲破云层。 今日的清源山,分外的热闹。 天还未亮的时候,莲花楼众人便听到不断有奔马过路之声。 百川院之中,亦是连夜做了布置。 少师剑,承载着太多的荣耀。 百川院之中,虽然并未张灯结彩,但是上下皆是透着一股喜意。 便是院中负责看门的弟子,精神比之往日都更为高昂。 各个皆是抬头挺胸,目不斜视。 天色微微亮时,已然陆陆续续有宾客上山。 昨夜,山下的客栈尽数满员。 便连民居之中,都住了不少的江湖中人。 还有不少江湖人,是在野外安宿的。 生怕错过今日的赏剑大会。 李相夷与少师剑。 是毋庸置疑的传奇。 江湖。 最不缺的就是传奇。 每一年,都会有各种各样的新人出现,成为传奇故事当中的主角。 可是李相夷不同。 十年之前的江湖,曜日当空,群星暗淡,唯有明月隐散清辉。 李相夷便是那当空曜日。 一人一剑,镇压整座江湖! 而笛飞声,便是唯一还能见到光芒的那轮明月! 东海大战,日月争锋! 事后李相夷与笛飞声双双失踪。 江湖之中其余人,才有机会绽放属于自己的光芒! 时隔十年。 少师剑重现江湖,又岂能不令人心往? 可惜的是。 百川院之中毕竟空间有限,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去。 唯有收到了邀请函的人,才有资格入内。 有资格收到邀请函的,也无不是江湖之中的名门大派,剑法大家。 在院门迎客的弟子,语声清亮。 “少林派法空方丈到!” “峨眉派枯梅掌门到!” 百川院门口,已然聚集了一大批江湖中人。 他们虽然没有得到邀请函,却也不愿错过少师剑重现世间的盛事。 百川院也不便驱赶,索性在院外划出了一块空地来,供江湖散人立足。 见到一名又一名的武林名宿进入百川院,人群之中,亦是议论纷纷。 “万梅山庄西门庄主到!!” “飞仙岛白云城叶城主到!!” 听到这两个名字,人群之中先是一阵寂静,随后便是一阵沸腾! “万梅山庄西门庄主??是西门吹雪?” “还有白云城主叶孤城?” “这两位都是大明江湖之中的剑仙!” “听说他们已经约好九月十五,要在紫禁之巅一战!” “如今距离他们决战的时间已然极近。” “此时此刻,他们竟还不远万里,前来参加这赏剑大会?” “呵,这有什么出奇的?” “李相夷十年之前,便被称之为剑神!” “他的少师剑,对于我们这种庸人来说,或许只是一柄神兵利器。” “可是对于西门吹雪、叶孤城这种级别的剑客来说,此剑之中蕴含着李相夷的剑道!”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李相夷当初一人一剑镇压江湖,他的剑道修为之高,即便是剑仙也未必能及。” “若是能够持剑观李相夷剑意,说不定便能有所感悟,再进一步!” “我敢说,今日会到此地来的剑仙,绝不仅仅是这两位!” 果然。 此后,陆陆续续还有许多异国剑客,不远千里赶来。 “北离剑仙颜战天到!” “大隋慈航静斋传人到!” 方多病在百川院之中。 见到一个个如雷贯耳的人物,不远万里而来。 这一刻,他的胸中热血沸腾。 这些人物,来此地不是为了百川院。 而是为了少师剑! 为了师父李相夷当年的佩剑! 恍惚之间。 他似乎又回到了十年前,李相独镇江湖的时候! 李相夷虽然失踪十年。 但是今日,百川院之中,他依然是唯一的主角! …… 莲花楼中。 李莲花睡眼惺忪,长长打了个哈欠。 他是最晚起的,其余人都已吃过了早饭。 李莲花来到桌旁,拿起一根油条,放入口中。 黄蓉坐在对面,双手托腮,看着他细嚼慢咽的样子。 李莲花醒悟过来,自己忘了夸奖了。 于是他便照例点了点头,说道:“好吃。” 黄蓉听了之后,甜甜一笑道:“那便好。” 随后,她便离开了饭桌。 鬼鬼祟祟的走到了药田处。 她在华锦旁边蹲下,小声道:“华锦,李先生有病。” 华锦正给药田之中的药草青菜浇水。 她现在发现,不论是何物,种植在这片药田之中,几乎都会加速生长。 可奇怪的是,这种加速的变化,似乎是在某一个瞬间发生的。 每次她在药田前面盯着的时候,药田之中几乎不会有什么变化。 可有些时候,前一刻钟她刚刚看过,后一刻回来再看,药田便又起了极大的变化。 她觉得,自己若是能够看到这些青菜与药草是怎么长大的,或许就能找到根本的原因。 因此,昨夜她甚至直接搬了张躺椅,在药田旁边盯着睡去。 看着毫无变化的药田,华锦有些失落。 忽然听到黄蓉此言,她不由微微一愣:“啊?” 黄蓉悄悄道:“其实我早就怀疑李先生有病了。” “所以早上我特意在他吃的油条之中,多放了不少盐。” “正常人肯定是吃不下去的。” “可是李先生却是面不改色!” “所以,他的舌头可能尝不出味道。” 华锦漫不经心点了点头,说道:“哦。” 此事她早便有所怀疑,自然不会惊讶。 脑子里面还在想着,这药田之中植物变化,究竟是因为什么导致的。 黄蓉却以为她不信,急道:“真的!可不是我为自己的厨艺找借口!” 此时。 李莲花已然吃好了早饭。 他站起身来,笑道:“你们是在这儿看楼,还是去百川院看看热闹?” 李寒衣与笛飞声早早在车外等候。 黄蓉与华锦也忙道:“百川院,百川院!” 说罢,便匆匆下了车。 李莲花经过药田,顺手丢了一个云雨决。 随后下楼,向狐狸精道:“好好看家!” 走了几步,又回头道:“不许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狐狸精趴在门口,委屈巴巴的嗷了两声。 它的脑袋上,雪白的毛团子也啾啾了两声。 十年过去。 李莲花终于再次踏入了百川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