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控力》 1. 惩罚 祁先生已经九天没回家了。 姜至数到“九”这个数字时,惊讶的发现她竟对这个数字记得如此清楚,大概是从第一天开始,她便习惯性的从“一”往上叠加,直到一双手都要数满,祁先生竟然还没有回来。 赵姨中午来时,姜至问她:“您知道祁先生什么时候回来吗?” 赵姨是姜至在这个家里除了祁先生外最常见到的人,她每天十一点左右会过来做饭,做好饭离开,下午五点再过来,打扫卫生,同时做晚饭。 祁先生的房子在别墅区,单栋两层,外面还围了一个小花园,和其它房子隔了几百米,他和赵姨都不在时,姜至一个人待着,其实是很害怕的。 “祁先生出门时很生气,我没敢问他。”赵姨在祁家工作十年了,她深知祁先生的脾气。 说句不恰当的,他是个很独断专裁的人,当然,他情绪很稳定,如果他生气了,那必定是发生了很严重的事。 或许是他家里边的,也或许是公司里的。 这点赵姨并不敢揣测。 姜至问:“祁先生生气了?” 对于他生气这件事,姜至也觉得不可思议。 当然,她并没有问为什么。 姜至讨人喜欢的其中一个原因—— 她是一个听话懂事的好孩子。 正因为她这样的性格,让赵姨也无端对她生出一丝怜爱来,听话的孩子谁不喜欢,何况还是个身世可怜的女孩子。 姜至此时却在想,是不是她惹祁先生生气了。 祁先生离家前,问了姜至有关高校计算机人工智能创意赛的问题,他的意思是,如果姜至需要锻炼自己,那最好去参加这个比赛。 姜至当时犹豫了。 第一学年她学的都是基础课程,更多是与数学有关,为之后的学习打下基础,第二学年开始接触数据结构和编程算法,才刚入门,她觉得自己没有可以去参加这个比赛的能力。 她或许可以等到大三再去尝试。 姜至说完这些后,祁先生并没有再说什么,但她却敏感的察觉到,或许是因为这个,祁先生不高兴了。 来到祁家这几年,姜至记忆最深刻的,就是祁先生冷淡的两个字:“听话。” 祁先生的声音很有磁性,语调里总是天然的冷意,像冬日悬崖边的雪松,雪白,孤独,冰冷。 姜至每每靠近他,都总有一种压迫的窒息感。 这就是属于祁先生那份天然的强大。 强大到和姜至有巨大的差距,并且能够用力的掌控全部。 或许她应该做点什么。 姜至不安的想。 晚上六点,赵姨做完饭后,收拾了中午的剩菜,只有姜至一个人吃饭,所以做的简单,半个小时就完成了。 她嘱咐姜至要记得吃饭,然后就离开了。 姜至完全没有胃口。 她在客厅坐了会儿,十几分钟后,她蹭蹭的跑到书房,打印了一份文件出来。 姜至把它装进文件袋里,然后放在了电脑的一边。 祁先生的书房很大,开放式,整整五排并列的书架,姜至第一次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进了一个图书馆。 他在书房特地隔出了一个小房间给姜至,那里是姜至的小书房。 她没有吃晚饭,在书架找了几本书后,就进了她的小书房。 小书房没有门,正对着外面的电脑,她坐在这里学习,祁先生也在的话,一抬头就能看见她在做什么。 祁先生有一双很黑的眼睛,似深渊里的沉谷,他看过来时,给人微微的窒息感,并不深切,却恰好的可以让姜至喘不上气来。 两个小时后,姜至就在书房内看到了这双眼睛。 她从书页前抬头,愣了半秒,马上站起来,手捏着书页没放开,紧张的闷住气。 祁先生回来了。 他穿了一件白衬衫,外面套了马甲,往前走时紧绷的大腿肌肉贴在西装裤里,线条流畅。 祁先生的生活方式十分健康,爱干净,有洁癖,他在进书房前已经洗干净了手,并且将外套脱下。 书房里亮着灯,他进来时就知道姜至在这里。 她主动站起来,往前走两步,依旧是紧张的站在他面前,那页书已经被她捏出一道折痕,姜至很担心祁先生会生气,以至于她并不敢抬头来看他。 祁鹤在书桌后坐下。 “刚用过电脑了?”他打开屏幕,语气听不出情绪。 姜至承认:“用了。” 祁鹤的东西姜至都可以动,他并不是对此不悦,仅仅是在她僵硬的情绪下,把他接下来要说的话起了个头。 “我不记得我在出门前给你布置了什么不能完成的任务。” 祁鹤问:“你在害怕什么?” 他一语点出她的惧怕,因为她现在这瑟瑟发抖的样子太过扎眼,他注意到了,并且让他不得不问这一句。 祁鹤抬头看她的眼睛。 是的,他眼里一如既往强大的压迫感,让姜至原本想好要解释的话都忘得一干二净,她组织了很长一段语言,现在这些字和词之间都分开了,她没办法再把它们组成一段完整的话。 祁鹤: “是觉得自己做了错事?” 他顿了顿:“自己说。” 祁先生说话,从来不用祈使句。 他让她自己说,而不是问她:能说吗? “我听赵姨说,你心情不好。”姜至其实已经没办法呼吸了,但她在努力调节自己的节奏,好让自己顺利的说完这段话。 “我觉得你心情不好有我的部分原因。” 姜至顿了顿,再次深吸一口气。 “大赛我报名参加了,报名资料在电脑旁边的文件袋里,我知道,我不应该退缩和怯懦,参加比赛对我来说,是很好的一种锻炼。” 最后是祁鹤的原话,他是个要求很高的人,姜至从考重点高中到读顶尖大学,再到选择这个新兴专业,全是祁先生严格要求的成果。 可姜至原本就是个怯懦的人。 她胆小,甚至有一点小小的社恐,遇到陌生无法解决的事情,会惶恐不安,容易放弃,但所有的这些,在祁先生这里,都是不被允许的。 她希望能够最好并得到他的夸赞。 所以每当她做的不好,她都会害怕祁先生会不高兴。 尽管他很少表露出异样的情绪。 祁鹤是个情绪很稳定的人。 此时他抬眼继续看她,诡异的沉默间,姜至无法承受他的目光,她现在极度,十分的,想要逃离。 她像被一头按进蔚蓝的大海,海水从她五官灌进,水里没有一丝氧气,在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让她窒息。 姜至,再撑一撑。 她心里这样告诉自己。 “你确实又退缩了。”祁鹤终于开口。 “我很早就跟你说过,自信是一种很好的品格,如果你觉得你什么都不行,那你永远什么都做不好。” 长篇大论的道理祁鹤很少讲,他说话追求精简,做事行为果断,某些已经说过的话,他也不喜欢说第二遍。 他要求做好的事情,请务必,一定,一次就完成。 祁鹤打开她放在电脑边的文件袋。 报名资料除了报名表外,还有个人简历和初步想法,在刚刚这么短的时间里,姜至其实很难有什么好的想法,她都是临时发挥的。 姜至说:“我目前的想法是往医学领域或者金融领域靠近,现在的医疗机器人正进入高速发展,金融AI+如火如荼,都是高热点。” 医疗是她自己想做的,金融则是受祁先生影响。 姜至还没有在两者之间做出抉择。 她还需要,再慎重的想一想。 祁鹤手指搭在膝盖上,修长的指尖上是剪的平整干净的指甲,他看完了这份文件,然后把它们放下。 祁鹤并没有对此做出评价,他站起来,高大的身形,瞬间给予姜至更大的压迫感。 “这些你自己决定。”他说,“你应该有自己的想法。” 他不予干涉。 祁鹤只是进书房来看一下她,并没有其它的事,刚从外面风尘仆仆回来,他需要先洗一个澡。 祁鹤离开后,姜至松一口气。 她还是摸不透祁鹤的心思,现在也不知道,他生气到底是不是因为她。 除了报名这件事,她是否还需要再做其它的? 如果祁先生真的是在生她的气。 祁鹤的卧室里有浴室,他洗了澡出来,换了身黑色的家居服,是宽松柔软的棉质上衣,黑色长裤,上衣仅有的一粒扣子也是扣起来的,比起衬衫西裤的严谨,现在的他更容易让人亲近一点。 也只是一点。 书房的灯亮着,应该是姜至还在里面,祁鹤走进去,看到小书房门口,一双白嫩的脚,光着的,脚板直接贴地的踩在地上。 初春的天气微凉,地板是亮面的瓷砖,冰冷的颜色,事实上它的温度也一样,也是冰冷的。 她脚趾头冻得蜷了起来。 她抬高双手站在门框边,腰板挺得很直。 人已经站得摇摇欲坠了。 祁鹤看向她,问:“你在干什么?” “我在罚站。”姜至可怜的垂眼,声音也因为挺直的站立而微微抖了下。 因为知道自己错了,才主动的惩罚自己。 她伸出双手,摊开手掌,露出嫩豆腐一般的,雪白的掌心。 “祁先生,给你打。” 为您提供大神 梨酒儿 的《掌控力》最快更新 1. 惩罚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2. 柔顺 对姜至来说,祁鹤是如父如兄一般的存在。 兄长是比她年纪大,会宠她对她好的一类男性,而所谓长兄如父,祁先生的年纪,已经可以稍微的超越兄长,所以说他“如父”。 她生命里早就已经缺失了这类的男性角色。 祁鹤是如今的唯一。 姜至属兔,是胆小如兔的那个兔,不巧,祁先生也属兔。 但他没有胆小如兔,这个属相和他本人形成极大的反差,姜至觉得,他应该再大几个月,属虎才对。 森林之王,霸气凶猛的老虎。 姜至十四岁来到他身边,这六年多的时间里,她如果做错事情,祁鹤一定会罚她。 只有受罚了才会记忆深刻,这是祁先生的教育方式。 高三那年因为她个人情绪问题,模考失利,总分甚至六百不到,她还没回家祁先生已经知道分数,那是气压最低的一次,因为这个分数实在太离谱。 她的成绩应该能上那几所顶尖大学的,不到六百分,她拿什么去上大学。 拿她的个人情绪吗? 那一次,祁先生用戒尺打了她的手掌心,整整三十下,把她手都打肿了。 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 戒尺放在书房,电脑桌下第一个抽屉,现在都还在那里。 初冬天里,她打着赤脚在客厅罚站。 姜至很委屈,但她都不敢哭,一是害怕祁先生,另外也因为,她知道这次是自己错了。 她确实懈怠了,确实没有努力,确实没有把自己调整到备战高考的状态中去。 所以被罚过那一次后,她长记性了。 下一次模考,重回了年级前三。 多么立竿见影的效果。 还得是祁先生。 他简直就是最能针对姜至弱点的良药,因为他,她变得越来越好,至少在别人眼里,称得上“优秀”两个字。 这两年,祁鹤已经很少罚她。 至少体罚不会再有。 戒尺一直放在抽屉里吃灰。 实际上不是特殊情况,祁鹤还是希望做个开明民主的人。 但现在眼前的情况也令他微微愕然。 姜至像一只听话的小白兔,伸出她粉红的爪子,那爪子的里面是软肉,带着雪白的毛发,只要轻轻动手一打,就会轻易变红。 他目光微顿,之后才收回。 “我没有生你的气。”祁鹤说。 他出差前确实情绪失控了,那是因为公司的一笔生意出了差错,为此他特意飞了一趟美国,离开的匆忙。 “把手放下。”他再次说。 姜至脚趾头的血液都冰得凝固住了。 但她下一秒就听话的把手放了下来。 “鞋子也穿上。” “好。” “还有袜子,不要总不记得穿,现在还没到夏天。” “知道了。” 祁鹤问:“姜至,你是最近学习很闲吗?” 不然怎么有时间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姜至摇头:“我们最近在学模式识别和操作系统,另外数学建模和实验也进入了复杂的计算阶段……一点都不闲。” 她们的课程进度一直很紧凑,大一整个学年都是在学数学以打好基础,现在真正开始接触专业相关,对她来说,也仅仅只是触摸到皮毛。 这些都需要姜至付出大量的精力。 祁鹤听她说完,浅薄的眼皮褶子抬起。 “听起来是很充实。” “但是姜至,我现在不干涉你的选择,参加大赛只是给你的建议,你可以选择不去。” “当然,我认为这是对你好的事。” 祁鹤哪怕说这样“善解人意”的话,姜至也能听出他话中命令的意味,就从“当然”这两个字。 她低头,像一朵柔顺的花。 “我知道祁先生是为了我好。” 在她前路迷茫的时候,祁先生会给她指明路的方向,或者在适当的时刻为她做出选择,她其实也依赖他那样的强势,因为她自己不是一个果断的人。 祁先生不会害她的。 姜至也当然知道。 祁鹤淡声说:“你既然选择了参加,那就好好去准备,有什么不懂的或者需要了解的,再来找我。” “但要你努力,而不是仅仅为了我高兴。” 不知道祁鹤这算不算一个“家长”心态,但这是对她好的事,她要为了自己去做,而不是为了他。 姜至答应时努力的点头。 “我知道的。” 洗了澡后回到房间已经是晚上十点钟,姜至盘腿坐在床上,拿着笔记本电脑,开始搜索前几届大赛的获奖作品。 人工智能最大的要求当然是新兴发展,一切往人类前沿看进,为人类提供更便利的生活,更安全的环境,和更科技的未来。 她习惯性的依照祁鹤教给她的思路,先思考她想要达到的目的是什么。 也就是—— 她最想做到的事。 她想帮助那些生病的人,可她也希望帮助祁先生。 这就又回到了之前那个选择点。 医疗和金融。 姜至喝了口水,能看到透明的水杯冒着水泡,像从她心上的缝隙钻出来,咕噜咕噜的跳动。 她想的脑袋疼。 什么都还没做,眼看时间归零,马上到了第二天,她早上八点要上课,意味着是需要早起的,现在再不睡的话,明天早上该起不来。 于是姜至把电脑合上,钻进被子里,乖乖躺好,闭上眼睛,酝酿睡觉。 她的房间很大,和祁鹤的房间一样大,装饰是按她的喜好来的,墙面是暖色的可可淡奶,四件套也是,温暖的,能够促进睡眠的颜色。 不知道是不是晚上用脑过度,以至于她现在睡意全无,脑袋清醒的还一直在转,全是算法和分析,还有时不时冒出的新点子,有用也没有用。 根本睡不着。 姜至从床上爬起来,打开最下面一层抽屉,她摸到一小盒药,凭着手感倒了一粒出来。 床头放着一杯水,她就水把药吃下去。 像这样的药,姜至这几年来偷偷吃过很多次,如今它们间隔的时间已经越来越长,却依旧是见不了光的药丸,单独放在她房间的角落里。 可今天它们没有发挥作用。 姜至在想,是药没有发挥功效,还是她清醒的脑袋太厉害。 快到凌晨五点,姜至从床上坐起来。 距离她应该醒来的时候还有两小时,可她大脑竟然还没有休息过。 多么可怕。 她穿上鞋子,轻轻从房间出来。 祁先生的别墅算是很大,二楼有三间卧室,祁先生是中间这一间,她的房间就在他隔壁。 她出来还不到五分钟,隔壁房门也打开了。 祁鹤站在门口看她。 姜至一晚没睡,她眼尾是红的,白色的眼球上布满红色的血丝,是,她此时就是一只真正红眼的兔子。 没有睡觉的征兆实在太明显。 姜至后背一僵,在失眠的困扰下,勇气还是占了上风,她看向祁鹤。 “我可以进去吗?” 可以进去……祁鹤的房间吗? 祁鹤目光在她眼睛上停了两秒,过分明显的红色。 两秒后,他点头。 这就是对姜至而言,祁鹤与父兄这一角色,某种意义上格外相似的契合点。 她敬重他,畏惧他,也会在脆弱无依的时候,选择依附他。 祁先生那么强大,除了压迫感,与之而来一起的,还有他十足的庇护力,姜至知道在他身边是安全的,于是她会放心下来。 刚来那一年,她就是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她憋着什么也不说,三天之后,祁鹤就发现了她的异样。 “你应该选择向我求助。” 后来她发现,当她潜意识里知道祁鹤在她身边的话,她能够睡着。 于是祁先生特地换了他房间的沙发。 原本的皮质沙发换成了柔软的布艺沙发,躺在上面像陷进云朵里,宽度够宽,长度更不用说,躺一个姜至戳戳有余了。 尽管她这些年又长高了些。 祁先生有洁癖,更不喜欢和人亲近,姜至能得到一个沙发,已经是他做出最大的退步。 更何况现在姜至也大了。 已经成年的姜至不再是当初那个小女孩,她和祁鹤没有血缘关系,睡在一个房间太说不过去,如果不是现在已经凌晨五点的话—— 祁鹤还在倒时差,他暂时不需要睡觉。 姜至在沙发上躺下,盖上珊瑚绒的毛毯,虽然闭上眼睛,她却能感受到祁先生的气息,是冷硬的,厚重的温度,隔着很远,却可以感受他的存在。 姜至睡着了。 她的身体有生物钟,知道八点有课,于是七点她就醒了,尽管只睡了两个小时,对她来说却如同灌入身体的暖流良药,起码紧绷的大脑放松下来了。 祁鹤在换衣服。 他大概是要出门,已经在穿衬衫,他白色整洁的没有一丝褶皱的衬衫,在他扣上最后一粒扣子时,姜至僵硬的把眼睛移开了。 祁鹤回过头:“在看什么?” 一丝尴尬的,冷冽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涌动,姜至目光艰难的从祁鹤腰上移开,在他压迫冰冷的目光中,姜至捂住眼睛。 也没有全捂住,她指间的缝还是让她的目光漏了一丝出来,她抿唇,心虚的否认。 “祁先生,我真的没有看到你后腰上有一颗痣。” 为您提供大神 梨酒儿 的《掌控力》最快更新 2. 柔顺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3. 失眠 姜至当然早就知道,祁鹤的后腰上,有一颗红色的小痣。 祁鹤这个人,他事实上十分古板,连衬衫都要扣到最上面一颗扣子。 十六岁那一年,姜至记得,他衣服扣子掉了一颗,露出胸前皮肤,和称得上性感的锁骨,他冷声对姜至说:“闭上眼睛。” 姜至听话的把眼睛闭上。 她总是最听他的话。 然后祁鹤去换了件衣服。 但姜至在祁鹤面前就是没办法说谎。 她不小心见过他后腰上的痣,于是刚刚下意识的往那里看。 祁鹤并没有说她什么。 他回头看到她指缝间溜出来的目光,呼吸缓了下,然后说:“起来吃早餐。” 早饭期间,祁鹤用平板看今日新闻,他会关注每日国家大事,当然还有他的股市。 祁鹤的规矩是,吃饭的时候,不准说话。 祁鹤只吃了一个三明治,手边咖啡喝了一半,他放下杯子,拿起帕子擦手。 祁鹤手指修长,手背露出淡青色血管,指甲修剪的干净平整,几乎没有一丝多余。 然后他才开口和姜至说话。 “这个月新开了两门课?” 姜至也吃完了,她点头应道:“是的。” 祁鹤:“这两门课带你真正走进‘人工智能'',但你心里却很惶恐,总觉得是太陌生的知识,会学不好?” 虽然在问,是肯定的语气。 姜至从他的话里去思考,想到她最近不安的来源,除了比赛,确实有这个原因。 她总是不自信,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好,当接触到完全陌生的知识时,她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 各种因素导致她失眠。 祁鹤目光很深,像万丈深渊,他说:“高二你选择理科的时候,也很犹豫,但后来你还是学的很好,甚至是你认为不擅长的理综,高考是276分。” 他到现在都还清楚记得姜至的高考分数。 其中物理是93分,已经是一个很不错的分数。 当时祁鹤就夸过她了。 考得不错,姜至。 祁鹤停顿下来。 而姜至在认真听他说话。 “我是说,不必为还没有发生的事焦虑,你才刚学,学不学得好,也要学了才知道。” “你当初选这个专业的时候,是自己去亲自了解的。” 已经了解清楚了才报考,不是盲目选择。 那么信任这个专业,也是信任自己的开始。 祁鹤的话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就是能让人觉得,他说的是对的,是有道理的,于是在无形之中,让她焦躁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姜至点头:“我会调整好自己的。” 她都二十岁了,不应该再让祁鹤为她操心,当初选理科学物理也是,她物理成绩太差,于是祁鹤亲自教她,每天回家先检查她的功课,再针对各个知识点进行分门别类的讲解。 他思路清晰,姜至自己琢磨一百遍都理解不了的题目,他一讲就能豁然开朗。 祁鹤起身时,最后问她:“那现在呢?还有什么令你担心的?” 姜至愣了下,摇头。 “你现在觉得有一部分压力来自于我。”祁鹤直接点破她的心思。 从她昨晚主动领罚的举动里。 姜至羞愧的低头,不太敢看祁鹤的眼睛。 于是她就这样说:“我怕辜负你的期望。” 乖巧的孩子就是这样,害怕辜负长辈的期望,于是总会想得更多,担心的更多。 祁鹤表示理解。 “但这个需要你自己去调整。” 毕竟有压力并不是一件坏事。 压力是可以化作动力的。 姜至知道祁鹤又在为她操心了,她很惭愧。 她点头,表示自己会的。 下午姜至只有一节课,她四点钟到家,今天赵姨来得早,已经在收拾卫生了。 她一眼就看出姜至心情比昨天好多了。 果然就是祁先生不在,她自己想得太多,祁先生这一回来,不就好了。 “祁先生在睡觉。”赵姨说,“钟小姐刚来了,在客厅等先生。” 赵姨口中的钟小姐,是钟灵小姐,她是钟家独生女,听说和祁先生有过口头上的婚约,真实性不详,每个月里偶尔会过来,给祁先生送东西,或者只是单纯来坐一坐。 她今年马上三十岁,一直没有结婚,好像是在等祁鹤。 不过从没听过祁鹤提起有关这方面。 在姜至眼里,祁鹤是个无欲无求,也不需要女人的一类生物,这么多年,她从没见过他身边出现过任何女人。 姜至觉得他可能是个不婚主义,或者单纯对这个没兴趣,就想这样过一辈子。 她也没办法想象祁鹤有一天如果谈恋爱或者结婚会是什么样子,可能会比较像一部青灯古佛的念经片。 钟灵坐在沙发上看杂志,姜至路过时向她打了个招呼,然后她说她先上楼换身衣服。 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换衣服,这是祁先生要求的,现在也渐渐成为了姜至的习惯。 她换衣服出来的时候,祁鹤也起来了。 他在门口把姜至喊住。 他才睡醒,眼里神色慵懒,裤腿落在脚踝处,隐隐现出紧绷的腿部肌肉。 祁鹤是那种看起来瘦,实际上每一块肌肉都结实的人。 “怎么又不穿袜子?”他面有责备,冷冷道:“看起来你很想被戒尺打。” 姜至连忙摇头。 其实她知道祁鹤这句话是在吓唬她,不过现在天气越来越暖和了,说实话她不太喜欢穿着拖鞋还穿袜子,她更喜欢光脚窝在毛绒绒的拖鞋里。 这样更舒服。 但祁鹤发话了,她于是乖乖滚去穿袜子。 楼下的钟灵抬头,把楼上两人收入眼里,对话也是,空荡没有阻碍的地方,她想不听到也难。 她的目光不由的停在姜至身上。 她今年才二十岁,又白又水灵,皮肤嫩的像一块才出水的白豆腐,小脸巴掌大,五官也生的极好看。 主要是年轻。 年轻的女孩子,脸上有满满的胶原蛋白,没有眼纹没有法令纹,脸蛋饱满的,从哪个方向看都好看。 赵姨给钟灵沏了杯咖啡,她放在钟灵面前时,钟灵礼貌的说“谢谢”。 楼下祁鹤还没有要下来的意思,他站在姜至房间门口,和她又说了两句话。 钟灵笑了笑,嘴角笑着有些僵硬。 钟灵说:“祁鹤果然还是很关心小至。” 她和姜至也没有那么熟,甚至连微信都没加,她还一口一个小至的喊她。 “姜小姐是祁先生看着长大的。”赵姨说:“对姜小姐来说,祁先生等于是兄长,甚至是父亲,祁先生当然关心她。” 赵姨在这个家工作这么多年,有什么都看在眼里,她把姜至当做祁先生的小辈来看她的,看着她从那么大点的小女孩长到现在,都出落的这么亭亭玉立,她和祁先生一样,都有家长心理。 他们把姜至看做这个家的孩子,已经快等同于有亲生血缘的那种孩子。 钟灵收回目光,只是说:“不过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都已经十六岁了。” 当时也是在这里,钟灵在客厅等祁鹤,突然看到一个女生从他房间出来,那瞬间钟灵是惶恐的,惊讶的,直到她后来知道,她原来就是姜至。 长得太漂亮的女生容易让人有警惕感,特别是祁鹤对她唯一一份的关心。 不过这几年钟灵确实也看到了。 如父如兄。 祁鹤操心她高考志愿的时候,钟灵意识到,他可能真的就是把姜至当做一个小辈。 现在姜至都已经长这么大,钟灵她自己的进度却还在原地。 家里人已经在催促给她相亲了。 可钟灵依旧不想放弃。 反正都这么多年了,或许她再坚持坚持呢。 姜至这时候穿好袜子出来了。 她准备去书房,整理一下新的思路和资料,往楼下看了一眼,她提醒祁鹤说:“钟小姐来了。” 祁鹤淡淡应了声:“嗯。” 他看起来不是太想下去。 祁鹤从来没有给过钟灵任何的期待,许诺,但对于她的一意孤行,祁鹤也并没有办法。 姜至进了书房,她才坐下没多久,祁鹤也进来了。 “钟小姐走了吗?”她问。 “走了。” 祁鹤脸色没有丝毫波动,让姜至想起,刚刚钟小姐穿的是一件很漂亮的红裙子,鱼尾裁剪的款式,她是精心打扮过来的,漂亮的十分有魅力。 祁鹤却丝毫不被吸引。 祁鹤有太强的自制力了,他强势的掌控欲同样也针对于自己,关于该做的事或者不该做的事,他从来没有出现过一丝偏差。 姜至在心里咋舌。 祁先生真是……太强大了。 “把你胡思乱想的脑袋收起来。”祁鹤看出她探究的视线,冷声道:“今天把初步的想法整理出来,然后拿给我看。” 祁鹤说:“你自己把握时间,不过最好在九点以前。” 姜至愣了一下,她突然问:“九点你有约会?” 不然为什么今天要给她一个时间限制。 祁鹤没说话,他打开抽屉,已经伸手去拿里面的戒尺。 姜至转身,迅速就到自己的书桌前坐下。 她打开电脑,完全是一只乖巧的过分的小兔子。 两只耳朵挂着绒毛,柔顺又听话。 祁鹤看了她一眼。 他又把抽屉推回去。 为您提供大神 梨酒儿 的《掌控力》最快更新 3. 失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4. 湿透 姜至所在的大学,全国排名第三,她是以极高的分数录入进来的,学的是人工智能专业,一门新的技术科学,是计算机科学的一个分支。 她们专业的学生也是来自全国各地的高材生。 姜至一个女生,在班级中也属于凤毛麟角的存在,她专业成绩不算特别优秀,但还可以,属于中上。 昨天和祁鹤商量过后,她还是决定把她的着重点放在医疗上。 因为祁鹤说,做自己想做的事,远比其它任何都更有动力。 许乘刚从校外回来,她说校门口的东巷里新开了一家蛋糕店。 “它们家的舒芙蕾和奶油烤泡芙都很好吃,我刚刚忍不住一口气吃了三个。” 许乘说:“现在有活动,满五十减十五,优惠力度还是很大的。” 许乘是北方人,一米七五的东北女生,说着一口纯正的东北话,酷爱各种甜食。 学校附近有什么甜品店,哪家的招牌是什么,她通通都知道。 她不仅买了,还给姜至也带了一个草莓大福。 姜至看了一眼,然后摇头。 许乘极力向她推荐:“真的很好吃,里面有半颗草莓,一口下去不仅爆浆还□□莓汁。” “不是。”姜至解释说:“我一个月只能吃一次,这个月额度已经用过了。” 许乘惊讶极了。 她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吃东西还要有额度,用完就不能再吃,怎么这么变态啊。 许乘:“谁会这样要求别人啊?” 姜至回答:“家里人。” 姜至其实很喜欢吃蛋糕。 在苦涩难捱的生活里,甜食就像是一样强烈的安慰剂,抚平她心上许多的创伤,多吃一些甜的,她能感觉到自己血液里都在流淌着甜蜜的味道。 像从血管爆出的浓浆。 是曾经她唯一能够获得快乐的时候。 后来因为吃甜食,她右下边的两颗牙都长了龋齿,去看时已经比较严重,其中一颗甚至还做了根管治疗。 那之后祁鹤就对她进行了严格限制。 吃甜食可以,但不能吃得太频繁,一个月一次就可以。 并且最好在家里吃,吃完就好好刷牙。 做根管治疗有多疼,她自己经历过,她自己最清楚。 许乘有点失望。 “你现在在外面你也那么听话啊?” 家长说什么就是什么。 许乘可最不兴听话这一回事,在家的时候爸妈就管不住她,现在到南方来读大学,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天高皇帝远,就她自己的天下了。 许乘的袋子里除了草莓大福,还有一块黑森林蛋糕,她坐在角落的位置,看了眼时间,还可以把这些都吃了,于是她拿出蛋糕来。 奶油的香味随着窗外的风一起传来,姜至看了一眼她勺子勺起的奶油,覆盖着黑色巧克力碎,中间是浆莓果的夹心,熟透的红色。 姜至默默的把视线移开了。 她还是要忍住。 祁鹤也是为了她好。 许乘吃完一块蛋糕,满足的擦嘴巴,接着她又提起另外一件事。 “听说咱们学院特聘了一位客座教授,是一位很有名的企业家,很可能为我们班级来做讲学。” 姜至不感兴趣。 许乘又说:“我那天在辅导员办公室看到他的照片了,怎么说呢,如果上天真的是造物主,那他一定是造物主最完美的产物。” “就是不知道真人和照片比怎么样。” 毕竟现在P图技术太强大,能做到企业家又被特聘为教授的人,标准来说,都应该是肥头大耳才对吧。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她偏见了。 许乘说:“我真的翘首以盼了。” 对这位神秘的客座教授。 姜至下课出来,在电梯里遇到了学长林风徐。 林风徐知道她也参加比赛的事,于是问了她几句。 姜至昨天已经递交了报名材料,现在要开始准备初赛,初赛在四月初,主要是提交比赛材料。 他们学校是承办方,参赛的人最多,基本上都是三人团队,研究生团队也有,不像姜至,自己一个人参赛。 林风徐研一,他们团队三个人,就是奔着奖项去的。 “你们大二,才刚开始入门,你就有勇气参加大赛,还是很不错的。” 林风徐对她的行为进行赞赏。 姜至其实不太好意思。 她才刚入门,就来参加这种大赛,她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连初赛的材料都不一定能交上去,也可能交个四不像,然后在第一轮就被打下,总之她也不是冲着拿奖去的,就尽人事听天命吧。 林风徐跃跃欲试的想给她提供一些思路和建议。 对于他来说,姜至这个参赛者当然构不成任何威胁,作为一个有经验的学长,他很乐意对她进行一些点拨和教导。 从教学楼走出来,外面阴沉沉一片。 中午的时候分明还出了太阳,现在乌云压顶,前面黑的异常,看起来是要下雨了。 姜至没有带伞。 天气预报说二十分钟后可能会有雨,姜至着急,她要在二十分钟之内赶到家。 不然没有带伞的她就会被浑身淋湿,然后身上滴着水走进大门,会弄脏家里被干净得能当镜子用的地板。 林风徐热衷于跟她提建议,一路走出了学校大门,他才想起来问她:“你现在是要回家吗?” 姜至不住学校宿舍,林风徐之前听她的朋友许乘提起过,她家应该就在附近,她每天都是走路上下课的。 姜至点头。 林风徐看她走的方向,惊讶道:“我家也往这边走。” 林风徐也不住校,他就是本地人,秉承着出省就是出国的原则,家里人让他本科和考研都在这里,哪怕有更好的学校也不准去。 林风徐边走边和她说他们这次比赛的想法。 他看出来姜至话比较少,林风徐也没有显得太热情,他从一个学长的角度,很认真很仔细的给姜至提了建议。 “或许方便加个微信吗?”林风徐问她。 他想,在微信上用文字聊天可能是更令她觉得舒服的方式。 姜至点头,然后拿出手机。 林风徐确实和姜至有一段同路,在姜至到小区门口时,雨滴从天下砸落下来,林风徐本来刚和她说再见,又回头把自己的外套脱给她。 他让姜至把外套挡在头上,这样她赶紧跑回家还可能不被淋到什么,毕竟她都已经到小区门口了。 “我等下打车走。”林风徐说。 姜至马上把外套还给他。 她和林风徐还没有熟到这个地步,重点是她第一反应在想,今天她接受了他这个外套,然后就需要她洗干净,然后再找时间还给他。 她的性格,让她真的很不喜欢应付这些。 与其做这些她不喜欢的事,不如从一开始就杜绝事情的发生。 外套落回到他手里,林风徐还没有反应过来,看到姜至已经跑进大门,她背影纤弱又娇俏,发尾在阴沉的空气里扬起跳跃的灵动,直到她背影消失在视线中,他才把目光移开。 这时候雨突然下得很大。 可惜别墅区并没有统一的地下车库,不然姜至不至于被淋成这样。 她到家门口的时候,发尾在往下滴水,她身上的粉色针织开衫并不抗水,于是里面的贴身小衫也全部湿透,她没有马上进门,反而在门口把外套脱下,努力的拧干后,她才去按密码。 她现在只能祈祷祁鹤不在家。 姜至把湿透的鞋脱在门口,她拖鞋都没穿,只把脚擦了擦就往楼上跑,朝着她的房间,眼看就要到门口,祁鹤突然出现在楼梯口。 哦吼。 姜至浑身僵住,犹如被这场雨淋到血液里,渐渐冻成了冰,一想到她弄脏了祁鹤干净无暇的地板,带着外面肮脏雨水的狼狈,嚣张的冲击了他固执的洁癖—— 她简直都不敢看他的眼睛。 “你这样子像话吗?”他淡淡的问。 “不像话。”姜至很主动的回答,她委屈道:“我没有带伞。” 因为没有带伞,才淋得像个落汤鸡,十几度的天气,浑身上下湿透,水分把皮肤的温度也一起带走,她外套搭在手弯里,两条纤弱的胳膊僵直的抖,光着一双脚,脚趾头都蜷了起来。 雪白的胳膊上还挂着水珠,顺着手肘滑落,滴在地板上。 她这样子太可怜。 祁鹤丝毫不为她的可怜所动。 “那就在外面躲了雨再回来。” 没带伞不一定要往家里跑,结果就是自己淋湿了还弄脏了地方,她这样跑上来,劳烦赵姨多打扫许多。 姜至咬住嘴唇,她眼泪已经在眼眶打转,努力的忍住,小声说:“那我先出去。” 她很怕受到祁鹤的责怪,也很怕因为自己的错惹他不开心,她那么依赖祁鹤,那么希望得到他的夸赞,可却往往都是不好的事。 虽然今天她自己也不好过,谁无缘无故的愿意淋雨啊。 她才不愿意呢。 姜至转身要离开,祁鹤眉骨微压,手指垂在身侧,指尖握住,开口,语气更冷。 “快点去洗澡。”他说。 “好。”姜至答应时,眼泪已经从眼角滑了下来。 她偷偷擦掉。 为您提供大神 梨酒儿 的《掌控力》最快更新 4. 湿透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5. 生病 姜至初见祁鹤的那一天,也是这样大的雨。 那是六年前,她十四岁,读初二。 那是四月五日,清明日,雨水像天幕一样,席卷的密不透风,园区里空荡荡的没有除了她之外的任何人影,而她跪在墓碑前,怔怔盯着碑上的照片。 七天前,她从宿舍回家,推门的那瞬间,她看到一双下垂肿胀发白的脚,满地的血迹,她瘫坐往上看时,落入视线里一双目眦尽裂的眼睛。 姜至愣住,她差点晕过去。 警察到后,法医鉴定,说是自杀,死亡时间,五天。 就是她离家前往学校的周末。 从那天起,十四岁的姜至,变成了一个孤儿。 母亲入殓的丧事,是警察好心帮她办的,她一整日跪在墓前,在这之前她被收留在警察局。 她无处可去。 那天跪在墓前的时候,姜至看着母亲的照片,反反复复想起那天推开门的场景,对她来说是一场极致的恐怖片,此时她呆坐在原地,直到雨水把天幕撕开。 清明的雨本该是淅淅沥沥的小雨,却反常的来得狂躁又猛烈,她瘦弱的身躯几乎要被雨水打倒,而祁鹤,就是在这时候出现的。 巨大的雨幕中她其实看不清他的脸,只记得那一身简练笔挺的西服,衬衫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打着伞,伞沿遮住了他的眼睛。 也可能并没有遮住,只是从姜至的角度看不到。 “我是祁鹤。”他的声音冷静,沉稳,稍抬起伞,居高临下朝她看了过来。 “是你母亲的朋友。” 姜至对祁鹤这个名字有记忆,大概是在好几年以前,她和母亲,还没有搬来这里住的时候,那时听说过。 至于为什么听说,已经不记得了,也无法把这个名字和任何标签联系起来。 “很遗憾,她选择了这样的方式。” 选择了这样的方式死去。 “她曾给我寄过一封信,希望我可以多照拂于你。” 祁先生是个重诺,言出必行,又值得信任的人,只是他的心太冷,他几乎不会对任何人的苦难有所恻隐之心。 是的,恻隐之心,在祁鹤这从不会有。 或许,在那极快是一瞬间,他也有过,在隐秘不为人知的角落里。 她母亲话里的照拂,应该仅仅是帮衬的意思,祁鹤那么强大,他只需要花费一点点的心力,已经足够让她的女儿能活下去。 仅仅是好好的活下去。 十四岁的少女脸色苍白,大雨在她脸上冲刷,宽大的黑色外套下是一节瘦弱的胳膊,她可怜又乖巧的跪在地上,还有一样,似乎轻轻一拧就可以断掉的脖子。 祁鹤神色顿了下。 然后,他朝她伸出手,冰冷无情的手指,雨水从他指尖滴落,也啪嗒滴在她的心上。 “你可以跟我走,如果你是个听话的孩子。”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会做出对自己最好的选择。 姜至没办法再回去那个家,一座所谓的凶宅,让她失去了住的地方,而她需要继续读书,她第一眼看到祁鹤时,就在想,他像是天神从天而降。 事实上他是个冷漠的魔鬼。 祁鹤有极强的掌控力,他不喜欢任何事超出他的掌控范围,所以他需要从开头就一眼看到它的结果,他需要冷静的,把一切放在他的掌心。 祁先生的掌心,让她惧怕也让她依赖。 惧怕是刚去的那几个月,祁鹤给她立了很多规矩,从衣食住行到生活学习,很多方面,多到她要拿个笔记本一条条记下来,然后一样样按他的要求去做。 她已经十四岁,不需要监护人,祁鹤也很明白的跟她说了这一点,他仅仅只是照顾她,给她提供一些生活和学习上的支持。 他说,既然跟他回来了,那她可以把他当做哥哥,他会像一个哥哥那样去对她。 前提就是要听他的话。 也就是在那段时间,姜至发现自己生病了。 她每天一闭上眼睛就开始做噩梦,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三个月的时间,她瘦了快十斤,原本就瘦弱的女孩更显得像个皮包骨,可怜的风一吹就倒。 她很害怕祁鹤,战战兢兢的去做每一件事,她怕自己做的不好惹他不高兴,那是甚至没办法呼吸的三个月—— 她太害怕祁先生了。 七月的某一天,祁鹤坐在客厅沙发上,他双手搭在膝盖上,紧绷的西装裤下,彰显着他强大的力量,他看向瘦的不成样子的姜至,说:“你应该选择向我求助。” 这是祁鹤教会姜至的第一件事。 以后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学会向他求助。 他永远都可以来帮她。 “你告诉我,你在害怕什么?”他语气尽量温和,诱导着姜至说出来。 她站在他面前,柔顺的低头,无边的委屈和恐惧在一起泛滥,她忍住眼泪,只是说:“我睡不着觉。” 尽管她知道她不仅是睡不着觉,她没有敢说更多。 祁鹤:“因为害怕所以睡不着?” 姜至:“嗯。” 祁鹤:“那你自己想一下,怎么做能让你睡着觉,或者说,怎么可以不害怕?” 姜至在认真的想。 她不知道。 十四岁的她眼界太浅薄,没有经历过事情,更加不知道面对困难时要怎么去处理。 这些都还需要祁鹤来教她。 祁鹤提醒她:“如果真的很痛苦,必要的时候,可以选择吃药。” 吃药所带来的副作用,远不及长期睡不着带来的副作用大,如果她现阶段真的完全睡不着,那吃药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至少可以让她睡着。 姜至听从了他的建议。 于是那一个晚上,是她来到祁家后,睡得最好的一个晚上。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睡了一天一夜快二十四个小时,从黑夜到白天又到黑夜,醒来的时候祁鹤坐在她身边。 她睡得太久了,久到祁鹤甚至中途请了医生来看她。 医生说她没事,只是太累了。 身体和精神都太累了。 过度的睡眠也使她一时间头脑昏涨,看到祁鹤的那一瞬间,莫名的委屈充斥她心底,她很希望祁鹤可以抱一抱她,在她那么无助的时候,她把他当做人生里最后一根稻草。 “你要学会自信,丢掉懦弱。”这是祁鹤教给她的第二件事。 在她有记忆到形成个人人格的这些年的时间里,家庭的变故和母亲的教育,让她养成了懦弱敏感的性格,她容易紧张,爱哭,遇事毫无办法,也不相信自己可以做好一些事。 在她人格形成的巩固期间,那些打破固有认知的想法,都是祁鹤教给她的。 他把她从一颗潦倒随风吹的小草,慢慢养育成一棵真正具有枝干的小树,她所有的肥料和养分,还有风雨时得到的庇护,全来自于他。 当然,未来某一天也可能会成为大树。 这全部得益于祁先生的精心养育。 她永远记得祁鹤说:“我是这样的性格,如果你想要成长那么就克服这些,因为我不会来迁就你。” 他不会来迁就她,这是祁鹤明明白白告诉她的,于是姜至都记住了。 她是真的把祁鹤当做长辈,在她心里,他是和母亲一样的人。 说和母亲一样,是因为对她来说,父亲这个词用作形容的话,太肮脏了。 是只有她的父亲是个肮脏的人。 姜至想到这些,又不太愿意回想,那些更过往里难过的事,她只能慢慢把自己的记忆抽回。 然后她把自己整个身体都往热水里泡,她缩着肩膀下去,感受这温度把她冰冷的皮肤包裹住,她打上泡沫,把雨水也从皮肤上洗去。 半个小时后,姜至穿好衣服出来。 她头发用干发帽包住,露出雪白纤细的脖颈,连脚上都袜子都穿得整整齐齐。 她知道自己惹祁鹤不高兴了,在试图更乖巧的做好细节上的事,好让他消消气。 祁鹤坐在客厅,手上拿着平板,他应该在继续今天的工作。 刚刚在楼梯口看见祁鹤他还穿着衬衫,现在已经换成了家居服,知道姜至出来了,他并没有抬头,好似什么都没有听见。 姜至就在他面前站着,不敢动也不敢说话。 她之前换下的湿透的鞋从门口被拿进来,肯定是祁鹤给她拿的,姜至在心里斟酌,她应该怎么和祁鹤解释一下她刚刚这一系列莽撞的行为。 “我以后一定会在包里随时放一把伞。”姜至对此做出反思。 祁鹤刚发了一封邮件出去,他把平板放到一边,这才抬眼看向姜至。 他眼里有一种冰冷的审判,让姜至觉得,她做的错事不仅是这一件。 “都知道快下雨了,还在外面和人聊天——” “你看起来也并不着急。” 为您提供大神 梨酒儿 的《掌控力》最快更新 5. 生病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6. 护短 祁鹤比姜至早五分钟踏入大门。 他是开车回来的,路过大门时,看到姜至在和一个男生聊天。 会跟到家里来的男生,祁鹤还没见过,于是他多看了两眼。 当时已经在下小雨,他本来想停下让姜至上车,可半分钟后他们还在说话,他就先走了。 他刚到家,外面大雨倾盆而下。 姜至怔住。 她心虚的看着祁鹤,解释说:“那位是我的学长,他叫林风徐,在和我说比赛的事。” 祁鹤其实并不干涉她交什么朋友,和什么人来往,他说过,姜至成年了,该有自己的判断力,只要是她认为好的人,那都可以来往。 但都到家门口来让他看到了,祁鹤难免多问两句。 他不说话,是示意姜至继续往下说。 “他今年研一,他们团队三个人,以小组形式参加的比赛,我第一次参加,又没有组员,很多东西不懂,他在给我提建议。” 姜至也是个很好学的人,林风徐提的建议她其实都有认真在听,还有他以前参加比赛的一些经验,和推荐姜至可以看的一些书。 “虽然我们是对手,但他还是没有保留的教了我很多。” 林风徐是个还不错的人,目前姜至是这么认为的。 祁鹤终于点头,说:“听起来是个很不错的人。” “不过他是研究生,你是本科生,他的经验和认知对你来说或许并不适用,以及他推荐的书,你确定以你目前的水平,可以看懂了吗?” 祁鹤说话总是一针见血。 尽管姜至把林风徐说的再好,祁鹤一眼就看出不合适,那个人只是把自己认为对的填鸭式的塞给她,并没有真正考虑姜至的情况。 姜至诚实回答:“好像还不能……” 学习这件事,跟修房子是一样的,她现在入门,之前一年都在打基础,现在基础打好了,该制定一个大致的框架,然后再加砖头把它变得结实,最后是添砖加瓦的美化。 她的框架都没定好,强行添砖加瓦,只能一应崩溃。 祁鹤说:“以你的基础,参加这个比赛想要不过早被淘汰,只能把重点放在创意上。” 没有过硬的本事,那就拿出有意思的创意。 “至于你作品的内核,你一个人确实不如有小组成员的队伍,在需要的时候,找我帮忙。” 祁鹤给了她这个许诺,就是也希望她能从中获益。 姜至有点懵的听他说完这些。 本来以为祁鹤会批评她,谁知道不仅没有,他还说会帮她,姜至像一下得到了一个从天而降的糖果。 “谢谢祁先生。”她笑了起来。 于是姜至的心情一下子变得特别好。 她高二物理考试第一次上九十分的时候,祁鹤送给了她一个拍立得,祁先生的赞赏和认同总是来得那么不容易,她十分珍惜,就像肩膀上长了翅膀一样快乐。 赵姨今天新买了一些水果,放在冰箱,姜至拿出来,洗干净,漂漂亮亮的盛在水晶碗里,端出来,放到祁鹤面前。 祁鹤从工作中抬眼,他拿了一个草莓,问姜至:“就这么高兴?” “当然。” 姜至很直接的回答:“祁先生的赞同对我来说,就像这里面最甜的那一颗草莓。” 姜至这样直白的话,像一张美丽的捕梦网。 祁鹤目光顿了下,他没有再说话。 草莓充沛的汁水已经爆开在他唇齿间,甜的过分了。 外面雨还在下,别墅里面却异常寂静,桌子上的草莓鲜红的扎眼,姜至又帮祁鹤做了杯咖啡,她放下准备上楼时,祁鹤喊住了她。 “明天周六,有课吗?” 姜至摇头。 他们周末双休,目前还不会安排课程。 “好。”祁鹤点头,“明天有个酒会,你和我一起去。” 像这样的酒会,祁鹤到现在才带她去,是因为之前那些年学习是姜至的重点,但现在,他需要让她学会更多的东西。 这是祁鹤接下来要教她的:人际交往。 良好的教养就是,尺度得体,知进退,懂礼仪。 “这是我们祁家的教养。” 祁家的教养就是祁先生的教养。 毕竟人的品性,可以是物质堆砌出来的,也可以是生活锻炼出来的。 祁鹤给姜至安排了一身得体的裙子,适合她这个年纪的,甜美的蓝绿色,还有相搭配的鞋子和妆发。 在去的路上,祁鹤看出来姜至的紧张。 她从来没有去过这样的场合。 祁鹤很少安慰人,此时他也只是冷静的开口说:“你是祁家的人,你要有自信和底气。” 他很笃定的告诉她,她就是祁家的人。 姜至不断的深呼吸,让自己紧张的情绪尽量散开。 没关系的,有祁鹤在。 有祁鹤在她就不用害怕别人。 这是一场私人酒会,举办方是钟家,也就是钟灵家。 钟家和祁家交好,这样的酒会祁鹤肯定会参加,不过他是第一次带人来,带的还是个女人。 准确来说,是女孩。 祁鹤这样的人,表面斯文,实际上是一只吃人不吐骨头的野兽,他的手段和作风周围人都知道,所以哪怕是议论他的话,也只敢私下里偷偷的说。 谁敢惹祁鹤啊,他当初年少气盛时,一路掌权祁家,雷厉风行,现在是有了年纪的沉淀,性格比之前沉稳收敛许多了。 “他带的那人是谁?看起来年纪很小。” “听说是他的私生女。” 大家都知道祁鹤家里有个小女孩,祁鹤养着她,对她很好,具体年纪和情况不清楚,但如果是十五六岁,说是祁鹤的私生女,也不是没有可能。 此时姜至跟在祁鹤身边,看他跟钟伯伯打过招呼,姜至也乖乖的跟着去打招呼。 酒会上陈列着许多精致的小蛋糕,姜至路过时忍不住回头去看,走近能闻到蛋糕的香味,是奶油浓郁的味道,许多蛋糕在一起,味道强烈的引诱住人。 “不准偷吃。”祁鹤头都没回,淡声道:“这个月已经吃过一次了。” 祁鹤这样日理万机的人,还能把姜至什么时候吃一块蛋糕这样的事都记得清清楚楚,姜至咋舌,心想祁先生的脑袋好聪明,什么都记得下。 “可是别人要是递到我手上怎么办?”姜至抬头问:“不要是不是不礼貌?” 是嘛,还会有这样的问题。 祁鹤一眼看透她的心思,他说:“那就看你自己了,你可以选择一直拿在手上,或者礼貌的递回去。” 姜至往下咽口水。 这里的小蛋糕有很多她都没见过,真的,她可以想象奶油触到舌尖时的那种甜,还有一些新奇的味道。 可当着祁鹤的面,她不敢偷吃,万一被发现了,他会罚双倍的。 就是让她两个月甚至三个月都没得吃。 “我知道了。”姜至捂住嘴巴,“我会保护好我的牙齿的。” 祁鹤有他的应酬,于是让姜至自己去玩,反正就在钟家的范围内,有事给他打电话。 钟灵的父亲钟松柏在和祁鹤谈论他的婚事。 “你到这个年纪了,再不结婚,你祁家家业都后继无人。” 钟松柏也是无奈,自家女儿钟意于他,等他等到快三十岁,他除了帮女儿说话,其余也做不了什么。 祁鹤极度不喜欢别人插手他的事,连他爸妈都不可以,钟松柏说话当然也在斟酌。 祁鹤说:“这不重要。” “我不结婚,是没有遇到我认为可以的人。” 这话已经很直白,就是说钟灵不是那个可以的人。 祁鹤缓缓看向他,说:“再说,姜至她虽然不姓祁,但她也是我祁家的人。” 血缘和姓氏并没有那么重要,祁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 祁鹤对姜至的关心,别人不知道,钟家人是全部看在眼里的。 先前钟松柏也以为是他的私生女,后面知道这女孩的年纪,才松口气,不过祁鹤对她的重视程度,显然是当自己的亲妹妹一样。 “那有时间再叫小至来家里吃饭。”钟松柏笑道:“那孩子乖巧,我也喜欢。” 祁鹤点头:“那当然好。” 晚间入席时,祁鹤多喝了两杯酒。 他生活方式十分健康,平时喝咖啡居多,基本上不喝酒。 外人并不知晓他酒量如何。 不过几杯酒下肚,看他并没有异样反应。 “祁先生,姜小姐从楼梯上摔下来了。”钟家的佣人从门外跑进来,边跑边说。 祁鹤面色一冷,他起身往外走。 佣人说:“姜小姐只是脚崴了下,应该没事。” 祁鹤只是往外走,他到楼梯口时,看到另一个女孩子在扶姜至起来。 这个女孩子祁鹤有印象,是钟灵的表妹。 姜至没想到祁鹤来得这么快。 “我没事。”她解释说:“崴了一下,从上面两层滑下来了。” 祁鹤只是看向旁边那个女孩子。 他一眼看透,冷声问道:“你知道她是谁吗?” 声音寒的顿时让人坠入冰窟。 祁鹤护短,他最护短。 姜至就是他唯一的那个短。 尽管他对她严厉,那是真的把她当做自己的亲妹妹在管教和对待,他可以罚她可以骂她,但别人绝对不可以。 为您提供大神 梨酒儿 的《掌控力》最快更新 6. 护短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7. 乖孩子 从钟家出来,回到车上,祁鹤的气压还有点低。 具体说不上来,他更像是情绪怪异,整个人从骨子里发出的冷漠强势感,坐在后座时,他周身都笼罩着阴郁。 有一种另类使然的反常。 “她都跟你说什么了?”祁鹤出声问她。 女孩家之间的事,祁鹤或许不应该管,不过是他知道姜至不是那么粗心容易摔倒的人,再加上她不善的目光。 大概还没有什么事能逃过祁鹤的眼睛。 刚刚祁鹤确认了姜至的脚没有问题,不然,钟灵那个表妹真的会被他追责。 以祁鹤的脾气。 姜至真觉得这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是祁鹤要知道的事,她也根本不可能瞒他。 祁鹤抬眼,眼底黑色,侵入这黑夜里。 “姜至,回答我的问题。” 姜至肩膀一抖。 祁鹤的语气也很反常。 姜至说:“她问我,是不是你的私生女。” “那你怎么说的?” “我说,最多算个私生妹妹。” 姜至抬头看向她的兄长。 他有着俊朗的面容,矜贵无双的五官,一双凉薄的眼睛最是漂亮,常年健康的生活让他皮肤体态都很好,就像书上说的,身材好是富人的象征,而运动也是需要长期自律的,你的身材就反应了你的贵气。 祁鹤就是很典型的这一类人。 他每天早上七点起床,跑步半小时,每周两小时健身时间,另外吃的也很健康,会严格锻炼自己的身材。 他并不像看上去那么瘦。 有一年姜至生病,发高烧快到四十度,祁鹤把她从房间背到车上,下车又背到医院,趴在他背上时,姜至能清楚感觉到他宽厚臂膀传来的温度,并且结实有力。 祁鹤是虽然和她没有血缘关系,却在她成长中占据重要地位的人,不夸张的说,她的价值观和人生观都来自于他,所以,就算没有血缘关系又怎么样—— 他也是她的亲兄长。 姜至心里,祁鹤是她最亲的人,她也会一辈子把他当做亲人。 “说的不错。”祁鹤对她的回答表示赞同。 “别人说什么话,那都不能真正的影响你,因为那些人的语言,都不足以化作伤害你的利剑。” 简而言之就是,他们不配。 祁鹤闭上眼睛,往座椅后躺。 他衬衫依旧穿得一丝不苟,领带整齐的落在衣领下,车内晕染着窗外的夜色,姜至转头,看到他脖颈往外蔓延,喉结处,下巴上,泛着微微的红。 姜至看了他一眼,很快又把目光收回。 “这样的事情,下次再有,你就记得,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什么事我都兜得起。” 正如姜至说的,她是他的妹妹,是他的亲人,别人谁都欺负不了。 “我教你气度,教你礼貌,但这些都是对人的,至于畜生,要用畜生的方式。” 祁鹤缓缓道:“记住了吗?” 姜至点头:“记住了。” 祁鹤说的话,每一句姜至都会很认真的记得,她在一个固定的框架里,按照祁鹤的教导,长成他觉得最好的样子。 是的,是他心里的最好。 晚上回到家,姜至把小礼服脱下来,换上舒服的睡衣,卸了妆,干干净净的洗了澡。 尽管已经很晚了,她还打算去书房整理资料,毕竟初赛在即,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都很宝贵,她都要抓住。 姜至在书房待了几十分钟,很快她就遇到了难题。 想起祁鹤说的可以去找他,于是她去敲了他的房门。 敲了两三下,里面才传来他压低的声音:“进来。” 祁鹤没有锁门的习惯,家里毕竟只有他和姜至两个人。 姜至推门,她手上拿着平板,向祁鹤说明来意。 “我在想我要用到的知识是下学期才要学的,但我想了很久,这个框架确实无法规避。” 祁鹤坐在沙发上。 他竟然还没换衣服,只是脱了外套,此时他后背靠着沙发,整个身体是放松下来的,闭着眼睛,哪怕姜至进来,他也没有抬眼。 房间只开着一盏落地灯,昏暗的灯光下,姜至发现,他的脖子似乎比之前更红了。 姜至顿了下。 她突然想起什么。 祁鹤这些年很少喝酒,即便沾了酒,也只是一点点,他好像……会有些酒精过敏。 只不过祁鹤的自控力强到可怕,哪怕是这样生理上难以避免的反应,他也会尽力去克制。 “祁先生,你是不是过敏了?”姜至问他。 祁鹤闭着眼睛,他听到了她的话,却没有抬眼,只是淡淡道:“没事。” 他说话的语气平淡的没有一丝起伏,这更让姜至确定,他现在的状态,可太反常了。 姜至慢慢走到他身边。 她靠得这么近了,祁鹤竟然也没有反应,姜至伸手,试着碰了下他的脖子。 她只是用指尖很快很轻的点了下,温度传来,明显异常的热量,她手指缩回。 祁鹤竟然还是没有反应。 姜至于是转身出门,跑回自己房间。 她是用跑的,因为在确认祁鹤真的过敏之后,她很着急,她想去找过敏药。 她的房间里有药。 第一层是平常会用到的药,像感冒药,退烧药,肠胃药那些,第二层……姜至很少打开。 很少的意思是,她希望自己打开的机会越来越少。 在一个又一个的疗程里,那些药藏在黑暗中,藏在深处,她不敢让任何人知道,更加不敢让祁鹤知道。 姜至应该是和所有正常人一样的姜至。 祁鹤也是这么认为的。 她喉头微微发涩。 姜至在一堆药中找到了一板氯雷他定。 是她之前吃螃蟹过敏,身上长了一些风团,那时候买的药。 她看了眼保质期。 姜至拿着药,又倒了杯水,回到祁鹤房间时,她把药丸轻轻递到祁鹤手上。 “要把这个吃了。”她告诉他。 祁鹤终于睁眼。 他表情平淡,平淡的没有一丝不适或者另类的波澜,在扫了眼他自己手上的药后,出声问道:“偷吃蛋糕了吗?” 他声音充满磁性,悦耳,像播音机里的男低音。 他怎么闻到她身上有奶油的香味。 姜至顿了下,莫名于祁鹤突然问她这个,她坚定的摇头:“没有偷吃。” “你不让我吃,我不会吃的。” 尽管她那么喜欢,那么渴望,那么馋它—— 奶油的香甜。 祁鹤看向她,没说话,总像是在怀疑她,姜至心尖钻了下,急躁又委屈,不知该如何自证,只能说:“小至很听你的话的。” “嗯,我知道。”祁鹤对她这句话表示赞同,他低低道:“乖孩子。” “在牙科诊所,你差点把我的手掐出血。” 祁鹤记得,那天做治疗时,他进去陪她,明明两天前才教她要学会独立,到诊所前却在哭,问她能不能做完了治疗再独立。 十五岁了也还是孩子,祁鹤于是陪她进去,打麻药的时候,她就已经疼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掐着祁鹤的手,快掐出血了祁鹤也没有阻止她,出来之后,她扑进他的怀里哭。 真的很痛,是那种打了麻药后也能感受到的所谓受力感,祁鹤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然后问她:“现在是不是知道,甜食不能再吃?” 姜至哭着点头。 知道了,真的知道了,她以后肯定少吃,甚至不吃。 祁鹤:“我们小至是很听话,我很满意。” 姜至这下真的确定祁鹤不清醒了。 严厉的祁先生很少当她的面说这样赞誉的话,这会让她缺少一些谦逊—— 姜至把水杯往他嘴边递,她轻声说:“吃药。” 祁鹤哪怕不清醒,也很少接受别人给的东西,不过他知道这是姜至,于是他把药丸送到嘴边。 他咽下去,就着清凉的水。 祁鹤吃完药之后,坐在沙发上,呼吸声逐渐平稳起来。 他睡着了。 姜至不放心,她想起过敏后可能会有的反应,比如最严重的一类是休克,她害怕祁鹤会有那样的万一。 于是姜至在房间里守着他。 一整晚她都在旁边坐着,困得脑袋直往下打垂也撑着没睡,凌晨三点多,她看到祁鹤脖子上的红色淡去,才稍稍的松口气。 像这样的黑夜,姜至其实很害怕独处,不过有祁鹤在,他身上的味道就像一块柔软的毯子,紧紧包裹着她,会把她的恐惧也一起包起来,于是她整颗心都安落,那种生病后强烈的不安和窒息感才能稍稍缓解。 姜至也窝在角落睡着了。 祁鹤有洁癖,她当然不敢睡他的床,原本属于她的沙发也被祁鹤占据,于是姜至只能在椅子一角,用手臂枕着脑袋,像只刚被捡回来的流浪猫。 她醒的时候天边还没亮。 房间里很黑,唯一的一盏落地灯也被关掉,她从黑暗里站起来,往唯一的光源那边走。 浴室是唯一的光源。 依靠着窗外一点点的天光,姜至看到床上并没有人,她往前走了几步,离浴室越近,然后,她听到一声很低,很有磁性,很好听的声音,像是极度的舒爽过后发出的喘息声。 在片刻的停顿后,这声音扬起,最后轻轻落下。 如果声音能让人的耳朵怀孕—— 那这无疑是罪魁祸首。 这声音是…… 姜至在两秒后反应过来,她愣在原地,转身要离开,还没来得及转过去,浴室门突然打开。 于是她和那双黑色的眼睛撞了个正着。 两人一起停在原地,直到姜至看到,祁鹤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了…… 为您提供大神 梨酒儿 的《掌控力》最快更新 7. 乖孩子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8. 眼泪 祁鹤身边从没有过女人。 当然,更多年以前的事情姜至不知道,她只知道她来到祁家之后的事,在祁鹤二十六岁到三十二岁的这些年里,他每天忙的最多的事就是工作。 以及,和她有关。 在姜至心里,祁鹤的形象,就好比是一个不近色/欲的佛像,他就是个单纯的兄长,或者说一个正直的长辈,她从来不会把他和那些事联系到一起。 更别说被他当面撞上。 姜至真希望这里的地毯可以撕开一个口子,好让她能够把头埋进去,或者,哪怕地板漏出一个大洞,她也可以直接跳下去。 但事实就是这些都没有。 只有祁鹤在她面前。 祁鹤昨晚喝了两杯酒,事实上他一半是过敏,一半也有点醉了,凌晨醒来,一些哪怕他自制力再强,也无法克制的反应,不可避免的流向了一处。 仿若一场声势浩大的暴雨,带着潮热的,难捱的气息。 连雨水都蒸发。 他在剩余酒精的作用下,选择了去浴室解决。 他根本不知道姜至在他房间。 他从沙发上起来时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他只记得姜至给他送了药,之后,没有任何记忆。 “你怎么在这里?”祁鹤开口,声音有些哑。 糟糕,这声音过分好听,又过分陌生。 姜至还僵硬着。 她双脚像被钉子钉在了地面上,从脚往上一路没办法动弹,甚至是嘴巴都没办法张开,脸颊以一种诡异的程度一路变红了。 “我、我……”姜至结结巴巴,“我担心你过敏的事,所以,所以就……” 是怕他出事所以一直守着,从昨晚上到现在。 她这反应,分明就是听了个全程。 他刚才没有收敛。 他自己抒解时,其实很大程度上只是他在安抚自己的身体,不同于进入或者停滞,或者说,他乐衷于缓慢的,再迅速的—— 他骨子里是个在这方面也带有掌控的人。 某些,狠狠的。 如同最后那一刻。 他有多放肆。 甚至到现在还有余韵。 祁鹤呼吸缓滞住。 他现在的过敏已经好了,脖颈还是红的,是一种从深处里透出来的红。 是他醒的时候意识还不大清醒,才会没看见她这么一个大活人,这哪怕对于祁鹤来说,也是尴尬的。 他一直把姜至当做他的小辈。 他的妹妹。 他一手养大的孩子,他教给了她很多东西,唯独这一样—— 祁鹤或许需要,斟酌一下他的用语。 姜至脸又白又红。 她尴尬又害怕,总像是觉得撞破了什么不该的事,以及刚才萦绕在她耳边的声音,环绕着挥之不去。 她好像,被这声音绑架了。 在这时候过分的泪失禁体质,她还是太脆弱的心理防线,以及……实在控制不住的泪腺…… 姜至眼泪“啪嗒”一下就掉下来了。 “又没骂你。”祁鹤看到她的眼泪,他很轻的叹了口气,喊她的名字:“姜至。” 这有什么好哭的。 “也不是多重要的事。”祁鹤缓了缓,用尽量平缓的语气,告诉她:“这是人之常情。” 人身体的本能是人之常情,在遇到压力时,或者被一些东西吸引时,这样的人之常情太普遍,不过是她年纪还小,而他也没有很认真的跟她说过这方面。 在来他身边前就已经来过初潮的少女,学校的教育课也讲过这些东西,祁鹤并没有把这样的任务也揽到自己头上。 “祁先生,我,我错了……”姜至吸了吸鼻子,她忍住眼泪,当下只是觉得,自己大概做了一件错事。 她这样说,却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她只知道,自己现在出现在这里是不应该的。 不管是因为什么。 于是惯性使然,眼泪根本忍不住。 她眼泪像掉了线一样往下落。 姜至的性格,一是她从小养成已固定的那方面,另一个是这些年她逐渐意识到自己心理上的问题,那些隐秘角落里的,逐渐带来变化的小细节。 她其实也控制不住自己。 在慌张和惶恐之后更加。 她需要耐心的安抚,需要有人在她耳边告诉她,这没关系的,你没有做错,也没有给任何人带来任何不好的后果。 很多事情都不是因为你。 千万不要,什么都怪自己。 姜至你能做错什么呢? 可没有人这样告诉她,于是她惴惴不安,她害怕自己做错,会越错越多,于是在这一刻,她彻底控制不住她这怪异的情绪了。 那恐怖的野兽像要把她吞噬,眼泪顺着脸颊滴在手背上,烫得她手也在抖。 “我、我先出去了。”姜至低头,不敢再让祁鹤看见自己这样子,她转身跑出门,进了隔壁自己房间。 还是那个抽屉,她昨晚睡前翻过的抽屉。 药丸落在她手心,她把它送进嘴里,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猛的往嘴里灌水。 她很不希望看到自己这样。 可她此时低头,攥在她心上的那只大手依旧没有松开,她窒息的要喘不上气,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想,自己为什么是这样子的。 祁鹤教你大方,教你自信,你为什么还是这个不成器的样子。 早上吃早饭时,餐厅安静的可怕。 原本吃饭的时候也是不说话的,现在姜至埋头只管吃,甚至头都不抬起来。 她眼睛红的很明显。 祁鹤只吃了两口,他放下筷子,看向面前的姜至。 女孩垂着脑袋,露出雪白的后脖颈,她乌发落在耳后,和皮肤的雪白形成鲜明对比,像冬日白雪里挂的红布绸,鲜亮又明艳。 她因为窘迫和歉疚,在察觉到祁鹤的目光后,更加低着头不敢抬起来。 刚刚哭得那么厉害。 就因为撞见了。 “昨晚为什么在我房间?”祁鹤终于出声问她。 明明是已经问过的问题。 “我——” 姜至没说出来,祁鹤又问:“是因为我过敏了,担心我,所以守着我是吗?” 姜至点头。 祁鹤顿了顿。 “你守着我是为了我好,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觉得是自己错了?” 祁鹤问她:“你错在哪里?” 说不出来,那就是没有错。 明明祁鹤的语气没有那么冷,姜至却依旧感觉到周围那张朝她收紧的大网,从四面八方,铺天盖地,带着浓密的窒息感。 她慢慢抬起头。 祁鹤的脸就在她眼前。 祁鹤还是冷静的,平和的,一张冷漠不沾半点欲/望的脸,望入他幽深的眼睛,姜至想,她有不敢说出来的话。 不能告诉祁鹤的事。 “姜至,你告诉我,为什么哭。”祁鹤一直认为,她是个乖巧听话的好孩子,她也能控制自己的情绪,而不是像刚刚那样,莫名其妙的,哭得那么厉害。 姜至不说话。 祁鹤一问他,她就又想哭了。 祁鹤察觉到她轻轻吸了吸鼻子,于是他不再问她这个问题。 他转而说另一样他要说的事。 “虽然这是我没有教你的,但姜至你应该知道,这件事情,它确实是人之常情,你没必要因此觉得羞耻或者害怕。” 姜至其实更不想听他说这个,她眉头都紧皱了起来,差点要把脸都埋进面前的水杯里去。 祁鹤说:“毕竟你也……二十岁了。” 二十岁是已经长大的年龄,很多事对她来说,也在渐渐打开那扇大门。 空气安静了许久。 祁鹤再次喊她的名字:“姜至,抬头。” 她在不情愿里慢慢抬头。 为什么要把这样的事情摆在明面上来讲,真的让她很不想面对。 “姜至,我是兄长,对吗?”祁鹤问她。 “是。”姜至点头。 他是兄长,是她的亲人。 “那今天的事,兄长和你道歉。”祁鹤说完,又淡声道:“但你以后,也最好不要再哭得莫名其妙。” “什么事不能好好说?” 哭能解决什么问题?哭什么也解决不了。 他自小就知道,哭是最没有用的事情。 姜至心里有些委屈,是窒息紧迫的酸涩感,在她心上扎了无数个针孔,在祁鹤说了道歉之后,她紧闭着嘴巴,还是没办法开口。 “我、我知道了,不要说这个了。”姜至站起来,“我先去学习了,还有好多资料要准备。” 她再一次落荒而逃。 祁鹤看她上楼,进了书房,背影消失在他眼前。 他双腿支在桌子下面。 祁鹤喝了口水。 他只是反复在想,姜至突然哭出来的那一瞬间,她怪异的眼神和举动。 是不是,实在陌生。 是哪里……不对? 为您提供大神 梨酒儿 的《掌控力》最快更新 8. 眼泪 免费阅读.[.aishu55.cc] 9. 选修 四月,姜至选修了一门新的课程——《数学实验与建模》。 这是在许乘的极力推荐下选修的,她说这门课只有十二个学时,每周两学时,一个半月的时间就能修完,学分是1.5分。 其实也不算什么特别的课程,不过是因为许乘说,新来的那位客座教授,会担任其中几个学时的讲课。 她主要还是偷看了那张照片。 她倒要看看,这教授到底是真的还是诈骗。 诈骗的话,她下次可不那么积极了。 见鬼去吧。 今天第一节课,课上人意外的多,在女生人数本就少的理工科,今天班上的女生人数,占到了百分之八十。 真是少见的能够在一节课上看到这么多女生了,久违的周围都是香香软软的漂亮女孩子。 许乘给姜至占了个靠近前排的座位。 姜至刚从图书馆过来。 她从包里把书拿出来,水杯放在一边,同时一起的,还有一叠厚厚的资料。 许乘惊讶:“这是你初赛的策划呀,你怎么行动力这么强?” 一个人参加比赛,才过去半个月,竟然真的做了策划方案出来。 许乘拿过来翻了翻。 这是一个关于医疗健康监测的模型,姜至的设想是,她希望通过她的数据和方案,全方位对一些特殊病人进行健康监测,是罕见病方面,她查了资料,在罕见病这一块,被人看到的地方太少了。 许乘:“你用到的这门高级语言,我们都还没开始学。” 姜至回答说:“这是我咨询了专家的。” 其实不是专家,是祁鹤。 他是金融和计算机的双学位。 哪怕到现在,毕业很多年了,他的工作更多与金融有关,可他依旧,在坚持学习和研究。 姜至拿起水杯喝水。 她的水杯是祁鹤买的,黑色保温杯,典型的他的风格,杯身上有一只雪白的鹤,是这个杯子最特别的地方。 她经期会痛经,在祁鹤的要求下,她只喝热水,哪怕是夏天,也很少很少沾凉的。 这几年来已经养成习惯了。 “姜至,那个教授手上的杯子,和你的一样。” 门口的人穿着黑色西装,挺拔的身形,举手投足透着矜贵,他在门口停住,从教室里看到他的背影,而许乘精准捕捉到他手上的保温杯。 姜至也看过去。 她愣住。 这个杯子确实有一对,另一个在祁鹤那里。 而这熟悉的背影…… 果然,下一秒,姜至看到了祁鹤的脸。 她如同被冻住,僵在原地。 早上出门的时候,她看到祁鹤在书房整理资料,但她没问。 上次那件事之后,她和祁鹤说话的次数都……变少了。 主要还是尴尬。 姜至也不知道这种尴尬什么时候可以淡去,只是现在还没有。 甚至于早上出门时本来有话要说,到嘴边又停住,她偷偷的躲到一边,什么都没说。 在课上看到祁鹤,姜至又紧张起来了。 她意识到她选修了一门祁鹤参与讲学的课程,心里的紧张和担忧上升到一个顶点,她不断想到祁鹤仅对她有的那些高要求,于是连脸色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 她的紧张在一众欢呼的学生中格外显眼。 祁鹤站在讲台上,视线像装了雷达,直直朝她看了过来。 他把杯子放在一边。 “上我的课,要知道,学分不是那么好拿的。” 祁鹤的声音为热火的教室带来极强的降温作用,如果现在有温度计,能看到以他为中心周围的温度,在迅速的下降。 他冷漠强势的态度可以让人忽略他那张过分好看的脸,说实话,现在坐在这里的这些学生,还不知道他对课业的要求,究竟有多高。 许乘甚至抓紧了姜至的手。 “和照片一模一样。”她惊叹道:“他本人更有那种感觉,怎么说……” 神明一般高高在上的感觉。 有同学偷偷拿出手机录像。 有个这样的老师,肯定要拍下来,到时候发到网上去,不火还了得。 祁鹤抬眼,浅显的眼皮褶子微动。 “把手机收起来。”他说。 他所带来的低气压,是他多年性格使然,于是仅有的几个手机也偷偷收回去了。 没人敢拍照。 这是姜至两年以来上过最认真的一节课。 课上祁鹤提问,没有人敢回答,姜至鼓起勇气回答了。 她答得还可以,虽然没有到完美的程度,但起码都是正确的。 答完之后,她期待的看了祁鹤两秒。 她以为,他会向她说一句“不错”,或者至少向她点个头。 可都没有。 祁鹤只是淡淡摆手,让她坐下。 瞬间失望的情绪从她心里蔓延开。 两个小时的课程,说漫长也不漫长,至少对姜至来说,她是觉得在眨眼一瞬间就过去了。 只是在极少的时刻,让她觉得如坐针毡。 那是来自祁鹤冷漠审视的眼神。 她确定,他真的是在看她。 很多次。 课后,祁鹤离开,他踏出教室门时,教室里传来几声长长的舒气。 “听说他是新特的总裁,身价不菲。” “看他身材,一看就是上等社会的,光是手上那手表,绝对上百万。” 能评判人的标准很多,而他无论从哪方面来评判,都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完美的人。 许乘再次对姜至提出问题。 “你的杯子。”她指了指说。 这虽然只是个保温杯,但刚刚许乘查过了,这杯子一万块一对,出自于某意大利奢牌。 姜至平常会有些小东西看起来很贵重,小到她写字用的笔,一查能发现甚至是上千的价格。 谁家正常人用一万块的杯子喝水啊。 这杯子是有特别的吗?除了杯盖上的LOGO,难道用它喝了水还能成仙? 当然不能。 “别人送的。”姜至回答。 许乘对此也不再问,她只是说,挺巧的。 那可不是。 讲台上那位客座教授和她用的是一模一样,而且有那么巧,这杯子卖的就是一对。 晚上回家,姜至进门时,祁鹤已经换了衣服,坐在沙发上看新闻。 “你今天下午只有一节课,为什么这么晚回来?”祁鹤问她。 姜至说:“我在准备比赛的事。” 她初赛的方案过了,接下来要准备进入实赛,时间是在五月初,需要她设计出真正的模型来,到时候赛上进行演示。 这对姜至来说,是一个极大的挑战。 如果说写方案还只是创意和文字上的事,她可以通过一些帮助完成,但真正的程序和设计是真正的难点,即使她已经有了方案—— 把方案变成实体,不要太难。 对于目前姜至的水平来说,可以用天方夜谭四个字来形容。 甚至远远不够。 她的初赛方案祁鹤看过,其中不乏他的指点,姜至在悟性这一方面,祁鹤是认同的。 高二刚选理科时,辅导她理综,尽管也有令他很生气很无奈的时候,可大多数,她都是飞快领悟,并且达到举一反三的效果。 祁鹤问:“为什么选修这门课?” 姜至目光躲闪:“随便选的。” 祁鹤再次看向她:“不能跟我说?” 显然他看出来刚刚那句是在说谎。 姜至抿唇,不太好意思的说:“是我的同学,她推荐我选的。” “因为她说……”姜至顿了顿:“说这门课的老师长得好看。” 很浅显的意思,是在说祁鹤长得好看。 祁鹤:“那替我谢谢你的那位同学。” 谢谢她的夸赞。 “她现在不敢了。”姜至慌忙补充。 祁鹤:“是见到真人后令她失望了?” 那更抱歉。 姜至连连摇头。 无论如何,祁鹤还是要提醒她。 “你选我的课,我对别人的要求,对你只能是双倍。” 所以姜至,一定要记住。 一刻不能松懈。 她在心里已经响起了这句话,于是再一次告诉自己,姜至,从今天开始,你身上的重担又多了一个。 除了考试,还有这门课。 祁鹤关掉新闻,他示意让姜至先去吃饭,她这几天每天都回来得太晚,饭菜全在厨房热着。 祁鹤已经吃过了。 姜至停下,她说:“今天课上的那个问题,我也是第一次听。” 意思是回答对很不容易,他为什么不夸她。 他总是冷漠的,吝啬于他的夸赞。 他夸她的话她会超级超级的开心,她努力做好就是为了得到他的认可,为什么不可以呢? 姜至会敏感的想多,她在想她是否需要做的再好一些,但是做一个听话的又聪明的好孩子真的很累,她的心脏和她的肩膀都快要承受不住这样的负担了。 心脏像灌了铅,肩膀快被压弯。 它们和她一起,变得不再健康。 “你在希望我夸你?” 祁鹤说:“姜至,你回答对了,但错漏百出,所以无法夸你。” 在那么多人面前,夸她不算完美的答案,和他的原则相悖。 所以,他不会这样做。 最后,祁鹤提醒她。 “这门课只有十二个学时,结课时我会要求每人交一份报告给我,你最好提前就开始准备。” 还是那句话,对姜至的要求,会比对别人高很多。 因为她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教给她的。 她的一切都来自于他。 她是他养大的孩子。 请悉知,并牢记。 为您提供大神 梨酒儿 的《掌控力》最快更新 9. 选修 免费阅读.[.aishu55.cc] 10. 压力 姜至又做噩梦了。 梦里是那张惨白的脸,她不再温柔不再和善,她那双眼睛血淋淋的睁突出来,她惊醒时,后背全都是汗。 还没到五月,她身上的长袖睡衣湿了个透。 黏糊糊的粘在身上。 她知道,她是最近压力太大了。 她准备比赛的事,很多实质方面不懂的,好在还有一个林风徐可以指导她,让她不至于完全像一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 可林风徐自己也要准备比赛。 于是现在的形势对于姜至来说,十分的紧迫。 五月初就进入决赛环节了,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真的不多。 她恨不得把一分钟掰成两半来用,可这还是不够,于是只能压缩自己的吃饭时间,睡觉时间,短到每天只睡三个小时,吃饭用不到五分钟,甚至是一天只吃一顿饭。 她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并且她自己在自己的头上放了一把刀,一旦那根弦崩掉,这把刀就会掉下来。 而在这个节骨眼,她的课程报告,被祁鹤打回来了。 整个年级有一百二十个人上他这节课,距离结课还有最后两个学时,她是唯一一份,被打回来的。 因为准备比赛的事,姜至确实没有其它太多精力放在报告上,本来能达到八分的报告,她可能只做到了五分。 可祁鹤事先跟她说过的,对她的要求,只会比对其它人更严格。 在群里看到这个消息时,姜至心“哐当”一下往下掉,她一口气滞住,脑袋稀里糊涂的懵了。 没有过就意味着重写,要在课时结束前交上去。 她的时间真的不够用了。 “我的天,怎么可能!”许乘看到后,马上给姜至发消息,她惊呼道:“虽然我们的也被前后修改过好几次,但凭什么就打回你一个人的!” 姜至对待这门课的认真程度,许乘是看在眼里的,她的这份报告甚至有借鉴了她的,可现在反而是姜至的没过。 怎么会……这样。 “这件事太过分了,你必须去找他要个说法。”许乘的语音一条接一条,她知道姜至最近的处境,她压力大到都瘦了好多了。 “真的,大不了闹到院里去,就这一节选修课,那么多人,凭什么就给你一个人不过?” 姜至从自习室出来,许乘已经赶来找她。 她本来在逛街,逛到一半看到消息,气得放下马上要买单的衣服,提了包就赶回来找她。 姜至摇头:“是我没有认真做。” 不是祁鹤要针对她。 祁鹤从来是个很公平的人,他不会特意去针对谁,更别说是她了。 他只不过是,自然使然的,对她要求更加严格。 “你最近多累啊,你这还不叫认真,那什么叫认真?” 许乘声音都拔高了八个度。 她震惊又气愤,也好心疼姜至。 “你昨天晚上睡了多久?”许乘看到她眼底的红血丝。 姜至摇头。 摇头的意思是,她昨天晚上没有睡着。 在巨大的压力下,她完全睡不着,并且为了赶进度,她觉得睡不着也没有关系,于是并没有寻求药物的帮助。 一直到现在。 她能感觉到她的大脑很困,所有的脑细胞都处于一个急需休息的状态,眼睛也酸的好像被一记锤子抡下来砸,可她闭上眼睛,疯狂运转的大脑却完全没办法休息下来。 简直糟糕透了。 然后她被许乘硬拽去了图书馆一楼大厅。 今天祁鹤在一楼学术厅有一场讲座,他身为特聘客座教授,其实在学校里所担任的任务很少,除开仅有的那一门课,也就是一个月一次的讲座。 毕竟他本身工作已经很忙。 这次讲座的主题是《伦理治理》,有关于人类主题价值与人工智能之间的从属关系。 姜至到时,听了个结尾。 祁鹤充满磁性的声音回响在整个大厅,事实上,他是一个很好的教导着,他的内容总是带有深度却又让人易懂,并且有他在的地方,大家似乎总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这种能力太令人震惊了。 许乘说:“等他下来了,我陪你一起去说。” 姜至摇头:“不用。” 许乘于是只能在外面等她。 大概才过十分钟,姜至出来了。 她眼睛更红,眼尾闪着泪珠,鼻头渲染了红色,一抬眼看过来,一万分的楚楚可怜,许乘的心都被她的眼泪击中了。 “他骂你了?”许乘急了。 “我没去。”姜至摇头。 站在台下的时候,姜至想起被他打戒尺那一次,她站在那里反思,再迈不出一步。 她的心脏被攥得好紧,她真的喘不上气,她脑袋里那根弦要断掉了,那把刀则在随时预备着掉落。 眼泪是在这样的超强压力下被逼出来的。 姜至说:“我去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当然改变不了啦,这世上有谁能改变祁鹤做出的决定啊,姜至从十四岁起就知道这件事不可能了。 所以还是逃吧。 在祁鹤可能看到她的那一刻,她往外逃走了。 姜至到现在还是喜欢当一个逃兵。 许乘看出来,姜至很怕祁鹤。 虽然她也怕,但她还是愿意上他的课,一是长得好看实在养眼,二是在他课上,真正可以学到东西。 “别哭啊。”许乘从口袋掏出纸巾给她,看她红透了的眼睛,只能再追问她,到底怎么了。 “我想睡觉。”比起其它所有的事情,现在这一件对姜至来说,是最迫切的。 她已经整整三十六个小时没有闭眼了。 她准备的药已经吃完了,暂时她没有时间去复诊开药,并且,那件事之后,她也不敢再去寻找祁鹤的帮助。 “你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了,真的。”许乘尽力的劝她,也着急自己没帮上她,顿了顿她说:“我带你去放松一下,好不好?” 许乘说的放松,是带姜至去酒吧。 她有一个认识的学长,在学校附近开了一家清吧,叫《无酒》。 睡不着的话,酒精能够麻痹大脑,她现在这么紧张,需要另外的途径来让她放松,喝酒无疑是其中一样。 清吧里很安静,这个点几乎没有人,许乘先给姜至点了一杯鸡尾酒。 “我没喝过酒。”姜至说。 “我知道嘛,你家教很严。” 是,她家教很严,除此之外,祁鹤本人也不喝酒。 姜至也并不清楚自己的酒量怎么样,因为并没有试过,可现在她想试一试。 喝醉了应该就能睡着了。 姜至试着喝完了一杯。 可能是脑袋已经疼的要炸开,酒精的作用显得太微弱,姜至没有感觉,于是又要了一杯。 许乘在喝可乐。 她开解姜至说:“那个创意大赛我们本科生参加本来就少,别说你才大二,能通过初赛很好了,你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第二杯酒烈,姜至舌尖被辣到,她舔了舔唇角缓气,吸了吸鼻子委屈道:“可他觉得我应该做出点成绩。” 许乘好奇:“谁啊?” 姜至:“一个重要的人。” “难道你还想拿奖吗?” 许乘现在不想打击姜至,可也是事实,厉害的人太多,她根本排不上号。 姜至鼻子又酸了。 她第二杯喝到见底,知道她在拿奖这件事上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可祁鹤从来教她的就是,不要因为觉得没有可能就不去做。 喝完两杯,姜至似乎还好。 许乘问她还要不要喝。 姜至眼皮往下耷拉,她似乎感觉到有点困了,于是她点头。 酒精也在她的大脑失效。 许乘接到室友电话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姜至喝到第六杯,灌一肚子酒,其它什么都没吃,许乘拉她,说该回去了。 姜至的手机就在这时候响了。 她接通,那边传来祁鹤雪松般的声音:“在哪里?” “我在酒吧。”姜至都没意识到手机对面是谁,在说出这四个字后,那边声音顿了几秒。 “地址。”祁鹤说:“我来接你。” 姜至还转头问许乘:“这是哪里?” “我家祁先生要来接我。” “珍珠路二十四号。” 就在学校附近,走路十分钟,祁鹤刚好还在学校,他开车过来,五分钟都不要。 姜至在门口看到祁鹤的车了,她让许乘先回去。 “你家里人不会骂你吧?”许乘走的时候还有点担心。 姜至疑惑的歪头:“为什么要骂我?” 许乘这下确定她是喝醉了。 她最后嘱咐她:“你今天晚上一定要好好睡觉,再睡不着给我打电话,我陪你聊天也行。” 姜至乖乖点头:“好。” 祁鹤下车,他朝姜至走过来,还穿着白天讲座时的那身西装,他隔着很远已经闻到姜至身上的酒气,于是他脸色并不好。 “跟谁喝酒了?”祁鹤问她。 她嘴唇都还是湿的,显然一直在喝。 喝了不少。 他没有禁止过喝酒这件事,可作为一个成年人,应该有分寸,而不是喝到那么晚都不回家。 如果不是他打电话给她,还要到什么时候。 “一个我很喜欢的人。”姜至回答说。 她喝醉了,迷蒙的眼睛里却充满稚态,慢慢的靠近祁鹤,抬起脸来看他, 祁鹤眼尾压了压,他冷声问:“谁?” 姜至又更靠近,她带着酒气的呼吸洒到他手臂上,热热的软软的,拂过他手臂的皮肤。 “是最高大最英俊我最喜欢的祁先生!” 为您提供大神 梨酒儿 的《掌控力》最快更新 10. 压力 免费阅读.[.aishu55.cc] 11. 醉鬼 空气都膨胀了两秒。 祁鹤低头看她的眼睛,小狗一样巴巴盯着他。 她看起来很好,除了一双湿透的眼睛和说话时唇齿间散发的酒味,其余都干净整洁。 他很深的叹口气,打开副驾驶的门。 “走了,回家了。” 姜至钻进去,祁鹤手掌伸过护住她的头,她头顶果然顶到她手心,姜至坐下来后,捂着脑袋,然后去看祁鹤的手。 她伸手,手指在他掌心挠了挠。 一只好奇的小猫。 祁鹤顿了下,没说她。 姜至喝醉了,但她无疑最乖。 她坐在副驾驶上,自己把安全带系好,等祁鹤坐进来,她殷勤道:“我帮您。” 于是她伸手去拿他那边的安全带,还没碰到,已经被她身上绑好的安全带给拉了回来。 “砰”一声被拉回,她一脸懵。 姜至转头看向祁鹤。 祁鹤自己把安全带扣好,边启动边说:“坐好。” 八点多的大学附近正是高峰期,开车回家的路很堵,红绿灯要等两趟才能过去,到大学那边更是,因为有小吃街,来往人流更加密集。 姜至脑袋靠在车椅上,她开始打哈欠。 “祁先生,你怎么不跟我说话了?”姜至问他。 祁鹤冷声:“我和一个醉鬼没什么好说的。” “我没有喝醉。”姜至坐直强调。 “我都知道您是天底下最好的祁先生。” 祁鹤:“你不知道那才完蛋。” “我没有完蛋。”姜至突然委屈,她抽泣了两声,这像是装的,“我觉得我还是有机会的。” 她的比赛她的报告,都还有机会。 她都没有放弃呢,哪怕这么糟糕了。 “为什么全年级那么多人,只有我的报告没有过?” 姜至问:“我是最差的那一个吗?” 可她在状元云集的信科院,也排名前二十,每次交作业上去,最少该有个八十分,就算真的因为太严格没有过,那也是很多人一起没有过。 这次是只有她一个人。 就她一个。 姜至在心理防线本来就摇摇欲坠的情况下,这样的打击对她来说,更犹如当头一棒。 “你不是。”祁鹤说。 姜至又吸了吸鼻子,她眼泪滑到脸颊边,转头看向祁鹤,眼泪滴落在手背上,烫得她抖了下。 “可是就我没有过。” 祁鹤:“你犯了不该犯的错误,姜至,我跟你强调过不下三遍。” 那条逻辑是他教过她的,她用上了,这很好,可她在很基本的细节上犯了错误,那是他再三强调过的。 祁鹤看到时,他神色很不好。 于是没给她过。 姜至还是不服,可她低下头,可怜的应道:“是我太笨了,那我再写一次。” 嘴上说着再写一遍,其实心里特委屈,她一个人默默的抽泣,擦一擦眼角的眼泪。 就不能在这种时候,包容她一次吗? 车子在一个红绿灯前停下,以蚂蚁的速度在挪动,姜至委屈完了,她转头看向窗外。 “祁先生,你是不是迷路了?” “你为什么开车像蚂蚁搬家一样慢?” 祁鹤:“现在还知道堵车是什么意思吗?” 姜至迷茫:“什么车?” 祁鹤:“明天早上你就知道了?” 姜至好奇:“知道什么?” 祁鹤淡淡:“知道你自己要怎么挨打。” “你最好自己主动一点。” 姜至在理解他的意思,用她还没被酒精完全充斥的脑袋,她伸出自己的手掌,摆到她面前。 “哼,你除了打我手掌什么也不会。” 祁鹤呼吸顿了下。 他说:“放下。” 姜至,把手放下。 姜至抿住唇角,她小声说:“你上次打完,都破皮了。” “祁先生,你真的好狠的心。” 祁鹤:“那都多少年以前的事了。” 姜至摇头:“才没有很久,不然我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 说她喝醉了,她说话有逻辑得很,就是句句不在点上。 和她没办法交流。 祁鹤冷冷道:“从现在开始,你闭嘴。” 姜至马上闭上了嘴巴。 嘴巴不能说话,于是所有的话只能从眼睛里说出来,她转头一直看着祁鹤,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整颗眼睛就像含满了水的水晶玻璃球。 祁鹤手放下时,她眨眼,眼泪啪嗒落在他手背上。 祁鹤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对不起。”姜至手忙脚乱去拿纸巾,她握住他的手指,柔软细腻的掌心把他的手握进来,她拿着纸巾给他擦,把那滴眼泪擦干净。 她想解释,又想起祁鹤不让她说话,于是她只能闭上嘴巴,一边忍眼泪一边擦他的手背。 后面的车鸣笛,是可以过红绿灯了。 祁鹤把手抽回,他继续开车。 姜至又用这张纸来擦眼泪。 终于进了小区门,祁鹤停进自家车库,他下车,见姜至不下来,他过来给她打开车门。 “到家了。” 祁鹤伸手去拿她的包,才直起身,听见她小声的说:“都湿透了。” 都湿透了,祁先生。 祁鹤呼吸一缓,他回头,看到姜至手上拿着那张纸巾。 全是她的眼泪,纸巾都湿透了。 “把它扔了。”祁鹤说:“现在到家了,去洗澡,然后睡觉。” 姜至点头。 她跟在祁鹤后面,像他的一个小尾巴,到大门口,她乖巧的把鞋脱下,打开鞋柜,拿出自己的拖鞋,然后把祁鹤的也拿出来,放在他脚边。 祁鹤回来要换鞋,然后脱外套,再去厨房洗手,姜至对他的习惯了熟于心,她等着他做完这些,小声带着哭腔说:“可是我还没有吃饭。” “我都已经……”姜至掰着手指头数,“十八个小时没有吃东西了。” 今天姜至和祁鹤都没在家,于是赵姨没做饭,只是把卫生打扫了,祁鹤去冰箱里看,他找了一包挂面和两个鸡蛋。 祁鹤很少下厨。 家里有赵姨,饭菜都会做好,只有很偶尔她不在的时候,祁鹤会做饭。 也仅限于下面条,做三明治,这些。 他煎了两个蛋,加水后汤色奶白,放入面条,几分钟后,他盛出来,鸡蛋放在面条上,汤上浮着油花,他把面端出来,自己又回去洗手。 “快吃。”他看向姜至。 姜至拿起筷子,乖乖的开始吃。 她吃东西时不说话,这已经养成了习惯,吃完一晚后,她还喝了口汤,拿过纸巾擦嘴巴,才开始评价。 “太咸了。”姜至说:“鸡蛋还没熟。” 她这样说,还吃完了,祁鹤简直不想搭理她。 “可以回房间了吗?”他问。 姜至捧了一杯水,抱在怀里,这才转身慢吞吞的上楼。 祁鹤在楼下收拾碗筷。 他简单收拾了下,本来打算放洗碗机,但只有一个碗,也就洗了算了。 祁鹤今天晚上是还有工作的,如果不是去接姜至,他现在可能已经完成了,他先回房间洗了澡,换了舒适的家居服,进书房前,他看到姜至房间的灯很亮。 她并没有关门。 祁鹤敲了敲门,刚要开口问,看到姜至还捧着那杯水,坐在床边。 衣服没换,还没洗澡。 祁鹤淡声开口:“姜至,不准再闹了。” 就因为一个报告没给她过,她喝酒就算了,现在话也不听。 姜至听见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她抬头,朝祁鹤看了过来。 “我这么乖,我哪里闹了。”她鼻子一酸。 她声音那么软,语气那么乖巧,模样那么可怜。 她是天底下最可爱却还要被抛弃的小猫。 她真是太惨了。 姜至站起来,把那杯水放下,慢吞吞的走到祁鹤面前。 她抬起头,柔软的发丝搭在额边,黑色的眼仁,白色的眼球,蝶翼般颤动的睫毛,停了几秒,她斟酌的开口。 “祁先生,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她以前都是问“可以进去吗”,而不会用“一起睡”这样的词。 不恰当,当然很不恰当。 祁鹤冷着脸,没有回答。 他在思考要以怎样的方式来教育面前的这个醉鬼,一个看起来很平静却完全没有逻辑乱来的疯孩子,和她说话就像是把鸡蛋打在棉花上。 鸡蛋碎了,棉花软趴趴的无事。 姜至看他的表情,觉得他可能是不答应。 于是她自己想了想。 得让祁鹤答应。 “那,那我送一朵漂亮的花给您。”姜至伸手到自己的外套下,冰冷的手指碰到她腰上皮肤。 鸢尾紫的小针织开衫,她记得那里有雪白上开出的雏菊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解开,她拿下来,然后放到祁鹤手上。 是带着她体温的,白色的,上面有雏菊花的…… 她的内衣。 为您提供大神 梨酒儿 的《掌控力》最快更新 11. 醉鬼 免费阅读.[.aishu55.cc] 恶趣味 祁鹤脑袋要炸掉。 他低头看着手上所谓的“花”,脸色紧绷,在他缓吸一口气,要开口时,姜至吸着鼻子抖了两下,她突然就哭了出来。 不像之前的掉眼泪,这次是在哭,真的伤心又出声的哭泣。 “我真的睡不着。”她声音在颤抖,绝望的语气。 “我试过了,我连药都没有了,许乘告诉我喝醉了可以睡着,我还是没有睡着。” 姜至伸出四根手指。 “四十个小时。”她说:“我已经快四十个小时没有睡着了。” 祁鹤这段时间也很忙,他除了公司的事,还担任学校客座教授,意味着他要准备的很多,时间同样很不够用。 以至于他并没有关注到姜至没有睡觉这件事。 她说四十个小时。 祁鹤眉眼微僵。 “为什么睡不着?”他低声问。 “我觉得,是我压力太大了。”姜至喝醉了才能坦然的说出来,“我要准备比赛,眼看就要决赛了,我的进度还停滞,还有你要求的报告,我在很努力很努力写好了。” 姜至咬着下唇,她不想让更多的眼泪流下来,但根本忍不住,以至于她现在看起来十分崩溃,精神走到极点的崩溃。 “祁先生,我觉得我的病好不了了。” 她大哭起来,祁鹤从她的话里捕捉到“病”这个字,还没来得及多想,她抱住他的手臂,扑到了他怀里。 姜至手抓得很紧,她吸了吸鼻子,眼泪蹭到他衣袖上,她呜咽起来,肩膀一抽一抽的。 哭得好狠。 祁鹤甚少面对这样的场景,他甚至没办法直接把手上的东西扔到地上,而雪白挺立的扫过他手心—— 祁鹤僵了下,而后无声的叹气。 还是那句话,和一个醉鬼,真的没什么好说的。 特别是她现在哭成这样。 “好了,别哭了。”祁鹤拍了拍她的后背,声音轻了很多,“我陪你睡。” 姜至等的就是这句话,可她一哭起来好难停下来,进了房间后,她埋头在被子里,像一只鸵鸟,试图把自己埋藏起来。 姜至的哭声小了很多,她抬起头后,祁鹤把手上东西给她,淡声道:“先穿上。” 姜至好奇的看了一眼。 她摇头:“不会。” 祁鹤:“我教你这么多年,都教会你什么了?” 姜至委屈:“那我不会你可以再教嘛。” 就像她伤心的时候他可以哄是一样的。 可祁先生从不会。 祁鹤不再坚持,他把它放到沙发上,然后在床边坐下。 姜至吸了吸鼻子,确定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 姜至:“祁先生,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你用了什么香水?” 祁鹤:“没有香水。” 他身上是一股雪松前调的木质香,像冬天开门后第一股扑在身上的风,随着距离和时间一点点沉淀。 姜至侧躺着,双手枕在脸颊下,她闭上眼睛,觉得脑袋越来越沉。 大概是快要睡着了。 “祁先生,对我最好的就是你了。” “嗯。” “所以我最喜欢你了。” 对于祁鹤的记忆,是她所有记忆里最好的那一部分,尽管是他严格的惩戒,但他也会在打了她之后,用冰块为她冷敷红肿的皮肤。 姜至:“我以后会孝敬你的。” 祁鹤:“你先管好你自己吧。” 小醉鬼。 姜至念念叨叨的,在祁鹤身边,竟然真的把自己念睡着了,他侧身躺着,蜷缩起来,呼吸声逐渐绵长。 她总不爱穿袜子,一双脚就这样落在空气中,雪白和空气相撞,当然,落在空气里的不仅是她的脚。 祁鹤想起,她刚来那几年,也总是爱哭,她眼泪说有就有,睁着眼睛还能生生往下掉,大颗大颗的泪珠,哗啦啦落不停。 所以他用了很久来让她克服懦弱,让她学会自信,让她独立自主。 她现在还是这样哭。 大概是他根本上方向错了。 祁鹤坐在床边,手臂被她紧紧拉着,他把房间灯关上,只留一盏床头灯。 她睡着了,于是他动作都格外的轻。 祁鹤闭上眼睛。 他从少时起,就是个规矩自律的人,他喜欢一切事情都落在自己的掌控范围内,那样会让他安心。 而当夜晚的暮色撞到他眼底,应该是黑色他却看到了白色,是雪山高峰上的白,挺立的往前送,颤颤巍巍的打一巴掌,再轻轻的哄。 某些令人惊醒的,隐秘的,恶趣味。 他的喜好。 祁鹤睁眼。 他试图把手从姜至的禁锢中挣脱出来。 可就像小孩子最宝藏自己的玩具,她则是紧紧拽住自己的救命稻草,以至于,他的手拽不出来。 于是祁鹤只能……放任。 而他要做的,是缓慢的等待。 幸好她现在睡得熟,不然那天的尴尬又要再上演一次。 姜至则在熟睡里做噩梦。 她最近的梦都很单调,来自于各种恐惧,担忧,和暴躁。 恐惧即将到来的比赛,担忧祁鹤的责备,暴躁是……总是没办法做好的无奈。 她半醒时,又把眼泪擦到祁鹤手上。 他有洁癖,现在衣袖上糊满她的鼻涕水,祁鹤却一点也不觉得难受,起码,她如果能不哭,脏就脏吧。 祁鹤这或许就是某种家长心理。 只要她好…… 其实也可以。 姜至惊恐中醒来,她一睁眼,撞进祁鹤冷漠的目光,他顿了半秒,把视线移开。 “还睡吗?”他问。 现在是早上九点,太阳从窗户的缝隙钻进来,明晃晃的阳光,显示着今天的好天气。 祁鹤一晚上没睡,他连眼睛都没有再闭过。 姜至大口的呼气,这样才渐渐从刚才的噩梦里缓过来,只不过酒精的作用让她大脑昏昏沉沉,她记忆短暂的断片,脑中第一个回想起来的画面,就是祁鹤来酒吧接她。 然后……然后她醒来就在这里了。 口干舌燥,她转头到处找水,祁鹤都没看她,就拿了一旁的水杯递过去。 姜至捧住,她仰头大口的喝,大半杯下肚,清亮的水滴顺着她脖颈落下,滑入缝隙里。 好凉。 “我怎么回来的?”姜至放下杯子问。 “祁先生,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她第一反应是,自己不可以睡那么久,因为她没有时间了,她真的没有时间了。 不能让睡觉来拖她的后腿,即使很多时候她真的已经睡不着。 那也不可以。 祁鹤目光盯着门那边,他淡声道:“你把衣服穿上,再来跟我说话。” 姜至低头看,脱口而出。 “我穿好了的。” 下一秒—— 她脸色骤变。 衣服是穿好的,但没有穿内衣,姜至在床上看了一圈,最后在沙发上找到了它。 来不及思考发生了什么,她手放在胸前,站起来下床,往沙发那边跑,拿起后,她进了浴室。 祁鹤终于能站起来。 坐了一晚上,被她拉着动不了,他这只手都僵了。 祁鹤手指揉了揉,血液缓缓流动起来,还没流到指尖,指尖微麻,浴室里响起水声,是姜至在用冷水拍脸让自己清醒。 虽然不太记得,但也大概知道,她喝醉之后没有发酒疯。 不过她昨晚睡前没有洗澡,现在身上一身的酒味。 姜至磨磨蹭蹭出来,祁鹤正坐在沙发上等她。 “喝酒的事,我不追究。”祁鹤声音已经平缓下来,他问:“最近压力真的很大吗?” 她现在就算收拾过了眼睛还是红的厉害,肿的像两个核桃球,祁鹤看向她,目光停在她红肿的眼睛上。 太可怜,她这样子太可怜。 姜至点头,承认道:“最近是的。” 刚说完,她马上又保证:“但是报告我会重写,今天我就写完交给你。” “你先不用管报告的事。”祁鹤站起来,“先洗澡,然后下来吃东西。” 祁鹤下楼,给她泡了一杯蜂蜜水,自己做了杯咖啡,早餐是她喜欢吃的芝士虾仁滑蛋,祁鹤全部准备好,姜至也下来了。 她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头发用干发帽包起来,闻到食物的香味,她肚子不可避免的叫了起来。 祁鹤把水杯递给她:“先喝这个。” 喝了酒睡一觉起来,她需要清一清肠胃。 祁鹤强调说:“喝完。” 于是姜至把一整杯蜂蜜水往喉咙里灌,她喉头咽得咕咚咕咚,把一杯水喝得见底,她乖乖把空杯子递给祁鹤看。 意思是让他看看,她全部都喝完了。 姜至吃早餐,祁鹤却只喝咖啡,他一晚没睡,急需一杯咖啡来提神。 “你说生病是什么意思?”祁鹤突然问她。 他记得最深的就是这句话,她说她的病好不了了。 昨晚的事看起来她不太记得,祁鹤觉得也没必要回忆,唯一的一点是这句话,他没办法忽视。 姜至僵住,她抬眼看到他眼睛时,眼神又慌张躲避开,她停了下,摇头否认:“可能……是我乱说的。” 她回想不起来具体说了什么,可姜至很慌,她在祁鹤面前的掩饰于是显得那么无力。 祁鹤:“所以什么也没有?” 姜至:“嗯。” 他手上的一杯咖啡已经喝完,没有加糖,用的很苦的咖啡豆,他眉心都没皱一下。 很苦,所以正好。 祁鹤瞳仁极黑,他冷声道:“没什么的话,为什么晚上睡觉要咬自己?” 为什么要在熟睡做噩梦的时候狠狠咬自己的手,如果不是他把手换过去,她那狠劲,想把自己手都咬断。 祁鹤挽起他的衣袖,在他手腕上的—— 一道极深的,新的牙印。 为您提供大神 梨酒儿 的《掌控力》最快更新 恶趣味 免费阅读.[.aishu55.cc] 隐私 “如果我说,我梦见了一只大鸡腿呢?” 姜至荒谬的回答。 谁会大晚上哭得那么惨然后狠狠咬住大鸡腿呢,他们祁家毕竟家底丰厚,姜至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绝对不至于饿得吃不上东西。 再说,她也并不是一个重于口腹之欲的人。 当然,除了甜品。 鸡腿倒不是她的所爱。 祁鹤手腕转动,他把手收回来,问:“是我虐待你了?” 姜至摇头,不敢。 祁鹤怎么可能虐待她。 就像许乘说的,她连写字用的笔都是以千为单位,杯子以万开头,很多人一辈子不敢想的生活水平了,祁鹤管她管得再严,吃的用的从来没少过。 她想要什么没有。 她想要什么都有。 姜至偷偷看他手上的伤,心虚的,愧疚的在想,那好像真的是她咬的。 她到底是在怎样的情形下,竟然把祁鹤咬成这样。 “祁先生,我给您拿冰。”姜至转身往厨房跑,她拿了一个冰袋出来,用毛巾包住,再跑回来,把冰块放在他手腕上,被她咬伤的地方。 祁鹤任她把冰放在他手上,看她这献殷勤的样子,显然是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 “以后再喝酒,先向我报备。”祁鹤说:“不然就自己挨罚去。” 不是不可以喝,是要有分寸。 对于祁鹤而言,她现在的年纪还那么小,没进入过社会,更没经历过什么事。 姜至心虚:“以后不敢了。” 还有件事。 祁鹤冷冷盯着她,看到她雪白修长的脖颈,往下已经被睡衣笼住,他说道:“乱脱衣服这样的事,谁教你的?” 姜至愣了下,耳后从脖颈一路泛红,烧到她脸颊上了,变得十二分明显起来。 她是不记得昨晚具体发生了什么,要是记得估计更丢脸更没法见人,姜至咽了咽口水,在凝滞的空气中艰难的喘气,她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呼吸不上来了。 “下、下次不了。”姜至后退一步,“我去重写报告。” “站住。” 最近都是这样,话没说完就想开溜。 祁鹤说:“先去把头发吹干,等下我来教你。” 他明明也没空,这算是给她开小灶了。 祁鹤先把之前那份报告的问题和姜至说了一遍,她的问题其实很少,要不是犯了最不该犯的错误,祁鹤会让她过的。 “如果你觉得最近有太多的事情让你顾不过来,甚至感觉到力不从心,身心俱疲,那你继续这么下去,就是蠢蛋的行为。” 祁鹤在说姜至是蠢蛋。 姜至不敢反驳。 祁鹤继续:“现在你告诉我,你心里最担心的,是哪一样?” 也就是说,对她来说,什么是压力的根源。 究竟是准备比赛,还是这份报告,或者说,是其它他不知道的事。 她现在读大学,到这个年纪,缠绕的心情开始变多很正常,不像以前,要考虑的只有学习,每天只需要想着怎么让下一次的成绩有进步。 现在在她面前的不止是学习了。 大学是一个小社会,里面有很多都和中学不同,男生女生们会尽情畅快的谈恋爱,会参加许多的活动,爱情,友情,都在这个小社会里得到体现和升华。 姜至没有认真想过这个问题。 她压力大的时候只知道压力大,线条在她的脑子里打成一团,她只想着把它们都剪掉,却从没想过,去寻找它们的源头。 比赛和报告…… 比赛是长期的一个压力,越靠近那个时间她越忧心,这种忧心来自于她个人实力不足,充满实力的人现在肯定是信心满满,比如林风徐。 报告的话,之前对她来说还好,可被打回之后,它就变成了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是祁先生你。”姜至吸了吸鼻子,得出结论。 无论比赛还是报告,所有的压力都来自祁鹤。 “我想做好,都是为了不让你失望。” 所以说一切其实都没有那么重要,真正重要的,是祁鹤。 祁鹤最重要。 姜至好委屈啊。 祁鹤长叹一口气。 “你这样说,像是我在逼你。” “没有。”姜至赶紧否认:“是我不争气。” “去把那本书拿过来。”关于是不是祁鹤逼她的问题,他也不想和她多讨论,对于祁鹤这样清醒的人来说,他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好最有效率的。 既然她现在时间紧张,那在比赛上,他多帮她。 毕竟之前也答应过她。 姜至站起来去拿书。 第二面书架往下数第二层,编号为J13的一本书,姜至拿下来,又小跑回来。 祁鹤对他书房里的这些书了如指掌。 他并不是一个只管买书回来填充书房的花架子,这里的每一本书,都是他亲自挑选,从他十几岁开始,到现在快二十年,所有他看过的,挑中的书,分门别类放在这些书架上。 一座小型的图书馆。 规模数量令人咋舌。 他大脑的容量宽泛到,甚至记得每一本书的编号,把它们和名字内容都对应起来。 祁鹤翻开这本书,正是有关于姜至在做的模型的,内容相关。 祁鹤说:“你要总说觉得我带给了你压力,这样会让我反思究竟给你造成了什么压迫感。” 姜至从小就怕他,因为他个人性格太强势,这点祁鹤知道,可这几年以来,分明对她不要太好。 他以一个兄长的身份,竭尽全力的对她好。 除开他说的,个人性格方面—— 这他没办法改。 姜至没说话,其实心已经在乱跳,她想说在很多时候,是她自己脆弱。 她不是个坚强的人。 姜至拿起水壶倒水,因为太慌张,她没拿稳,水杯差点要倒在桌上,祁鹤反应过来,去扶她的手。 他手指有力,掐下来的力道突重,姜至骨头都疼了一下,但手被他稳稳扶住,才避免了一场混乱。 祁鹤冷声:“看起来你想让我的书陪葬。” 祁鹤顿了两秒,他尾光压了下,把手放开。 姜至小声:“不敢。” 祁鹤不再说她。 他拿着书给她讲解,提炼出其中的精髓,他慢条斯理擦掉指尖的水渍,坐在旁边,看着姜至自己学。 一如当初他辅导她功课时。 埋头努力,认真学习的好孩子。 祁鹤垂眼,余光停在她拿笔的手上。 他看到她小指上一道很细很细的伤痕。 祁鹤不免又多看了两眼。 她平时也不需要做什么,那是怎么受伤的? 祁鹤想到这个问题时,当天晚上,他给助手打电话,让他查一查姜至这一年来卡上所有的花费。 祁鹤一直是很尊重姜至的隐私。 她是女孩子,初到祁家时,别人难免说闲话,毕竟那时他也才二十来岁,祁鹤一直都很有分寸的把握着这个度。 上大学前,每月会给她零花钱,但那比较少,毕竟对于一个家和学校两点一线,上下学还有人接送的学生来说,要花钱的地方太少。 她的吃穿用度也全部有他来买,她手上的钱,其实无处可花。 上大学之后也是。 同班同学一个月两千块生活费,姜至是他们的十倍还多,对祁鹤来说这些钱不算什么,不过还是每个月照例给她。 亲兄长都做不到这个份上,更何况他们并无血缘关系。 至于姜至怎么花这些钱,在做什么,祁鹤从来不管。 他教出来的女孩子,心里和行为上都有分寸,更何况他深知姜至的人品。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她。 他现在则是确定,姜至有事瞒着他。 她不愿意说,并且在极力掩饰。 既然这样,祁鹤也并不想逼迫她开口,她不说的话,就只能他自己去查。 尽管这样的手段并不磊落。 那也没关系。 为您提供大神 梨酒儿 的《掌控力》最快更新 隐私 免费阅读.[.aishu55.cc] 比赛 五月初,五天假期,姜至的比赛正式开始。 承办点是本校,于是大赛地点就定在本校的体育馆,姜至出门前,看到祁鹤正有事出门。 她的心里很矛盾。 一方面,她希望祁鹤来看她比赛,另一方面,她却又在担心,她怕在赛上丢脸。 她丢脸的话就是丢祁鹤的脸。 于是她没有说,甚至一句没有提。 祁鹤应该不记得她今天比赛。 毕竟他太忙了,忙到并没有时间来顾及她的事。 姜至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她不自信的心理给她带来更多的压力。 她在努力克服。 到达场馆时,林风徐买了杯奶茶在等她。 他今天特地打扮过,穿了一身黑色西装,头发也收拾打理过,像他大概是很少穿西装,自己移了移领带,被束缚的有些不自在。 林风徐认真打扮起来也不输的,起码他一八零的个子就已经占了上风。 “今年我们有三个主题,新增了一项机器人格斗大赛。” 林风徐看出来姜至紧张,主动宽慰她情绪,笑道:“它有仿人机器人格斗和轮式机器人格斗,还有人形机器人,你明年可以考虑一下参加这个。” 机器人格斗需要学生具有高层次的人工智能编程技术,作为今年的新兴主题,参加的人比较少。 林风徐把手上奶茶递给她。 “刚路过给你买的,三分糖,看今天天气热。” 他顿了下,问她:“能喝冰的吗?” 林风徐想着给她解暑,买了杯加冰的奶茶,这会想起女孩子有时候不能喝冷的。 姜至看了一眼,犹豫道:“能喝。” “没事。”林风徐看出她的犹豫,“喝不了也没关系,看你自己。” 林风徐性格还是很好的,他有点直男,但又恰到好处的善解人意,是理工科学习的那块料。 姜至如实告诉他:“是我不习惯喝冰的。” 林风徐挺惊讶:“一点都不喝?” 姜至点头。 是的,一点都不喝。 “行,我记住了。”林风徐把奶茶收回来,放到一边,“下次给你买热的。” 姜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你笑起来很好看。”林风徐夸她,“但看你不太喜欢笑。” 林风徐听许乘说过一点姜至的事,知道她家里人对她管得很严,不过他更感觉,姜至这个人,像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灵魂世界,别人很难进去。 “真不用紧张,你等下怎么设计的怎么展示就好,全国这么多人参赛,能进决赛已经很优秀了。” 林风徐强调说:“你才大二。” 他大二的时候还不知道在哪里玩。 上场前,姜至给祁鹤发消息。 她说:【祁先生,我比赛马上开始了。】 祁鹤:【嗯。】 短短的一个字,甚至连一句加油都没有。 不过姜至也想到了这一点。 她实在没用。 以她根本不可能拿奖的水平,祁鹤来了也是白来。 这件事完全属于浪费他的时间。 而祁鹤,是个完全不喜欢被浪费时间的人。 所以,他不来。 姜至正要把手机放回去,突然看到祁鹤又发消息过来。 祁鹤:【姜至,既然到决赛了就不要总想着乱七八糟的。】 姜至愣住。 她此时愕然和失望的情绪或许浮于表面的明显,还没来得及回他的话,接下来他的一句话,就让姜至忍不住笑了起来。 祁鹤:【我这么回复你,是因为我正在看着。】 没问其它的,只是一个“嗯”字,不过是因为,她所有的进度,他都在下面看着。 “嗯”代表着—— 知道了,看到了。 继续努力。 他都有在看。 姜至心里蒙的那层雾有被一股风吹开。 正如刚刚林风徐夸她笑起来好看,其实她现在的笑容最漂亮最迷人,是从心底涌上的喜悦,最和煦,也最明媚热烈。 是漂亮的姜至啊。 姜至:【好的,祁先生。】 虽然并没有看到祁鹤在哪里,但知道他在看,姜至就变得特别积极特别努力,演示的时候,她也用上了自己所有的本事。 大多数是祁鹤教给她的。 这段时间,他总在抽时间帮她。 姜至想把他教的都展现出来。 还是希望祁鹤看到,姜至也是有用的姜至,她有在努力做好这一件事,希望,并真切的期盼,她可以得到一个好的结果。 整个大赛持续三天时间,不过姜至的比赛在第一天就结束了,她之后可以选择来观赛,也可以选择不来。 三天后比赛结果会在经过专家评审后在官网公布。 之后再进行复赛。 林风徐也是,他同样在今天结束。 “明天还来吗?”他问她。 姜至想了想,摇头。 她最近太累了,好不容易结束,她明天会更愿意在家里休息。 起码,让她先休息一天。 林风徐看得出她眼底的疲惫。 “我刚刚看你那个小模型很可爱,以后要是继续深入研究,真的会给很多人带来帮助。” 林风徐用他善于夸奖的话语,总是能给人带来信心和鼓励,他是真切的欣赏姜至,认为她的能力配得上她的努力。 她只是还不太自信。 不过看得出她在挑战自己。 “超级厉害。”林风徐继续夸她。 他手上提了个小袋子,粉红色的蝴蝶结,里面正方形的盒子,他小心翼翼的提着,送到姜至面前。 “庆祝你顺利完成比赛。” “不不不,我谢谢你才对。”姜至拒绝。 确实是她要谢谢林风徐,身为研二的学长,他知识扎实,经验丰富,尽管是竞争对手,他依旧毫无保留的教她。 能做到这样是很难能可贵的。 “这也是刚别人给我的,说是极力推荐,可惜我不太喜欢吃甜的。” 林风徐怕她以为这是什么贵重东西,于是打开袋子给她看。 一个小蛋糕而已。 一个漂亮的切块蛋糕,爆熟的红浆果色,一块雪白有纹理的奶油,上面镶了一个饱满巨大的草莓,小盒子的下面,还用白色纱带绑了一个小蝴蝶结。 除开它超级漂亮,肯定也超级好吃。 一打开袋子奶油和蛋糕的香味已经飘出来,细溜的钻进鼻子里,挟裹住姜至的嗅觉,再发掘到她的唾液腺里。 完蛋了。 她被这个蛋糕吸引了。 “刚买的,要赶紧吃,不然化了肯定味道没那么好。” 林风徐看出来她喜欢,于是把袋子塞到她手里。 “或者你带回去放冰箱。” 姜至本来不应该接,可袋子被塞到她手里,香味飘得更近,她动作停住,手指不可避免的捏紧了袋子。 这一个多月的高压模式,让她几乎没有休息,一放松下来,于是难免想要更多放松之后的—— 比如她最喜欢的甜品。 简直没有办法拒绝。 姜至刚要说“谢谢”,她一抬头,看到祁鹤就在前面路口。 他淡淡看着她。 手里袋子突然变得烫手起来。 在祁鹤面前避开这些东西几乎是她的本能,于是她要把袋子还回去,可林风徐接了个电话,跟她说了“再见”,他匆匆离开了。 这下还不掉了。 祁鹤抬腿朝她走过来。 姜至慌了,当着他的面把袋子往身后藏。 这叫此地无银三百两。 她的慌张和局促不要太明显。 祁鹤原本还不想问她里面是什么。 “姜至,你要不要像老鼠见了猫?”祁鹤说她。 显然,她的心理素质还是不够,比如现在。 姜至手提着袋子,手心都僵了,她小声说:“其实我刚刚不太想要的。” 祁鹤:“你听听这话你自己信吗?” “我视力还可以,起码没瞎。” 姜至犹豫:“可是也不能浪费粮食啊,我也还不回去了……” “是吗?”祁鹤淡声。 “是的啊。”姜至还附和。 祁鹤朝她伸手:“给我。” 不容反抗。 姜至犹豫的递出去,她害怕所以听话,可其实心里又十分不愿意,因为她真的好喜欢这个蛋糕,是她最近,哦不,应该说一年以来,看到的视觉上最好吃的蛋糕。 长大之后牙齿应该会更坚固吧,姜至想,应该不至于像以前那样,吃多一点甜的就长蛀牙。 姜至在想她这个月是可以吃的,她小声说:“已经到五月了……” 是的,五月到了。 祁鹤还是把袋子提了过来。 “吃的话可以。”他说:“要在家里吃,吃了就刷牙。” 祁鹤顿了顿,说道:“最多吃两口。” 姜至偷偷瘪嘴委屈。 “那剩下的你吃吗?” 祁鹤没说话。 他这样的态度已经很明显,姜至简直不能再清楚,她把偷瞄袋子的目光收回来,很不乐意的妥协说:“那我不吃了……” 一只饿了三天的小狗,终于看到有一块肉在面前,它却不可以吃,还要巴巴看着肉被拿走,而它可怜的连口水都不敢流。 这就是姜至现在的状态。 她简直不要太失望。 抛开这个话题不要再想,姜至问他:“我刚刚表现的怎么样?” 祁鹤没回答,他反而是说:“走吧,带你去吃晚饭。” 这是……奖励的意思! 姜至想,就是的! 姜至兴奋的身后翅膀在扑闪,她眼睛笑得弯了起来。 “祁先生天下第一好!” 为您提供大神 梨酒儿 的《掌控力》最快更新 比赛 免费阅读.[.aishu55.cc] 生病 姜至可真是善变。 天下第一好这样的词。 祁鹤可承担不起。 “其实你心里已经骂过我了。”上车时祁鹤毫不留情的揭穿她。 姜至心虚的否认:“一点也没有。” 祁鹤:“是你嘴里的真话一点也没有。” 姜至小声:“祁先生,您冤枉我。” 祁鹤可懒得和她辩论这个。 至于那袋蛋糕,被他随手送给了他的助手。 姜至却在想刚刚袋子上蛋糕的名字,她是否可以在下次去光顾它们店,能做出那么精美好看的蛋糕,肯定还有更多更多。 肯定整个店里都好幸福。 姜至这样想,偷偷看了祁鹤一眼,没想到这一眼被他抓到,姜至顿住,她又缓慢的收回目光。 “你是不是在想,下次自己去买?”祁鹤点破她的心思。 姜至害怕的口水都咽不下。 她明明什么也没说,为什么祁鹤就知道了。 他肯定在她肚子里装了蛔虫。 不,至少窃听器是有的。 祁鹤说:“姜至,你眼珠子转一下,我就知道你在想什么。” “还有瞒我的事吗?”祁鹤转头盯着她问。 姜至没敢看他,否认说:“没有。” 祁鹤语气冷了几分,他说:“最好没有。” 祁鹤本来是打算带姜至去吃一家法餐厅,思考过后还是问她:“想吃什么?” 姜至并没有特别想吃的。 于是她说:“我都可以。” 反正最想吃的也没有办法吃到,那当然什么都可以,姜至想,或许她晚上做梦梦到的话,能够在梦里尝一尝。 既然这样,祁鹤还是带她去了那家法餐厅。 “钟灵推荐的。”祁鹤说。 说起钟灵,姜至八卦道:“祁先生,你会和钟小姐结婚吗?” 祁鹤顿了下:“干嘛这么问?” 姜至说:“上次你带我参加钟家的酒会,她表妹说,你们就快要结婚了。” 是那一次姜至还没有全部告诉祁鹤的事。 钟灵的那个表妹,说姜至是个拖油瓶,说她不要脸,跟在祁鹤身边,耽误他谈恋爱结婚。 小女生嚣张的说了很多难听的话,姜至没有理她,谁知道她在姜至下楼梯的时候故意伸了一只脚出来绊她。 所以姜至才摔倒。 她当时没有和祁鹤说,是想着毕竟在钟家,她不要给祁鹤惹麻烦了。 如果他们以后真的要结婚的话。 而且另一方面也因为,姜至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她不过是摔了一跤,没有伤到任何地方。 当然,即使她没有说,祁鹤也全都看出来了。 祁鹤在离开前,特地公开的,着重的,向钟家强调了这件事。 作为世交,他还是很希望维持两家之间平和友好的关系,钟灵也是他的朋友,不过,也请钟家管好自己的小辈。 “我家小至脾气好,怕给我惹麻烦,但我脾气可不好。” 这是祁鹤的原话。 后来就这件事,钟灵已经管教过她的妹妹了。 她本来想约祁鹤和姜至出来,再当面跟他们道歉,当然被祁鹤拒绝了。 这件事不必,犯错的人得到教训就好。 姜至很忙,她没有时间出来吃这个饭。 “别人说什么你信什么?”祁鹤淡声回她。 哦,那就是说,这件事不是真的喽。 姜至明白了。 “不过祁先生,你真的都不打算找一个女朋友吗?” 就像他之前自己说的,人都有需求,那是人之常情,既然这样,祁鹤为什么不找个女朋友呢? 喜欢他的人肯定很多。 说实话,像他这样的长相,家世,财力…… 每一样都是顶尖。 或者说试着和钟小姐相处一下也很好。 他们两个是公认的郎才女貌,门当户对。 祁鹤淡声:“姜至,请闭嘴。” 不要成天八卦。 姜至拱了拱鼻子。 她拿起餐刀,低头弄东西吃,不再和祁鹤说话了。 回家路上,祁鹤才和姜至说这次比赛的事。 姜至吃得很饱,今天的餐品她很喜欢,加上是放松之后的第一餐,说句不好听的,这个时候吃白米饭对她来说都是美餐一顿。 “姜至,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 ”祁鹤说:“这确实是你目前的水平。” 姜至因为这句话心又咯噔往下落。 短暂的好心情像风一样抓不住,她心里酸涩,应着祁鹤的话点头:“我的水平也就到这了。” 祁鹤只是问她:“你自己觉得呢?” 今天看了那么多人的作品,也见识了那么多,和别人比起来,有没有认识到自己的优点在哪里,缺点在哪里? “别人都很厉害。”姜至说:“至少学长他们的作品,和我就不在一个层次。” 参赛的人很多,姜至认真仔细看了的,就是林风徐的作品,他们小组无论从创意还是完成度上来说,都远超姜至。 不不不,或许根本不应该拿来比较。 姜至的作品不配。 祁鹤:“我觉得你应该想的是,明年就做到甩他们一大截。” 祁鹤的意思很明显,他在说姜至不自信。 人只有先相信自己,才有相信成功的信念,不然,一切都是白搭。 这是姜至最缺乏的一样美好品格。 姜至怅然。 有些事情,她努力了也没办法做到,每当这种时候就会绝望又无助,可她实在没有办法。 她揉了揉酸痛的眼眶,很小声的说:“主要是我现在还有点要脸。” 刚进家门,祁鹤手机响了。 是助手给他发来的一份资料。 祁鹤脱下外套,在沙发上坐下,他没有点开,反而问姜至:“比赛结果什么时候出来?” 姜至换了拖鞋,正往厨房里倒水喝,她捧着水杯出来,说:“要三天,到时候官网会公布名单。” 祁鹤手机又响了。 他垂眼看过去。 【祁先生,是一家心理咨询机构。】 心理咨询。 祁鹤盯着这几个字。 他心不在焉的说:“那还挺快。” 然后下一句。 【第一笔有关费用是两年前。】 两年前。 又是几个关键的字。 姜至在给祁鹤做咖啡。 最近新买的咖啡豆,味很醇香,带有浓烈的焦苦味,这是祁鹤会喜欢的,姜至一点也喝不惯。 祁鹤喝咖啡只加一点奶,糖更是几乎没有,不过姜至有在学拉花,拉得很丑,她希望祁鹤不要嫌弃。 此时她的背影像一只快要飞起来的蝴蝶,轻盈,纤细,在饶有兴趣又格外认真的倒奶下去,纤细的脖颈弯下来,露出碎发中的一抹雪白。 祁鹤看着她,又看向“心理咨询”这四个字。 他想起那天,她醉后,哭到崩溃。 于是在这时候,他点开了那个文件。 文件里面整理了姜至五年以来卡里所有的花费。 卡是祁鹤给的,算是他的副卡,祁鹤本来,不会干预她的花费。 姜至也花的很少。 总体上来说她是一个太听话的好孩子,花钱这方面同样,从不大手大脚。 文件很多页,第一页是所有花费的大头—— 心理咨询,药物。 除了助眠安神的药,还有几个看似陌生的药名。 文件的后面做了备注。 短短几个字,祁鹤看了三遍。 或许不相信,他又看了一遍。 直到他脸色怪异的僵硬起来。 姜至此时已经做好了一杯咖啡。 她端到祁鹤面前。 除开拉花或许不堪入目,她手艺应该还可以。 姜至是自我这样认为。 祁鹤突然站起来。 姜至愣了下,小心的指了指这杯咖啡。 “您不喝吗?” “还是要我重做?” “不用。”祁鹤往书房走,到楼梯口他停了下,回头对姜至说:“早点睡觉。” 如果用天气来形容他此时的心情,那必定是大雨将至,满地狼藉,他似乎感受到雨水从他手心滑脱,砸下彻骨冰凉,祁鹤进书房,姜至站在房间门口,跟他说了句“晚安”。 祁先生晚安。 她声音轻快,是少女独有的音色。 祁鹤目光顿了两秒。 她进了房间。 祁鹤也关上门。 他再一次点开那份文件。 许久后,祁鹤给助手发—— 【明天的工作都推掉,另外,帮我预约这所咨询机构。】 为您提供大神 梨酒儿 的《掌控力》最快更新 生病 免费阅读.[.aishu55.cc] 虫蛀 姜至很少谈论关于她爸妈的事。 她爸是个渣男,用一个准确的形容词来说,就是个凤凰男。 他出身西南小镇,遇到姜至妈妈时,伪装了一副温柔儒雅,上进好学的面目,常年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衬衫,认真的泡在图书馆里,学习之余,向她送出一封又一封的书信。 他无疑是个有文采的人,每一封信词藻简单,笔触认真,却句句都在说“想你”。 于是正值青春年华的少女,就这么沦陷了。 几乎是毫无招架之力的,陷入了甜蜜的爱河。 她坚信的认为找到了自己的真命天子,坚信自己的爱情大过一切,坚信真爱可以跨越阶级和金钱—— 以至于她后来被她的坚信打脸的彻彻底底。 姜至总不太愿意回忆往事,她最早的记忆是在五岁,外公的公司出现意外,她们一家也从漂亮的房子匆匆搬到出租屋,一座两室一厅的破旧老小区。 那时她父亲一家都仰仗着外公的公司养活,那个没用的男人更甚,他空读十几年的书毫无用处,花的全是外公给的钱。 那两年,他们开始频繁的吵架。 温柔贴心的爱人变了一副嘴脸,说出的话也一句比一句恶心,那天晚上,他对她说,虽然她现在家里一落千丈,但她至少还有漂亮的脸蛋和性感的身体。 “我知道那有多爽,别人也一定会这么觉得。” 那是姜至亲耳听到的。 也是从那天起,姜至觉得妈妈的状态变得不对。 她十岁那年,他们终于离婚。 而姜至,她从记事起就目睹这些,看着妈妈情绪一天比一天消沉,她以为长大就好了,可她曾经娇生惯养的妈妈,在她们的家里,用残忍的方式,亲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她死之前没有跟任何人告别,甚至是姜至这个唯一的女儿,她哪怕跟她说一句:放学不要回家—— 不要打开那扇门。 姜至都不一定会是今天这个状态。 她亲眼目睹了,她是第一目击人,她甚至在之后被迫反反复复的回忆。 于是那画面根深蒂固,扎根在她心里。 她后来那两年的状态,和妈妈死之前的状态很像。 痛苦,消沉,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 她想凌虐自己,她想去死。 强烈的自责,内疚,无用感席卷而来,在她意识到这些后,她想起祁鹤说的,要学会求助。 于是她去了一家心理咨询机构。 那里的心理专家说,她这是抑郁症,伴严重失眠。 她需要治疗。 之后的几年里,姜至一直在吃药。 她控制的不错,年初去复诊时,她的心理医生说,她快好了。 是的,因为有祁鹤。 哪怕他是个冷漠严格的人,他依旧给予了姜至陪伴,成长,教会了她自信,努力,用他强大的掌控力,把她从灰暗的人生路上硬生生拉了回来。 姜至到这个时候,都从来没给告诉过他这些事。 她会自己努力克服这些,就像祁鹤一直教她的那样,她也很努力的,不给他带来麻烦,不让他烦恼。 小至只是,生了点不重要的小病,可小至其实想活着,她在所有人看不见的地方顽强成长。 入夜的别墅静的可怕,立夏时节带来夏的燥热,祁鹤站在二楼走廊上,前面两步远,是姜至的房门。 她的房间门也没有锁。 她会害怕把自己放在一个完全密闭的空间,所以从来不锁门,走廊上开着两盏灯,从春到秋,从日到夜,这两盏灯从不会关。 黑暗下会有什么? 会有无限的恐惧和痛苦的回忆,她抗拒无边的黑暗,于是他默认为她留这两盏灯。 已经成为这个家几年来的习惯。 他今天有得到一份对话资料—— “你觉得你现在很痛苦是吗?” “是的,我在想,我或许死了会更好。” “那为什么没有?” “是……是还有对我好的人。” “他对你很重要?” “嗯,十分,超级,特别。” 她用上所有表示极致的形容词,然后她躲起来哭,她心思敏感,想到的事情也隐秘,她是最乖巧的好孩子,她害怕给人带来麻烦。 特别是祁鹤。 而此时,祁鹤依旧站在这里。 身后的那两盏光打在他脸侧,一半是明一半是暗,正如他此时的心境,原本是广阔无垠,波澜无惊的海面,如今这片大海在沸腾,在令人惴惴不安。 他原本以为,他在栽培一棵小树,树叶郁郁葱葱,树干茁壮成长,他只需要让它长得更好。 现在才发现,其实这棵树,它葱郁的外表下,枝干在已经被虫蛀烂。 被虫蛀有多痛。 他无法感同身受。 早上姜至起床时,祁鹤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他眼底有青色,平淡的眼神夹杂着疲惫,姜至脚步声传来,她刚洗漱完,脸颊素色白净,和祁鹤说“早上好”。 现在才六点,她是昨晚睡得早今天才早起了,祁鹤怎么也起这么早。 祁鹤目光有一个长长的停顿。 “今天准备做什么?”祁鹤问她。 五一有五天假,他们很幸运,加上调课一天,有六天假,现在还剩下两天。 她刚比赛完,肯定想放松。 姜至几乎都没想,她说:“你那天打回来的报告,我要继续写。” 祁鹤的课这周正式结课,上次他辅导过姜至,她也改了一部分,祁鹤勉强算她过了。 那时姜至没有太多时间,现在比赛结束了,她有时间,所以准备推翻重写。 祁鹤既然打回她的报告,那肯定是她做的特别不好,就算勉强给她过,她自己依旧不能轻松放过自己。 所以,继续写。 重新写。 写到让祁鹤满意。 为止。 祁鹤问:“准备一整天都待在书房?” 也就是说不出门。 姜至点头。 片刻后,祁鹤又问:“没有想去的地方吗?” 毕竟好不容易放假。 姜至的得到欲一直很少。 那是因为她乐得满足,才从不会抱怨自己有的太少,相反她太有自知之明,明白珍惜永远比渴求重要。 姜至却愣了下。 她脑中的记忆突然窜出来,以为被祁鹤知道了,她主动承认说:“我没有再想着去找那家蛋糕店了。” 虽然昨天晚上做梦还梦到了,但今天早上起床就已经忘记,她在学会克制自己,只有克制才更长久。 不能放纵。 一次的放纵会让整个城堡崩塌。 蛋糕店。 祁鹤倒没想到。 他并没有说她。 他说:“姜至,劳逸结合也很重要,你把自己逼得太紧,效率会更低。” “我明白。”姜至点头,“可报告是我现在第一要做的事!” 她现在不把这当做一种劳动,那就不存在劳逸结合。 她把头发扎成松松的低马尾,脚趾藏进拖鞋里,啪嗒啪嗒跑到厨房,转头问祁鹤早上要不要喝咖啡。 祁鹤点头:“可以。” 姜至给他做了一杯,端过来时忍不住说:“祁先生你昨天晚上肯定没有睡好。” 他的眼睛那么憔悴,姜至当然看出来啦,他倒时差的时候都没有过这样的疲倦。 姜至关心的问:“是有什么棘手的事吗?” 姜至现在的心情还不错,她笑起来,说:“我能帮上忙的话要告诉我。” 即使姜至知道以她的能力,还帮不上祁鹤的忙啦,但她是有这个心意在的。 她当然想,不过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但她尽量! 姜至在还没吃早饭时就进了书房。 她卸下了一个巨大的枷锁,做任何事都轻快起来,一头栽进小书房里,各种资料书堆了半截,只可惜她这样的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太久。 晚上吃饭时姜至的情绪已经明显不对。 她不像祁鹤,还学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总是开心很明显,难过也很明显,祁鹤和她说话时,喊了她好几声才反应过来。 “啊?”姜至发懵。 祁鹤看她筷子上夹了两粒米,只动了面前一盘菜,还是只夹了一根蘑菇,他问:“进展不顺利?” 他是说报告。 姜至小声的摇头:“没有。” 她这样太明显,祁鹤也放下了筷子,继续问道:“那是因为什么?” 姜至手指攥紧,她还是说:“不因为什么。” 她不说,祁鹤脸色不太好,他盯了她两秒,之后收回目光,没再追问。 姜至回到房间,她打开手机,看别人提前透露出来了复赛名单。 她找了三遍,没有她的名字。 即使意料之中的事,她也很失望。 她还不敢告诉祁鹤,是想等自己先难受过了再接受他的责骂,不然一天之内,她再被骂,真的会难受到爆炸。 她还看到很多不好的言论。 别人在谈论她都没有进复赛,又说只有她一个人报告被打回来,在说她用的杯子用的笔,谈论到她其实是个绣花枕头。 姜至没忍住,眼眶一下就湿了。 外面祁鹤在敲门:“姜至。” 他敲了两下没应,祁鹤呼吸顿了下,说:“我进来了。” 姜至起身时,她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她立马擦掉,乖乖站起来,那双眼睛可怜的要把人一起融化掉,谁都看得出来她在忍,她认真记着祁鹤的话,努力掩饰下自己的懦弱。 祁鹤低声:“你现在有了很不开心的事,却依然觉得不能告诉我。” 他语气没有责怪的意思,反而是只有关心,很耐心的关心。 他在询问她原因。 姜至紧抿着唇,她在害怕,她不敢和祁鹤说。 一秒、两秒…… 一分钟的沉默。 在她以为,祁鹤要生气的时候,她看到,他提起手上的袋子,那里面是一个新鲜的,更大的,更漂亮的—— 她没有吃到的蛋糕。 同样的一家店。 一个更大的蝴蝶结。 那么漂亮诱人 。 “如果吃到了这个,会开心一点吗?” 在突然意识到什么时,姜至的眼泪夺眶而出,她愣愣看着面前的祁鹤,不敢信他是要把这个拿给她吃。 她怔怔的看着,不敢接。 祁鹤看着她脆弱的眼睛,他的声音如天神般降下—— “我在担心你,姜至。” 为您提供大神 梨酒儿 的《掌控力》最快更新 虫蛀 免费阅读.[.aishu55.cc] 撒娇 姜至心情很差时,期盼过很多次被哄。 直到后来她发现,这件事在祁鹤这里不可能。 祁鹤是天底下心最狠的人。 祁先生,一直好狠的心啊! 于是现在面前的这个蛋糕变得无比的令人难以置信。 它真的是蛋糕。 那么大,漂亮又完美的一个蛋糕。 姜至即使是生日都不会买这么大的蛋糕。 祁鹤把袋子打开。 蛋糕浓郁的奶香飘了出来。 他说:“你不告诉我,我永远不知道你怎么了,我不是能窥探人心里秘密的神,很多东西,我也不知道。” 他这句话里包含了太多的意思,此时的姜至也不能完全懂其中之意。 而祁鹤的无力感,毫不掩饰朝她展现了出来。 他是真的在送她这个蛋糕。 因为想她开心一点。 姜至的心像被飞来的糖果砸中。 一砸就疼,包在那颗心脏里的眼泪也无法控制的落了下来。 可糖果是甜的,它砸下来的味道也是甜的。 祁鹤的语气柔软一点,她就已经感受到天大的委屈。 “是比赛的事。”姜至主动承认,她声音很小,说:“我刚刚看到名单了,我没有进复赛。” “对不起,都怪我,我一点都不聪明。” 祁鹤问:“只是因为这个吗?” 那天比赛结束后就给她打了预防针,比赛失利是意料之中的事,她不是能一把闯出重围的天才,本身参加这个比赛,也只是为了锻炼她的个人能力。 她已经通过这次得到了很好的锻炼。 这是毋庸置疑的事。 姜至摇头:“还因为别人在谈论我。” 她没有一颗强大的心脏,没办法对那些不好听的话做到视若无睹,她看到了,就会在意,心里会变得难受起来。 祁鹤看着她,姜至只觉得羞愧,她低下头,心里酸的快要破开。 她吸了吸鼻子,喉咙里有浓重的哭腔。 “我知道我没用。”她一说,两边眼泪一起滑了下来。 “姜至。”祁鹤在沉默后开口,“我知道那天你在等我的夸奖,我那时觉得你可以做得更好,就忽略了你已经付出的努力。” “这是我的错,而不是你的错。” “我在现在补上。” 祁鹤说:“你其实已经做得很好,无论是从你作品的构思还是完成度,都已经远超你现在该有的水平。” 说多完美那肯定不是,不过对她来说已经够好。 祁鹤对此予以了肯定。 “还有别人那些谈论你的话,它们并不能对你构成实质性的影响,不是吗?” “因为你本来就比那些流言蜚语要优秀。” 姜至被这句话再次击中了心脏。 她是个很期盼受到鼓励和肯定的人,来源于她性格骨子里的不自信,别人和她说这样的话她或许会怀疑,可祁鹤说的话,她从来没有怀疑过。 没有人会比祁鹤,更加、更加肯定的不说假话。 并且他夸奖的话从来也是少之又少。 姜至支起脑袋,她委屈的看着在她面前的祁鹤,一如在她人生最重要的这些年里,每一次她的开心或者难过,他都在。 祁鹤有一双冷漠的眼睛,眼底是很深很深的黑色,他眼睛那么好看,却很少笑,至少姜至看到过的,一只手就数的过来。 祁鹤就好像是她的某种支撑。 姜至潜意识里,把他划分为自己安全区域里的人。 在她的安全区域里,除了她自己,就是祁鹤了。 祁鹤是唯一的,可以依靠,可以信任的人。 她也很希望他的掌心能是柔软的,温和的,毕竟她栖息在他掌心里。 姜至同样也希望看见他赞赏的目光。 不过现在他的眼睛里有了更多的情绪,是并不明显的,隐秘的心疼。 姜至捕捉住那一抹心疼,她朝他伸手,可怜道:“那祁先生,你可以抱我吗?” 她在撒娇。 姜至现在就像是撒娇要糖吃的小孩子,她要一个抱抱,来安慰她被砸伤的心脏。 这是只有祁鹤能够给的。 她这样的要求并不过分。 祁鹤看着她,他那双好看的眼睛似乎泛出一股长长的无奈,他在沙发上坐下,然后对姜至说:“过来。” 姜至小步的挪过去。 姜至的脑袋放在他膝盖上,往上一点大腿的位置,他的家居裤十分柔软,即使贴着脸颊也很舒服,像陷在一团柔软的云朵里面。 她哭的时候都是偷偷的,不敢让祁鹤看见,除开上次喝醉了哭得那么凶,不过那一次姜至并不记得。 祁鹤今天的态度那么柔软,姜至心里的那份畏惧少了又少,她脸颊在他的膝盖上蹭了蹭,吸了吸鼻子,喉咙里含着哭腔。 “想哭就哭。”祁鹤说。 如果眼泪能够让情绪发泄出来,那哭没什么不好,她真的要哭的话,就哭吧。 有了祁鹤的准许,原本要被忍住的眼泪重新打开了闸门。 她肩膀在抖,哭得很小心翼翼,眼泪顺着脸颊落下,滴在了地板上,不过她是背对着祁鹤的所以他看不到她的脸。 只看到她哭得很凶的肩膀。 祁鹤一直沉默面对着她的眼泪,直到她肩膀抖得越来越厉害,他手抬起,在空中停顿了下,最后还是落在了她的后背上。 他的掌心带着一股强大的力量,隔着薄薄的睡衣传了过来,祁鹤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低声道:“再哭明天眼睛会肿。” 本来不应该哭这么多,如果不是祁鹤异常温和的态度,她肯定会再把这眼泪憋回去。 可哭出来也很好。 哭过之后,她感觉到胸腔里的心脏都轻松了许多。 姜至小声答应:“好。” 她现在不哭了。 她眼泪止住,还依旧躺在他的腿上,脑袋很轻,其实是没有什么重量的。 很久很久的安静。 姜至觉得,祁鹤就像是属于她的一道港湾,即使害怕,她还是喜欢待在他身边。 “蛋糕既然喜欢,那想吃就吃,吃完记得好好刷牙,等过段时间,带你再去检查。”祁鹤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有妥协和顺从。 祁鹤是担心她牙齿才限制了她不准多吃,可如果吃甜品这件事能让她开心一点,那就吃吧。 大不了多检查几次,把可能的伤害扼杀在摇篮里。 她吸了吸鼻子,说:“祁先生,你今天特别的好。” 是特别特别的好。 祁鹤:“以前不好?” “不是。”姜至她直起了腰来,抬头看着面前的祁鹤,说:“没有祁先生就没有今天的姜至,您是我最亲的人。” 姜至脸上挂着泪痕,说:“要是可以的话,以后能多抱一抱你吗?” 她可怜的祈求。 他是可以给她力量的。 而她贪恋这种力量,也希望这种力量可以让懦弱的姜至变得自信又坚强。 姜至心里突然忐忑,对于提出这样的要求,显得她不知天高地厚,于是她小心的要把这个请求收回来,就听见祁鹤说:“可以。” 在姜至难以置信的目光下,他再次强调:“我说能。” 祁先生说一不二,他从不说好听的假话骗人。 所以万岁。 祁鹤万岁。 姜至愣了两秒。 她睫毛上挂着泪珠,那珠子晶莹剔透,还闪着她黑亮的眼睛,她靠近的去看祁鹤,真诚的马屁的夸道:“祁先生你知道吗,你的臂膀特别的宽厚,手心很温暖,都让我觉得很安全。” 她在跟他说原因。 祁鹤对上她明亮又干净的眼睛。 她现在长大了,年龄在长,眼睛却还是和以前一样,干净的没有一丝杂念。 他目光顿了几秒。 然后接下来—— 姜至要去吃蛋糕了。 虽然比赛失利让她难过了这么一阵,可一个蛋糕足以抵消之前的难过,她闻到浓郁奶油香时,吸鼻子的哭腔已经完全消失,她的呼吸都被蛋糕的香味占据了。 姜至好久好久没有吃到这么大这么香的蛋糕了! 以前每个月的份额都是很小个的。 她直接一整个用勺子勺着吃,大口的,往嘴里塞。 一个蛋糕就可以让她那么幸福,姜至的心情一起飞到了云端上。 她一口气吃了半个。 然后她才想起来问祁鹤。 “祁先生你要吃吗?” 还真是……孝敬。 要吃完想到他了。 祁鹤:“都吃成这样了,你自己吃。” 姜至不好意思的笑笑,要她是祁鹤她也嫌弃。 于是她不再问了,低头继续吃。 晚饭没吃几口,一个蛋糕倒被她吃完了,站起来时肚子撑得厉害,姜至说她去马上去刷牙。 祁鹤喊住她。 “姜至,以后有什么事要跟我说。”祁鹤缓了两秒,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又令姜至心酸。 “你要知道,你出事的话,我是最心疼的。” 为您提供大神 梨酒儿 的《掌控力》最快更新 撒娇 免费阅读.[.aishu5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