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乙己的长衫》 第1章 “诈尸”了 幽暗的墓室里，阴风阵阵，时不时还会传出让人毛骨悚然的啜泣声。六个盗墓者，在一片漆黑中摸索着钻了进来。走在最前面的一个胖子迅速点燃了手里的蜡烛。借着跳动的烛光，大家把目光都聚焦在了墓室中央的一张宽大的木桌上。 那里静静躺着一个身着大红喜服，脸上蒙着红盖头的女子。她双手交叠在胸前，长长的指甲在烛火的映照下，泛着妖艳诡异的红光。一阵阴风袭来，掀起了裙裾的一角，隐隐露出了红色的绣花鞋。 “鬼新娘！” “哇，真的是鬼新娘！” 盗墓者们瞪大眼睛，惊呼起来。语气中的兴奋明显多过恐惧。 “快掀开她的盖头！”站在后面的一个年轻女孩催促道。 最前面的胖子将蜡烛递给了身后的人，随即便将手伸向了那蒙在鬼新娘脸上的大红盖头。 这一刻，众人都屏住了呼吸。 可就在那只胖乎乎的手刚要接触到红盖头的时候，鬼新娘的腰部忽然震动起来。而下一秒，则传出了一首极不协调的儿歌。 “我是无敌的无敌的小可爱，有时候调皮有时候也很乖……” 显然，在这阴森恐怖的氛围里，这首儿歌有点过分欢快了。 六位盗墓者面面相觑。 而就在此时，那鬼新娘竟猛然坐起，自己用力扯掉了红盖头。 诈尸了？！ “喂，青橙，我正当npc扮鬼呢！你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啊？”翟筱筱一脸生无可恋地从木桌上跳下来。 电话里传来一个带着哭腔的，颤抖的声音：“筱筱，筱筱，我、我把别人车刮了……他现在在敲窗子，我、我不敢开……我喘不过气……” “啊？青橙，你别害怕啊，赶紧把位置发给我，我马上就到！” 在六个盗墓者惊诧的目光下，鬼新娘就这样捧着手机，长发与红裙齐飞地“飘”出了墓室。 忽然，翟筱筱觉得肩膀一紧，一只手牢牢扣住了她。她扭回头，对上的是店长王丽莎要杀人的眼神。 “翟筱筱，当npc还不关手机，我看你是不想干了！” 翟筱筱赶忙解释：“莎姐，我、我这不是刚投了几份简历，等电话呢吗？” “那你现在干嘛去？这本打到半道，你就撂挑子啦？怎么跟玩家交待？”王丽莎吼道。 翟筱筱双手抱拳，忙不迭地点头，像只讨好主人的小泰迪。 “我最最亲爱的姐啊，江湖救急，十万火急！青橙，就是楼上跟我合租的那个女孩儿。她把别人的车给刮了，她还社恐，都慌得不成样子了。我现在必须去救她！” 说完，翟筱筱迅速挣脱了王丽莎，蹬着绣花鞋快步上了楼梯，从地下室一溜烟跑上了一楼。 王丽莎望着阿飘似的红色背影，气得直跺脚：“对！咱这小庙，装不下你这尊大神！既然是正儿八经的大学生，就赶紧找份像样的工作！在这屁大点儿的剧本杀馆瞎混什么？影响了玩家体验事小，耽误了大学生的前程，咱可赔不起！” 这一句句讽刺的“大学生”，就像从地下室飞上来的一根根钢针，无情地穿进了翟筱筱的耳朵。她心头一颤，差点撞倒了摆放在前厅的写着“物以类剧”四个大字的立牌。但她没有停下脚步，接着又一阵风似的“飘”出了这家位于沈北大学城的剧本杀馆。 几分钟后，穿着大红裙子，披头散发的翟筱筱已经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她直接无视了司机一副“见鬼了”的表情，从容地说出地址后，又继续在电话里安抚夏青橙。 “青橙，青橙，你听我说啊，闭上眼睛，做个深呼吸……” “不行啊，筱筱，他一直敲车窗，不停地敲……我喘不过气……” “没事的青橙，他看不见你。” “可我能看见他啊……他一直敲，还冲我吼……” 听得出来，夏青橙已经在抽泣了。 翟筱筱急得额头沁出了汗珠。忽然她眼睛一亮，对着手机说：“青橙，我记得你吃东西会缓解？你找找车里有没有零食？” “没有，什么都没有。” “啊，这样，你先点个附近的外卖，慢慢吃。我大概半个小时之后就到了啊！” 盛夏的东北省城，又闷又热。大街上热恋的情侣都松开了手，不再腻歪。而停靠在路边的那辆白色suv，却热情地与一辆黑色轿车来了个“亲密接触”。 轿车的车主是个脸上戴着大墨镜，脖子上挂着大金链子的中年男子。他肥硕的身躯早就被太阳烤冒了油，却依旧锲而不舍地敲着suv的车窗。 “喂，你到底下不下来？你以为躲车里就没事儿了？本来也没多大点儿事儿，咱下车好好商量解决一下，该赔钱赔钱，该走保险走保险，可你躲起来是几个意思啊？” 夏青橙惊恐地朝车窗外撇了一眼，虽然明知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还是吓得一哆嗦，慌慌张张用长发遮住了半边脸，也顾不上黑框眼镜已经滑到了鼻梁上。她记起翟筱筱之前的叮嘱，赶紧点开了外卖软件。 不一会，手机响了，屏幕上显示的是“快递送餐”。她接通电话，听见了一个清亮悦耳的男声。 “你好，夏女士，我是外卖骑手。您点的甜品我已经拿到了。请问您的具体地址是在北行的什么位置？ 夏青橙刚要回答，忽然又瞥见了车窗外那个一脸怒气的男人，又抽泣起来。 “夏女士，您怎么了？是遇到了什么突发状况吗？” 显然，外卖小哥也紧张了。 “我、我的车就停在地铁站前面的马路边上。我把一辆车给刮了……我、我……” “哦，我看见了，是一辆白色的suv吧？” “对对……” “好的，夏女士，我马上到。” “等下。”夏青橙喘了口气，“能不能，能不能，拜托你先让那个人离开？我、我不敢开车窗……” “好的，没问题。”外卖小哥顿了顿，又试探着问了句，“夏女士，您是不是不舒服啊？” 夏青橙皱紧眉头，艰难地回答：“我……社恐。” 第2章 加油！努力！找工作要用力！ 五分钟之后，一个身穿黄色工装，戴着黄色头盔的外卖小哥果然出现了。 “借过！借过！” 小哥骑着电动车一边大声喊着一边朝着敲车窗的男人就过去了。男人一惊，本能地往后退了几步。就这样，那辆外卖专用电动车就潇洒帅气地横在了男人与白色suv中间。 夏青橙有点发懵，直愣愣朝车窗外望着。接着，她又听见了那个悦耳的声音。 “夏女士，您的甜品到了。” 夏青橙做了三个深呼吸后，按动了车窗的按键。而随着车窗的下移，一张脸部大特写就像由上而下展开的一幅画，缓缓映入了夏青橙的眼帘。 “他有两道浓密的剑眉。稍长的刘海调皮地从头盔里滑出来，在眉宇之间“荡秋千”。眼睛不是很大，但清澈而明亮，像微风拂过的湖面。眼皮有点内双，像两把微微展开的小扇子。鼻子英挺，给柔和的线条平添了几分阳刚与坚毅。精致的嘴唇弯出优美的弧度，像……” 等下！ 夏青橙忽然一个激灵——这是职业病犯了？怎么看见这张脸后，大脑直接开始创作文字了？可这浓浓的言情味，完全不是她这个悬疑作者的文风啊…… “夏女士，您的甜品。” 小哥微笑着将外卖餐盒从车窗递了进去，打断了夏青橙这莫名其妙的“创作灵感”。 而看到夏青橙慌乱的样子后，他赶忙又补充一句，“或者，您还需要我帮您解决其他问题？” “嗯。”夏青橙扶了扶眼镜，机械地点了下头。 小哥微微蹙眉思索了一下，然后掏出手机取消了后面的订单，接着又从衣兜里掏出一根棒棒糖递给夏青橙。 “赠品，请您慢慢享用。然后，先把双闪打开，别造成交通拥堵。其余的问题，就交给我吧！” 夏青橙关上车窗，将棒棒糖含在嘴里，鼓着一边的腮，静静看着小哥跟那个男人交涉，笑容缓缓漫上唇角，而之前的恐惧也逐渐烟消云散了。 几分钟后，小哥再次敲开了夏青橙的车窗。 “我跟他协商好了。小剐蹭，不严重，直接给保险公司打电话就可以了。” 夏青橙含着棒棒糖，拨通了保险公司的电话，可一紧张又说不出话了。小哥笑了笑，拿过她的电话，非常专业地跟保险公司沟通，接着又按照那边的指示拍照取证，发给了对方。问题很快就解决了。 所以，当穿着大红裙子，披头散发，还跑丢了一只绣花鞋的翟筱筱风风火火赶到事发现场时，她只看到一个骑着电动车的外卖小哥冲夏青橙挥挥手，说了句“祝您用餐愉快”，然后就潇洒地离去了。 “不好意思啊，我来晚了。商业街那边堵得水泄不通。”翟筱筱气喘吁吁坐上副驾驶，“哎，被你剐的车呢？车主呢？我去跟他理论理论！” 夏青橙转过脸，含着棒棒糖，给了翟筱筱一个迷之微笑。 “青橙，你傻笑什么？赶紧的，先把事情解决了！”翟筱筱被她笑得有点懵。 “都已经解决了。”夏青橙轻声说。 翟筱筱眼睛瞪溜圆：“解决了？你自己解决的？” 夏青橙摇摇头：“当然不是我。是刚刚那个外卖小哥。” 说完，她微微颔首，脸颊飞上了两朵红云。 而翟筱筱将头伸出车窗去张望，并没注意到闺蜜的不对劲。可那外卖小哥早就不见了踪影。 “哈，现在的订餐服务都这么周到了啊！” 翟筱筱总结完，跟夏青橙换了位置，匆匆忙忙往回赶。 “筱筱，你的车也掉漆了。真对不起！”坐在副驾驶的夏青橙一脸歉意地低下头，“就算走保险，是不是也有损失啊？我赔给你吧！” “嘿，你这不是骂人呢吗？就咱俩这关系，我能让你掏钱？” 的确，翟筱筱和夏青橙的感情，不是亲姐妹胜似亲姐妹。上大学的时候，学汉语言文学专业的夏青橙因为报道来晚了一天，阴差阳错地被分到工商管理专业的寝室，正好和翟筱筱对床。 因为性格内向，不爱跟人接触，又不是同一个专业不一起上课，夏青橙一开始跟寝室里的其他人的关系都比较疏远。有一次，一个女生的项链丢了，而碰巧那天夏青橙上午没课，自己呆在寝室里。大家就自然而然把怀疑对象锁定了夏青橙。夏青橙本就社恐，再加上着急辩解，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急得直掉眼泪。最后，是好打不平的翟筱筱充当了夏青橙的“嘴替”，帮她洗清了嫌疑。 这件事迅速拉近了两个女孩的关系。夏青橙特别羡慕翟筱筱阳光开朗，刚想敢做的性格。而大大咧咧的翟筱筱也发现夏青橙虽表面冷淡，但其实内心细腻又温暖，特别会关心人。尤其，当两人知道对方跟自己一样都在单亲家庭长大，更是惺惺相惜。 毕业后，两个女孩就在大学城附近的一个老旧小区合租了一个两居室，一边找工作，一边靠兴趣爱好赚点小钱，勉强度日。 翟筱筱的兴趣是玩剧本杀。刚好她们租的房子，一楼就是个叫作“物以类剧”的小型剧本杀馆。她平时就在“物以类剧”打零工，有时做d，有时做npc。这份工作倒是挺有趣的，只是收入太少，连交房租都不够。所以，她不得不加入啃老一族，时不时找妈妈支援。 夏青橙的情况能比翟筱筱好那么一点点。她大学时期就在网络上写悬疑小说，虽然没写出什么大火的作品，但也拥有一部分忠实读者，收入也能满足基本生活需要。 但不管是打零工还是写网文，都是不是她们当下生活的主题。她们的首要任务就是——找工作！而夏青橙这次出来，也是因为接到了一个公司的面试通知。只可惜，出师不利。 “可是，这车，是阿姨送你的毕业礼物啊……” 夏青橙内疚的语气里，又带出几分羡慕。她见过翟筱筱的妈妈翟晓青。她年轻、漂亮又时尚，跟翟筱筱在一起就像一对姐妹花。翟筱筱也干脆喊她“晓青姐”。其实，夏青橙羡慕的并不是翟筱筱大学毕业妈妈就送了台车，而是她们母女亲密无间的相处方式。 可翟筱筱却一点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羡慕。她叹了口气，说：“唉，这毕业礼物让我压力山大。油价飞涨，我都快加不起了。我琢磨着，过阵子就把车还给晓青姐吧，或者给她开，或者干脆卖了。我这工作没着落，兜比脸还干净的人，就别打肿脸充胖子了！” 说到工作，翟筱筱忽然歪过头看向夏青橙：“对了，都忘了问你，面试怎么样？还顺利吗？” 车窗上映出了夏青橙的苦笑。 “我、我见到陌生人，连话都说不出来。一个问题都没回答，就、就走了。” “哎，没事！不管怎么样，你接到面试通知了呀！万里长征，也算是迈出了第一步。”翟筱筱本想安慰夏青橙，却越说越丧气，“哪里像我，投出几十份简历，不是直接拒绝，就是已读不回，连一个面试通知都没有。找个工作，怎么这么难啊？” “没关系的，只要我们坚持投，继续找，总会有机会的。”夏青橙反倒安慰起了翟筱筱。 “嗯，不坚持还能怎么样？日子还得过，工作还得找。” “所以，继续加油！” “嗯，加油！努力！找工作要用力！哈哈哈……” 白色suv一路朝着沈北大学城方向疾驰。而车里的欢笑声，则像覆了一层奶昔的清咖，初尝是甜的，再品就苦了。 第3章 吃个大瓜 翟筱筱刚踏进“物以类剧”的门，就感觉气压有点低。 前厅里，棕色的环形皮沙发上，面对面坐着一男一女。男的大概四十岁上下，穿着件天蓝色的polo衫，衬得皮肤黝黑黝黑的。但此时，他拉长的脸似乎更黑。 对面的女子倒是肤白貌美大长腿，鲜艳的红唇跟身上的红色真丝连衣裙交映生辉。而她那张美丽的脸也是紧绷着，一双剪水明眸里闪烁着一触即发的愤怒。 翟筱筱怎么看这俩人也不像来打本的，倒像来打架的。正当疑惑的时候，王丽莎从地下室的楼梯上来了。 “莎姐，这俩人谁呀？”翟筱筱拉住王丽莎低声问道。 “老板、老板娘。” “不是吧？我就开了个小差，你怎么还惊动老板和老板娘了？还真要炒了我呀！” 王丽莎甩开她的手，白了她一眼：“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就算炒你，也不用惊动这两尊大神啊。” 翟筱筱琢磨了一下，也的确不至于。平日里，她从其他员工的闲聊中多多少少也了解过一点老板孙伟的情况。他生意做得不小，名下有几家连锁饭店，还有一个挺大的洗浴城。而这个剧本杀馆，不过是一时图新鲜开着玩的。所以，他和老板娘孟歆从来也没大驾光临过。 那么今天，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脸色还都这么难看？ “那、那他们来干什么？”翟筱筱望向沙发，继续问。 王丽莎一把将她拉进吧台，低声叮嘱道：“不知道什么事，但看这架势，估计是要吵起来了。咱俩还是下去呆着吧。” “对，躲着点，别崩身上血。” 于是，俩人一前一后猫着腰就往地下室的楼梯走。可翟筱筱一只脚还没踏上楼梯，就听见身后传来“啪”的一声。战火似乎已经燃起。 她条件反射地扭头去看。原来是孟歆把一个水杯摔在了地上。 接着，她便站起身，指着孙伟的鼻子开战了。 “孙伟，你个王八蛋！说好了，离婚财产一人一半，你、你就把这么个破地方分我了？你良心被狗吃啦？” 离婚？翟筱筱和王丽莎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齐刷刷望向吃瓜现场，也忘了下楼了。 孙伟也站了起来，一脸不耐烦地吼道：“这就是我全部的财产！我一半都没要，全给你了，你还不满意？你这娘儿们胃口也太大了！” “你骗鬼呢！”孟歆一声高过一声，“五家饭店，一个洗浴城，还有两处房产，三台车，都他妈的让大风刮跑啦？” 孙伟咬咬牙，摊开手说：“之前那三年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饭店、洗浴，三天两头就封控歇业，多大的买卖他也扛不住啊！我前前后后都兑出去了！” “好，就算买卖黄了，那房子呢？车呢？” “都抵押出去了呀！哎呀，你本来就没啥文化，我跟你也解释不清！你不信我，总得信法院吧？那法院他就这么判的！你不服，你上诉去呀！” 孟歆狠狠瞪着孙伟，鲜红的嘴唇不住地哆嗦：“你、你当我不知道？你跟那个狐狸精早就偷偷摸摸把资产转移了！孙伟……我二十岁就跟了你……咱们女儿都八岁了……你、你现在有了小三儿，就把我像只破鞋一样一脚蹬开，你还是不是个人了？” 狐狸精？小三儿？ 两只在瓜田里上窜下跳的“猹”不由得又对视了一眼——这瓜，好像越吃越大了…… 孙伟则气急败坏地把另一只水杯也给摔了，指着孟歆大声吼道：“你这娘儿们别颠倒黑白啊！当初，你是看我有钱自己主动贴上来的！这些年，你吃我的，穿我的，成天啥也不干，肚子还不争气，这么多年，就生个丫头片子！我就想要个儿子，你死活就生不出来！” “我生不出儿子，你就在外边乱搞？” “哎，你可别胡说八道啊！我怎么乱搞了？你有证据吗？” 孟歆气得浑身发抖，瞪着孙伟的眼睛都要滴出血来了。忽然，她“啊”地大叫一声，朝着孙伟就直扑了过去。 “王八蛋！你不给我活路，我也不让你活！” 孟歆鲜红的长指甲，像锋利的小刀一样划过了孙伟的脸颊。孙伟还没来得及反应，黝黑的脸上已然印了三道鲜红的指甲痕。 “臭娘儿们，你疯啦！” 孙伟边吼边将孟歆用力推开。孟歆没站稳，跌倒在沙发上。可她又挣扎了起来，还要扑上去。 翟筱筱和王丽莎这才反应过来，这俩人是真动手了，得上前拉架，不能再继续吃瓜了。 可没等她们俩跑过去，孙伟已经提前推开了孟歆，迈开大步往门口走了。一边走，他还一边说：“你自个儿在这发疯吧！反正咱俩也没关系了！你好自为之！” 孟歆见他要走，再次扑了上来。可孙伟毕竟是个男人，一抬胳膊稍微使劲挡了一下，孟歆就跌在地上了。他瞪起眼睛，指着孟歆：“我不打女人，但你也别逼我啊！妈的，臭娘儿们，别给脸不要脸！” 骂完，他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出了“物以类剧”。 孟歆狼狈地坐在地上愣了一会儿，忽然双手捂脸“哇“地一声嚎啕大哭。 “没良心的王八蛋！孙伟，你活该天打雷劈！你不得好死！你出门就让车轧死！呜呜呜呜……” 王丽莎见状赶紧过去扶孟歆。 “嫂子，你先别哭了，……” 翟筱筱赶紧推了她一下，然后笑着冲孟歆甜甜喊了一声：“姐，地上凉，快起来！咱到沙发上说！” 王丽莎也反应过来了。这两口子都离婚了，她还是哪门子的“嫂子”？而且现在这处资产已经分给了孟歆，就说明孙伟跟“物以类剧”彻底没关系了。她们现在的老板，就是孟歆。 意识到身份的转变后，王丽莎对孟歆也殷勤起来。她扶着孟歆坐在沙发上，又掏出纸巾给她擦眼泪。 可孟歆的眼泪哪里止得住啊？她抽抽噎噎地还再不停地骂孙伟，恨不得把他抽筋扒皮，再扔油锅里滚三遍。 一个小时后，孟歆哭累了，也骂够了，忽然意识到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这里，有床吗？”她带着浓浓的鼻音，茫然地望着翟筱筱和王丽莎。 翟筱筱马上明白了。孙伟只留给孟歆一个剧本杀馆，所以她现在除了这里，没有地方住。 “啊？床啊……”王丽莎环顾了一下，“床是没有，不过下面有个长条的沙发。有修仙车的时候，d要是不想下半夜回家，就在那凑合睡几个小时。” “哦，那我暂时先睡那吧。” 第4章 反渣男阵线联盟 孟歆擦了干眼泪，开始在店里溜达，皱着眉，这看看，那瞅瞅。翟筱筱和王丽莎则像陪同领导视察一样，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后。 “这个店，一共有多少平啊？”孟歆站在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处，一边往下望，一边问道。 王丽莎赶紧回答：“哦，上面将近一百平，下面小了点，不到六十平吧。” “嗯。”孟歆点点头，似在估算着什么，“旧是挺旧了，但毕竟也算是个门市。嗯，一百万，总卖得上吧？” 卖房？ 翟筱筱和王丽莎同时瞪大了眼睛。 “呃，歆姐……你的意思是，要把剧本杀馆卖了？”翟筱筱试探着问道。 孟歆转回身，看着翟筱筱，点点头：“对啊，我现在除了这处房产，啥也没有。自然是要变现了。” 翟筱筱和王丽莎对视了一眼，忽然都感觉脊背发凉——她要是把这处房产变现了，那不就意味着“物以类剧”不存在了吗？那她们的工作，也就没了呀！ “歆姐，你再考虑考虑吧。我们这剧本杀馆，虽然小了点，但、但离大学城近啊，好多学生都过来玩的……还是、还是挺、挺赚钱的……” 王丽莎急得都有点结巴了。而且，说出“挺赚钱”这三个字时，她明显心虚了。 孟歆瞪着无辜的大眼睛，又朝下面望了望，说：“哪里有人？怎么除了你们两个，我一个人都没看见？” “歆姐，现在不是暑假吗？学生都回家了……” “哎呀，行了！”孟歆不耐烦地一挥手，皱起眉说，“实话跟你们说吧。我呢，没念过什么书，虽然跟了孙伟十几年，但做生意的事，也不怎么懂。剧本杀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我都不知道。把这家店交到我手里，我也不会经营。还不如换点钱傍身呢！” “可是，歆姐……” 翟筱筱拉住了急切的王丽莎，冲她使了个眼色。接着，她又笑着对孟歆说：“歆姐，地下室太热了，睡沙发也不舒服。不如，你到我那里暂住几天？” 孟歆一怔：“你那里？” 翟筱筱朝棚顶指了指：“我租的房子，就在二楼。是个两居室，跟我同学合租的。我把我的房间腾出来给你住。我跟我同学挤一挤。” “那、那怎么好意思？”孟歆瞪大眼睛，有点难以置信。 翟筱筱马上解释：“有啥不好意思的？我这辈子，最痛恨就是渣男了！刚刚那一幕，可真是把我给气坏了！咱们女人哪有不帮女人的道理？从今往后，咱们姐妹就是‘反渣男阵线联盟’！你呢，就是我亲姐！亲姐的事，自然就是我的事！” 这一番同仇敌忾的慷慨陈词，把王丽莎惊得目瞪口呆。 而孟歆遇到的能共情自己的人，瞬间感动得热泪盈眶。她抓着翟筱筱的手，亲切地问：“哎呀，妹儿啊，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翟筱筱！姐，你叫我筱筱就行了。” “好，那筱筱，姐今天就不跟你客气了。” “好嘞，姐，我这就帮你搬行李！” 翟筱筱说着，就奔墙角的那个黑色行李箱过去了。王丽莎也赶紧跟了过去。 “喂，你心咋这么大呢？她都要把店卖了，咱俩饭碗都要没了！你倒是劝劝啊！”王丽莎压低声音对翟筱筱说。 翟筱筱附在她耳边说：“她刚刚受了那么大刺激，你现在跟她说啥也听不进去。而且，这房子是说卖就能卖出去的吗？咱们这段时间啊，先跟她搞好关系。等她把咱们当自己人了，啥事不好商量？” “哈，还得是大学生啊，脑子转的就是快！” 翟筱筱听得出来，她这句里的“大学生”没有讽刺的成分了。 就这样，翟筱筱把自己的房间让给了孟歆，跑去跟夏青橙挤一张床。她本来还担心夏青橙会因为社恐，不想让陌生人住进来。可没想到，夏青橙听完孟歆的遭遇后，同情心泛滥了。 “这么说，歆姐也挺可怜的。唉，遇人不淑啊！筱筱，你就委屈一下，跟我挤一挤吧！让歆姐踏踏实实住着！” 翟筱筱明白，夏青橙是联想起自己那个渣男父亲，然后跟孟歆共情了。 她一边铺被子，一边笑着说：“什么叫我委屈一下？我还怕你觉得委屈呢？” 夏青橙躺在床上冲着她笑：“有你陪睡，我还觉得挺好呢。” “咦？这是什么？” 翟筱筱忽然看到夏青橙的枕头边有个粉红色，亮晶晶的东西。她眼疾手快，一把就捞了过来。 “糖纸？哎呀，夏青橙啊夏青橙，你个邋遢鬼！吃完糖，糖纸就扔床上？来，我帮你扔了！” 翟筱筱说着就要把那张糖纸扔进垃圾桶。 “哎，别、别扔……” 夏青橙从床上弹起来，紧张地去抢那张糖纸。 翟筱筱觉出了不对劲，将糖纸藏在背后，警觉地问道：“不就是张糖纸吗？你那么紧张干嘛？不对，肯定有事！赶紧，坦白从宽！” 夏青橙的脸早就红成了番茄。她低着头，结结巴巴地说：“没、没什么……” 翟筱筱眯起眼睛看了她一会儿，故意说：“哦，既然没什么，那我就扔了啊！” 说着，她作势又要将糖纸扔进垃圾桶。 “别扔!”夏青橙真的着急了，红着脸哀求道，“筱筱，求求你了，别闹了！还给我吧！” “呦，姑娘大了，心思也多了，都开始瞒着‘亲生’闺蜜了啊！” 夏青橙挂了白旗。 “好，你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还不行吗？” “糖纸哪来的？”翟筱筱赶紧追问。 “就、就今天点外卖的赠品。” 翟筱筱眨巴眨巴眼睛：“外卖？哦！就是你刮了那辆车之后，点的那份外卖？” “嗯。”夏青橙点头。 翟筱筱皱起眉，开始分析：“一个外卖的赠品，至于让你这么宝贝吗？不对，肯定是跟送外卖的人有关吧？那个外卖小哥，你认识？” 夏青橙赶紧摆手：“不、不认识！” “不认识……那就是因为他帮你解决了问题，英雄救美，你喜欢上人家了？” “哎呀……筱筱，你……”夏青橙干脆把缩进被子，把脸也蒙上了。 “哈哈！”翟筱筱这回可乐了，“不好意思了？那就是被我说中了！喂，真没想到，你居然也会对男生心动？我还以为，你心里只有命案呢！” 第5章 春风吹又生 夏青橙把脑袋从被子里伸出来，小脸还是红扑扑的。翟筱筱笑着把糖纸还给了她。 “喂，下一步你怎么打算？”翟筱筱挨着她躺下，问道。 夏青橙翻了个身，脸对着翟筱筱：“什么下一步？” “你想跟人家谈恋爱，总得先找到他吧？” “我、我没想……” “还嘴硬？” 夏青橙再次举手投降：“哎呀，我是有心动的感觉。但是……茫茫人海的，我上哪找他去呀？我连他叫啥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知道呀！” “你知道？” 夏青橙一骨碌，从床上坐了起来，瞪大眼睛看向翟筱筱：“你、你认识他？” 翟筱筱也坐了起来，把手伸向她：“手机拿来！不给你整点科技与狠活，都对不起这飞速发展的时代！” 夏青橙迟疑着将手机递给了翟筱筱。 只见翟筱筱点开了外卖app，找到了那笔订单，点开了订单详情。果然，在配送骑手那里写着一个名字。 “呀，真的有骑手的名字。”夏青橙开心地惊呼，“他叫……‘王春生’？嗯，挺好的名字。” “挺好？多土啊！”翟筱筱直接无情吐槽。 夏青橙却对着手机傻乐：“不土不土。春生，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多么富有诗意，又生机勃勃的名字啊！” “呵呵。”翟筱筱竟无从反驳。 “可是，知道了名字又能怎么样呢？我还是找不到他呀？”夏青橙又开始发愁了。 “知道名字，就好办啦！我们可以再下一单，然后在备注上指定骑手——王春生。” “还有这种操作？”夏青橙马上开始浏览页面，“嗯，筱筱，你想吃宵夜吗？” “不是吧？你现在就下单？”翟筱筱赶忙拦住这为爱冲动的女人，“这都几点了？就算你不睡觉，那王春生送了一天外卖，人家不睡觉吗？” 夏青橙点头：“嗯，你说的对。他累了一天了，我不能打扰他休息。那这样吧，筱筱，明天我请你吃早餐！” 翟筱筱哭笑不得，用食指点了一下夏青橙的头：“行啦，不想让王春生明天看见一只熊猫，你就赶紧就寝吧！” 就这样，夏青橙心里念叨着“王春生”这个“生机勃勃”的名字，进入了甜甜的梦乡。而翟筱筱却没睡着。 其实，知道夏青橙对外卖小哥一见钟情后，翟筱筱的想法挺简单的。她倒不是觉得那个外卖小哥就一定是好闺蜜的良配，想成全这段姻缘。只是因为这是夏青橙第一次主动想认识一个陌生人。这对于社恐人士来说，可是个历史性的巨大进步。所以，她决定把这个外卖小哥当作一剂药，先找来给夏青橙治病。 但现在冷静下来后，翟筱筱又有点担心。那毕竟是个完全不了解的陌生人啊。这味药，到底是良药还是毒药？她完全没法预计呀…… 而第二天，翟筱筱看到夏青橙早早就起了床，迅速下单点了一份小笼包后，知道这事已经阻止不了。 她只能陪着夏青橙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眼巴巴地望着门口，等待着“春风吹又生”的出现。 二十分钟后，门铃响了。夏青橙紧张地抚住胸口，做了几个深呼吸。翟筱筱则快步跑过去开门。 黄色工装、黄色头盔，手里还拎着餐盒，没错，就是他了！ 翟筱筱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一把就将外卖小哥给薅了进来。可当看到头盔下那张惊慌失措的脸后，翟筱筱又迟疑了。 这位小哥长得很敦实，矮胖矮胖的。黑黝黝的脸上坑坑洼洼都是“青春”走过踩下的“脚印”。一双小豆眼，很难分辨睁没睁开。翟筱筱竭力压抑住想把他抓去晓青姐开的美容院开个眼角的冲动。 虽然昨天并没有看清楚帮助夏青橙的那位外卖小哥的长相，但翟筱筱从那个骑着电动车离去的挺拔的背影，和对夏青橙审美的了解，就能判断肯定不是同一个人。 “你，是王春生？”翟筱筱皱起眉问道。 王春生直愣愣点点头，已经完全被顾客的阵仗给弄蒙圈了。 可没等翟筱筱说话，站在沙发前的夏青橙已经坚定地说了句：“他不是！” “啥？”王春生望了夏青橙一眼，红着脸争辩道，“俺就是王春生！” 夏青橙咬了咬牙，又做了个深呼吸，然后上前一步，指着对王春生说：“你，不是。” “俺就是！” “你、你不是！” “俺就是！” “我、我、我都说了，你不是！” “俺爹给俺起名就叫王春生，凭啥你说不是就不是？” …… 站在两个当事人中间的翟筱筱，看看夏青橙，又看看王春生，已经快把脑袋晃成拨浪鼓了。 “停！”翟筱筱决定在把自己晃晕之前，赶紧结束这段无厘头的对话。 翟筱筱转向王春生，展开了一个明媚的笑容：“不好意思啊，其实，我们想找的是昨天送餐的那位骑手。好像搞错了。” “哦，昨天啊，昨天我休息，没送餐。” “啊？那为什么骑手信息里写的是王春生呢？” 王春生想了想，说：“哦，对，昨天是听说新来了一个骑手，还没有账号，就用俺的账号暂时绑定了他的手机。” “哦，那新来的那个人叫什么呀？”翟筱筱问。 “这谁知道呢？公司那么多骑手，而且流动也很快。搞不好昨天试了一天，今天就不干了呢！” “哦，那好吧，不耽误您送餐了哈，请慢走！” 翟筱筱这句话提醒了王春生——他下一个订单，马上要超时了。 “祝您用餐愉快……” 这个“快”字还没说完，王春生已经顺着楼梯跑没影了。 翟筱筱一转头，看见夏青橙已经坐回了沙发上。她低着头，长发垂下来，遮住了略显苍白的脸。 “青橙，你别伤心啊。如果你跟昨天那个小哥有缘的话，肯定还会遇见的。”翟筱筱挨夏青橙身边坐下，一边抚着她的背，一边安慰她。 而夏青橙却歪过头，给了她一个暖心的笑容。 “没伤心，嗯，不是王春生也挺好。起码，他的名字不会这么土了。” “哈哈哈，昨天是谁说‘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是谁说生机勃勃的？女人啊！” 夏青橙没理会翟筱筱的奚落，而是歪着头思考起来。 “嗯，你说的对，有缘自会相见的。筱筱，汉堡和薯条，可以吗？” “啥？” 翟筱筱还没反应过来，夏青橙已经再次在外卖app上下单了。 她还跟翟筱筱解释了一下：“缘分，是要靠自己争取的。从概率上看，多点一次外卖，就多一分见到他的机会。” 翟筱筱只能表示赞同。 这时，孟歆出来了。她推开门，提鼻子闻了闻：“嗯，什么这么香？” 翟筱筱赶紧招呼她：“歆姐，快过来吃小笼包！” 孟歆看到茶几上只有一份，推脱道：“你们吃吧……” “没事，待会还有汉堡和薯条。” 但，很遗憾，送汉堡来的依然不是昨天的小哥。 翟筱筱一边把薯条递给孟歆，一边对着夏青橙感慨：“看来，汉堡和薯条不是你的‘缘分’。” 然而，夏青橙并没有就此放弃，再一次点开了外卖app…… 而在鉴定过生煎、鸡蛋灌饼、豆浆油条、皮蛋瘦肉粥、巧克力蛋糕、茶叶蛋都不是夏青橙的“缘分”后，孟歆华丽丽地吃吐了。 第6章 工藤新一与流川枫 “下午两点半，《鬼新娘》6人满，3男2女1反串，锁车！还是你当npc。提前来准备！” 中午，翟筱筱接到了王丽莎的短信，赶紧收拾东西准备下楼。 而孟歆这个时候拿着手机从房间里出来了。 “筱筱，你帮姐看看。我要卖房子，得下个什么软件啊？”孟歆一脸茫然地将手机递给翟筱筱。 翟筱筱愣了一下，接着一脸讨好地笑着说：“姐，不用这么着急吧？你在我这随便住，我跟青橙都特别欢迎你！想住多久都行！” 孟歆亲昵地揽住翟筱筱的肩膀，说：“姐知道你热心肠。但我着急卖房子，也不都是因为没地方住。离婚后，我手里也没剩多少钱，又没过念什么书，找不着啥像样的工作。我十八岁进城打工，一开始在孙伟的饭店当服务员，也能吃点苦。可这些年，好日子过惯了，真的是啥也不会干了。你让我现在再去端盘子洗碗，我是真不行了。所以啊，我就想着把房子卖了，好有点钱傍身，也能维持一阵子。” “可就算房子变现了，那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这我都知道。但，就算是混不下去了回乡下，我、我也得拿笔钱回去啊，不能、不能让爹妈……让乡里乡亲的，瞧不起……哪年回娘家过年，我不是风风光光的？再说，我三弟结婚，还、还指望我出钱呢……” 说着，孟歆的眼圈又红了。 翟筱筱心里不禁一阵唏嘘。表面上看起来养尊处优的孟歆，原来也是个被吸血的“扶弟魔”。而她就算山穷水尽了，也要挣得这最后一点面子——风风光光地回家，也真是个可怜人。 “姐，你打算卖多少钱？”翟筱筱问孟歆。 孟歆忽闪着长长的睫毛，想了想，说：“我估摸着怎么也能卖上100万吧！嗯，再把讨价还价的余份加上，就挂105万吧！” “姐，你……确定？”翟筱筱不可思议地看着孟歆。 孟歆又思索了一下，最后郑重点头：“嗯，就105万，不能再少了！” 翟筱筱立马冲她绽放了一个甜美的微笑，拿起手机说：“好嘞！姐，我给你下个58同城，再下个安居客，对，还有贝壳找房。一会我再下去拍几张照片，再拍个视频。你就放心吧，我一条龙服务全给你搞定！” 于是，翟筱筱到了“物以类剧”，就拿着手机一边嘟嘟囔囔介绍房间格局，一边拍视频。 王丽莎探过头看着手机屏幕，疑惑了：“你这是拍啥呢？” “歆姐要把房子挂网上。我帮她拍个视频，再拍几张照片。”翟筱筱嘴里应着，手里继续忙活。 王丽莎瞪起眼睛，气不打一处来：“我说翟筱筱，你脑子进水啦？你怎么还帮她卖上房子了？” “哎呀，莎姐，你别着急啊！”翟筱筱放下手机，笑得促狭，“这房子呀，她铁定卖不出去！” “为啥呀？” “你猜她要挂多少钱？105万！”翟筱筱来个自问自答。 王丽莎眨巴眨巴眼睛，也乐了：“噗……咱老板娘也太不懂楼市行情了吧。就这破楼，她敢要105个w？砍一半都够呛啊！她当还是前几年啊？” 翟筱筱笑嘻嘻地晃了晃手机：“所以啊，我先好好安抚她。她要挂网上，我就好好帮她弄。这边呢，咱们也认认真真把生意做起来。到时候，她一看房子没人要，可剧本杀店居然还能赚钱。谁还会跟钱过不去？到时候，不就踏踏实实给咱们当老板娘了吗？” “我说筱筱，你这书是没白念啊！这脑子转得是快啊！” “好啦，为了保住我们的饭碗，‘撸起袖子加油干’！” 瞬间，俩人就像打了鸡血一样，斗志昂扬。 两点四十分左右，这一车的六个玩家凑齐了。 翟筱筱发现，最后进来的两个男生是生面孔，应该是第一次来“物以类剧”。这两个人个子都很高。其中一个浓眉大眼，英挺魁梧，长相和举止都透着几分张扬。而另一个则白白净净，长着一双带笑的眼睛，斯文内敛中带着几分亲和力。 只是这两个人的穿着比较成熟，看起来应该在三十岁左右，坐在几个00后中间，显得有点突兀。 这一车是由专职d图图来带。他是一个染着一头黄毛，瘦得像根竹竿的男生。图图将六个玩家带进了地下室，围着长条桌坐好。而翟筱筱则换上了鬼新娘的行头，躺在隔壁的“墓室”里。 伴着阴森恐怖的音乐，图图故意哑着嗓子，一惊一乍地说起了开场词：“各位大侦探，你们好啊！欢迎来到鬼村。我呢，是吉田一郎，鬼村的村长。而我们这里之所以叫作鬼村，当然是因为——经常闹鬼！可究竟是真的有鬼，还是有人故弄玄虚呢？这就要麻烦各位大侦探来揭开谜底了！那么首先，请各位彼此认识一下，做个自我介绍吧！” 图图说完，冲挨着他坐着的大眼男做了个“请”的手势。 大眼男却是一脸茫然，歪着头跟图图大眼瞪小眼。 图图看出来他是个新手，只得先跳出角色，用正常的声音解释一下：“大家都给自己的角色起个名字，然后形容一下自己的长相、性格就可以了。” 大眼男挠挠头，面露难色：“还要起名字啊……” 图图赶紧启发他：“这是个日式本，你随便起个日本名字就行，漫画里的、电视剧里的，都行！” “哦，那我就叫——工藤新一！” 其实，他一开始想到的是柯南，但又觉得那是个小孩子的形象，跟自己不相符，于是就改成了成年版的柯南——工藤新一了。是日本人，又是名侦探，简直不要太贴切。 可大眼男得意地扫视了一下对面后，却发现几个年轻人都用茫然的眼神看着他。 “不是吧，你们连《名侦探柯南》都没看过？”大眼男翘起二郎腿，眼睛瞪得更大了。 而此时，隔壁躺在木桌上的翟筱筱则差点笑出了声——《名侦探柯南》？哈哈哈，大叔，暴露年龄了吧？ 这边，图图赶紧指向了跟大眼男一起来的那个斯斯文文的男生：“这位大侦探，也请你做个自我介绍吧！” 斯文男想了想，说：“呃，那我就叫流川枫吧！” “噗……” 翟筱筱这次没憋住，笑出了声——又一个暴露年龄的大叔！ 第7章 二次“诈尸” 接下来，大家就在图图的引导下进入了“鬼村”，开始探案。工藤新一和流川枫显然都是新手，反应有点慢。尤其是工藤新一，玩得菜不说，还总问一些小白的问题，搞得大家哭笑不得。好在图图很有耐心，虽然节奏慢了点，但还不至于影响其他玩家的体验。 “好啦，各位大侦探真的是名不虚传。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已经将凶手的作案手法破解了。那刚刚呢，我也给大家复盘了。现在要进入最关键的环节——寻找揭开‘鬼村’真相的关键线索。接下来，就请大家乔装成盗墓者，进入墓室，寻找传说中的‘鬼新娘’！” 图图话音刚落，屋里的灯就全灭了。六个玩家唏嘘了一阵。图图示意大家，桌上有特制的蜡烛——其实就是蜡烛形状的彩灯。 大家纷纷将蜡烛按亮了。 “各位大侦探，请进入墓室吧！” 于是，六个玩家手捧着蜡烛，先后出了房间，走进了隔壁。工藤新一和流川枫还有点蒙圈，也没敢上前，就跟在其他玩家后面。 大家进入墓室后，很快就发现了躺在木桌上的“鬼新娘”。 其中一个女生说话了：“刚刚的线索卡上，有出现过‘鬼新娘’的红盖头。咱们先把盖头掀了吧！” 其他玩家表示赞同。 而另一个女生却结结巴巴地说：“这、这可是恐怖本。这、这盖头掀开后，不会有什么吓人的东东出现吧？我、我、我有点害怕！” 她这么一说，其他几个玩家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这时，后面忽然传来一个鄙夷的笑声：“呵，胆子这么小，还来玩什么恐怖本啊？哎呀，到底是一群小屁孩儿。还是让哥哥来替你们掀盖头吧！” 大家转头一看，说话的正是工藤新一。而他此时已经朝着鬼新娘走过来了。流川枫则紧紧跟在他身后。 “掀起了你的盖头来，让我来看看你的脸……” 工藤新一一边哼着不太着调的歌，一边伸出一只手直奔着“鬼新娘”的盖头就去了。 “嗡嗡嗡……我是无敌无敌的小可爱，有时候调皮有时候也很乖……” “啊！”翟筱筱绝望地大叫一声，猛然坐起，掏出了“声泪俱下”的手机，又一次华丽丽地“诈尸”了…… “啊，我的妈呀！” 随着翟筱筱的“诈尸”，伸手去掀盖头的工藤新一吓得一哆嗦，长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里的蜡烛灯也被撇到了一边。 其余几个玩家起初也被吓了一跳。可弄明白怎么回事之后，再看看坐在地上的工藤新一，全都笑弯了腰。 翟筱筱慌忙按掉电话，从木桌上跳了下来。 “不好意思啊，实在不好意思！我这忙忙叨叨的忘了关手机了……”翟筱筱一脸歉意地跟玩家们解释。 她一眼瞥见了坐在地上的工藤新一，赶忙伸手去扶他。而工藤新一被一群00后的小孩子嘲笑，脸都快红成番茄了。他没好气地推开了翟筱筱的手，自己站了起来。 翟筱筱见他这副样子，有点生气，可转念一想，也是因为自己的失误，让他丢脸了，所以又毕恭毕敬地跟他道歉：“对不起啊！今天这事都怪我，实在、实在不好意思！” “筱筱啊，我听说昨天那车，你就炸过一次尸了。怎么这诈尸还上瘾啊？” 图图一句调侃，把大家都逗笑了。气氛也顿时松弛了不少。翟筱筱知道图图是在替她解围，向他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这时，店长王丽莎慌忙跑进来了。她狠狠剜了一眼翟筱筱，然后又笑容可掬地对玩家们说：“实在抱歉！《鬼新娘》明天继续上车，邀请大家免费来玩！另外，再给大家每人三张打折卡，再赠送狼人杀桌游一次！大家觉得怎么样啊？” 翟筱筱暗暗冲王丽莎比了个赞。没错，大家都是来玩的，谁也不是来砸场子的，多给点福利也就都消气了。图图这边也继续用几句玩笑调侃着缓解气氛。 随着其中一个玩家点头，其他几个玩家也都接受了。 眼看这满天的云彩就要散了，可谁知那位工藤新一又出了幺蛾子。 “明明是你犯了错，就打算这么蒙混过关了？”工藤新一走到翟筱筱面前，居高临下俯视着她。 翟筱筱本就身量娇小，忽然身前站了个高大魁梧的男生，这最萌身高差，更显得她弱小、无助了。 可这位工藤新一却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继续向翟筱筱发难。 “我们今天就是为《鬼新娘》来的，玩到半道玩不下去了，这体验也太差了吧？就算明天可以免费玩，也不行啊！我要是明天有事来不了呢？” 翟筱筱马上说：“你可以随时来玩。” “哼，那也不一样啊！前面的情节我都知道了，线索也盘出来了，再玩一次，体验能有第一次好吗？”工藤新一瞪着大眼睛，依旧不依不饶。 翟筱筱气得牙根痒痒，腹诽道——这货不就是自己坐地上被嘲笑了，感觉丢人了吗？你自己胆子小，犯得着跟我过不去吗？眼睛挺大，心眼儿可真小！ 可她知道这个时候“顾客是上帝”，有脾气也只能忍着。 于是，她继续对“上帝”陪笑脸：“这位大哥，我们店长不是还赠送了打折卡和桌游吗？嗯，要不，再给大家上个果盘？算我请客！” “我不是来玩桌游的，更不是来吃水果的！我就问你，刚刚影响了我的体验，你该怎么赔？” 翟筱筱有点绷不住了，低声怼了他一句：“你有什么体验？看不懂本的体验？还是盘不明白线索的体验？” 没错，这些都是他刚刚在隔壁闹出的笑话。 翟筱筱后面还有一句“就你这智商，玩什么推理本？”。但出于对“上帝”的敬畏，她咽下去没说。 可只这前面的三句话，已经足够让其他玩家再次笑出了声。 工藤新一的脸色也随着笑声，越来越难看了。 “行，这就是你们这家剧本杀馆对待玩家的态度！”工藤新一咬着牙，瞪着翟筱筱，“我回去就把今天发生的一切发到网上。我看你们这店还开不开得下去？” 第8章 只怪她太嚣张 东北小姑娘向来吃软不吃硬，最受不了有人跟她叫板。这一番威胁的话算是把翟筱筱对“上帝”的敬畏一扫而空了——即便是上帝，给脸不要脸也不能继续纵容他了。 “我说这位大叔，你犯得着这样吗？我道歉的话也说了，该赔的也赔了。别人都不计较了，你怎么就过不去了？还不就是因为刚刚被我吓坐地上，感觉丢脸了吗？我实话告诉你，《鬼新娘》这本可吓人了。你啊，得谢谢我！我这提前‘诈尸’是救了你啊！就你这小胆儿，玩到后面的恐怖环节，还不得吓尿裤子？”翟筱筱边说边将工藤新一推开，径直走到了其他玩家一边。 一米六的小个子，愣是走出了两米八的气势。 工藤新一的脸涨得通红，指着翟筱筱大声嚷道：“嘿，你个小丫头片子，嘴够厉害的！今天你必须给我鞠躬道歉，否则，我跟你没完！” “哈！我怕你？”翟筱筱撇撇嘴，摆出三分凉薄，三分讥笑，四分漫不经心的表情，“挺大个人，没别的本事，就会躲在屏幕后面当键盘侠。长得挺光明磊落的，没想到内心如此龌龊！行，你爱咋咋地！慢走，不送！” “你……”工藤新一气得脸都青了，撸胳膊挽袖子就要过去。 翟筱筱瞪大眼睛：“怎么？你还想打人啊？你敢过来，我就报警！” 王丽莎看见自己店里的npc居然要跟玩家打起来了，内心不要太绝望。 她赶忙上前拉住翟筱筱，严厉地训斥道：“翟筱筱，你怎么跟顾客说话呢？明明就是你犯了错，赶紧的，跟人家道歉！” 翟筱筱却把头一扭，倔强地说：“我犯的错我承认，我也已经跟玩家们道过歉了。至于他，哼，摆明就是没事找事！我才不跟这种人道歉！” “你……你还想不想干了？赶紧道歉！”王丽莎瞪起眼睛，冲翟筱筱吼道。 而工藤新一见翟筱筱被店长训斥，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又嘴贱地来了句：“听见没？赶紧的，给哥哥鞠躬道歉！”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嘿，你这小丫头……” 就在二人剑拔弩张的时候，工藤新一身旁的流川枫忍不住开口了：“差不多得了啊！挺大个男人，欺负人家小姑娘，有意思吗？” “不是，她太嚣张，我得给她点颜色……” “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你不走，我可走了啊！” 流川枫撂下这么一句话，转身就走。工藤新一想了想，也觉得没趣，瞪了翟筱筱一眼，跟着流川枫走了。 随后，图图和其他的玩家也散了。翟筱筱看着眼珠子都要瞪出来王丽莎，知道自己这回事大了，必须要采取迂回战术。 她笑嘻嘻凑近王丽莎，撒娇似的晃着她胳膊：“莎姐，我知道错了……” “哼，翟筱筱，你这不是第一回‘诈尸’了吧？怎么这事还带一回生二回熟的？” “哎呀，我之前不是帮歆姐拍照片来着吗？一忙活，就忘关手机了。”翟筱筱观察着王丽莎阴云密布的脸，忙正色道，“但，这都不是理由！犯错就是犯错，必须要扣钱！就……扣50吧！” 王丽莎差点被她给气乐了：“50？这一车六个玩家，可都没给钱，再加上给他们的赔偿，500都不够！” “好好，我犯的错，我认罚！你就从我这个月工资里扣！损失多少，扣多少！” 翟筱筱主打一个态度好，虽然心在滴血，但脸上还是挂着笑。 王丽莎则叹了口气，说：“筱筱啊，老板娘要是真不干了，咱们还哪有工资？之前是谁跟我说，咱们得好好干，让‘物以类剧’的生意好起来，让歆姐打消卖房子的念头。你告诉我，你就是这么好好干的？” 一番话，让翟筱筱的脸腾地红了。没错，“诈尸”这事，在她身上都犯了两回了。要真想让“物以类剧”创收，她必须转变自己的工作态度。 想到这，翟筱筱郑重其事跟王丽莎保证：“莎姐，我保证以后肯定不会再犯这种低级错误了！我下次不管是当npc，还是当d，只要开车，就把手机交给你保管，好不好？” 说着，她还真掏出了手机。 “对了，刚刚到底是哪个倒霉孩子给我打的电话啊？”翟筱筱一边嘟囔着，一边看向手机，“咦？陌生号码，不会是骚扰电话吧？” “不是骚扰电话，是我……” 一个弱弱的声音，自门口响起。 说话间，一个黑影从“墓室”门口“飘”了进来，把翟筱筱和王丽莎都吓了一大跳。 说是黑影，那是因为这个高个子女生穿了一身黑，还披着长长的黑发。忽然出现在这昏暗的“墓室”门口，真挺瘆人的。 “对不起啊，我其实也想玩《鬼新娘》。但在群里看见信息的时候，已经锁车了。我就想问问，下一车是什么时候拼？可我在群里问，也没人理我。我一着急，就给你打了个电话。我也不知道你今天亲自当npc。不好意思啊，我这电话，给你惹麻烦了……” 翟筱筱这时也认出她来了。这个女孩是“物以类剧“的常客。自开馆以来，就经常来玩本。但她平时好像挺忙，老是错过拼车。热心肠的翟筱筱就把自己的手机号给了她，方便她联系。 黑衣女孩又对王丽莎说：“你能不能别扣她钱了啊？她平时对玩家可好了。我几次拼车拼不上，都是她帮我的。今天这事，也是怪我。要不然，扣的钱我出！” 翟筱筱赶忙摆手：“不不不，怎么能让你出钱呢？再说，这事也怪不到你头上，你也不知道我正在当npc啊！都是我粗心大意，当npc还忘了关手机。扣钱，也算是给我一个教训了。 “那，要不，看在玩家的面子上，少扣点？”黑衣女孩试探着问王丽莎，“再说，我在群里问拼车的事，你要是及时回复，我也不能打这个电话。所以，这事，多多少少你也有点责任……” 翟筱筱强忍着笑，都快憋出内伤了——这姐妹也太有意思了，居然把店长给绕进来了。不过，细品这话还真没毛病！ 而王丽莎的脸都绿了。 就在这尴尬的时刻，楼上忽然传来一个惊慌失措的叫喊声——“不好啦！二楼着火啦！” 第9章 请收下我的膝盖 “咦？这声音，不是歆姐吗？她喊的啥？”翟筱筱望着楼上，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王丽莎赶紧推了她一把：“二楼着火！哎，那不就是你们住的房子吗？” “啊？快走！” 翟筱筱慌乱中还保留了一丝理智，绕到墙角拿起了灭火器，然后才跟着王丽莎往楼上跑。黑衣女孩怔了怔，也跟着跑了上去。 她们跑到一楼，果然看见的是穿着睡裙，头发散乱的孟歆。她一脸的惊慌失措，似乎都要吓哭了，嘴里还不停地念叨：“我、我就想着，给你们两个小孩儿做顿饭……可我好久没下厨房了，也、也不知怎么的，那锅就烧起来了……” 翟筱筱瞪大眼睛：“那青橙呢？” “她、她还在厨房……” 没等孟歆说完话，翟筱筱已经抄着灭火器，冲了出去。 跑到二楼，果然房门大开着，厨房方向在冒烟。翟筱筱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了厨房。可她刚拿起灭火器要喷，忽然发现现场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惨烈。 屋子里是充斥着烟熏火燎的味道，灶台也的确在冒烟，但火已经灭了。 翟筱筱一扭头，看见夏青橙正一脸淡定地拿着抹布擦灶台呢。 “火、火呢？”翟筱筱举着灭火器问道。 夏青橙头都没太抬，淡淡回答道：“灭了啊。” 这时，孟歆、王丽莎和黑衣女孩也先后跑进来了。 孟歆见到这个场景，下巴都快惊掉了。 “不对啊，我跑出去的时候，那火苗窜得老高。怎么、怎么就灭了？” 夏青橙放下抹布，微笑着看向孟歆，开始淡定地科普初中物理：“歆姐，油的密度比水小，所以油锅着火可千万别用水来灭。就像你刚刚那样，一勺水下去，油都浮在水上面，那火势就更大了。这个时候，我们应该用阻断氧气的原理来灭火。最简单有效的方法就是——盖锅盖！” 说完，她还特意朝那口烧漏的锅上面指了一下。果然，上面盖着已经熏黑了的锅盖。 孟歆再看向夏青橙时的眼神，已经是惊为天人了。 “青橙，你一个女孩子，居然懂这么多！而且，刚刚那么危急的时刻，我都懵了，你却那么沉着冷静。你也太了不起了！” 夏青橙被孟歆夸得有点不好意思。 可翟筱筱却像听到夸奖自己一样得意起来。她将灭火器放在地上，揽住夏青橙的肩膀，说：“我们家青橙是一般人吗？她呀，可是写悬疑小说的大作家，成天就研究那杀人放火的事！” “噗……”王丽莎没绷住，笑了出来。 而黑衣女孩却来了精神，瞪大眼睛望向夏青橙，问道：“呀！您是作家啊？我最喜欢看悬疑小说了。哎，大作家，你都写过什么呀？” 夏青橙见到陌生人，开始紧张起来，下意识往翟筱筱的身后躲。 可翟筱筱却继续替夏青橙自卖自夸：“我们家青橙写过的小说可多了！最厉害的是就那个《消失的女孩》，都出版了呢！” “《消失的女孩》？”黑衣女孩瞪大眼睛看向夏青橙，“您……该不会就是‘青涩的橙子’大大吧？” 夏青橙一怔，从翟筱筱身后探出了头：“你、你……你知道我？” 还没等夏青橙结结巴巴说完整，黑衣女孩已经激动地上前一步，越过翟筱筱，抓住了她的手。 “哎呀，青神！我特别喜欢看你的小说！《消失的女孩》我都不知道看了几遍了！对，实体书我也买了，你给我签个名啊？” 夏青橙被吓了一跳，又发现这个陌生女孩跟自己有了身体接触，瞬间就呼吸不畅了。 翟筱筱赶紧拉开黑衣女孩：“你、你别碰她，她社恐！” 黑衣女孩赶紧缩回手，又往后退了两步。 “青神，不好意思啊！我叫岳文静，是您的迷妹，请收下我的膝盖！” 夏青橙扶了扶黑框眼镜，勉强扯出一丝尴尬的笑容。 最后，为表达对夏青橙的崇拜和让翟筱筱“诈尸”的歉意，岳文静提出要请大家吃饭。而厨房的惨状也的确不太适合继续做饭，于是大家也就欣然答应了。而王丽莎则因为约了男朋友，没跟她们一起去。 二十分钟后，翟筱筱、夏青橙、孟歆和刚刚相识的岳文静，就在附近一家烧烤店的包间里落了座。 岳文静虽然穿得比较成熟，但说起话来就刹不住车，早把“稳重”二字抛到九霄云外了。翟筱筱更是自来熟。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得比烤炉里碳还火热。孟歆可能是因为饭没做好，又主动承担了给大家烤肉的使命，忙得不亦乐乎。夏青橙虽然不怎么说话，但她能感受到刚刚认识的这个女孩是跟她们的磁场很合拍，心情也逐渐愉悦起来。 而就在烤肉滋滋冒油，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引得女孩们要流口水的时候，岳文静的手机忽然响了。 “哎呀，不行，时间到了！”岳文静边惊呼边将手机铃声按掉了。 “时间到了？你那是闹钟响了吗？”翟筱筱问道。 “没错。到了每日刷题的时间了。” “刷题？”孟歆看岳文静的眼神，像看外星人。 岳文静点头：“没错！我每天都必须在规定时间内把任务完成，我妈要检查的！哎，不跟你们说了，你们先吃着，我刷套题，很快的哈！ 岳文静说着，从大包里掏出个平板电脑来，然后就在诱人的烤肉香和翟筱筱、夏青橙、孟歆惊诧的目光里，从容不迫地刷起题来。 翟筱筱和夏青橙用眼神交换了“唯有美食不可辜负”的一致想法，然后决定先不管聚精会神刷题的岳文静，开始吃起了烤肉。孟歆忙活一阵子也饿了，于是也甩开腮帮子开造。 而就在她们大快朵颐的时候，岳文静的眉头却紧紧皱起来了，似乎遇到了难题。 翟筱筱往她的碟子里夹了块黑椒牛肉，打趣道：“怎么不高兴了？别着急，我们不会吃光的。哈哈哈哈……” 岳文静怔了一下，然后望着烤肉叹了口气：“唉，每次遇到逻辑分析题，我这脑子就转不过来。我都怀疑我智商了！” 第10章 小镇做题家 翟筱筱一听乐了：“你不是一向喜欢硬核推理本吗？怎么逻辑分析还不行了？” “我一开始来玩剧本杀，就是为了锻炼逻辑分析能力的。”岳文静又叹了口气，“唉，可是游戏玩得也菜……” “哎，什么题啊？说来听听!”翟筱筱用下巴指了指夏青橙，“别忘了，咱们这有逻辑大神！” 岳文静马上来精神了，拿起平板电脑念道：“小王、小张、小赵三个人是好朋友。他们其中一个人下海经商，一个人考上了重点大学，一个人参军了。此外，还知道以下条件：小赵的年龄比士兵大;大学生的年龄比小张小;小王的年龄和大学生的年龄不一样。请推出这三个人中谁是商人谁是大学生谁是士兵” 孟歆将筷子悬在半空中，一脸懵，只感觉一阵知识的风从大脑穿堂而过，没留下任何痕迹。 “什么？什么？你再说一遍，我没记住……”翟筱筱也感觉脑细胞不太够用。 可没等翟筱筱说完话，夏青橙已经得出结论了。 “小王是士兵，小赵是学生，小张是商人。” 岳文静瞪大眼睛望向夏青橙：“青神，你这也太快了吧？嗯，我看看答案啊。” 而当她翻到这道题的答案时，已经眼睛瞪得像铜铃了。 “啊，青神，请再次收下我的膝盖！“ 翟筱筱在一旁打趣她：“你的膝盖在一个小时前已经送出去了。你现在没有膝盖啦，哈哈哈哈……“ 岳文静没理会她，继续用崇拜的目光望着夏青橙：“青神，你是怎么做到的？“ 夏青橙有点不好意思，脸颊微微泛红，但还是很认真地给岳文静讲了一下自己的解题思路。 “嗯，这、这个应该用排除法。首先，小、小赵的年龄比士兵的大，小赵就、就排除了士兵，可能是商人和大学生。然后，然后，大学生的年龄比小张小，小王的年龄又和大学生的年龄不一样，这就又排除了小张和小王是大学生。所以，得出小赵是大学生。小赵的年龄比士兵的大，而大学生也就是小赵的年龄又比小张小，排除小张是士兵，所以，小张只能是商人。那最后剩下的小王，就自然就是士兵了。“ “哇，这逻辑也太清晰了！“岳文静忍不住为”偶像“鼓掌。 而孟歆只感觉又一阵风从大脑吹过——啥也没听懂。她索性也不听了，继续低头烤肉、吃肉。 翟筱筱则搂着夏青橙的肩膀，继续自卖自夸：“这样的题，对我们家青橙来说，简直太小儿科了！” “唉。”岳文静又长叹一声，“可对于我来说，就是很难、很难啊！青神，你是怎么练出来的？能指点一二吗？” 单纯的夏青橙还真认真地想了一下，然后轻飘飘地说了句：“好、好像是天生的。” 一句话，彻底让岳文静绝望了——难道，真的是智商不行？ 翟筱筱趁机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哎，文静，你刷的这是什么题啊？为什么闹钟一响，就必须得刷题呢？” “好，让我来一一解答哈！”岳文静的语气开始变得无奈。她将平板电脑翻过来，举到翟筱筱和夏青橙的面前，科普道：“这是公务员考试的练习题。” 翟筱筱恍然大悟：“哦，原来你是想考公上岸啊！嗯，‘金饭碗’是个不错的选择。加油！” 岳文静却越说越泄气：“‘金饭碗’虽好，却不是那么容易端上的。唉，实不相瞒，我研究生没毕业就开始考，都已经考了两年了。不光是考公务员，还考事业单位，总之一切能进编制的考试，我都参加。可是，一次都没考上。没错，我就是网上说的——“小镇做题家”！但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宇宙的尽头是编制’，所以我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翟筱筱眨巴眨巴眼睛：“宇宙的尽头……不是铁岭吗？” “编制！”岳文静一拍桌子，“铁岭人，他也得考编制！” “好好好，你说是啥就是啥。不过，考编这个事本来就挺难的。体制内虽好，也不能人人都进去啊？你就没想想找其他的工作？”翟筱筱继续提问。 岳文静笑得更无奈了：“这就要回到，你刚刚问的第二个问题了——为什么我到了时间就必须要刷题？那是因为，我妈要检查！” “所以，是、是你家阿姨让你考编的？” 这回提问的是夏青橙。 岳文静一拍桌子：“没错！就是我妈逼的！” “哈哈哈哈……”孟歆总算听明白一句话，指着岳文静笑出了眼泪，“你、你怎么还带骂人的？” 岳文静也笑了，赶紧摆手：“不是不是，我是说，是我妈非逼我去考编制。在她眼里啊，只有体制内才算是正经工作。其余的，那都叫不务正业！” 这番话，忽然触动了夏青橙。可她一着急，又说不出话了，也学着岳文静拍起了桌子。 岳文静见她着急的样子，有点发懵。而翟筱筱却自然地接过了“翻译”的任务。 “青橙想说，她跟你的境遇是一样一样的！”翟筱筱用无限同情的目光望着夏青橙。 夏青橙喝了一口大麦茶，呼了两口气，总算缓过来了。她望着岳文静，感慨地说：“我妈也一样！她虽然没逼我非进体制内不可，但要求我一定要找个朝九晚五的班上。其实，我、我写小说，也差不多能解决温饱了，更何况，这是我喜欢做的事。可她就非逼我去找工作……” 岳文静望着夏青橙，又一拍桌子：“完全理解！在她们家长眼里，不上班那就叫——无业游民！她们才不管我们到底喜欢做什么，收入多少。反正，没个班上，那就是不务正业！” “太对了！就是这样！我跟你讲，我妈前几天非让我去面试，可我根本就说不出话呀！我还把筱筱妈妈送她的车给刮了……” 找到了共同话题，也对对方的烦恼感同身受，夏青橙渐渐的，说话也不结巴了。她发现，她好像挺喜欢这个新朋友，也愿意敞开封闭已久的心门再接纳一个人进来。 第11章 男人靠得住，猪都能上树 可就在三个女孩一起抱怨父母不理解的时候，吃饱喝足的孟歆忍不住要发表言论了：“哎，我说姑娘们，你们怎么就一个心眼儿啊？非找什么工作？你们这一个赛一个的漂亮，还年轻，都能掐出水儿来，费那么大劲找工作，还不如找个长期饭票呢！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干得好，不如嫁得好！” “你的意思是，靠男人？” 岳文静皱起眉看向孟歆，眼中带出一丝不屑。 而孟歆好不容易找到可以发挥的话题，根本没注意到大家的反应，继续侃侃而谈：“对啊！女人嘛，打扮得漂漂亮亮，找个有钱人嫁了就行了嘛！干嘛要活得那么辛苦？美貌啊，就是本钱！姑娘们，你们要懂得利用自己的本钱！” 说着，她还故意挺了一下丰满的胸，又抬手撩拨了一下长长的大波浪卷发，整个一个风情万种。 而孟歆的搔首弄姿，却把三个女孩尴尬地用脚趾抠出了三室两厅。 岳文静又忍不住怼她：“歆姐，靠谁都不如靠自己。再说，我自己有学历，有本事，又不是养活不了自己，干嘛要靠男人呢？” “就是，‘男人靠得住，猪都能上树。”翟筱筱冲着孟歆促狭地一笑，“姐，你之前那个，不就没靠住吗？怎么不长记性？” 夏青橙赶紧用胳膊肘碰了她一下——孟歆刚离婚，这不是往人家伤口上撒盐吗？ 可翟筱筱却没理会夏青橙的提醒，继续说：“姐，你那么漂亮，都没留住男人的心，还要教我们？这不是活脱脱的反面教材吗？” 夏青橙知道，孟歆的这番言论是踩了翟筱筱的雷区了。要不然，她也没必要戳老板娘的肺管子。 而岳文静不知道这里边的事，更是没心没肺地瞪大眼睛惊呼道：“呀，歆姐，你离婚啦？人都说，吃一堑长一智，你怎么不长记性，还从哪跌倒就非要在原地再跌一次呢？” 夏青橙低下头叹息——这两张嘴，一张比一张厉害。这场面她是控制不住了。 果然，孟歆的笑容缓缓凝固在嘴角，又逐渐碎成了冰碴子。 她顿了顿，拿起纸巾抹了一下红唇，然后讪讪地说：“我吃饱了，先回去了。你们慢慢吃。” 说完，她便起身走出了包间。 铁盘上的肉滋滋冒着油，不一会儿就焦糊了。三个女孩却都没了胃口。 “我、我刚刚是不是说错话，惹你们室友大姐不高兴啦？”岳文静试探着问。 翟筱筱尬笑了一下，解释道：“歆姐，她不是我们室友，而是……我的老板娘。” “老板娘？”岳文静提高了声调，“‘物以类剧‘的老板娘？” 翟筱筱点头，又补充道：“对。‘物以类剧’是她前夫开的。离婚之后，就分给她了。她现在正想把‘物以类剧’卖掉变现。嗯，我是不该在这时候得罪她。” “什么？她要把‘物以类剧’卖掉？”岳文静差点跳起来，“那、那我以后去哪玩剧本杀啊？‘物以类剧’可是我家附近最物美价廉的剧本杀馆了。” “我也不想她卖啊！所以，我才把自己的房间让出来给她住，就是希望能讨好她，让她高兴。哎，不过，刚刚好像功亏一篑了。我也是，怎么就那么冲动呢？”翟筱筱开始自责。 夏青橙淡淡一笑，说：“歆姐，她是触到你的逆鳞了。” 翟筱筱点点头，看向岳文静，说：“也对。实不相瞒，我妈怀孕的时候，我那个渣男爹就跑了。所以，我都没见过自己亲爹长什么样。这么多年，我妈一边拉扯我，一边经营美容院。再难，也是一个人撑过来的，什么时候靠过男人？她要是跟歆姐一样，一门心思地给我找后爸，让我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我都不敢想象现在的日子是什么样？” “哇，你家阿姨真的好厉害啊！独立女性的楷模啊！”岳文静竖起大拇指。 “那是！”翟筱筱脸上展露出得意的笑容，“我们家晓青姐，那就是我的偶像！” “晓青姐？”岳文静对这个称呼有点疑惑。 翟筱筱笑着说：“就是我妈！她特别年轻漂亮，跟我姐似的。” “我都想见见了。” “以后有的是机会。” 眼看着俩人把话题给扯远了，夏青橙忍不住提醒：“你们，不管歆姐啦？友情提示，她可没钥匙。” 翟筱筱一拍脑门：“对呀！她昨天才住进来，还没有我们家的钥匙。她回去岂不是连门都进不去？” “那你们还等什么？赶紧回去安抚老板娘吧！”岳文静催促道。 就这样，翟筱筱和夏青橙跟岳文静告别，回去找孟歆。临别时，三个女孩又相约过几天一起逛街。 翟筱筱和夏青橙匆匆忙忙赶回住所。旧楼的楼道灯早就坏了。唯一一处亮光来自楼梯。原来，孟歆正坐在楼梯上摆弄着手机。微弱的光线映着她苍白的脸，鲜艳的唇，活像恐怖片里美艳的女鬼。 “姐，你怎么坐楼梯上了？快起来，咱们进屋啊！”翟筱筱一边热情地招呼着，一边伸手去扶孟歆。 孟歆也没拒绝，就着她的手就站起来了。这时，夏青橙已经打开了门。三个人便一前一后地进屋了。 开了灯后，翟筱筱赶忙向孟歆赔礼道歉：“姐啊，我有时候说话不经过大脑。刚刚说的那些话，你别往心里去啊！我跟你道歉！” 孟歆将身子窝进沙发里，语气中带着疲惫：“唉，道什么歉啊？姐能跟你个小孩儿生气吗？刚刚啊，我就是觉得跟你们这些年轻人说不到一起去，挺尴尬的。你们说的话题呢，我听不懂，也插不上话。我说的呢，你们又不爱听。唉，这、这就是代沟吧？人啊，不服老不行……” “哎呀，姐，你才不老呢！你现在刚刚好！不像我们这么稚嫩，正好有那个成熟女人的韵味。特别有魅力，真的！” 翟筱筱的嘴像抹了蜜。 孟歆直起身子，瞪大眼睛：“筱筱，你说的是实话？我……还没老？还有魅力？” 翟筱筱怔了怔，马上点头：“不老不老，风华正茂！” 孟歆乐了，将手机举到翟筱筱面前：“刚刚跟你们聊天，我忽然冒出个想法——我才三十五，还不算太老！捯饬捯饬，也挺像样呢！我干嘛不再找个男人养我呢？所以，我就注册了这个！” 翟筱筱低头看了一下手机屏幕，瞬间瞪大了眼睛：“这、这是相亲网站？” “对呀，姐姐我呀，要寻找第二春！” “不是，姐，你、你不是要卖房子吗？” “不耽误啊！咱们就看看，我和房子，到底谁先找着下家！” 第12章 挽救失足青年 工作日的大悦城没有很热闹。地下停车场里更是冷清。三个叽叽喳喳的女生却像明媚的阳光，把所到之处都晒得暖洋洋。 “文静，你就那么喜欢黑白灰的职业装吗？你看你身上穿的，还有刚刚买的，全是这个色系的，太成熟了。” 上了车之后，坐在驾驶位的翟筱筱从后视镜看着岳文静拎上来的购物袋，不禁感叹。 接着，她又扭过头盯着岳文静看了好一会儿，然后连连摇头：“可惜了，可惜了！文静，你长得挺年轻的，怎么打扮得如此老气横秋啊？” 岳文静笑了，说：“我妈说了，在考上公务员之前，就应该培养公务员的气质。衣服穿对了，说不定考试就通过了呢！” “哈哈，你家阿姨真是想编制想魔怔了。哎，你考试那天，她是不是也穿旗袍站考场门口，来个‘旗开得胜’啊？哈哈哈，不过啊，我觉得这衣服是次要的，你现在应该抓紧锻炼的是思维逻辑。你说对不对？青橙？” 翟筱筱扭过头向副驾驶的夏青橙求证，却发现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刚从电梯口出来的一对男女。 “看什么呢？” 翟筱筱也顺着夏青橙的目光望向了那两个人。那女人有四十岁上下，凸凹有致的身材带出了成熟的韵味。大大的太阳镜，遮住了半张脸。那一身宝蓝色的真丝连衣裙，泛着华美的光泽，一看就价值不菲。而她手上那不知道几克拉的大钻戒和脖子上的钻石项链，布灵布灵的，离老远就晃瞎了翟筱筱的眼睛。 “嚯，这一身珠光宝气的，肯定是个富婆！” 感叹之余，她又把目光转向富婆身边的年轻男子。一身得体的衬衫西裤衬得他身材愈发修长挺拔。而手里提着的一大堆购物袋，又让他显得有点卑微。此时，他正毕恭毕敬地跟在富婆身后，白皙清俊的脸上也挂着小心翼翼的笑容。 咦？这人怎么有点眼熟？ 就在翟筱筱回想在哪里见过这个男子的时候，夏青橙用非常肯定的语气说了句：“没错，就是他！” 翟筱筱瞪大眼睛又看向夏青橙，发现那天晚上的望着糖纸的花痴笑容再次浮现在她那张清秀的脸上。 “他，外卖小哥？”翟筱筱指着提着购物袋的男子，向夏青橙求证。 “嗯！”夏青橙非常肯定地点头。 “哦，是挺帅的。怪不得你见一次就忘不掉呢！不过，为啥我也觉得好像在哪见过这个人呢？”翟筱筱望着小哥挠挠头。 夏青橙马上给出了结论：“好看的人，都有相似的地方。” “呵呵。”翟筱筱尬笑，又抬手指着小哥，“青橙，你的小哥他今天不送外卖了。他好像傍了个富婆。对着这样的人，你还能犯花痴？” 夏青橙这才意识到小哥今天的着装和状态都很不一样，不由得低声说了句：“怪不得，这些天点外卖，都不是他送的……” 她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失落。 没错，自从喜欢上了那个外卖小哥，夏青橙便开始一日三餐点外卖，再也没有展露自己卓越的厨艺。为这事，翟筱筱抱怨了好几回。 而这时，小哥和富婆已经走到了一辆红色保时捷旁边。小哥细心周到地帮富婆把购物袋放到后座，然后热情地跟富婆挥手告别，又半躬着身子目送着保时捷开出停车场。 接着，他从裤兜里掏出了一个车钥匙。 “嚯，富婆出手挺阔绰啊！都给买车了！”翟筱筱惊呼。 夏青橙显然不愿接受这个事实，皱着眉说：“可能，是他原来的电动车。” 然而，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随着小哥按下车钥匙，一辆黑色奥迪的车灯瞬间亮起。 “这是电动车？”翟筱筱使劲推了一下夏青橙，“面对现实吧，姐妹！你的外卖小哥，他，堕、落、了！啊啊啊啊！” 夏青橙盯着小哥，满眼的心疼。 这时，一个脑袋从后面探过来，挤到她们中间。 “你们，在说啥呀？” 翟筱筱和夏青橙这才想起，岳文静还在车上了。而她此刻已然懵逼三连了。 翟筱筱转过头，言简意赅地概况了一下：“其实就是个淳朴的外卖小哥迷失于都市的纸醉金迷，灵魂逐渐扭曲、堕落的故事。” 说完，她又扭头看了一眼小哥，眯起眼睛，补充了一句：“堕落的，或许还有肉体。” “哈？”岳文静缩回去，一脸惊诧地朝车窗外望去。 这时，夏青橙推一下黑框眼镜，开口了：“那、那能拯救吗？” 翟筱筱瞪大眼睛看着夏青橙：“都泥足深陷了，你还要？” 后面的脑袋又探到她们俩中间，说了句惊世骇俗的话：“可能洗洗，还能要……” “啥……啥？” 翟筱筱用“原来你是这样的岳文静”的眼神瞪着伸过来的脑袋。 “不是！”岳文静赶紧解释，“我的意思是，洗涤他的灵魂。或许他现在陷得还不深。我们给他摆事实，讲道理，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来教育他，感化他。他搞不好就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呢？” “嗯！”夏青橙点头表示赞同。 “成！挽救失足青年，也是对社会作贡献了。”翟筱筱瞄着刚刚上车的小哥，做了个决定，“文静，咱俩现在就过去把他请到咱们车上，然后姐妹们一起帮他树立正确的三观，让他重新做人。” 就这样，翟筱筱和岳文静跳下了车，飞快跑到了那辆黑色奥迪前面。 小哥刚启动车，忽然看见两个张开双臂的女孩跳到车前面，着实吓了一大跳。 他赶忙下了车。 “小姑娘，你们有事吗？”小哥一脸迷茫地问。 “小哥，我姐妹有话跟你说，请跟我们过去一趟吧！” “啥？”小哥显然没听懂。 下一秒，翟筱筱和岳文静交换了一下眼神。接着，她们以“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一人架起小哥的一只胳膊，就往自己车那边走。 “哎，小姑娘，你们到底要干什么？认错人了吧？” 小哥想挣扎，又怕用力过猛伤了这两个姑娘，直到被她们俩拽到那辆白色suv前，愣住了。 咦？这车…… 趁着小哥发愣的时候，翟筱筱又冲岳文静使了个眼色。她飞速打开车门，使劲把小哥往车上推。而岳文静则从另一侧的车门上去，顺势往里拽。 小哥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绑架”上了车。 当他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翟筱筱已经把车门锁上了，断了他逃跑的后路。 “不是，姑娘们，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啊？抓我干什么？ 小哥一脸无奈，忽然一扭头看着翟筱筱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哦，原来是你啊！” 第13章 我养你啊 小哥这么一句话，把翟筱筱也给弄愣了。这么近在咫尺，她也觉得这个人实在是眼熟。 到底是在哪见过呢？ 而小哥的下一句话，马上就揭开了谜底。 “你不是那个‘鬼新娘’吗？哦，原来还是为了那件事。那天，我那朋友的态度的确不好。小姑娘，这样，我代表他，再次诚恳地跟你道个歉。咱这事就算过去了，行吗？” “哦，我想起来了！”翟筱筱指着小哥，“你是那个流川枫！怪不得我看你眼熟呢！” 没错，面前这个被她们“绑架”来的人，就是之前跟大眼男一起来玩“鬼新娘”的人。只不过那天大眼男“出尽风头”，她就没怎么把注意力放在他这位朋友身上。 原来青橙心心念念想找的人，那天晚上就在“物以类剧”。他们竟没见着。这是什么奇怪的缘分？ 小哥见翟筱筱瞪着大眼睛不说话，以为她还在生气，赶紧又说：“要不这样吧，这也快到午饭时间了。我请你们吃个饭，这事就过去了，好不好啊？” 可没等翟筱筱说话，小哥的另一边又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 “哼，真是傍了富婆，张口闭口就请客吃饭，不差钱儿了哈？” 小哥一扭头，迎上的是岳文静鄙视的目光。 “你、你说啥？ 翟筱筱也才反应过来，她刚刚差点跑题了。不管他是外卖小哥，还是“流川枫”，他都是个迷失在物欲横流的社会的失足青年。她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为了夏青橙，来拯救他的三观！ “对！我们请你上车，不是因为那天的事。说实话，我之前都没认出你来。”翟筱筱大声说。 “那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呀？” “拯救你的灵魂！”翟筱筱义正言辞。 “还有肉体！” 岳文静这句神补刀，补得翟筱筱差点吐血。 而小哥这回是彻底蒙圈了。 这时，一个弱弱的，略带羞涩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嗨，你、你还记得我吗？” 小哥这才发现，前面还有一个人。他怔了一下之后，马上认出了夏青橙。 “啊，是你啊！那个社恐姑娘！我说这车这么眼熟呢！” 夏青橙微微红了脸，半低着头，轻声说：“对不起啊，她们是我的朋友。是我刚刚认出了你，想、想，嗯，想为那天你帮我的事，跟你说声‘谢谢’，所以她们才、才……”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小哥哭笑不得，看看翟筱筱又看看岳文静，“二位姑娘，有这么表达感谢的吗？我都怀疑自己被绑架了！还有，你们刚刚说的，什么拯救这个，拯救那个的，这也是感谢我？” 翟筱筱小手一挥：“等下，致谢只是我们刚开始的想法。但在看到你堕落了之后，我们一致决定要拯救你！” “没错！我们要拯救你这个失足青年，让你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岳文静继续补刀。 小哥被她俩给逗乐了：“不是，姑娘们，我是犯了什么罪吗？我怎么就得重新做人了？” 翟筱筱拍了拍小哥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开始了灵魂的洗礼。 “你，从前是个淳朴、善良，又乐于助人的外卖小哥。你靠自己勤劳的双手，和努力的汗水脚踏实地地生活。日子虽然苦了点，但你过得快乐而充实啊……” “等等。”小哥忍住笑打断了翟筱筱，“我是什么样的人，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你怎么知道的？” 翟筱筱瞪大了眼睛：“每个外卖小哥不都是这样的吗？” “哦，这样啊，哈哈，那你继续。”小哥摆出了听故事的架势。 而这回接过拯救接力棒的是岳文静。 她也拍了一下小哥的肩膀，开始了三观教育。 “我知道，每个人都想改变现状，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喜欢金钱，向往有钱人的生活，这没什么错。可错就错在，你不该出卖自己，走捷径！” “等会儿！”小哥越听越不对劲，赶紧举手，“我怎么出卖自己了？怎么就走捷径了？” “你傍富婆啊！哎呦，非要我说得这么直接吗？”翟筱筱扶着额头，不住地叹息。 “啊？不是，这里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翟筱筱翻了个白眼：“你就别不承认了啊！你前几天还顶着大太阳送外卖呢，今天就西装革履地开奥迪，陪富婆逛街了。你这阶级跨越是坐火箭实现的吗？” 岳文静也赶紧说：“就是啊！你变化这么大，不就是堕落了吗？我跟你讲，富婆的钱不是好花的。人啊，还是要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走捷径是要付出代价的！” “嗨，你们是真的误会了……” 可没等小哥把话说完，前面的夏青橙又开口了。她是看见两个好朋友这么咄咄逼人，有点心疼心上人了。 “好了，筱筱，文静，你们、你们别说他了。我想，他、他也是有难处的。”说着，夏青橙又看向了小哥，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不过你傍富婆也的确不是长久之计，不如，不如，我养你吧！” “啥？” “啥？” “啥？” 一句“我养你”，让后座上的三个人异口同声，又都齐刷刷看向了夏青橙。 夏青橙瞬间红了脸，掩住口结结巴巴地说：“不是，我、我、我的意思是、是、是想帮你找、找一份工作，来养活、养活自己……” 小哥愣了几秒钟，又看向了翟筱筱，忽然问了句：“是剧本杀馆的工作吗？” “啊？”翟筱筱一时没反应过来。 可夏青橙却似乎懂了他的意思。 “你、你是想到剧本杀馆工作？”夏青橙试探着问。 小哥眨巴眨巴眼睛，忽然弯起唇角展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是啊，我进城以来，见了好多新鲜玩意儿。可这个剧本杀，是我见过最有意思的。又能破案，又能演戏，简直太好玩了！唉，要是能在剧本杀馆上班，我、我不要工资都成！” “等等！”翟筱筱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你确定，不要工资？” 第14章 城里套路深 小哥想了想，说：“试用期，我可以不要工资。至于以后嘛，看我表现呗！现在，只要帮我解决个住处就行。” “住的地方也不是没有，但条件不怎么好。地下室的储物间……” “可以啊！”小哥还没等翟筱筱说完，便一口答应了，“我在乡下，什么苦没吃过？有张床就行！” 翟筱筱看看夏青橙，又看看小哥，最后郑重点头：“成交！” “哇，太棒了！那我明天可以去上班吗？”小哥欢欣雀跃。 “嗯，今天晚上就过来吧！” “好，晚上就去报道！” “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翟筱筱最后拍了板。 但她还是有点疑惑——这堕落的灵魂拯救起来这么容易的吗？ 显然，岳文静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她拉住小哥，义正言辞地说：“来‘物以类剧’上班可以，但你必须保证，不能跟那个富婆藕断丝连了。” 小哥愣了一下，然后摆出一副懵懂的表情，说：“其实，到现在我也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我呀，就是没事刷手机，弹出个小广告，说招什么公关，给钱还挺多的。我就打了个电话。然后就来这么一个大姐，让我陪她逛街，说先考察考察。我一想，就逛商场呗，这有啥难的？我搬砖都不怕，还怕拎几个购物袋？而且，一直挺顺利的，她好像对我的工作也挺满意的。谁知道，你们忽然冲出来……” “就逛一回商场？”翟筱筱赶紧追问，“别的啥也没干了？” “啊，就逛商场啊！”小哥的眼神很是无辜，“那、那还能干啥呀？” 翟筱筱给了夏青橙一个“还能要”的眼神。 但夏青橙却发现了疑点。 “逛、逛商场，就、就给你辆车啊？” 岳文静一拍大腿：“还得是我青神！这思维就是缜密。对啊，你忽悠谁呢？你刚上的那辆奥迪，五六十万呢吧？富婆这么大方，逛一次商场就给你买车？” 翟筱筱也暗暗冲夏青橙竖起了大拇指——姐妹，你的心虽然沉沦了，但脑子还在。 “哦，你们说那车呀……”小哥挠挠头，“那不是富婆买的，那是我朋友借我的。” “朋友？”翟筱筱眯起眼睛，也警惕起来了，“你刚刚还说你是乡下进城打工的，哪来这么有钱的朋友？” “就是那天跟你吵架的那个啊！”小哥又憨憨一笑，眼中浮起由衷的真诚，“那位大哥是个好心人。我之前给他送外卖认识的。他不但总请我吃饭，带我到处玩，还送我礼物。那车是他的，哦对，他有好几台车呢。他说他也开不过来，就借给我开了。” “呵呵。”岳文静冷笑两声，跟翟筱筱交换了一下眼神，“原来，真正的‘凶手’在这呢！隐藏的好深啊！” “凶手？”小哥一激灵，“怎么？他、他杀人了？” 岳文静摇摇头：“我说的凶手是指他是个隐藏得很深的大反派，不是说他杀了人。你呀，今天幸亏遇到我们了。不然啊，被人吃了，都还不知道呢！” “就是！”翟筱筱一拍大腿，也语重心长地说，“男孩子，孤身一人在外面要懂得保护自己！” 接着，她又咬咬牙，自言自语道：“我就看那个大眼男不是什么好东西，原来不止蛮横不讲理，还、还变态！” “变态？”小哥眼神天真而单纯，“怎么会呢？大哥对我可好了，怎么会是变态？” “你啊，真是太单纯了！他对你好，那是有目的的！他想骗你！”翟筱筱都有点着急了。 “啥目的啊？”小哥笑得更憨了，目光里透着清澈的愚蠢，“我这一穷二白的，兜比脸还干净呢。他能骗我啥？” 岳文静一针见血：“所以，不是骗财，是骗色！” “啥？骗色？”小哥瞪大眼睛，然后便像听了个笑话一样，夸张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又不是女孩子，骗什么色啊？” “男的也可能喜欢男的呀！笨蛋！”岳文静直接说了出来。 小哥眨巴眨巴眼睛，忽然一哆嗦，嘴巴张得老大。 “你们是说……啊？不会吧？这也太恶心了！” 夏青橙做了个深呼吸，分析道：“你就送个外卖，他、他为什么就对你那么好？像你说的，你一无所有，他能图你什么？除了，除了……” “美色！”岳文静使劲拍了小哥一下。 小哥不由得一哆嗦。惊恐过后，他扁了扁嘴，露出一副“城里套路深，我要回农村”的表情。 “如果真像你们说的，那、那可太吓人了！不行，我得赶紧把车还回去，然后跟他彻底断了往来！” 翟筱筱和岳文静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在小哥面前击了个掌，表示合作愉快——拯救失足青年这件事算是取得了阶段性胜利。 接着，翟筱筱打开了车门，把小哥请下了车。 “哎，晚上六点，准时来‘物以类剧’报到啊！”翟筱筱提醒道。 小哥一拍胸脯：“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迟到的。” “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颜冰。” 回到车里，翟筱筱看到的是一脸痴汉的夏青橙。 “颜冰……嗯，果然比王春生好听多了。” 而岳文静则还在为自己拯救了一个失足青年而沾沾自喜。 “我就说，洗洗还能要嘛！” 翟筱筱冲着夏青橙笑嘻嘻地说：“对，还能要！而且，我看他这人挺单纯的，应该不会伤害你。” 夏青橙红了脸。但她马上又意识到了另外一件事。 “筱筱，你都没问问歆姐，就自作主张把颜冰给招来了？”夏青橙的眼中透出担忧，“歆姐本来就不想继续经营了，一门心思要买房子。她应该不会同意招个新员工吧？” 岳文静也反应过来了：“对啊，筱筱，你有什么权力替你们老板娘招工啊？” “哎呀，反正他也不要工资嘛……” “人家说的只是试用期不要工资！”岳文静提高了声调，“等试用期过了，怎么办？你给他发工资啊？” 翟筱筱挠挠头，最后把小手一挥：“事在人为！只要颜冰肯踏踏实实干活，歆姐那边，我帮他搞定！” 第15章 夏青橙的“爱情故事” 翟筱筱和夏青橙回到住处时，孟歆正蜷在客厅的沙发上给自己保养得极好的脚涂指甲油。 两个女孩把刚抱上来的西瓜切好了，端到茶几上。 “歆姐，来，吃瓜！”翟筱筱拿起最大的一块递给孟歆。 孟歆也不客气，擦了擦手，便接过西瓜咬了一口：“唔，真甜！” 翟筱筱看了夏青橙一眼，转了转乌溜溜的大眼睛，忽然长叹一声：“唉，尝遍了爱情的苦，当然要在生活中寻找一点甜了。” 说着，她递给夏青橙一块瓜，又用安慰的语气说：“吃吧吃吧，中和一下心里的苦哈。” 夏青橙一头雾水——她心里怎么就突然苦了？但她马上意识到，翟筱筱应该已经开始她的表演了。所以，还是静观其变，别干扰她。 于是，夏青橙很配合地坐在一旁安安静静吃瓜。 孟歆自然也被弄糊涂了，不禁看向夏青橙，问道：“什么爱情的苦？青橙失恋了？” 夏青橙低下头，保持战术性沉默。 翟筱筱见鱼儿咬了钩，演得就更卖力气了。只见她保持斜上方45度，仰望着天花板，并不住地摇头叹息。 “要说起青橙和她男友的爱情故事，那可真是比苦情剧还赚人眼泪呢！” 夏青橙刚咬了一块西瓜，差点被噎喉咙里——男友？在她母胎单身的漫长的二十三年里，就没见过那玩意儿。 可这个话题，真如翟筱筱预料的那样，把孟歆的胃口十足吊了起来。 “什么苦情剧？来来来，给姐讲讲！说不定，姐还能帮你们出出主意呢！” 孟歆一副热心肠的笑容下，是掩饰不住的八卦。她已经准备好，一边吃瓜，一边“吃瓜”。 翟筱筱则继续往下演。 “青橙，歆姐也不是外人。你就把心里的苦，跟姐倒一倒，也能舒服点。”翟筱筱一脸真诚地对夏青橙说。 夏青橙抬起头，同样报以“真诚”的眼神，然后言简意赅：“你倒吧。” 你自己编的，自己圆。 翟筱筱点点头，又对孟歆说：“姐，你也知道青橙不擅于表达。那我就替她跟你讲讲吧！” “嗯嗯，你讲你讲。”孟歆已经迫不及待了。 翟筱筱又回到了仰望天花板的姿势，语气伤感地讲起了夏青橙的“爱情故事”。 “青橙有个男友，是她的高中同学。他家是农村的，家里没钱供他上大学。所以，他高中毕业就开始打工了。青橙考上了省城的大学。她的这个男友，也跟着到省城打工。他送外卖，风里来雨里去，赚钱舍不得自己花，可青橙喜欢什么，他勒紧裤腰带也要给青橙买。他们的感情真的是特别特别好！” 孟歆点点头：“嗯，现在，像这么能吃苦的男孩子，少啊！” 夏青橙则透过镜片瞄着翟筱筱，心想，她才应该去写小说吧！ “那后来呢？”孟歆开始“催更”了。 翟筱筱则是继续摇头叹息：“后来，青橙的妈妈嫌弃她男友没学历，没钱，没出息，就想把他俩拆散。真是棒打鸳鸯啊！” 孟歆皱起眉琢磨了一下，发表了评论：“其实，青橙的妈妈这么做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那个男孩儿的条件太差了。” “可是，他们的感情深啊！” “感情，能当饭吃？” 翟筱筱给了孟歆一个“你杠你对”的眼神，继续编故事。 “青橙的男友也因为这个开始自卑，觉得自己配不上青橙，就主动提分手了。但青橙放不下这份感情。她还想再争取一下。但她男友断了所有的联系，一直躲着她。青橙找了他很久，很久……” “哦……我知道了，前几天你们一个劲地点外卖，就是要找到他吧？”孟歆瞪大眼睛，发现了新大陆。 翟筱筱心里简直乐开了花——这大姐都学会抢答了！ “没错！”翟筱筱一拍大腿，“青橙为了找到他，可是煞费苦心。好不容易，我们今天在商场遇到他了。” “啊，找到了啊，那和好了吗？”孟歆问。 翟筱筱失望地摇摇头：“哪那么容易啊？青橙的男友已经不送外卖了。他想找一份体面的工作。但现在大学生找工作都那么难，何况他一个高中学历？” 她边说边用余光瞄着孟歆：“他们这对苦命鸳鸯啊！我看着，这、这心里都难受……” 接着，翟筱筱迎来了演技的高光时刻。她眼含热泪，望着夏青橙，伸出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夏青橙自觉接不住她的戏，干脆把头埋起来了。 孟歆也跟着叹了口气：“唉，没办法，这就是现实！在现实面前，那爱情根本就不堪一击。青橙，你也是死心眼儿，还一棵树上吊死啊？男人嘛，遍地都是！哎，不如你也跟姐一起去婚恋网站看看？哎，你喜欢啥类型的？” 咦？这话锋不对啊！好像要跑偏…… 翟筱筱赶紧往回拉：“姐，俗话说的好，‘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啊！” “那俗话还说‘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活人有的是’呢！” 夏青橙有点想笑——这位叫“俗话”的，嘴怎么这么贫？ “不管怎么样，这是青橙的初恋。她还是非常非常珍惜的。就算最后走不到一起，也要尽到最大努力。”翟筱筱赶紧使劲往回拉，“姐，不如我们帮他们一把？” 孟歆瞪大眼睛：“我怎么帮？” “呃……青橙的男友现在没工作，那不如让他到‘物以类剧’来啊！”翟筱筱终于说出了目的。 孟歆一听，乐了：“这剧本杀馆，我都不想开了。你让他来干嘛？喝西北风啊？我可没钱给他发工资！” “哎呀，工作，那都是幌子！我的意思是，先让他们俩朝夕相处一段时间，把问题都说开了。就算最后实在不能在一起，那也不留遗憾了嘛！” “那我也没钱给他发工资。”孟歆就认准没钱了。 “姐，咱先不用发工资。咱们就说，试用期一个月，没钱。” “那他能同意吗？” 翟筱筱笑嘻嘻地说：“试试呗，他不同意就拉倒！” “行吧，你们爱怎么弄都成。反正我就是没钱！” 孟歆把吃剩西瓜皮往茶几上一扔，起身回房间了。 第16章 天生丽质 翟筱筱冲夏青橙比了个耶：“成了！” 夏青橙则回了她一个尬尴的微笑，然后伸出食指和中指在她眼前晃了晃。 “你的故事很好，但存在两个bug。” “两个bug？” 夏青橙耐心地给她分析。 “第一，颜冰是冲着找工作来的。而歆姐根本不打算长干。他俩的诉求不一致。一个月实习期过了之后，怎么办？” 翟筱筱拿起一块西瓜，没心没肺地啃了起来：“这个问题，我想过了。反正我们也是在赌，看看到底是房子先卖出去，还是我们先干出业绩。一个月之后，歆姐要是把房子卖了，那颜冰就跟‘物以类剧’共存亡呗。剧本杀馆都没了，他的工作自然就没了。那一个月之后，房子没卖出去，而我们又经营得很好，有了盈利。那自然就有钱给颜冰发工资了啊！” “你就没想过，还有第三种可能吗？”夏青橙又淡定地伸出了三根手指，“房子卖不出去，‘物以类剧‘也不盈利……” “呸呸呸，乌鸦嘴！”翟筱筱没等夏青橙说完，就打断了她，“怎么就那么衰？” “凡事，都要做最坏的打算。” 翟筱筱有点不耐烦，把吃剩的瓜皮丢到一边，说：“哎呀，想那么多干嘛？反正现在我为你争取到了一个月的时间。你努努力，一个月之内把颜冰搞定！” 夏青橙的脸又涨得通红，赶紧转移话题。 “咱们来说，第二个bug。你跟歆姐说，颜冰是我男朋友。可事实上，我跟他一点都不熟。歆姐又不傻，肯定会看出来的。” “你们不会演吗？” 夏青橙无奈地笑了：“你让颜冰演？他可什么都不知道。人家只是单纯地想找一份喜欢的工作，凭什么要扮演我的男朋友啊？” 翟筱筱转了转眼睛，笑了：“这好办！咱们两头忽悠呗！我就跟颜冰说，我们老板娘本不想招工。我们骗她说他是你的男朋友。冲着你的面子，老板娘才点头答应的。所以，老板娘出现的时候，请他配合一下。哎，这样还能给你们制造机会呢！哈哈，我可真是个神助攻！” “你别自己玩翻车了就好。”夏青橙还是有点担忧。 傍晚，穿着白体恤、牛仔裤的颜冰，骑着共享单车来到了“物以类剧”。这一身清爽的打扮，一下子比上午年轻了好几岁。 等在门口的翟筱筱，看到“洗尽铅华”的朴实小哥，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而作为“女友”的夏青橙，则害羞得连招呼都不敢打，低着头，用长发遮住了脸。颜冰知道她社恐，倒也没在意。 翟筱筱在颜冰进门前，先把之前准备好的话跟他说了一遍。颜冰对于假扮夏青橙男友这件事似乎并不在意，还感谢翟筱筱和夏青橙为他工作的事费心了。 翟筱筱趴在夏青橙耳边，说了句——“孺子可教。” 孟歆和王丽莎都在一楼。她们明里是面试新员工，但实际上都很八卦夏青橙的男友到底长什么样。 颜冰非常谦逊地跟大家打着招呼，并表示，自己一定会好好工作，什么脏活累活都能干。 孟歆让王丽莎带颜冰到负一层熟悉一下环境。 待他们下了楼，她便瞪大眼睛看向夏青橙：“青橙，怪不得你难舍难分的，这小伙儿长得也太精神了！” “我、我、我……”夏青橙脸红成了番茄，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 翟筱筱这个“嘴替”只得登场了。 “姐，我们家青橙可不是只看外表那么肤浅。颜冰这个人吧，不但长得帅，还特别朴实、真诚，对了，还特别能吃苦！之前送外卖，风里来雨里去的，他从不抱怨！” 翟筱筱的用意非常明显，就是想让孟歆觉得颜冰是个靠谱的，也是能干活的。尽管她自己也不确定，且孟歆也并不关心。 果然，孟歆的注意力还是在颜冰的外貌上。 “哎，你们说他以前是送外卖的？那这皮肤怎么保养的？这白白净净，细皮嫩肉的，哪像风里来雨里去的？” 孟歆这么一说，翟筱筱也觉出有点不对劲了。颜冰这张脸，的确没那么“苦大仇深”。 而孟歆继续发现疑点：“还有他这气质，哪里像农村出来的？” 是啊，翟筱筱也是心头一凛——颜冰虽然一直强调自己是乡下进城打工的，但他的谈吐、气质竟一点土气都没有…… 孟歆没得到答案，又转向了夏青橙：“青橙，你这男朋友，他……” 夏青橙没等她说完，马上抬起头，吐出了四个字：“天生丽质。” 翟筱筱差点笑喷。 可没成想，“天生丽质”这四个字却刺激到了以美貌引以为傲的孟歆。 她轻轻拍了两下自己的脸颊，幽幽叹了口气：“唉，老天也太不公平了。他一个男人长那么好看干嘛？看看你姐姐我，自从没了钱，都多久没做脸了？我这皮肤干的呦，连眼角都长细纹了。哎呀，不行不行，我得上楼敷个面膜了。谁让咱们不是‘天生丽质’了？” 孟歆一边自怨自艾，一边上了楼。 翟筱筱和夏青橙对视了一眼，都笑了。 这时，王丽莎带着颜冰上来了。 “青橙，你这男朋友可都赶上‘十万个为什么’了？问题怎么这么多啊？我都答不上来了！”王丽莎抱怨着走了过来。 翟筱筱一怔，忙问颜冰：“你有啥问题啊？” 颜冰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憨憨一笑，说：“我、我这村儿里来的，啥也不懂，看着啥都好奇。一不小心，就、就问多了。王经理，你别介意哈！” 他这一声“王经理”，把在场的人都给逗笑了。 王丽莎赶忙摆手：“你可别叫我经理啊！你既然跟青橙他们年纪差不多，那肯定比我小。就喊我一声‘姐‘吧！” “好嘞，莎姐！有什么活，您尽管吩咐，我啥都能干。” “行，你就先在前面招待顾客吧！如果人手不够，就当个npc。反正这些技术含量都不高，你熟悉熟悉就能上手。” “没问题！”颜冰态度超好。 王丽莎冲夏青橙挤了下眼睛：“青橙，你这男朋友不仅长得帅，性格也好。眼光不错呀！” 夏青橙又红了脸，一紧张也不知道说啥了。 颜冰却自然地接过了话茬：“莎姐，你应该夸我眼光好。是我呀，配不上青橙。” 翟筱筱乐了——嘿，这家伙入戏还挺快！ 第17章 征服他的胃 “我死得好冤啊！我要找到那个负心人，我要报仇！” 墓室里，鬼新娘直愣愣坐在木桌上，盖头已经被掀掉了，一头漆黑的长发遮住了整张脸。“她”一声声凄厉的哭诉，让在场的盗墓者们毛骨悚然。 而从门缝里偷偷往里瞄的夏青橙却弯起了唇角笑得特别甜。 “哈哈，他演得还真挺像的。” 翟筱筱也笑着说：“没想到，就一个星期的时间，颜冰已经完全进入角色了。别说，他还挺有表演天赋的。他这个鬼新娘，演得好像比我都好。” “嗯，至少人家没诈尸。”夏青橙低声揶揄道。 翟筱筱气乐了：“嘿，还讽刺上我了？真是女大不中留啊！还没怎么样就胳膊肘往外拐了。不行，我要把糖醋排骨吃光光，骨头渣子都不给他剩！” 说着，她扭头就冲茶几上的餐盒伸出了“魔爪”。 夏青橙一着急，抱住了她的腰：“啊，不行！你晚饭已经吃了半盘子了。那些是颜冰的晚饭！” “他都被你喂胖了，该减肥啦！” 没错，颜冰在“物以类剧”的这一个星期，夏青橙是一日三餐地给他送好吃的。一开始，颜冰还会觉得不好意思，怕给夏青橙添麻烦。但夏青橙却给出了合理解释——如果不给他这个假男友做饭，老板娘孟歆会起疑心的。颜冰也就不好再推辞了。 而夏青橙的厨艺十分了得。颜冰的胃算是彻彻底底被征服了。眼看着清瘦的脸颊也逐渐圆润了起来。 两个女生打打闹闹，最后夏青橙还是成功保住了颜冰的晚饭。而这个时候，颜冰也从“墓室”里出来了。这一车里，他这个npc的工作已经结束了。剩下的只是玩家们的复盘，他不用参与。 颜冰穿着大红喜服，戴着长长的假发，白白净净的模样倒是挺娇俏，只是个头实在是太高了，裙子都遮不住膝盖。 “哇，什么这么香？”颜冰摘了假头套，笑嘻嘻冲夏青橙走了过去。 夏青橙赶紧将餐盒塞到他手里：“快吃！有人可惦记半天了！” “怎么，筱筱没吃饭？” “她吃过了，就是馋！” 翟筱筱见两人有说有笑，决定不当电灯泡，转身上楼去了。 颜冰吃了一块糖醋排骨，马上赞不绝口：“这也太好吃了！青橙，你这厨艺跟谁学的？” 夏青橙腼腆地低下头，说：“就、就自己琢磨的。我妈不怎么爱做饭。所以，我从小学时就自己下厨房了。那时候，我总想着，我做顿好吃的，我妈心情就会好一点……但，好像也不太管用……” “阿姨为什么心情不好啊？”颜冰一边啃着排骨，一边随口问道。 “嗯，因为……因为，我爸跟别的女人跑了……”夏青橙低下了头。 颜冰这才意识到，他触碰到了这个敏感的女孩的伤心处。 “不好意思啊，青橙，让你想起不开心的事了。” 夏青橙抬起头，淡淡一笑，说：“其实也没什么伤心的。他们离婚的时候，我才一岁，啥也不知道。从我有记忆时起，爸爸就是别人家的，倒也不觉得是失去了什么。” 看着眼前这个柔柔弱弱却眼带笑意的女孩，颜冰忽然有点心疼。 夏青橙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了，起身去饮水机那边接了杯水，递给颜冰。 颜冰也觉得有点尴尬，转移了话题。 “青橙，其实你不用每天都给我做饭，挺麻烦的。我偶尔点个外卖也行啊。” 夏青橙坐在他身边，淡淡地说：“我不想你点外卖，除了怕歆姐看出破绽外，还有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 “嗯，你以前就是外面小哥。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放弃了那份工作，但我觉得肯定不是怕辛苦。我们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我能看出来，你是个能吃苦的人。所以，一定是有什么让你觉得比较难过的事情发生吧？我、我不想你看见外卖小哥来送餐，又想起曾经难过的经历……” 听到这样一番话，颜冰忽觉心头一暖。虽然，他不做外卖小哥的原因并不是夏青橙想的那样，但还是被这个心细如发，又善解人意的姑娘给暖到了。 第二天下午，岳文静带着男友姜志超来打本。群里约的时间是两点半，但他们提前一个多小时就溜达来了。 姜志超是个身材微胖，长着一对笑眼的男生。虽然算不上帅哥，但给人感觉很亲切，也很舒服。岳文静之前也带他来玩过两次，所以跟翟筱筱也算比较熟悉。 “喂，客人来了，也不打招呼，就知道玩手机！”姜志超一进门就打趣坐在吧台里的翟筱筱。 翟筱筱放下手机，瞪了他一眼，又对跟在后面的岳文静说：“哎呦，文静，你家这口子把自己当外人了啊？还要我招呼他！” 岳文静捶了姜志超一下，笑着问翟筱筱：“你忙活啥呢？是不是下了什么好玩的手游？” 翟筱筱叹了口气，将手机摊给岳文静看：“我哪有那份闲心？上boss投简历，唉，又是石沉大海啊！” 姜志超安慰道：“这年头，工作都不好找。筱筱，你也别上火，摆好心态，咱们慢慢来。” “哈哈，对，你得学学我们俩的心态，考公务员屡战屡败，主打就是一个心态好！”岳文静笑着说。 可谁都能看出来，他们的笑容里藏着多少无奈。 “哎，借过，抬脚！” 颜冰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拿着拖把直奔岳文静和姜志超。二人一怔，随即马上躲开了。 于是，颜冰就像个骑着拖把的女巫一样，“嗖”地飞到了吧台前，倒把翟筱筱吓了一跳。 “筱筱，你在找工作吗？” 翟筱筱怔怔点头：“是啊，怎么了？” “来，把你的简历给我看看。”颜冰冲翟筱筱伸出了手。 翟筱筱一头雾水：“你、你没事看我简历干嘛？” “帮你找找原因嘛。投简历不是直接拒绝，就是已读不回，肯定是有原因的。” “咦？你怎么知道已读不回……” 还没等翟筱筱把话说完，颜冰已经拿过了翟筱筱的手机，认认真真看了起来。 第18章 身份可疑 颜冰看完之后，皱起了眉。 “筱筱，你这是一个模板，投好几家吗？” 翟筱筱怔怔点头：“是啊，这、这有什么问题吗？” 颜冰笑着摇摇头：“问题大了。你要根据你投的岗位来编写简历。你看看，你投的是这家公司的运营策划岗位，但你写的实习经历却是旅游管理方面的。人家怎么会回复你？” “可是，我学的就是工商管理啊！我们学校就组织了这样的实习！” 颜冰竖起食指，在翟筱筱面前晃了晃：“no！一家公司招聘一个员工，看的不是你有什么，而是人家需要什么。” 翟筱筱琢磨了一下：“嗯嗯嗯，好像有点道理。但，我实在没有怎么办呢？总不能瞎编吧？” “没有工作过、实习过，你总可以学习吧？写一些曾经学习过的经历，哪怕是想要学习的课程，也好过写这些完全不挨边的。” “哦哦，我拿个本记一下哈。” 翟筱筱还真从吧台上拿过一个小本本，像记笔记一样认真记录。 颜冰又继续说：“还有，你看看你这文件名，就叫‘个人简历’。你知不知道一个公司的hr每天要看到多少叫做‘个人简历’的文件？会审美疲劳的！如果公司没有明确的格式要求，你就按照岗位+姓名+毕业学校的格式来。另外，邮件名和简历名最好保持一致。” “哦，岗位+姓名+毕业学校……”翟筱筱一边重复一边记录。 “还有，你这个个人评价，问题也很大。‘性格开朗，积极乐观，学习能力强，擅长沟通……’这些假大空的话，谁都会写，根本突出不了你的特色，也一点不能增加你的印象分。” “那要怎么写呢？”翟筱筱马上取经。 颜冰也是张口就来：“我的建议是用‘个人特点+实际论证’的模式来写。举个例子，你前面写‘沟通协调能力强‘，后面就要加上，‘曾经组织过5次大规模活动，并保证人员参与率95以上。’记住，在hr眼中，一大篇的形容词都比不过一个数据有说服力。另外，还有一些小细节也要注意。比如说，你写这么多的感叹号就不太合适。” “哦，受教了，受教了。”翟筱筱埋头飞快记录，“这样，我回头再重新写一个，然后你帮我看看，行吗？” “没问题。” 翟筱筱忽然抬起头看向颜冰：“我把这些也跟青橙讲一讲，然后你也帮她改一下，可以吗？” 颜冰欣然点头：“当然可以了。不过，青橙的职业不是网络作家吗？怎么也要找工作？” “哎呀，她自己不想找。可她妈非逼着她找啊！她妈觉得写小说是不务正业！” “哦，这样啊……”颜冰想了想，说，“既然你们俩都有找工作的困扰，那不如找个时间，我系统地给你们讲一讲这写简历、还有面试的一些技巧吧！” “那可太好了！我们现在缺的就是专业人士的指导……” 翟筱筱话没说完，忽然瞪大眼睛看向颜冰——不对啊！他一个乡下进城打工的，啥时候成了专业人士？怎么懂得这么多？ 颜冰也感觉到自己好像说多了，马上换上了憨憨的笑脸，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笑嘻嘻地说：“哎呀，快到时间了。我得去换鬼新娘的装扮了！回见！” 说完，他拽着拖把一阵风似的下了楼梯。 “不对劲！” “不对劲！” 颜冰下去后，翟筱筱和岳文静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异口同声。 姜志超倒被她们俩给吓了一跳，忙问道：“咋回事啊？” 岳文静拉住姜志超，眯起眼睛问道：“颜冰刚刚的表现，你觉得他像个什么样的人？” 姜志超挠挠头：“嗯，像是很熟悉招聘的人，对，像个hr！” “没错！”翟筱筱一拍桌子，“他刚刚说了很多次，hr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他要真的是乡下进城打工的，就只送过外卖，怎么可能知道hr喜好？” 姜志超乐了：“如果真是乡下来的，怕是连‘hr’啥意思都不知道吧？他肯定是骗你们的。” 翟筱筱皱起眉思索了一下，忽然一个激灵，紧张道：“不行！他要真是个骗子，那青橙岂不是有危险？” 岳文静也紧张起来了：“是啊，青橙现在满心满眼都是颜冰。她要是发现颜冰是个骗子，那得多伤心啊？” “伤心还在其次，万一这个颜冰有什么企图……” 姜志超打断了翟筱筱：“骗子的目的无非两个——骗财and骗色。” 翟筱筱想了想，说：“财是肯定骗不到了。我跟青橙两个穷光蛋，谁也不像有钱的样子啊！他要骗财还不如跟着那个富婆呢！至于骗色嘛……他对青橙一直是客客气气的，也不像啊……” “而且，他的色，好像更适合被你们骗。”岳文静又语不惊人死不休了。 “如果非要说他骗了点啥，也就骗吃骗喝吧。”翟筱筱客观评价，“他是真爱吃青橙做的菜，每次恨不得把盘子都舔光。可也不能就为了这啊？而且，他来这之前，也不知道青橙做饭好吃啊！” “那你有没有发现，他在这里有什么可疑的举动？或者，对什么特别感兴趣？”姜志超提醒道。 翟筱筱眼睛一亮：“对了，他对剧本杀馆的经营很感兴趣。从第一天来，他就问这问那的，什么我们的本是从哪里买的呀？什么d的工作流程啊……他都给莎姐问烦了。” “我知道了！”岳文静眯起眼睛，比了个柯南的手势，“真相只有一个——颜冰，他是你们对家剧本杀馆派来的卧底！” “噗……”翟筱筱笑喷了，“大姐，哪个剧本杀馆这么没出息，把我们这小破馆当对家，还特意花钱雇个人来当卧底？脑子进水了吧？” “说的也是。那他到底是什么来头呢？” 姜志超想了想，说：“你们俩与其在这瞎猜，倒不如直接去问问他。” 翟筱筱摇摇头：“不行。他故意隐藏身份，怎么可能说什么？” “你就问他，是怎么知道那些写简历的常识的？看看他怎么回答！” 翟筱筱拍了一下手：“对，我这就下去问他！” 第19章 一记耳光 翟筱筱和岳文静下去时，颜冰刚好换完“鬼新娘”的装扮，从储物间出来。一头漆黑的假发把整张脸都盖住了，吓得岳文静一哆嗦。 “妈呀，你神出鬼没的时候，能不能打个招呼？”岳文静抚着胸口，惊魂未定。 颜冰用一只手拨开了假发，露出“娇俏”的脸庞，笑眯眯打了个招呼：“嗨！” 岳文静又是一哆嗦。 翟筱筱可没心情跟他玩，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颜冰，我有个疑问。你刚刚教我的那些求职方面的东西，是从哪知道的？你一个乡下进城打工的，怎么会明白那些？” “哦，这个呀，简单！”颜冰掏出手机在翟筱筱面前晃了晃，“我爱刷短视频。你没听过那句话？——‘南抖音，北快手，短视频里啥都有。’我都是看短视频学到的。” 还没等翟筱筱反应，颜冰便长发飞舞地从她和岳文静中间挤了过去，嘴里还念叨着：“玩家快到了。我得进墓室准备去喽！” 岳文静望着他那鬼魅般的背影，一挑眉：“他说的，你信吗？” 翟筱筱也盯着颜冰的背影，咬牙切齿道：“我信他个鬼！” 岳文静乐了：“他现在可不就是个鬼！” “我就知道，直接问他，他也只会鬼话连篇，根本不可能跟我们实话实说。”翟筱筱摇头感叹。 “那怎么办啊？总不能眼看着青橙往火坑里跳啊！” 翟筱筱马上做了个决定。 “我必须告诉青橙。长痛不如短痛，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一步步泥足深陷。” 岳文静却有些担心：“可青橙能接受得了吗？” “不接受也得接受！” “颜冰，他现在可是青橙的梦里人啊！” “哼，我还是青橙的枕边人呢！” 果然，当天晚上临睡前，翟筱筱就发挥了“枕边人”的优势，开始慢慢渗透。 “青橙，你最近跟颜冰相处得怎么样？” 黑暗中，传来夏青橙的一声轻笑。腼腆中透着一丝甜蜜。 “嗯，他、他很喜欢吃我做的菜。嘻嘻……” “废话，你做菜那么好吃，谁不喜欢啊？我的意思是，你就没发现他有什么反常的地方吗？” “哦，他不喜欢吃香菜。我下次不放了。” 翟筱筱无奈了：“我说的不是他的口味。今天发生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可就在翟筱筱马上要说到重点的时候，房门口忽然响起孟歆的声音。 “筱筱，青橙，楼下好像进贼了！” “啥？”翟筱筱一个激灵，马上坐起来了。 夏青橙也赶紧跳下床打开了门。 穿着酒红色真丝睡裙的孟歆，慌慌张张站在门口。月光映出她因害怕而惨白的脸。 “我、我、我刚去阳台拿衣服，看见一个黑影从剧本杀馆的窗户跳进去了！” “剧本杀馆？”夏青橙瞬间紧张起来，“颜冰在里面……” 说着，她马上就冲出了出去，直奔一楼就跑下去了。 翟筱筱也要跟下去，一把被孟歆给抓住了。 “你们两个小姑娘能干什么？再有危险！先报警吧！”孟歆急切地说。 翟筱筱用力甩开了她，丢下一句：“我先去找青橙，你报警！”然后，也冲了下去。 其实，翟筱筱何尝不知道危险。但夏青橙担心颜冰已然是不管不顾了，她总不能让她一个人去面对危险吧？ 而孟歆踌躇了几秒钟，也抄起个拖把跟下去了。 就这样，三个人一前一后，从前门进了“物以类剧”。一层黑漆漆的，但负一层却亮着灯。三个人又轻手轻脚地顺着楼下往下走。来到负一层，她们发现亮灯的正是颜冰住的储物间。而里面还传出了两个人的说话声。 “我不是说了，别来找我吗？” 这是颜冰的声音。 接着，是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唉，我这不是担心你，过来看看你吗？哎呦，这是人住的地方吗？这么大点儿，一转身都撞屁股。还有这是什么床？折叠的？我的妈呀！这一坐都嘎吱嘎吱响。难为你怎么住的这一个多礼拜。差不多得了啊，跟我回去吧！” 听到这个声音后，翟筱筱瞬间瞪起了眼睛。 “是他！那天闹事的大眼男！”翟筱筱压低声音对夏青橙说。 夏青橙一哆嗦，声音也颤抖了：“就、就是对颜冰有那种企图的那个男人？” “没错，他这是又来纠缠颜冰了。真不要脸！” “不行！颜冰有危险！”夏青橙紧张地喊了一声。 而接下来的这一幕，差点把翟筱筱的下巴惊掉了。 “你走开！离颜冰远一点！” 平日里跟陌生人说句话都要做心理建设的夏青橙，竟然毫不犹豫地破门而入，用力推开了那个高大魁梧的男子，张开双臂直挺挺护在了颜冰身前。 虽然她的眼睛是紧紧闭着的，虽然她的身子抖得非常厉害，虽然她呼吸已经很困难了，虽然她的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但是，夏青橙就是那么坚定而倔强地挡在颜冰身前，仿佛自己是一道符咒，可以给身后的人打一个安全的结界。 大眼男先是吓了一跳，接着便露出了极不耐烦的表情。他上前一步，抬手便要去扒拉夏青橙。 而跟着夏青橙进来的翟筱筱看到这一幕可急了。她快步跑到夏青橙身前，使劲推了大眼男一把，然后跟进一步，抡起右手结结实实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大眼男都懵了。他晃了晃脑袋，又摸摸火辣辣的半边脸，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竟被一个小丫头给扇了耳光。 “你，你活够了，是不是？” 大眼男脸涨得通红，眼睛都要喷出火来了，咬牙切齿地逼近翟筱筱。那模样仿佛是要把这个娇小的女生生吞活剥了一般。 “哎，哎，哎，灏天，你别冲动啊！咱不能跟女生动手！”颜冰赶紧冲上去，拦住怒火中烧的大眼男。 而翟筱筱却好像嫌这火烧得还不够旺，继续倒油。 “你说谁活够了？你挺大个眼珠子，瞪给谁看呢？”翟筱筱一声高过一声，“之前只是觉得你这人讨厌，蛮不讲理。可万万没想到，你居然是个变态！流氓！” 第20章 真相大白 “你说谁流氓呢？” 大眼男大吼一声，又要上前。颜冰死死抓着他的肩膀，又使劲把他按了回去。 而翟筱筱的嘴可不饶人，又噼里啪啦地开始“放鞭炮”了。 “我不歧视同性恋。可那也得你情我愿啊！人家颜冰对你没那个意思，你还死缠烂打，这不是耍流氓是什么？” “啥……啥玩意儿？” 大眼男瞬间愣住了，要打人的手也悬在了半空中。他疑惑地看向颜冰，一脸的不可思议。 颜冰眨巴眨巴眼睛，忽然退后一步，一屁股坐在折叠床上，捂着脸苦苦哀求道：“大哥，我知道你对我很好。但是，但是，我真的跟你不是同一类人。求求你了，你赶紧走吧！” 他声音里带着一点“鬼新娘”的哭腔。那委屈巴巴的可怜样，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大眼男抓回去当压寨夫人了。 “不是，你胡说八道……” 还没等大眼男把话说完，翟筱筱的“机关枪”又开始扫射了。 “你听见没有！人家取向跟你不一样！你知道你现在这叫什么吗？性骚扰！” “小丫头片子，你……你是真不想活了！我今天非给你点颜色看看！” 大眼男气得双眼冒火，脸都紫了。他撸胳膊挽袖子，就要朝翟筱筱扑过去。 颜冰起身想再去拉他，可已经来不及了。而就在大眼男的手马上要碰到翟筱筱的时候，一个黑影挤了进来，抡起胳膊照着大眼男的脑袋就是一下。 大眼男只觉头顶一热。他伸手摸了一下，湿乎乎的。再把手放在眼前时，他才发现指尖居然沾了两滴血。而两秒钟后，他翻了个白眼，直接晕倒在地。 而拿着凶器——拖把的孟歆，已经完全傻了…… “他、他被我打晕了？”孟歆盯着双眼紧闭的大眼男，开始后怕了，“不是，他、他人高马大的，怎么、怎么这么不禁打？我、我也没怎么使劲啊……” 翟筱筱和夏青橙也是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是好。 颜冰皱着眉，叹了口气，蹲在地上扶起了大眼男，让他靠在自己身上，然后开始掐他的人中。 孟歆不放心，也凑过来查看大眼男的伤势。 “他、他不会有生命危险吧？要不……送医院？”孟歆越说心里越没底。 颜冰摇摇头：“他不是被你打晕的。他从小就晕血。” “哦。”孟歆总算是把心放回了肚子。 掐了一会人中后，大眼男缓缓睁开了眼睛，哼哼唧唧地问：“刚才、刚才谁打我？” 孟歆刺溜儿一下，躲到了颜冰身后，又一脚把拖把踹到了床底下，藏起了“作案工具”。 “你没事吧？用不用去医院？”颜冰扶着大眼男坐在了床上。 大眼男用手摸了下头，马上龇牙咧嘴：“我去，好大个包。”接着，他又瞪向了对面的三个人，大声吼道：“谁打的我？” 孟歆低着头没敢吱声。 翟筱筱却看不过他如此嚣张，上前一步，仰起头，大声答道：“我打的，怎么地吧？” “嘿，你今天可打我两回了啊。我从小打到也没受过这个……” “那今天正好让你长点教训。谁让你这个变态大半夜来骚扰颜冰的？打你，活该！你再来，我还打！你来一次，我打你一次！” “死丫头！我真是给你脸了……” 大眼男说着，又要起身朝翟筱筱过去。 颜冰使劲按住了他，大声喊道：“好啦！都别闹了！他不是变态，是我骗了你们！” 一屋子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了颜冰。 一直没说话的夏青橙眼中也充满了困惑。 颜冰叹了口气，望着大眼男，说：“他叫秦灏天，是我发小。他、他不是同性恋。他来找我，也不是骚扰我。对不起，是我误导了你们。” 翟筱筱忽然想起白天发生的事，瞬间警觉起来。她看着颜冰，冷冷问道：“颜冰，你骗我们的，应该不止这一件事吧？” 颜冰点点头：“对，应该说，是一个谎言需要另一个谎言来弥补。这谎言就跟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了……” “什、什么？你、你说什么？”夏青橙怔怔望着颜冰，嘴唇微微颤抖。 信息量太大，她一时间接受不了。 “我们，还是出去说吧。” 颜冰将大家带到打本的屋子。五个人围坐在长条桌周围，倒真的像要“破案”一样了。 翟筱筱用审犯人一样的眼神看向对面的颜冰，开始“审问”：“说吧，你的真实身份？” 颜冰低着头，老实交代：“嗯，我半年前从上海回来，打算和灏天一起开一家求职公司。目前，是公司的筹备阶段。我呢，就在各行各业做体验，方便以后为客户服务。身份嘛，就算是个职业体验师吧。” “帮青橙的那次，是体验外卖小哥？”翟筱筱问。 颜冰点头。 此时，夏青橙的脸白得没了血色。 “在商场跟富婆在一起的那次呢？”翟筱筱继续“审问”。 “哦，那次是体验陪购师。” “那你、你，为什么要来’物以类剧’？” 这个颤抖的声音，来自脸色泛白的夏青橙。 颜冰依旧低着头，并没发现夏青橙的异常。他继续“坦白从宽”：“因为我发现剧本杀这个新兴职业很受年轻人欢迎。所以，我就想深入了解一下。对了，之前我跟灏天来这里打本，就是这个目的。原本计划玩过之后，我就找店长聊一聊。可没想到，灏天和筱筱发生了口角，计划就泡汤了。” “所以，那天在车里，当青橙说要帮你找工作的时候，你马上就表示想到我们这里来。”翟筱筱说道。 颜冰点头：“没错。本来我是想跟你们澄清误会，可没想到你们会主动提出帮我找工作，我就顺着你们说了。我的目的其实非常简单，就是想深入了解一下剧本杀这个行业。” 翟筱筱瞪着颜冰：“那你就没想过，你的欺骗伤害性有多大吗？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颜冰愣了一下，然后解释道：“我承认，我撒谎是不对。但，我的确没有恶意啊！我也帮你们干了很多活，我还一分钱都不要。我伤害谁了？” 夏青橙咬了一下嘴唇，很用力，却没感觉到疼…… 第21章 吃人家嘴短 翟筱筱看了夏青橙一眼，又狠狠瞪向颜冰，爆豆子似的说：“你伤害了糖醋排骨、可乐鸡翅、肉沫茄条、酸菜炒粉，酱焖鲫鱼、土芸排和西红柿炒鸡蛋！” 一旁的孟歆不禁吞了口口水，低声埋怨道：“筱筱，你好好吵架，报啥菜名啊？这大半夜的，都给我吵饿了。” 而颜冰却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看向夏青橙，一脸歉意地说：“对不起啊，青橙，你每天给我做那么多好吃的。而我却欺骗了你，实在抱歉……” 夏青橙深深低下了头，将脸埋进长发之中。 翟筱筱却冷笑一声，接着说：“一句‘对不起’就完啦？你知道青橙每天变着法儿地给你做好吃的，花了多少心思吗？” “也对，现在菜价可贵了，那排骨都快50块钱一斤了！”孟歆又在旁边补了一刀。 这时，迷迷瞪瞪的秦灏天揉着脑袋又开口了：“哎呦，不就吃你们几顿饭吗？多大点儿事儿，我给你们三倍的钱！” 说着，他就要去掏钱包。 翟筱筱腾地站了起来，指着秦灏天的鼻子，大声嚷道：“你少在那磕碜人啊！这是钱的事吗？” 颜冰赶紧按住秦灏天的手，说：“对，这不是钱的事。是我欺骗了你们，就是我不对。我真诚地跟你们道歉。” 说着，颜冰站起身，冲翟筱筱和夏青橙鞠了一躬，诚恳地说了声：“对不起！” 他这么一来，倒让吃软不吃硬的翟筱筱一肚子火憋在心里，发不出来了。 而夏青橙则抬起头直视着颜冰，平静地问道：“你打算骗我们到什么时候？一个月？然后，不告而别？” “不不不。”颜冰急忙摆手，“不会不告而别的。我原本的计划是，等我对剧本杀这个行业了解得差不多了，我就跟你们说出实情。另外，对于这家剧本杀馆的经营，我也在总结一些想法和建议。临走前，我都会告诉你们的。” “所以，最后还是会走……”夏青橙低头说了句，仿佛自言自语。 颜冰没有注意到夏青橙语气中的失落，只一心想着怎么弥补自己谎言带来的伤害。 忽然，他眼睛一亮：“筱筱，青橙，你们两个不是正在找工作吗？我在上海的时候，是在一家大公司做hr的。在招聘、求职这方面我还是比较专业的。不如这样，我帮你们做个职业规划，再给你们讲一讲求职方面的技巧。就当作是赔罪了，好不好？” “谢谢，我不需要。” 夏青橙想都没想就拒绝了，然后站起身，朝门口走去。 而翟筱筱回想起颜冰教她写简历的事，却迟疑了。颜冰的专业能力，她是领教过一二的。而找工作，也正是她目前最大的难题。 但夏青橙都拒绝了，她又怎么能接受呢？这个时候，应该更应该好闺蜜统一战线，一致对外呀！ 就在翟筱筱犹豫不决的时候，孟歆忽然一拍桌子：“不对呀！颜冰，你不是青橙的男朋友吗？” 夏青橙在门口停住了脚步。 翟筱筱则一拍脑袋——完了，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在孟歆的认知里，颜冰就是夏青橙的男朋友啊！这故事还是她编出来的呢。 “哦……你们两个小丫头忽悠我，是不是？”孟歆指着翟筱筱，美目圆瞪，“行了，你们啊，也别抓着颜冰的错不放了！你们也是骗子！半斤八两！呵，合着这一桌就我一个实在人，剩下全是骗子！” 秦灏天举手：“我不是骗子啊！” 孟歆嫌弃地白了他一眼：“你是傻子。” “哎，你怎么骂人呢？” 孟歆没搭理他，见翟筱筱要去追夏青橙，马上也跟了上去。 颜冰站起身，冲着门口的方向大声说：“我暂时不会走，还会继续留下来帮忙。刚刚我许诺的事，也一直有效。你们可以随时来找我。” 秦灏天见三个人都要走了，忽然捂着脑袋喊道：“哎，那个小丫头，你先别走啊，你拿棍子打我的事还没完呢！” 翟筱筱头也没回，只不耐烦地喊了句：“不是我打的。” “那是谁打的呀？”秦灏天捂着脑袋问。 孟歆回头望着他无奈地摇摇头：“哎，还真是个傻子……” “哎，不是，你们不能就这么走了……” 秦灏天还要跟上去拦住她们，被颜冰一把拉住了。 “行了，这事算我的。你就别跟她们计较了啊！” 秦灏天瞪着颜冰，问道：“你刚刚说，你还要留在这，干嘛呀？这破地方还没呆够？” 颜冰望着秦灏天，叹了口气，“不让你来，你非要来。全让你这个猪队友给搞砸了。我把那两个小姑娘给惹生气了，怎么能一走了之？再说，吃人家嘴短，我总得给她们点回报吧？” “她们的态度你也看见了。人家根本不稀罕。” “要不要是她们的事，但我能做的必须得做到位。行了，都这么晚了，你回去吧！以后你也别来了。” 秦灏天又摸摸头上的大包，咬牙切齿地说：“这晦气地方，拿八抬大轿请我都不来！” 夏青橙上楼之后，一句话没说直接回房间了。翟筱筱则嬉皮笑脸地跟孟歆承认错误。 “姐，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们计较啊！我们也是看错人了，谁知道那个颜冰是个大忽悠，嘴里没一句真话呢！” “我不生气。我也看出来了，是青橙看上人家了，你们才编出这么一套瞎话来。”孟歆靠在沙发上，若有所思，“原来嘛，我觉着颜冰虽然长得挺好，人也勤快，但毕竟条件太差。青橙跟他在一起怕是要吃苦。可现在一看，他条件不错嘛！从大城市回来，原来还是什么什么r……” “hr。”翟筱筱友情提示。 “嗨，我也不知道啥意思，但听起来挺厉害的嘛。”孟歆又接着说，“大城市回来创业，开公司，那将来就是大老板啊！这条件，不委屈青橙了！” 翟筱筱讪讪笑道：“姐，这事咱先别提了。青橙心里正难受呢！” “嗨，难受啥呀？穷光蛋摇身一变，成了大老板，这是好事！她得赶紧使把劲，别让这金龟婿跑啦！” 翟筱筱望着夏青橙紧闭的房门，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今晚，这傻姑娘怕是要一夜难合眼了。 “哎，对了，姐，我还得谢谢你呢！要不是你那一棒子，那个大眼男就要过来打我了。”翟筱筱又对孟歆表示感谢。 说实话，她是真没想到，关键时刻孟歆能挺身而出。 孟歆一挥手，笑着说：“谢什么？就算咱俩不认识，我也不能眼睁睁看他一个大老爷们儿动手打小姑娘啊！还是不是个男人了？” 翟筱筱乐了：“嗯，我也对这件事有所怀疑。” 第22章 母亲的来电 翟筱筱回屋时，夏青橙已经关了灯躺下了。她不知道夏青橙睡没睡着，也没敢说话。 原以为彻夜难眠的是夏青橙，可最后反而是翟筱筱因为担心好闺蜜一夜没合眼。 第二天清晨，翟筱筱刚迷迷糊糊睡着，忽然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了。 她睁开眼，看到的是夏青橙惊慌失措的眼神。 “你妈又来电话了？”翟筱筱揉了揉眼睛，哑着嗓子问了句。 没错，只要她妈一来电话，夏青橙就是这个如临大敌的反应。 “这回不是电话，是、是视频……”夏青橙都结巴了。 “那你赶紧接吧。我遁……” 翟筱筱用被子蒙住头，暂时“隐身“了。 夏青橙整理了一下头发，然后规规矩矩坐在电脑桌前，把手机放在支架上，做了两个深呼吸后才哆哆嗦嗦点了接听键。 手机屏幕上出现了一张既沧桑又严肃的脸。尤其是那双本就矍铄有神的眼睛，因那十几年前纹的眼线已经泛蓝了，更显出一种阴森的威严。 “妈……”夏青橙像耗子见了猫似的，弱弱喊了一声。 董莉沉着脸，冷冷问道：“这都几点了？太阳都照屁股了，还没起床？” “起、起了……”夏青橙低着头，躲避着母亲严厉的目光。 “起什么了？这头没梳脸没洗的，忽悠谁呢？” 夏青橙干脆低下头，不说话了。 董莉这边却刚刚开始。 “我就说你，成天的不务正业，也不知道找个正经的班上。作息时间搞得乱七八糟。白天不起床，晚上不睡觉。这过的这是正常人的生活吗？” 夏青橙继续低头保持沉默。 可她的沉默却让董莉更生气了。 “哎，我跟你说话呢！你听不见啊？一整就给我来这个死出。我真是生块木头都比你强！我问你，工作的事咋样了？” 终于转入了正题。 夏青橙微微抬起头，却依旧不敢正视手机屏幕，用蚊子一样的声音回答道：“我、我还在网上写小说……” “我说的是工作！不是这些乱七八糟的！”董莉一声高过一声，“咱们正正经经找个班上，就这么难吗？” “前、前几天，我去一家公司面试了，可、可没通过。”夏青橙又低下了头。 董莉咬了咬牙，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失败了，你得从中总结经验，吸取教训啊！从哪跌倒，就要从哪爬起来！” 夏青橙皱了皱眉，心好累——她爬不起来，她就想原地躺平。怎么就这么难？ “我、我社恐，我见到面试的人就、就说不出话。我也很难受啊……” 看着唯唯诺诺的女儿，董莉越来越不耐烦了。 “啥玩意？‘社恐’？别净跟我整这些个新名词儿！我看你啊，就是个闷葫芦！从小就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响屁来。你瞅瞅你那个憋憋屈屈的样儿？从小到大，就没见你大大方方地说过话。你妈我，上学时候是班干部，在厂里是三八红旗手，上台讲话从来都是昂首挺胸，铿锵有力。你看看你，哪有一丁点儿随我？就随你那个没良心的爸……”董莉越说越生气，使劲拍起了茶几，“别人咱不比，可你怎么就连那个狐狸精生的都比不过？我这脸啊，都让你给丢尽了！” 夏青橙认命般闭上眼——该来的还是来了。 夏青橙的家在临市襄城的石化工业区。这里就像个独立于市区的小天地，自成系统。所以，同为公司员工的夏青橙的父母，尽管离婚二十多年了，还是同住在一个职工大院。直到父亲夏远兴辞了工作，下海经商，才结束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尴尬。 母亲董莉是个车间主任。在大院里，人人见她都会热情地喊一声“董主任”。董莉很享受这种热络。在夏青橙的记忆里，她一下楼便扯着东北女人特有的大嗓门儿热情地跟这个叔叔，那个阿姨唠家常。家里包饺子，烙馅饼，也必须让夏青橙捧着热气腾腾的饭盒给邻居们送去。 而这熟络的氛围，却是夏青橙从小就排斥，抗拒的。她不想，甚至有点恐惧跟那些“叔叔”“阿姨”说话，经常端着饭盒在人家门口转悠半天，就是不敢按门铃。或者迎面遇到某位“叔叔”、“阿姨”，离老远就低下头，装作没看见。对于“叔叔”“阿姨”们的关心甚至是夸奖，她表现出来的也都是忐忑不安，别别扭扭。为此，她也没少挨董莉的斥责，说她不懂事，没礼貌，不大方。这些斥责伴随着夏青橙的成长，在她考到省城上大学后，也成为了董莉每次打电话的主基调。 而这次，就在夏青橙以为暴风雨要来了的时候，董莉的语气却变软了些，斥责的声调里多了一丝委屈的哀怨。 “昨天，我碰见咱们车间退休的你张姨了！她说，她前几天遇上白雪梅那个狐狸精了。那贱人那个显摆呦，说夏家宝找了个外企的工作，体面，待遇又好。对，还有你那个陈世美的爸，在一边乐得跟朵花似的。那狐狸精还假装关心，还问，青橙在哪工作呀？你张姨这就来问我来了。哼，我怎么说？啊？你告诉我，我怎么说？说我女儿到现在还没找到个正经工作，还是个无业游民？” 夏青橙这下全明白了。母亲这是又受了父亲的现任妻子，也是他的初恋——白雪梅的刺激。离婚二十多年了，董莉虽嘴硬，但还是会把注意力都放在父亲夏远兴的身上。以至于那个家庭里的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成为点燃她情绪的导火索。 而夏青橙也时常被她拿来跟父亲的另一个女儿夏家宝来比较。上学的时候，夏家宝只要考试成绩排她前面了，董莉就不会给夏青橙好脸色。而如今，她和夏家宝都大学毕业走上了社会，那要比的自然就是工作了。或许，将来还要比找对象，生孩子…… “妈，我写小说能养活自己。而且，我喜欢现在的工作……” 没等夏青橙把话说完，董莉又炸了。 “我再说一遍，你那个就不叫正经工作！没有个正经班上，就是无业游民！就是个街（gai）溜子！你赶紧的，不管是国企还是外企，还是私企，你给我找个朝九晚五的班上！我要强了一辈子，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没出息的东西？” 第23章 孔乙己的长衫 董莉挂断视频之前，给夏青橙下了最后通牒——限她一个月之内，必须找到个像样的工作。夏青橙唯唯诺诺地点了头。 翟筱筱扯开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声嚷道：“一个月？开什么玩笑？你妈以为找工作像逛超市，想要啥随便拿的吗？” 夏青橙皱着眉，无奈地叹了口气：“唉，有什么办法？我妈就是那个说啥是啥的脾气。我要是不答应，她还得没完没了。” “那你怎么打算的啊？” 夏青橙又叹了口气：“唉，还能怎么办？继续投简历呗。” “呃，其实，我们可以考虑一下，利用现有资源……”翟筱筱瞪着大眼睛，望向夏青橙，欲言又止。 夏青橙愣了一下，随即就明白了。她低头不语。 翟筱筱见她没有马上反驳，又试探着说：“昨天，颜冰指导过我写简历。我感觉，他的确在这方面挺在行。嗯，我知道，你还在生他的气，可是……” 夏青橙抬起头，打断了翟筱筱：“我没生气。就像他说的，他虽然撒了谎，但并没有恶意。他在‘物以类剧’白干活，没要一分钱，也不算骗了什么。” “他欺骗了你的感情啊！” 翟筱筱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心疼。夏青橙对颜冰有多上心，她可是最清楚的。 夏青橙却淡淡一笑，摇摇头，说：“那就更谈不上了。他又没说过喜欢我。都是我自己一厢情愿。吸引他来的，是‘物以类剧’，从来都不是我这个人……” “青橙……” “好啦，以后就不要提他了。本来就是场闹剧，都结束了。” 夏青橙说着，从枕头下面拿出了那张糖纸，毫不迟疑地顺着窗子丢了出去。那个小小的粉红色的身影，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被晨风带走了。一如夏青橙短暂的爱恋，悄无声息…… 翟筱筱望着夏青橙，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夏青橙却释然地说：“筱筱，如果你想找他帮忙，不用顾及我。” “可是……” 夏青橙笑了笑，说：“我不去找他帮忙，并不是心存芥蒂，而是我根本就不想找工作。你也知道，我社恐，到了人多的地方就浑身难受。我这种情况根本不适合上班。而且，我喜欢写小说。我很清楚，这就是我这辈子最想做的事情。可你跟我不一样，你需要找到一份工作。而他也真的能帮到你。所以，你去找他吧！真的不用因为我之前的那点可笑的小心思耽误了自己。” “那你妈给你的一个月期限呢？” 夏青橙苦笑：“顶多再骂我一顿呗。反正我也习惯了。” 于是，在夏青橙的鼓励下，翟筱筱决定接受颜冰提出的“赔偿协议”。 当她来到“物以类剧”时，颜冰还像往常一样拿着拖把认认真真在拖地，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翟筱筱走过去，没好气地说：“原来，给我们打杂的是大厂的hr啊！我们这小小的剧本杀馆，诚惶诚恐啊！” 还没等颜冰做出反应，吧台里的王丽莎先懵了。 “什么？hr？”她一脸疑惑地望向颜冰。 颜冰扭过头，对她报以谜之微笑。 翟筱筱也觉得说来话长，跟王丽莎一句两句也解释不清，就随便搪塞了一句“没什么。” 接着，她把颜冰拉到了负一层。 “昨天答应的事，还算数吗？”翟筱筱坐在沙发上，瞪着眼睛问颜冰。 颜冰点头：“都说了，我的承诺一直有效。” “好，那就请帮助我找工作。” “没问题。不过，只有你吗？青橙呢？我答应两个都帮的。” “她不需要。”翟筱筱翻了个白眼。 颜冰皱了下眉：“青橙，她……还在生我的气？” “青橙没那么小气，你也没那么重要。她就想写小说，不想找工作。” “哦……” 翟筱筱看到颜冰眼中似乎飘过一丝失落，心里有点解气。 “我记得，你是学工商管理的吧？”颜冰转入正题。 翟筱筱点头，有些丧气地说：“没错。高考报志愿的时候，都说这是个好专业，万金油，就业前景十分广阔。可我找工作的时候，前景在哪里？怎么哪哪都不要？” 颜冰慢条斯理地说：“工商管理既是一个学科门类，也是单独的一个细分专业，是研究工商企业经济管理基本理论和一般方法的学科，主要包括企业的经营战略制定和内部行为管理两个方面……” “又不是考试，咱就别背概念了呗！”翟筱筱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 颜冰笑了：“我想表达的是，工商管理本科阶段学的东西其实很杂，像什么市场营销、财务管理、会计、人力资源等，啥都学，又啥都不精。正所谓‘术业有专攻’，这就导致了在就业市场没有特别大的优势。而且，管理这个东西需要一定的经验积累。你想想，除非自己家就是个家族企业，要不然谁会找个一点经验都没有的本科应届毕业生来做管理岗位？” “道理是这个道理。所以，我的就业前景在哪里呢？”翟筱筱问道。 颜冰想了想，说：“我给你的建议呢，是先抛弃一步到位的心理。咱们可以多刷‘经验值’。一开始呢，可以去一些小微企业，哪怕就像‘物以类剧’这样的小店，一点点地积累经验。等到‘经验值’够了，再去挑战你心仪的岗位。” 翟筱筱皱了皱眉，摆出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搞了半天，就这？要是给小店打工，我去我妈开的美容院好不好？也算是‘家族企业’了。那我还念四年本科干啥？小学毕业会算个账就行了啊！而且，我妈培养我这么多年，也不会同意我在她的美容院混啊！” 颜冰望着她，笑着摇摇头：“你呀，跟现在大多数大学毕业生的想法一样。觉得自己寒窗苦读这么多年，迈出校门就一定要找个高薪又体面的工作，这才配得上自己的付出和父母的期待。但是，理想是很丰满，可眼下的就业现实那就是个骨头架子。咱得面对现实啊！” “现实……不行，我还是接受不了。”翟筱筱咬着嘴唇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妈也接受不了。” 颜冰若有所思：“前阵子，有个网友说的话火了。他说，‘学历，是下不来的高台，是脱不下的孔乙己的长衫。’筱筱，你想想，如果那件长衫已经千疮百孔，满是灰尘，就算再华丽，再能彰显身份，是不是也该尝试着脱下来呢？” 翟筱筱不假思索地摇着头：“不脱！哪那么容易脱？” “尝试一下！” “不脱！” 第24章 一杯橙汁两清了 “哎呦喂，翟筱筱，我可真没看出来哈！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防火、防盗、防闺蜜’！青橙一个没防住，就被你钻了空子啦？”王丽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楼梯上，看着翟筱筱一脸的奚落，“我就说，你们俩鬼鬼祟祟的，肯定有事！嚯，还脱不脱？都发展到这步啦？” 翟筱筱扭过头，真是哭笑不得。 “莎姐，你想啥呢？我们刚刚说的是……哎呀，那就是个比喻！”她一着急，还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王丽莎可没打算放过她，又大声问道：“那你拉着颜冰，偷偷摸摸躲下面去了，是干什么？就不怕青橙看见了误会？” “颜冰他、他就不是青橙的男朋友……” “哦，都不是男朋友啦？还真被你给翘了？我说今天青橙怎么没来送饭呢！” “啊啊啊……”翟筱筱原地转了个圈，“我怎么还解释不清了？” “行了，你也别解释了。有人找你，快上来吧！”王丽莎说着又冲翟筱筱使了个眼色。 翟筱筱马上领会到“来者不善”，心里开始打鼓了。可当她看到“来者”后，嫌弃与鄙夷都要从大眼睛里溢出来了。 而还没等她说话，跟在她后面上来的颜冰先对“来者”开口了。 “你不是说，八抬大轿抬你都不来了吗？怎么又来了？”颜冰望着秦灏天一脸的无奈。 “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找她！”秦灏天瞪着大眼睛，抬手一指翟筱筱，“，小丫头，我昨天差点让你蒙过去。就算你没敲那一棍子，可那一巴掌总是你打的吧？这个账，我还没跟你算呢！” “哈哈哈哈……”翟筱筱笑得眼泪差点飙出来，指着秦灏天，小身板不住颤抖，“你、你一晚上，才反应过来啊？你、你、你是树懒吗？这反射弧也太长了吧？” 王丽莎和颜冰也被逗笑了。 秦灏天更来气了，指着翟筱筱不依不饶道：“你今天必须给我道歉！” “我就不道歉，你能把我怎么地？”翟筱筱歪着头，故意气他，“有能耐，你打我呀？” “嘿，死丫头，我告诉你，你真惹我生气，后果很严重！”秦灏天又开始撸胳膊挽袖子。 颜冰赶紧上前一步拦住他：“大哥，你还有完没完？” 王丽莎也在旁边说：“我们这还开门做买卖呢！要打架别搁这打啊！” 这句话提醒了颜冰。秦灏天这么闹腾，来打本的玩家肯定会受影响。 于是，他一边按住秦灏天，一边对翟筱筱说：“筱筱，不如这样，我请你们到对面咖啡厅喝点东西，大家把话都唠开，好不好？” 王丽莎马上冲翟筱筱挥手：“快去快去，别在这影响生意！” 翟筱筱只好答应了。 三个人在对面的咖啡厅坐下后，颜冰又提议把夏青橙也找来。 “筱筱，昨天晚上太匆忙。好些事都没解释清楚。你把青橙叫下来，我好好跟她道个歉。”颜冰态度诚恳地对翟筱筱说。 可一旁的秦灏天又来劲了：“什么情况？明明是我让这个死丫头给我道歉，怎么又变成你道歉了？” “行了，闭嘴！”颜冰不耐烦地怼了秦灏天一句，又转向翟筱筱，“我知道青橙心思细腻。我这事吧，做得也的确不太地道。你就帮我一次……” 翟筱筱小手一挥，打断了颜冰：“你要道歉，就自己找她。这才叫有诚意。” 颜冰无奈地摊开手：“她把我微信、电话都拉黑了。我总不能上楼去骚扰人家吧？” 翟筱筱不禁吐了下舌头——夏青橙，你还真是拿得起放得下啊！这么迅速就拉黑了？ “你就当帮我带个话。她要是真不想搭理我了，我也不强求。”颜冰又继续求翟筱筱。 翟筱筱见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不好再回绝，于是拿起手机走到门口给夏青橙打过去了。 “喂，青橙，颜冰想请我们喝咖啡，道歉。就在‘物以类剧’对面的咖啡厅。” 隔了几秒钟，电话里传来夏青橙平静的声音：“他昨天不是道过歉了吗？我不去了。” “他说你把他拉黑了，说你还在生气……” “他误会了。拉黑并不是生气。”夏青橙停顿了一会儿，最后说，“好吧，我下去跟他解释清楚。” 十分钟后，夏青橙果然来了。她穿着一条白色的棉麻连衣裙，头发简单扎了个马尾。黑框眼睛遮住了眼下淡淡的乌青。整个人清清爽爽的，看不出一点憔悴。 她面对着颜冰坐下来，礼貌地冲他点了下头，然后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之前帮你跟歆姐撒谎，又跟你假扮情侣，都是为了报答你那天帮我解围。再有，就是我们以为你是个乡下进城打工，又被人骗了的外卖小哥，出于热心想帮帮你。昨天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后，这谎就没有必要圆下去了。而且，我觉得你也不需要我们帮你什么了。之所以把你拉黑了，并不是因为生气，而是，我觉得以后我们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 夏青橙半低着头，非常平静地说出了上面这段话。 翟筱筱不禁又在心里一阵唏嘘——还真是逻辑清晰，条理分明啊！都不结巴了。这是在楼上练习了多少遍？ “青橙，真的很对不起……”颜冰非常诚恳地说。 夏青橙抬起头，直视着他，目光澄澈，一抹礼貌又疏离的笑蔓上唇角。 “你昨天已经道过歉了。嗯，如果还觉得过意不去的话，就、就请我喝一杯橙汁吧！然后，我们就两清了。” 她淡淡地说，淡淡地笑，一切都拿捏得恰到好处。 只有翟筱筱知道，她点一杯橙汁，只是想让颜冰心里好过一些。 “行了，这篇算是翻过去了啊。死丫头，咱俩的账该算算了吧？”秦灏天又用挑衅的眼神看向了翟筱筱。 夏青橙本打算喝完橙汁就走，但看到翟筱筱有麻烦，又留了下来。 翟筱筱冷笑一声，扬起下巴，轻蔑地看着秦灏天：“对，我昨天是扇了你一个耳光。但那是有前提的。他！” 说着，她指向了颜冰：“他说你是变态，说你骚扰他。我那一耳光是扇变态的。要算账，你找撒谎的人算。跟我，半毛钱关系没有！” 第25章 条条都是绝路 颜冰赶紧接过话茬：“没错，都是因我而起。灏天，你要非得找个人算账，那就冲我来吧！要不，你打我一巴掌？” “不是，我打你干什么呀？我又不是神经病，非得要打人。”秦灏天皱起眉，又瞪向翟筱筱，“我这次来，就想要你个态度。你乖乖给哥哥认个错，赔个不是，这个事就算过去了。” 翟筱筱倒也一点不惯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没门！” 秦颢天差点气出内伤，咬咬牙：“行，那我就天天去剧本杀馆找你，我看你们的生意还怎么做？我看时间长了，你们老板开不开除你？哥哥我有的是时间，咱们慢慢玩！” 翟筱筱腾地站了起来，指着秦灏天破口大骂：“上次要当键盘侠，这次又要耍无赖！你可真是下三滥啊！不要脸！” 颜冰听他这话也来气了，瞪着秦灏天大声说：“秦灏天，你有病吧？都说了，这事跟她没关系！你有气冲我撒！你缠着人家一个小姑娘没完没了的，丢不丢人？” “哎，颜冰，你哪边的？怎么老胳膊肘往外拐呢？”秦灏天气呼呼对颜冰吼道。 “呵！我哪边的？”颜冰指了指街对面，“我是‘物以类剧’的实习员工。你说我哪边的？你刚刚是要到我的工作地点闹事，影响我同事的工作。我自然要站在我同事这边了。” 秦灏天半张着嘴，一脸的不可置信。他指了指颜冰，又指了指自己：“咱俩开公司，说好的，我是董事长，你是ceo。你跟她们瞎扯什么？” 颜冰佯装生气：“要是再找筱筱麻烦，秦大少，你就自己玩去吧！我不奉陪了！” “不是，开求职公司，帮助就业困难人群，这不是我们共同的理想吗？” 颜冰冷笑一声：“哼，我没想到你这么幼稚！我是要开公司，不是开幼儿园！还没开公司呢，你就给我惹了这么多麻烦。看来，我得重新考虑合作对象了。” “你……”秦灏天看了颜冰一会儿，又扭头瞪了一眼翟筱筱，最后咬牙切齿地说了句：“我不跟个小丫头片子一般见识，这事就算过去了！行了吧？ceo！” 翟筱筱吐吐舌头，冲他做了个鬼脸。秦灏天把大眼睛瞪溜圆，也硬是没敢说一句叫嚣的话。最后，他去吧台拿了两瓶啤酒，自己坐那边喝边生闷气。 颜冰干脆把他当空气，不再搭理他。 “青橙，来这之前，我跟筱筱探讨了一下找工作的事。如果，你有需要的话，我还是非常乐意帮忙的。”颜冰又诚恳地对夏青橙说。 夏青橙干脆地摇摇头：“不麻烦了。写小说，就是我的工作。你还是帮筱筱吧。” 再次被拒绝，颜冰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于是，他又转向了翟筱筱：“刚刚只开个头，就被这货给搅和了。筱筱，我还是希望你考虑一下我的建议，稍微放低一下姿态，降低一点标准。” 翟筱筱皱着眉苦笑了一下，说：“颜冰，你是一路风光，在大城市的大公司做hr，不想干了，说句‘为了理想’就能回乡创业。你是真不知道人间疾苦啊！你在劝我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如果你是我的话，能那么容易就脱下‘孔乙己的长衫’吗？” 秦灏天半杯酒下肚，不耐烦地怼了翟筱筱一句：“小丫头，你知道个屁！” “闭嘴！”颜冰又瞪了他一眼，然后又看向了翟筱筱，和颜悦色地说，“好吧，既然你觉得我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那我就跟你讲讲我的境遇。” “你犯得着跟她废……” 没等秦灏天把一句话说完整，颜冰已经叉起一块西瓜直接塞他嘴里了。 “筱筱，我跟你一样是学工商管理的。研究生毕业，我就去沪漂了。那个时候就业形势可比现在乐观多了。没错，我起步就在大公司，中间跳了两次槽，都是往上走。最后一步步做到hr，年薪六位数。我那时真的觉得，人生前景一片光明。我计划着几年后在上海买房，几年后成家，几年后把父母都接过来……”颜冰说着，自嘲地笑了笑，又摇摇头，“那时真是天真啊！以为人生就是一路上升的直线，丝毫没有意识到现实其实是抛物线，而我已经到了最顶端……” 夏青橙握着杯子的手收紧了。 翟筱筱则忍不住问：“也是因为之前那三年？” “其实，那三年倒还好。而且，那段时间就算难，我们也是有信心的，觉得等这一切都过去了，就都好了。可没想到，天灾结束了，日子却更难……” 颜冰的声音有一丝颤抖。他顿了顿，抿了一口冰咖啡，沉默了一会，才继续往下说：“‘降本增效’、‘优化裁员’……那段时间，这些词，就像噩梦一样每天笼罩着我们。公司一批接着一批地‘优化’，我们都不知道哪天头上的那把剑就掉下来了……” 四个人都沉默了。 “其实，我的情况还算好的。”颜冰深吸一口气，眼里透出了一丝悲凉，“我就一个人在上海漂着，优化了也就自己倒霉。可好些比我年纪大的，已经结婚生子，还在供房贷、车贷、供孩子上学的员工，那真的就是天塌了……” “我有个同事，四十五岁，也是公司的高管。他在上海贷款买了两处房子，有一处还是新买的小别墅。两个孩子从小学就送到国外念书，每年的花销要一百五十万左右。妻子早就辞了工作，在国外陪读。一大家子，全靠他一个人。刚被优化的时候，他还自信满满，觉得以他的履历再找个同级别的公司高管的职位完全不成问题。可现实却狠狠打了他的脸。几乎每家公司都在降本增效，都在裁员。跟原来同等薪资的岗位压根就不用想了。可就算他降低了标准，也还是不行。半年的空窗期，让他完全慌了。一边是银行每个月的账单和孩子的学费、生活费，一边是永远等不得的offer……一个大男人，竟在我面前哭得像个孩子。” 说着，颜冰的眼睛也蒙上了一层水汽：“我记得他当时说了这样一句——都说天无绝人之路，可为什么条条都是绝路啊？” 第26章 站在逆向风口的猪 下午的咖啡厅，本就没什么人。颜冰的一番话，让原本吵吵闹闹的这一桌也完全安静下来了。 “对不起啊，颜冰，我收回刚刚说的话。“翟筱筱先打破了沉默，”原来，你的经历也挺坎坷的。” 颜冰苦笑：“你以为我回家开公司，只是一时兴起，只是为了所谓的理想要创业？我没那么潇洒，也没那么优秀。我就是个在上海混不下去的loser。” “你、你要开求职公司，也、也是因为自己的经历，推己及人，所以、所以要帮助跟你一样的人……” 这次说话的是夏青橙。她本不想参与他们的话题，但听过了颜冰的经历，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心里的疑问。 “是，也不是。”颜冰摊开手，“我承认，我是很想帮助有就业困难的人。因为对他们的经历，我感同身受。但我也不是完全的理想主义。我也得生存，我也要吃饭。” “所以，你是看到了求职公司的前景？”翟筱筱问道。 颜冰点点头：“对。之前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站在风口上，猪都能起飞’。而现在风向变了，原来的风口别说猪了，超人都要掉下来了。我就想，与其在原来的风口等风吹，倒不如反其道而行之——找个逆向的风口。既然大家都觉得就业难，都把焦点放在找工作上，那不如就把这个困难利用起来，做一只‘站在逆向风口的猪’。” “站在逆向风口的猪？”翟筱筱挠挠头，有点没听懂。 “‘灵气是气，怨气也是气’。” 夏青橙的解释虽然有点脑洞清奇，可翟筱筱却听懂了。 她看看颜冰，又看看夏青橙，眨巴眨巴眼睛，恍然大悟:”哦，青橙，你这么一解释，我就明白了！既然大家都发愁找工作，那就以帮忙找工作为工作。这就是‘逆向风口’！颜冰，你这个脑子可以啊！” “哎呦，我们家颜冰那可不是一般人！”秦灏天颇有点自卖自夸的意思。 而翟筱筱忽然觉得他这个样子有点熟悉——咦？这不正跟她以夏青橙为荣的语气一毛一样吗？ 颜冰则继续把秦灏天当空气。他话锋一转，又对翟筱筱说：“我的经历你也了解了。咱们试想一下，如果我也跟你一样，就是脱不下那件‘长衫’，那么我现在应该还在上海，每天投简历，等offer，在一眼望不到头的空窗期备受煎熬。看着银行卡上的积蓄一天天地变少，直到有天连房租都交不上……” 翟筱筱低下头，不说话了。 颜冰又继续说：“都说衣锦还乡，而我呢？是在外面混不下去了，灰头土脸地回来的。我是真的把‘孔乙己的长衫’脱了，我也亲身体验到，脱下来的时候是有多难受。可不脱不行啊！脱了至少能看到希望；不脱，前路一片迷茫……” “我明白你的意思。”翟筱筱抬起头，面色凝重，“可是，我自己可以放低姿态，但我没法跟我妈交待。你不知道……我、我从小就没有爸……” 秦灏天晃了晃喝得晕晕乎乎的脑袋，好奇地打断了翟筱筱：“那你是从哪来的？” 而他的疑惑被颜冰飞过来的眼刀瞬间“碎尸万段”了。 翟筱筱也没搭理他，继续对颜冰说：“我妈一个人把我拉扯大。为了给我好的生活，她吃了那么多的苦。我好不容易大学毕业了，到了能自己独立，能回报她的时候，我怎么也得找个让她满意的工作吧？” 说着，翟筱筱的眼圈红了。她深吸一口气，哽咽着说：“你们不知道，我妈为了给我找工作四处托人找关系。之前，还、还被一个自称在政府工作的人给骗了。他说，他可以帮我办工作，进社区，跟我妈要了二十万。我妈……我妈在生意场上打拼几十年，那么精明的一个人，居然被他下了套……还不都是因为我吗？她之所以会上当，就是觉得，哪怕有丁一点儿希望，也要抓住……我成了我妈的软肋！可是，二十万啊……我妈挣钱不容易……那是我妈的血汗钱啊……” 翟筱筱实在忍不住了，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夏青橙赶紧给她递纸巾。 而喝闷酒的秦灏天见她这副模样，整个人都愣住了——这小丫头一直咋咋呼呼的，还以为内心也是铜墙铁壁。可没想到这哭起来委屈巴巴的小模样，还真让人心疼…… “嗨，这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秦灏天决定安慰一下翟筱筱，“而且，现在这情况吧，大家都难。实话告诉你，我们家里也不如从前了。” 秦灏天似乎也想像颜冰一样讲讲自己的经历。可翟筱筱擦干了眼泪，压根没拿正眼看他。 他们家难不难，关她屁事！ 可秦灏天憋了半天，又喝了点酒，正是话多拦不住的时候。只见他把酒杯往桌面上一顿，比比划划地就开始了：“丫头，你知道我们家老爷子有多厉害吗？说出来吓死你！” “配享太庙？” 翟筱筱本就烦他，现在心情又不好，听他说话都脑仁疼。她看都没看他，就嘲讽地吐出这么四个字。 一句话，把颜冰和夏青橙都逗乐了。 “好好一姑娘，偏偏长张嘴？”秦颢天自讨没趣，不由得摇头感叹，“丫头，你不说话时候，挺好！” 颜冰还不忘补刀：“是不跟你说话时候，挺好。” 这回，翟筱筱也乐了。 颜冰知道这个时候翟筱筱的思想是很难转过弯的，所以也不提脱下“孔乙己的长衫”这档子事了。 “其实，找工作也可以从兴趣出发。就像青橙这样，既能够养活自己，又能享受其中的乐趣，真挺好的。筱筱，你有没有特别喜欢做的事情？”颜冰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 翟筱筱歪头想了想：“喜欢做的事嘛……玩剧本杀算不算？其实，我就是因为爱玩剧本杀，才在‘物以类剧’打工的。可这份工作只是暂时的，我不可能一辈子扮鬼吧？” 说到扮鬼，翟筱筱瞄了一眼手机，然后急忙站了起来：“糟了！糟了！下午的车快开始了！这车我可是d！我得马上回去，不然莎姐又要发飙了！” 颜冰知道，给翟筱筱做职业规划这事不能急于一时，今天就点到为止吧！于是，他结了帐，招呼大家回去了。 四个人都从咖啡厅里出来了。可就在他们过了马路，要进剧本杀馆的时候。一辆黑色迈巴赫疾驰而来，稳稳当当停在了“物以类剧”门口。 翟筱筱不禁惊呼：“哇，这是哪个土豪玩家？居然开迈巴赫来打本？” 话音未落，车门打开了。一条白皙修长的美腿先优雅地伸了出来。镶满钻的红色高跟鞋，把那只白皙水嫩的小脚衬得格外诱人，在阳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 第27章 家里有矿 在四个人的注视下，穿着橘粉色碎花真丝连衣裙，妆容精致到头发丝的孟歆风姿绰约地从迈巴赫上下来了。与此同时，驾驶位的门也打开了，从里面下来一个矮矮胖胖的中年男人。他头顶没剩几根毛，太阳底下油光赞亮，俨然一个地中海。 “呦，你们这大热天的，怎么都在门口站着呀？”孟歆脸上挂着夸张的笑，跟四个人热情地打招呼，可眼里却全是那个“地中海”。 继而，她又转回身对“地中海”笑道：“王哥，你看我们这的员工多有礼貌！知道有贵客来了，都到门口来迎接了！呵呵呵呵……” 笑声里带着谄媚。 “地中海”走过来，冲大伙笑着点了下头，露出了两排黄牙。 孟歆也不管其他人，只带着“地中海”进了剧本杀馆。然后又领着他上层下层转悠了一圈。 当他们下到负一层时，王丽莎忍不住凑到翟筱筱身边，低声问道：“歆姐领来的这男的，谁呀？” 翟筱筱摇头：“我哪知道？我们就是在门口碰见的。” 而夏青橙却马上推理出了一个结论：“买房子的……” “对呀！”翟筱筱一个激灵，瞪大眼睛抓住了王丽莎的手，“她肯定是找到买主了，然后带他来看房子！” 王丽莎也慌了：“那、那这房子是要卖了？我们、我们要失业了？” “卖房子？”秦灏天一听来了精神，晃晃悠悠地四下看了看，然后问了句：“这房子，打算卖多少钱？” 王丽莎如实回答：“在网上挂了105个w。” “噗……哈哈哈哈……”秦灏天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就这老破楼，谁给她勇气挂105个w？梁静茹吗？哎呀，我们家老爷子在浑南新开发的楼盘都卖不出去，谁105万买这破玩意儿？” 翟筱筱眨巴眨巴眼睛，好像明白他那“配享太庙”的父亲是干什么的了。 说着，他又走到楼梯口，往下面望了望，笑道：“真想认识认识，这位卖家到底是何方的冤大头？” 说话功夫，孟歆和“地中海”一前一后上来了。二人来到前厅的沙发处，面对面了坐下来。其他几个人虽满心好奇，却也不好意思上前。只在吧台远远望着二人谈笑风生。 “哎呀，哎呀，我实在是受不了了！”王丽莎在吧台里急得直跺脚，“到底卖没卖？给我个痛快吧！” 翟筱筱转了转眼睛，拍拍王丽莎的肩膀：“你等着！” 说着，她从冰箱里拿出两瓶大窑，笑容可掬地奔着那两个人就去了。 “歆姐，那个……王哥！你们喝饮料哈！” 翟筱筱一边将饮料摆上玻璃茶几，一边暗自庆幸自己记性好，想起了孟歆在门口管“地中海”叫王哥。 孟歆正跟“地中海”聊得火热，见翟筱筱过来了，忽然幽幽叹了口气，美丽的脸庞闪过一丝幽怨的哀伤。 “王哥，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翟筱筱。特别热心肠的小姑娘！要不是她收留了我，我、我就要流落街头了……” 说着，孟歆那双美丽的大眼睛噙满了泪水，真的是我见犹怜。 翟筱筱有点懵——她这是卖房子还是卖惨啊？ “地中海”马上被她这梨花带雨的模样给整心疼了，赶紧抽出一张纸巾，又起身坐到孟歆身旁，要给她擦眼泪。而孟歆虽然用手轻轻挡了一下，可身子却微微往“地中海”的怀里凑了凑。 翟筱筱忽然意识到这个欲拒还迎的画面往下发展可能会有点“儿童不宜”，赶紧转身跑了。 “打探出什么了？那男的能不能买？” 翟筱筱刚进吧台，就被王丽莎扯住一顿盘问。 “呵呵……”翟筱筱尬笑，“莎姐，我现在有点蒙圈。我不确定，先找到下家的是这房子，还是咱们老板娘……” 答案在晚上揭晓了。 孟歆的心情特别好，大半夜也不睡觉，在房间里一边哼着歌，一边翻箱倒柜。 憋了一下午的翟筱筱，实在是忍不住了，以找自己的东西为由，敲开了房门。 “呀，姐，你有这么多漂亮裙子啊！”翟筱筱望着摊了一床的五颜六色的裙子，夸张地惊呼。 孟歆正站在穿衣镜前，左右手分别拿着一条红色的连衣裙，和一条蓝色的连衣裙，正轮换着往自己身上比，脸上是得意的笑容。 “筱筱，你来得正好。帮姐看看，是这条红色的好看，还是这条蓝色的好看呢？” “姐，你这么精心准备，是要去干啥呀？”翟筱筱小心翼翼地试探，“呃……约会？” “陪王哥看房子。”孟歆爽快地答道，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翟筱筱一脸懵：“还看房子？今天下午不是刚刚看过了吗？” 孟歆又冲着镜子里的自己展露出一个妩媚笑容，娇声道：“看一天哪够啊？” 接着，她又将两条裙子扔到床上，又对着镜子一手掐腰，摆出妖娆的姿态，语气也更显娇媚了：“王哥说了……他今天没看够，明天还要看。嗯，明天要是没看够，就接着看，呵呵……他说啊，他怕是一辈子都看不够呢！” 翟筱筱好像明白了，但又好像没明白。 “姐，你是怎么认识王哥的？相亲网站？”她不死心，又接着问。 孟歆摇摇头，笑着说：“他其实是孙伟开的那家洗浴城的顾客。因为出手大方，一来二去的，就认识了。我早知道他对我有意思，每次见到我，那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但我那时候对孙伟是一心一意，根本不拿正眼看他。前阵子，也不知道他从哪打听到我跟孙伟离了，就又联系上我了。他这人，也挺有意思。一开始也不约我见面，就在微信上有一句没一句地跟我闲聊。听我说起要卖房子，他可逮着机会了。说是来看房子，其实还不是找个由头来看我？呵，男人啊，都是这么心口不一的……” 翟筱筱这回算是全明白了。这先找到下家的，应该是老板娘。 “这王哥，看起来好像挺有钱的……”翟筱筱又试探着说。 “有钱！”孟歆瞪大眼睛，语气夸张，“这么跟你说吧，他家里有矿！哎，这可不是形容啊！他家在灯塔那边，是真的有个煤矿！” 翟筱筱吐了吐舌头：“哇，这么有钱啊！不过姐，你真看上他了？他就算再有钱，跟你一起也不般配啊！他、他……多丑啊！那脑袋都秃了。有个顺口溜，怎么说来着？对，‘旁边铁丝网，中间旱冰场，白天当太阳，晚上当月亮’。对着这么个脑袋，姐，你受得了？” 孟歆皱着眉，对着镜子叹了口气：“唉，说实话，要在以前，我肯定看不上他。可今时不同往日，我都落泊到这个地步了，也不能太挑了。他丑是丑，可经济实力摆在那啊！我要是跟了他啊，这辈子可就吃穿不愁了。我们家里人，也能高看我一眼。所以，我就跟自己说，这男人啊，长相不重要，看习惯了都一样！人啊，还是得面对现实！” 再望望床上那一堆五颜六色的华美裙子，翟筱筱的心里有点堵。 第28章 朕的哈基米 第二天一大早，秦灏天又出现在了“物以类剧”。因为时间太早，除了颜冰，其他人都还没来上班。 正在扫地的颜冰看见出现在门口的男人，忽然觉得心好累。 “秦灏天，你又来找筱筱麻烦？你到底有完没完啊？挺大个人了，跟个小孩儿似的！出去，出去，出去！”颜冰举起笤帚，就想把秦灏天轰出去。 “哎哎，你别动手！”秦灏天往后退了一大步，举起手中的印着kfc老爷爷的塑料袋晃了晃，说，“我不是来捣乱的。我是来给你们送早餐的！” 说着，他走进前厅，把袋子里的汉堡、热饮和小食都拿出来摆在了吧台上。 颜冰走过去看了一眼，疑惑地瞪向秦灏天：“你饭量现在这么大了？这些三四个人吃都够了。” “我吃过了。这些都是给你们买的。” “我……们？”颜冰左顾右盼，“这里除了我，还有谁？” 秦灏天忽然露出了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抬手朝天花板指了指，语气暧昧地吐出两个字：“楼上。” “你是给青橙和筱筱买的？”颜冰皱起眉盯着秦灏天，“你这什么表情？不对劲，你是不是又憋着什么坏呢？我告诉你啊，离那俩姑娘远点！” “我在你眼里就不能干点好事啊？行了行了，我跟你也犯不着藏着掖着。”秦灏天眼波荡漾，竟露出了一丝少男的羞怯，“那个叫翟筱筱的小丫头吧，一开始看着挺凶的，可昨天那哭鼻子的小样儿，居然给我整心疼了。我也不知道咋回事，这昨晚睡觉，一闭眼睛就是她眼泪汪汪的小模样儿。然后，我就迷迷糊糊睡着了，哎，你猜，我梦见啥了？” 颜冰不禁一阵恶寒：“你、你梦里对人家小姑娘干什么？秦灏天，你恶不恶心？” “不是，你想啥呢？”秦灏天接着一脸甜蜜地回味他的梦，“我开始梦见了一只大老虎，冲我呲牙咧嘴的，可凶了！可跑到我身边，大老虎一下子变成了小花猫，还趴在我腿上跟我撒娇，拿小爪子挠我，冲我‘喵喵喵‘地叫个不停。” “什么老虎啊，猫的？这跟人翟筱筱有啥关系？” 秦灏天一拍大腿：“我梦见的就是她呀！你想想那小丫头，一开始，那个凶啊，跟个母老虎似的。可后来我才发现，她哪是什么老虎？就是只牙还没长齐的小奶猫！哎，现在有个词儿叫什么来着？对，哈基米！哈哈，那小丫头就是朕的哈基米！哈哈哈哈……” 颜冰刚喝了口咖啡，差点没喷出来。他能想象，翟筱筱要是知道秦灏天喊她“哈基米”，估计是想死的心都有。 “哎，你别光顾着自己吃啊！赶紧的，把朕的哈基米喊下来！别饿坏了。”秦灏天催促颜冰。 颜冰无奈，只得给翟筱筱打了个电话。从翟筱筱接电话的声音，可以判断出，她还没睡醒呢。 “筱筱，我买了肯德基早餐。你下来拿啊？还有青橙的，麻烦你带给她。” 翟筱筱哑着嗓子说：“你这是知道吃人家嘴短了？也成，你都吃了青橙那么多顿饭了，也该给她点回报了！等着，我这就下去。” 颜冰放下电话，迎上的却是秦灏天阴沉的目光。 “干嘛呀？人给你喊下来了，还跟我瞪眼睛？” “喂，明明是我买的早餐，你邀什么功？告诉啊，兄弟是手足，但你要打我哈基米的主意，我就自断手足！” 颜冰无奈地看着他：“我要说是你买的，人家能下来吗？行了，你爱断哪断哪吧！你自残，跟我有毛关系？” 说话功夫，头发蓬乱的翟筱筱打着哈欠就进来了。她似乎眼睛还没完全睁开，也没看见秦灏天这么个大活人，闻着味就奔吧台去了。接着，她拿起两个汉堡，说了声“谢啦”，就要原路返回。 “嗨，筱筱，早上好呀！” 秦灏天窜出来，拦住了翟筱筱的去路，一脸讨好地跟她打招呼。 翟筱筱吓得一个激灵，这回算是完全清醒了。可她分辨出前方来人后，马上变了脸。 “你这人可真够下三滥的！真来捣乱来了？你这种行径，跟黑社会有什么区别？嘿，‘扫黑除恶’怎么不把你除了呀？” “别误会！别误会！”秦灏天赶紧摆手，又指了指翟筱筱手里的汉堡，“我怎么会是来捣乱的呢？我是来给你送早餐的！” 翟筱筱瞪大眼睛：“这、这汉堡是你买的？” 秦灏天笑着点头：“是啊！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不过没关系，你要是不喜欢这个，哥哥再去给你买别的。” “噫……”翟筱筱却像抓到什么脏东西一样，嫌弃地将汉堡丢回吧台。 接着，她冲颜冰大声说：“下次把话说明白了。我和青橙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东西都收的！” 翟筱筱本以为秦灏天会像之前一样吹胡子瞪眼，马上进入备战状态。可接下来的战争却没有如预期般打响。 只见秦灏天笑眯眯地望着翟筱筱，目光里还透着一丝怜爱，口里也感叹道：“这小暴脾气，怎么看着就这么可爱呢？” 翟筱筱不禁哆嗦了一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想，这货今天出门没吃药吧？ 一旁的颜冰也快看吐了。他冲秦灏天不耐烦地挥挥手：“你要是没正事，就赶紧回去吧！” 秦灏天眨巴眨巴眼睛，忽然说：“我怎么没正事了？我作为董事长，来视察一下你这个ceo的工作情况。呃……最近筹备工作有什么进展吗？” 翟筱筱真是一分一秒也不想呆在这了。她抬腿就朝门口走去。可下一秒颜冰说的话，却让她驻足了。 “我在抖音、快手、小红书上都注册了账号，专门教授求职就业方面的小知识，关注的人还挺多。这些，可都是咱们的潜在客户。” 翟筱筱听了一耳朵后，琢磨了一下，然后折返了。 “那个……颜冰，你的账号叫什么？我……我也关注一下，嗯，给你涨涨人气！” 颜冰笑了。他知道翟筱筱的真实用意是想去学习。不过，看破不说破，这点情商他还是具备的。 于是，颜冰拿出了手机，先点开了小红书。 “那，这个’ ice职业规划’就是我。抖音和快手上面也是这个名字，一搜就能搜到。” 接着，颜冰又点开了几条陌生人的未读信息，都是咨询求职事宜的。 其中有个叫“宝宝不哭”的信息引起了颜冰的注意。 “ice老师，我投了十几份简历，一个回复都没有。我真的要被打击哭了。我能跟您面谈吗？” 第29章 原来是这个宝宝 “咦？这个人要跟你面谈？”翟筱筱指着手机屏幕，问颜冰，“你要去见他吗？” 颜冰想都没想就点了头：“见！当然要见！” 说着，他转向了秦灏天：“灏天，像这样的，我们必须要发展成公司的客户。” “行，见就见，你说了算！”秦灏天表示没意见。 翟筱筱转了转大眼睛，然后冲颜冰微微一笑：“我可以旁听吗？” 颜冰想了想，说：“我倒是不介意。但对方是否介意，就不知道了。嗯，如果你想听的话，不如这样，我约他到对面的咖啡厅。你呢，就假装是客人，坐我旁边那桌。我大点声说，你不就听见了？” “哎，这个主意好呀！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翟筱筱欢欣雀跃。 “那，我也去！”秦灏天又笑眯眯地看向翟筱筱，“不如，我陪你。我俩就假装情侣，怎么样？” “噫……”翟筱筱嫌弃得直咧嘴，“谁要跟你假装情侣？你哪凉快哪呆着去！” “可是，你一个人去喝咖啡，不会很奇怪吗？”秦灏天依旧厚着脸皮争取。 颜冰有点看不下去了，怼了他一句：“我去联系客户，你跟着干嘛啊？” “我、我作为董事长，要检验一下你的工作能力！” 颜冰竟无言以对。 最后，为了装得逼真，翟筱筱还是勉为其难同意了跟秦灏天坐一桌。 于是，颜冰约了“宝宝不哭”一个小时后，在咖啡厅见。他又觉得秦灏天这颗“炸弹”不稳定因素太多，临走时千叮咛万嘱咐，要他一定不要再出状况。 可没想到的是，这回出状况的却是翟筱筱。 按照颜冰的计划，他先进去跟“宝宝不哭”打招呼，等五分钟后，翟筱筱和秦灏天再进去。 可翟筱筱隔着咖啡厅的玻璃门，看见颜冰对面坐着的女孩后，马上停住了脚步。 “哈！居然是她！”翟筱筱瞪着那女孩，嘴角肤浅一抹复杂的笑，“‘宝宝不哭‘，呵！原来是这个宝宝啊！” 秦灏天赶忙问：“你认识她？” 翟筱筱没搭理他，转回身掏出手机，给夏青橙打了个电话。 “喂，青橙，你猜找颜冰咨询找工作那个人是谁？哼，居然是你那个谎话精妹妹——夏家宝！” 没错，翟筱筱是跟夏青橙同父异母的妹妹夏家宝打过交道的。 夏青橙上大二那年，夏家宝从老家的师专考上了省城一所三流大学的专升本。他们的父亲夏远兴，送夏家宝去新学校报道。安顿好夏家宝后，夏远兴又偷偷给夏青橙送去了一些生活用品。可这事居然被夏家宝知道了。她突然就出现在夏青橙的寝室门口，又是哭又是闹，骂夏青橙耍心眼儿，帮着她妈勾搭爸爸。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差点要晕倒。可绿茶这套，碰到翟筱筱可玩不转了。翟筱筱一点没惯她，一句一句把夏家宝怼到怀疑人生。从那以后，夏家宝看到翟筱筱都躲着走。 “不会吧？筱筱，你是不是看错了？我妈说，夏家宝已经在外企找到工作了呀！她还咨询什么？”电话里传来夏青橙疑惑的声音。 “我不会看错的！”翟筱筱又转回身，眯起眼睛朝女孩望了望，“就是她！画挺大个黑眼圈，染一头粉毛，就这非主流的造型，还能有谁？哼，我看，她说在外企上班，八成也是撒谎！现在研究生找工作都费劲。她一个专升本学历，哪个外企不长眼，要她？” “那她找颜冰，也是为了找工作？” “哎呀，青橙，你马上下来！咱们一起进去，拆穿她！” 夏青橙将目光锁定在坐在床头的一只棕色的毛绒小熊上。小熊的头顶有一道难看的黑线，仿佛是个缝合的伤口长出的疤。 夏青橙伸手将小熊拿过来，抱在手里，轻轻摩挲着那道“疤”。胸口又是一阵憋闷。 那个尖尖细细的声音，仿佛又在耳边回响——“夏青橙，你妈妈是小三，你是小偷！” 夏家宝比夏青橙小十个月。夏家宝的母亲白雪梅声称，女儿是早产。而夏青橙的母亲董莉却到处宣扬，那小狐狸精是在夏远兴跟她离婚之前就珠胎暗结的。据说，为这事，白雪梅还到家里闹过一次。但那时夏青橙还是个婴儿，没有记忆。她也是从母亲跟邻居们咬牙切齿咒骂白雪梅的只言片语中听到的。 所以，夏青橙从记事起就知道，母亲恨白雪梅，恨她当第三者，拆散了自己的家庭。而白雪梅也恨母亲，恨她造谣，恨她像个大喇叭一样到处编排、抹黑自己。 而至于夏远兴到底是在第一段婚姻存续期间就跟白雪梅旧情复燃，还苟且出了一个女儿？还是离婚后才光明正大跟初恋走到一起？这笔烂账，众说纷纭，也说不清了。 不过这段感情纠葛，在夏家宝的嘴里还有另一个版本。而这个版本，也在同学之间广为流传。 由于都是石化公司职工的孩子，夏青橙和夏家宝的九年义务教育都是在公司子弟学校里完成的。两个女孩年纪又相仿，自然而然地就成了同学。 夏青橙性格内向，不擅于跟同学交流。再加上董莉也不怎么会打扮她，同学们都不太喜欢跟穿得土里土气的夏青橙做朋友。相反，夏家宝却被白雪梅打扮得漂漂亮亮，赏心悦目。她扎着可爱的辫子，穿着各种样式的小裙子，就像个小公主。 可能是遗传了白雪梅的基因，夏家宝从小就会察言观色，很懂得如何跟同学、老师相处。所以，大家都喜欢跟夏家宝玩。 “知道我为什么叫‘夏家宝‘吗？” 操场上，穿着粉色公主裙的夏家宝在一众女生的簇拥下，挑衅地望着角落里独自踢毽子的夏青橙。 夏家宝扬起下巴，甜甜的笑容里带出一丝轻蔑：“我爸说了，我是全家人手心里的宝，是他最宝贝的女儿！”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全落进了夏青橙的耳朵里。 夏青橙的毽子踢飞了。 “其实，我妈跟我爸在大学里就谈恋爱了。我妈是我爸的初恋。他们才是天生一对！可我爸到厂里工作后，有个人的妈硬是把我爸给抢去了。我爸说了，他根本就不爱那个大嗓门的女人！他从头到尾，爱的都是我妈！你们说说，谁才是第三者？” 夏家宝的声调提高了。而夏青橙蹲下去捡毽子的手也哆嗦了一下。 接着，那些跟夏家宝要好的同学，就开始起哄了。 “夏青橙她妈才是第三者！” “夏青橙她妈是狐狸精！” “夏青橙是狐狸精的女儿！” “狐狸精的女儿！狐狸精的女儿！” …… 第30章 生日礼物 夏青橙浑身颤抖，脸色发白，胸口像压了一块大石头。明明是夏家宝的妈妈破坏了她的家庭，抢走了她的爸爸，怎么她还要倒打一耙，颠倒黑白呢？ 下一秒，夏青橙不知从哪里来了一股勇气，大步走到了夏家宝面前。 “你胡说八道！你、你妈才是第三者！你妈不要脸，破坏别人家庭！你妈才是狐狸精！你妈勾引男人！你妈不得好死！” 这一刻的夏青橙，仿佛被母亲董莉附了体，骂得如出一辙的恶毒，恨不得将全世界最肮脏的水都泼向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 接着，她又狠狠推了夏家宝一把。而夏家宝顺势就坐在了地上，“哇”的一声哭了起来。面对突然转变成弱势一方的妹妹，夏青橙慌了，开始手足无措。 后来，同学们找来了老师。夏家宝还是坐在地上不肯起来。 她哭得特别无助，特别悲戚。大滴大滴的眼泪把粉粉嫩嫩的公主裙打湿了一大片。 “她、她说我妈是第三者，是、是狐狸精……她、她还诅咒我妈，说、说我妈不得好死……” 夏家宝抽抽噎噎地向老师控诉着夏青橙的罪状。 夏青橙慌忙分辨：“明明、明明是你先说我妈的……” “我没有……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呜呜呜……”夏家宝使劲摇头，模样非常无辜。 夏青橙张了张嘴，最后没发出声音。是的，夏家宝的确没说那些话。那是她身边其他同学说的。尽管，是被她巧妙地引导，但事实上，她确实没说。 由于都是一个职工大院的，老师自然也知道这两家的恩怨纠葛。对于大人的事，她不好做什么评判，便只能依据自己的所见和其他同学的描述，判定夏青橙骂人和推人不对，让夏青橙给夏家宝道歉。 最后，夏青橙也哭了。可尽管她是发自内心的委屈，但却没博得任何人的同情。她拒绝给夏家宝道歉，哭着跑回家将一切告诉了董莉。 可在母亲那里得到一丝安慰的愿望也落空了。董莉火冒三丈，骂她没出息，不争气，净让人算计，让人欺负。还一杵子，将小小的夏青橙怼到了墙角。骂着骂着，董莉也哭了。接着，又是边哭边骂。母女俩就一个坐在床上，一个蹲在墙角，各哭各的，哭了个天昏地暗。 长大后，夏青橙也想过，母亲当时骂的应该不是她，而是自己。她是恨自己不争气，被白雪梅给算计了，给欺负了。但她要强，不肯承认，便把满腔的委屈和愤怒都发泄在了同样被算计，被欺负的女儿身上。 可小孩子哪里懂得这些？年幼的夏青橙只是清楚地认识到了一点——委屈了，找妈妈是没用的。因为她只会让她更委屈，更难受。 但从这件事之后，夏家宝的算计和欺负更变本加厉了。每次夏青橙去爸爸家要生活费，都会遭到夏家宝的奚落。而第二天，同学之间便都传开了，说夏青橙是个要饭的。 当董莉再次让她去要生活费时，夏青橙胆战心惊地尝试拒绝。 “妈，就算我不去，爸也会把钱送来的。他、他上次说了……” 董莉却一瞪眼，大声嚷道：“让你去你就去！你听他的还是听我的？哼，他这个时候嫌丢脸了？当初被狐狸精勾搭的时候，怎么就连脸都不要了？你现在就给我去！你就站在他们家门口，大声地要，让全楼的人都听见，他夏远兴是怎么当陈世美的！” 所以，在夏青橙的记忆里，夏家宝家楼道的场景是很清晰的。因为她曾无数次茫然地站在那，几次抬手要敲门，却又看着门上贴着的半旧的春联迟疑着——那春联上联是“春到风光美”，下联是“家和万事兴”。她很清楚，爸爸现在的家很和美，但与她无关。她觉得自己就像那摆在楼道里的酸菜缸，进不得家门，又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某天，夏家宝带了一只棕色的毛绒小熊来学校。课间，她拿出来跟同学玩。大家都说小熊好可爱。 夏青橙没理会她们，继续看书。可她没想到，两天之后这只毛绒小熊居然到了自己手上。 那天下午是节体育课，自由活动。被同学孤立的夏青橙自己在一棵银杏树下，捡树叶做标本。忽然，她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 夏青橙回头，看见夏远兴站在不远处微笑着朝自己招手。夏青橙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青橙，生日快乐！看，这是爸给你礼物，喜不喜欢？” 夏远兴说着从身后拿出一个棕色的毛绒小熊举到夏青橙的面前。接着，他又压低声音叮嘱了一句：“好好收着，别让你妈看见了啊！” 夏青橙明白爸爸的意思。之前，夏远兴也会在她生日这天给她送来礼物，但都被董莉拒之门外。两人见面，又少不得一顿面红耳赤的争吵。所以这次夏远兴吸取了教训，直接送到学校来了。 可让夏青橙困惑的是，为什么这只小熊跟夏家宝前几天拿到学校的一模一样呢？她想，可能是爸爸买了两只，给她们俩一人一只吧。 夏青橙按照爸爸的叮嘱，将小熊藏在了学校的储物柜里，没敢拿回家。可她没想到的是，第二天这只小熊居然躺在了老师的讲台上。而讲台旁边站着的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夏家宝。 “夏青橙，你为什么要偷我的小熊？”夏家宝带着浓重的鼻音，质问刚刚背着书包进来的夏青橙，“那是我爸送给我的！” 她特意强调了“我爸”。 下面的同学也是一片唏嘘。大家都用鄙夷的目光看向夏青橙。 夏青橙一把抢过小熊，解释说：“这不是你那只。这、这是昨天我爸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夏家宝抹了把眼泪，指着小熊的一只脚说：“那上面还有那天陈萱萱不小心划上的油笔道呢！这就是我的！” 夏青橙赶忙翻过小熊。果然，小熊粉嘟嘟的右脚掌上有一道淡蓝色的痕迹。 这是怎么回事？夏青橙完全懵了——爸爸为什么要把夏家宝的玩具送给她呢？ 接着，陈萱萱也站起来给夏家宝作证。一切证据都指向了夏青橙偷了夏家宝的小熊。 “夏青橙，你妈是小三，你是小偷！”夏家宝指着夏青橙，大声说。 “我没偷！这就是我爸送我的礼物！” 夏青橙紧紧抱着小熊，好像抱紧的是自己即将被夺走的清白与尊严。 第31章 拆穿谎话精 老师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因为偷窃不是简单的争吵打架。它关乎一个孩子的品德。如果不及时纠正，将来这个孩子可能会走向歧途。最后，老师把两个孩子的家长都找来了。 穿着一袭白纱裙的白雪梅楚楚动人地站在夏远兴的身旁。她听见老师说，夏青橙称这个小熊是夏远兴送的生日礼物后，露出了失落而哀怨的表情。 “远兴，我知道你念旧。也是我不好，把青橙的生日都给忘了。礼物本来应该我来准备的……”她幽幽地自责，眼神却显示着自己受了伤。 夏远兴忙说：“不，不是的，雪梅……” 听到父亲的否认，夏青橙的心顿时揪了起来——难道，他也要为了哄这个女人开心，而说谎冤枉自己吗？ “爸……”夏青橙颤抖着张开嘴，“我、我没偷……” 夏远兴扭头看向强忍着眼泪的女儿，心头一凛。接着，他向老师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实在不好意思，闹个了误会。这小熊啊，的确是我买给青橙的生日礼物。我放在家里，被家宝看见了，就以为是给她的。也怪我，没说清楚。” 沉冤得雪后，夏青橙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夏远兴为难地摸了摸她的头，然后抱起还在哭哭啼啼的夏家宝，跟着白雪梅走了。 本来以为一场风波就这样结束了，可没想到，回到家里，董莉就爆发了。 她把那只可怜的小熊扔在地上，使劲踩，口里还骂着夏青橙：“没见过世面的东西！什么不干不净的都往家里拿！你是捡破烂的吗？” 若在以往，看见妈妈生气了，夏青橙肯定会躲起来。可今天，她看着那只被反复蹂躏的小熊，不知怎的，竟联想到了自己。她跪在地上，想从董莉脚下救出小熊。董莉见她这样，更生气了，抓起小熊就是一顿撕扯。最后，可怜的小熊脑袋被开了瓢。白花花的棉絮掉了一地。 后来，夏青橙把棉絮重新塞了回去，又笨拙地把那道“伤口”缝合起来。小熊的头上，自此便留了一道疤。她一直守护着这只受了伤的小熊，睡觉抱着，醒了就藏起来，生怕被董莉发现给扔了。 至于为什么如此珍视这只小熊，夏青橙也是长大后才想明白的。尽管，从她记事起爸爸就已经是别人的爸爸，她对这个爸爸并没有什么占有欲，也从没渴望过什么父爱。但那次，夏远兴当众说了实话，没让她被冤枉。对比无论受了什么委屈，都要指责她没出息，从不站在她这边的妈妈，温暖太多了……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自从那件事之后，夏青橙就再没收到过爸爸的生日礼物。对于这仅有的一点点温暖，她要抓在手里，她要无比珍惜。 高中毕业，夏家宝没考上本科，只在襄城念了个花钱就能上的师专。董莉高兴得差点去放鞭炮。而考上省城本科大学的夏青橙也松了一口气——她终于可以远离夏家宝，也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压抑的家了。 “喂，青橙！怎么不说话了？赶紧下来呀！” 翟筱筱的声音拉回了夏青橙飘远的回忆。 “筱筱，还是、还是算了吧……” 夏青橙是真的不想看见夏家宝。 翟筱筱却说：“什么就算了吧？你忘了你妈上次为啥给你下了‘最后通牒’？还不是因为这个谎话精吹牛说自己在外企找到了工作？咱俩现在就冲进去，当场拆穿她，对你妈也有个交待。你妈气顺了，自然就不逼你了呀！哎呀，你用怕她，有我在呢！” 夏青橙想了想，也是这么个道理，于是点点头：“好，我马上下去。” 而期待着跟翟筱筱“二人世界”的秦灏天，看见夏青橙来了，马上不爽了。 “哎，不是说好我俩一桌吗？你怎么把她给叫来了？”秦灏天问翟筱筱。 翟筱筱这时候哪有心思搭理他？她拉过夏青橙，又使劲推开秦灏天，只说了句“一边儿呆着去！”，就冲进了咖啡厅，直奔颜冰和夏家宝那桌。 好在，上午咖啡厅里没有其他顾客。翟筱筱拉住夏青橙气势汹汹就来到夏家宝面前。 不明所以的颜冰被突然出现的两个女孩给弄懵了。他扭头看向跟在后面的秦灏天。秦灏天耸了耸肩，表示这事与他无关。 而夏家宝抬头看见了翟筱筱和夏青橙，仿佛见了鬼，脸刷地就白了。 “呃，ice老师，我忽然想起还有事。我们改天再约哈……” 夏家宝抓起手提包就要跑。可翟筱筱上去一把就将她按回座位了。 “夏家宝，你姐来了，你跑什么呀？”翟筱筱拉了把椅子，坐在夏家宝身边，死死按着她，又用眼睛撇了一下颜冰，笑着道，“这位ice老师也不是外人，跟我和你姐都是好朋友！来来来，咱们难得见面，可得好好唠唠啊！” 夏家宝瞪了夏青橙一眼，却没敢看翟筱筱，咬了咬牙，低头不语。 翟筱筱却继续阴阳怪气地对夏家宝发难：“咦？不对呀？我前阵子，听青橙说，你不是在外企找了个很好的工作吗？你妈还到处炫耀呢！怎么又来找ice老师咨询找工作呢？” 听到“外企”两个字，夏家宝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可翟筱筱哪会这么轻易放过她？接着，她又夸张地说：“难不成，是外企待遇不好，你不满意？还是，妹妹心气儿太高，还想另谋高就？” “够了！”夏家宝抬起头，仗着胆子瞪向翟筱筱，“我爱干什么干什么，用得着你管？你算老几？” 接着，她又转向站在翟筱筱身后的夏青橙，抬起了下巴，心虚地挤出一丝得意的笑：“没错，我之前是在外企工作。可我不喜欢那个公司，我辞了！哼，像我这样优秀的人才，到处争着要呢！我多选几家，怎么了？” 夏青橙太熟悉她这个倨傲的表情和语气了。她从小就不知道怎么应付她，现在也不知道。于是，她也像从前一样，保持沉默。 可这时，颜冰却开口了。他翻了下桌上的简历，疑惑地看向夏家宝：“你在外企工作过？哪家公司？这简历上怎么没写呢？” 第32章 两个母亲的攀比 “我、我……忘记了！”夏家宝依旧逞强。 翟筱筱马上接过话茬：“连着都能忘？行，那我们就一起忙你回忆回忆。你工作那家外企叫什么名字？是哪国的呀？哦，对了，你英语过四级了吗？在外企跟人沟通没障碍吗？” 这一连串的问号，就像噼里啪啦的一串炮仗，把夏家宝的“底裤”都烧光了。她嘴唇颤抖，脸色铁青，瞪着翟筱筱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翟筱筱乘胜追击，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继续发难：“哎，你怎么不笑了？是生性不爱笑吗？我刚刚的问题，你怎么不回答呢？” 但夏家宝自知不是翟筱筱的对手，咬咬牙，又把“枪口”对准了夏青橙：“你……你是不是有病啊？你自己没出息，找不到工作，跟踪我干嘛？难道，我也没工作，就能显出你厉害了？” 夏青橙知道，这是夏家宝一贯的招数，自己没理就偷换概念。这一来就把矛盾的焦点从她撒谎转移到夏青橙跟踪她，要跟她比工作了。 还没等夏青橙想出如何应对，翟筱筱先发制人了：“青橙可不是要跟你比啊！我们只是关心你的工作。既然你都找到颜冰了，那我们跟颜冰关系好，自然要过来帮你拉近关系呀！谁知道，你对人家不诚实，连在外企工作的经历都不跟人家坦白，那人家怎么帮你呀？” “好啦！好啦！我没找过外企的工作，都是撒谎的，行了吧？”夏家宝吼了一通，又瞪向了夏青橙，“我是撒谎了。但，我撒谎还不都是因为你！” “因为我？”夏青橙懵了。 夏家宝气呼呼地说：“你以为只有你妈爱比？我妈也一样！从你考上本科，我就考个大专开始，我妈就跟吃错药了一样，天天看我不顺眼！动不动就在我耳边唠叨，说我不争气，让她脸上没光了！我费了半天劲，好容易考上个专升本，也考进了省城。你可倒好，还成作家了！你就非得处处压我一头？” 夏青橙惊诧地瞪大了眼睛。她可真没想到，白雪梅居然也跟董莉一样，给夏家宝施加了那么多压力。 夏家宝又接着说：“你说你考上那么好的大学，就好好上学呗！你写什么小说呀？” “我、我写小说怎么了？”夏青橙困惑了。 “唉……”夏家宝又长叹一声，一脸的生无可恋，“你妈拿着你出版的书到处显摆。说什么，我们家青橙可出息啦！当作家啦！都不跟我要生活费，自己能养活自己啦！我妈看到那本什么《消失的女孩》，回到家，差点没让我消失了！” 夏青橙这回可彻底震惊了：“什么？我妈也拿我炫耀？这、这怎么可能？她一向看不上我的！” 颜冰忍不住插了一句：“哪有父母真看不上自己孩子的？我们这一辈的父母就是不太会表达，容易被误解……” 翟筱筱无奈地看向他：“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不了解，就先别发表意见了。” 颜冰识相地闭嘴了。 翟筱筱又冲夏家宝扬了扬下巴：“你继续！” 夏家宝又接着说：“从那以后，我妈就成天说我没用，说我样样不如你。我也是实在受不了了，才编了个瞎话，说在外企找了份工作。其实我就是想让我妈别念叨了，就想耳根子清静清静。” “你倒是清净了，我可倒霉了。”夏青橙嘟囔道，“你编的这个瞎话，可把我妈给刺激坏了。前几天，她给我打视频，把我这顿教育，还限我一个月之内，必须找到一份让她满意的工作。” “那我也不好过呀！”夏家宝咧着嘴说，“我撒个谎，自己总得圆上吧！要不然，早晚会露馅的。你不知道，这些日子，我为了找工作吃了多少苦？大夏天的，我、我都晒黑了！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费了半天劲也找不着啊！这、这找工作可太难了！” 这时，颜冰冲夏家宝展露了职业的微笑：“你今天来找我，算是找对人了！实不相瞒，我们正在筹备开一家求职公司，就是为了帮助像你这样遇到就业难题的人。而我们要创建的这家公司呢，经营理念也跟其他的求职公司不一样。我们不是简单地介绍工作，而是根据你自身的条件和意愿，帮你分析职业匹配度，帮你实现各方面利益的最大化。另外，还有像如何写简历、面试的小技巧这些，我们也会手把手地交给你。而你，也将成为我们的第一批客户，我们将为你提供全方位的服务。” 说着，颜冰郑重地朝夏家宝伸出了右手。可还没等夏家宝伸出手，半路先杀出个翟筱筱。她瞪大眼睛，使劲把颜冰的手给扒拉一边去了。 “我告诉你颜冰，你帮谁都可以，就是不能帮她！”翟筱筱站起身，指着夏家宝，目光犀利。 夏家宝这回可真生气了。她也“腾”地站了起来，气呼呼对翟筱筱嚷道：“我找我的工作，碍着你们什么事？你凭什么不让ice老师帮我？” “就凭你从小到大欺负青橙，颜冰就不能帮！”翟筱筱吼得更大声。 这时，夏青橙开口了。她看了一眼颜冰，低声说：“帮不帮她，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说完，她转身走出了咖啡厅。 颜冰蹙眉想了想，决定追出去向当事人把问题问明白。 “青橙，你等一下！” 颜冰在咖啡厅门口拦住了夏青橙。 “对不起，青橙，我一开始不知道她是你妹妹。我也不清楚你们之间的关系，但如果你不希望……” “你愿意帮她就帮她，这是你的工作，不用顾及我的感受。”夏青橙没等颜冰说完，就平静地说。 “可是，青橙，我不想你不高兴。如果你愿意，可以告诉我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 夏青橙再次打断了颜冰，面无表情地说：“这是我的私事，你不需要知道。还是那句话，你帮不帮她，与我无关。” 说完，夏青橙头也不回地走到了马路对面。 颜冰望着那个清瘦、绝决的身影，心里顿顿地疼了一下。他是真的不想让夏青橙难过。可现在，他根本琢磨不透这个安静寡言的姑娘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第33章 不共戴天 咖啡厅里面的气氛又剑拔弩张了。 夏家宝死死瞪着翟筱筱，咬牙切齿：“翟筱筱，你未免管得也太宽了吧？夏青橙都不管，你算哪颗葱？” “嘿，我就非管不可了！反正，颜冰就是不能帮你！”翟筱筱使劲拍了下桌子。 这时，站在翟筱筱旁边的秦灏天说话了：“不是，丫头，我也不明白。为啥颜冰就不能帮青橙的妹妹呢？就算，她欺负过青橙，可这跟她找工作也是两码事啊！” “你懂什么？青橙看见自己喜欢的人帮一个从小就欺负她的人，心里得多难受！” 下一秒，翟筱筱从夏家宝从愤怒转为八卦的眼神里，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说多了，扭过头不说话了。 而秦灏天愣了两秒钟，接着好似听了个天大的笑话，笑得眼泪都飙出来看了：“哈哈哈哈……啥？她喜欢颜冰？想啥呢？颜冰可不是一般人！人家一线城市回来的，硕士研究生，人长得又帅，性格又好，智商也高。这么完美的人，就那个见人说话就磕巴的夏青橙，怎么配得上？做梦呢吧！” 翟筱筱咬了咬牙，忽然冲秦灏天挤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是啊，我也纳闷了，颜冰智商那么高的人，怎么跟你这个傻子做朋友？” “嘿，小丫头，哥哥我今天心情好，让着你，可你也别太过分啊！得罪了哥哥，可没好果子吃！” 秦灏天是觉得在外人面前，他没面子了，所以又假装支棱一下。但语气已经明显不如之前强硬了。 翟筱筱并没有发现他这细微的变化，冷笑一声：“也对，长得就歪瓜裂枣的，能有什么好果子？” “嘿，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质疑过哥的颜值！” “不是他们瞎，就是你傻！” “噗……” 夏家宝此时正端起杯子喝咖啡，忽然被翟筱筱给逗乐了，不成想一口咖啡喷了出来，好巧不巧正喷在秦灏天的裤子上。裤子脏了倒不打紧，重要的是那个部位太尴尬，冷眼一瞅，就好像尿了裤子。 秦灏天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裤子，也不知道是该冲翟筱筱发火，还是调转枪口对准夏家宝了。 这时，颜冰回来了。他盯着秦灏天的裤子问：“这、这怎么弄的啊？” 翟筱筱都笑疯了，指着秦灏天的裤子说：“胆子太小，被姐姐的神威给吓尿了，哈哈哈哈……” “哎，死丫头，我今天要饶了你，我就跟你姓！”秦灏天红着脸嚷了起来。 可翟筱筱的嘴还是不饶人：“可别！我们家不收笨蛋！哈哈哈哈……” 颜冰无奈，冲秦灏天招手：“行了，走吧！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翟筱筱转过头去找夏家宝。可惹了祸的夏家宝估摸秦灏天那条西装裤她赔不起，早就悄悄趁乱溜之大吉了。 出了咖啡厅，翟筱筱偷偷扯了扯秦灏天的衣角，然后放慢了脚步。 秦灏天一阵小鹿乱撞。 翟筱筱压低声音说：“喂，青橙不想颜冰知道她喜欢他的事。你，能保守秘密吗？” 她以为以秦灏天的性格，肯定会嘲笑一番，然后开个条件什么的。可没想到，她扭过头，迎上的却是一个有点害羞的微笑。 “那，这就算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喽！”秦灏天说着，还骚包地冲翟筱筱挤了下眼睛。 翟筱筱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秦灏天要回家换裤子，就没回“物以类剧”。而翟筱筱刚踏进“物以类剧”的门，就又在王丽莎“防火、防盗、防闺蜜”的鄙夷眼神里，将颜冰扯到了地下室。 她将夏青橙从小被夏家宝欺负的经历，一股脑儿都告诉了颜冰。 “这回，你知道这个夏家宝有多可恶了吧？”翟筱筱气鼓鼓地说，“所以，你就算看在青橙给你做那么多好吃的份上，是不是也不该帮她了？” 颜冰却陷入了沉思。 “喂，跟你说话呢！”翟筱筱催促道。 颜冰微微蹙眉，若有所思地说：“其实，不管是青橙，还是她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都过得挺不容易的。” “颜冰，你是圣母吗？你同情青橙是正常的，可你居然还同情夏家宝？”翟筱筱瞪起眼睛，“她欺负青橙！欺负青橙！欺负青橙！重要的事情说三遍！你同情谁，也不能同情夏、家、宝！” 颜冰被她给逗笑了，点点头，像哄孩子似的说：“好好好，我不同情她。” “那你也不准帮她！” 颜冰这次却没有点头，只说了句：“我得好好想想。” 翟筱筱顿时来火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还想什么？总之，你要帮夏家宝找工作，你就跟我，跟青橙，不共戴天！” “有这么严重吗？”颜冰哭笑不得。 这时，楼梯出传来一个声音：“这是咋了？谁和谁不共戴天了？” 翟筱筱扭头一看，从楼梯下来的正是岳文静。她身后还跟着姜志超。 “咦？你俩拼下午的车了？”翟筱筱问。 岳文静走过来，点点头：“对，就那个《杀猪》。” “《杀猪》？”翟筱筱挠挠头，“不对啊，你们不是一向玩硬核推理本吗？怎么今天改玩欢乐本了？” 姜志超叹了口气，说：“生活太难了。再不自己找点乐子，就抑郁了。” 岳文静也跟着叹了口气。 翟筱筱想了想，问道：“你们这是……公务员考试又没过？” “差不多吧。这回是考事业单位。唉，笔试都过了，结果面试都折了。”岳文静一脸的颓丧。 姜志超愁眉苦脸地说：“我呀，真是被考编上岸打击得透透的了。有时候，我都想，不如就放弃了吧！找个别的工作也能生活，就别死磕体制内了。” 一听到找工作，颜冰马上凑了过来。 “我觉得你们应该尝试一下其他的机会。这体制内是‘金饭碗’，但每年报考的人那么多，能捧上的能有几个？不如换个思路，人生也更开阔啊！”颜冰笑着说。 岳文静却坚定地摇摇头：“不行，我妈说了，除非超龄了，不让考了，否则，必须脑袋削个尖儿，往体制内钻！这宇宙的尽头就是编制！” “又来了！又来了！”翟筱筱无奈地笑了，“要都像你妈那么想，我们这些人都别活了！” 第34章 “物以类剧”的危机 岳文静又叹了口气：“你们不知道，我们家餐桌上顿顿都是鱼啊、虾啊。我吃水产品都快吃吐了。” “为啥吃鱼虾啊？补脑？”翟筱筱问。 “因为，它们上岸了！” 姜志超公布答案后，翟筱筱和颜冰都笑翻了。 岳文静却笑不出来：“你们是不知道，我妈让我考编都魔怔了！我每次失败，都不知道怎么回家面对她。唉！” 颜冰想了想，说：“其实，阿姨这个思想有点极端了。并不是每个人都适合吃体制内这碗饭。” “我也跟她说过类似的话。我说，我可以去企业打工，也可以自己创业，实在不行从事自由职业。可我妈说，之前那三年，多少企业都倒闭了，自己创业的创得头破血流，干什么都没有体制内稳定，风险小！” “其实，这个认知也有点片面。那公务员的工资是政府的公共财政预算，主要来源是税收。设想一下，如果大家都去体制内了，其他行业都没人做，公务员还会有收入吗？虽然说，之前的那三年体制内看似没受影响，但这就像多米诺骨牌，不过是先倒后倒的区别。这世上就没有一劳永逸的‘金饭碗’。”颜冰说。 “我妈的理念就是，别人倒不倒她不管，反正我得排到最后！” 岳文静刚说完，图图就带着几个玩家下来了。这个欢乐本一车玩家也凑齐了。 于是，岳文静和姜志超停止了关于考编上岸的讨论，进屋打本去了。 不一会儿，屋内就传来了阵阵欢声笑语。坐在沙发上的翟筱筱不禁摇头感叹：“也只有用这短暂的欢乐来麻痹生活的痛苦了。唉，都不容易啊！” “行啦，你就别在那‘看三国掉眼泪，替古人操心’了。咱们这店都快维持不下去了！”王丽莎一边抱怨一边从楼梯下来了。 她瞥了一眼翟筱筱，没好气地说：“之前你还说什么好好干，把生意做红火了，让老板娘满意。我看你现在一门心思都在青橙男朋友身上了吧？” 翟筱筱一拍大腿：“哎呀，莎姐，这事我忘跟你解释了。” 没错，目前在王丽莎的认知里，颜冰还是夏青橙的男朋友。而翟筱筱这两天不是拉着颜冰在地下室偷偷摸摸说话，就是去对面咖啡厅。虽然，在咖啡厅里还有其他人，但王丽莎没看到。她只看见翟筱筱和颜冰一起回来。 站在王丽莎的视角，翟筱筱的确是跟闺蜜的男朋友走得太近，且很有要横刀夺爱的嫌疑。 于是，翟筱筱长话短说，言简意赅地将真实情况告诉了王丽莎。 王丽莎听完之后，用惊为天人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起颜冰。 “我就说看你骨骼清奇，定不是凡人！”王丽莎歪着头看着颜冰，眼里瞬间有了光，“大城市回来的hr，那你给咱这小店把把脉呗！现在这情况是一天不如一天。经常这几天凑不上一车玩家，眼瞅着要关门大吉了呀！” 颜冰笑着说：“我原来的计划，也是想在临走时，留给你们一份经营方面的建议。只不过最近突发状况太多，我还没来得及写。” “那就先不用形成文字。你就简单说一说，给我们指点指点。”王丽莎说。 “好。那你先告诉我，现在遇到了什么困难？”颜冰问。 王丽莎不假思索：“困难可就太多了。玩家越来越少了！没有玩家，自然就没钱赚。店里不盈利，老板娘又要卖房子……哎呀，到处是困难！都要难死了！” “玩家流失的原因是什么呢？”颜冰又提出了问题。 王丽莎叹了口气，说：“往年呢，暑假期间学生都回家了，也的确是淡季。但也从来没有这么淡的时候。我也私聊过群里几个长期不露面的玩家，他们的回答基本都一样——本不新鲜，不爱玩了！” 颜冰蹙眉：“我看上面的橱窗里，摆了好多本啊！有推理本，情感本，还有欢乐本。咱们店里应该不缺本吧？” 王丽莎摇摇头：“这本是一个剧本杀店的灵魂。一家剧本杀点吸引玩家的，主要就是靠本。而这本和本还不一样。我们买本主要分为，独家本，城限本和盒装本。” “什么意思？” 难得，颜冰的知识也有了盲区。 接下来，王丽莎就开始了“剧本杀”知识小科普。 “这独家本呢，顾名思义，就是一个城市只授权给一家店。也就意味着，如果我们买个独家本，这个本在省城就只能在我们‘物以类剧’玩，别的店都没有。城限本呢，就稍微比独家本宽松那么一丢丢，一个城市可以限定授权四、五家店。盒装本就是最普遍的了，不限量，谁都可以买。实不相瞒，你在上面橱窗里看到的那些，都是盒装本。也就是说，除了‘物以类剧’，玩家也可以到其他的店玩。我们没有任何优势。” 颜冰琢磨了一下，说：“这么看来，独家本的优势最大，可以独占资源。所以，价格也应该是最高的吧？其次，是城限本。你只买盒装本，是因为价格便宜？” 王丽莎一拍大腿：“可不就是差在钱上了吗！独家本的价格要在三到六千。城限本也得两千左右。盒装最便宜，几百块就差不多了。” “哦，所以，说来说去，还是资金的问题。” 王丽莎又叹了口气：“以前呢，也有过资金周转不过来的时候。但那时老板有其他的店，跟他说一声，从别的店的盈利中转一部分过来应急，也挺简单。可今时不同往日了。老板都跑了。只剩一个天天喊着‘买房子’的老板娘。我们上哪周转资金啊？所以，我也只能精打细算，买本买最便宜的，这才能保证有新本。可是，一分钱一分货，玩家不买账啊！” “既然盒装本吸引不了玩家，那不如把剩下的资金整合一下，用买几个盒装本的钱买一个独家本。玩家上来了，资金也就回笼了。” 王丽莎又摇摇头：“你以为我没想过这个办法？风险太大！那独家本和城限本，就像开盲盒，并不是价格高，质量就一定好。而且，玩家的品味也捉摸不定。谁也不知道到底哪个本能火起来。我们万一押错了宝，那可就真的赔到家了。另外，越是这种高端的本，越吃d。我们这就没个像样的d。就图图那样的，都算是最专业的了。万一花大价钱买个贵的本回来，质量与价格不符，或者d带不出来，那我们可就真得关门了！” 第35章 游说老板娘 颜冰思索了一会儿，表情有些凝重：“其实，不管是买本，还是请好的d，都是需要资金支持的。所以，归根结底还是钱的问题。我之前也对几家小型剧本杀馆做过一些简单的调查。资金回笼，是它们生存的最大问题。显然，‘物以类剧’也暴露出了同样的问题。就像莎姐你刚刚说的，之前是因为还有其他的店作为后盾，‘物以类剧’在资金回笼上才没有太大压力。现在是单打独斗了，所以资金的问题很快就暴露出来了。可是这个钱的问题，怎么解决，我暂时还想不到办法。” 王丽莎叹了口气：“唉，总不能，我自掏腰包去买本吧？可话又说回来了，店里没收入，我这店长的兜里也没钱啊！” 翟筱筱眨巴眨巴眼睛，然后竖起食指朝上指了指：“或许……可以去找老板娘试试？” 王丽莎冷笑：“她？她一心只想着卖房子，傍大款，什么时候管过我们的死活？另外，她手里也没钱啊！她不还指望着这房子变现呢吗？” 翟筱筱摇摇头，说：“莎姐，以我这段时间对咱们老板娘的了解，我觉得有门儿！其实，歆姐这个人吧，心肠挺好，对我跟青橙都挺关心的。而且，我把房间让给她住，她也一直挺感激我。至于她有没有钱嘛……我觉得，‘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之前那么有钱，手里肯定会有点积蓄的。就算多了没有，那万八千的，总拿得出来吧？我琢磨着，找她好好唠唠，她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另外，我们再把剧本杀馆的前景好好描述一下，让她有信心，不就得了！而且，她最近跟那个王哥走得很近。我看俩人差不多要成了。反正那王哥家里有矿，也不差钱儿，搞不好一高兴就给咱们店投资了呢！” “行，那游说老板娘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于是，翟筱筱肩负着店长交给她的任务，一刻没敢耽误，马上上楼了。可她刚打开门，便看见夏青橙站在孟歆的房门口，手足无措。而房间里则传出一阵阵啜泣声。 翟筱筱赶忙走过去，压低声音问夏青橙：“发生什么事了？” 夏青橙一着急又结巴了：“我、我也不知道……两个小时前，歆姐还打扮得漂漂亮亮出门。可、可刚刚一回来，就、就把自己关房间里……还、还哭得、哭得特别伤心……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劝……” 翟筱筱毫不迟疑地敲了敲门，高声喊道：“歆姐，我方便进去吗？” 里面的哭声停止了。过了一会儿，孟歆带着浓重的鼻音喊了声：“进来吧……” 门没锁。翟筱筱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夏青橙在门口踟蹰了几秒钟，也跟了进去。 孟歆坐在床上，还穿着出门时的那件宝蓝色的连衣裙。头发有些凌乱，眼睛肿肿的，脸颊上是全被泪水冲刷的睫毛膏、眼线液晕出的黑道道。 “姐，你咋了？出啥事了吗？”翟筱筱一边给孟歆递纸巾，一边紧张地问。 身后的夏青橙虽没说话，但眼中也尽是关切。 孟歆拿纸巾擤了把鼻涕，目光哀怨地望向翟筱筱，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句：“我，是不是又老又丑？” 翟筱筱乐了：“姐，开什么玩笑？你要是丑，那我们还活不活了？你可是我这些年见过的，最美丽的女子！” 夏青橙也补充了一句：“也、也不老……” “对，我之前不就说过吗？姐，你现在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 孟歆听了两个女孩的夸赞后，眼泪却又溢出了眼眶。她瘪了瘪嘴，眼中透出一丝愤怒：“可那个老男人，却嫌弃我……他、他说我岁数大了……不如、不如小姑娘新鲜……” 孟歆说不下去了，又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老男人？那个王哥？”翟筱筱瞪大眼睛问道。 孟歆捂着脸，点点头。 翟筱筱顿时炸了：“那个‘地中海’家里只有矿，没有镜子的吗？他怎么不照照自己长什么德行？就他那脑袋都没几根毛了，还好意思嫌弃我们大美女？谁给他的自信？” “他、他还说，我这种结过婚、生过孩子的……不值钱了……跟他玩玩还行……结婚，就、就别做梦了……多少十八岁的黄花闺女排着队嫁他呢，怎么可能轮到我……呜呜呜……” 翟筱筱气得压根痒痒：“十八岁的能看上他？牛皮都吹天上去了吧？” 夏青橙也说：“对，不用搭理他！” “是啊，姐，他能说出这种话，就证明不是什么好人。仗着自己有几个臭钱，不知道怎么得瑟了！还好咱没陷得太深，及时悬崖勒马。没事，咱们再找好的！”翟筱筱说，“男人嘛，满大街都是！” 孟歆哭着摇摇头：“你们别安慰我了。他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但他说的话也有一定道理。像我这样的，岁数大了，还结过婚，生过孩子的，是不值钱了，是不好找了……我、我得认清现实了……” “哎，姐，他说你不值钱，你就不值钱？你不能被个丑男给pua了呀！”翟筱筱有点着急了。 “确实是没行情了……不好找了……”孟歆又捂着脸哭了起来。 翟筱筱扭过脸跟夏青橙对视了一下。两个女孩都不知道该怎么劝孟歆了。 就在这时，孟歆的手机响了。 她拿起一看，是个陌生号码，泪眼中透出几分疑惑，可刚刚接起来，便激动了。 “童童！是童童吗？”孟歆沙哑的声音颤抖了，“童童你别哭……妈妈在这呢……妈妈听着呢啊……” 孟歆边说，边站了起来，快步走到窗边，似乎怕信号不好，漏掉了对方说的话。 她举着手机听了一会儿，忽然大声喊道：“什么？孙伟……他、他打你？打哪了？打哪了？” 孟歆瞪大眼睛，浑身颤抖。 “童童……不哭啊……不哭……”孟歆开始安慰电话里的人，可自己的眼泪却大滴大滴地滑落脸颊，“童童乖……妈妈不是不要你……妈妈这就接你去……你等着……妈妈这就去……” 放下电话，孟歆像疯了一样冲出房门，嘴里还骂着：“孙伟，你个丧尽天良的！虎毒不食子啊！你居然这么对待自己的亲骨肉！我跟你拼命！” 第36章 喂猪的姑娘 翟筱筱冲夏青橙使了个眼色。两个女孩迅速冲出去拦住了濒临崩溃的孟歆。 “姐，姐，到底发生啥事了？你别冲动啊！凡事咱们坐下来，好好商量商量！我俩也能帮你出出主意！”翟筱筱拉住孟歆一只胳膊，急切地说。 夏青橙一着急说不出话了，但也坚定地拉住了孟歆的另一只胳膊。 两个人就这样，将哭喊着的孟歆拉到了沙发上，安抚她坐下。 孟歆喘了两口气，边哭边说：“孙伟那个王八羔子，居然把、把我的女儿弄到他乡下父母家去了……童童刚给我打电话……她说、她说……爸爸妈妈都不要她了……她哭着喊着求孙伟别丢下她……可、可那个丧尽天良的……居然踹了童童一脚……我的女儿啊……她才只有八岁……他怎么下得去脚？还有、还有……童童她还要上学呢……怎么能在农村呆着啊？我的女儿，不能一辈子呆在农村啊……” “姐，那你打算现在去找女儿？”翟筱筱问。 孟歆点点头：“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心疼啊！她在电话里就一个劲地哭，也说不明白什么。我得去看看，她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被欺负了没啥，可我女儿不能挨欺负啊！” “嗯，这种情况，是应该去看看。”夏青橙说。 翟筱筱想了想，说：“姐，去看看孩子吧。如果在那边过得不好，你就把她带回来。” 夏青橙也说：“对，虽然这里小了点，但我们挤一挤，也还是能住的。” “筱筱，青橙……”孟歆拉住两个女孩的手，眼泪再次涌了上来，“你们真是热心肠的好姑娘。姐遇到了你们，真是……真是……” 孟歆哭着说不下去了。 “好啦，姐，跟我们就别客气了。赶紧收拾收拾，去找孩子吧！” 就这样，孟歆坐上了去灯塔的火车。而翟筱筱游说老板娘的计划，不得不暂时搁浅了。 灯塔是个县级市，位于在省城和襄城之间。虽在行政管辖上隶属五线小城市襄城，但很多人还是更愿意去省城发展。混出点模样的，能在省城安家置地，更是会被人高看一眼。孙伟就是其中一个。 而孙伟的老家还不在灯塔市内，而是在铧子镇的一个小村子。所以，孟歆下了火车后，又倒了一辆破破烂烂的小客车。车里没空调。闷热的天，车窗大开着，让孟歆满是汗水的脸又沾了一层灰。而车上的乘客也都是灰头土脸乡下人。过道上也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编织袋，里面散发着混着泥土的辣椒、土豆的味道。 孟歆不禁用手掩住了鼻子。这味道太熟悉，不自觉地勾起了那些她不愿想起的儿时记忆。 孟歆的老家也在个穷山沟。她上面有个姐姐，下面有个弟弟。跟大多数这种结构的农村家庭一样，孟歆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浑身写满了“嫌弃”。等着盼着生儿子的父母已经失望过一次了，盼到了第二个孩子落地，竟还是个丫头。于是，失望也比第一次翻了倍。 父亲甚至连名字都懒得给她起，就一直喊她“二丫头”，直到要上户口，才不得不找了村里一个支教老师给随便起个名儿。那老师看小姑娘长得眉清目秀，很讨人喜欢，就翻了半天字典，选择了一个“歆”字，说是掌上明珠的意思。 长大后的孟歆，得知了名字的来历后，觉得极其讽刺。在父母眼里、心里，只有她那个罚光了家里所有钱，才得以光明正大来到人世间的弟弟。弟弟才是全家人的眼珠子。她算哪门子的掌上明珠？ 不过，也正是从那个时候起，她意识到了自己长得很好看——比大姐，和村里其他的姑娘都好看。于是，她常常在河边、井里，顾影自怜。她觉得，她跟村里的其他姑娘不同，一定比她们有出息。 小时候，孟歆最喜欢听村头一个瞎子婆婆讲故事。婆婆讲，大明朝的开国皇帝朱元璋微服私访，来到一个村子，看见一个姑娘在喂猪，便对姑娘笑了笑。回宫后，马皇后听说了这个事，马上派人将姑娘接进皇宫。那喂猪的姑娘，一朝飞上枝头，变成了凤凰，从此就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 于是。小小的孟歆在家里喂猪的时候，就总是幻想着从自家门口路过一个大人物，也会被她的美貌吸引，一笑留情，然后把她带出这没有温暖的家，带出这穷乡僻壤的小山沟。从此，她这颗蒙尘的明珠便开始大放异彩；她这只山沟的麻雀就变成了金凤凰…… 可惜的是，孟歆一直到初中毕业，都没有等来什么大人物。而她毕业的那天，却听到了父母让她退学的决定。 他爹说：“一个丫头，念那么多书没有用，能认得几个字，会算个数，就行了。” 她娘说：“反正，女孩子家早晚都是要嫁人的，念书耽误找对象。还不如，供你弟，将来你弟有了出息，全家人都能借光！” 孟歆的大姐也是念到初中就退了学的。所以，孟歆对于把家里的钱都用来供弟弟读书这件事并没有什么强烈的反应。她跟大姐一样，在镇里的学校，完成了义务教育之后，就回家了。 可孟歆对于遇到个大人物，改变自己命运这件事还是有着很深的执念。她想着，大人物可能不会轻易来农村。但，她可以去有大人物的地方啊！ 于是，十七岁那年，她跟着一群进城打工的乡亲一起来到了省城。十八岁，她就遇到了大人物——孙伟。他虽不是什么皇帝，但在孟歆眼里也是足以改变自己命运的人了。于是，在孙伟饭店里当服务员的孟歆，用尽了浑身解数，充分发挥了自己美貌的优势，最后终于进了孙家的门。 婚后，坐着大吉普回老家的孟歆可算是扬眉吐气了。她把花大价钱买的吃的、喝的，成箱成箱从车上搬下来。听到乡里乡亲的称赞，看到父母笑开了花的脸，她觉得从头顶到脚底，每个毛孔都舒坦。 没错，她是个丫头，但她也能让全家人借上她的光。 可是，孟歆始终不知道，瞎子婆婆的故事其实不完整。真正的结局是，那喂猪的姑娘进了皇宫后，又被送了回去。因为，朱元璋对马皇后说，他是因为看到百姓有家住，有猪养，安居乐业才笑的，而不是对那喂猪姑娘动了情。所以，姑娘最后还是回家喂猪去了…… 第37章 当姐姐的要让着弟弟 孙伟的父母家虽在农村，但居住条件还是十分优越的。三层的自建小楼像个小别墅一样气派地立在大院中间。白色的墙体粉刷一新。院子里，一群大白鹅像侍卫一样，在楼前来来回回溜达。 黑漆大门是敞开着的。孟歆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大步走了进去。 孙伟的母亲高春兰正在院子东边喂猪。她抬头看见孟歆，先是一愣，接着马上拉长了脸。 “怎么是你？”高春兰大声质问孟歆，“我们家大伟都跟你离了，你还来干啥？” 孟歆没拿正眼瞧她，继续大步往里走：“我来接我女儿！” 接着，她便朝那三层小楼里大声喊道：“童童！童童！妈来接你了！” 不一会儿，只见那小楼的门从里面打开了。一个黑黑瘦瘦，披头散发的小女孩跑了出来。 “妈……”童童扑到孟歆怀里就开始嚎啕大哭，“妈……你别不要我……别不要我……” 孟歆抱着孩子，心都碎了。 “童童，妈怎么会不要你呢？走！这就跟妈回省城去！” 孟歆拉起童童就要走。 高春兰见状赶紧冲过来，拦住了母女俩的去路，又仰起脖子，高声喊道：“大伟他爹，赶紧出来啊！孟歆抢孩子来啦！” 话音未落，一个佝偻着脊背的小老头，拿着个旱烟袋从楼里出来了。孟歆认出，他就是孙伟的父亲孙德柱。 孙德柱见孟歆拉着童童要走，没跟孟歆说什么，反倒拿着眼袋杆子指着童童，大声说：“你这破孩子，是缺心眼吗？都跟你说几遍了！你妈，她不要你啦！她在法庭上说了，她不要你啦！你怎么还跟她走！你也不怕她把你给卖了！” 孟歆明显感觉到童童瘦小的身体哆嗦了一下。 “老不死的，你少在这胡说八道忽悠孩子！”孟歆声嘶力竭，“童童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怎么可能不要她？” 高春兰瞪着眼在一旁冷笑：“当初，是不是你主动放弃了童童的抚养权？不然，法院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把童童判给大伟了？” “我……”孟歆的嘴唇翕动了两下，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这时，童童忽然挣脱了孟歆的手。一双大眼睛里蓄满了失望的泪水。 “妈……你、你真的不要我了……”童童颤声说。 孟歆听得出来，这是个肯定句，不是疑问句。孩子在心里已经对她产生了抵触。 “不是啊，童童……”孟歆蹲下身，死命抱住童童，“妈是怕你跟着我受苦啊……妈没钱，妈啥都没有……妈怎么养你啊……” 孟歆哽咽着，眼泪决堤了。 “哼！”高春兰又是一声冷笑，翻着三白眼说道，“你也知道你啥都没有？那你还来着抢什么孩子？让我孙女跟你喝西北风去啊？” 孟歆抹了一把眼泪，站起身，平复了一下情绪，质问道：“孙伟为啥把童童送到这来？过几天就开学了，童童还要上学呢！” “实话跟你说吧！大伟现在的媳妇啊，怀上啦！前阵子，上医院花钱走后门验过了，是个儿子！呵呵，我们老两口也是上辈子积了德，终于要抱上孙子啦！”孙德柱得意地说，“儿媳妇现在大着肚子，也没工夫照看这丫头。大伟就把她送我们这来了。” 孟歆听到这番话，脸色铁青，浑身发抖。 “那、那狐狸精有了儿子？” “没错！我还特意去找出马仙儿看了，也说是儿子！”高春兰也咧开嘴乐了，“人家的肚子可比你争气！” “他、他有了儿子……就、就不要童童了吗？童童难道不是他亲生的吗？”孟歆颤声问道，“他还踹了童童对不对？自己亲生女儿，他怎么下得去脚？” 童童“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显然是委屈了。 孙德柱不耐烦地瞪了童童一眼，训斥道：“你还有脸哭？那能怪你爸吗？你爸要走，你非拽着裤腿子耍驴不让走。你弟弟要出生了，你阿姨需要你爸照顾。你这当姐姐的，要让着弟弟！多大的孩子了？一点样儿都没有！不懂事！也不知道随了谁！” “当姐姐的，要让着弟弟……” 这句话，像一颗子弹一样“射穿”了孟歆的心脏，让她有那么一瞬间大脑空白，呼吸停滞…… 接着，她忽然像疯了一样抱起童童就要往院门跑，仿佛下一秒就有什么洪水猛兽要将她的女儿吞没。 孙德柱和高春兰先是被她给吓愣了，可反应过来后，便都不干了。高春兰追上去死死抱住了孟歆的后腰。 孙德柱则用烟袋杆使劲敲打着孟歆抱着孩子的手臂，口里喊着：“你撒开！赶紧撒开！” 与此同时，高春兰还朝着院门外大声呼救：“老王大哥！他李婶子！乡亲们哪！快来帮忙啊！有人来抢孩子啦！” 她这么一喊，院门口不一会儿就聚集了十多个人。两个膀大腰圆的壮汉也动手帮孙德柱和高春兰抢童童。童童吓得又哭又叫，叫出的都不是人的声音了。 孟歆则死死抱着童童，像疯了一样哭喊着：“谁也不能抢走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可孟歆一个弱女子，哪里能抵挡得过这么多人？其中一个壮汉拉开了孟歆抱着孩子的手。童童一下子掉在了地上，混乱之间嘴唇磕到了地面上，顿时满嘴是血。 “妈……妈……”童童抹着嘴角的血，一声声呼喊着。 而孟歆见到这一幕，忽然停止了挣扎。因为她意识到，如此撕扯争抢，到最后受伤的还是她的宝贝女儿。 于是，她后退一步，渐渐平静下来。 “好了，童童我暂时不接走了。”孟歆抬手撩了一下凌乱的头发，喘了几口粗气，“但是，我不会放弃童童的！你们也给我好好照顾她，否则，我跟你们没完！” 高春兰见人多，脸上挂不住了，赶紧蹲下身给童童擦嘴角的血，又瞪了孟歆一眼，说：“我们的亲孙女，我们怎么会不好好照顾？要不是你来闹这么一通，我孙女也不会受伤！都是你这个当妈的，没事跑来发疯！” 孟歆也不跟她理论了，直接蹲下身，用双手扶住童童的肩膀，直视着童童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童童，妈之前错了！妈要你！妈这就回去，重新打官司，把你要回来！你等着，妈跟你保证，一定回带你走！” 第38章 全‘村\\’的希望 孟歆回到住处时，已经是半夜了。翟筱筱和夏青橙都没睡，一直在客厅里等着她。 她们看见进门的孟歆，都吓了一大跳。她脸上的妆早花了，长发打着绺，裙子上沾着黄泥，右边的膝盖上一大块青紫，还渗出了血。 在翟筱筱和夏青橙的印象里，孟歆一直都是光鲜亮丽，光彩照人的，从来没有如此狼狈过。 “姐，你这是咋了？遇到坏人了吗？”翟筱筱赶紧扶着孟歆坐在沙发上。 细心的夏青橙则回屋取来了医药箱，给孟歆清理腿上的伤。 孟歆双眼空洞，勉强用嘴角扯出一丝轻蔑的笑：“呵，坏人？对！都他妈的是坏人！就没一个好人！” “见到女儿了吗？”翟筱筱又问。 孟歆点点头，眼泪又溢出了眼角：“嗯，见着了……童童瘦了，还黑了……跟个乡下野丫头似的……我、我差点都没认出来……” “这么说，童童的爷爷奶奶待她不好？”翟筱筱又问。 孟歆咬了下嘴唇，狠狠地说：“他们抱上孙子了，还哪里会在乎我的女儿？” “那你怎么没把童童接回来呢？” “我想带她走，可他们不让……他们、他们还动手……”孟歆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翟筱筱和夏青橙对视了一眼，都明白了孟歆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了。 孟歆哭了一会儿，把眼泪一抹，语气坚定地说：“行了，不哭了，哭也没用。我想好了，我要打官司，把童童的抚养权要回来！” “打官司？”夏青橙抬起头，“那、那要找个律师吧？” 孟歆迷蒙的泪眼中透出了更深的迷蒙：“这、这我也不懂啊……上次离婚，孙伟是找了律师。我记着，那律师可能说了，三句两句就把我绕懵了。唉，我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啥也不懂，才让他们给忽悠了。” “所以，这次要回孩子的抚养权，我们一定要做好充足的准备！”翟筱筱想了想，说，“我们家晓青姐认识个律师。当初，她给我找工作被人骗的时候，就找过这个律师。虽说最后钱没要回来，但我感觉那个律师还是挺专业的。姐，明天我让晓青姐帮你联系他！” “筱筱，那就麻烦你了。”孟歆咬了咬牙，“你放心，我手里还有钱，请得起律师。我就算砸锅卖铁，也要把童童要回来！” “好嘞，姐，包在我身上！” 孟歆回屋休息后，夏青橙提醒了翟筱筱一件事。 “歆姐要打官司争抚养权，还能拿钱出来给‘物以类剧’周转吗？” 翟筱筱一拍脑袋：“哎呦，我都把这茬给忘了！” 她又迟疑着看向孟歆紧闭的房门，最后摇摇头：“算了，这种情况，还怎么跟歆姐开口？她也不容易……不过，‘物以类剧’真的要关门歇业了吗？” 翟筱筱无助地望向天花板：“玉皇大帝，老天爷啊！耶稣、基督、阿拉丁啊！哪位神仙能给我指条明路啊？” 夏青橙指了指自己，说：“嗯，求神不如求己。求己……不如求我。” “啥？求你？”翟筱筱一脸迷茫望向夏青橙，接着使劲摇头，“不行，不行！你码字赚那点稿费也不容易啊！怎么能拿你的钱？再说，你、你也没多少……” 夏青橙淡淡一笑，说：“我是没钱，所以不能在资金上帮助你。但是，我可以出力啊！” 看着翟筱筱越来越迷茫的眼神，夏青橙也不卖关子了：“你们现在需要资金，主要用途不就是想买‘独家本’和‘城限本’吗？本都是人写出来的。我也是作者啊！我研究研究，搞不好也能写。到时候，我只授权给‘物以类剧’，那就是全世界唯一的独家本，独家中的独家！” 翟筱筱越听眼睛越亮，嘴角也上扬了。最后，她给了夏青橙一个大大的拥抱：“青橙，你真是小天使呀！有了你，‘物以类剧’肯定会度过难关的！” 夏青橙则理智地说：“你也别高兴得太早。我也只是试一试，能不能写出来，写出来能不能吸引玩家，这都还是未知数呢。” “你本身就是悬疑大神啊！硬核推理，那就是你的看家本事！青橙，我对你有一百二十个信心！” “可小说和剧本杀毕竟是两种东西。剧本杀，我连玩都没玩过，可以说一点都不了解。筱筱，你最好找几个本给我看看。另外，我还想看一看现场。”夏青橙说。 翟筱筱拍拍夏青橙的肩膀：“这都不是事儿！明天我就带你下去，一楼橱柜里全是本，你随便看。如果拼上车，你就去当个ob（不参与游戏的旁观者）……” 翟筱筱在夏青橙犹豫的眼神里，闭上了嘴。 “哦，对，你不喜欢见……呃……见陌生人……” 翟筱筱知道夏青橙的顾虑。其实，她是不想看见颜冰。 “其实，也不用下去。我把本给你搬上来就行了。”翟筱筱马上改口。 夏青橙想了想，说：“我还是下去吧。搬来搬去的，多麻烦。再说，你还能把游戏现场搬上来吗？” 翟筱筱无言以对。 第二天，夏青橙跟翟筱筱一起到“物以类剧”上班了。翟筱筱跟王丽莎简单说了一下，夏青橙打算写剧本杀的想法。王丽莎也非常高兴，跟翟筱筱一起搬来了好多本，让夏青橙坐沙发上慢慢看。 颜冰拿着拖把从负一层上来了，一眼看见了夏青橙，马上笑着走过去打招呼。 “嗨，青橙，好久不见！” 夏青橙低着头，长发遮住了半边脸，好像没听见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坐在她身边的翟筱筱则白了颜冰一眼，没好气地说：“昨天不是刚在咖啡厅见着吗？” “哈哈哈……”颜冰尬笑，目光还是没离开夏青橙，“是啊，瞧我这记性……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感觉好久没看见青橙了……” 是啊，他是好久没看见那个目光澄澈，总是对他腼腆又害羞地笑着的夏青橙了。 “你是好久没吃到人家做的菜了吧？”翟筱筱吐槽。 夏青橙皱了下眉，轻声吐出两个字：“别吵。” 于是，翟筱筱站起身像轰苍蝇一样，赶颜冰：“去去去，别在这打扰青橙！她现在可是我们全‘村’的希望！” 第39章 旁观者的眼睛 颜冰将翟筱筱拉到一旁，压低声音问：“啥意思？青橙为啥是希望？” 翟筱筱只得又把青橙要给“物以类剧”写独家本的事情给颜冰讲了一遍。 颜冰抬眸，望向沙发上坐着的那个清瘦的、专注的背影，嘴角浮起赞许的笑容：“嗯，不错。青橙为自己的职业拓宽了赛道。” 翟筱筱不以为然：“什么为自己？青橙是为了咱们‘物以类剧’！” “所以，这叫‘合作共赢’！你们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整合资源了。”颜冰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这时，王丽莎走了过来，脸上是掩藏不住的喜悦。 “哎，青橙可真是咱们‘物以类剧’的福星啊！之前好几天都拼不上一车，今天青橙来了，下午的一车顺顺利利锁车了！”王丽莎说着，又四下张望，“图图呢？下午这车是情感本，很考验d的功力，可得让他好好卖卖力气！” “哎呦，姐呀……我这是真没力气了……” 王丽莎话音未落，图图便捂着肚子从卫生间里出来了。他惨白着一张脸，额头全是汗，本就瘦得根竹竿似的，现在走路都打晃了。 “图图，你咋啦？”王丽莎赶忙走过去。 图图扶着墙，喘了口气，虚弱地说：“可能、可能是冰镇西瓜吃多了。昨天大半夜就开始拉肚子……早上，我顶了两个藿香正气胶囊，以为能好了。可谁知道，又闹腾起来了……哎，不行了，不行了……我还得去……” 话还没说完，图图又捂着肚子往卫生间去了。进门后，他又探出头，为难地对王丽莎说了句：“莎姐，下午那车，我恐怕是带不了了……” 王丽莎挥挥手：“行了，你别强撑着了，一会儿赶紧去医院吧！” 接着，她又叹了口气，转向翟筱筱，自嘲道：“这算是乐极生悲了吗？车是拼上了，谁成想，d又要进医院了。筱筱，下午只能辛苦你了。” “啊？我、我下午不行啊……” 王丽莎的眼睛已经瞪起来了：“翟筱筱，现在可是‘物以类剧’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你啥事能比工作重要？” 翟筱筱“嘿嘿”一笑：“还真不是我自己的事，是能决定‘物以类剧’生死存亡的人物的事。” 她说着，竖起指头朝上面指了指。 王丽莎当下会意：“老板娘？” “没错。她要打官司，要回女儿的抚养权。我妈帮她约了个律师，下午见面。我得带老板娘去见律师。” “行吧，老板娘的事比天大。” 王丽莎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向了颜冰。 “你没事吧？”王丽莎问颜冰。 颜冰笑了：“我啥事没有。我就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那就你上吧！好好带！” “保证完成任务！” 可翟筱筱见最后d落到了颜冰身上，心里却有点犯嘀咕——青橙可是要现场观摩的。难道要她几个小时都对着颜冰？她心里肯定不好受啊…… 翟筱筱想了想，大声对沙发上的夏青橙喊道：“青橙，今天下午那车是情感本，不是推理本，呃……d也不专业，是颜冰！要不，你就先别当ob了，咱们等下一车吧！” 谁知，夏青橙还没反应，王丽莎先开口了：“等什么下一车啊？谁知道下一车拼上是猴年马月啊？” 夏青橙坐直了身子，但没回头，只淡淡说了句：“没关系，就下午吧。别浪费时间了。” “那……我陪歆姐去见律师……” 没等翟筱筱说完，颜冰就笑嘻嘻地拍着胸脯说：“放心吧，我会照顾好青橙的！” 颜冰还真说到做到。下午，等六个玩家都到齐后，他就带着夏青橙来到负一层打本的房间。 “青橙，你就坐这吧。”颜冰搬了一把椅子放在角落。 夏青橙客气地说了声“谢谢”。 颜冰想了想，又跑到上面拿了瓶冰红茶和一盘小零食。接着，他又搬了个小凳子放在夏青橙旁边，将吃的、喝的都摆在了上面。 “这个本时间长，要五六个小时。你饿了就吃点零食，渴了就……” 夏青橙面无表情地打断了颜冰的殷勤：“这是店里给玩家准备的。我又没消费，不合适。” 颜冰尬笑了一下：“我消费，你就放心吃吧。” “那更不合适。”夏青橙起身，将小凳子连带着上面的饮料和零食一起搬了出去。 颜冰皱着眉叹了口气。 夏青橙回来后，他又陪着笑脸，低声下气地说：“青橙，你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 “你应该去照顾玩家。” “你现在可是希望。” “玩家是上帝。” 颜冰碰了一鼻子灰，讪讪地走到d的位置坐下了。 开始之后，颜冰极力让自己精神专注，带玩家进入剧情。可他发现，自己还是情不自禁要朝夏青橙的角落瞄几眼。 他发现，这个女孩真的很认真。她专注地看着每一个玩家，还时不时拿起小本子记录。而当他这个d说话的时候，她也会专注地看着他。那眼神冷静而理性，不带任何的熟悉感，就是个旁观者的。 有那么一瞬间，颜冰甚至觉得夏青橙就是这个世界的旁观者，她不去参与，不去评判，就这么冷冷地看着时间流过，万物喧嚣…… 回想起翟筱筱讲过的夏青橙的童年经历，颜冰心里隐隐作痛——是对遭受过多么深的伤害，才会锻造出这样一双冷静的，旁观者的眼睛。 不对，她偶尔也会对身边的人敞开心门。比如那个朴实单纯的外卖小哥。她对他真诚地笑，言语亲切。但他的欺骗，又让她把那扇门关上了。关得那么迅速而果决。 伴着情感本哀伤的音乐，颜冰忽然情绪低落。而这没来由的eo，又让他有点烦躁。他发现，他今天这个d做得很失败，心不在焉。 果然，结束后，玩家的反馈也很糟糕。 “我这个角色也太牢了吧？我都快睡着了！” “我这个角色才牢好不好？跟d组cp也就算了。d还一点互动都没有，看都不看我一眼！” …… 玩家们散场后，夏青橙拿着小本子来问颜冰：“他们说的‘牢’是什么意思？” “哦，就是玩家没有参与感，像坐牢一样，很无聊的意思。”颜冰耐心解释。 夏青橙很认真地拿本子记了下来。 还是那么认真——颜冰的眼中荡起了淡淡的笑意。 “很晚了，饿了吧？我请你吃饭。” “不用了，谢谢。” 夏青橙转身出去了。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拒绝，但颜冰心里还是有点失落。 第40章 给“物以类剧”一次机会 翟晓青帮孟歆找的律师叫束茜，三十出头的，梳着干练的短发，说话也是言简意赅，一针见血。 孟歆是头一次来律师事务所，全身都紧绷着，也不太干敢说话。因为，她第一次见到律师就是在离婚的法庭上。她被孙伟的代理律师绕得晕头转向，辩得哑口无言，最后惨败而归。这个阴影实在太大了。 束茜看出她的拘谨，倒了杯水给她。 “有个问题，我不太明白。”束茜隔着办公桌望着对面的孟歆，“既然你想抚养女儿，那之前上庭的时候，要主动放弃抚养权呢？” 孟歆皱着眉，咬了咬嘴唇，低着头说：“我、我没钱啊……我就想着，童童跟着我肯定是要吃苦的。还不如跟她爸，最起码吃穿不愁……可没想到，那个狐狸精怀孕之后，他、他就把我女儿送到农村去了……我女儿怎么能在那种环境生活？他还打她……” 孟歆的眼泪又泛滥了。 束茜抽出两张纸巾递给她，又接着说：“孩子的抚养权并不是确定了就不能变更，也就是说放弃了也可以要回来。” “真的吗？那可太好了！我们马上就办吧！”孟歆擦干眼泪，马上露出了笑容。 束茜摆摆手：“要回来，这也是要有前提条件的。比如，与子女共同生活的一方因患严重疾病或伤残无力继续抚养子女的；与子女共同生活的一方不尽抚养义务或有虐待子女行为的……” 还没等束茜说完，孟歆就激动地抢着说：“对对，他把孩子送到乡下爷爷奶奶家，没有尽到抚养义务！” “住在爷爷奶奶家，这不算。毕竟爷爷奶奶也是直系亲属，而且他也不可能一次都不去看望孩子。这不算没有尽到抚养义务。”束茜说。 “那、那他虐待啊！他踹了童童一脚。这是童童亲口告诉我的！” 束茜摇摇头：“偶尔一次，而且只是情急之下踢一脚，这也构不成虐待。” “啊？都不算？那、那该怎么办啊？”孟歆的眼泪又涌上来了。 束茜又问道：“孩子几岁了？” “八岁。” 束茜眼睛一亮：“如果是八周岁以上，那就好办了。根据《民法典》第一千零八十四条规定，子女已满八周岁的，应当尊重其真实意愿。如果你女儿自愿跟你一起生活，那就可以要回抚养权。” “那可太好了！束律师，你赶紧帮我打官司吧！我恨不得马上就把童童接回来！” “你先别激动。我还需要了解一些情况。你现在有固定的经济收入吗？”束茜又问道。 孟歆愣住了，然后机械地摇摇头。 束茜皱起了眉：“这就不太好办了。首先，如果你生活条件不好，没有经济收入，法官会觉得你没有条件抚养孩子。即便孩子想跟你，法官也会以为是孩子的突发想法。比如爸爸打了她，她记仇了，带着怨气做出这样一个决定。再有，对方的辩护律师也可以攻击一个点，那就是你没有经济收入，是想利用孩子索要对方的抚养费，类似于敲竹杠。” “不，我不要抚养费！我只想要回我女儿！”孟歆大声说。 “即便你放弃抚养费，没有固定的经济收入，也是你最大的一个弱点。胜诉的面，不大。” 束茜的语气颇为冷静。 “那、那我该怎么办？现在，去找一份工作？”孟歆有点手足无措，转过脸，迷茫地看向了翟筱筱。 翟筱筱忽然眼睛一亮，拉住孟歆说：“姐，你本来就有工作啊！” “啥？”孟歆更懵了。 翟筱筱瞪大眼睛说：“你是‘物以类剧’的老板娘啊！那不就是你的工作！” “对啊！”孟歆又转向束茜，“我、我有一家剧本杀店，离婚时分给我的。这算不算啊？” 束茜想了想，又问道：“那这家店的经营状况怎么样？有固定的盈利吗？” 孟歆再次茫然地看向了翟筱筱：“盈利吗？” “呃……”翟筱筱挠挠头，冲束茜尬笑了一下，“目前的状况嘛，不太乐观……” “你们对我要坦白。这样我才能找出最好的解决办法。”束茜说。 翟筱筱低下头：“好吧，真实的状况是……快倒闭了。” 孟歆眼中希望的小火苗再次熄灭了。 束茜也说：“如果没有固定收入，那即便是有个实体店，也不会有太大的胜算。” “那，如果我把店铺卖了呢？”孟歆又想起了卖房子的事了，“我已经挂在网上了。只不过现在还没卖出去。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降价。” 束茜又摇摇头，说：“卖掉房产，也只是有一笔收入，这不是个持续的、稳定的收入。所以，我的建议是，卖不如租。租金是一笔相对持续的，固定的收入。” “哦，我明白了。我回去把剧本杀店出租，这样就可以要回童童的抚养权了，是吧？” 束茜说：“凡事没有绝对。我只能说，胜算会比较大。” “好，我明白了。谢谢你啊，束律师！我这就回去把房子出售改成出租！” 束茜又说：“为了扩大胜算，我建议你最好再找一份工作，哪怕收入不多，也可以作为一个有利的筹码。” “好，我回头就找工作去！” 咨询完律师，孟歆的心情畅快多了。可翟筱筱却开心不起来了。 上了出租车后，翟筱筱就试探性地问孟歆：“姐，你真打算把店租出去啊？” “是啊，这不是束律师给出的主意吗？” 翟筱筱皱了皱眉，又轻轻叹了口气，小声嘟囔道：“那、那我们可就真的失业了……” 孟歆这才反应过来，一脸歉意地说：“对不起啊，筱筱，姐只顾着想自己的事了。可是……姐也实在没有办法啊……关键，这个店，它也不赚钱……就算我不把房子租出去，你们不也坚持不下去了吗？” “姐，你能不能给我们，也给‘物以类剧’一次机会！”翟筱筱瞪大眼睛，郑重其事地望向孟歆。 孟歆愣几秒，问道：“啥……啥机会啊？” “我和莎姐，还有颜冰，这几天都在为‘物以类剧’的出路想办法。现在已经有了一个很好的解决办法——青橙要帮我们写独家本。如果青橙写的本成功了，那我们就有机会翻身了！到时候，‘物以类剧’能盈利，你就是个有固定收入还有固定资产的老板娘了啊！你也不用那么辛苦再去找一份工作了。这不是一举两得吗？” 第41章 三喜临门 “三个月吧。” 翟筱筱几秒钟后才反应过来，拉住孟歆的手，激动地求证：“姐，你是说，给我们三个月的时间？现在不出租了？” 孟歆点点头。 “姐，你可太好了！”翟筱筱给了孟歆一个大大的拥抱，“我就说你心肠好嘛！你就是我亲姐！” 孟歆轻轻推开翟筱筱，笑容里带了几分尴尬：“筱筱啊，我没你说的那么好。我说三个月，那是因为童童现在还没满八周岁。咱们东北这边不是过年就算长一岁吗？但实际上童童的生日是在十二月，所以那个时候她在法律上才算八周岁。要打官司，也得等到四个月之后。我想着，再提前一个月把房子挂出去，所以，就是三个月。” “姐，不管是什么原因，你能给我们时间，我和莎姐，还有‘物以类剧’的所有员工都感谢你！”翟筱筱又信誓旦旦，“姐，我跟你保证，三个月后‘物以类剧’的生意肯定红红火火！” 孟歆握住翟筱筱的手，轻轻拍了两下，说：“你们就折腾去吧，反正我啥也不懂。不过啊，筱筱，姐跟你说几句体己话。那剧本杀店也不是啥正经工作。你一个大学生，有文化，脑子也灵光，长得又好，不能让这么个小破店给困住了啊！那不是大材小用了吗？你还是赶紧找个像样的工作，将来也好找个好对象啊！” 翟筱筱苦笑：“姐，你以为我不想找啊？简历都投出去多少份了，不是找不着吗？今天啊，咱们找到律师，确定要回孩子抚养权有很大希望，‘物以类剧’也暂时不出租了，就是双喜临门。咱就不提这糟心事了哈。” 翟筱筱的“双喜临门”说得有点早。因为，她刚回到住处就看见岳文静在三个人的闺蜜群里发了一条消息——“集美们！我考进于洪区文旅局啦！” 翟筱筱赶忙叫夏青橙一起看群。 接着，岳文静又兴冲冲发了条语音：“之前，我不是考了一次事业单位吗？本来面试没过。可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了，有个考上文旅局的人居然被查出篡改了年龄，政审没过！而我刚好是下一个。我妈又找人托了关系，就把我给补上去了！” 翟筱筱赶紧也发了条语音：“这是大喜事啊！咱们得出去庆祝庆祝！今天喜事真挺多，算上你这个都三喜临门了！这样，我请客，还去上次那家烧烤店，把姜志超也带上啊！” 夏青橙提议把孟歆也带上。孟歆说，她正想请翟筱筱吃饭，感谢她帮忙找律师呢，这顿她要请客。老板娘出血，翟筱筱也就不抢了。 于是，三个人一起来到了烧烤店，又要个包间。可肉都上桌了，岳文静和姜志超却迟迟不到。 “文静，你怎么回事啊？上岸之后，不会走道啦？赶紧的，就等你俩了啊！”翟筱筱忍不住给岳文静发了条微信语音。 可过了好一会儿，岳文静也没有个动静。 翟筱筱又给岳文静打了个电话，也没接。 “怎么回事啊？”翟筱筱有点着急了，“不会是路上出什么事了吧？” 夏青橙也有点担心了，让翟筱筱再打个电话。 就在这时候，岳文静和姜志超一前一后进来了。但两人的脸色都不大好。尤其是岳文静，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刚哭过了。 “这是咋了？”翟筱筱一边给岳文静让座，一边问，“终于上岸了，这是大喜事啊！你怎么还哭了呢？” 岳文静坐下，低着头不说话。 姜志超怕扫了大家的兴致，勉强挤出点笑容说：“没事，就临出门时跟她妈拌了几句嘴。大家该吃吃，该喝喝啊！” “这孩子工作有着落了，都捧上‘金饭碗’了，还拌什么嘴啊？”孟歆瞪大眼睛望向岳文静。 翟筱筱也说：“就是啊！你妈不就盼着这一天呢吗？” 可岳文静下一秒，竟哭了。她捂着嘴，竭力控制着自己，身子不住地颤抖。 姜志超赶紧将她搂过来，拍着她的肩膀像哄孩子一样说：“好啦，好啦，不哭啊……你别跟你妈较劲……也都怪我，没能耐，没考上……” 说着，姜志超的眼圈也红了。 看着这一幕，夏青橙马上分析出来了：“文静，是你家阿姨嫌弃姜志超了吗？” “嗯……”岳文静点点头，声噎气堵地说，“我妈，她、她怎么能这么势力啊？之前、之前还鼓励志超……还说，他脑子聪明，一定能考上……可我刚考上，她、就变了脸……还、还让我们分手……” 接下来，岳文静就边哭，边将两个小时之前发生的事讲述了一遍。 岳文静的母亲周丽华接到女儿可以补进事业编的消息是在中午。当时，可真是举家欢庆啊！周丽华马上提议，一家人出去吃饭好好庆祝一下。 岳文静自然第一时间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男友姜志超。因为两人谈恋爱也三年了，双方父母都见过，也很熟稔了，吃饭的时候岳文静就自然把姜志超给喊来了。在她眼里，姜志超早就是家人了。 之前，周丽华对姜志超的态度挺好的。她觉得姜志超跟自己姑娘一样是研究生，将来一定有出息。可没成想，岳文静先考编上岸了，姜志超却“革命尚未成功”。 吃饭的时候，周丽华也不像从前那样给姜志超夹菜了，言语间也是有点夹枪带棒了。 “志超啊，这文静眼看着要进体制内了，那你什么打算啊？”周丽华饭桌上不时拿话点着姜志超。 姜志超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这未来丈母娘话里话外的意思，只得陪着笑脸保证：“阿姨，我下次一定努力。” “哎呦，你都努力多少次了？我跟你说呀，这考编还真就不是努力就能成功的事！我姑娘这回的经历，我算是看明白了。还是得找关系，这关系整明白了，事自然就办明白了。”周丽华颇为感慨地说。 “是是是，阿姨说的在理。” 姜志超只得顺着周丽华唠，只是这庆祝的饭菜却味同嚼蜡。 但饭桌上，当着姜志超的面，周丽华还算是客气的。等回到家里，矛盾就爆发了…… 第42章 体制内外不通婚 “静静啊，你还记得原来咱家对门的王姨吗？” 回到家，周丽华就进了岳文静的屋里。 岳文静点点头：“记着呀！她还总去咱家店里买熟食呢！” 周丽华笑着拍了岳文静一下：“前几天啊，我遇着她了。她儿子，就那个小涛，比你大两岁，你小时候还总跟他一块玩的那个，你还记着不？” “妈，你到底要说啥呀？” 周丽华接着说：“你王姨说，她们家小涛考上公务员啦，在税务局上班。” “哦，好单位啊。”岳文静附和了一句。 周丽华马上提高了声调：“可不是好单位嘛！主要是啊，小涛现在还没对象呢！” “妈，你要给人家介绍对象？” “我的傻姑娘，那肥水能流外人田吗？我跟说，你王姨一直夸你，说从打小就喜欢你，还说等你考编的好消息。那是什么意思？不就是暗示我呢吗？意思就是，等着你进了编制，然后就能跟小涛……” 岳文静这才明白老妈的意思，赶紧打断她：“妈，你可别瞎琢磨了。多让人笑话！再说，我有对象，我跟姜志超好好的。” 周丽华拉下了脸，又叹了口气，说：“志超这孩子人品的确不错。你跟他也处了三年了，妈也知道你们感情好。但，他考了这么多次也考不进编制。他父母也不想想办法，找个人，托个关系什么的。这脑子也是不开窍。唉，话说回来了，女孩子的青春能有几年？咱等得起吗？” “妈，那你的意思，如果姜志超考不进编制，我俩还不能结婚啦？” “那当然不能啦！”周丽华瞪起眼睛，“这体制内和体制外能一样吗？你见过哪个体制内的找对象找个没有正式工作的？我告诉你，这体制内外就不通婚！” 岳文静被老妈给气乐了：“妈，这不同种族都能通婚呢，谁规定的体制内外不通婚？哪条法律写了？” “你别跟我扯那些没用的。妈这都是为你好……” “妈，我还没上班呢！你这变得也太快了吧？”岳文静有点不耐烦了。 这时，父亲岳明推门进来了。 “今天大喜的日子，你跟姑娘吵啥呀？”岳明将周丽华拽了出去，又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你也太心急了。她跟志超处三年了，能说断就断吗？再说，你怎么就知道人家志超考不进编？” 周丽华气呼呼说了句：“那就等他考上了，再来找静静。现在，别耽误我姑娘！” 岳文静只当老妈抽风，也没往多了想，依旧喜滋滋地跟翟筱筱和夏青橙报喜，还约了一起吃饭。 可就在要出门的时候，矛盾彻底爆发了。 岳文静从房间里出来，给姜志超打电话，告诉他吃饭的地点。正在客厅看电视的周丽华，忽然站起身就抢过了女儿的手机。 “志超，阿姨今天中午跟你说的话，你还没听明白吗？你现在跟我们静静身份不一样了。你要知道点分寸……” 岳文静被老妈惊得目瞪口呆。 而周丽华还在捧着手机教育姜志超：“阿姨不是不知道你们感情深，但咱得面对现实，对吧？阿姨呢，也不跟你兜圈子了。你继续考编，阿姨支持你。但是，在你考上之前，就先别跟静静来往了好吗？” “妈，你、你是不是太过分了！”岳文静终于忍不住，喊了起来，“你都跟姜志超说了些什么啊？我才考上，你就变了脸，怎么那么势利眼啊？” 周丽华将手机摔在沙发上，瞪起眼睛，高声喊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我势利眼？我那还不都是为了你好！你老大不小了，终于找到了好工作，进编制了，不该赶紧找对象吗？你这边挂着个姜志超，要是传出去了，谁还能给你介绍好对象？到头来，不是把自己给耽误了吗？” “我都说了，我有对象！我跟姜志超就是奔着结婚去的！还给我介绍什么对象？”岳文静气得掉了眼泪，坐在沙发上哭了起来。 “我不是没给姜志超机会，他要是有志气，就赶紧考个编制。到时候，我敞开大门欢迎他！” “你势利眼……你不讲理……你都不嫌丢人吗？”岳文静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周丽华一听这话，鼻子也发酸了。她颤抖着指着岳文静，带着哭腔说：“你……你就这么说你妈？我是为了我自己吗？我还不是为了你好！他姜志超如果一辈子考不进编，你还能等他一辈子？” “考不进又怎么了？那么多人都在体制外，人家不活了吗？不都活得好好的！” “哪好？哪好？”周丽华上前杵了岳文静一下，眼圈渐渐红了，“咱们家的遭遇，你都忘了吗？周记熟食，几十年的老店……从你姥爷那辈就开了……三家连锁店啊，三年里黄了俩！现在剩这么一家也是勉强维持……要不是有点老本儿，现在我们一家子都得喝西北风去！” 说到伤心处，周丽华坐在沙发上，眼泪也止不住了。 “这三年里，这个店、那个企业的，倒闭了多少啊？多少人的饭碗都砸了？只有那体制内的人，那饭碗是牢牢端在手里的！这说明什么？只有体制内才稳定啊！”周丽华抹了把眼泪，“你这破孩子，怎么就不知道理解理解做父母的心？万一，万一以后再有个什么天灾的，他姜志超怎么过？他能养活你吗？就靠你一个人的死工资，以后怎么养孩子？这些，你都想过吗？” “妈，我跟姜志超在一起三年了……我们是奔着结婚去的……怎么，我刚考进编制，就、就把人家给甩了？妈，感情不是家用电器，按一下就开，再按一下就能关上的……” “在工作面前，你就不能感情用事！” “我是嫁人，不是嫁给工作！” 岳明赶紧从厨房出来劝和：“今天挺高兴个事儿，你们母女俩怎么又吵吵上了？哎呦，静静他妈，我不是跟你说了吗，这事急不得。那小猫小狗养时间长还有感情呢，何况一个大活人？你得给咱姑娘一个缓冲的时间……” “爸！”岳文静瞪大眼睛看向岳明，“你什么意思？你也觉得……我应该跟姜志超分开？” “唉……”岳明长叹一声，“静静啊，你妈是脾气急了点，但……她说得在理……” 岳文静望了望周丽华，又望了望岳明，含着眼泪冷笑：“好，你们都逼我，是不是？这个工作，我不要了！”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火辣辣地印在了岳文静的脸上…… 第43章 谁跟苍蝇有仇？ “啥？你妈居然动手打你？”翟筱筱惊诧地瞪大了眼睛。 岳文静捂着半边脸，窝在姜志超的臂弯里，哭得更厉害了。 “其实，也可以理解。你家阿姨把编制看得那么重要。你又废了这么大劲才考进去的。你就这么轻易说不要了。她、她肯定生气呀！”夏青橙冷静地分析。 “我、我那说的不也是气话吗？还真能说不要就不要了啊？我这么多年的努力付出，我还心疼呢！”岳文静委屈巴巴地说。 孟歆也说：“其实，就是话赶话，都在气头上。你也是真戳了你妈的肺管子，她才动手的。说不定，现在在家已经后悔了。” 岳文静瘪了瘪嘴，说：“那她还戳到我痛处了呢！我跟姜志超处了三年啦，怎么她一句话，说分就分啊？我才刚考上，就分手，这成什么了？让外人知道，还不得说，这家子人怎么这么势利眼啊？” 这时，姜志超轻轻叹了口气：“都怪我，没出息，没考上。我要是也考上了，也就没这么多糟心事了。” “你自责什么？”岳文静推开他，瞪起了眼睛，“那考编上岸，是光努力的事吗？咱俩这两年多，难道还不够努力吗？这中间，因素太多了！你说成绩重要吧，但你就算笔试考第一也不一定上去。面试不托关系还不行。你说关系重要吧？可你笔试成绩不好，又根本到不了面试那一步！好，就算成绩也到了，关系也找了，关键时刻，还得需要那么一点儿运气。就像我这回，要不是有个政审没过的，走了狗屎运，让我补上了，不也一样进不去吗？” “是啊，这天时地利人和的，还真不容易……”翟筱筱摇头感叹。 姜志超给自己的杯里倒满了啤酒。溢出来的白色泡沫顺着杯壁往下流，流到了他的手上。他一仰脖，将啤酒一饮而尽，然后转过头目光坚定地看着岳文静。 “文静，你听好了！不管有多难，我一定要考进编制，我一定让你父母满意！我姜志超，这辈子，非你不娶了！” “哦哦哦！”翟筱筱敲起桌子，欢呼道，“姜志超，你是个爷们儿！有志气！” 孟歆和夏青橙也跟着鼓起掌来。 岳文静感动得再次热泪盈眶。两个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包间里的气氛终于从刚刚的凝重转为了热烈。铁丝网上，烤肉滋滋作响，杯子里的啤酒也翻腾着白色的浪花。几个年轻人的脸上也终于绽放了笑容。 大家都很珍惜这个当下的欢愉，也都默契地不去提起未知的前路——门可罗雀的“物以类剧”，已读不回的简历，母亲的“最后通牒”，女儿的抚养权，还有被编制这扇大门阻隔的爱情…… 这些暂时都被他们抛在了脑后…… 颜冰这几天一直忙忙碌碌，除了完成店里的工作外，不是接电话、回微信，就是请假往外跑。有时候，秦灏天来找他都扑了个空。 当然，秦灏天真正想见的人也不是颜冰。 “哟，筱筱，你怎么扫上地了？” 这天中午，秦灏天又拎着大大小小的餐盒来了。 翟筱筱一听是他，头都没抬，直接回怼：“我又没有‘配享太庙’的爹，不干活不饿死啦？” “嘿，这茬咱就过不去是不是？”秦灏天也没脾气，把餐盒放下，继续嬉皮笑脸，“来，我帮你扫。你歇着，吃口饭。我刚打包的饺子，还热乎着呢！” 秦灏天说着就要去抢翟筱筱手里的笤帚。 翟筱筱一阵心烦，干脆往他鞋上扫去：“起开！起开！好狗不挡道！” 秦灏天左躲右闪，被赶到门边。 “哎，你个小丫头，不领情就算了，怎么还骂人呢？行了，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 他倒自己找个台阶下了。 翟筱筱一手掐着腰，瞪着他，没好气地说：“颜冰不在，您请回吧！饺子带走！” “我知道颜冰不在。饺子是给你买的。” “你知道颜冰不在还来干嘛？再说，你给我买什么饺子？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不是，你能不能别老把我当坏人啊？”秦灏天一脸无奈，“筱筱，咱们刚认识的时候，是有点误会，我态度不怎么好。可那都过去的事了，你就别老像跟我有仇似的了，行吗？咱俩今天就‘相逢一笑泯恩仇’，成不？” 翟筱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这时，王丽莎从负一层上来了，手里拿着个苍蝇拍，“啪”的一声拍在了吧台上。 翟筱筱朝吧台那边指了一下，眯起眼睛，一脸假笑地问秦灏天：“你说，莎姐跟苍蝇有仇吗？” “啊？”秦灏天有点懵，“当、当然没仇了！一个大活人谁跟苍蝇有仇啊？” “那你说，没仇，她为什么还要一下拍死它？” “因为它招人烦呗……” 秦灏天话一出口，就琢磨出哪不对劲了。 此时，翟筱筱已经收起了假笑，又拿起笤帚挥向秦灏天：“对，我跟你没仇，就是单纯地觉得你招、人、烦！这回你明白了吧？” 秦灏天又是一阵躲闪：“哎呀，你先把‘武器’放下，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他瞅准一个间隙，一猫腰，“刺溜”一下，竟从翟筱筱挥舞的笤帚下面钻了进来，然后大步跑到沙发处，一屁股坐下了。 “你怎么还赖着不走？”翟筱筱冲秦灏天吼了一声。 “颜冰让我在这等他！”秦灏天皱着眉说，“对，他给那个什么‘家宝’找工作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了。我等他跟我回报工作。” “什么？”翟筱筱瞪大了眼睛，把笤帚也扔地上了，“颜冰，他居然还在帮夏家宝？” 这时，骑着共享单车的颜冰刚好出现在“物以类剧”门口。他立好了车，笑嘻嘻走进来了，可见到翟筱筱要吃人模样，立马笑不出来了。 “灏天，你这是又惹筱筱生气了？”颜冰小心翼翼问秦灏天。 秦灏天乐了，指了指颜冰：“不，这回惹她的是应该是你。” 还没等颜冰反应过来，翟筱筱的眼刀已经飞过去了。颜冰立马有种万箭穿心的感觉。 “颜冰，你还在帮夏家宝，对不对？我跟你不共戴天！” 第44章 烂泥扶不上墙 颜冰笑着对怒目而视的翟筱筱说：“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可没等他把话说完，翟筱筱就大声质问：“那你到底有没有帮夏家宝找工作？” “找是找了，但是……” 翟筱筱小手一挥：“行了，你别跟我‘但是’了。从现在开始，我跟青橙一样，跟你彻底划清界限！” 说着，她还真拿扫帚在她和颜冰之间划了一条线。然后，气呼呼地下楼去了。 秦灏天望着翟筱筱的背影，一双大眼睛又飞出了小心心：“哎，这小暴脾气，咋就那么招人稀罕呢？” 颜冰皱着眉，一脸无奈地看向秦灏天：“你咋又来了呢？你一来准没好事！” “啥叫我来就没好事？今天惹她的可不是我啊！再说，我作为我们未来公司的董事长，下来视察一下ceo的工作，不是很正常吗？”秦灏天理直气壮地说，“来，赶紧跟我汇报一下，我们公司的第一个客户——夏家宝这个case的进展情况。” 颜冰在秦灏天对面坐了下来。 “按照夏家宝的要求，我还真帮她找到了一家外企。” “就她那个学历，就她那个能力，哪个外企这么不开眼啊？”秦灏天有点毒舌了。 颜冰从包里拿出了一份企业介绍，递给了秦灏天。 “就是这家德国企业，做汽车零配件的，总厂在江苏那边，今年刚到我们这里开设分厂。这家公司规模很小，目前员工不到四十人。这家企业吧，管理挺混乱的，总厂那边也不怎么重视，所以员工待遇也不高，跟五百强那种外企根本比不了。夏家宝应聘的又是后勤岗位，也不需要太高的学历和能力。我又教了她一些应聘面试的技巧。最后，还真进去了。” “已经签合同了？”秦灏天直起身子，“那这可是咱们公司第一个成功的案例啊！” 颜冰笑着摇摇头：“就算规模再小的外企，也是有试用期的。试用期一个月，夏家宝如果能坚持下来，就能正式签合同。” “这丫头，也不知道靠不靠谱……”秦灏天显然有点担心。 事实证明，夏家宝的确不靠谱。 一个星期之后，她又把颜冰约到了“物以类剧”对面的咖啡厅。 “什么？被开除了？”颜冰惊诧地望着对面已经把头发染回黑色的女孩，大声追问，“什么原因啊？” 夏家宝低下头，用蚊子一样的声音说：“因为……因为……迟到……” “几次？” “也不多，就……就三天……” 颜冰鼻子差点没气歪，敲着桌子说：“一个星期，一共就五天工作日，你迟到三天……不开除你开除谁？不是，按时上班就那么难吗？” “我、我起不来呀……”夏家宝抬起头，委屈巴巴望着颜冰，“公司在铁西那边呢！离我住的地方太远了，地铁都要倒三次。上个班，要一个多小时。！” “那你就早点起床啊！起不来，你设个闹钟！” “我从小就是起床困难户嘛。我也设闹钟了，可是……按了，我还能接着睡……另外，我还得化妆呢！还得搭配衣服呢！这些都需要时间的啊！” 颜冰真想去找堵墙去撞一撞。 “行了，ice老师，这篇了已经翻过去了。你接着帮我找下一家公司吧。”夏家宝却是大言不惭。 颜冰被她给气乐了：“你的意思，是想找个离家近的？” “对对对！最好，十分钟以内的路程。” “然后，还得是外企，说出去体面。待遇还得过得去，不加班，周末双休。” “对对对，你就按这个标准找！”夏家宝点头像小鸡啄米。 颜冰却忽然收敛了笑容：“有这样的工作，麻烦你给我找一个！” 夏家宝又像个霜打的茄子一样低下了头：“搞了半天，你耍我玩呢……” “夏家宝，你现在就不是找什么工作的问题。你本身态度就有问题。你这个活啊，我接不了。” 颜冰不想跟她废话，站起身就要走。 “哎，老师，你别走啊！”夏家宝急了，赶紧扯住了颜冰的胳膊，“你不是答应我，会好好为我服务的吗？” 颜冰不想大庭广众跟她拉扯，只得又坐了回来。 “我为你服务，可你也得配合我啊！夏家宝，你根本就不珍惜这个工作机会。而且，你的态度也根本不是想好好找工作。你自己不努力，神仙也帮不了你。”颜冰一针见血。 夏家宝叹了口气：“没错，我根本就不爱上班。我找工作的原因不也跟你说过了吗？我就是跟我妈撒个谎，圆不上了。” “那简单，反正你也在外企呆了一个星期。你就告诉你妈，试用期没过，被开除了。”颜冰不耐烦地说。 “那不行！”夏家宝提高了声调，“我妈要知道我被开除，不得打死我啊！” “知道你还迟到？” “好啦，都说这篇已经翻过去了。迟到的事，咱不提了。拜托，你再帮我找一个吧！拜托，拜托了……” 颜冰果决地摇摇头：“你就不是真心想找工作，我帮不了你。” 夏家宝瞪起了眼睛，随即又冷笑一声：“哼，你也不是真心想帮我。” 颜冰这回可真生气了，拍了下桌子，严厉地说：“夏家宝，你摸摸自己的良心。我为了给你找工作，还得达到你的要求，花费了多少精力？这话，你怎么说得出口？” 夏家宝轻蔑地笑了：“哼，颜冰，你帮我，是另有目的，你当我不知道吗？” 这回，她也不叫“老师”了，直接直呼姓名。 “另有目的？”颜冰瞪大了眼睛，“我有什么目的？” “你，真正想帮的不是我，是夏青橙！”夏家宝一字一句地说，“你帮我找工作的时候，是不是总问起她。你对她小时候的事，可真是关心啊！可是，明明向你求助的是我，你变着法地打听她干嘛？颜冰，我看你是借帮我找工作的由头，想当我姐夫吧？” 颜冰白皙的脸微微泛了红。他真没想到，夏家宝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夏家宝，我跟青橙是朋友。我、我承认，我的确是想从你那里知道一些关于她的事情。那也是因为我、我作为朋友想帮她……可我帮你找工作也是发自真心的啊！这、这并不矛盾……” “哈哈哈……”夏家宝忽然笑了起来，“怎么一提起她，你也变磕巴了？这磕巴还能传染啊？” 颜冰瞪起眼：“夏家宝，嘲笑别人是非常不好的行为。尤其她还是你姐姐！” “哼，她本来就是个磕巴，这是事实。” “行了，我不跟你多说了。你好自为之吧！” 颜冰站起身头大步走出了咖啡厅。 第45章 占用公共资源 颜冰回到“物以类剧”时，翟筱筱正在吧台里拿抹布擦桌子，而秦灏天则上半身都趴在桌面上，用手肘撑着下巴，嬉皮笑脸地没话找话。 他见颜冰进来了，赶紧冲他招手：“来，ceo赶紧汇报一下，夏家宝的case进展如何了？” 翟筱筱听见“夏家宝”这三个字，马上皱起了眉。她把抹布往桌上一摔，转身就要下楼。 自从，她单方面官宣跟颜冰彻底划清界限后，还真就一句话没跟颜冰说过。颜冰主动跟她说话，也都是热脸贴冷屁股，自讨没趣。 此时，颜冰也没心情招呼翟筱筱了，垂头丧气地跟秦灏天说：“那位大小姐，我管不了了，整个一个烂泥扶不上墙。按她要求给她找个外企，谁成想，她竟然因为迟到被开除了！自己都不珍惜工作机会，谁也帮不了她！” 翟筱筱刚走到楼梯口，听到这样一番话，忽然停住了脚步。接着，她转回身望向颜冰，嘴角扯出一丝鄙夷的笑。 “哎，颜冰，你这人可真双标啊！” 颜冰一头雾水，瞪大眼睛问：“这话怎么讲？” “哼……”翟筱筱冷笑，“之前帮我找工作的时候，你怎么说来着？要我不要心气儿太高，要脱下‘孔乙己的长衫’……到夏家宝这，你怎么不让她脱了？怎么她说要进外企，你就真帮人家进了外企？可惜呀，上赶着不是买卖，人家不稀罕！” 颜冰这回全明白了，翟筱筱是在气他有了资源没给她，却给了夏家宝。 “筱筱，你误会了，我给夏家宝找的那家外企，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外企。我当然知道，你也想找个像样的工作，但是吧，那个公司不适合你……”颜冰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翟筱筱翻了个白眼：“对，不适合全日制大学本科的，适合专升本的；不适合认认真真工作的，适合天天迟到的！”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筱筱，你的兴趣、能力，跟这家公司不匹配……” 颜冰说到一半，忽然停住了。他皱起眉仔细琢磨了一下，然后拍了一下手，自言自语道：“对呀！夏家宝的兴趣也不是这个。没有热爱，怎么会有动力呢？这事，也不能完全怪她！” 接着，他掏出手机，给夏家宝发了一条语音微信：“夏家宝，我改变主意了。我继续帮你。” 翟筱筱咬咬牙，狠狠瞪了颜冰一眼，转身下楼了。 秦灏天则拍了拍颜冰的肩膀，摇头叹息：“你呀，又把朕的哈基米给惹生气了。唉，还得我亲自去哄啊！” 说着，他便贱兮兮地喊着“筱筱，筱筱”，一路小跑跟下楼去了。 话说，翟筱筱跟颜冰这梁子算是结下了。第二天，当着王莎莎的面，翟筱筱就想把正在扫地的颜冰给“扫地出门”了。 “我说，这实习期一个月，早就过了吧？”翟筱筱一把抢过了颜冰手里的笤帚，转身看向吧台里的王丽莎，“莎姐，你还打算留着他过年吗？” 颜冰笑着说：“筱筱，我在这干活也不要钱，这白来的劳动力，你撵走了多浪费？” 王丽莎也点点头：“是啊，反正他也不要工资，还能干活，爱呆就呆着呗！” “莎姐，他占用公共资源！”翟筱筱又瞪着颜冰说。 颜冰一脸的莫名其妙：“我占用啥公共资源了？” 翟筱筱一指沙发，义正言辞道：“你跟那个秦灏天，天天在这研究你们开公司的那点破事！你们当这是不要钱的办公室了吗？要研究，自己找地方研究去，别在这影响我们做生意！” 颜冰乐了，左右望了望：“筱筱，这……哪有生意？” 没错，“物以类剧”已经三天没拼上一车了。 王丽莎走过来，拍拍翟筱筱的肩膀，无奈地说：“筱筱啊，咱们这本来就没什么人气儿。他和秦灏天在这坐一坐，让一走一过的人看着，还显得我们店里热闹一点。要不然，冷冷清清的，连苍蝇都不爱来。” 说苍蝇，“苍蝇”还真来了。 “嗨，大伙儿都在呢？来，我请大伙儿喝奶茶哈！” 秦灏天提着个塑胶袋子，笑嘻嘻走了进来。 “你怎么又来了？”颜冰没好气地问他。 秦灏天则又拿出了惯用的借口：“董事长来视察工作啊！来，ceo，我们研究一下下一步工作计划！” 说着，他掏出一杯奶茶笑嘻嘻递给了王丽莎。 王丽莎接过奶茶说了声“谢谢”。 本着拿人家手短的原则，王丽莎朝沙发那边指了指，说：“秦董，去那研究吧！” 颜冰绷不住笑了，也指着沙发那边，扭头看向翟筱筱：“那……我们就继续占用公共资源了？” 翟筱筱狠狠瞪了他一样，转身要走，却被秦灏天一把拉住了。 “哎，筱筱，奶茶！我特意按你的口味点的，杨枝甘露，加冰！” “起开！我最讨厌‘冰’！” 翟筱筱甩开秦灏天，气鼓鼓跑下楼了。 秦灏天眨巴眨巴眼睛，忽然指着颜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这回我听懂了！她这是一语双关！她讨厌的是你！” 颜冰忽然觉得心好累。 这时候，图图低着头进来了。 王丽莎皱了下眉，指着墙上的钟说：“这都几点了？怎么才来上班？” 图图苦笑：“莎姐，这上班也是干闲着，根本没活干啊！” “就算没生意，咱们自己的心气儿也不能散啊！”王丽莎没什么底气地说。 图图深深叹了一口气，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向王丽莎。 “图图，你那什么眼神啊？是不是……有事？”王丽莎心头袭来一阵不祥的预感。 图图皱着眉，咬了下嘴唇，说：“莎姐，其实，我挺喜欢这里的，跟你，跟筱筱他们相处得也不错。但是吧……我总得吃饭啊……咱们现在这情况，我是真看不到什么希望了……” “要走，是吧？”王丽莎目光犀利地盯着图图。 图图低下头，沉默了几秒钟，最后点了点头。 “嗯，有家叫‘剧好玩’的，想让我过去。” “行，走吧！” 王丽莎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第46章 测车 翟筱筱跑上来的时候，图图已经走了。 “什么情况？图图辞职了？怎么说走就走啊？莎姐，你就真的让他走啦？”翟筱筱风风火火地跑过来问王丽莎。 王丽莎倒是挺平静，只幽幽叹了口气，说：“我也不希望图图走啊！可我拿什么留人家？这个月底薪都没开。没有玩家，也没提成。没钱赚，一个大小伙子，让人喝西北风啊？” “可是，可是，我们已经在想办法了呀！”翟筱筱指了指上面，“青橙在写本了。还是有希望的呀！你没跟他说吗？” “筱筱，我正想问你呢，青橙的本啥时候能出来啊？这都多长时间了？是不是……”王丽莎欲言又止。 翟筱筱马上就明白了。王丽莎已经开始怀疑夏青橙有没有能力写出本了。 “莎姐，你听我说，这创作呢，需要灵感。而且，这是非常非常辛苦的过程，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出来的。这就好像，好像……”翟筱筱在大脑中搜索着一个恰当的比喻，忽然眼睛一亮，“对，就好像生孩子！那得怀胎十月，要非常非常辛苦，才能生出来对不对？” “噗……”凑过来听热闹的秦灏天笑喷了，“筱筱，说的像你生过似的……” 他贱兮兮的笑容在翟筱筱飞过来的眼刀下马上“鸣金收兵”了。 王丽莎也乐了：“筱筱啊，我也明白写东西不是容易的事，可是‘怀胎十月’，我们可等不了啊！十个月，那我也得辞职了！” “不是，我这就是个比喻，不是说真的需要十个月……” 忽然，翟筱筱的手机响了——来了一条微信。她点开一看，马上高兴得跳了起来。 “生啦！生啦！” “啥？”王丽莎一脸懵。 秦灏天也瞪着眼睛问：“谁生了？” “青橙生啦！呸……”翟筱筱啐了一口，“我高兴得都胡说八道了。我是说，青橙把本写出来啦！交稿啦！” “谢天谢地，总算是看到希望了！”王丽莎也跟着欢呼起来。 翟筱筱则赶忙往外跑，边跑边喊着：“我上楼，接生去啦！” 王丽莎、秦灏天，包括坐在沙发上的颜冰，都被她给逗笑了。 夏青橙倒是一贯的冷静，在电脑前点开一个个文件夹展示给翟筱筱看。 “这个文件夹呢，是故事梗概。这是人物介绍和每个人物的主线。这个文件夹是线索卡……另外，我还设计了两个开场小游戏，在这里……” 翟筱筱只觉眼花缭乱，也不知道该从哪开始看了，于是把目光聚焦在了剧本名称上。 “《白发吟》？是古风推理本？”翟筱筱看到剧名扭头问夏青橙。 夏青橙却低下头，低声说：“有悬疑的元素，但应该算是……情感本吧……” “情感本？”翟筱筱瞪大了眼睛，“这倒是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啊。青橙，你是写悬疑推理小说的。我一直以为，你会写出一个推理本，还是硬核的那种。” “嗯，可能、可能因为我观摩的那一场，是情感本吧，所以我就来了情感本的灵感……” “哈哈，你恋爱都没谈过，居然写了爱情故事。”翟筱筱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 忽然，她想起了一件事——那天的情感本，可是颜冰当的d。莫非，给她灵感的是颜冰？ 想到这，她马上又接了一句：“哎呀，可是谁又规定没谈过恋爱就不能写情感本呢？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啊？” 夏青橙只得回应她一个尴尬的笑容。 “这个本里，几对cp啊？”翟筱筱问。 “三对，不过有一个玩家是跟d组cp。所以，一车是五个玩家。” 翟筱筱转过来笑意盈盈地望着夏青橙：“青橙，你现在术语说得贼溜，有内味了，哈哈哈……” 夏青橙也笑了：“那我就接着说术语了。这个本毕竟是我第一次创作的剧本杀本，有些环节能不能实现，能不能达到预期效果，还都是未知数。所以，必须得测车。” “哇，不得了啊，你现在连测车都懂啦！” “干一行就得好好了解这一行嘛。” “好嘞，我现在就把这些资料打印出来，然后马上让莎姐安排测车！” 就这样，翟筱筱拿u盘把《白发吟》的文本拷走了。而王丽莎看到电子版后，马上让翟筱筱去打印，并制作一版简易的游戏卡片。 道具倒是没问题。可测车的玩家却不好找了。在场的颜冰和秦灏天自告奋勇当了两个玩家。 “我也当个玩家呗。”翟筱筱举手。 王丽莎却摇摇头：“图图走了，你得当d。” “哦，也对，我当d。莎姐，你当个玩家。” 王丽莎点点头：“行吧，实在没人，我自然也得上啊！可是，就算我上了，还少俩人呢？” 翟筱筱想了想，忽然一拍大腿：“把岳文静和姜志超找来啊！现成的cp！” 王丽莎同意了。 翟筱筱马上给岳文静打电话。而当她提到姜志超的时候，岳文静却紧张地压低了声音：“嘘……你小点声，别让我妈听见了。” 翟筱筱马上降低音量：“又怎么了？” “唉，我妈态度坚决，死活不让我跟姜志超来往了。姜志超劝我，说别再跟我妈正面起冲突了。这样，对她，对我们都不好。让我先缓和一段时间，等他努力考上编，再去征求我妈的同意。所以，我就假装答应我妈，说跟姜志超分了。” “啊？这样啊，那你还能找他出来吗？” 岳文静想了想，说：“这样吧，明天单位体检。我就说，体检结束后，跟新同事聚餐。然后，我就偷偷溜过去。我再让姜志超也偷偷过去。” “唉，你们这对痴男怨女啊，也太不容易了！好端端谈个恋爱，怎么还偷偷摸摸的，成地下情了？” 就这样，《白发吟》测车，就定在了第二天中午。 岳文静和姜志超前后脚到了。大家在一楼一个古风装潢的小屋，齐聚一桌。d翟筱筱先让大家抽人物卡。岳文静和姜志超刚好抽到一对cp。而王丽莎和颜冰是一对cp。剩下的秦灏天自然就跟d组cp了。 翟筱筱虽然说心里有点膈应，但为了让测车顺利进行，还是忍了。而且，除了姜志超，能跟他组cp的除了秦灏天就是颜冰。她现在对颜冰的意见更大。 而知道要跟心上人组cp的秦灏天则是窃喜不已。 可就在游戏马上正式开始的时候，王丽莎却接到一个电话，脸立马白了。 “什么？被车撞了？在哪家医院啊？” 第47章 哈基米竟是我自己 王丽莎放下电话，惊慌失措地对大家说：“我男朋友骑自行车被撞了，现在在医院里……哎呀，我、我、我……” 翟筱筱马上说：“那你赶紧去吧！” 颜冰也说：“是啊，这边你先别管了，赶紧去医院！” “那、那你们继续，把过程录下来，我回来看啊！” 王丽莎交代了一句，赶紧跑出门了。 剩下的五个人，大眼瞪小眼。 “少个人，还怎么继续啊？”秦灏天问。 “要不，改天？”颜冰提议。 岳文静却说：“改天，我们俩可不一定能出来了啊！筱筱知道，我们俩现在是‘地下情’，见一面都是有风险的。” 翟筱筱皱着眉，说：“对，文静和姜志超能出来一趟不容易。而且，“物以类剧”现在形势紧迫，也不能再耽误了。” “哎，楼上不是还有俩人呢吗？”秦灏天竖起食指，朝天花板指了指，“那个漂亮老板娘，还有那小磕……” 他脱口就要说“小磕巴”，可最后一个“巴”字在颜冰、翟筱筱以及岳文静犀利的眼神里，不得不战战兢兢咽了回去。 “那、那大作家！” 他改得倒挺快。 情况紧急，也只能上去求助了。不过，翟筱筱还是有点顾虑。王丽莎是和颜冰组cp。如果找夏青橙来接替，她就免不了要跟颜冰在剧情里产生情感的交流与碰撞。她会受得了吗？而且，作为作者，夏青橙对这个情况应该是十分了解的。以她的性格，肯定会一口回绝的。 所以，还是把希望寄托在孟歆身上吧！ “神仙保佑，歆姐在家……” 翟筱筱一边嘟囔着，一边上了楼。 不过，神仙应该没听到她的呼唤——孟歆的房间是空的。 “歆姐刚出去了，说是在58同城上看到个工作，想去试试。” 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夏青橙，慢悠悠跟翟筱筱解释。 “哎呀，那可怎么办呀？”翟筱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愁眉苦脸地看着夏青橙。 “发生什么事了吗？你不是去测车了吗？”夏青橙问。 翟筱筱抓住了夏青橙的手，眼神有点复杂：“莎姐的男朋友被车撞了。她现在正在去医院的路上。也就是说，测车少了个玩家……” “所以，你上来找歆姐顶替。” 翟筱筱点头。 “歆姐不在，你想找我，又有顾虑？” 翟筱筱再次点头。 看着夏青橙镜片后的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翟筱筱乖乖挂了白旗。 “好啦，都跟你坦白。玩家里有颜冰，而且刚刚抽了人物，莎姐跟颜冰组cp，所以……” “所以，我顶替莎姐，就是我跟颜冰组cp。这我知道。可是，你担心的是什么呢？我作为作者，太了解剧情，会影响体验？” 翟筱筱连忙摇头：“重点不是体验，是颜冰！” 夏青橙淡淡一笑：“他没那么重要……” 她这轻描淡写的反应，倒让翟筱筱觉得自己小题大做了。 “那你愿意跟我们一起测车？” “当然了，我自己的心血，我还想早点得到玩家的反馈呢！” 就这样，夏青橙简单收拾了一下，又换上了那条白色的棉麻裙子，清清爽爽地跟翟筱筱下楼去了。 进入了游戏室，夏青橙礼貌而疏离地冲每个人微笑，跟每个人打招呼。笑容淡淡的，声音淡淡的，人也是淡淡的。 她坐在颜冰对面，低着头，摆弄着做工粗糙的人物名卡。柳儿——这是她笔下的人物。她熟悉她所有的经历、过往，包括她与对面那个叫作“柳絮”的男子的所有情感纠葛。而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是将对面的颜冰代入她自己创作的纸片人。 而自从夏青橙坐在对面，颜冰的心绪就乱了。之前她旁观时的那种没来由的伤感，再次漫上心头。 这感觉真要命。不过，应该是翟筱筱刚刚放的伤感的古风音乐造成的吧？颜冰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 而此时，作为d的翟筱筱已经在伤感的音乐中念起了开场白。 “大家好，欢迎来到《白发吟》。首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当朝太后上官嫣，我的儿子，也就是当今圣上已经病入膏肓。可惜，他膝下无子。他那几个庶出的兄弟，便对这皇位虎视眈眈……” 翟筱筱准备得很充分，这开场白也念出了年迈的太后那种沧桑和哀怨的感觉，一下子就把大家的情绪带入了故事之中。 接着，她又把每个人的文本发给大家，让大家先了解一下自己的人物。由于气氛烘托得十分到位，大家都安安静静地翻着纸，没有一丝杂乱。 忽然，一个极不和谐的声音出现了。 “不是吧？我、我居然是只猫？”秦灏天用难以置信的目光望向夏青橙：“我说，大作家，你这脑洞也太奇怪了吧？猫和人，能组cp？人兽恋啊？” 他说着，指向了d翟筱筱。 夏青橙没理他。 而翟筱筱则瞥了他一眼，极不耐烦地说：“现在，让你看，没让你说。那么多废话……” 他委屈巴巴地望着翟筱筱，嘟囔道：“阿离……居然是只梨花猫？这、这，‘哈基米’竟是我自己？” 下一秒，他在翟筱筱的眼刀下，乖乖闭了嘴。 “好，大家已经对自己扮演的人物有所了解了吧？”翟筱筱问大家。 众人点头。 翟筱筱先暂停了伤感的音乐，语气也变得活泼起来。 “好啦，接下来呢，大家先玩个小游戏，热热身。这个游戏呢，也是为了让大家跟自己的cp建立一下交流，培养培养感情。游戏规则很简单。请三位男士，在自己身上找一件礼物送给你的cp，并且要讲出送这个礼物的理由。讲不出理由的，就要接受惩罚了！当然，这就是个游戏。结束之后，礼物是可以返还的哈！” “就现在在身上找吗？”秦灏天掏了掏衣兜，“啥也没带啊？” 翟筱筱解释道：“只要是在你身上的，啥都行。” 姜志超乐了，冲岳文调皮地挤了下眼睛，说：“那我把袜子脱了，你给我洗了吧，哈哈哈哈……” 岳文静一瞪眼：“滚！” 翟筱筱笑着说：“如果，你能把理由说通了，送袜子也不是不行啊！” 岳文静举起拳头，瞪着姜志超：“你要真脱袜子，我就送你去陪莎姐的男朋友！你信不信！” 而下一秒，姜志超却像变魔术一样，伸手从裤兜里掏出一个花花绿绿的小盒子，递到岳文静面前。 “哎呀，要不怎么说青橙厉害呢！连我准备了礼物她都知道！” 第48章 一把旧钥匙 大家还没反应过来，岳文静已经打开盒子开始欢呼了：“哇，这是……泡泡马特的隐藏款？你居然开出了温度隐藏款！姜志超，你厉害呀！” 姜志超笑着摸摸岳文静的头：“我哪有那么厉害？闲鱼上收的！” “啊？那挺贵吧？”岳文静心疼地摸摸姜志超的脸。 姜志超摇摇头，有些感慨地说：“你最近心情不好，也是因为我……我就想着买个你喜欢的东西，让你开开心。” 岳文静望着姜志超，眼圈渐渐红了。她忽然张开双臂，给了姜志超一个大大的拥抱。两个好不容易见面的情侣，就这样当着众人的面紧紧抱在了一起。 其余四个人也是被塞了满嘴的狗粮。 “青橙，真的谢谢你，设计了这么一个游戏环节。我还想着要怎么给文静这个惊喜呢！这下，完美了！”姜志超笑着对夏青橙说。 夏青橙淡淡一笑，没说什么。 翟筱筱这个“嘴替”又登场了：“你送这个礼物才感人呢！也给我们一个大大的惊喜！太浪漫了！哎呀，我也好期待能突然这么‘惊喜’一下！” 一旁的秦灏天被翟筱筱这句话给刺激着了，嘟嘟囔囔道：“这是点我呢吗？这一开始也不知道，不然，我也去买一个你喜欢的礼物了。” 翟筱筱不耐烦地说：“这就是个小游戏，谁稀罕你送的东西？行了，该你了，随便拿个东西过来吧！” “那怎么能随便呢？”秦灏天咬咬牙，竟把手腕上的那块机械表给摘下来了，“哥哥够有诚意了吧？” 说着，他将手表郑重其事地摆在了翟筱筱面前。 翟筱筱瞥了一眼，接着从牙齿缝摩擦出了一个音节：“切，什么丑东西……” 秦灏天脸上有点挂不住了，大声说：“喂，丫头你别不识货！这块表十几万呢！” “心疼，你就别拿过来啊！“翟筱筱白了他一眼。 秦灏天咬咬牙：“不心疼！别说一块表了，翟筱筱，你就是要哥的命，哥都给你！” “就玩个游戏，你至于吗？”翟筱筱将块表推了回去，“行了，就当你送过了。你解释一下这礼物代表什么吧！” 秦灏天抓抓头，忽然笑了：“筱筱，这表的意义可大了去了！嗯……它代表着，我每一分每一秒，都、都想着你！” 颜冰刚喝了口水，差点没喷了。而翟筱筱胃里也是一阵翻江倒海。 “那个，我必须要强调一件事啊！咱们现在已经进入剧情了。就不应该再喊真实的名字了，而是应该喊人物名。”翟筱筱抬手一指秦灏天，义正言辞地说，“刚刚，他就犯了错误！他不应该喊我‘翟筱筱’，而是要喊‘上官嫣’！” “犯了错误，那就应该接受惩罚呀！”颜冰看闹不嫌事大。 秦灏天却指向岳文静和姜志超，提出了抗议：“他们俩刚才也没进入剧情啊！你怎么不罚他们？” 姜志超“嘿嘿”一乐，摊开手说：“我没喊名字啊！” “对！人家没喊名字，不算！”翟筱筱也做出了“公正”的判断。 “你们这不是欺负人吗？算了，哥哥也不跟你们计较，罚就罚！你说，罚啥吧？” 翟筱筱眨巴眨巴眼睛，来了灵感：“一百个俯卧撑！” 秦灏天脸都绿了。 “啥玩意？一百个？翟筱筱，你是真想要我命啊！” “哎！”翟筱筱一拍桌子，指着秦灏天，“又喊错了，再加一百！” 众人都笑趴下了。 经过讨价还价，秦灏天的惩罚最终定为了五十个俯卧撑。 领罚的秦灏天做了几个深呼吸，然后就趴在地“呼哧呼哧”做上了。“一、二、三、四、五……”，大家帮他查着数。有动作不标准的，翟筱筱还不算。 剩最后十个的时候，秦灏天脸憋通红，满头是汗，衬衫湿了一大片，趴在地上，死活起不来了。 翟筱筱还在一边说风凉话：“哎呦，大叔，你还没到三十吧？才四十个俯卧撑就这样了？这身体不行啊，太虚了！” 秦灏天又气又急，硬是憋着一股劲，再次把身体支撑了起来，然后艰难地突破了极限，把五十个俯卧撑做完了。 他摊在椅子上，气喘如牛，暗暗在心里做了个决定——办个健身卡，撸铁去！绝不能让这丫头再说自己虚…… 接下来，轮到颜冰给夏青橙送礼物了。夏青橙低着头，依然把脸藏着长发之中。颜冰则从裤兜里掏出了两样东西——手机和一串钥匙。 “我身上就这两样。嗯……这个送给你吧！你不用还我。” 颜冰说着，将钥匙串中的一把卸了下来，推到夏青橙的面前。夏青橙抬眸看了一眼，没做什么反应。 秦灏天一边擦着汗，一边打趣道：“颜冰，你这是啥钥匙？送给人家青橙一套房啊？” 颜冰斜了他一眼：“小猫咪，你又喊错名字了，要不要再来五十个？” “小猫咪”乖乖闭嘴了。 d翟筱筱问颜冰：“那你送给柳儿的这个礼物，有什么含义？” 颜冰望着低着头的夏青橙，目光澄澈：“这个呢，是我在上海租的那个房子的钥匙。房东换了锁，这钥匙也就作废了。我想着，离开上海了，总得留点什么当作回忆吧，就把它一直带在身边。” “那你为什么要把它当作礼物呢？”翟筱筱又问。 颜冰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夏青橙的身上。他深吸一口气，接着说：“曾经有个非常善良、美好的女孩儿，对我敞开了自己心里的那扇门。可是，我欺骗了她……因为我的谎言，她把那扇门关上了……我、我一直想找到一把钥匙，重新把她紧锁的心门打开……” 一番话，让刚刚吵吵闹闹的众人都安静了下来。颜冰定定望着夏青橙，仿佛在等待她的原谅。而夏青橙却像一尊雕像一样，一动不动。脸藏在长发里，也看不到表情。 岳文静觉得场面有点尴尬，试探着对夏青橙说：“青橙，这事过去很久了吧？你、你就原谅颜冰吧。” 夏青橙抬起头，冲岳文静笑了一下，平静地说：“文静，你误会了。他刚刚说的是剧情。” 第49章 白发吟 一句话，把大伙都给弄懵了。因为每个人都只看到了自己的角色介绍，并不知道别人的。 而颜冰也是心头一颤。因为，他刚刚说的那番话就是自己的心里话，跟角色无关。而他还没有翻开后面的文字，对于“柳絮”这个角色也是一无所知。 d翟筱筱接着往下带流程。 “接下来，请大家阅读第一部分，找到自己的任务。”她又不放心地瞥了秦灏天一眼，大声提醒道，“没让你往后翻，千万不能看后面的啊！” 接着，伤感的古风音乐再次响起。大家静静地翻动着纸页，完全沉浸在一个朝代架空，古色古香，又充满悬念的故事之中。 而颜冰看了几行之后，马上就明白了夏青橙刚刚为什么说“他说的是剧情”了。 柳絮这个人物，身世离奇。他年少时不知为何掉落山涧，被上山采药的郎中背回了家。郎中姓方名仲，妻子早亡，与女儿方柳儿相依为命。而捡回的少年失忆了，方仲便将他认作义子，取名“柳絮”，并将一身医术倾囊相授。少年与少女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方仲去世后，柳絮便撑起了医馆，并承诺要照顾柳儿一辈子。但他从一开始就欺骗了义父和柳儿。他根本就没有失忆，掉落山涧也是故意设计的。一直生活在偏远小镇，也是为了隐藏身份，躲避祸端。而待时机成熟，他将要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至于柳絮的真实身份和他要做的事，第一部分里并没有写。颜冰的胃里被吊了起来。与此同时，他也看到自己的任务：一、弄清楚人物关系。二、继续隐瞒自己的身份。 看到第二个任务后，颜冰心里顿顿疼了一下。他偷偷抬眸望了夏青橙一眼。她只歪着头，随意翻着纸页，清秀的脸庞波澜不惊。 颜冰知道，她虽然也是玩家，虽然角色是“柳儿”，但她与其他玩家不一样。她熟知每个人的命运和结局，更像个旁观者。 她是这个世界的旁观者——颜冰对这个感觉更深刻了…… “哇，青神的文笔真是太好了！我光看文字就想哭啦！”岳文静看完自己的第一部分后，感慨道。 而秦灏天则越看越得意，自己都笑出声了。 “你傻笑个啥？”姜志超好奇地问。 秦灏天脱口而出：“哥原来不是猫！” 翟筱筱马上瞪向他，语气严厉：“让你说了吗？” 秦灏天赶紧捂住了嘴。 翟筱筱则继续往下带流程。这次，她是以上官嫣的身份念起词来，语气也是沧桑而幽怨。 “秋日的万寿宫，冷冷清清。哀家唯一能感受到温度的，就是怀里的这只狸花猫了。他叫’阿离‘——离别的‘离’。因为他出现的那一日，哀家心尖儿上的那个人离去了，再也回不来……阿离有着和他一样深邃漂亮的眼眸。记得，哀家还是小姑娘的时候，经常可以在那双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那时，哀家笑得很美，就像京城里盛放的芍药花。可此时，哀家也在阿离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两鬓斑白，形容枯槁。若不是，大仇未报，骨肉分离，哀家早就不想苟活在这黄金铸就的牢笼之中了……” 在翟筱筱生动的演绎中，大家了解了太后上官嫣的身世。她原是宰相上官荣的嫡女，与表哥萧世卿青梅竹马，缘定三生。可诸皇子夺嫡愈演愈烈，大臣们纷纷与皇子结党，赌上自己的仕途。上官荣为向太子投诚，便将上官嫣嫁入太子府，成了太子妃，还生了一个嫡子李承曦。最后，太子李钰在夺嫡之争中胜出。即位后，上官嫣便成了皇后，又诞下一个嫡子，取名李承悦。只可惜，大皇子李承曦七岁时偷跑出宫游玩，被野兽咬死了。李钰驾崩后，作为唯一嫡子的二皇子李承悦即位，便是当朝天子。天子年幼，太后垂帘听政。只可惜，就在即将成年，开始治国理政的紧要关头，李承悦却一病不起，眼看着要归天了。 “接下来，大家都说说自己的角色吧！”翟筱筱讲完了上官嫣的身世后，示意大家。 先从岳文静开始。 “我叫穆红缨，是个女将军。我爹就是威远大将军，我是他的独女。我爹在跟北夏打仗的时候，为国捐躯，战死沙场了。而我作为他的女儿，接过了他的枪，继续在沙场奋勇杀敌，誓要踏平北夏，为父报仇！” 接下来，轮到姜志超了。只见他诡秘一笑，只说了句：“我是国师。” “完啦？”秦灏天忍不住问。 姜志超点点头：“对，就只能透露这些。” “那国师为啥和女将军是cp呢？八竿子打不着啊？”秦灏天疑惑地挠挠头。 “猫都能和太后是cp呢，有啥不可能的？”姜志超笑着说。 翟筱筱则一指秦灏天：“行了，别问那么多了。人家愿意说多少就说多少。该你了！” 秦灏天也学坏了，也只说了一句：“我是太后养的猫。” 岳文静问：“你刚刚不是说，你其实不是猫吗？” “对啊，我是猫，也不是猫。哈哈哈哈……卖关子，谁不会呀！” 接着，翟筱筱就指向了颜冰：“该你了。” 颜冰怔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夏青橙，然后小心翼翼地说：“我……叫柳絮，是个郎中，在一个小镇子上开了个医馆。呃……不对，医馆不是我开的，是我义父开的。呃……义父去世后，我接手了医馆，还负责照顾他的女儿——柳儿。我、我、我喜欢柳儿……我一定要娶她为妻……” 他有点语无伦次，说得乱七八糟。而最后两句话，他是看着夏青橙说的。尽管夏青橙一直低着头，根本没看他。 “好，最后就该青橙了。”翟筱筱对夏青橙说。 夏青橙干脆把本子合上了，反正整个故事她都了然于胸。 “我叫方柳儿，是一个小镇子上郎中的女儿。我爹救过一个小男孩，他失忆了，不知道自己从哪来，叫什么。我爹就把他收作义子，给他取名叫柳絮。我和柳絮一起长大，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但是，我一直觉得，他有事情瞒着我……” 第50章 我是你儿子 “你瞒她啥了？”秦灏天又欠欠儿地问颜冰。 颜冰回了他一个迷之微笑。 而岳文静则开始分析起来了。她眯起眼睛指向颜冰，神秘兮兮地说：“他，身份可疑！” 姜志超直接趴下了：“傻子都知道！” “你听我接着盘嘛！” “好好好，你盘。” 岳文静再次看向颜冰：“他和柳儿的那条线，好像跟我们皇宫这边一点关系都没有。可同一个故事里，怎么可能没关系呢？所以，他的隐藏身份肯定是皇宫里的某个人……” “哎，我想到了！”秦灏天举手抢答，“那个大皇子是偷偷溜出宫死掉的。而他，又是小时候被郎中背回家的。所以，他很可能就是大皇子，那个李什么……” “李承曦！”岳文静提醒道。 “对对对！”秦灏天又转向颜冰，“你，是不是那个李承曦？” 颜冰摊开手，一脸无辜：“我啥也不知道。” “哎，你就不能说句实话啊？” “我真不知道！”颜冰把本子摊开，“这上就没写！” 就这样，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一会逼问颜冰柳絮的真实身份，一会又逼问姜志超国师到底是怎么个事。可前者是真不知道，后者是打死也不说。最后，秦灏天直接去问一直没说话的夏青橙。 “哎，要不你告诉我得了。你啥都知道啊！” 夏青橙笑而不语。 翟筱筱极不耐烦地瞪了秦灏天一眼，说：“都你这么玩，还有意思吗？直接公布答案得了！” 秦灏天乖乖闭嘴了。 “行了，这部分大家也盘得差不多了，往下看第二部分吧！”翟筱筱引导大家往下走流程。 颜冰也迫不及待往后翻，想看看自己到底是何方神圣。 大家还真猜对了。柳絮真的就是出宫后传说被野兽吃了的大皇子李承曦。而他的出宫也是太后上官嫣设计好的。因为，上官嫣嫁给还是太子的李钰后，不到十个月就生下了李承曦。而李承曦长大后，样貌也越来越像萧世卿。李钰显然对大皇子的血统产生了怀疑，还找了个由头把萧世卿给杀了。上官嫣害怕李钰对李承曦下手，便让亲信将李承曦带出皇宫，又让国师施法做了一具被野兽咬死的尸体。从此，李承曦隐姓埋名在偏远小镇的医馆生活。等待着有一天母后接他回宫。可十年的平淡生活，让李承曦渐渐喜欢上了柳絮这个平凡的身份，更让他深深爱上了单纯的少女柳儿。他甚至想放弃回宫，就一直跟柳儿过平淡的生活…… 而第二部分的任务是——进宫与太后取得联系。 待大家都看完了之后，翟筱筱指了一下颜冰，冷冷说了句：“跟我出来一下。” 颜冰很听话，跟着翟筱筱走出了游戏室。 “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吧？”翟筱筱没好气地问。 颜冰笑着点头：“知道了，呃……我是你儿子。” “噗……” 翟筱筱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一个没绷住，笑喷了。而下一秒，她就反应过来了。之前她一直不搭理颜冰，他这是趁这次机会逗她笑呢。 翟筱筱马上又绷起脸，问道：“下一个任务是什么，你也知道了吧？” “知道，进宫去见太后。” 翟筱筱点点头，然后递给颜冰一个小纸条：“看完之后就销毁，千万别让其他人看见。” 颜冰展开纸条，当面写着的是——“一切听从国师安排。” 随后，他便将纸条撕了，丢到了垃圾桶里。 回来之后，大家又开始第二轮盘线索。 秦灏天指向岳文静和姜志超，说：“他们俩究竟怎么个事，到现在也一点没透露呢！怎么也得给点线索吧？国师怎么就跟女将军成cp了？” 岳文静一挥手：“好，我给点线索。穆红缨曾经跟随她爹一起去跟北夏打仗。有一次，她孤身夜探敌营，受了重伤，然后被北夏的王子给救了。王子偷偷将她放了。她对这位北夏王子耶律烈产生了情愫。这就是刚刚第二部分的内容。” 秦灏天挠挠头：“你喜欢王子……那这还是没国师什么事啊？” 接着，他又看向姜志超：“国师，你就不说点啥？” 姜志超继续保持蒙娜丽莎神秘的微笑：“无可奉告！” 翟筱筱则冲姜志超扬了扬下巴，问道：“国师，你是不是有事要宣布？” 姜志超点点头，大声说：“当今圣上龙体欠安，要广招民间名医到皇宫给皇上看病。各州府都张贴了皇榜。” 翟筱筱又看向了颜冰：“柳絮，这里只有你是大夫。你可愿揭这皇榜，进宫给陛下看病？” “啊？这……” 颜冰犹豫了。因为本子上写着，他想放弃皇子的身份，同柳儿一起过平凡人的生活。可刚刚d又给他小纸条，告诉他一切听从国师安排。他一时间，不知道是要听从自己的内心，还是听国师的安排。 这时，姜志超又开口了：“其实，不仅圣上身染重病，太后的身体也是一日不如一日。也对，挂念着自己的儿子，又怎么能不生病呢？” 这句话，表面上听是说太后替病重的皇上忧心，可颜冰听得出来，实际暗指的是太后思念他这个年幼便离去的儿子。 百善孝为先，作为儿子，是应该去见母亲一面。可是，他放心不下柳儿啊…… 颜冰再次把目光投向了对面的夏青橙。 翟筱筱马上说：“看来，柳絮是要听听柳儿的意见了。那么，柳儿，你是否支持柳絮去皇宫给皇上看病呢？” 夏青橙面无表情地扫过颜冰的脸，然后很痛快地点点头：“他若想去，我也拦不住。不过，我会随他一同去。” 作为作者，夏青橙知道，接下来的剧情走向就是柳絮带着柳儿进宫，然后与太后相认。即便她不同意柳絮去，国师也会用各种说辞让她改变决定的。而这些，也都是她这个作者的设定。所以，她干脆省去了劝说的麻烦，直接往下走剧情了。 “好，柳絮已经决定进宫了。那么等待他的，究竟是什么呢？大家可以往下看了。” 第51章 从此萧郎是路人 接下来的剧情就是，柳絮带着柳儿进了皇宫。太医院对揭皇榜的民间大夫进行了严格地筛选。而医术平平的柳絮却非常顺利地通过了一轮接一轮的测试。他自然知道，这一切都是他的母亲——太后的安排。但让他奇怪的是，对此一无所知的柳儿并没有表现出惊讶，更是一句话都没有问。 最后，柳絮被带到皇上的寝殿。他看见自己的弟弟奄奄一息地躺在龙榻之上，生命的气息正在一点点消散。柳絮不禁掉下了眼泪。可让他感到奇怪的是，皇上的症状很像中毒。 颜冰讲完以上这些之后，秦灏天忽然笑了起来。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他。 “哈哈哈哈……”秦灏天拍了一下颜冰的肩膀，“搞了半天，我是你爹！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眼泪都飙出来了。 颜冰疑惑地看向他：“你不是猫吗？” “来，爹给你讲讲哈！”秦灏天翻开了自己的本子，念了起来，‘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没错，我就是那个‘萧郎’……” 接下来，秦灏天就把狸花猫“阿离”的故事讲了出来。 原来，他就是上官嫣的心上人——萧世卿。原本，他与上官嫣早已私定终身。可没想到，宰相上官荣为向太子投诚，匆忙将上官嫣嫁入了太子府。而此时的上官嫣已有身孕。但她骗过了太子李钰，并平安将孩子生了下来。这孩子就是李承曦。李钰直到当了皇帝，都不知道自己头顶绿油油一片大草原。直到有一日，他听其他嫔妃说起皇后入宫前曾许过亲，又去调查了萧世卿，才对皇后生了疑心。之后，他又发现李承曦长得跟萧世卿很像。于是，他便给萧世卿定了个“莫须有”的通敌罪，立刻处死了。 萧世卿被砍头后，发现自己的魂魄并未消散。而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竟躺在日思夜想的上官嫣的怀中，变成了一只狸花猫。 “那么说，你是……魂穿了？还穿到了一只猫身上？”岳文静问秦灏天。 秦灏天摇摇头：“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本子上也没写。” 这时，“打死也不说”的姜志超终于主动开口了：“我来告诉你吧！这一切，都是我做的。” 秦灏天瞪大了眼睛：“你做的？你为什么要把我变成一只猫？” 姜志超则又卖起了关子：“无可奉告！” 岳文静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头问翟筱筱：“那你知不知道，你的狸花猫就是萧世卿啊？” 翟筱筱摇摇头：“我不知道。” 于是，岳文静又看向姜志超，眯起眼睛质疑道：“你，很可疑！” 姜志超则笑着拍了一下岳文静的头，宠溺地说：“你啊，看谁都可疑。” 接着，他又看向了夏青橙：“我倒是有个疑问。你明知道柳絮医术平平，可偏偏又被选中给皇上看病，你怎么不奇怪呀？你为什么什么都不问呢？” 夏青橙很快给出了答案：“我在等他主动告诉我。” 颜冰猛地心头一颤——是啊，他为什么都没想过向柳儿坦白一切呢？颜冰欺骗了夏青橙，而柳絮也同样欺骗了柳儿…… 接下来故事的走向就越来越明朗了。国师的真实身份其实就是北夏的那个王子耶律烈。他习得巫术，带着颠覆李氏朝堂的目的成为了国师。而女将军穆红缨认出了他。他用爱情蒙蔽了穆红缨。两人经常偷偷私会。穆红缨的心里十分痛苦，一方面她知道对方既是敌人也是杀父仇人，可另一方面，她又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 柳絮这边也与太后上官嫣相认了。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和上官嫣的目的。上官嫣与国师早已联手，目的就是为萧世卿报仇，颠覆李氏王朝。她要让李家的子孙后代都不得好死，其中也包括她自己的亲生儿子——当今圣上李承悦。并且，她也告诉了柳絮，李承悦不是重病，而是被她下了慢性毒药。那毒药是国师研制的，无色无味，旁人根本发现不了。 柳絮被母亲的所作所为震惊了。他劝上官嫣放弃这个疯狂的举动，给弟弟解药，不要让朝堂动荡，因为最终受苦受难的还是黎民百姓。况且，虎毒不食子，如果她真的杀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将一辈子活在痛苦之中。与此同时，柳絮还对国师提出了质疑，认为他另有目的。就在二人争执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一声惨叫。柳絮跑出去，发现柳儿倒在血泊之中，已经奄奄一息。她是被国师打死的。柳絮对柳儿承认了自己的欺骗，并请求柳儿的原谅，可柳儿没说话就闭上了眼睛。柳絮痛不欲生，要与国师拼命。 国师趁机控制住了柳絮，胁迫上官嫣下令退兵，并做他的傀儡，从而里应外合让北夏蚕食中原。柳絮一心想追随柳儿，早已没有求生的欲望。他更不愿成为国师对母亲的要挟，自尽身亡。上官嫣与国师决裂。国师只得拿出最后一枚棋子要挟上官嫣。他对阿离做法，让萧世卿的魂魄变成影子出现在墙上。上官嫣这才知道，萧世卿原来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而上官嫣若不答应国师的条件，国师就让萧世卿的魂飞魄散。可萧世卿的魂魄也劝说上官嫣不要就范。二人互诉衷肠时，国师气急败坏偷袭上官嫣。阿离飞扑过去，替上官嫣挡了一箭。没有身体寄托的萧世卿的魂魄也很快灰飞烟灭了。 国师知道已经控制不了上官嫣，便想鱼死网破，杀了她。可就在他要动手时，一只金羽箭从外面射进来，直插进他的胸口——那里是他的死穴。国师的法力都消失了，生命也即将走到尽头。可他看见那只金羽箭却笑了——那是他送给穆红缨的定情物。 果然，走进大殿的人就是穆红缨。她告诉国师，这些年，她假意委身于他，就是想替父亲报仇。国师却说，死在她手里，他心甘情愿。因为她是他这辈子唯一爱过的人。他也曾奢望跟她一起过平凡人的日子，可作为北夏的王子，他肩负了太多，他的人生不属于自己。穆红缨笑着笑着，就哭了。因为，她心里也是爱过他的。只是，国仇家恨，哪一样都比自己的情爱更沉重，她也是一样的身不由己…… 故事的最后，上官嫣给李承悦吃了解药，并还政让权。年迈的她，独坐在秋风萧瑟的寿安宫，任秋霜染白了头发。身边，再也没有那只叫做“阿离”的狸花猫…… 第52章 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离别的开始 真相大白后，众人都沉默了。原来，每个人物的底色都是悲凉的。 “好啦，故事就到这里了。不过呢，还有最后一个环节。那就是每个角色都有一段内心独白。本来这部分是应该找声优录制，然后放给玩家听的。但我们不具备这个条件，那就请各位自己念一下吧！” 翟筱筱说完，便将打印好的内心独白发给了大家。 伤感哀怨的音乐再次响起。翟筱筱先念了上官嫣的内心独白。虽说没有声优专业，但她完全融入了角色之中，念得十分有感情，把一个痛失挚爱，因为仇恨而内心扭曲的人物演绎得惟妙惟肖。大家也都在她的演绎中，潸然泪下。 接着上官嫣的，就是她的cp阿离了。秦灏天在这种伤感的氛围中，也不再嬉皮笑脸了。他一开始还不太熟练，可念着念着就入戏了。他声音哽咽，几度都念不下去了。 念完之后，他把那张纸丢在一旁，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骂骂咧咧：“整这么伤感干啥呀？从来没这么难受过……那破音乐，就……就不能停了吗？哎呦妈呀……这哈基米也太痴情了……啊啊啊……” 大家看着哭成傻子的秦灏天，又是一阵笑。 而岳文静和姜志超的独白，更是相爱相杀，爱恨纠缠。两个人本就在感情上遭遇了阻碍，一下子就共情了，抱在一起哭了个昏天黑地。 接下来，轮到夏青橙了。她淡定地拿过那页纸，伴着伤感的音乐念了起来。许是因为都是自己写出的文字，许是因为她也进入了情境，她念得十分流利，一点也没结巴。她的声音柔软而清冷，就像山涧里流淌的清泉。 “爹给他起名叫‘柳絮’，说我是柳，他是絮，我们是一家人。可我看着医馆门口的那棵柳树却悲从中来——柳絮，终有一天是要被风吹走的。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离别的开始。我早知道他并非池中之物，我也早知道他早晚有一天是要离开这小镇子的。但，我从不问。而他，也从不说。直到他问我，应不应该进宫给天子治病？我知道，风来了，他要走了……可我还是舍不得他的。于是，我随他一同去了。我预感到，这或许是我能陪他走的最后一段路了。在皇宫里，他变得越来越陌生。而我，依旧什么都不问。他，也依旧什么都不说。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好像跟我说了些什么，但我听不到了……真的听不到了……最后，我望着他的眼睛，仿佛看见了我们一起生活的小镇，一起经营的医馆……我还看见了爹。爹说，我是柳，他是絮，我们是一家人……” 夏青橙念得十分平静。可对面的颜冰却再也无法平静了。他低着头，肩膀不停地颤动，像是在极力压抑着情绪。 “嘿，该你念了！” 秦灏天发现了他不对劲，使劲拍了他一下。 颜冰抬起头，竟也是泪流满面。他拿起那张纸，张了张嘴，可喉咙却像堵了一块棉花，一音节也发不出来了。 “你咋了？”翟筱筱也发现了颜冰的异常，瞪大眼睛问道。 颜冰清了清嗓子，忽然将那页纸撇到了一边，然后直愣愣看着夏青橙。 “青橙，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我不该撒谎骗你……我不该隐瞒我的真实身份……我、我不该什么都不说……” 他语无伦次，也不知道说的是现实还是故事里的情节。 姜志超推了推颜冰，开解道：“喂，哥儿们，你太入戏了哈！第一次玩情感本吧？这好的情感本就是这样……” “不是……”颜冰使劲摇头，“我是真的对不起青橙……我、我……太难受了……对不起……” 颜冰实在说不下去，起身出去了。 秦灏天愣了一下，赶紧也站起来追了出去。推开门前，他还扭回头指了指夏青橙，说：“你、你这作家可太厉害了！不但让我们几个哭成了傻子，还整疯一个！” 夏青橙依旧是淡淡的，波澜不惊的样子。她轻声问翟筱筱：“这个效果，算成功吗？” 没等翟筱筱回答，岳文静先抢着说：“怎么不算成功呢？你还要多成功？气氛都烘成这样了！我们几个都哭成狗了！这可太成功了！” 姜志超也说：“真的，青橙，不是当面恭维你。就你这文笔，真像文静说的那样，光看文字就想哭了。什么‘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离别的开始’，我的妈呀！真扎到我心里去了！” 夏青橙又看向了翟筱筱。 翟筱筱啥也没说，只冲她竖起了大拇指。 可得到一片赞誉之后，夏青橙却皱起了眉。她想了想，说：“一定有不完美的地方。我是想听听你们的意见，然后再做些调整和修改的。你们别只说好的呀！” 姜志超朝门口指了指，说：“那就把他们俩喊回来，大家都说说感受，帮青橙找找不足的地方。” “行，我去喊他们。”翟筱筱起身，边走边嘟囔，“一个大老爷儿们，居然哭得跟林黛玉似的。我也是开了眼了。” 颜冰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刚稳定了一下情绪，就被翟筱筱薅回来了。 秦灏天还在一旁打趣：“我才是你的哈基米，你薅他干啥？” 翟筱筱一个眼神就让他闭嘴了。 大家再次围着长条桌坐好。 夏青橙怕大家不好意思开口提意见，便自己先说了。 “我写本子的时候，没太多感觉。但作为玩家，我体验过柳儿这个角色，倒真的发现了问题。” “啥问题？”翟筱筱边问，边拿笔准备记录。 夏青橙皱着眉，认真地说：“柳儿这个角色，太牢了。” 话一出口，夏青橙和颜冰同时愣了一下。两人的目光还有那么千分之一秒的碰撞。 没错，“牢”这个术语，还是颜冰给她解释的。两个人都回忆起了当时的情形。 夏青橙清了清嗓子，继续说：“相比其他角色，柳儿显然被边缘化了，参与度太低。我一开始创作的时候，是想把她塑造成类似国画里的留白这样的角色。但今天在玩的过程中，我发现剧本杀还是跟小说不一样。每个玩家都是独立的个体，都需要有丰富的游戏体验。留白这种创作手法，并不适用于剧本杀。” “那，我也提个意见吧！”翟筱筱举手发言，“我的感受是，上官嫣这个角色戏份太重。她其实是算是主线人物了。《白发吟》嘛，最后也是她头发白了呼应了主题。可是，这么重要的角色给了d，不是浪费了吗？要让玩家去玩，这样效果才更好吧？” 夏青橙点头表示同意。 接着，大家就都结合自己的体验说了一些感受。夏青橙也都一一记录下来。 第53章 面冷心热 大家热火朝天地讨论着，逐渐从伤感的情绪当中解脱了出来，直到很晚才散去。 夏青橙帮翟筱筱收拾残局，在一叠纸下面翻出一个闪着金属光泽的亮晶晶的东西。她拿起一看，竟是那把被颜冰当作礼物送给她的旧钥匙。她迟疑了一下，然后将钥匙轻轻握在了手心里…… 王丽莎第二天还是准时来上班了。她说，她男友只是被车刮了一下，轻微骨裂，并不严重，不耽误她上班。而她现在最牵挂的是夏青橙写的本。 翟筱筱把前一天大家打本的视频拿出来给王丽莎看。她用2倍速也看了将近一上午。 “莎姐，你觉得这个本，怎么样？”翟筱筱歪着脑袋，问王丽莎。 王丽莎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竖起大拇指：“牛！该说不说，人家作家写出来的东西，就是不一样！把我一个看视频的ob都给感动成这样了。” 翟筱筱得意地说：“我就说，青橙办事，你一百二十个放心。就这，她还不满意呢！打完本，她又让我们提了好多意见。她都拿小本本记下来了。昨天晚上，她又修改、完善了很多地方，折腾到凌晨呢！现在的《白发吟》，比你刚刚看到的还要完美！” 王丽莎高兴之余，又露出了一丝担忧的神色。她尬笑了一下，试探着问翟筱筱：“那……这个本，青橙打算卖多少钱？” “啊？”翟筱筱一愣，“钱？她、她没说要钱啊！” 王丽莎一皱眉：“她不要，咱也得给呀！这是人家的劳动成果。再说了，人家是作家，就吃这碗饭的。咱们该给钱还是要给的。只不过，咱们店里现在这情况你也知道……你跟青橙讲讲价？” 翟筱筱直接当着王丽莎的面给夏青橙打了个电话，还按了免提。 夏青橙听到要给她报酬的时候，也愣了几秒钟。接着，她慢条斯理地说：“筱筱，你告诉莎姐，《白发吟》是我尝试写的第一个本，还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现在，这个本能不能帮‘物以类剧’赚到钱，还都是未知数。我呢，也是真的没想要什么钱。如果莎姐觉得实在过意不去的话，就给我分成吧！如果能招来玩家，一车分百分之多少，你们定，我都行。” 王丽莎马上就明白了夏青橙的意思。她不想让“物以类剧”承担风险，又有不想让王丽莎觉得店里占了她的便宜，就想出这么个折中的办法。如果有玩家，能赚钱，就分她一点，赚不到钱，她就不要了。 “青橙，你这姑娘心眼儿也太好了！哎呀，姐先谢谢你啊！姐跟你保证，就凭姐在这行也干了三年多的经验，你这个《白发吟》肯定能火！” 翟筱筱在一旁更得意了：“那是，不看看是谁姐妹儿？我们家青橙就是又善良又有才华的小天使！” 这时，一个头忽然从翟筱筱和王丽莎中间探了进去，对着翟筱筱的手机大声喊道：“青橙，青橙！我是颜冰！你有空吗？我想请你吃饭，我有话跟你说……” 还没等颜冰喊完，翟筱筱已经无情地按掉了电话。 “哎，筱筱，你等我把话说完啊！”颜冰双手合十放在额头，不停地恳求，“求求你了，筱筱，让我跟青橙说两句话吧！我真的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跟她说！” 翟筱筱轻蔑地瞥了他一眼，冷笑道：“哼，我们家青橙，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见的吗？” “我不是猫，秦灏天才是猫呢！” 翟筱筱翻了个白眼：“你还没从《白发吟》里出来呢？那我更不能让你见青橙了。你昨天那副样子，跟神经病似的，万一见到青橙打人毁物怎么办？” 王丽莎也乐了，问颜冰：“哎，我刚看视频时也纳闷呢，你说你平时情绪挺稳定的，怎么玩个本哭成那样？还真没看出来，内心挺脆弱啊！哈哈哈……” 颜冰的脸微微泛了红，又继续哀求翟筱筱：“筱筱，算我求你了行吗？我找青橙有正事。昨天打本，给了我启发，我想帮她做个职业规划。” 可听到“职业规划”四个字，翟筱筱的脸色更难看了。 “我们家青橙不需要！你还是为夏家宝服务去吧！起开！” 说完，她使劲推开颜冰，下楼去了。 颜冰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啊？夏家宝，就是翟筱筱的逆鳞！ 颜冰知道翟筱筱是肯定不会帮他了，索性搬了个板凳坐在了“物以类剧”的门口，等着夏青橙下楼。虽然，他知道这个宅女下楼的几率微乎其微，但他除了等，也没有其他办法。 不过，十几分钟后，颜冰还是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歆姐！”颜冰离老远就冲孟歆挥手。 孟歆踩着细细的高跟鞋，摇曳生姿地走了过来，笑眯眯跟颜冰打招呼。 “这大热天的，姐，你干嘛去了？”颜冰没话找话。 “唉，我能干嘛？找工作呗！” 颜冰笑着说：“这事，我在行啊！我就是帮人找工作的。” 孟歆一拍大腿：“对呀，你们不是要开个公司，就帮人找工作嘛。我怎么把这茬忘了。那你帮姐留意一个？不过，我就初中毕业，也不会干啥……” 颜冰忽然转了转眼睛，对孟歆说：“歆姐，要不这样，你帮我个忙，我保证给你找个满意的工作！” “帮啥忙啊？” “呃……你帮我把青橙喊下来呗……不过，你别说我找她，要不，她肯定不下来……” 孟歆见颜冰抓耳挠腮的样子，恍然大悟：“哦……你们俩吵架了！行，我帮你把她忽悠下来！” 接着，孟歆就给夏青橙打了个电话。 “青橙啊，帮姐个忙。姐买了一堆东西，拿不上去了。现在都堆店里了。你下来帮姐拿一下啊？” 放下电话，孟歆就得意地对颜冰说：“搞定！青橙这姑娘啊，别看面上冷，那心可热乎着呢！说需要她帮忙，立马就下来了！” 果不其然，五分钟的功夫，夏青橙便出现在了“物以类剧”。 她瞪大眼睛四下找了一圈，也没看到孟歆买的那一堆东西。 孟歆则将她推到颜冰面前，笑着说：“‘东西’在这！就不麻烦你往上搬了。你俩有啥事，好好唠唠，把话说开了。姐先上楼了啊！ 第54章 我喜欢她 夏青橙弄明白是怎么回事，转身就要走。 颜冰赶紧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青橙，等下，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跟你说！” 可下一秒，他忽然想起，夏青橙受不了肢体接触，又赶紧松开了手。 夏青橙转回身，皱着眉看着颜冰，轻声说：“如果还是道歉的话，真的不用说了。你是说了谎，但我也没什么损失。况且，这事都过去那么久了，你不必放在心上。” “不是这个事，是其他的事。”颜冰眼中透出诚恳，“青橙，给我十分钟，就十分钟！我们聊聊，好吗？” 夏青橙低头思索了一下，然后轻轻点点头。 颜冰带她来到前厅的沙发前。两个人面对面坐下了。 “青橙，我想为你做一份职业规划。”颜冰直接进入主题。 夏青橙却摇摇头，说：“这件事，之前不是也说过了吗？我社恐，我找不了工作。我、我一紧张就结巴……我、我没办法跟陌生人一起……” “这些我都知道。”颜冰望着夏青橙的眼睛，耐心地说，“其实，也是昨天玩剧本杀给了我启示。青橙，你写的本子真的很好。我想说的是，你可以考虑一下，成为一个职业剧本杀作者。剧本杀现在很流行，几乎成了年轻人社交的工具。你真的可以以此为职业。当然，我不是让你放弃写小说。我的意思是，你可以考虑一下拓宽赛道，让自己的职业多一个选项。” “职业剧本杀作者……”夏青橙歪了歪头，若有所思。 颜冰又接着说：“在‘物以类剧’的这些日子，我也逐渐对剧本杀这个行业有了一些了解。昨天晚上，我又上网查了一下职业剧本杀作者的情况。我发现，真的很适合你。他们虽然也是几个人创建一个工作室，但，相对来说，创作环境是独立的。当然，也有很多作者是在自己家里创作的。这样，你就不用考虑与陌生人接触这件事。” “嗯，这个想法很好。我，考虑考虑……”夏青橙点点头。 颜冰由衷地笑了。他目光灼热地望着夏青橙，然后又点开了自己的手机：“青橙，我昨晚上连夜写了一份职业规划——为你量身定做的职业规划。你，要不要看看？” 还没到夏青橙反应，颜冰便将手机举到了夏青橙的眼前，并一页页翻着。 夏青橙有点惊讶。这份职业规划很直观，竟是用ppt的形式完成的，看起来非常方便。可想而知，他做得有多认真，怕是忙了一夜吧…… “青橙，我发给你，你仔细看看吧。呃……要不，把微信加回来？”颜冰试探着问夏青橙。 夏青橙抿了下嘴，然后轻轻点点头，也掏出了手机。 颜冰喜上眉梢，赶紧把夏青橙的微信加了回来。看到那个久违了的青色的橙子的头像，他真是感慨万千。 可当他将职业规划的文件发送过去后，却听到了一个冷漠的声音。 “多少钱？” “什……什么？”颜冰顿时瞪大了眼睛。 夏青橙又面无表情地问了一遍：“请颜老师做这样一份职业规划，要多少钱？不好意思，我不太懂你们的行情。” “我、我不要你的钱！这是我心甘情愿给你做的！” “哦，我想起来了。之前，你因为欺骗了我和筱筱，所以答应帮我们做职业规划，算做是对我们的补偿。但是，我刚刚也说过了，那件事对我并没有造成什么负面影响，你也不欠我什么。所以，我不能白白要你的劳动成果。就像我给‘物以类剧’写本，莎姐要给我分成一样，你给我写职业规划，我也是要付给你钱的。毕竟，都是靠这个吃饭的嘛。” 说着，她便低头在手机上点了几下，又补充道：“既然，你不说价钱，那我就按照我的心理价位给你吧。” 话音刚落，颜冰手机的微信提示音便响了。他拿起一看，夏青橙果然给他转了一千块钱。 “青橙，你这是干嘛？这钱我不收，等它自己退回去吧！”颜冰有点生气了。 夏青橙却淡淡地说：“哦，那等我取了现金给你。” “我不要你的钱！”颜冰大声说，“青橙，我觉得，这就是作为朋友，帮你一个忙。你给我钱，这算什么？你能不能别这样？” 可夏青橙接下来的话，更像刀子一样插进了颜冰的心。 “不好意思，我这个人不擅长交朋友，朋友也不多。筱筱、文静，对，还有歆姐，只有她们是我的朋友。” 说完，夏青橙便站起身往外走。 颜冰怔怔望着那个清瘦的背影，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原来，在她心里，他连个朋友都不算了…… “不就一个写小说的嘛？拽什么拽啊？还真把自己当大作家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自身后响起，把颜冰吓了一跳。 “秦灏天？你啥时候进来的？”颜冰扭头像见了鬼一样。 秦灏天翘起二郎腿，往沙发上一靠：“我来很久了，看你和那小磕巴聊天，就没过来。你也是，她爱要不要，你还上赶着不是买卖了……” “秦灏天，我郑重警告你，再说青橙是‘磕巴’，我跟你断交！”颜冰狠狠瞪了秦灏天一眼。 秦灏天一怔，接着乐了：“不是，颜冰，你没事吧？我可是你哥们儿，你发小！你为了个刚认识两个多月的小丫头跟我断交？” “之前不是你说的吗？‘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我要是怎么样，你就断手足……” “等、等会儿！你啥意思？怎么这话听着，好像你喜欢上那个小磕……呸……那个夏青橙了？” 颜冰怔了怔，接着坦然地承认：“对，我喜欢她！” “你、你喜欢那个夏青橙？颜冰，你脑子没进水吧？” “对，我就是喜欢她！”颜冰的语气更坦然了，“我想，我应该很长时间之前就对她有感觉了，只是，我自己都没弄清楚。但，昨天玩《白发吟》的时候，我、我那个难受啊……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跟魔怔了一样，我成年之后，就没那么哭过……后来，我想明白了，我喜欢青橙，我觉得我欺骗了她，我对不起她，就好像柳絮欺骗柳儿一样……” 第55章 两情相悦 秦灏天听完颜冰这番话，忽然一拍大腿，大声道：“我知道怎么回事了！” “什么怎么回事？”颜冰被他给弄懵了。 秦灏天压低声音，神神道道地说：“那个夏青橙，她太厉害了！我跟你说，颜冰，我昨天也跟着了什么道儿似的，也哭得跟个傻子一样……她、她是作家对不对？她肯定知道怎么通过她写的东西，来煽动人的情绪，甚至是控制人的思维。你呀，是被她的文字蛊惑了，着了她的道了！哎，现在想想，真是细思极恐！说不定，她就是故意的，她就想让你产生这种内疚的心理，从而俘获你的心，让你跟着她走。我跟你说，这‘最毒妇人心’啊……” 秦灏天正白话得热火朝天，忽然看见颜冰冲他使眼色，好像他背后有什么东西。他转头一看，吓得一个激灵，差点没坐稳——翟筱筱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后，正狠狠瞪着他。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都要火山喷发了。 “说谁呢？谁‘最毒妇人心’啊？”翟筱筱冲秦灏天就是平地一声吼。 秦灏天马上乖得像只小猫咪。 “没、没说你……我哪敢说你啊？全世界，你最善良了……” “说我姐妹也不行！”翟筱筱又瞪向颜冰，“还有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颜冰一怔：“我说，那个……我说我难受，我从来没这么哭过……” “不是，再往前！”翟筱筱就跟训儿子似的。 颜冰明白了，她是听见了重点。 下一秒，颜冰白皙的脸微微泛了红。他又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地笑着说：“我说……我、我喜欢青橙……” “真的假的？”翟筱筱又提高了一个声调。 可没等颜冰说话，秦灏天又支棱起来了：“当然是假的，我都说了，他就被夏青橙写的东西给弄得五迷三道的……” “闭嘴！我没问你！” 秦灏天在翟筱筱犀利的眼刀下，又乖乖闭嘴了。 “你继续！”翟筱筱又命令颜冰。 颜冰收起了笑容，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地对翟筱筱说：“筱筱，我昨天想了很久。现在，我很确定自己的感觉——我就是喜欢上了青橙。没错，昨天她写的本的确很感人。你们也跟我一样被感动哭了。但是，我跟你们的感受完全不一样！我甚至都有一种感觉，就好像，好像，她写那个柳絮，原型就是我……我好像真的辜负了一个深爱我的人……那感觉，太奇怪了……” “哎，你这么说，我想起来了！”秦灏天又坐直了身子，然后指向了翟筱筱，“你告诉过我，夏青橙喜欢颜冰。我差点都忘了！哎呀，她是先喜欢颜冰，再写的那个本，对不对？那么说，那个柳絮的原型真的很有可能，就是颜冰呀……” 可没等秦灏天说完，一个靠枕就飞了过去，狠狠砸在了他的头上。 “哎，你打我干什么？”秦灏天一脸无辜地看着翟筱筱。 翟筱筱咬牙切齿，真想把他给撕了。 “你……是不是把我让你保密也一起忘了？” 秦灏天一拍脑袋：“哎呀，不好意思，真忘了！” 可两人打闹中，谁也没发现，颜冰已经双眼发直了。 “你、你刚才说什么？”颜冰一把扯住了秦灏天，“青橙，她喜欢我？” 秦灏天瞄着翟筱筱，用牙缝小声嘟囔道：“我是说呀……还是不说呀……” 翟筱筱瞪了他一眼，然后转向了颜冰：“行了，我告诉你吧！青橙对你应该算是一见钟情。从你当外卖小哥，帮她解围那次起，她就喜欢上你了。你那天不是给了她一根棒棒糖吗？她把那张糖纸宝贝似的放在枕头底下，没事那就出来看，还对着糖纸傻笑。从那天起，她天天点外卖，就是想创作机会，再见到你。我们在大悦城偶遇你，答应你来‘物以类剧’上班，也是为了给青橙制造机会。你来了之后的事，不用我多说了吧？她天天变着法地给你做好吃的，就想让你开心。可你呢？身份是假的，说的话也全是假的！你、你真的伤了青橙的心！” “所以，所以，当我说出真相的时候，她问我会不会不告而别？还问我，最后是不是还要离开……”颜冰的声音哽咽了，“所以，她会在柳儿的独白里写‘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离别的开始’……哎呀，我、我都做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啊？” 颜冰忽然站了起来：“不行，我要去找青橙！我要跟她说明这一切！我要告诉她，我也喜欢她！” 秦灏天看着颜冰，眨巴眨巴眼睛，自言自语道：“就、就这么，两情相悦了？” 而翟筱筱却拦住了颜冰。 “你要干嘛呀？” “我上去找青橙。” 翟筱筱没好气地说：“那是‘女生寝室’，你就这么冒冒失失上去合适吗？歆姐还在呢！” 颜冰只得用求助的目光望向翟筱筱：“那，筱筱，麻烦你……” “麻烦我什么呀？还把她骗下来啊？你说你，大事、小事，骗人家多少回了？你的诚信早就透支了！” 颜冰在翟筱筱连珠炮似的疑问中，惭愧地低下了头。 翟筱筱斜了他一眼，语气软了一些：“这样吧，你先老实呆着，该干什么干什么。青橙那边，我看情况帮你渗透一下。你等我消息吧！” 颜冰马上笑了，对翟筱筱是千恩万谢。 翟筱筱却板起脸，说：“你必须给我保证，以后不准再骗青橙，更不准欺负她！” 颜冰马上伸出三根手指，对天发誓：“我保证，以后跟青橙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我保证会好好珍惜她，绝不欺负她，也绝不让她被别人欺负！” “你要是做不到呢？”翟筱筱大声问道。 “我要是做不到，我一辈子打光棍！”说着，他瞄了一眼秦灏天，又补了一句，“我好哥们儿也陪我打光棍！” “呸，你发你的誓，扯我干什么呀？我才不陪你打光棍呢！” 秦灏天又把那个靠枕砸向了颜冰。 第56章 海王 其实，翟筱筱在玩《白发吟》的时候，心里也有过疑问——柳絮这个人物隐瞒身份情节跟颜冰确实很相似。她也怀疑过，柳絮的原型是不是颜冰？而柳儿对柳絮的深情，是不是也正是夏青橙埋藏在心底的，对颜冰的感情呢？ 尽管夏青橙在知道了颜冰的真实身份后，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但翟筱筱太了解她了，就算内心翻江倒海，她表面上也会装得风平浪静。所以，翟筱筱并不确定，夏青橙是否真的放下了颜冰。所以，她想帮颜冰一次，也是想成全了夏青橙痴情。 晚上，就在翟筱筱琢磨着怎么跟夏青橙渗透颜冰喜欢她这件事的时候，夏青橙又接到了母亲董莉打来的视频。 翟筱筱掐指一算，好像是到了一个月的“截止日期”。她只能捏着把汗，用同情的眼神看着战战兢兢接起电话的夏青橙。 手机屏幕上的董莉依旧是面沉似水，没有一丝笑容。嘴角抿得紧紧的，深深的法令纹里都透着严厉。 “工作找着了吗？”董莉果然开口就质问夏青橙。 夏青橙低着头，闷声说：“没、没有……” 董莉咬咬牙，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你瞅瞅你那没出息的样！找个工作，就这么费劲吗？好歹，你也是大学本科毕业，连夏家宝那个专升本都比不上，你丢不丢人？一跟你说话，你就弄出这憋憋屈屈的样！你别跟我整这一出！到底什么时候能找着工作？” 听到“夏家宝”的名字，翟筱筱眼睛亮了。她赶忙冲夏青橙比划，还用唇语说：“夏家宝撒谎。” 可夏青橙已经被老妈给训斥懵了，愣是没看明白。 翟筱筱一着急，干脆一屁股坐在夏青橙身边，出镜了。 “阿姨好！我是青橙的同学，翟筱筱！”翟筱筱对着手机跟董莉打招呼，那叫一个热情洋溢，小嘴也跟抹了蜜似的，“总听青橙提起您，真没想到，您这么年轻漂亮！” 虽说是瞪眼说瞎话，但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哪个女人不喜欢被夸漂亮？ 董莉先是愣了愣，随后表情就缓和了，语气也和善了很多。 “哦，筱筱啊，我也听青橙提起过你。哎呀，筱筱，你工作找怎么样了？” 翟筱筱听到她提起工作的事，正中下怀，马上摆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阿姨，我这工作也没着落呢！青橙好歹投了简历，还有公司让她去面试。我呢，连面试的机会都没捞着一个。惨哪！阿姨，现在的就业形势那可严峻了！别说本科生，那研究生找工作都费劲呢！哦对了，您刚刚提起那个夏家宝，我也认识。前不久，我见着她了。她呀，根本就没找着什么外企的工作，都是骗她妈呢！” 没错，最后这句话才是重点。 董莉却是一挥手，极其肯定地说：“怎么能是假的呢？我都听说了，她在铁西一家做汽车零配件的德国企业上班。她在那公司门口照了相，她妈拿着照片到处得瑟呢！ 翟筱筱一皱眉——对呀，颜冰后来真给夏家宝找了个德国企业。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呢？ 这该死的颜冰，竟胳膊肘往外拐，帮倒忙！ 不过翟筱筱反应也快，马上说：“阿姨，你说那家公司啊！哦，我知道，她在那都没呆超过一个星期就让人开除了！” 说完，她和夏青橙偷偷在下面击了个掌——这回，这位母亲该不会再比了吧？ 可没想到的是，董莉却依然摇头：“不对，夏家宝不是被开除的，是主动辞职的。” 翟筱筱乐了：“阿姨，这您也信？现在能找到个工作多不容易？她一个专升本的学历，进了外企，还主动辞职，她傻呀？” 董莉又瞪了夏青橙一眼，然后说：“我今天就是跟这倒霉孩子说这事呢！白雪梅那个狐狸精，人家现在可得意啦！说夏家宝，找个对象，长得又好，又是硕士研究生，还是从上海回来创业的，将来要开公司当大老板的。夏家宝辞职，那是帮着对象开公司去了！” 长得好，硕士研究生，上海回来创业？她描述的这个人，怎么好像有点熟悉呢？ “你还别不信！你张姨给我发了一张照片，那小伙子长得可精神了！夏青橙，你说说你，找工作没能耐，那你找个靠谱的对象也行啊？啥啥找不着，处处给我丢人现眼！来，先把视频关了。我把照片给你发过去，你好好看看人家那对象！” 说完，董莉还真把视频通话给关掉了。两分钟后，她给夏青橙发了来了一张照片。 夏青橙点开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而翟筱筱抢过手机看到照片后，马上就炸了。 “这、这不是颜冰吗？” 没错，照片上是一对甜蜜地靠在一起的情侣。女生显然是夏家宝，而那男生正是颜冰。 “我说什么硕士研究生，什么从上海回来创业，怎么这么熟呢？还真是他！”翟筱筱气得在房间里来来回回转悠，“这个颜冰，真是个大忽悠！满嘴跑火车，一句真话没有！我、我还答应帮他，我可真是脑子进水了我！” 夏青橙拿着手机端详了一会儿，却平静地说：“可以理解。夏家宝上学的时候就很受男生欢迎，谁让她长得好看，又会打扮呢？颜冰喜欢她，也很正常。” “她好看个鬼！”翟筱筱愤愤地说，“成天穿得跟个鸡毛掸子似的，头发染得花花绿绿的，哪好看？得多瞎才能看上她？颜冰什么审美？” “王八看绿豆，人家什么审美，跟咱没关系……” “不对，青橙，他喜欢夏家宝咱是管不着。可他今天不该信誓旦旦地说喜欢你！他这边让我帮他跟你表白，那边又跟夏家宝勾勾搭到。他这是什么行为？脚踩两只船！他、他当他是海王吗？” 夏青橙愣住了：“你、你刚说什么？他、他说，他喜欢我？” “对！” “你一定是听错了……” 第57章 手撕渣男 “你等着！” 翟筱筱说着，拿起自己的手机，迅速点开了颜冰的微信，发了条语音。 “颜冰，我还得再跟你确认一下，你是真的喜欢青橙吗？别我帮完你，你再变卦了。还有，你对青橙到底是真心的，还是玩玩的？我们家青橙可没功夫跟你玩！” 不一会儿，颜冰就发回了一条语音。翟筱筱特意把手机放在夏青橙面前，让她听得真切。 颜冰的声音非常诚恳：“筱筱，我非常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我喜欢青橙！而且，我不是玩玩的，我是真心喜欢她。我是非常认真地想跟她一起走以后的路。” 夏青橙怔怔望着翟筱筱的手机，呼吸有些不匀，脸色也渐渐发白。 而翟筱筱这边已经快爆炸了。 “青橙，你听见了吗？还在那装深情呢！一边跟夏家宝卿卿我我，一边又要跟你一起走以后的路……他几条腿啊？陪几个女生一起走啊？他是螃蟹还是八爪鱼啊？真特么不要脸！” 夏青橙依旧坐在床边上，像一尊沉默的雕像。 翟筱筱“腾”地站了起来，气呼呼地比比划划：“不行！我现在就下楼找他去！欺负到我姐妹头上来了，我看他是不想活了！” 说着，她又拉起了夏青橙：“走，你跟我一起去！我要你亲眼看着我手撕渣男！” 夏青橙往后退了一步，又坐在了床边上：“不……我……我……还是……” “有我在，你怕什么呀？”翟筱筱又把夏青橙拉起来了，“今天我们就揭开他的真面目，然后让他滚出‘物以类剧’！” 就这样，翟筱筱连拉再推的，把夏青橙从房间里弄了出来。正在客厅喝水的孟歆，被她们俩吓了一跳，差点没呛着。 “咳咳咳……这么晚了，你俩这是要干啥去呀？”孟歆问道。 “手撕渣男！”翟筱筱像喊口号似的，大声喊了一句。 “啥……啥？” 翟筱筱只得长话短说，言简意赅地跟孟歆讲述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孟歆听完之后，也来劲了。 “我擦……我以为只有长孙伟那模样的才渣。没想到，像颜冰这人模狗样的，也他妈的是个渣男！青橙，别怕，有姐在呢！咱们这就下楼给你讨个公道！还真欺负咱们娘家没人了？” 孟歆说话功夫，又操起了曾经的“凶器”——拖把，加入了手撕渣男的队伍。 于是，两人组变成了三人组。三个女人一台戏，马上就要在“物以类剧”上演了…… “物以类剧”的负一层，只有颜冰住的储物间还亮灯，里面传出了秦灏天的声音。原来，他还没走。 "要我说啊，你就是被她编的故事给感染了。她也是真会写，那气氛给你烘托的，那情绪给你拿捏的。然后就给你弄得五迷三道的。” “我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跟那无关！” “那你告诉我，你到底看上她什么了？就夏青橙，长相普普通通，天天在家宅着，见人说话就磕巴……她哪配得上你？” “秦灏天，你没完了是吧？那你看见筱筱不是也走不动道？” “她能跟我哈基米比吗？筱筱多好看！尤其发脾气的时候，那大眼睛一瞪，多带劲！” “咣当！” 翟筱筱一脚踢开了储物间的门。下一秒，秦灏天就如愿以偿看到了他的哈基米带劲的大眼睛。 “哎呦，筱筱，你……你们怎么下来了？”秦灏天吓得腿都软了，赶紧满脸赔笑，“你听见啥了？哎呀……我、我就是夸你长得漂亮……” “待会再跟你算账！” 翟筱筱瞪了他一眼，接着转向了颜冰，抡起胳膊就要扇他。幸好秦灏天反应快，一把抓住了翟筱筱的手腕。他一抬头，又看见了孟歆手里的拖把，记忆的闸门一下被打开了…… “不是，你们什么情况？又扇耳光，敲脑袋，一条龙啊？”秦灏天指向了孟歆，“姐姐，那天打我头的人，是你吧？” 孟歆心虚地把拖把扔地上了。 “今天没你事，你一边呆着去！”翟筱筱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再次瞪向颜冰。 颜冰的目光则一直在夏青橙身上。他发现她从进门就一直低着头，好像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筱筱，你们……找我有事？”颜冰试探着问翟筱筱。 翟筱筱咬咬牙，骂道：“你个骗子！渣男！敢欺负我姐妹，我不是找你，我是要撕了你！” 颜冰瞪大眼睛，摊开手：“我、我做什么了？” “还装！你一边跟夏家宝谈恋爱，一边又惦记着青橙！颜冰，你觉得自己很有魅力是吗？你要当海王是吗？”翟筱筱一声高过一声。 秦灏天一听，乐了：“颜冰，你怎么还跟那个夏家宝也有一腿啊？姐妹俩，你还想都收啦！” “闭嘴！” “闭嘴！” 这回翟筱筱倒是和颜冰统一战线，异口同声训斥秦灏天。 “这里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我是帮夏家宝找工作来着，我是跟她通过几次电话，见了两次面。可我怎么可能跟她谈恋爱呢？这根本是没影儿的事啊！”颜冰望着夏青橙，紧张地解释着。 “没影儿，呵，我就给你看看影儿，还是高清的呢！” 翟筱筱说着，一把抢过夏青橙的手机，把董莉发的那张照片递到了颜冰的眼前。 颜冰瞪大眼睛看了看，马上嚷道：“这是假的！这照片是p的！” “你当我们瞎啊？这照片，哪有p图的痕迹？再说，夏家宝有这技术还愁找不到工作？”翟筱筱大声道，“人家夏家宝都跟她妈说了，你们俩谈恋爱呢！还有一起创业呢！” 颜冰又紧张地看了一眼夏青橙，然后掏出了手机，拨通了夏家宝的电话，还按了免提。 响了好几声，手机里才传出夏家宝猫一样尖细的声音，还有点撒娇的意味。 “喂，这都几点啦？你还给我打电话，人家要谁美容觉啦！” 翟筱筱忍不住搓了搓手臂，真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颜冰皱了皱眉，大声问道：“那照片是怎么回事？” “什么照片啊？” “你跟我的合照！怎么回事？我怎么不记得，我什么时候跟你合过影？夏家宝，你给我解释清楚！” 第58章 我喜欢的是外卖小哥 沉默了几秒钟，手机里再次传来夏家宝的声音。这回听起来，清醒很多了。 “不是，你怎么知道照片的？你在哪看见的？” 颜冰咬了咬牙：“你别问我，先回答我的问题！照片怎么弄出来的？还有，为什么要跟你妈撒谎，说我跟你谈恋爱？” “哎呀，我也是有苦难言，走投无路了啊！”夏家宝开始抱怨上了，“我不是被开除了吗？正想着怎么跟我妈解释呢。谁知道，她居然打电话，说要来省城看我。我一想，这不露馅了吗？就赶紧跟她说，我辞职了。然后，她就问我为啥辞职啊？我就不得不又编了个故事……” 夏家宝给她妈白雪梅编的故事是这样的。她遇到了一个刚从上海回来创业的有志青年。两人擦出了爱情的小火花，并决定共度一生。而她之所以会放弃外企的好工作，也是为了帮男友创业。两人要并肩作战，成为事业的好搭档，生活上的好伴侣。 而为了增加故事的真实度，第二天，夏家宝就给白雪梅发了一张照片。 “那照片怎么弄的？”颜冰继续逼问。 “原图是在你小红书上找的。然后，我又在淘宝找了个p图的大师，把我的照片给p一块了。哎呀，p这个照片，可贵了，花了我三百块呢！现在想了想都肉疼……” “我告诉夏家宝，你赶紧的，这张照片，你给我彻底删除，以后别让我看见它出现！还有，跟你妈把话说清楚，别让她到处宣扬我是你男朋友！” “不是，我刚跟她说……你再缓我两天……” “一分钟都等不了！” ”不是，你怕什么呀？就这么着急当我姐夫啊……” 没等夏家宝说完，颜冰就把电话挂断了。 “现在都明白了吧？是夏家宝撒谎。”颜冰望着夏青橙，目光灼热，“青橙，我真的跟她什么事都没有。之前，我帮她找工作，筱筱说你会不高兴。但我依然答应了她。其实，我的目的不是为了帮她，我是为了从侧面了解你的情况。因为，我发现你的社恐，还有她的爱撒谎，其实都是原生家庭造成的。我就想多了解了解情况，然后从根本上帮你战胜社恐……” 夏青橙依旧低着头，只轻声说了句：“谢谢，我不需要。” 颜冰有点着急了，上前一步，定定望着夏青橙：“青橙，筱筱应该已经告诉你了吧，我喜欢你！我为你做这些，都是发自内心地想让你变得更好。你那么有才华，应该走出去，发光发亮，让更多的人看到你的作品。而我，真的可以帮你……” 颜冰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有点难过。他本想找个环境优美的高档餐厅，跟夏青橙来一顿烛光晚餐。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浪漫时刻，好好跟她表白。可没想到，这是在这么一个尴尬的情境下，说出了那句“我喜欢你。” 夏青橙抬起了头，直视着颜冰，眼中却是一片冰冷。她一字一句地重复了一遍：“我、不需要！”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颜冰这回真着急了，一把拉住了夏青橙的手，死死攥着，不敢放开，生怕下一秒就见不到她了。 “青橙，我知道你也喜欢我。他们都告诉我了。我知道，你从看见我第一天就喜欢我了。你还找我找了那么久……对不起，是我糊涂，我竟然都没发现……不过，现在我知道了……我们……” “你误会了。”夏青橙转回身，冷冷打断了颜冰，“我从头到尾，喜欢的，都是那个单纯质朴的外卖小哥。不是你……” 颜冰愣住了。 与此同时，夏青橙挣脱了他的手，转身走了。 “可是，我不就是那个外卖小哥吗？”颜冰冲着夏青橙的背影大声喊着。 可夏青橙已经头也不回地上了楼梯。 翟筱筱和孟歆面面相觑，也都有点懵。 “青橙都走了，那……我们也上去？”孟歆问翟筱筱。 翟筱筱皱了下眉，又转身看向颜冰，问道：“你，真的喜欢青橙？” 颜冰叹了口气，有气无力地点点头。 “那你之前帮夏家宝，真的是为了青橙？”翟筱筱又抛出一个问题。 颜冰再次点头。 “好，颜冰，既然都是误会，咱俩之前的恩怨算是一笔勾销了。你这个人呢，其实，还挺不错的。我翟筱筱就仗义一回，帮你追青橙！” 颜冰一听这话，心中又燃起了希望的小火苗。 回到二楼，孟歆先开始游说夏青橙。 “青橙，那颜冰的条件多好啊！而且，我看他对你也是真心实意。人家还愿意帮你。你就考虑考虑他呗！” 夏青橙摇摇头：“我长相普通，成天宅在家里，见人说话就磕巴，配不上人家。” “秦灏天那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玩意儿，他的话你还能往心里去吗？”翟筱筱大声说。 “可是，他说的都是事实啊！我的确就像他说的那样。而颜冰，他那么优秀，不是我配得上的。而我喜欢的，也的确是那个一无所有的外卖小哥。他的工作是我帮忙找的；他就住在我楼下；他喜欢吃我做的菜；他，不会有一天忽然离开我……” 翟筱筱全明白了。真实的颜冰太过优秀，让夏青橙没有安全感。她其实害怕的是被抛弃，就像曾经她的爸爸抛弃了她的妈妈…… 临睡觉的时候，翟筱筱在夏青橙的枕边说了这样一番话。 “青橙，其实今天颜冰说的那些话，最打动我的一句是——‘你那么有才华，应该走出去，发光发亮，让更多的人看到你的作品。’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嗯，就算你不跟他谈恋爱，那是不是也可以考虑一下，让他帮助你成就一番事业呢？” 黑暗中，夏青橙的呼吸有些沉重。翟筱筱以为她睡着了。 可沉默了一会儿，夏青橙开口了：“他给我做的ppt，我看了两遍。说实话，他描述的工作——职业剧本杀作者，我还挺向往的。” “那你就先把感情的事抛到一边，先答应让他帮你成为职业剧本杀作者吧！” “嗯，先看看《白发吟》的效果吧。让玩家检验一下，我到底是不是那块能发光发亮的材料。” 第59章 水军就位 “‘物以类剧’全新推出原创独家古风情感本——《白发吟》，今日正式上车，欢迎各位玩家来体验！” 王丽莎用颤抖的手，在玩家群里所有人，发出了这么一条消息。 “成败在此一举啦！” 消息发出之后，王丽莎先是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接着又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架。 翟筱筱乐了：“莎姐，你到底求哪个神保佑啊？” “都求一遍，哪个灵哪个上！” 翟筱筱笑着掏出了手机：“到头来，你会发现，最灵的还得是我！” 说着，她便点开了岳文静的微信，发了条语音：“水军就位，水军就位，一切准备就绪，开始行动！” 不一会儿，玩家群就热闹起来了。岳文静和姜志超先在群里分享了自己测车的感受，然后就号召大家都去玩。 “偷偷告诉你们，这《白发吟》是他们自己请的一个大神作者写的，全世界独一份，独家中的独家，相当于中p！就‘物以类剧’能玩！” “如果你刚开始谈恋爱，一定要带你的cp去玩《白发吟》，它能让你们增进感情；如果你正在热恋之中，也一定要带你的cp去玩《白发吟》，它能让你们体验至死不渝的爱情；如果你失恋了，更要去玩《白发吟》，它能让你痛痛快快，哭个过瘾！” …… 王丽莎看着沉寂许久的玩家群在岳文静和姜志超的带动下逐渐热闹起来，简直乐的合不拢嘴。 “哎，他们俩真挺能忽悠的哈！这小词儿写的，都能当广告语了！哎，有人上车了！有人上车了！” 在岳文静和姜志超的一番宣传下，不到一个小时，《白发吟》就锁车了。 王丽莎又用寄予重任的目光看向翟筱筱：“筱筱，接下来可全靠你了！作为‘物以类剧’的头牌d，今天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翟筱筱马上立正：“保证完成任务！” 接着，王丽莎却冲翟筱筱伸出了手。 翟筱筱一愣：“这、这是要啥？” “手机！”王丽莎大声说。 翟筱筱马上明白了。这是她之前“诈尸”给店长造成的心理阴影太大了。 “哈哈哈哈……好，上交，上交！” 接下来，翟筱筱就和颜冰开始布置游戏室了。为了让《白发吟》一炮打响，他们做了很多前期工作，力求每个细节都做到完美。翟筱筱甚至还做了几套古风造型的服装，让玩家可以换装体验。颜冰更是请了个大触，给《白发吟》设计了卡通人物形象，做了一套非常精美的手卡和手册。另外，他还找了两个cv，录制了后面每个人物的内心独白。 虽说是草台班子，东拼西凑，但一切都弄得像模像样。 “青橙，万事俱备，只等玩家来体验了。你呢，不要紧张，我有预感，今天这第一车，一定非常非常成功！你就等着迎接胜利的果实吧！” 布置好游戏室后，颜冰拍了张照片给夏青橙传了过去，然后又发了好几条语音。 自从把话说开了之后，颜冰干脆脸也不要了，学起了秦灏天，也当舔狗了。他发现夏青橙这回没删他的微信，于是就有事没事给人家发一条微信，东拉西扯。夏青橙大多数时间是不搭理他的，只偶尔敷衍一下。但颜冰觉得，这跟之前相比已经是历史性的进步了。 看见颜冰在那絮絮叨叨地发微信，翟筱筱不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我们家青橙心理素质好着呢！她才不会紧张，你呀，就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颜冰笑了，带着些感慨说：“好吧，我承认，是我紧张。” “你又不用干啥，你紧张什么？” 颜冰收起了笑容，认真地说：“因为，我知道如果《白发吟》没有预想中的成功的话，青橙可能就不会迈出第一步了。” 翟筱筱瞪大了眼睛：“这是青橙跟你说的？” 颜冰摇摇头：“她呀，只会给我发‘好的’、‘谢谢’，笑脸，回微信就没超过两个字。怎么可能跟我说这些？”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猜的。因为，她看到我给她做的职业规划的时候，眼睛里是闪过光的。再有，她那么坚定地拒绝了我的表白，却没删我微信，偶尔还会回复我一下，那肯定是觉得我还有用得着的地方。而她又一直没有找我帮她。我猜，她应该是在观望，想看看她写的剧本杀在玩家中的反响如何，再决定自己的职业方向。”颜冰分析得头头是道。 翟筱筱乐了：“那你就没想过，也许，她是还喜欢你，放不下你呢？ 颜冰再次摇头：“青橙不是那样的人。她内向、腼腆，感情丰富，但同时又有非常理性的一面，逻辑思维能力又很强。所以，她一般不会感情用事的。” “哎，分析得挺准的嘛！”翟筱筱惊喜道。 “废话，那么多年的hr白干的？” “哎，那你猜猜青橙现在在做什么？” 颜冰还真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分析道：“她虽然心里也惦记着今天的这一车，但还是会跟往常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嗯，所以，我猜她应该在写小说，或者查资料吧。” “嘿嘿，错啦！”翟筱筱笑得很得意，“我告诉你吧！青橙现在在蒸排骨。别问我为什么知道？因为，她‘亲生’闺蜜想吃糖醋排骨！哈哈，这么多年的姐妹，白当啦？” 翟筱筱像打了胜仗一样，得意洋洋走出了游戏室。 而颜冰则坐在那失落地吧嗒吧嗒嘴——好怀念青橙做的糖醋排骨啊！ 在上海的时候，工作节奏快，熬夜加班也是常态。颜冰从来没把吃饭当作一件重要的事。常常点了外卖，忽然就来了工作，想起来吃的时候，饭菜早就凉了。这么糊弄自己，身体当然会提意见。所以，他在升职加薪的同时也收获了一个对他不依不舍的“老朋友”——胃病。 刚来“物以类剧”的那段日子，夏青橙一日三餐，无微不至地照顾他。他的那位“老朋友”光顾的次数也逐渐减少了。 而当这份特殊待遇没有了的时候，颜冰曾经感慨过——什么是幸福？不就是当你想吃口热乎的，有人送到你嘴边吗？ 第60章 收获与危机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当省城的街道落满金黄色的银杏叶时，风雨飘摇的“物以类剧”也终于收获了第一颗胜利的果实。 这天，翟筱筱把夏青橙和孟歆都喊下楼了。她神神秘秘地让两人先坐在沙发上等着，然后下楼把王丽莎喊了上来。 王丽莎端着一个托盘，春风满面地走了过来。后面跟着颜冰。 当王丽莎把托盘放在茶几上时，夏青橙才看清楚，里面竟放着三个大红包。 王丽莎拿起其中一个，笑着递给翟筱筱：“来，筱筱，上个月的底薪加提成！” “谢谢莎姐！么么哒！”翟筱筱欢欣雀跃地接过了红包，还不忘感慨，“终于见到钱啦！” 王丽莎又拿起一个红包，递到了夏青橙的面前，笑着说：“让我们终于见到钱的大功臣，就是我们的大作家——青橙啦！来，这是上个月《白发吟》的提成！” “我……我……这个……还是别……” 夏青橙红了脸，不太好意思接。翟筱筱却一把接过来，毫不迟疑地塞给了夏青橙。 “给你就拿着！这是你应得的！给钱还不要，傻不傻？” 夏青橙腼腆地笑了笑，说了声“谢谢”，最后还是收了红包。 最后，王丽莎拿起托盘里最大的那个红包，双手奉上，捧到了孟歆面前。 “老板娘，这是上个月的流水！您过目！” 孟歆打开红包，吓了一跳：“呀，这么多？” 王丽莎笑得有点凡尔赛：“不多，不多，才九千多点，还没到一万呢！” “可以啦！这刨除水电费，还有员工的工资、提成，能剩这么多，很不容易了！”孟歆想了想，又乐了，“这也是我离婚之后，最大的一笔收入了。哎，我每个月要是都有这么多收入，那是不是要回童童的抚养希望就很大啦？” “那必须的！”翟筱筱说，“束律师不是说了吗？只要有稳定的收入就行。这小一万的，比公务员都多，肯定行啊！” “那如果真的每个月都能稳定收入这么多钱，我就不把房子租出去了！”孟歆笑盈盈地说。 翟筱筱和王丽莎击了个掌，相互鼓励。 “莎姐，加油！下个月，收入翻一番！” “筱筱，你也加油！下个月，提成也翻一番！” “最主要的是，让老板娘的收入也翻一番！哈哈哈哈……” 可就在大家欢欣鼓舞，踌躇满志的时候，一直没说话的颜冰却浇了一盆冷水。 “你们现在的心情我理解，我也为你们高兴。但是嘛，这‘物以类剧’的前景可能并不像你们想象的那么乐观。咱们啊，还得从长计议。” 翟筱筱一听这话，马上收敛了笑容，瞪了他一眼：“你什么意思啊？没给你发钱，你就唱衰我们？” 颜冰笑了：“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们还是要有危机意识。别看《白发吟》目前赚到了钱，但往长远了看，‘物以类剧’的危机还是没有解除。《白发吟》也只能火一阵子，往后呢？还是存在很多的隐患！” 王丽莎马上辩驳道：“怎么会？我们有青橙啊！只要她继续写，我们就可以继续做独家中的独家！” 翟筱筱也揽住夏青橙的肩膀，说：“对呀！青橙就是我们最大的资源！有了她，我们还愁什么？” 颜冰望向夏青橙。而夏青橙则低下头，刻意躲避着他的目光。 “青橙，她是个人，不是机器。她创作是需要时间的。你让她一个人承揽所以本，这可能吗？而且，谁能保证，她写的每个本都能到达《白发吟》目前的效果。还有，我一直觉得，让她只给‘物以类剧’写本，并没有把她的优势最大化。她应该走出去，不应该只局限在小小的‘物以类剧’。”颜冰认真地说。 王丽莎听完，讪讪笑了一下，说：“颜冰，你的意思我大概听懂了。你是觉得，我们限制了青橙的发展，嗯……换句话说，是我们占了人家青橙的便宜……” 夏青橙赶忙抬起头：“这、这是他的意思，不、不是，不是我的意思……” “你们还是没听懂我的意思。”颜冰皱起眉，一边思索着如何让她们理解，一边说，“其实，我说的是两件事。第一，‘物以类剧’还是存在危机的，只不过现在没有暴露出来；第二，青橙写剧本杀，应该走正规途径，而不是只给‘物以类剧’提供独家本，赚这一个小店的提成。总之，你们要做的是整合现有资源，不论是‘物以类剧’，还是青橙，都把优势发挥到最大化。这样才能最终实现共赢。” “那你说，怎么整合？怎么共赢？”孟歆直着脖子问。 “这得从长计议。这样，我写一个……” “行啦！你啥也不用写！”没等颜冰说完，翟筱筱便一挥手，不耐烦地说，“颜冰，我们都知道你从大城市回来，在大厂当hr，以前很牛逼。但，我觉着吧，你那大公司那套呢，可能并不适用我们这小店。我们的目标也没有多么宏大。我和莎姐，有工资发就行，歆姐呢，每个月有稳定的收入，以后打官司赢的面大，这就行了。所以，你不用跟我们讲那些大道理。什么‘资源整合’啊，什么‘共赢’啊，都比不上这赚到手里的实实在在的毛爷爷！” 说着，翟筱筱还把红包里的钱抽了出来，在颜冰眼前抖了抖。 颜冰皱着眉，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叹了口气，说：“好吧，我错了，不该在你们这么开心的时候杞人忧天，不该泼你们冷水。你们，继续开心吧！” 说完，他便站起身往楼梯处走了。 翟筱筱吐了吐舌头，小声嘟囔道：“你也知道自己是杞人忧天啊？ 而夏青橙望着一眼颜冰的背影，忽然喊了一声：“颜冰，我们、我们可以聊聊吗？” 颜冰转回身，眼里已经盈满了笑意。 “对面咖啡厅？”颜冰朝门口指了指。 夏青橙轻轻点了点头。 第61章 真实的他 咖啡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就像对面的女孩儿，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夏青橙穿了件藏蓝色带白色帽子的针织衫，头发梳成了马尾，依旧是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样子。黑框眼镜后面的那双眼睛低垂着。整个人仿佛又游离在了世界之外。 颜冰静静地望着她，眼中的笑意越来越深。他发现，不说话，就这么安静地坐在她身边，就感觉很舒服。 但，总不能一直不说话呀！ “我……” “我……” 两人竟默契地同时开了口。夏青橙赶紧尬尴地低下了头。 “你先说。”颜冰做了个请的手势。 夏青橙依旧低着头，然后闭上眼睛做了个深呼吸。 “我找你呢，嗯，首先，嗯，希望你、你不要误会……我不是要回应、回应，你……” 看着夏青橙说话开始越来越艰难，颜冰赶紧说：“我知道，你找我不是要说感情的事。是工作的事，对吧？这样，咱们先把我跟你表白过这件事放到一边。现在，你跟我，就是咨询者和被咨询着的关系。这样，是不是舒服一些了？” 夏青橙点点头，然后调整了一下坐姿，显然比之前放松了很多。 颜冰又接着说：“你应该是对我之前提出的职业剧本杀作者比较感兴趣，对吧？” 夏青橙再次点头。 “ppt看了，不止一遍……还有，你刚刚说的，我也觉得有道理。我、我想试一下……” 颜冰由衷地笑了，轻声说：“好，我安排。” “多少钱？” 听到这个熟悉的问题，颜冰笑得很无奈。 “青橙，咱们能不能别动不动就谈钱啊？” 夏青橙抬起头，终于敢直视颜冰了。 “你刚刚说了，我们现在就是咨询者和被咨询者的关系。所以，不管是咨询，还是之后的安排，都是你在为我服务。而且，你们的公司开起来之后，这就是你们日常的工作。我当然是要付钱了。对了，还有之前做ppt的钱，一并给你吧！” 夏青橙这回也不结巴了，说话逻辑清晰，条理分明。她还把王丽莎给她的那个红包直接推到了颜冰面前。 接着，她又补充了一句：“我刚没数。你数一下吧，如果少了，我再补给你。” 颜冰笑着望着夏青橙，思索了一下后，还真把红包里的钱拿出来，当着她的面一张一张认认真真点了起来。 “嗯，一共三千七百块。”颜冰数完，还给夏青橙报了个数。 “够吗？”夏青橙淡淡问道。 “当然不够了！”颜冰歪着头，冲夏青橙笑。 “差多少？我补给你。” “哈哈哈哈……”颜冰笑了起来，又把钱装回红包，推到回夏青橙面前，“我是说，你写出那么好的一个本，就赚了这么点钱，当然不够了！” 夏青橙愣住了。 颜冰望着她，说：“这些天，我一直在了解职业剧本杀作者的生存状态。据我所知，一个走正规渠道发行的大火的本，可以卖到七位数，稍差一点的，也有六位数。青橙，也就是说，你的《白发吟》的收入，至少应该在这三千七百块后面加两个零。” 可夏青橙关注的点却还停留在付给颜冰钱这件事上。 她执拗地又把红包推了回去，冷静地说：“饼就别画了，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你先把这个钱收了。” 颜冰又无奈地笑了。他依旧把红包推回去，说：“行了，咱也别在这推来推去了。告诉你件事，我帮夏家宝找工作，也没收她的钱……” “你跟她关系好，那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夏青橙迅速打断了颜冰。 颜冰急忙解释：“不是关系好！我跟她关系好什么呀？我现在见了她，一头两个大！再说，关系好，那也是我跟你……” 他后面的话在夏青橙警示的眼神里咽了回去。 “青橙，我的意思是，我们的公司现在还没成立，现在在网上联系我的客户呢，我都一视同仁，都不收费，就当作是公司开业前的福利了。夏家宝是这样，你当然也是这样。嗯，怎么说呢？你就当作是在我开公司之前，给我们吸取一些经验，拿你们练练手。这样可以吗？” “夏家宝真的没给钱？”夏青橙再次确认。 “没给，我真的一分钱没收她的，不信你问她！” 夏青橙终于点了头：“好吧，既然是这样，那你就拿我练手吧。” 颜冰终于舒了口气。 “那，接下来，我需要做什么？”夏青橙问。 “先等着我。嗯，我帮你联系一个靠谱的工作室，你先去看看。” “好，你毕竟是帮了我，咖啡我请。你走吧。” 说着，夏青橙起身就要去结账。 颜冰赶紧拦住她：“等下，着什么急啊？我还有话没说完呢。” 夏青橙又坐回到座位上，面无表情地直视着颜冰。 颜冰望着她苦笑：“就这么不爱搭理我呀？多跟我说句话，都难受？” “我、我社恐，你知道的，我跟谁说话都难受。” “拉倒吧！你跟之前的‘外卖小哥’说话，就不难受，话还挺多……”颜冰低下头，有点委屈，“找工作的事呢，咱们先告一段落。接下来，是不是该解决一下，呃……这个感情问题了？” 夏青橙把脸转向了窗外，语气冰冷：“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我不喜欢你。” 颜冰夸张地捂着心口：“青橙，你可真直接啊！” “你是说你喜欢我。但我也表明了我的态度。我已经明确地拒绝了你。我们还有什么可说的？” 夏青橙说话，还是那么地条理清晰。 颜冰想了想，说：“可是，你也说过，你喜欢我装的‘外卖小哥’。” “你也说了，你是装的。那个‘外卖小哥’根本就不存在。” 颜冰又思索了一会儿，说：“嗯，筱筱跟我说，你是因为觉得我太优秀了，觉得自己配不上我。其实，你不用听秦灏天瞎吹嘘。我条件没那么好。青橙，你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真实的我？” 真实的他？夏青橙微微怔住了。 是啊，颜冰一出现就是假扮外卖小哥。说出真相后，他就是被秦灏天包装好的社会精英。可真实的他，到底是什么样的？夏青橙真的不清楚。 第62章 躲在壳里的蜗牛 颜冰抿了口咖啡，微微蹙眉。 “虽然，我跟秦大少是发小，但他爸是后来搞房地产发迹起来的。我跟他不一样。我不是什么富二代。我爸是开出租的。以前，给别人卖手腕。前几年，我在上海赚了点钱，给他买了辆车，就自己干了。我妈呢，从前是服装厂的工人。后来厂子黄了，她就租了个小摊子，做成衣，做织补，给人扦个裤脚什么的。现在年纪大了，眼睛也花了，我不让她继续干了，可她也闲不住，还是在家里接点活，给人缝缝补补。” “我呢，学习还算比较好，考上了重点大学，又念了研究生。当时去上海的时候，也是踌躇满志。嗯，那几年，也的确混出点模样。可之后发生的事，我也跟你说过了。降本增效，优化裁员……什么大厂的hr啊？一份优化的电子邮件，我就啥也不是了。说得好听，我是回乡创业。但实际上，我就是在上海混不下去了，我就是个loser……” “秦灏天呢，他这人直肠子，脑子更是一根弦。从小我俩一起玩，他就啥都听我的。我学习又比他好，在他父母嘴里，我就那‘别人家的孩子’。所以啊，他看我是带着滤镜的。在他眼里，就是仙女下凡也配不上我。呵，但其实，我自己清楚，我就是个遭遇了职业生涯滑铁卢，前途未卜的一个普通人……” 在颜冰讲述这些的过程中，夏青橙始终低着头，把脸藏在长发里。 “所以，青橙，我除了在大城市呆了几年，有些经验、见识，还存了点积蓄之外，我跟我装的那个外卖小哥没啥区别。”颜冰诚恳地望着夏青橙。 可夏青橙再次抬起来，却把他吓坏了。她眼睛红红的，泪水挂在腮边。 “青橙，你怎么哭啦？我、我又说错什么了吗？你别哭啊……” 颜冰手足无措，抽出两张纸巾就要给夏青橙擦眼泪。可夏青橙只接过了纸巾，把他的手推开了。 夏青橙摘下眼镜，轻轻擦干了泪水，然后做了个深呼吸。她想控制情绪，却还抑制不住声音的颤抖。 “夏、夏家宝，她、她从小就爱撒谎……而她、她每一次撒谎，都是我的灾难……”夏青橙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颜冰愣住了，他不知道夏青橙为什么忽然会提起夏家宝。一开始，他以为她也跟翟筱筱一样反对他帮夏家宝找工作。可再想想，他似乎明白问题出在哪了——夏青橙被撒谎这件事伤害得太深了。而他出现在她的生活里，一开始就是谎话连篇。尽管，他没有什么不良的目的，也没有伤害到任何人，但仅仅撒谎这个行为，就已经触碰了夏青橙心里的伤口…… 所以，之前她说什么觉得他太优秀，自己配不上这类话，不过是借口而已。所以，横在他们中间最大的障碍，还是他的欺骗。 尽管这个欺骗，在别人眼里并不算什么，但夏青橙从小到大的经历，还有她的原生家庭，早就让她变成了一只蜗牛，大部分时间都缩在壳里，害怕外界的任何风吹草动。只有当她自己觉得安全了，才会伸出触角试探一下。而他，就是在她刚刚伸出触角的时候，给了她狠狠一击。自此，她就躲在壳里，再不敢出来了…… “青橙，我跟你保证，从今以后，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我不会再欺骗你任何事情！”颜冰郑重其事地对夏青橙说。 他的眼中满是真诚，他的双手也因紧张紧紧握成了拳头。 夏青橙的眼泪再次涌了出来。她望着颜冰，哽咽着问了句：“我，能相信你吗？” 颜冰想了想，说：“你可以考验我。嗯，就当作是实习期吧。我要是没通过考验，你再开除我，行不行？” 夏青橙抹了抹腮边的泪水，又断断续续地说：“我、我不会……我也、我也不敢……我不知道怎么谈恋爱……” 颜冰宽和地笑了：“青橙，我没逼你跟我谈恋爱，你不用害怕。这样，我们现在呢，首要任务也都不是感情。我呢，要创业，要跟秦大少开公司，而你呢，是要尝试剧本杀作者这个新兴职业。我们都各自奔着各自的目标努力。你可以先把我当作一个朋友。” “朋友？” “对，我们先从朋友开始。其实，我后来也反省了一下。我对你的这个表白，的确太过唐突了。可能也是因为受了《白发吟》的刺激吧，当时就感觉不说出来，心里难受。但我这么做，又的确吓到你了。那我们就先把这一段删除。你把我当作一个朋友，就跟筱筱，文静，歆姐一样的朋友。我们慢慢了解。” 夏青橙望着颜冰，缓缓松了一口气，一丝浅淡的笑容也慢慢爬上了唇角。 “好，那你先帮我找工作吧。我妈那边逼得也紧，如果真能有个我能适应的环境上班，那、那问题就都解决了。” 颜冰笑着打趣道：“好，都包在我身上。不过，等你写出大火的剧本杀，身价百万的时候，可别不理我了啊！” “怎么会？我不是那样的人。”夏青橙回答得很诚实。 颜冰忽然诡秘一笑：“哎，到时候，你就可以实现你对我的承诺了。” “什么承诺？”夏青橙一脸迷茫。 颜冰抿了下嘴唇：“你养我啊！” “啊？” 夏青橙愣了一下，忽然想起那天在大悦城的地下停车场里，她一着急脱口而出的那句“我养你啊！”，顿时脸颊绯红。 第二天晚上，当夏青橙在厨房里忙碌的时候，偷偷溜进去的翟筱筱眼睛都放光了。 “哇，青橙，你怎么知道我馋这个了？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后面挤进来的孟歆则笑着拍了她一下：“要吃饭了，你能不能别说得这么恶心？” 夏青橙只笑了笑，继续将排骨从锅里捞出来。 眼尖的翟筱筱忽然发现，她装了一盘子之后，又把剩下的几块倒进了餐盒里。 “咦？这些是什么情况？”翟筱筱瞪大眼睛问道。 “嗯，没什么，你们先吃吧。” 夏青橙红着脸，抱起餐盒跑了。 翟筱筱和孟歆对视了一眼，接着都笑了。 第63章 小偷 在等待夏青橙的时间里，翟筱筱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忽然眼睛瞪大了。 “咦？歆姐，你在朋友圈发的是啥？怎么卖上面膜了？” 孟歆走过去，脸上满是笑容。 “筱筱，你说这人生起起伏伏的，那我这也算是跌倒最低谷了吧？是不是也该反弹了？” “啊？”翟筱筱听得一头雾水，“姐，你要跟我探讨人生哲理吗？” 孟歆笑着拍了她一下，说：“我又没啥文化，能明白啥哲理啊？我就是觉着吧，最近好像一切都顺风顺水了。我呢，可能要转运了！” 翟筱筱还是没明白，她转运跟在朋友圈卖面膜有啥关系。 孟歆接着说：“筱筱你看哈，‘物以类剧’现在经营状况好多了，我能有小一万的收入呢！而且，我还找到工作了。这个工作啊，不用出门，就每天发发微信群，发发朋友圈，就能做！” 说着，孟歆掏出自己的手机，点开一个微信群给翟筱筱展示。 “你看，这图片，还有配的字，都是现成。我只要按照我上级代理教我的方法，把这些图片和文字发出去就行了。另外，我也可以自由发挥，发发自己的美照，让大家看看，我皮肤这么好，都是因为用了这款面膜。” “等会！”翟筱筱觉得好像哪不太对劲，“姐，你刚说什么，你还有上级？” 孟歆点头：“对，我们公司都是一级一级往下发展的。我做好了，也可以发展我的下级代理……” “等一下！”翟筱筱再次打断孟歆，眼睛瞪溜圆，“什么上级下级的，这我听着怎么像传销一样啊？” “不是传销！那传销是没有商品的，我这可是实实在在的面膜！” 可翟筱筱还是觉得不对劲：“姐，颜冰不是答应帮你找工作了吗？你要不等等他那边。我总觉着，这个卖面膜，不太靠谱。” 孟歆摇摇头，有点感慨地说：“他是答应我了。可我自己半斤八两自己不知道吗？又没文化，又没手艺的，我能干啥？我怎么好意思去给人家出这么大一个难题？” “那这个卖面膜的公司，你是怎么认识的啊？”翟筱筱问。 “我之前去美容院做脸的时候认识的一个妹妹。她呀，跟我一样，也离了。前几天，她跟我聊微信，聊到大半夜。我们俩可真是同命相连，越聊越投机。她说，她现在在这个公司做代理，公司的理念呢，就是女性独立自主。这女人啊，不能总想着依靠男人，一定要把命运牢牢把握在自己手中！” 翟筱筱寻思了一下：“这话倒是没错，只是，怎么就感觉哪不对呢……” 接着，孟歆又点开了一个微信群：“筱筱，你看，这个群里，好几个都跟我一样是离婚的。对，你看，就这个人，她上个月的业绩是八万！她说她做了三年，房子、车全有了。我看过她发的朋友圈，什么欧洲、迪拜的，到处玩！她还说，自己什么都有了，还要男人做什么？女人啊，就该活出自己的精彩！” “真的假的？卖个面膜就能赚那么多？”翟筱筱又提出了质疑。 “公司不光有面膜，还有其他护肤品，对了，还有美容仪呢！这是个大公司。我那个妹妹给我看过工商执照的，是有资质的。”孟歆又低头看了看群里发的消息，感慨道，“其实，卖东西倒还在其次，我就觉着吧，跟群里这些姐妹们聊天，心里舒坦！我们有共同的遭遇，我们相互理解，相互打气。她们说的每一句话，都说到我心坎儿里去了。” “姐，那你花了多少钱从你上级那里拿货啊？”翟筱筱机警地问了句。 孟歆一摆手：“就两箱面膜，不多，才不到五百块！” “哦，那还好。” 翟筱筱想着，反正就几百块钱，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就让这姐姐图个开心吧！反正，‘物以类剧’的生意好，那边才是她最大的收入来源。 不过，无情的现实马上就给了翟筱筱当头一棒。 “什么？‘剧好玩’也推出《白发吟》了？” 这天，王丽莎的一声吼，把翟筱筱和颜冰都吸引过去了。 “这怎么可能？《白发吟》是青橙写的，我们‘物以类剧’的独家！‘剧好玩’怎么可能有？”翟筱筱急忙跑到吧台，问王丽莎。 王丽莎直接把手机递给了翟筱筱：“你自己看吧。图图刚刚给我发过来的。” 翟筱筱瞪大眼睛，看到图图给王丽莎发过来的几张照片，正是《白发吟》的手册和手卡。 “图图说了，从今天开始，他们‘剧好玩’就要正式推出《白发吟》了。”王丽莎分析道，”我猜，应该是‘剧好玩’他们家看着《白发吟》火了，又弄不到本，就找人假扮玩家来偷拍了。我们盘线索的时候，经常会拉个小群，把线索卡拍照发到里面。所以，他们即使是大大方方地拍，也不会有人怀疑。” “这不是就是小偷吗？”翟筱筱气炸了，“不要脸！人家青橙费那么大劲写出来的本，他们说偷就偷去啊？这也太不要脸了！” 一直没说话的颜冰这时开口了：“有第一家，就会有第二家。你们看着吧，《白发吟》很快就会出现在众多的剧本杀馆里。” “可这是侵权啊！他们侵犯了青橙的版权！我让青橙去告他们！”翟筱筱大声说。 “可是，青橙并没有走正规途径出版发行《白发吟》。版权也没有申请注册过。拿什么证明这是她写的呢？”颜冰轻轻叹了口气，“我之前就说过，现在的隐患有很多。这只不过是刚刚暴露出的其中一个。” “我不信！我要问问律师！” 翟筱筱马上给束茜打了个电话。可当她说明情况后，束茜给出的答复跟颜冰差不多，只不过又给翟筱筱普及了一下《知识产权法》。 而过了几天，颜冰的“预言”又成真了。 果不其然，省城好几家剧本杀馆纷纷推出《白发吟》。“物以类剧”不再是独家，玩家也就自然而然地分流了。热闹了两个多月的“物以类剧”完全失去了优势，再一次冷冷清清…… 第64章 没有灵魂 翟筱筱把这个坏消息告诉夏青橙和孟歆后，两个人的反应倒比她想象中要平静得多。 夏青橙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边削着苹果，一边说：“我之前写小说是直接把版权签给网站代理，从来没有考虑过保护自己手里作品的版权的问题。这事，也给我提了个醒，以后要把版权问题重视起来。嗯，就当作吃一堑长一智吧。” “这就完啦？”翟筱筱瞪大眼睛，“青橙，他们偷了你的东西！《白发吟》那是你的心血！而且，这么做也直接影响了你的收入！你一点都不生气的吗？” 夏青橙将削好的苹果直接塞到翟筱筱的嘴里，轻声细语地说：“生气也只是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你不是都咨询律师了吗？反正也要不回来，与其生气，不如吸取教训，再接再厉。至于收入嘛，我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分钱的呀！反正也是帮忙，顺便试试水。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你、你可真是佛啊……” 翟筱筱感叹之余，又看向了孟歆。而这位姐姐正靠在沙发上，捧着手机飞快地打字，脸上更是洋溢着欣喜的笑容。压根就没听翟筱筱说的事。 “歆姐，作为老板娘，遇到这样的事，你都不生气，不着急的吗？”翟筱筱使劲拍了孟歆一下。 “啊？”孟歆被她吓一跳，扭回头一脸懵地问，“咋啦？” “青橙写的《白发吟》被好多家剧本杀馆抄袭。我们又告不了他们。这件事，直接影响了‘物以类剧’的客流量。我和莎姐都要急死啦！”翟筱筱噼里啪啦概述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孟歆听完之后，却语重心长地劝起了翟筱筱说：“筱筱，姐还是那句话。你一个大学生，别窝在那小破剧本杀馆，再耽误了前程。你让颜冰好好给你找个正经工作啊！” 说完，她又要去扒拉手机。 翟筱筱急了，扯住她说：“姐啊，那可是你的剧本杀馆！别忘了，你要有收入来源，才能要回童童的抚养权！” 孟歆笑了，指着自己的手机说：“我指望‘物以类剧’，还不如指望这个呢！女人要把生活牢牢抓在自己的手里！” 听到这熟悉的slogan,翟筱筱马上明白了。孟歆指望的是做微商，卖面膜。而她最近的生意好像挺好，一直都是情绪高涨的状态。而面膜、护肤品也是一箱一箱地往家里搬，都从卧室堆到客厅了。 看着淡定的夏青橙和心思完全不在“物以类剧”的孟歆，翟筱筱忽然觉得心好累。 不过最后，还是夏青橙提醒了她。 “其实，这些状况，在你们发红包的那天，颜冰都已经预料到了。只不过，当时大家都被一时的胜利冲昏了头，谁也听不进去。你和莎姐与其干着急，不如去问问真正的明白人。” 翟筱筱这回听话了。第二天，就和王丽莎一起去找颜冰想办法去了。 颜冰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问题的症结。 “不管是‘物以类剧’还是作为作者的青橙，你们都没有步入正轨。” “啥……啥意思？”王丽莎一脸茫然。 颜冰反问她：“莎姐，我问你，之前，在‘物以类剧’资金可以周转的时期，你都是怎么买本的？” “就、就正规渠道啊。有时候在淘宝，有时候会去一些展会。我都是先在网上看一些玩家的反馈，找风评好的买。” “那在《白发吟》有了一些收入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留一部分资金去买独家本或城限本呢？”颜冰继续发问。 “啊？这个……对，当时不是想着我们有青橙这个大神吗？她能给我们写独家中的独家，别的店都没有的独家，那我还花那个冤枉钱干嘛？” 颜冰苦笑：“我当时就说过，单靠青橙行不通，可你们压根听不进去。” “哎呀，颜冰，我们那个时候是有点飘了，但现在不是打脸了吗？我们也来跟你虚心求教了。颜老师，就给我们指一条明路吧！”翟筱筱放低了姿态，眼巴巴地看着颜冰。 颜冰靠在沙发上，长长叹了口气：“你们以为，我没想过吗？在这的这段日子，我是天天发现问题，然后天天想解决的办法。但到最后，我发现一个核心问题，根本解决不了。” “啥核心问题啊？”翟筱筱问。 “你们的老板娘，压根就没有带着你们好好干的心思。一个团队，领头人就像是灵魂。而你们没有灵魂，跟无头苍蝇似的，只能东一头，西一头地乱撞，能干成什么事啊？” 翟筱筱又回想起孟歆热情洋溢地投入到微商事业的样子，绝望地望向了天花板，长叹一声：“唉……这可是个大问题。我们美丽的老板娘，不是想把这卖了，就是租了，好像从来就没把‘物以类剧’当作是自己的生意。” 王丽莎则抱怨道：“不是我背后说她。她就算是把这当自己生意了，又能好到哪里去？她、她压根就不是做生意的那块料啊！一个花瓶，除了当摆设，还能干嘛？” “那就真的没救了吗？”翟筱筱用祈求的目光望向颜冰，“总能想出个办法吧？” 颜冰皱了皱眉，说：“目前的办法，就是赶紧走回正轨。别太依赖青橙。而青橙那边，我也正在努力帮她走上正规。在未来，你们或许可以资源整合，但远水解不了近渴。” 王丽莎看向了翟筱筱，试探着问：“你说，咱们要是把给老板娘的流水，要回来一部分先‘解个渴’，她能不能生气？” “呵呵……”翟筱筱眯起眼睛，用牙缝挤出来一句话，“莎姐，这个艰巨的任务……你该不会又要交给我吧？” “筱筱，她现在是你室友，你又把房间让出来给她住。你跟她开口，最适合不过了。而且，你要跟她说明白，这个钱呢，只是暂时挪用一下。呃……就算是我们借的，等资金周转过来了，我们一定还给她！” “啊……也只能硬着头皮试一试了！” 第65章 女性独立？ 当翟筱筱向孟歆求助时，孟歆果然面露难色。 “筱筱，我不是不愿意拿钱出来。我也知道，作为老板娘在店里出现危机的时候是应该伸手拉一把的……可是，那些钱……已经没了呀……” “啊？小一万，这么快你就都花了？”翟筱筱瞪大了眼睛，“你买啥了呀？” 孟歆朝客厅里堆着的那些纸壳盒指了指，说：“我都上货了。” “啊？”翟筱筱大惊失色，“你上次不是跟我说只花了几百块钱吗？” “哦，那只是一开始尝试一下。后来，我了解了公司的理念之后，就想着多上一些货，而我从我上级代理那里拿货，也是拿的越多折扣越大。”孟歆解释道。 翟筱筱的心头袭上一阵不祥的预感。 “姐，你上了这么多货，那卖得怎么样呢？”翟筱筱小心翼翼地问道。 孟歆笑了：“一开始呢，卖出去一些，都是朋友圈里认识的人。后来，就渐渐卖不动了。不过不要紧。我们培训的老师说了，只要能发展下一级的代理，那么上一级的代理不卖货也是可以赚钱的。” “等等，你还参加了培训？” “哦，是线上的培训，每周一次。”孟歆感慨道，“哎呀，说到这个培训，我可是感触太深了。我觉得，之前那三十多年，我都是白活了！” “啊？什么培训这么厉害啊？” 孟歆接着说：“我们公司的企业文化就是女性独立自主，让女性实现自我提升，转变传统的思想观念。我们女人啊，要靠自己的双手创作价值，不要依赖男人！就好像我们东北区的总代理，她也是离过婚的，自己带着两个儿子，一开始生活可艰难了！可现在呢，人家住着大别墅，开着保时捷，活得那叫一个潇洒！我就想啊，我从前手心朝上跟着孙伟过的，那叫什么日子？我早就该独立了！我早就该提升自己了！现在，我可想明白了，我要以事业为重。什么男人，哼，老娘才不稀罕！” 回想起几个月前，孟歆还说“干得好不如嫁的好”，现在这思想真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女性独立自主……这话似乎没错，但哪里不对呢？ 翟筱筱转了转大眼睛，忽然表现出很感兴趣的样子，问孟歆：“姐，你们公司的线上培训我能看看吗？” “可以啊。今天晚上就有，只不过时间有点长，每次培训都要两三个小时。” 翟筱筱自嘲道：“没事，我现在最富裕的就是时间。” 晚上，翟筱筱把夏青橙也喊过来，一起陪孟歆参加公司的线上培训。 孟歆喜滋滋地打开了腾讯会议，非常熟练地进入了培训界面。而出现在屏幕上方的，是一个穿着白西装，梳着干练短发的女子。 孟歆指着那个女子，十分艳羡地对翟筱筱说：“这位，就是我跟你说的，咱们东北地区的总代理。” “哦，就是住大别墅，开保时捷的那位。” “对对，就是她！” 孟歆用崇拜的眼神望着屏幕上侃侃而谈的女子。 这个东北区的总代理先是让大家汇报一下业绩，还表扬了几个人。接着，就是每个人开麦发言，有的人开了视频，有的人只开了语音。 而有趣的是，她们并没有交流太多关于卖货的经验，而是着重讲述自己的经历。还真像孟歆说的那样。她们每个人的婚姻都很不幸。有的人说着说着，就潸然泪下。而说到后面，她们又都表示对公司的感谢，都说是因为遇到了这样一个公司，才让她们脱胎换骨，重新找到了新的人生目标。最后，也是统一的高举女权大旗，要实现女性的自我价值。 翟筱筱和夏青橙看得云里雾里。而孟歆则是边看边跟着掉眼泪。最后，她也开麦了。 孟歆讲述的套路跟前面的人一样，先是讲述自己婚姻的失败，然后感谢公司给她重生的机会，最后表示女性要经济独立，做自己人生的掌舵人。 这个线上培训足足开了三个多小时。翟筱筱和夏青橙最后都要睡着了。而孟歆却跟打了鸡血一样，说自己斗志满满。她望着墙角堆着的面膜，就好像望见了自己美好的未来。 回到卧室，翟筱筱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用狄仁杰的语气问夏青橙：“青橙，你怎么看？” “传销的面，很大。” “可是，不是说传销没有商品的吗？我看歆姐这都实实在在上了这么多货了。而且，刚刚那个培训里也说了，他们这个叫直销。” 夏青橙皱着眉，摇摇头：“具体的，我也不懂。我就是觉着不太对劲。” “对！”翟筱筱一拍手，“你跟我的感觉是一样一样的！说不出来哪有问题，但就是觉着不对劲！你说，他们那个公司倡导的女性独立自主的理念吧，听着没啥问题。可看见她们一个个地讲述自己的悲惨遭遇，然后又感谢公司什么的，就觉着好奇怪！” “要不，问问颜冰吧？他见的世面多，或许能明白。”夏青橙说着看了看时间，“现在太晚了，他应该睡了吧。明天……” “哎呀，别等明天了！我睡不着啊！不管，极限二选一，闺蜜和男人，你选一个！” “好吧，就折腾他一回。”夏青橙很痛快地做出了选择。 接着，她就给颜冰打了个电话，把孟歆的遭遇简单概括地说了一下。 颜冰马上就盖棺定论了。 “这就是传销！” “可是，他们有商品，还说是直销。” “直销和传销的本质区别，其实并不是有没有产品，而是销售模式。直销没有一级一级发展下线这种模式。而传销则是金字塔式的，鼓励发展下线。还有就是，传销一般都要向上一级交入会金。而这种入会金，不一定是直接交钱，也有购买产品的方式。就是规定下一级的要在上一级那里购买一定数量的产品，才有资格进入她们的组织。” “对对对，歆姐买的那一堆面膜……”翟筱筱压低声音，朝客厅指了指。 颜冰又接着说：“还有，直销主要是关注产品，而传销却是给人灌输理念，也就是所谓的‘洗脑’。” “对啊！什么女性独立自主，不依赖男人……这不就是洗脑吗？”翟筱筱痛心疾首。 第66章 把思想“洗”回来 听完颜冰的分析之后，翟筱筱更睡不着了。她翻来覆去折腾了一晚上，搞得夏青橙也没睡好。 天刚亮，翟筱筱就直挺挺坐了起来：“不行！我必须把歆姐从悬崖边拉回来！” 夏青橙揉揉眼睛，也坐起来了：“我们俩说什么，她未必肯信。” “还是，找颜冰商量？” 夏青橙点头。 于是，一大清早，翟筱筱和夏青橙就到了“物以类剧”门口，刚好撞上了提着早餐的秦灏天。 “哟，这么巧啊！是不是知道我给你们带早餐了，闻着味就下楼了？”秦灏天看见翟筱筱眼睛又乐开了花。 翟筱筱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跟着嗅觉走的，那是你，不是我。有正事，没功夫搭理你啊！” 说完，她拉着夏青橙就到负一层了。 颜冰刚从卫生间洗漱出来，头发还是湿的，见到他们三个人，眼睛瞬间瞪大了。 “你们，这是约好了？” “找你有正事！” “找你有正事！” 异口同声之后，翟筱筱和秦灏天对视了一眼。前者的眼神是嫌弃，后者却是窃喜。 “你看看，这心有灵犀的……”秦灏天在翟筱筱凌厉的眼神下，收起了嬉皮笑脸，马上做了个请的手势，“您先来！” “走吧，上去说。”颜冰朝楼上指了一下。 于是，四个人围坐在一楼的沙发上，边吃早餐边聊“正事”。 颜冰的目光飘过翟筱筱，又飘过夏青橙，然后笑了：“你们俩这么着急，肯定是昨天晚上的事吧？” 秦灏天马上支棱起了耳朵：“昨晚上，你们背着我干啥了？” “一边呆着，没你事！”翟筱筱想赶苍蝇一样，冲秦灏天甩了甩手。 夏青橙望着颜冰，点点头：“对，我们俩担心歆姐，一晚上都没睡好。我们想找你想想办法，可别让她越陷越深啊！” 好奇宝宝秦灏天又想问孟歆发生了什么事，但看了一眼翟筱筱，又咽了回去。 颜冰拿起豆浆，吸了一口，说：“我昨天晚上也在想这件事。其实，这个公司，或者说，这个传销组织，他们厉害的地方就是给离异或者婚姻不幸福的女性洗脑，然后又利用了现在‘性别对立’的思想风潮，表面上鼓励女性独立自主，但实际上却在榨取她们的金钱。而歆姐呢，她刚刚从失败的婚姻里走出来，还被前夫伤得那么深，本来就满心的怨怼无处发泄。她在这个组织里，一下子找到了那么多跟自己经历相似的人，马上就有了归属感，所以很容易就上套了。” “你分析得太对了！”翟筱筱冲颜冰竖起了大拇指，“歆姐，现在已经被‘洗’得晕头转向了。她卖那些面膜，都不赚什么钱，净自己往里搭钱，还每天跟打了鸡血一样。” “那、那我们该怎么呢？”夏青橙担忧地看向颜冰。 颜冰笑着说：“只能往回‘洗’呗。趁着她陷得还不算深，咱努力把她‘洗’回来。” “咋‘洗’啊？"翟筱筱一脸茫然地问颜冰。 颜冰想了想，说：“要不这样，你们把歆姐喊下来。我来试一试。” 秦灏天听了个一知半解，也来凑趣：“行啊，我帮你一‘起’洗！” 颜冰嫌弃地推开了他凑过来的脑袋：“你洗碗都不会呢，老实呆着吧！” 可翟筱筱又犯愁了：“歆姐，她现在成天就捧着手机，连屋都不怎么出。怎么把她叫下来啊？” 颜冰一挥手：“那就投其所好。你就说，我想给她当代理，找她谈业务。” 翟筱筱一听乐了：“这个好，她肯定立马就下楼。” 秦灏天却在一旁嘲讽颜冰：“颜大忽悠又上线了啊！” 可这句话却像按动了什么按钮一样，让颜冰瞬间紧张起来。他迅速看向了夏青橙：“青橙，我……” 夏青橙则马上明白了，对他淡淡一笑，摇摇头说：“帮人的，不算。” 颜冰会心地笑了。 颜冰的“忽悠”还真管用。孟歆一听说有人愿意给自己当下一级的代理，兴高采烈地就下楼了。 “哎，咱就是说，这大城市回来，就是有眼光！”孟歆笑嘻嘻地坐在沙发上，开始夸赞颜冰，“别人吧，我一跟他说这个，都像我要骗他钱似的。还得是你，颜冰，马上就看出了商机，是吧？” 颜冰尬笑了一下，先顺着她唠：“是是是，刚刚青橙和筱筱跟我闲聊，说起这事了。我跟秦灏天不是想开公司吗？正好，这个资金啊，还差那么一点点。我一想，这月入好几万的，咱们干几个月，不就都出来了吗？对了，姐，别人赚多少，那我都信不过。我就想听听，你到底赚了多少啊？” “啊？”孟歆脸一红，支支吾吾道，“我呀……唉，我这不是刚开始做吗？这一开始，肯定是赚不了太多……” 颜冰打断了她：“这个我明白。‘万事开头难’嘛，我也就是想了解了解，毕竟买产品也是一种投资。这样，姐，你告诉我，就你干的这段时间，你投里多少钱，你赚了多少钱？我算算这个投产比是多少？” “不是，颜冰，你听我给你讲啊。”孟歆整理了一下思路，“我们公司呢，主要是面对女性消费者。我们倡导的理念，就是女性独立自主，女性要把这个生活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不依附男性……” 颜冰再次打断了她：“姐，我是男的。那些理念我用不上啊！我只关心，我能赚多少钱。咱做生意，不就是为了赚钱吗？看不到实实在在的收入，那说什么都是虚的啊！” “不是，你、你给我这思路都打乱了……”孟歆焦急地拍了拍头，“你、你、你……先听我说！收入，那肯定是有的，而且会很多很多！我们那个东北总代理，就做了三年，那大别墅住着，保时捷开着……” “姐，你去过她那别墅吗？你坐过她那保时捷吗？” “颜冰，你这么说话可就没意思了啊！”孟歆气呼呼站了起来，“说了半天，你跟那些人一样，还是不相信我！不相信，你就别跟我干了，真是浪费我的时间！” 说完，孟歆就要走。 第67章 面包我自己努力，请给我爱情 翟筱筱急忙拦住孟歆。 颜冰也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过激了，赶紧把话往回圆：“哎呦，歆姐，你想哪去了？我这不就是做生意，想谨慎一点吗？咱们这公司还没开起来呢，每笔钱都得花在刀刃上。那万一打了水漂儿，我怎么跟秦董交待啊？” 说着，他冲秦灏天使了个眼色。 秦灏天反应还挺快，赶紧跟着敲边鼓：“那是得谨慎，咱们这也刚起步。要是把我们家老爷子给的钱赔光了，还没干出什么名堂，我都没脸回家了。” 孟歆一听这话，又坐了回来，语气也软了：“唉，我也是这段时间找人做下级代理惹了点闲气，都发你们这了。你们说，我都是好心，想着有钱大家一起赚。可这一个个的，防我都跟防贼似的，还有干脆把我拉黑的。你们说，我这心里能好受吗？” “是是是，姐，你放心。我跟她们肯定不一样。”颜冰赶紧端正态度。 孟歆又接着说：“其实，也不怪你。我们公司的人啊，都是跟我差不多年纪的女人，经历也都挺坎坷的。所以，这公司的理念啊，我们一听就明白。你说，你一个大小伙子，连对象都没有呢，哪能懂这些啊？” 颜冰赶紧顺着她唠：“姐，我不懂，所以你得教我啊！我这学习能力还是不错的。你看，你刚刚说的，我好像也明白了一些。咱们是不是要靠发展下级的代理来赚钱，而不是单纯靠卖产品啊？而这个发展下一级的代理，就需要向他灌输这个公司的理念，这也是一种企业文化对吧？他一旦接受了咱们这种企业文化，就能死心塌地地跟着咱们干了。” “哎，还得是你这有文化的人。说出来这词就是不一样，对！就是‘企业文化’！”孟歆又笑逐颜开了，“颜冰，你也是脑子快，不用我教就领会了。咱们就是要靠这个企业文化来打动人，然后把他发展成下一级的代理。你想呀，要是你手下有十个代理，那还需要你卖啥产品？不就是坐在家里啥也不干，就把钱赚了吗？” “那姐你赶紧把公司的‘企业文化’都教给我。我好好地把它吃透！” 颜冰明白了，他要把孟歆的思想转过来，就必须把她奉若圭臬的那一套伪真理从根基上给瓦解了。 而孟歆一听他这么说，更高兴了。于是，她就把自己培训听来的那些女性独立自主的言论，再加上公司里那些实现人生逆袭，涅槃重生的“真实”案例，一股脑儿全灌输给了颜冰。 颜冰听完之后，皱着眉琢磨了一会儿，开始准备“动工”了。 “歆姐，可能因为我是男人哈，有些地方我还是不太清楚……” “没事，你问。”孟歆特别有耐心。 “姐，刚你说的这个女性独立自主。我还是不太明白，这跟卖面膜有啥关系？” “卖面膜，可以赚钱啊！有了钱，经济就独立了啊！我们女性就不用手心朝上跟男人要钱花了啊！我们女性就不需要男人了啊！这不就是独立自主了吗？” 颜冰挠了挠头，故意做出思考的样子，又继续皱着眉问：“可是，为什么女人赚到钱，经济独立了，就不需要男人了呢？” “我们自己都有钱了，有吃有穿，有地方住，还要男人干嘛？傻不傻？”孟歆有点激动了。 “女人经济独立就不需要男人了。可这不正是说明了女人跟男人结婚，就是为了经济上有所依靠吗？难道，这不才是真正看轻了女性，物化了女性吗？” “啥……啥？”孟歆的思维明显跟不上了。 颜冰放慢了语速：“姐，我觉着吧。倡导女性独立，这没什么问题。可如果把独立仅仅局限在经济独立，从而倡导性别对立，就是另一种形式的贬低女性了。我理解的女性独立，更是人格上的独立。而且，女性的独立自主，不应该跟男性形成对立面。两个独立的个体共同创造出一种和谐的关系，不依赖对方，相互扶持，共同成长，才是最理想的两性关系吧。” “你说的这些……我、我听不太懂……”孟歆美丽的大眼睛里，一片迷茫，“可是，肯定不对！因为……因为跟公司的理念不一样……” 颜冰反思，自己的说法不够通俗，有些超出了孟歆的理解范围。可是，怎么才能让她理解呢？ 而就在他发愁的时候，夏青橙握住了孟歆的手，轻声细语地说：“歆姐，颜冰的意思，我大概是听懂了。我给你举个例子吧。之前，总有人问这样的问题，面对婚姻的时候——面包和爱情，哪一个更重要？” 孟歆马上就给出了答案：“当然是面包了！没有面包，生存都成问题。那活都活不下去了，还谈什么风花雪月啊？爱情，那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今天他口口声声说爱你，明天说不定就爱谁去了？只有实实在在抓在手里的钱，才是最重要的！” 夏青橙轻轻摇摇头，依旧语气温和地说：“姐，要我，就不这么选。你看啊，面包和爱情，这两样东西，哪样是自己努力就能得到，而哪样又是必须两个人才能创造的呢？” “啊？”孟歆又凌乱了。 夏青橙继续耐心地说：“当然面包是靠自己就可以得到的。而爱情，必须是两个人才能创作。所以，我理解的独立女性的爱情观，应该是——面包，我自己努力，请给我纯粹的爱情！” 颜冰望着夏青橙，眼里的笑意越来越深了。 “这、这……你们说的跟培训里讲的都不一样……”孟歆凌乱之余，好像又抓到了什么重点，瞪大眼睛说，“可是，我现在做的这个，不就是自己努力赚面包吗？不管要不要爱情，我首先得有钱不是？” “可是，姐，钱在哪呢？”翟筱筱轻轻推了孟歆一下，“我光看着你把钱换成一箱一箱的面膜堆了一地。可你那面膜，换来钱了吗？姐！” “我都说了，这只是刚开始。等我有了下级代理，我就能赚到钱了……” “所以，你的钱并不是靠公司的产品换来的，而是靠所谓的女性独立的理念，提供的情绪价值换来的。反过来，你现在得到的，也仅仅是用你的钱买来的情绪价值。而这种情绪价值，又能给你带来什么呢？”颜冰望着孟歆，一字一句地说。 第68章 从来都不平等 孟歆用一双无助的大眼睛望着颜冰，语气里竟带了几分哀怨：“颜冰，姐没啥文化……你、你说的那些价值啊什么的，姐听不大懂……但，有个事，姐是明白了……你，不是真的想当我的代理吧？还有，你们……也是想劝我别干了吧？” 大家你瞅瞅我，我瞅瞅你，都不做声了。 颜冰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最后点了点头。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没必要再装下去了。 “歆姐，对不起，一开始是骗你的，但如果不这么说，你也不会下来。都跟你坦白了吧，青橙和筱筱昨天因为担心你，一晚上都没睡。也是她们向我求助，希望我能说服你。所以，我才让她们骗你下来的。” 孟歆皱着眉，望望翟筱筱，又望望夏青橙，眼神有点复杂。 颜冰又接着说：“你那个公司，其实性质就是传销。只不过是用女性独立的思想包装了一下。而像你这种有过婚姻失败经历的女性，就很容易被这种思想带偏，陷入一种极端的思维。你会觉得那里都是懂你的人，在那里能找到归属感。而他们正是利用了你的这种情感依赖，来骗取你的钱财。而你为了赚钱，再用同样的方式再去发展下一个受害者，这样一级一级地发展下线，实质不就是传销吗？” 孟歆低下头，不说话了。 颜冰看着她，继续说：“而他们包装出来的所谓女性独立的理念根本站不住脚。真正的女性独立，应该就像青橙说的那样，是在获得平等的教育、就业资源的情况下，女性不再依附男性，不仅从经济上，更是从人格上获得的独立。” “可是……从来都不平等！” 孟歆抬起头，竟然已泪流满面。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里噙满了委屈的泪水，嘴唇也在不住地颤抖。 几个人，都被她这一声嘶吼震住了。 孟歆抹了把眼里，望着颜冰，声噎气堵地说：“我……我初中毕业，就不念书了……你以为我不想上学吗？我当然想，可是家里不让……哪有什么平等的教育资源？家里只能供一个孩子上学，可那是我弟，不是我！我从小到大，什么都要让着我弟！我也想跟你们一样，上大学……跟你们一样张嘴闭嘴说那些……那些我听不懂，但……但听起来就特别有道理的话……我也想找个好工作……我也想自己赚面包……我也想等我自己啥都有了之后，再有一份纯粹的爱情！可是……可是我能做到吗？我没文化……我没学历……我啥都不会……可……可这是我能选择的吗？我的人生，从来都没有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啊！” 说完，孟歆捂着脸，跑了出去。 四个年轻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点懵了。 颜冰拍了一下头，懊丧地说：“哎呦，我没事提什么平等的教育资源啊？我真是……” “这也不能怪你。你又不知道她家里的事。连我们都不知道啊。”翟筱筱说。 秦灏天则在一旁感慨：“颜老师，你今天这顿强输出，火力太猛了。那美女姐姐能消化得了吗？还有，你那一套一套的，也不说人话，谁能听懂啊？” “我、我也是着急了……” 夏青橙扯了一下翟筱筱，轻声说：“筱筱，我们上去看看歆姐吧。” “嗯。” 两个女孩上楼后，看到孟歆的房门紧闭着，里面却很安静。 翟筱筱敲了下门，却发现门没锁，她直接给敲开了。推开门一看，孟歆就坐在床边上，眼睛直愣愣地盯着那堆得小山似的面膜。 “姐，对不起啊……我们、我们不是那个意思……” 翟筱筱走到床边，想安慰孟歆，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夏青橙则替颜冰道了歉：“歆姐，颜冰他也知道错了。他说，他刚刚说的话过分了……” 孟歆抬手抹了一把眼泪，眼睛依旧盯着那堆面膜。好一会儿，她才哑着嗓子说：“他，他没错，他说的都对……虽然，有些词儿，我听不太懂，但大概意思，我是听明白了……那个公司是利用了我们这些离过婚的，受过伤的女人的弱点，忽悠我们买产品……然后，然后又让我们一个忽悠一个……就这么一直往下忽悠……” “对对对，姐，你可算是想明白了！”翟筱筱惊激动地拉住了孟歆的手，“姐呀，咱们可不能再上当了！” 孟歆含着眼泪点点头：“你有句话说的对。我折腾了这么长时间，净赔钱了。我刚刚就想啊，我原来是想干什么来着？不是要找个稳定的经济来源，好争回童童的抚养权吗？我做这个微商，就是要赚钱的呀！可我钱也没赚着，净跟着她们讲故事，掉眼泪的，是脑子进水了！你们不用跟我道歉。我还得谢谢你们，及时把我拉回来。” 接着，她又拉着翟筱筱的手，说：“筱筱啊，我知道你们维持‘物以类剧’挺不容易的，我作为老板娘，也没担起什么责任。要我出钱的时候，我也没拿出来。这样，我还有一点积蓄，你们需要多少，我明天去银行取。” 翟筱筱赶忙摆手：“不不，姐，那钱你还是留着将来打官司用吧！” “可是，我也不能眼看着店黄了呀！哎呀，我现在就是后悔，好几千块弄这么一堆废品在这堆着，还不如给你们救急呢！” 翟筱筱望着那堆面膜，忽然眼睛一亮，问道：“姐，这些面膜质量都合格吗？用着不能过敏吧？” “质量应该没问题。我这手机里都有质检报告。而且，我自己也试过，还挺保湿的，没过敏。” “嗯，如果质量没问题的话，你就把这些都给我吧！” 孟歆有点疑惑：“你要这么多面膜干嘛？你几张脸也用不完啊！” “嘿嘿！我有办法！我让我们家晓青姐收了，卖给她美容院的顾客！”翟筱筱笑得狡黠，“都说‘坑爹’，既然我没爹，那就只能坑坑我妈了。这面膜卖出去的钱，我就拿来给店里救急了！” 第69章 第一份面试通知 翟筱筱“坑妈”，坑来了6000多块。她喜滋滋地把钱交给了王丽莎。王丽莎马上就开始在网上寻找独家本和城限本了。 可因为毕竟资金有限，王丽莎犯了难。怕这孤注一掷，再押错了宝，买个不吸引玩家的本回来。左挑右选的，挑花了眼，最后也不知道该买哪个。 “筱筱，你说，咱们是该买个推理本，还是欢乐本，还是情感本呢？” 王丽莎犯了选择困难症，开始向翟筱筱求助。 而翟筱筱直接把这个问题抛给了正在拖地的颜冰。 颜冰立住拖把，乐了：“你们现在是把我当百度了？啥事都问我。这买本的事，我可真是外行。你们决定就好。” “那我问个你内行的事？”翟筱筱忽闪着大眼睛，望着颜冰，“我们现在有了救急的钱，也像你说的那样正往正轨上走呢。这危机，啥时候能解除？” 颜冰笑着摇摇头，继续拖地。 “喂，我问你话呢？你别装听不见啊！”翟筱筱跑到颜冰身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颜冰直起身子，无奈地看着翟筱筱：“说真话吧，你们不爱听。说假话吧，我又不想给你们虚假的希望。” “说真话！”王丽莎从吧台里抬起头。 “好。”颜冰转回身，看着王丽莎，“要我说，你们现在用这笔钱买本，也只不过是给回天乏力的病人输送营养液，是能维持一段时间的‘生命体征’，但改变不了最终的结果。” 这次，王丽莎和翟筱筱不反驳了。因为她们知道，颜冰的判断基本上都是对的。气氛一下子又凝重起来。 最后，王丽莎敲了一下键盘，语气轻快地说：“好啦，行不行的，就它了！能活一天是一天！” 翟筱筱知道，她这是下单了。凑过去一看，原来王丽莎买的是个欢乐本叫《小鸡快跑》，属于玩家分阵营做游戏的那一类。 这时，颜冰的手机响了。他点开一看，马上冲翟筱筱招手：“筱筱，快过来！” 翟筱筱懵懵懂懂地走过去，伸头一看，更懵了：“这是……面试通知？颜冰，你要去面试吗？” 颜冰笑了：“傻丫头，这是你的面试通知！” “啥？我的？”翟筱筱眼睛瞪溜圆，“不是……我最近也没投简历啊！” “我帮你投的。你之前不是给我传过你的简历吗？我帮你好好修改了一下，然后投给了几家我觉得还不错的公司。这是你收到的第一份面试通知。这是一家广告公司，规模还算可以，招聘的是前台接待员，月薪2500，交三险。薪资是低了点，但毕竟是第一份工作嘛，我觉得还是值得去试一试的！” “不低不低！当然要去试一试了！”翟筱筱欢天喜地，“哎呀，这可是我毕业以来，收到的第一份面试通知啊！哎呀，颜冰，我还以为你忘了帮我找工作这事了呢！真是太谢谢你了！” “怎么能忘？我答应你们的事，我一定会做到的。不只你，还有青橙、歆姐的工作，我都联系着呢！” “颜冰，还是你最靠谱！” “下周三上午面试，之前我再教你一些面试的注意事项和技巧吧！” “好呀！好呀！我认真努力跟颜老师学习！” 这边正聊得热火朝天，王丽莎冷着一张脸过来了。 “筱筱，你找工作我不拦着。毕竟，你一个大学生，也不可能在这呆一辈子。但是，‘物以类剧’正是艰难的时刻，你还是要顾着点这边。”王丽莎对翟筱筱说。 翟筱筱点头：“放心吧，莎姐，我肯定不会耽误店里的工作。” “那就抓紧时间把这个欢乐本吃透！这个本游戏特别多，机制也挺复杂的。你这个d至关重要！” “保证完成任务！” 王丽莎收到《小鸡快跑》的时候，正好是周二。她马上就在玩家群里发了信息。来了新本，一潭死水般的玩家群，也小小活跃了一下。有一个玩家，说他可以带四个人过来，正好认识的人可以凑一车。王丽莎见不用费劲拼车，马上安排。于是，这一车就定在了第二天的下午两点。 翟筱筱接到任务后暗自窃喜了一下——下午的车，刚好不耽误她上午的面试。 面试的时间是上午十点。可翟筱筱八点就接到了秦灏天的电话。 “公主，您的司机和随从都已在楼下准备好了，就等您下楼了。” 翟筱筱皱起眉：“什么公主、司机的，秦灏天，我今天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没工夫搭理你啊！” “嘿，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了。哥就是知道你今天要去面试，特意开车过来的。一会儿啊，我当司机，颜冰也跟着，咱们都给你护驾去！” “啊？” 翟筱筱这才明白，原来她是公主，秦灏天是司机，那颜冰就是随从了。可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于是，翟筱筱收拾妥当后，先下楼到了“物以类剧”。果然，店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奥迪。翟筱筱想起来了，就是在大悦城颜冰开的那辆。 她一进门，秦灏天就热情洋溢地迎了上来：“筱筱，祝你马到成功！” “不是，我就去面个试，至于搞这么大阵仗吗？我自己坐地铁就好了。开车还堵车。”翟筱筱说着又看向颜冰，“你也不用去。面试的技巧，你不都教给我了吗？我又不是小孩子，都跟着干嘛？” 颜冰摊开手，一脸无辜地说：“我原本没要去，秦董非逼着我去！” “哎，颜冰，你作为ceo工作不得做到位吗？”秦颢天说着，又拿出了董事长的款儿，“筱筱，可是我们公司开业前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客户。她的面试是否成功，决定着公司的未来前途。必须谨慎对待！” 翟筱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就在这时，王丽莎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了。 “哎呀，麻烦了！麻烦了！那一车玩家说下午忽然有事，要改在上午十点来！” “什么？”翟筱筱登时瞪大了眼睛，“我十点面试啊！” “我刚跟他们说了，上午d没时间。可他们说，除了今天上午，就没别的时间了。要是玩不上，就不来了！” 第70章 不该活成这样 翟筱筱一听也急了。 “不行啊，这好不容易拼上一车，不能就这么完了呀！”说着，她看向了颜冰，“颜冰，要不，你上？” 没等颜冰说话，王丽莎先摇头了：“不行！这个本的游戏机制很复杂，颜冰连看都没看过，他怎么带啊？” “也是，我昨天记了一天呢。现在只剩一个多小时了，颜冰就是再聪明，也记不住啊！” 颜冰蹙眉思索了一下，说：“筱筱的面试很重要，错过这个机会，以后还能不能遇到就不知道了。而我做这车的d也的确不合适。与其弄得手忙脚乱，再出点什么差错，影响了玩家体验，倒不如就干脆推了吧。反正，咱们现在有本了，以后再拼呗！” “你说得轻松！”王丽莎的眼圈红了，“从昨天到现在，就拼上这么一车。群里的大部分玩家都在观望。他们说，要等他们打过本之后，分享体验，然后再决定玩不玩。这一车如果打不上，真的，真的不知道，还……还有没有下一车了……” 说完，王丽莎的眼泪便涌了出来。她转过身，背对着大家，捂住嘴，极力抑制自己的情绪，但身体还是不住地颤抖。 “莎姐……”翟筱筱走过去，轻轻搂住了王丽莎的肩膀，十分愧疚地说，“我……对不起……” “行啦……你也别跟我道歉了。你一个大学生，本来就该去找份体面的工作。我能理解……反正，就像颜冰说的，就算这个欢乐本成功了……‘物以类剧’关门也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哎呀，这店也不是我的……轮得着我哭吗……我算老几啊……” 可她越说，哭得越厉害。 “莎姐……对不起……”翟筱筱也跟着哭了。 “你跟着哭啥？”王丽莎从吧台抽了张纸巾给翟筱筱擦眼泪，“你这妆都哭花了还怎么去面试啊？好啦，好啦！你赶紧走吧！我把这车推了……” 翟筱筱站在原地，双脚根本挪不动地方。 王丽莎见她还不走，索性用力把她推到了门口。 “快去！快去！好好表现啊，找个像样的工作，对得起你念这么多年的书，也对得起你妈！这边，你就别挂着了啊！”王丽莎抹了把眼泪，转身就往回走。 秦灏天见状赶忙招呼颜冰一起出发。 可翟筱筱刚迈出门两步，就停住了。她双眼发直，双手攥紧了拳头，小小的身躯微微颤动。 “怎么了？筱筱，哪不舒服吗？”秦灏天被她的状态吓坏了。 翟筱筱嘴唇翕动了两下，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不舒服，对，心里不舒服……” “啥？你说啥？”秦灏天大声问。 翟筱筱忽然转回身，推开了身后的颜冰，大步跑回了大厅。 王丽莎抬头直愣愣看向她：“咋啦？忘带什么东西了吗？” 而翟筱筱跑到她身前，却笑了。她激动地喘了两口气，说：“告诉玩家，《小鸡快跑》上午十点准时开车！我这就下去准备！” 说完，她顺着楼梯就跑了下去。 王丽莎反应了几秒钟，才弄明白怎么回事。 “这丫头是疯了吧？”她把手机摔在吧台上，快步追了下去，边追还边大声喊，“翟筱筱，你别发神经啊！又不是地球缺你就不转，你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你赶紧的，给我面试去！” 秦灏天和颜冰也被翟筱筱突如其来这一出跟弄懵了。 “不是，她什么意思啊？不面试了？”秦灏天瞪着大眼睛问颜冰。 颜冰往楼下指了指：“下去问当事人吧。” 于是，他们俩也跟着下到负一层了。 这时，王丽莎正用尽全身气力往外拖翟筱筱。而翟筱筱别看人小，力气还挺大，拽着沙发死活不撒手。两人势均力敌，僵持在那里，谁也没拉动谁。 王丽莎脸憋通红，喘着气大声说：“翟筱筱，你别发疯啊！盼了那么久的面试，说不去就不去，你脑袋让门挤啦？” 翟筱筱也气喘吁吁地说：“莎姐，你撒手……我、我真的是想明白自己要什么了……” 秦灏天和颜冰看这架势，赶紧上前把她们俩给拉开了。 秦灏天把翟筱筱按坐在沙发上，一边抹着额头的汗，一边像训孩子一样说：“姑娘，你多大了？咋还这么任性呢？面试机会这么难得。你说不去就不去？这小破店，维持不了多长时间了，再说，它也不是你自己的买卖啊！你到底为了啥呀？” 翟筱筱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大滴大滴地滚落脸颊，把衣襟打湿了一大片。 颜冰则蹲下身，目光澄澈地看着翟筱筱，语气平静地问：“筱筱，你刚刚说，你想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了，能告诉我是什么意思吗？你，想要什么？” 翟筱筱没有回答颜冰的问题，反而哽咽着向他发出了疑问：“大、大学生，就、就不能当d吗？” 颜冰愣了一下，然后笑了：“只要不违法，大学生可以从事任何行业。之前，不是还有北大的毕业生去卖猪肉吗？” 翟筱筱擦干了眼泪，稳定了一下情绪，又对颜冰说：“你这几天不是教我很多面试技巧，也告诉我很多注意事项吗？昨天晚上，我本来是想把你教我的这些复习一下。可是，我满脑子都是《小鸡快跑》。我发现，我记游戏流程，比记你说的那些东西容易多了。我还会自己想象，打本的时候，玩家是什么样的，他们会说什么，做什么，会出什么意外状况吗？如果出了，我该怎么应对呢？真的，颜冰，我满脑子都是这些……” “我、我可能太没出息了吧？我对正经工作不感兴趣，我、我就只想玩……可是，青橙都能以自己的兴趣为职业，我为什么不能呢？是，我的兴趣没那么高大上，也带不来高收入，甚至连养活自己都成问题……也不能干一辈子……可是、可是，人一定要想那么多吗？我不趁着年轻，做我自己喜欢的事，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可我也知道，我这么想，大家一定觉得我疯了！我自己都觉得自己疯了！没错，我妈把我养这么大不容易……我念这么多年书，也不容易……九年义务教育，高中，大学，不应该只培养出一个天天想着玩游戏的人……这样的人，也不能为社会贡献什么……这样的人生是失败的……我不应该活成这样……” 第71章 霸总气息 颜冰听到翟筱筱哭着说出的这番话，陷入了沉思。半晌，他抬起头，冲翟筱筱微笑了一下，然后轻声说：“行，就遵从你的内心吧。” “嗯。” 翟筱筱站起身，去卫生间洗了把脸，然后就去准备《小鸡快跑》了。 十点，玩家们准时到了。翟筱筱笑容满面地将他们迎到了负一层的游戏室。不一会儿的功夫，里面就传出了一阵阵欢声笑语。 颜冰、秦灏天和王丽莎，都听到了那个笑得像银铃般的声音，就是翟筱筱。虽然看不到里面的情形，但他们可以想象，那个刚刚还哭鼻子的女孩这个时候有多投入，有多快乐…… “真不知道她脑子里都想了些啥？放着大好的前程不要，非要带这一车玩家。”王丽莎嘟囔道。 秦灏天则开始埋怨颜冰：“我们都劝她，可你倒好，还让她遵从内心。好好的面试机会都浪费了。你咋想的啊？” 颜冰皱着眉，说：“其实，我一直在思考筱筱刚刚说的话。工作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就为了混口饭吃？回报自己的寒窗苦读？回报父母的辛勤付出？可是，如果这份工作，压根就不是自己喜欢的，为了那些硬着头皮做下去，有意义吗？为什么，不能做一份，自己喜欢的，但是不一定被主流价值观认可的工作呢？” 王丽莎扭过头，瞪着颜冰：“我告诉你，大多数人没资格这么矫情！当养活自己，养活家人，都成问题的时候，谁还会去思考喜欢不喜欢？” 说着，她又指着游戏室的门，说：“这丫头之所以能这么任性，还不都仗着能啃老？要没有她妈养活她，就在这赚这么点钱，她早饿死了！” “所以，她刚刚提到了青橙。其实她是羡慕青橙能用自己的爱好养活自己。我就是在想，我们帮人找工作，能不能别只停留在生存这个层面，也能让求职者在工作中找到兴趣，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呢？”颜冰若有所思地说。 “你们这些书念得多的人啊，想的就是多！在工作中找到乐趣？哼，我的乐趣就是不用工作，还有钱花，你帮我实现啊？” 王丽莎吐槽了一阵子，上楼了。 “秦董，我刚刚说的，你听懂了吗？”颜冰问秦灏天。 秦灏天没反应。 颜冰扭头看向他，发现他直勾勾望着游戏室的门，愣愣地出神。 “喂，你想什么呢？”颜冰伸手在秦灏天的眼前晃了晃。 秦灏天回过神，看向颜冰：“我在想，这个问题其实挺好解决的呀！筱筱不就是爱玩剧本杀吗？她想以这个为职业，那我就帮她实现。” “你怎么帮？”颜冰问。 秦灏天朝周围指了指：“她喜欢这里，对不对？那我就买下来，给她开着玩！管他赔了赚了的，哥扛着！哥就当买个礼物哄她开心了！要星星，要月亮，哥给不了，一个破剧本杀馆，哥买给她不就得了！” “呵……”颜冰乐了，“这扑面而来的霸总气息，可真是要把我熏倒了。大哥，你想啥呢？人家跟你啥关系啊？凭什么要接受你这个‘礼物’？” “啥关系？哎呀，这关系嘛，处处不就有了，嘿嘿！” 秦灏天笑得鸡贼。 这一车的《小鸡快跑》效果不错。几个玩家都是带着满意的笑容离开的。而在他们之后，群里又有几个人要拼车。王丽莎又顺利拼成了第二天的一车。 翟筱筱看到这样的效果，心情也特别好。不管怎么样，她用面试机会换来的结果很成功。 回到住处，她正想着怎么跟夏青橙解释自己没去面试的事，孟歆忽然开门进来了。 而翟筱筱和夏青橙看到进门的孟歆，都吓了一跳。 “姐，你、你的头发呢？” 没错，孟歆那一头大波浪卷发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头土里土气的短发。而这剪发的技术，一看就不是大店的tony老师。她也没化妆，素面朝天的。平时被精致的妆容遮盖的小细纹，小雀斑也显露了出来。整个人仿佛一下子老了五、六岁。 孟歆却很自然地捋了一下鬓角，笑着说：“剪了，头发太长影响工作。” 夏青橙好像听明白了，忙问：“歆姐，你找到工作了？” 孟歆笑着点点头，然后疲惫地坐在了沙发上。 翟筱筱赶忙凑过去：“姐，你找到什么工作了？快说说！” 孟歆的笑容里带着些许苦涩：“我这要学历没学历，要能力没能力的，还能找到啥像样的工作啊？还是老本行——在一家饭店当服务员，端盘子了。” 翟筱筱和夏青橙都愣住了。她们实在不敢相信，一向心高气傲，又爱面子的孟歆，竟放下身段，重新回到了原点。 看到两个女孩的反应，孟歆又笑了。 “我知道，你们觉得我好日子过久了，不能吃苦了。可是，没办法呀！为了童童的抚养权，我必须得有经济收入。” “可是，姐，颜冰说了，他已经在帮你联系工作了。”翟筱筱说，“我觉着，颜冰挺靠谱的。他帮你找的，肯定比这个端盘子的强。” 孟歆却摇摇头：“我之前，想过靠男人，被人羞辱了。想过靠跟我有一样经历的姐妹，又被骗了。后来啊，我终于想明白了。这人啊，还是得靠自己。所以，我也别依靠颜冰了。就靠自己的这双手，饿不死的！” 说着，孟歆伸出了那双白皙的手。翟筱筱和夏青橙都看到，她把鲜红的指甲油也给擦掉了。 孟歆，好像真的脱胎换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夏青橙想起翟筱筱的面试，问她结果。翟筱筱只得把今天发生的事讲了一遍。 “筱筱，你这孩子是不是傻呀？”孟歆瞪大眼睛，“那个破店，我都不想要了，你拼命维持它干什么呀？颜冰好不容易帮你争取的面试机会，就这么不要了？你呀，就是没吃过真正的苦，没真的被生活逼到绝路上！” 翟筱筱低下了头，不说话了。 是啊，孟歆那么心气高的一个人，都对现实低了头。而她今天的决定，是不是太任性了呢？ 第72章 大学生创业贷款 第二天下午，岳文静和姜志超也来玩《小鸡快跑》了。 翟筱筱不禁打趣：“你们这是牛郎织女又相会了？不怕被王母娘娘抓回去？” 岳文静则拍拍姜志超的肩膀，笑着说：“没事，我们这‘地下情’暂时转为地上了。” “呀，你妈同意啦？”翟筱筱惊喜地问。 姜志超苦笑着摇摇头：“哪有那么容易？只是，暂时松了点口。” 岳文静解释道：“姜志超托人进了房产局。我妈这才稍微松动了一点。” “房产局？那不就是有编制了吗？” 岳文静摆摆手：“不是在编的。他这个岗位就是个雇员，跟临时工差不多。给单位做公众号的。待遇也低，扣了保险，一个月工资才1500。” “啥？1500？这也太少了吧？” 姜志超叹了口气：“工资肯定是少，但至少工作单位是政府部门，说出去也体面。我也跟文静他妈保证了，明年一定能考进体制内！” “对，暂时也就只能这样了。人啊，得面对现实！”岳文静发出了感慨。 岳文静和姜志超进了游戏室后，翟筱筱坐在门口的沙发上怔怔出神。 颜冰正拿着拖把从她身边走过，被她一把扯住了。 “颜冰，我是不是太任性了？”翟筱筱没头没脑地问了这么一句。 “你指的是昨天不去面试的事？”颜冰将拖把放在一边，也坐了下来，“刚好，昨天的事对我触动也挺大。来，咱们好好谈谈吧！你先说。” 翟筱筱低垂着头，闷声说：“大家都说我太任性了。只有你说，让我遵从自己的内心。可是，如果真的按照我内心的真实想法，那也太不切实际了。就像刚刚文静说的，人总得面对现实啊！ 说着，她抬起头看向颜冰：“哦，对了，你还不知道吧，歆姐找了个饭店服务员的工作。她还把头发给剪了。她那么爱漂亮的一个人，现在妆也不化了，也不穿漂亮裙子了。她都向现实低头了。还有姜志超，为了能跟文静在一起，连那么低薪的工作都做了……好像，大家都在面对现实，只有我还在任性……” “可是，我们昨天在外面都听到你做d带玩家打本时，笑得有多开心。”颜冰说。 “可，开心不能当饭吃……” 颜冰皱着眉，说：“我昨天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工作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就只是上班赚钱，满足生存需求吗？如果，一份工作让人做得不开心，又体现不出人生价值，还有必要接受吗？我跟秦灏天开求职公司的初衷呢，也是想做一家人性化、‘有温度’的公司。如果就只是简单地介绍工作岗位，那又何谈‘温度’呢？” “那如果，我想要一份‘有温度’的工作，你会给我什么建议？”翟筱筱歪着头问颜冰。 “嗯，我会建议你自己开一家剧本杀馆。”颜冰如是说。 翟筱筱瞪大了眼睛：“自己开？” “对啊，你看，你本来就是学工商管理的。你完全可以从管理一家小剧本杀馆开始。你的兴趣又在这，我觉得，你会充满激情去做这件事的。” 翟筱筱闭上眼睛想象了一下颜冰描述的情形，不自觉地就嘴角上扬了，弯成了一弯新月。可几秒钟后，“月牙儿”就又耷拉下来了。 “我哪有钱啊？”翟筱筱垂头丧气地说，“我又不像秦灏天有个‘配享太庙’的爹。我就一个穷不拉几的大学毕业生，还自己开店？开玩笑还差不多……” “所以，我在想，有没有可能向政府申请大学生创业贷款。” “对呀！”翟筱筱一拍大腿，“我也听说过，好像是大学毕业两年之内，都可以申请创业贷款，好像还是免息的。我可以试试！” 正说话的时候，秦灏天从楼梯下来了。 他听话听了半截，瞪大眼睛问翟筱筱：“你出啥事了？贷什么款啊？” 翟筱筱懒得搭理他，一挥手，不耐烦地说了句：“没你事，哪凉快哪呆着去！” 接着，她又问颜冰：“你知道具体的申请条件吗？” 可没等颜冰说话，秦灏天又插进来了：“不是，你遇到什么难处了，你跟哥说啊！不就是钱的事吗？用多少，哥有！” “我要创业，要自己开一家剧本杀馆。这没你什么事，你可以闭嘴了吗？”翟筱筱又像轰苍蝇一样赶秦灏天。 而秦灏天一听这话，乐了：“哎，就说咱俩心有灵犀呢！想到一块去了！昨天我还跟颜冰说呢，要不我把这买下来，给你开着玩。你开心就好，管它赔了赚了的，哥给你兜底！” 翟筱筱都快烦死了，咬牙切齿地说：“秦灏天，你有钱不用在这显摆！” “啥叫显摆？我是真心实意想帮你……” 颜冰冲秦灏天摆了摆手，说：“行了，秦董，我们研究正事呢。您要视察工作呢，就安安静静在这听。要是不想听，就去别的地方溜达，好不好？” 秦灏天气呼呼搬了把椅子，就坐在他们俩对面，瞪着大眼睛“视察”。 接着，颜冰就把申请大学生贷款的条件和流程，简单跟翟筱筱说了一下。 最后，他也指出了问题：“前面那些年龄，毕业年限这些基本条件，你都具备。主要是，你要有具体的场地，还有营业执照和经营许可证。” “如果我把‘物以类剧’兑下来，就都有了啊！”翟筱筱激动地说。 颜冰笑了笑：“重点在下面——申请人要有一定的创业自有资金，还有具有稳定的收入和到期还款能力。” 翟筱筱挠挠头：“自有资金……那就是说，我自己手里还是要有点钱的。要多少呢？” “这具体的金额要看项目来定。不过，筱筱这个不是最难的。难的是，稳定的收入和到期还款的能力。你看看，现在的‘物以类剧’有稳定的收入吗？” 翟筱筱哭丧着脸：“要是有稳定的收入，我还贷什么款啊？” “其实，说白了，就是证明一下，你不是空手套白狼，而是真正在创业，而且能够让你的这个企业‘活’起来。” 颜冰又掰着手指头，给她具体分析了一下。 “筱筱，你要弄明白，你现在必须要承担的。第一，房租；第二，创业自有资金；第三，能让‘物以类剧’活过来的流动资金。来，我们来算一笔账。这里一个月的租金，我就当歆姐是自己人，给你最低的价格，就按五千算吧，一年六万。创业自有资金，就算两万吧，再加上买本、雇佣人力，杂七杂八的，也最低算两万吧，这就十万了……” 第73章 心里种下一颗种子 翟筱筱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来了，冲着颜冰大声说：“再见！” 接着，她就要走。 颜冰赶紧把她拉回来：“哎，你怎么走了呀？” 翟筱筱瞪着他：“我不走，还让你继续拿我当礼拜天过啊？说了半天又创业，又贷款的。我要是有十万，我还贷什么款？” 颜冰笑了，耐心地说：“筱筱，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创业的艰难。这件事，真的不是脑袋一热就去干的。” “我一开始也没想创业呀！不是你建议的吗？”翟筱筱摊开手。 “没错，这的确是非常适合你的职业。只不过，现在客观上有一丢丢小困难。” 颜冰用食指和拇指捏出个“一丢丢”。 “一丢丢……哼！我现在，就想把你丢出去！” 翟筱筱在心里问候了一遍颜冰的祖宗八代，气呼呼地上楼了。 秦灏天也用疑惑的眼神看向颜冰：“我也没明白，你刚刚说了半天，又算了半天帐，最后啥也干不了，不是一堆废话吗？啥意思啊？耍我哈基米玩呢？” 颜冰笑得神秘：“之后发生的事实会告诉你，我说的每一句都不是废话。说不定，你还会感谢我。” 晚上，翟筱筱靠在床头发呆。脑子里像过电影一样，全是经营剧本杀馆的画面。她还生出了好多经营方面的想法。这些想法又让她激动不已。 夏青橙爬上床，问她：“筱筱，你想啥呢？” “心里种下一颗种子，哒啦嘀哒啦，它能实现小小愿望有神奇魔法……” 翟筱筱双眼发直，有气无力地唱了一句不在调上的《勇气大爆发》。 夏青橙更懵了，轻轻推了她一下：“你这是咋了？” 翟筱筱忽然坐了起来，双手使劲拍了一下床，大吼一声：“啊……烦死啦！烦死啦！” 夏青橙被她吓得一个激灵。 翟筱筱又委屈巴巴地望着夏青橙，接着还指向了自己心脏的位置：“青橙，你们家颜冰简直太讨厌了！他、他今天在我这里种下了一颗种子！” “啥？”夏青橙的眼镜差点没掉下来。 翟筱筱赶紧解释：“不是，青橙，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多想啊！我是说，颜冰他、他给我描述了一个很适合我，也让我很向往的工作……” “哦，这样啊……”夏青橙淡淡笑了，“这不是很正常吗？他也给我描述了一个很美好的工作环境，也很适合我这种社恐人士。他还说会帮我实现呢！” “哎呀，可是，我这个不一样！” 于是，翟筱筱就把颜冰建议她自己开剧本杀馆的事讲述了一遍。 夏青橙听完，点点头：“嗯，是太不一样。你这个理想，嗯，费钱。” “可是，可是，这个想法现在就像颗火种一样，一下子被颜冰给点燃了，然后这小火苗就在我心里窜啊窜，窜得我浑身难受，抓心挠肝……”翟筱筱边说边扭动着小身板，两只小手也在床单上抓啊抓。 “那你真的想干？”夏青橙问。 翟筱筱抿着嘴唇点点头：“嗯，我刚刚想了很多。我可以跟歆姐把‘物以类剧’兑下来。这里什么都是现成的，也不用装修。地方嘛，我就跟她租。反正束律师也说了，她收租比直接买房子更有利于要回孩子的抚养权，她应该会同意的。” “可是，钱呢？你哪有十万？” 翟筱筱心虚地笑了：“就、就还找晓青姐支援呗……反正我也坑妈了，就坑到底吧……实在不行，就把那辆车卖了，还挺新的，能卖十万吧……” 夏青橙望着她，笑意更深了。 “筱筱，你都想到卖车了。看来，是真的很想干啊！那不如，问问歆姐的意见？” 于是，翟筱筱把刚躺下的孟歆给叫起来了。 孟歆听完之后连连点头：“行啊，我没意见。反正那剧本杀馆我也不会经营，还不如换个懂行的，还爱干的老板。而且，你付给我租金，我压力也减轻了不少。我这又有房租收，又有一份工作，要回童童的抚养权，希望就更大了！只不过……” 翟筱筱听见后面的三个字，心凉了半截，忙问：“只不过什么？” 孟歆笑了：“我这边什么问题都没有。我担心的是你妈！她能同意吗？毕竟创业风险挺大，而且开门做买卖，什么样的人都能遇到，你一个小姑娘，她能放心吗？” 翟筱筱拍了拍孟歆的手，笑着说：“姐，你是不了解我们家晓青姐。她从小对我的教育，那可是绝对不会吃亏的！这样，我给你讲个故事，你就知道她从小是怎么教我的了。我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因为个子长得小，总挨欺负。他们还嘲笑我是没有爸爸的野孩子。我回家就知道哭。我们家晓青姐不知道从哪弄了个橡皮做的锤子。那玩意打上不会受伤，却非常疼。她告诉我，谁欺负我，就狠狠打回去。第二天，我就带着锤子上学去了。一天，打哭了三个男生。” “哈哈哈哈……”孟歆笑得前仰后合，“你妈这教育方式还真特别，不过，也真解气！” 翟筱筱继续眉飞色舞地讲：“后来，老师把晓青姐找学校去了。她说，你不能这么教孩子啊！这女孩子就应该有女孩子的样子！晓青姐马上跟老师承认错误，保证回家立即改正。” “那……她收回了锤子？”孟歆问。 “没有……哈哈哈哈……”翟筱筱还没公布答案，自己就先笑翻了，“她、她把锤子涂成了粉红色，哈哈哈哈……” 孟歆愣了一下，马上也笑趴下了：“哈哈哈哈……粉红色的锤子……这回、这回可有女孩子的样子了……哈哈哈哈……” 翟筱筱又补充道：“我们家晓青姐，不也是一个弱女子独自撑起了一片天。她开美容院遇到的困难也不少，可她从来就没怕过。俗话说，‘虎母无犬女’！也不看看是谁家的姑娘，她行，我也一定行的！” 可翟筱筱踌躇满志地去“坑妈”，却遭到了无情的打击…… 第74章 天使投资人 翟晓青在听完女儿的“鸿鹄之志后，微微挑了一下细长的眉，一双丹凤眼微眯，露出一个难以捉摸的表情。 老妈这个反应，完全出乎了翟筱筱的预料。她心里开始打鼓了。 “晓青姐，咦？你最近用什么护肤品，皮肤怎么又透又亮？哎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二十几岁的小姑娘呢！”翟筱筱开始改变策略了。 翟晓青瞪了她一眼：“少在那捧我。你心里那点小算盘，我还不知道？翟筱筱，你这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跟我要十万，你是真当老娘这是提款机了啊！” “晓青姐……你最好了！你是人美心善的小仙女！”翟筱筱干脆腻在翟晓青怀里，开始撒娇了。 这时，翟晓青的店长丽姐进来了。 “哎呦呦，看看这谁家孩子啊？多大了？还要吃奶啊？羞不羞，羞不羞？”丽姐笑着打趣翟筱筱。 可翟筱筱就是扭股糖似的粘在老妈身上起不来，直到翟晓青把她给推开。 “丽丽，你来的正好。这孩子说要创业，跟我要十万块钱。你看看账上还有多少，够不够十万？”翟晓青冲丽姐扬了扬下巴。 丽姐愣了一下，马上就明白老板的意思了。她打开电脑，找出了账簿。 “筱筱，你是大学生，这表格能看懂吧？你自己看。” 翟筱筱拿过鼠标，一页页翻着，眼睛越瞪越大：“不、不是吧……亏损的？” 她转过脸直愣愣看向翟晓青。 翟晓青叹了口气：“那三年谁不艰难？你妈我日子也不好过！就今年才刚见点亮。你上次拿那些面膜来，忽悠我几千块钱，我也认了。可这十万，不是小数目，我拿不出来。” 翟筱筱转了转眼睛，又笑嘻嘻地说：“我其实还有个办法。你送我的那辆车，我也用不上，加油还费钱……” “你想卖就卖了吧！”翟晓青没等她说完，就干脆地回应了，“我送给你的，那就是你的东西，随便你处置。” 翟筱筱马上乐了：“晓青姐，你最好了！那你什么时候找人……” 没想到，翟晓青却一瞪眼：“我找人？我找什么人？你自己的问题自己解决！” “啊？”翟筱筱傻了，“那……我、我也不认识收二手车的……” “翟筱筱，我再说一遍，自己的问题自己解决！你已经长大了！” 翟筱筱灰溜溜地走了。 她前脚刚离开美容院，丽姐就开始埋怨翟晓青：“那二手车市场水多深啊，她一个刚毕业的女孩子，别再被人骗了！” 翟晓青却不以为然：“我开美容院那会，难道就没被骗过？谁心疼我？谁不是摔摔打打几个来回，才干出点事的？” 丽姐笑了：“你这当妈的心也有点狠。这几年是没赚什么钱，但也不至于拿不出十万……” “她今天跟我要十万，我给了。明天赔光了，又来跟我要二十万，我给不给？自己不历练，就知道啃老，那可不行！既然是她自己要创业，那就干脆谁也别靠。行就行，不行就老老实实找工作去！” 翟筱筱回去之后，就开始琢磨卖车了。她先去上二手车交易的app上查了一下，然后就大着胆子把车开到了二手车行。 车贩子们见来的是个小姑娘，早就暗中通好了气。整条街的车行，出的价一个比一个低。翟筱筱最后又一边心疼油钱，一边又气鼓鼓地开回去了。 “早知道要卖，我当初就不只看颜值，也关注一下保值率了！刚开了不到一年，价格竟然要打对折，这不是欺负人呢吗？” 翟筱筱回到“物以类剧”就开启了吐槽模式。 王丽莎问道：“你好端端的，卖什么车啊？” 颜冰也跟着凑趣：“怎么，这车开腻了，打算换新的？” 翟筱筱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还不都是因为你！你不是说，要申请那个贷款，起码需要十万吗？” 颜冰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原来，你真打算自己干啦？” 王丽莎听得一头雾水，忙问道：“筱筱，你打算干啥？” 颜冰乐了：“莎姐，她呀，打算当你的老板娘！” “啥？”王丽莎愣了一下，忽然喜笑颜开，“筱筱，你是想把‘物以类剧’兑下来吗？哎呀，你要是能来当老板，那可再好不过了。” 翟筱筱疑惑了：“为什么我当老板，就再好不过了呢？” “因为你热爱剧本杀，而且对‘物以类剧’有感情啊！”王丽莎笑着说，“你宁愿放弃好不容易得来的面试机会，也要带那一车玩家，为的就是延续‘物以类剧’的生命。这还不是热爱吗？所以，你当老板，肯定会把全部心思都用在这里。” 说着，她又看向了颜冰，一边回忆一边说：“对，就像你之前说的，一个团队的领头人，就像是灵魂！我们现在混不下去，主要原因就是没有灵魂啊！筱筱，你要是来当这个灵魂，那可就太好啦！” 翟筱筱被王丽莎一顿捧，有点飘。不过，她只飘了那么一小会儿，就落地了。 “可是，莎姐……我这个灵魂，空有一腔热血，却兜比脸还干净……我连申请贷款的资格都没有……本来还想着把车卖了，能救个急。可谁知道，我那辆车根本卖不上价……” 翟筱筱低下头，很是沮丧。 “筱筱，想不想听听我的意见？”颜冰笑眯眯问翟筱筱。 翟筱筱连忙点头：“你说啊！” “嗯，你现在需要的是一位‘天使投资人’。 “天使投资人？”翟筱筱摇摇头，“怎么可能有人会投资这么个小剧本杀馆啊？实话告诉你，我今天都去找我妈了。亲妈都拿不出钱来给我投资，我还能指望谁啊？” 颜冰又故作神秘地笑了笑，说：“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位。” “真的？”翟筱筱惊喜地瞪大了眼睛，“颜冰，还得是你靠谱！我的小天使在哪里啊？” 颜冰马上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天使，你准备好了吗？” “天使都走到门口了，还打什么电话？” 第75章 有理想的富二代 翟筱筱看到出现在门口的“天使”后，立马转过脸狠狠瞪着颜冰：“颜冰，我收回刚刚说的话。你，最不靠谱！” 秦灏天赶紧快步走过来，笑嘻嘻对翟筱筱说：“筱筱，我来做你的天使，不好吗？” 翟筱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看你是‘天上一堆屎’还差不多！行了，我不要跟你们浪费时间了。”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颜冰赶紧拉住她，说：“筱筱，你就给我五分钟的时间，让我讲讲我的规划。如果你不喜欢，我以后再也不提这件事了，好吗？” “规划？”翟筱筱一指秦灏天，“我的规划里，为什么要有他？” “我们先不讨论他，就单说规划，行不行？” 翟筱筱没说话，颜冰就当她是默认了。 颜冰非常认真地讲了起来：“筱筱，之前我跟你提过申请大学生创业贷款。而你现在最大的困难，就是没有足够的资金来支撑你申请这个贷款。那么，这个时候，你需要的是一个合作伙伴。他来提供原始资金，而你提供你的经营管理能力。当你成功申请贷款之后，你可以用这笔贷款来入股。这样，你们就是真正的合伙人了。我觉得，这是目前实现你的理想的最可行的办法。” “你的意思是，要我跟他做合伙人？”翟筱筱瞪着秦灏天，满满的嫌弃溢于言表。 “不是，我就那么拿不出手吗？你这是什么表情……” 颜冰抬手制止了秦灏天，又继续对翟筱筱说：“这么说吧，能心甘情愿为你提供这笔资金的人，除了秦灏天，我找不出第二个。你自己不是也说了吗？连你妈都不肯出钱。秦灏天这个选项，现在是唯一。” “可是，可是，他除了有钱，他还会什么呀？我没办法跟这样的一个人合作！” 颜冰冲秦灏天比了个“请”的手势：“来吧，展示！现在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只见秦灏天收起了玩世不恭的表情，从包里掏出了一个ipad，放在了茶几上。 “这是干啥呀？看电影，还是打游戏啊？”王丽莎好奇地伸头看。 秦灏天咬了咬牙：“哥，平时就是隐藏太深了。今天非得让你们见识见识，要不还真把哥当酒囊饭袋了！” 说着，他打开了ipad，竟点出了一个ppt。 “来，看！这是当今剧本杀行业的发展现状。这是剧本杀主要面对的受众群体……” 秦灏天一边一页一页翻着，一边耐心地讲解着。他认真的神态还真和平时判若两人。而他做的这个ppt内容也十分精彩，不但分析了剧本杀这个行业的发展，还指出了中小型剧本杀店的前景和发展阻碍。 “这个……真是你做的？”翟筱筱看向秦灏天的眼神里写满不“不相信”。 “不是我，还能是谁？” 翟筱筱瞄了颜冰一眼：“我倒更愿意相信，是颜冰做的。你，找了枪手吧？” 秦灏天气得脸都绿了，指着颜冰，大声说：“怎么什么好事都是他干的？他不就是长得人畜无害的，再加上平时说话一套一套的，会装吗？你们女人啊，就是容易被表面现象迷惑。我告诉你，哥就是平时太低调。哥跟你一样大学也是学工商管理的，什么不懂？” 翟筱筱对着天花板感慨：“还真是个烂大街的专业。” “嘿，哥哥我今天不拿出点看家本事，还真被你看扁了！”秦灏天说着，将ppt翻到了最后一页。 接着，他看向翟筱筱：“筱筱，我记得你那天哭得很厉害，心里也很矛盾。一方面，你觉得你喜欢剧本杀，你想以此为职业；另一方面，你又觉得，这个东西登不上大雅之堂。你说服不了自己，寒窗苦读这么多年，又背负着你妈妈的期待，结果就只做这么一个玩游戏的行业。但是，筱筱，你错了。剧本杀并不是像普遍认为的只是单纯地玩游戏。对于现在的年轻人来说，剧本杀是一种社交方式。而往长远了看，剧本杀也是具有非常深远的社会意义的。比如说，这两个发展方向！” 秦灏天忽然将ipad举到了翟筱筱的面前。而翟筱筱也清楚地看到了他所说的两个发展方向。 “心理疗愈剧本杀？儿童剧本杀？”翟筱筱轻声念了出来，眼中的疑惑却更深了，“什么意思？” 秦灏天有点得意了，笑着继续滔滔不绝：“这心理疗愈剧本杀主要是在心理咨询方面应用的。其实，在之前的心理学领域就有心理剧这种治疗手法。让患者用角色扮演的形式宣泄情绪，以亲身体验来进行自我疗愈。现在在一线城市，就出现了专门针对心理健康，比如像以抑郁症为主题的剧本杀。让大家在轻松的氛围之中，进行角色扮演，从而实现心理疗愈的目的。而这个儿童剧本杀就更容易理解了。设计一些有趣的剧情，让小孩子像玩游戏一样进行角色扮演，从而达到开发智力，磨炼意志的目的。” “对呀……”翟筱筱自言自语道，“谁说剧本杀就只能是个休闲娱乐的游戏，就只能依靠恐怖刺激来吸引玩家？它完全可以应用到更多的领域，去实现更多、更有价值的事情！” “所以，筱筱，我不是脑袋一热就想给你投资。当然，我承认，一开始我就是单纯地想帮你。可是，后来通过我对剧本杀行业的深入了解，我发现我也喜欢上了这个行业。就像我跟颜冰开求职公司的初衷是想帮助有就业困难的群体，做一家有’温度‘的求职公司一样，我想跟你合作开剧本杀馆，也是想做点对社会有意义的事。”秦灏天非常认真地说。 “不是，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就那么别扭呢？”翟筱筱皱起眉，小声嘟囔道。 秦灏天又气得直咬牙，指着颜冰说：“他说就不别扭是吗？我告诉你，做一家有‘温度’的求职公司，这个理念是我提出来的！” 颜冰马上证明：“对，是他提的。筱筱，你别看他平时吊儿郎当的，但其实，他这个人还真是个理想主义者。嗯，怎么说呢？他是一个有理想、有情怀的富二代。” 第76章 合作的人 “可是，我还是不太相信。他一个晚上，就能弄出这么多东西？”翟筱筱又用质疑的眼神看向秦灏天。 颜冰笑了：“好吧，我承认，我的确给他提供了一部分资料。不过，后面这两个发展方向可不是我想出来的。” 秦灏天马上指着ipad说：“对，这个的确是我查了很多资料之后，自己弄出来的！因为，我一直记得你那天哭得很厉害的样子。我也知道，你最纠结的是觉得自己念了这么多年的书，又背负着妈妈的期待，却只想做一件看似很没出息的事。这跟咱们小时候树立的远大理想差距太大。于是，我就想，剧本杀就真的就只是娱乐吗？就真的没有一点现实意义吗？然后，我顺着这个方向，就找到了这样的答案。” 翟筱筱忽然感觉心里的某根弦好像被触动了——没错，在众多的顾虑中，秦灏天说的这一点，是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到，最让她纠结的。 上学的时候，我们都曾被教导，职业没有贵贱，“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可是即便是扫大街的，那也是光荣的环卫工人，在为社会服务。而剧本杀，在大多数人眼中，那就是个游戏。一个大学生，以此为职业，的确不符合主流的价值观。而秦灏天做的事，正好消除翟筱筱这方面的顾虑。 “可是……我还是有顾虑！”翟筱筱皱着眉瞪着秦灏天，欲言又止。 秦灏天摊开手：“来，今天咱们就把话摊开来说，谁也别藏着掖着。你说，还有什么顾虑？" 翟筱筱的脸红了。她低下头，说：“你、你动机不纯……” 秦灏天笑了，想了想，又重新组织语言：“对，翟筱筱，我是喜欢你！咱俩男未婚，女未嫁的，这本来就是正大光明的事，没什么不能承认的！” 翟筱筱的脸更红了。 秦灏天又接着说：“我也承认，一开始，我就是想简单地给你砸钱，哄你开心。本质上，跟那些富二代给女生买包没什么区别。但是，颜冰告诉我，你是不会接受的。我后来一想，也对，你翟筱筱要是接受了，也不就是我喜欢的样子了！是颜冰想出的这个合作的方式，这样既能让我出钱帮你，也不会让你觉得平白无故接受了我的钱。我们就是合作伙伴的关系。而且，你申请了贷款之后，也能入股，就不是我一个人提供资金了。我们就是平等的合作关系，谁也不欠谁。你还顾虑什么？” “我的意思是……那以后，我是不是就得天天面对你，然后……” 没等翟筱筱说完，秦灏天就敲了一下茶几，说：“你放心，我不会趁着工作骚扰你的！你也太看轻我秦灏天了。” 颜冰也在一旁补充道：“他主要的精力还是得放在我们的求职公司上。等到我们找到合适的地点，就会搬过去。到时候，别说他了，连我都不可能天天呆在这了。” “啊？你也要走啊？” 看见翟筱筱对颜冰流露出的不舍，秦灏天开始酸了：“不是，筱筱，你对着我难受。怎么他走了，你就舍不得啊？” 翟筱筱赶紧解释：“我不是舍不得，是‘物以类剧’缺人手！人家颜冰在这，什么都能干，你干啥了？” “再缺人，也不能让我堂堂的ceo给你在这打杂啊！放心吧，等我们合作之后，我会招兵买马，供你差遣的！”秦灏天说。 “那、那我也得考虑考虑……” 秦灏天听到翟筱筱说这话，觉得有门，立马喜笑颜开。 “考虑，必须得考虑，这么大个事呢！你多考虑几天，不着急！” 颜冰则提醒翟筱筱：“你最好跟你妈妈商量商量，还有其他你信任的人，比如青橙。” 翟筱筱一拍手：“对，我这就上去找青橙。她分析能力强。我现在有点乱，必须找个人给我好好捋一捋！” 说完，她转身就往门外跑。可刚跑了几步，她又折返回来了。 “这个，可以先借我一下吗？”翟筱筱指着茶几上的ipad，问秦灏天。 秦灏天一挥手：“拿去！跟我好客气什么？” 于是，翟筱筱抱着ipad飞快地跑上了二楼。 夏青橙听完翟筱筱的讲述之后，有点懵：“你这一天是干了多少事？先跑去跟你妈拉赞助，然后又去卖车，最后又要跟秦灏天合作……我的天，信息量太大……” 翟筱筱抚了抚夏青橙的后背：“没事没事，你智商高，赶紧消化消化，然后帮我参谋一下，我到底要不要跟秦灏天合作？” 接着，她又给夏青橙看了一下秦灏天做的ppt。 夏青橙翻到最后，眼睛亮了：“他说的这个心理疗愈剧本杀和儿童剧本杀，好像有点让我心动。” “对！”翟筱筱一拍床沿，“我也是看到这里，忽然发现，剧本杀原来可以不只是娱乐性质，也可以服务社会。” “那我以后，也可以从更高的维度去思考，创作出更具有现实意义的剧本杀。”夏青橙笑着说。 “哎呀，你先别想你的以后，想想我的以后啊！青橙，我现在真的有点乱。我怕我脑袋一热就做出不理智的决定……你快帮我理智地分析一下，我该不该跟秦灏天合作？” “嗯，我先来分析一下你吧！”夏青橙望着翟筱筱，似乎能够透着镜片望到她的心里，“如果，今天要跟你合作的人，不是秦灏天，而是一个你认识了很久，你非常了解，你完全可以信任的人。嗯，比如说，是我，你还会这么纠结吗？” “要是你，我还纠结什么呀？”翟筱筱不假思索地说。 夏青橙笑了：“所以，你纠结的不是合作这件事，而是合作的人。毕竟，这个秦灏天你认识的时间只有短短几个月，再加上你本来对他的印象就不怎么好。” “对，你分析得很对。归根结底，就是因为我烦他！” “但是，或许你还没有深入地了解他。我觉着，能找出剧本杀的社会意义的人，应该坏不到哪去，甚至……我还觉得他挺有情怀的。” “对，颜冰对他的评价就是——一个有理想，有情怀的富二代。” 夏青橙低头，笑得有些羞涩：“还有就是……能够跟颜冰做那么久的朋友，还让他能放心地跟他合作的人，应该差不到哪里去……” “呦呦呦，你这是变相夸你家男人呢？大作家就是厉害哈，犯个花痴都这么拐弯抹角的！” 夏青橙被翟筱筱说得更不好意思了，赶紧转移话题：“还有，我觉得你最好跟你妈商量商量，毕竟她做生意这么多年了，有经验。” “对，这么大的事，我得跟晓青姐汇报一下。” 翟筱筱说着掏出了手机，想了想，却又放下了。 “我……还是暂时别跟她说了……” “怎么了？” 翟筱筱皱起了眉，叹了口气，说：“晓青姐的美容院也亏损好几年了。她要是知道我要跟一个才认识几个月的男的合作，肯定会担心的。说不定，她为了让我实现理想，跑去跟别人借钱。之前为了给我找工作都让人骗了呢！哎呀，我还是别给她添麻烦了！” 第77章 都是同类 翟筱筱最后还是答应了跟秦灏天的合作。颜冰帮他们拟定了一份详细的合约，把两个人的合作方式，以及双方的权利和义务都写得清清楚楚，明白明白。 孟歆也如愿以偿将“物以类剧”转让给了他们。同时，她还把自己应给付给翟筱筱的房租抵扣在了“物以类剧”的房租里，这样翟筱筱和秦灏天应付的房租又减少了一部分。翟筱筱很是感动。 孟歆却拎得很清。 她是这样对翟筱筱说的——“筱筱啊，从今往后，我也不是你的老板娘了，没有道理白白占了你租的房子。你做生意也不容易，虽说能申请大学生贷款，但欠钱也终究还是要还的。你和青橙在我最艰难的时候伸手拉了姐一把，姐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姐虽难，但也不能继续占你的便宜了。” 翟筱筱给了孟歆一个大大的拥抱。她发现，这个擦掉了脂粉浓妆，剪掉了一头长发的姐姐，好像更真实了。 在颜冰的建议下，“物以类剧”暂时停业。秦灏天也在58同城上打出了招聘启事。翟筱筱在颜冰的帮助下向劳动保障部门申请了大学生创业贷款。 几个年轻人摩拳擦掌，准备要大干一场了。 而夏青橙也迎来了一个好消息——颜冰帮她找到了一个剧本杀工作室。 “青橙，我已经在楼下了。准备好就下来吧。” 夏青橙早就收拾妥当了，看到颜冰的微信，赶紧出了门。而那辆黑色的奥迪就停在“物以类剧”的门口。颜冰坐在驾驶位，摇下车窗，冲夏青橙挥手。 夏青橙上了车之后，低下头说：“你怎么还开车来了？我们坐地铁就好了。” 颜冰笑着说：“地铁上那么多人，难免有肢体接触，我怕你受不了。” 夏青橙心头一暖，没想到他这么细心。 “可是，如果我真的到那边上班。你还能天天接送我吗？”夏青橙低声说。 “有什么不能的？当大作家的司机，是我的荣幸。” “可是……我……” “你不是又要付我钱吧？” 颜冰歪过头笑盈盈地看着夏青橙。夏青橙小脸一红，把头埋得更低了。 颜冰联系的这家剧本杀工作室叫作“月火”，在北站附近的一幢写字楼里。房间一侧摆着沙发和茶几，另一侧是四个隔断。而这个隔断的高度明显跟普通的办公室隔断不一样，足足高出了一倍。俨然八个独立的小房间。隔断上面都画着一个燃烧的月牙的logo。 夏青橙影影绰绰能看到里面有人影晃动。 忽然，第一个隔断里面窜出了一只白色的布偶猫。它跑了几步，抬头看见进来了陌生人，又嗖地一下，钻了回去。 猫回去之后，里面的人就出来了。 那是一个高高瘦瘦的女生，梳着利落的短发，戴着跟夏青橙类似的黑框眼镜。一件卡其色的大毛衣松松垮垮地挂在瘦削的身体上。 “你好，我是摩卡。”女生走过来，跟颜冰打了个招呼，脸很臭。 颜冰认出，她就是月火工作室的老板，也是一位剧本杀作者。 颜冰笑脸相迎：“你好，我就是在微信上跟你联系的颜冰。” 摩卡的目光越过颜冰，扫到了他身后的夏青橙，问道：“她就是《白发吟》的作者？” 颜冰点头：“对，她叫夏青橙，笔名是‘青涩的橙子’。” 摩卡那张臭脸顿时变了，看着夏青橙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嘿，你的《白发吟》超赞的！” 摩卡说着便要伸手去拍夏青橙。夏青橙则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摩卡马上收回了手。 “社恐，不好意思，我忘了。”摩卡冲夏青橙摆了摆手，“放心吧，我们这都是社恐。平时工作，互不干涉。即便是开会都是拉个群，网络会议。” 颜冰听到这不禁问道：“都在一个屋子里，还开网络会议？” “没办法呀！这些才华横溢的社恐人士，打字飞快，面对面就都成了哑巴。”摩卡有些无奈地笑了。 夏青橙却瞪大了眼睛——没错，都是同类。 “那完全可以居家办公啊。”颜冰说。 摩卡摇摇头：“聚在一起，氛围好，虽然彼此不交流，但能形成一个‘能量场’。另外……” 没等她说完，其中一个隔断里传出一个瓮声瓮气的男声：“电脑配置高，运行快，还能给家里省电。” 接着，又一个隔断里传出一个甜甜的女声：“还能撸猫。” 摩卡笑了起来，指着那几个隔断，说：“你们听听，他们这算盘打得多响！” 说着，她再次笑着对夏青橙说：“你喜欢什么猫？布偶？英短？加菲？我家里养了十二只猫，每天都被这几个祖宗翻牌子来陪上班。你喜欢的话，也可以选一只。据说撸猫可以带来灵感。” 夏青橙发自内心地笑了。 接着，摩卡带着夏青橙进入了一个空着的隔断。桌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外接了一个cherry机械键盘。 摩卡告诉夏青橙，喜欢什么零食、什么咖啡，想在隔断里摆什么绿植，什么书籍，都可以告诉她。作者要感觉舒服了，才能写出好作品。 参观完工作环境之后，摩卡又请颜冰和夏青橙坐到沙发上，给他们简单介绍了一下月火工作室的设置。 原来他们是创作和发行一体的机构。除了这个作者的工作间，在隔壁还有美工、宣发和销售的工作间。美工主要负责作品海报、人物角色封面、线索卡、发行logo等的设计。宣发则是负责抖音、小红书、公众号等新媒体的宣传。销售则是负责线上销售渠道扩展，展会约车推广销售，店家微信群运营等工作。 夏青橙听到这忽然眼睛一亮，问道：“那、那我朋友开的剧本杀馆，可、可以加、加你们的群吗？” 摩卡笑了：“当然可以啊！如果是跟你关系特别好的朋友，你写的本也可以适当给他们一些特权。” 夏青橙又接着说：“他们、他们刚刚开始，还不太懂……” “可以让她加我微信，有问题，随时可以跟我沟通。” “谢、谢谢……” 摩卡笑着摆摆手：“在这里，客套话都可以省略。社恐人士本就不喜欢说话，咱们就捞干的。语言嘛，就能省则省！” 第78章 最美的不是下雨天 摩卡建议夏青橙在这里实习半天，适应一下，再决定是否留下来。 夏青橙看向了颜冰。 颜冰温声对她说：“如果你想在这里感受一下工作的氛围，我可以留下来陪你。” 夏青橙想了想，最后还是摇摇头：“你还是去忙你自己的事吧。我自己留下来。嗯，如果真的在这工作，你也不可能天天陪着我呀！” “自己真的可以？” 夏青橙深吸一口气，然后郑重点头：“嗯，放心吧，我可以。” “好，有事就给我打电话。快结束的时候，也告诉我。” 夏青橙点头。 颜冰走后，摩卡又跟她介绍了一下作者的工作流程。 “我们这边的作者，基本上都是一个人单独创作一个本。一开始，先交选题。作者需要报给我你想要创作的本子的类型、年代背景、以及故事梗概，由我来进行审核。选题通过了之后，作者就可以进入创作阶段了。创作的过程，首先要设计角色，然后构思情节，再设置线索，编写对白。我们的电脑里都有创作的模板，当然如果你有自己的一套创作模式，也不用非得套用我们的。” 夏青橙思索了一下，对摩卡说：“我、我只写过《白发吟》。那个，是、是看着剧本杀的成品照猫画虎写出来的。其实、其实，我没有接受过正规的培训……” 摩卡笑了：“创作嘛，哪有什么千篇一律的正规模式？就按照你自己的习惯就好。当然，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也可以问我。” “我、我可以、可以看看，你们作品吗？就、就学习、学习一下……”夏青橙马上又补充道：“我的意思是、是发行过的……我知道，还没有发行的，会有被泄露和抄袭的风险……” “你的版权意识还挺强的。” 夏青橙无奈地笑了一下：“《白发吟》就、就被抄袭得还厉害……” 摩卡瞪大了眼睛：“《白发吟》居然被抄袭了？你是跟哪个工作室合作的？他都不帮你维权的吗？” “没、没合作，我、我就是、就是帮朋友……” 夏青橙结结巴巴地将《白发吟》的遭遇讲述了一遍。 摩卡听完之后，再三跟夏青橙保证，如果跟“月火”工作室合作，肯定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 “我们工作室会跟作者签订合同。作品一旦被抄袭，工作室有自己的法务，我们会帮助作者维权。” 夏青橙听到这样的话，安心多了。 接着，摩卡又给夏青橙介绍了一下合作的方式，主要有两种——买断和分成。 如果选择买断的话，工作室会一次性付清款项。之后，工作室就完全拥有作品后续的所有收益；如果选择分成的话，工作室会跟作者谈后续的利润比例。一般作者可以拿到利润的20-30。 介绍完这些基本的情况之后，夏青橙就进入那个空闲的隔断，体验工作了。那台笔记本电脑里有之前发行过的几部作品。夏青橙一页一页地翻阅，看得非常认真。她那拿出了自己带的下本子，仔细地记录。 过了一会儿，一阵咖啡的香味飘了过来。夏青橙转头一看，摩卡从外面递进了一个印着月火logo的杯子。 “手冲咖啡，管够！喝完了可以找我续杯哦！” 夏青橙接过杯子，手心里暖暖的。 看完了电脑里的几部作品，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了。夏青橙走出隔断，跟摩卡道别，说回去考虑一下，再回复她是否签约。 走出写字楼，夏青橙才发现外面下雨了。虽不是很大，但潮湿的寒气从衣服的缝隙钻进来，还是让她不禁打了个寒战。 这时，她才想起了，忘记给颜冰打电话了。 夏青橙掏出手机，忽然看到马路上的车已经排成了长龙。晚高峰，再加上下雨路滑，堵车是必然的。 “嗯，那就不要麻烦他了。地铁站，应该就在附近。” 夏青橙决定了之后，深吸一口气，飞快跑下了台阶，跑到了雨幕之中。积水被她的脚步溅起了朵朵水花。她也顾不上裤腿湿了，只低着头用力在雨中奔跑。 忽然，头顶的雨停了。夏青橙停下脚步，抬头一看，竟有一把透明的伞为她撑起了一片晴空。 她转身，不期然跌入了一个微凉的怀抱…… “对不起……”夏青橙赶紧后退一步，抬起头，愣住了。 对面的人举着伞，却只护住她的头顶，任自己的头发、衣服都淋湿了。而他那双好看的眼睛带着笑意，目光清澈又温暖…… “颜冰？你、你来啦？”夏青橙有点惊讶。 “不是说好了，快结束的时候给我打电话吗？” “对、对不起，我、我忘了……” 夏青橙一着急，又结巴了。 “好啦，别淋雨了，赶紧回车里吧！” 夏青橙顺着颜冰指的方向望去，发现那辆黑色奥迪依然停在他们来时停的车位上。 “你，没走？” 雨下大了。隔着“哗哗”的雨声，夏青橙大声问。 颜冰也大声回答：“我怎么放心留你一个在这？” “可是，你那么忙……你还有工作呀……” “你现在就是我最重要的工作！” 回到车上，颜冰打开了暖风，又捧出了一碗冒着热气的关东煮。 “便利店里的东西，不怎么好吃。不过，附近热的食物就只能买到这个了。你凑合吃吧！” 夏青橙接过纸杯，从里面拿出一串鱼丸，轻轻咬了一颗在嘴里。 “唔……很好吃……”她歪过头望着颜冰，含含糊糊地说。 接着，她又把纸杯递到颜冰面前：“你，也吃。” 颜冰也拿了一串，和夏青橙一起吃了起来。 “这一下午，感觉怎么样？”颜冰问。 夏青橙笑了：“很好，嗯，都是同类，不用交流，很舒服……” 她看向颜冰，镜片后的眼睛亮晶晶的。 雨越下越大，在前挡风玻璃上聚成一道道倾泻而下的小瀑布。马路上，依旧水泄不通。可此时的车里，却像是隔绝出了另一个世界。温暖，又弥漫着食物的香气。让人心生安宁。 车载音箱里飘出了一首英伦摇滚风格的老歌。歌手吐字有些含糊。而夏青橙的耳朵还是捕捉到了这样一句歌词——“最美的不是下雨天，是和你一起躲过雨的屋檐……” 第79章 你的眼睛在说我愿意 “应该是你刚走的时候，摩卡给我发了微信，说很希望能跟你合作。”颜冰对夏青橙说。 “她问过我。我说，再考虑一下。” “还有什么顾虑吗？是关于待遇？还是什么？” 夏青橙摇摇头，又皱起了眉：“合作的方式其实跟我在网站写小说差不多。我没有任何疑问。工作环境也很好。只是……只是……不知道，我妈会不会满意……一开始，我想得挺简单。有个地方上班，她应该就不会生气了。可刚刚，我发现，我只不过是从家里换了个地方写东西而已。而剧本杀，她怕是连听都没听过。我妈连我写小说都认为是不务正业。那剧本杀，她应该更接受不了吧。” “青橙，你先不用考虑阿姨的想法。先问问你自己。你是不是喜欢写剧本杀？是不是想以此为职业？”颜冰耐心地引导。 夏青橙马上点头：“我当然是喜欢啊！我今天来到月火工作室，真的有那种回到家的感觉，不对，比我那个家要舒服。这里都是同类，没有任何的不理解。更没有人，把我当作怪物。” “既然你自己已经决定了，那就好好跟阿姨谈一谈。”颜冰望着夏青橙，目光澄澈而坚定，“青橙，你回想一下。面对你的妈妈，你是不是一直都是恐惧、逃避的状态，从来就没有不卑不亢地，站在平等的地位，跟她好好谈一谈呢？” “可是我……我怕，我做不到……” “还没有试过，怎么就知道做不到呢？” 颜冰想了想，忽然掏出了手机，调到了自拍模式。然后，他又将手臂搭在夏青橙的座椅上，头靠近了夏青橙，摆出要合照的姿势。 “啊？你这是？”夏青橙下意识要往旁边躲。 颜冰却笑着说：“来，配合一下，笑一笑！” 夏青橙只得冲着屏幕生硬地扯了扯嘴角。 “咔嚓！” 合影成功。 颜冰还没等夏青橙反应过来，马上就把照片发到了夏青橙的微信上。 夏青橙点开微信，对着这莫名其妙的合照，更莫名其妙了。 颜冰马上就揭晓了答案。 “如果阿姨对你的新工作不满意的话。你就给她看这张照片。你告诉她，这是喜欢你的人，只要你点头，他就是你的男朋友。他重点大学研究生毕业，之前在上海的大厂做hr，曾经年薪七位数。现在回家乡创业，马上就要开一家公司。你就算不工作，他也养得起你。” “啊？这……” 即便听出来，颜冰说的这些都是曾经夏家宝撒的谎，但从他的口里说出来，夏青橙还是忍不住脸红了。 颜冰却又补充道：“而且，这照片是真的，不是花钱p的。刚刚说的话，也是真的，不是为了任何目的编造出来的……” 一抬头，夏青橙对上了颜冰炽热的目光。她赶紧，又把头低下了。 “呃……下周五就是中秋节了……我、我得回家跟我妈过节……” 夏青橙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以她跟颜冰现在的关系，还不至于要跟他交待自己的行程。 正在夏青橙觉着有些难为情的时候，颜冰接下来的话却刚好让夏青橙的那句变得合理了。 “那正好，你跟阿姨面对面好好谈一谈。把你自己的真实想法，心平气和地跟她说清楚。如果她还生气的话，就……”颜冰指了一下手机屏幕上的合照，“就拿出‘杀手锏’。” 夏青橙，笑了。 “亲爱的，爱上你从那天起，甜蜜的很轻易。亲爱的，别任性，你的眼睛在说我愿意……” 车载音响里，还是同一个歌手的声音，却已经播放到另一首甜到发腻的歌。车窗外，雨渐小，拥挤的长龙也渐渐松动了…… 中秋节当天，夏青橙上午就提着月饼去赶火车。高铁很快，二十分钟就到了襄城。而当她走到自家楼下的时候，刚好撞上买菜回来的董莉。 她左手提着一筐青菜，右手提着一个网兜，里面是还在张牙舞爪的螃蟹。 夏青橙紧张的心情有些舒缓了——妈妈还是想着自己的。知道她回家，还特意去市场买了她最爱吃的螃蟹。 可下一秒，董莉的脸就变了。 因为一个中年妇女从楼梯口出来，看到了夏青橙，便扯着大嗓门嚷嚷上了：“呦，这不是董主任家的青橙回来了吗？在省城混得怎么样啊？还没找着工作吗？哎呦，孩子，你可得抓紧啊！就你这找工作的事，可让你妈上老了火了！” 董莉瞪了夏青橙一眼，没好气地说：“可别提这工作的事了！大过节的，给我添堵！” 说着，董莉自己大步进了楼梯口，也不管后面的夏青橙了。 夏青橙认出，这位正是自己家隔壁的张姨，赶紧打招呼：“张姨好。我，呃……找着工作了。” 董莉的脚步马上停住了。 张姨又扯着大嗓门问：“做什么的呀？” 夏青橙皱了皱眉，心想，如果说写剧本杀，她肯定也听不懂，还得费劲跟她解释，不如换个说法。 于是，夏青橙灵机一动，说道：“写剧本的。” 一字之差，感觉就马上不一样了。 果然，张姨马上用惊为天人的眼神看向夏青橙：“我的天！写电视剧的？哎呦，董主任啊！你这女儿可太有出息了！咱就是说，‘龙生龙，凤生凤’，董主任培养出的女儿，那就是比白雪梅的强！” 董莉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回到家，董莉先把螃蟹下了锅，然后就把夏青橙叫到客厅问话了。 “你那个工作，具体跟我说说？在哪写电视剧啊？是进电视台了吗？” 夏青橙心里开始打鼓——剧本杀工作室，跟电视台，那可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呃，不是电视台，是、是一家工作室……”夏青橙低着头，声音像蚊子哼哼。 董莉点点头：“哦，我说的嘛，那省城的电视台哪里是那么好进？那是电视台下属的单位吧？外包的那种？” 夏青橙把头埋得更低了：“其实，跟电视台也没什么关系……也、也不是写电视剧的……” 第80章 母亲的态度 董莉觉出了不对劲，眼睛又瞪了起来。 “到底是干啥的？快说明白了！别吭吃瘪肚的！”董莉提高了声调。 夏青橙的身子微微抖了一下，又下意识要往沙发里缩。可下一秒，她马上想起了颜冰的话——“面对你的妈妈，你是不是一直都是恐惧、逃避的状态，从来就没有不卑不亢地，站在平等的地位，跟她好好谈一谈呢？” 或许，应该试一试。 想到这，夏青橙做了个深呼吸，然后挺直脊背。她尝试着看向董莉的眼睛。可刚对视了一秒，她就又害怕地躲闪开了。 但夏青橙没有放弃。她再次深吸了一口气，这次将目光投向了茶几。 “我写的剧本其实叫作‘剧本杀’。我要签约的单位，是一家剧本杀工作室。妈，你可能不知道这是什么。我可以详细地跟你解释……” 夏青橙说到这，偷偷抬眸瞄了一眼董莉。董莉依旧盯着她，不动声色。 于是，夏青橙就大着胆子，把剧本杀是什么，以及以后的发展前景，自己想从事这个职业的热切心情都讲了出来。 很奇怪，她说着说着，就敢正视母亲的眼睛了，而且，也不再结巴。她说的内容也有理有据，条理分明。 董莉听完夏青橙的讲述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了句：“你已经在那个工作室上班了？” 夏青橙轻轻摇摇头：“还没有。我想等你同意……” “这么说，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妈。那我要是告诉你，我不同意呢？” 夏青橙微微哆嗦了一下。怎么办？她果然还是不同意。要不，还是算了吧…… 可颜冰那双清澈的眼眸再次浮现在夏青橙的脑海，仿佛再鼓励她，再试一试，再努力一下。 夏青橙再次抬起头，直视着母亲的眼睛：“我、我会继续让你了解……直到、直到，你发现，我的决定是正确的……” 董莉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诧——这个从小唯唯诺诺的女儿，还是第一次用这样坚定的态度跟自己说话。 “好，你说你喜欢做这个什么剧本杀，你也说有前景，那你告诉我，做这个东西，你能赚到钱吗？能养活自己吗？” “妈，我之前写过一个叫《白发吟》的本，就给了我租的房子楼下的剧本杀馆。那个本很受欢迎，只在那一家小剧本杀馆，一个月的分成就有三千七百块。只不过，后来因为热度太高，被其他的剧本杀馆给抄袭了，我就再没有收入了。但是，抄袭之后，《白发吟》也在省城大火了一阵子，现在还有玩家呢！就是……我赚不到钱了……” 董莉白了她一眼：“到底是小孩子家，就这么被人给骗了。” 夏青橙赶紧接着说：“所以，我、我找了个正规的工作室。这家工作室自己就能发行。跟他们签约后，我就能走正规渠道发行自己的作品了。工作室还有自己的法务，如果再出现抄袭的现象，工作室可以帮我维权。” 董莉没再说话，而是把客厅的电视按开了。她拿着遥控器心不在焉地调着台，直到厨房飘出了螃蟹煮熟的香气。 董莉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石英钟，然后吩咐夏青橙：“去看看螃蟹好了没？” 夏青橙赶紧进了厨房，熟练地把螃蟹从蒸锅里捡出来，端到了餐桌上。 接下来，母女俩就面对面坐在餐桌旁啃着螃蟹。董莉也不提夏青橙工作的事，只是一个劲儿地抱怨，小贩心太黑，螃蟹没他说的那么肥。 夏青橙在家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便要回省城。她起来的时候，董莉房间的门是关着的。但餐桌上已经放了热乎乎的豆浆和油条。她背的双肩包旁，还放了一兜黄里透红的南果梨。 夏青橙吃完了早餐，从衣兜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小盒子，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这是她用《白发吟》赚的钱给妈妈买的礼物。本来昨天说到《白发吟》赚了钱的时候，她就想拿出来的，可是手伸进衣兜几次，还是没有勇气拿出来。 “妈，我走了啊！”夏青橙朝董莉的房门喊了一声。 里面传出了董莉沙哑的声音：“走就走，别吵我睡觉！” 于是，夏青橙轻手轻脚地背起包，拎着那兜南果梨出了家门…… 当天晚上，董莉打来了视频。夏青橙看见妈妈脖子上多了一条细细的金链子，马上露出了笑容。 董莉则用责怪的语气说：“给我买东西，还藏着掖着的，就不能大大方方拿出来啊？” “就、就是想给你个惊喜……”夏青橙难得用开玩笑的方式跟妈妈说话。 董莉马上瞪了她一眼：“还惊喜，我差点当垃圾给扔了！还有，下回别买了！你妈我从来不爱戴这玩意，别别扭扭的，洗个脸还得摘下来，多费事！你挣点钱也不容易，自己留着花吧！” “妈，这、这就是用我写的剧本杀赚到钱买的……” “行啦！我明白你啥意思。”董莉没等夏青橙说完，便一摆手，“今天下午啊，我去万达溜达，顺便去四楼有家叫什么‘剧点’的店里转了一圈。” “啊？”夏青橙瞬间瞪大了眼睛，“是、是剧本杀店？” “废话！昨天你跟我说了那么多，我也没听明白那剧本杀到底是个啥玩意。你说你长这么大，说话一直吭吃瘪肚的，我也不知道你心里到底想啥。昨天，好不容易跟我说说心里话……唉，我也看出来了，你是铁了心，非要干这一行，那我怎么也得去亲眼看看，那到底是个啥呀！我就问隔壁你张姨家的小华。他告诉我，万达里有个店，我正好去买东西，就顺便进去看看。” 夏青橙知道，董莉是从不去万达那种商场买东西的，所以应该不是像她说的“顺便”。 董莉又接着说：“那店里的老板还挺好说话，我说想看看那屋里啥样的，都干啥呢。她就让我进去了。唉，我也是实在不明白，那五六个孩子，围一桌，像开会似的，那有啥意思？后来，我就跟那个老板说，我女儿啊是个作家，会写剧本杀。那老板两眼睛瞪得跟灯泡似的，说什么剧本杀可不是谁都能写的，会写这个那可是人才！还说，一个剧本杀能赚上百万……切，净扯淡，钱是那么好挣的？哎呀，说这些呢，我的意思就是告诉你，你想干啥就干吧！只要不偷不抢的，能养活你自己就行。我也不指望你挣大钱，也不指望借你的光，我自己退休金都花不完……” 第81章 充电器和电源 夏青橙完全没有想到，董莉竟然会亲自跑到剧本杀店了解情况，更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痛快就同意了自己做这份工作。 “筱筱……” 夏青橙放下电话时，翟筱筱刚好推门进来。夏青橙非常迫切地想跟她分享，可喊了一声后，却发现她正对着手机喊着什么，好像还挺生气。 “什么‘筱天’剧本杀？这名字是什么鬼？我告诉你秦灏天，‘物以类剧’就叫‘物以类剧’，不改名！你要再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们就拆伙！” 翟筱筱气呼呼地将手机摔在床上，扭过头跟夏青橙抱怨：“这个秦灏天不知道有什么大病！今天做了个牌匾回来，竟然把‘物以类剧’改叫‘筱天’！” 夏青橙眨巴眨巴眼睛，问道：“是翟筱筱的‘筱’，和秦灏天的‘天’吗？” “没错！”翟筱筱一脸嫌弃，“先不说这名字跟剧本杀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就把我跟他的名字放在一起，我就要抓狂啦！” 说着，翟筱筱还真扑到床上，一阵乱抓。夏青橙能体会到，她跟秦灏天合作是有多难受了。 这时，手机又响了。翟筱筱拿起来手机，点开微信，里面马上传出了秦灏天的声音。 “哎呀，不改就不改嘛，你别生气。这小暴脾气真是……这么着，‘物以类剧’的牌子也旧了，我再重新做个新的。这个‘筱天’嘛……呵呵……做得还怪好看的，别浪费了，我挂床头吧！” “啊……这个变态！我要疯啦！让我去死一死吧！” 翟筱筱这回直接去撞墙了。夏青橙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翟筱筱发泄完之后，忽然想起刚进屋时夏青橙好像要跟她说什么，马上问道：“青橙，你有事要跟我说吗？” 夏青橙却冲她神秘一笑，说：“刚刚是想跟你分享一下。不过……现在，我想换个人分享了！” “啊？” 于是，夏青橙就在翟筱筱诧异的目光里拨通了颜冰的电话。 因为“物以类剧”暂时停业，又逢中秋佳节，颜冰就回家住了。两个人也几天没见面了。所以，听到夏青橙说有事要告诉他，颜冰马上提议出来一起吃个饭。夏青橙欣然同意。 “喂，到底什么事啊？你不告诉我，我这抓心挠肝的！” 见夏青橙收拾东西准备出门，翟筱筱忍不住了。 夏青橙却打趣她：“你抓心挠肝，不是因为我，是因为秦灏天吧？” 这时，翟筱筱的手机又响了。她咬牙切齿地点开了秦灏天发来的语音。 “哎，筱筱，颜冰那小子都跟你闺蜜约会去了。要不，咱俩也约一个？” 只见翟筱筱点开微信语音，然后气运丹田，就是一声“狮子吼”：“滚……” 颜冰带夏青橙来到了一家很有名的西餐厅。因为考虑到夏青橙社恐，他还特意找了个单间。可夏青橙拿着刀叉，却有点手足无措，切了两下牛排，动作也十分笨拙。 颜冰笑着将夏青橙的盘子拿过来，贴心地帮她把牛排切成了小块。 夏青橙红了脸，低着头问道：“我……是不是太笨了……” 颜冰摇摇头，说：“是我不好。都没问你爱吃什么，只想着找个环境好，说话方便的地方，就擅自决定把你带到这里来了。” 夏青橙用叉子叉起一块牛排，放到了嘴里，慢慢嚼了几下，然后轻声说：“很好吃。” 颜冰望着她笑了：“青橙，你这样是为了减少我的内疚吗？” “那你刚刚那么说，不也是为了减少我的尴尬吗？” 二人相视一笑。 夏青橙望着面前精致的餐品，歪着头思索了一下，然后说道：“其实，我一直觉得，那种长相漂亮，穿着时尚，在大公司上班，每天出入这种高档餐厅，能优雅地切牛排的女孩，才应该配得上你。” 颜冰低下头，淡淡一笑：“嗯，在上海，我认识的女生大多数都是像你刚刚描述的那样。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连我自己都觉得，我的另一半应该就应该是她们其中的一个。但是，青橙，认识你之后，我才发现，我喜欢的是能给我家的感觉的女孩。我跟你一起吃饭、聊天，或者甚至都不需要说话，都觉得很安心，很平静。是那种，忙了一天很疲惫，靠近你就充了电的感觉。” “哦，我是充电器……” “不，你是电源。” 两个人又都笑了。 “对了，你给我打电话，说有好事跟我分享。让我猜一下，应该是阿姨同意你去剧本杀工作室工作了吧？”颜冰问道。 夏青橙马上点头，有点激动地说：“我真的没有想到，居然可以这么顺利！一开始，我还挺害怕的，有点不敢说。但我一想到你的鼓励，就用勇气了。很奇怪，我说着说着，也不害怕了，也抬头敢看她了。” “然后，阿姨就同意了？” “我妈也不是马上就同意的。我回来之后，她居然自己跑到我们家那边的一家剧本杀店去‘考察’了一番……” 接着，夏青橙就把董莉思想的转变过程给颜冰讲了一遍。 颜冰听完之后，总结道：“其实，你跟阿姨之间并没有什么矛盾。她呢，是因为早年失败的婚姻导致性格有些偏激，也不太会表达爱。而你呢，是小时候受到了太多的惊吓，让你不敢去跟她沟通。而这样的关系越是逃避，隔阂就会越深。所以，当你尝试对阿姨敞开心扉，说出内心真实的想法时，她也会愿意倾听、并尝试去理解你。只不过，还是有些遗憾……” 夏青橙一怔，马上问：“什么遗憾？” 颜冰故意装出委屈的样子：“遗憾嘛，就是我准备的‘杀手锏’没用上。唉，我很是失落啊！” “啊？” 夏青橙愣了一下，随即便想起了那天在车里，颜冰拍的那张合照。没错，本来是说，如果董莉不同意，就把这张照片拿出来，再把夏家宝撒的谎说一遍。可事情的发展太过顺利，这“杀手锏”的确没派上用场。 第82章 布黄布芒 “对、对不起……我……”夏青橙低下头。 她想，颜冰既然这么说，应该是希望她把他的存在透露给妈妈的。可她似乎太粗心，一高兴就把这茬给忘了。 颜冰马上就笑了：“我逗你呢，不用跟我道歉。‘杀手锏’用不上是好事。证明阿姨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难以沟通。” 夏青橙想了想，说：“嗯，我、我找机会，会告诉她的。” 颜冰眨巴眨巴眼睛，忽然笑了起来：“青橙，你的意思是要告诉阿姨，你交了男朋友吗？这么说，我现在已经转正了？” 夏青橙的脸颊顿时烧得滚烫。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间早已经把颜冰当作男朋友了。 颜冰歪着头，眯起眼睛，喊了一声：“女朋友？” 夏青橙侧过脸，抿着嘴唇笑。 “哦，没否认，那就是默许了！” 夏青橙低下头，把脸藏了起来，眼中的笑意却更深了。 “女朋友，我今天也有个好消息要跟你分享。” 夏青橙马上抬起头：“什么好消息？” “我跟秦灏天的求职公司，找到了一个很合适的地点，预计下个月就可以开业了。” 夏青橙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又问道：“在什么地方？” 颜冰笑得有些狡黠：“就在，月火工作室的楼上。你在11层，我在17层。以后，我们可以一起上下班，中午还可以约个午餐。” 夏青橙瞬间瞪大了眼睛：“怎么这么巧？” “什么这么巧？那天我带你去月火，看到了那幢写字楼在招租。我就顺便上楼转了一圈，发现这个地方很适合。之后，我又带秦灏天去了一次。他也觉得不错，就这么定下来了。”颜冰说着，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哦，对了，公司还没有名字。我们家大作家，帮忙给起一个呗？” “你想要什么类型的？” 颜冰思索了一下，说：“想要那种看一眼就印象深刻，新奇一些的。当然，还是要体现出求职的意思，最好还能体现我们公司的理念。” 夏青橙四下看看，忽然目光定格在了面前的一道甜品——芒果派上。 “嗯……芒果……芒和忙……所以叫，布黄布芒……”夏青橙轻声说，似在自言自语。 颜冰没听清楚，问了句：“什么？” 夏青橙从包里拿出了一直水性笔，在餐巾纸上，艰难地写出了“布黄布芒”四个字。然后，她笑着将餐巾纸放到了颜冰面前。 “布黄布芒？”颜冰抬头疑惑地看着夏青橙，“倒是挺新奇的，可是，跟求职有什么关系呢？” 夏青橙笑着解释：“这是谐音，‘布黄布芒’就是不慌不忙的意思啊！你们的理念，不是要做一个人性化，有温度的求职公司吗？那肯定就是让求职者在找工作的过程中，从从容容，不慌不忙了。” 颜冰再次低头看向餐巾纸上那四个字，嘴角顿时上扬了：“布黄布芒，不慌不忙……哎呀，青橙，你真是想到我心里去了！我是要承认你太有才华，还是承认你跟我太有默契呢？” “哈哈哈哈……” 夏青橙终于放肆地笑了起来。 晚上回到住处，夏青橙就给摩卡发了微信，告诉她同意签约，并且第二天就可以去上班。摩卡马上就回复了一条语音。 “哦，橙子，欢迎加入我们月火这个大家庭！我真的太开心了！不过，你先不用着急来上班。因为，下周我们要参加一个展会。最近这段时间呢，大家都在忙展会的事。你先在家里构思一下作品吧。等展会结束，再过来上班。” 已经钻进被窝翟筱筱听到“展会”两个字，立刻坐了起来。 “青橙，青橙，你快问问她，能不能弄几张票？” 夏青橙一怔，忙问道：“你想去展会？” “哎呀，那可是剧本杀展会啊！哪个店家不想去？”翟筱筱比比划划地说，“在展会，可以体验到最新出炉的本，还可以当场拿到独家或者城限本！这要比我们在网上买好太多了！” “那之前，你们为什么都不去参加展会呢？”夏青橙问。 翟筱筱一脸无奈地说：“我们店太小。莎姐觉得一张票几大百，花这个钱不值当。而且，本地的展会本来就不多，我们也根本就抢不到票。去外地的话，还有加上路费，住宿等，更费钱了。” “那，月火能抢到票？” “月火他们是发行！一般发行的手里都会有票的，即便没有也比我们店家更容易弄到票。所以，我想拜托他们帮忙给我们弄几张票。” “好，我试一下吧！” 于是，夏青橙就把翟筱筱的意思跟摩卡沟通了一下。 摩卡很快就回复了。 “橙子，票不是问题。只不过现在公车预约差不多都满了。你朋友就算是进去了，也参与不了测车。不如，我带她上私车吧！这回私车都安排在展会正式开始之前。参加私车的店家其实更能够占领先机。” 夏青橙听得是云里雾里。而翟筱筱那边已经开始欢呼了。 “啊！青橙，这个姐妹也太给力了！你赶紧跟她说，我们愿意上私车！” 夏青橙把翟筱筱的决定告诉摩卡后，一脸迷茫地问提出了疑问。 “什么公车、私车？这是啥意思啊？” “好，翟博士剧本杀小课堂，现在开讲！”翟筱筱一盘腿，正襟危坐，开始给夏青橙上课了，“一般剧本杀展会在开始之前，主办方都会通过一些app卖票。店家抢到票之后，就能够看到展会上参展的本，可以在网上进行报名。然后，在展会期间，就可以按照报名来进行测车。这个按照主办方安排的，这就叫‘公车’。而私车呢，一般都是在展会开始之前，或者之后，是由发行方安排的。发行方会把店家喊到自己的酒店房间里进行测车。店家满意之后，就可以立刻跟发行方直接购买了。” “哦……”夏青橙点点头，马上又提出了一个问题，“那如果大家都去私车，那岂不是没有人去参加展会了？” “所以，不是每个店家都有机会去私车啊！所以，私车才珍贵啊！”翟筱筱说着，拿过了手机，“我得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秦灏天那个傻子！” 接着，她就给秦灏天发了条微信。秦灏天的反应跟夏青橙差不多。翟筱筱只得又给他科普了一遍。 第83章 老板和老板娘 这次剧本杀展会是在一家度假村酒店举办的。而私车则是在展会开始三天前便开始进行了。摩卡给夏青橙几个带着月火logo的徽章，并告诉她只要戴着这个徽章，发行们便会知道他们是月火带来的店家，可以随便进入房间参与测车。 当天晚上，秦灏天开车带着翟筱筱、夏青橙、颜冰和王丽莎一起来到了度假村。 刚下车，秦灏天就打了个哈欠：“搞不懂，大白天都干啥了？为啥非得晚上测车啊？” 跳下车的王丽莎赶紧科普：“老板，剧本杀行业的人，一般都是在晚上出没。咱们这都来早了。我估摸着，半夜12点之后，才上人呢！” “为啥非得半夜活动啊？这、这剧本杀是阴间行业吗？”秦灏天又嚷嚷上了。 “你哪那么多事？不爱来就回去！”翟筱筱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 王丽莎乐了，又对秦灏天说：“老板，你看你，又惹老板娘生气了。” 这句话，算是说到秦灏天心坎上了。他马上就不抱怨了，瞅着翟筱筱“嘿嘿”地笑。 翟筱筱可不干了，大声对王丽莎说：“莎姐，你瞎叫什么？谁是老板娘？” 王丽莎则装出一副懵懂的样子：“你是女生，叫老板娘，没错啊！之前，我们不是也叫歆姐老板娘吗？” 是啊，女性老板不叫老板娘叫什么？这个问题倒是难倒了翟筱筱。 “啊！反正，就不是这么叫的！”翟筱筱急得直跺脚。 夏青橙和颜冰则在后面偷着笑。一群人就这么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地进了酒店的门。 为了方便大家休息，秦灏天又在剧本杀发行们包的那层的下面一层开了两个房间。他和颜冰一间。翟筱筱、夏青橙和王丽莎一间。因为标准的房间都是一张大床或者两张单人床，所以又给女生的房间加了一张床。 安顿好之后，大家就迫不及待上楼了。 一下电梯，大家就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剧本杀风。在这一层的大厅里，摆放了二十多个立牌，上面都是即将面世的各种类型的本子的宣传画。 夏青橙走过去，指着一个颇具历史风格的立牌笑着说：“你们看，这个就是月火的。” 翟筱筱和王丽莎也走了过去，果然在立牌的右上角上看到了跟她们的徽章一样的月火的logo。 “《楚歌》……”翟筱筱轻声念着上面的文字，“项羽、刘邦……这应该是楚汉相争时期的故事吧？” 翟筱筱扭头问夏青橙。 可还没等夏青橙做出解答，刚凑来过的秦灏天笑着开口了：“这个我知道，四面楚歌嘛！这个应该讲的是项羽和虞姬凄美的爱情故事！” 翟筱筱扶额：“大哥，拜托你离我远点，别让人知道我跟你认识，好不好？我丢不起那个人！这明明写的是历史阵营本！不是情感本！还爱情故事……” 就在翟筱筱鄙视秦灏天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声呼唤。 “橙子，颜冰，你们来啦！” 夏青橙转头，看见摩卡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后。她这次穿了一件咖啡色带着大片涂鸦图案的连帽卫衣，依旧是松松垮垮的oversize的风格，头上还戴了一顶黑色的毛线帽，既时尚，又充满艺术气息。 颜冰走上前，笑着跟摩卡介绍翟筱筱和秦灏天：“摩卡，你好！这两位就是‘物以类剧’的老板，秦灏天，翟筱筱！” 秦灏天赶紧过去，满脸赔笑：“摩卡是吧？哎呦，久仰大名！原来是个大美女！美女，这是我的名片，以后啊，还请多多关照！” 显然他这套略显油腻的社交手段没入得了摩卡的眼。她根本就没接名片，只冲秦灏天微微点了下头，然后又变回了臭脸。 秦灏天拿着名片的手在半空悬了一会儿，又尴尬地收了回来。 翟筱筱则笑着对摩卡说：“他是个傻子，不用理他。不如，我们加个微信吧！以后方便联系！” 果然，简单直接才是当下年轻人的社交方式。摩卡很愉快地加了翟筱筱的微信。 接着，她又指着《楚歌》的立牌，跟大家介绍：“这个本，是我们月火这次展会主推的。是个历史阵营本，分阵营对抗玩游戏，很有意思。最后，主题也会上升到家国情怀。如果你们感兴趣的话，可以一会儿过来一起测车。” 王丽莎忽然说：“这个很适合我们‘物以类剧’啊！我们的店开在大学城附近，平时来玩的也大多是学生。他们有文化，懂历史，应该会喜欢的！” “好，那我们今晚就先测这个《楚歌》！”翟筱筱拍板决定了。 王丽莎马上接了句：“好嘞，全听老板娘的！” 翟筱筱瞪起了眼。 摩卡却再次看向了秦灏天，然后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原来你们是两口子啊！呵呵，别说，还真有夫妻相，眼睛都那么大！” “不是！不是！我跟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翟筱筱赶紧辩解。 可秦灏天此时心里已经乐开了花了。 大家在摩卡的带领下往月火的房间走。一路上，他们看见每个房间的门口都放着几个立牌，上面都是他们要在这次展会上发行的本。 细心的夏青橙发现，门口的立牌跟大厅里的又有所不同。立牌的上半部是宣传画和角色，而下面则是一些店家的名称。 摩卡给大家做了解释：“这些店家都是已经在app上预约测车的。在展会进行期间，他们可以进入房间测车。不过，私车更有优势，可以在他们之前测车。如果觉得合适，店家也可以先下手为强。” 而在月火的房间门口，也立着两个立牌。其中一个便是《楚歌》。而另一个是个恐怖推理本，叫作《第十三层台阶》。 大家进入房间时，其他的玩家还没来，只有三个月火的工作人员在布置场景。 而其中一个穿着黑红相间汉服的女生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她个子不高，瘦瘦小小的，有点营养不良的样子。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她戴了足足半条胳膊的水晶手串。这“半壁江山”的灯光的映照下，布灵布灵的，晃得人睁不开眼。她自己坐在角落里安静地玩着手机。 摩卡介绍：“她叫糖豆豆，就是《楚歌》的作者。” 第84章 没有正常人 夏青橙马上意识到，这位糖豆豆应该就是那天隔断里的某一位。没想到，这么一个瘦瘦小小的女生，竟能写出如此宏大的历史作品，看来真是人不可貌相。 秦灏天又自来熟地想过去跟糖豆豆打招呼，被翟筱筱一把给扯了回来。 “她自己坐在那，明显是不想跟其他人交流。你不要去打扰人家！”翟筱筱压低声音警告秦灏天。 夏青橙也说：“对，工作室的作者，都、都跟我一样，社恐。” 秦灏天低声抱怨：“这是个什么群体啊？都没有正常人的吗？” 无心的一句话，却让夏青橙马上低下了头。翟筱筱则瞪大眼睛，朝秦灏天飞出了眼刀。 颜冰看了一眼夏青橙，想了想，云淡风轻地讽刺了秦灏天一句：“你没感觉，现在在这个屋子里，你才是不正常的那个吗？” 秦灏天无言以对，只得乖乖闭嘴。 夏青橙抬眸望了颜冰一眼，眼中满是笑意。 摩卡走过来，问翟筱筱：“你们五个人都参加《楚歌》的测车吗？” 翟筱筱征求大家的意见：“我们先一起测《楚歌》？还是再看看其他的？” 夏青橙和颜冰表示没意见。秦灏天这个老板的意见也没人在乎。 王丽莎想了想，说：“筱筱，我们难得能参加私车。还是抓紧时间多测几个车吧！不如，再安排一组，分头行动。” 翟筱筱觉得王丽莎的提议很有道理，马上点头同意了。 “嗯，这样，我跟青橙，还有颜冰，我们三个测《楚歌》。”翟筱筱皱着眉看向秦灏天，没好气地说，“你，跟莎姐走。她看上哪个，就测哪个。你不许瞎发表意见！” 秦灏天一听要跟翟筱筱分开，不干了。 “不，我喜欢这个《楚歌》，我也要测这个。”秦灏天干脆直接做到桌子旁边了。 翟筱筱咬了咬牙，然后点头了：“好，那就你跟莎姐测《楚歌》。我们三个再去找一个本。” “哎呀，筱筱，你为什么非要把我跟你分开呀？我不干，我就要跟你一起！你测哪个我就测哪个！”秦灏天开始耍无赖了。 翟筱筱气得牙根痒痒，大声说：“秦灏天，我们这是来工作，不是来玩的！我们俩都是老板，分别去体验不同的本，才能最后做决定！你能不能成熟点？” 秦灏天哑口无言，只得不情不愿地跟着王丽莎走了。 果然，像王丽莎说的那样，到了半夜十二点，店家们才陆陆续续来了。这一层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测车的人凑齐后，《楚歌》便正式开始了。 翟筱筱发现，月火这个工作室非常专业。为这个历史阵营本，他们还准备了换装、布景，每个细节都做得古色古香，破具秦风。而当气势磅礴，波澜壮阔的音乐响起，大家马上就穿越到了楚汉相争的那个时代。 而这个本耗时也挺长，打完天都快亮了。 翟筱筱精神上很兴奋，可身体却有点支撑不住了，嚷嚷着赶紧回房间睡觉。可夏青橙却说自己饿了，想找点东西吃。 于是，颜冰就带着夏青橙往餐厅去了。翟筱筱自己晃晃悠悠上了电梯，往房间走。 “秦灏天定的房间是501和502，嗯，女生应该是502……” 翟筱筱眯着眼睛走到了502的门口，轻轻一推，发现门竟没锁，于是直接就进去了。 房间里一片漆黑。翟筱筱也顾不上洗漱，把鞋一蹬，滚到床上，扯过被子，就找周公约会去了。 而夏青橙和颜冰却不太顺利。酒店的餐厅不是24小时开放的。这个点，餐厅的门还是锁着的。 “那就先回房间吧。等两个小时，再来。”夏青橙说。 颜冰想了想，却拉起夏青橙的手就往外走。边走，他边兴冲冲地说：“早上空气好，我们到外面走走，或许会遇到卖早餐的小摊子。” 夏青橙的注意力完全在被颜冰牵住的手上，大脑也分辨不出什么了，只机械地点点头。原本，她以为自己会对这样的肢体接触感到反感。可她发现，颜冰的手温暖而有力，被他这样牵着，很有安全感。 深秋的早晨，已经颇有些凉意了。出了酒店的大门，颜冰就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到了夏青橙的身上。夏青橙闻到了颜冰身上熟悉又陌生的气味，指尖还残留着他手心的温度。这种感觉，完全超出了她的安全区。 但，她没有觉得不舒服…… “你看，那边有个刚出摊的！”颜冰朝前方一指。 夏青橙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不远处有个小摊子。一对中年夫妇正将热气腾腾的笼屉端出来。 “走！我们去吃小笼包！” 颜冰又很自然地牵起了夏青橙的手，大步朝小摊子走去。 那对中年夫妇说外面冷，把他们俩让进了屋内。狭小逼仄的空间里，只并排放了两张小餐桌。塑料凳子也特别矮。颜冰坐下来，一双大长腿有点无处安放地局促。但弥漫在空气中的包子的香气，更让他们饥肠辘辘了。 店家端上了一笼小笼包，又贴心地给他们盛了小米粥，还加了一小碟咸菜。 可能是太饿了。夏青橙觉得，这一餐无比的温暖、美味。 “青橙，你有点让我吃惊。”颜冰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 夏青橙愣住了，放下筷子，问道：“什么意思？” “嗯，昨晚，我以为你不会跟陌生人一起打本。但，你表现得非常自然。” 夏青橙低下头，低声说：“还不都是你在保护我……” 阵营本游戏环节特别多。颜冰知道夏青橙害怕与陌生人有肢体接触，一直不着痕迹地护着她。 “即便是有我在，你的表现也超出了我的预期。嗯……我希望，不会是因为秦灏天那句话吧？” 夏青橙抬眸，惊诧地望着颜冰：“你、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我心里想的，你也知道……” 没错，秦灏天无心的那句“这个群体没有正常人”，的确触动了夏青橙。所以，她在心里很抗拒跟陌生人接触的情况下，还是咬着牙跟大家一起打本，还装作丝毫不介意。但她没想到，这一切都没能逃过颜冰的眼睛…… 第85章 进错房上错床 夏青橙抬眸直视着颜冰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不希望你的朋友，觉得我不正常……所以，我想尽量表现得正常一些……” 颜冰皱起了眉，轻轻叹了口气，说：“青橙，你不用为了我强迫自己做不喜欢的事。秦灏天，他也不是针对你。他那个人有时候说话就是不经过大脑。你不用在意。” “不……”夏青橙摇摇头，“从小到大，我只要见了长辈不说话，就会被我妈骂。这感觉实在太难受。我、我其实也想像个正常人一样，正常地与人交流。如果说，社恐是一种病的话，我希望能把‘它’治好。之前，我是没有勇气，也没有动力。但现在，我有了。就像跟我妈沟通，我都可以做到了。那么，克服社恐，我想，我也一定可以的……” 颜冰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望着夏青橙，眼中皆是暖意。 “青橙，你不需要改变，更不需要为了我而改变。”颜冰语气坚定地说，“没错，在心理学上，社交恐惧症是一种病态。但是，如果这个所谓的病并没有影响一个人的工作、生活，甚至是婚恋，那么还有必要去治疗这种病吗？” “啊？”夏青橙瞪大眼睛，有点反应不过来。 颜冰又接着说：“我也曾经想过要帮助你克服社恐，带着你从这种所谓的病态中走出来。可后来，我又想，社恐已经是你生活的常态，我又为什么非要改变你呢？这就好像，有的人一只手长了六根手指，这肯定不是正常的状态。但是，他周围的人都不觉得六根手指有什么不好，甚至有的人还觉得很好看。那这个人还有必要把多出来的那根手指切掉吗？完全没必要啊！” “可是、可是……我、我不想总让你们迁就我……我不想成为你们的拖累……” “没有人觉得你是拖累！”颜冰大声说，“青橙，你想一想，筱筱跟你做了这么多年的闺蜜，她觉得你是拖累吗？虽然，有的时候你需要她的帮助，可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你也伸出手帮她解决过困难啊！就好像你写出了《白发吟》，解了‘物以类剧’的燃眉之急。这不正是帮了筱筱最大的忙吗？每个人都有长处，也都有短板。所以，不论是朋友，还是恋人，都是相互付出，相互扶持，才能长久地走下去。” “可是……我们之间，都一直是你在付出，你在帮助我啊……” “青橙，还要我说多少遍？在你身边，我有家的感觉。我喜欢吃你做的菜，喜欢跟你聊天，喜欢呆在你身边。你什么都不做，我就静静地跟你在一起，就觉得是在充电了。” “那、那我的付出也太简单了……”夏青橙皱起了眉。 颜冰转了转眼睛，忽然笑了：“那你就努力成为剧本杀大神，写出一部旷世神作，然后让我吃软饭吧！” 夏青橙也终于笑了：“好，一言为定！” “所以，不要再被秦灏天说的话影响了。如他下次再不经过大脑乱说话，你就跟筱筱一样，当他是个傻子就好了！” 此时的颜冰肯定没想到自己会一语成谶。因为，在酒店床上的秦灏天已经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由内而外的，傻了…… “臭流氓！卑鄙！无耻！下流！” 翟筱筱拿起枕头，冲着坐在床上裸着上半身的秦灏天就是一顿猛砸。 “你、你居然敢爬上老娘的床！我要报警抓你个臭流氓！”翟筱筱扔掉枕头，就要去找手机。 已经懵逼n连的秦灏天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解释：“不是，我好好的睡在床上。是你半夜爬上来的好不好？” 翟筱筱冷静了一下，尝试回想进屋时的情形，接着脑袋嗡的一声——没错，她进屋的时候，床上的确有人。她以为是王丽莎，难道…… “这、这不是502吗？”翟筱筱扭头朝房门看了一眼，然后又咬牙切齿地瞪向秦灏天，“我记得清清楚楚，我们三个女生住502，你和颜冰住501！你、你跑502睡什么？” 秦灏天一脸无辜地摊开手：“服务员把加床搬到501了。我不是给你发微信，告诉你换房间了吗？你没看见？” 翟筱筱气呼呼摸出手机一看，居然没电关机了。 所以，这事怪不到秦灏天的头上。是她进错了房间，还爬上了人家的床……想到这，翟筱筱又羞又气，小脸红成了番茄。 “那、那你跟颜冰为什么要睡一张大床？不会分开睡吗？”翟筱筱开始找别的理由。 没错，这不但是大床房，还是个放着圆形大床的情侣房。 秦灏天摊开手：“我们来的时候，就剩两间了。我怎么知道是一张大床啊？再说，我跟颜冰光屁股的时候就睡一张床了，这有啥呀？” “那、那你干嘛不穿衣服？” “我睡觉怎么舒服怎么睡，谁知道你半夜会爬上来啊？” “可是，你……”翟筱筱词穷了。 秦灏天定定看了一会儿小脸红扑扑的翟筱筱，忽然仰起头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这是什么偶像剧桥段？进错房，上错床？难怪说我俩有夫妻相，哈哈哈哈……”秦灏天越小越得意。 翟筱筱想死的心都有了。她再次抡起枕头，就往秦灏天头上砸。可是，她一夜没怎么睡，头还是晕乎乎的，再加上刚刚受到了强烈的刺激，一忽悠没坐稳，整个人都歪倒进了秦灏天的怀里。 这回，秦灏天可真是傻眼了。心上人居然主动“投怀送抱”？那，他是抱还是不抱呢？ 就在他内心小鹿乱撞的时候，翟筱筱已经使劲将他推开，然后狠狠抽了他一个耳光，接着跳下床就要跑。 秦灏天摸着滚烫的脸颊，委屈巴巴地说：“喂，是你上了我的床，是你主动倒我怀里，你还打我？你讲不讲理啊？” 翟筱筱跑到门口，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转身折返了回去。 秦灏天望着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说：“知道自己太过分了，是不是？现在跟哥哥道个歉，还不算晚！” 谁知，翟筱筱竟然又举起了手。 秦灏天赶紧往后躲：“哎，你没完了啊？我才是受害者！” 翟筱筱咬着牙警告秦灏天：“今天的事，不准跟任何人说！颜冰也不可以！如果让我知道你泄露了半个字，老娘抽死你！” 说完，翟筱筱一扭头一溜烟跑了。 “哎，你这脾气……”秦灏天刚要喊，忽然意识到刚刚可是温香暖玉抱满怀，又不禁偷偷乐了，贱兮兮地嘟囔道，“这小暴脾气，咋就这么可爱呢？” 第86章 不可描述的事 翟筱筱从502出来时，刚好碰上回来的夏青橙和颜冰。夏青橙理所当然地也把502当作女生的房间，刚要进就被翟筱筱一把给拉住。 “错啦，错啦！这个是秦颢天和颜冰的房间。我们在501！”翟筱筱赶紧解释。 颜冰疑惑了：“那你怎么从我们的房间里出来了呀？” “啊……这个……”翟筱筱的小脸更红了，“我去拿点东西……” 她应该是受的刺激太大，撒谎都不走脑子了。 果然，夏青橙望着她两手空空的样子，马上问道：“你，拿啥了？” “啊，那个……我没找着……”翟筱筱实在编不下去了，一眼看到夏青橙手里提着的小笼包，马上转移话题，“哎呀，你们买早餐啦？赶紧给我吃点，我都要饿死啦！” 边说，她边抢过了塑料袋，然后推开了501的门。 而王丽莎正从卫生间出来。她看到进门的翟筱筱和夏青橙，马上说道：“哎呀，你们可算是回来了。给你们打电话全关机了。也不知道你们知不知道换房间了，我也不敢关门，怕你们进不来！” 夏青橙一听这话马上觉出不对劲了。她看向翟筱筱：“你不是……” 翟筱筱忙冲她使眼色，然后又大声打着哈哈道：“我们买早餐去了！哈哈哈……新出炉的小笼包，还热乎呢！莎姐赶紧来吃！” 夏青橙更疑惑了——她什么时候去买早餐了？她不是早就回来睡觉了吗？ 回想起翟筱筱从502慌慌张张出来的那一幕，夏青橙有点细思极恐…… 翟筱筱把小笼包放在餐桌上，然后问王丽莎：“莎姐，你跟那个傻子测了哪个本？” 王丽莎把一个小笼包塞进嘴里，含含糊糊地说：“别提了。那个傻……不是，秦老板哈，刚坐下就哈欠连天，还没等d说完开场白，他就趴桌上睡着了。我怕影响其他人测车，就赶紧把他给弄回来了。” 翟筱筱气得直嚷嚷：“就多余带他来！一天啥啥干不了，就能瞎捣乱！今天晚上，不带他了！” 还不知道这个“噩耗”的秦颢天，此时正一脸春心荡漾地在床上打滚。颜冰刚要躺下，直接被他给推开了。 “干嘛？我一晚上没睡觉了！”颜冰站在床边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秦颢天。 可秦颢天却索性将身体摆成个“大”字，直接霸占了整张大床，口里还嚷嚷着：“这是朕的哈基米睡过的地方，你不许碰！” “你这又是抽哪门子的风？我都要累死了！赶紧滚一边去！” 颜冰刚要发作，忽然想起刚刚翟筱筱在门口狗狗祟祟的样子，瞬间瞪大了眼睛。 “什么情况？翟筱筱是在这睡的？”颜冰指着床问秦颢天，“你们俩……发生了什么？” 秦颢天笑得意味深长，刚要说，忽然又把嘴捂上了：“不行不行，朕的哈基米说了，不能告诉任何人，你也不行……” 如果翟筱筱看到这一幕，肯定把肠子都悔青了。因为这么暧昧不清的，更让人浮想联翩，还不如彻底说清楚了。 颜冰也不敢碰那张大床，直接窝进了沙发里。可他躺了一会，睡不着，干脆给夏青橙发微信。 “睡了吗？好像，出大事了。” 夏青橙马上就回复了。 “筱筱和秦颢天，好像不对劲……” “对，他们俩好像发生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 夏青橙看到“不可描述”四个字，控制不住浮想联翩，再看向翟筱筱的眼神也不怎么自然了…… 王丽莎抬头看到夏青橙奇奇怪怪的表情，不禁问道：“青橙，你那是什么眼神？” 翟筱筱眼瞎一口小笼包，也心虚地问夏青橙：“怎么？我脸上有东西？” 夏青橙不会撒谎，干脆把手机递给翟筱筱，让她自己体会。 翟筱筱看到颜冰发的信息后，马上就炸了。 “秦灏天，他瞎说什么？这、这就是赤裸裸的造谣！我、我跟他拼命去！” 翟筱筱边吵吵边冲出了房间。夏青橙赶紧跟了出去。而王丽莎还咬着半个小笼包，完全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 翟筱筱使劲敲着502的门，大声喊着：“秦灏天，你给我滚出来，受死！” 门马上就开了。而出来的人却是颜冰。 “筱筱，你等会，他穿……” 没等颜冰把“穿衣服”说完，翟筱筱已经一把推开他直冲了进去。 果然，秦灏天拿着件t恤，刚把脑袋套进去。 翟筱筱没给他钻出来的机会，抄起枕头就往他身上一顿猛砸，嘴里还不停地骂道：“王八蛋！我让你瞎说！我让你造谣！老娘让你知道造谣的后果！” “嘿，什么情况？哎……你等会，等我出来的……哎，别打啦……姑奶奶……” 秦灏天眼前漆黑一片，想挣扎，却被束缚在t恤里，只能像只虫子一样在床上扭动，任由翟筱筱一顿暴打。 最后，还是颜冰和夏青橙把盛怒的翟筱筱给拉住了。秦灏天也终于从t恤里把脑袋钻了出来。他憋得满脸通红，伸着脖子一边大口喘气，一边指着翟筱筱说：“你……你疯了吧你……” 翟筱筱瞪着眼睛，大声说：“秦灏天，你跟颜冰说了什么？” 秦灏天看了颜冰一眼，然后结结巴巴地说：“我、我说啥了呀？啥也没说……” 翟筱筱气呼呼把夏青橙的手机举到秦灏天面前：“我跟你发生什么不可描述的事了？秦灏天，你睁眼说瞎话，你、你坏我名声……你不要脸……” 说着，翟筱筱的眼圈红了，紧接着，眼泪便掉了下来。 秦灏天本来有点生气，还想跟翟筱筱吵吵几句，可见她这副模样，心早就软了。 “哎，筱筱，你别哭……我是说漏嘴了，我说你在这睡觉了。可是，我发誓，我可没说咱俩发生了什么啊？那都是他自己瞎编排的！”秦灏天说着指向了颜冰，“你，瞎说什么啊？我啥时候说不可描述了？” 颜冰赶紧跟翟筱筱道歉：“筱筱，对不起，是我乱说话。秦灏天，就是说你在这床上睡过，没说别的了。我、我……瞎猜的……都怪我！要不，你打我一顿吧！” 第87章 良辰吉日 最后，夏青橙和颜冰终于把整件事搞清楚了。 “原来，就是、就是走错房间了啊。这也没什么。你干嘛不说呢？”夏青橙轻声对翟筱筱说。 翟筱筱瞪了秦灏天一眼，抹了把眼泪：“我嫌丢人！” “好啦，好啦！不哭了。都是误会。我们回去休息吧！” 夏青橙说着，把翟筱筱拉回了房间。 两个女生走后，莫名其妙挨了两顿打的秦灏天开始跟颜冰抱怨了：“我可真是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好好地在这睡觉，谁知道她会爬上来？自己进错房间了，结果打了我一顿。本以为挨顿打就挨顿打吧，过去就没事了。谁知道，你这边又出了幺蛾子。我特么又挨顿打……” “噗……”颜冰躺在沙发上忍不住笑出了声。 接下来，秦灏天却把火力对准了夏青橙：“哎，你们家那个小磕巴……” “你是不是还想再挨顿打？”颜冰扭过头，瞪着眼睛警告他。 “行行行……”秦灏天举手投降，“大作家行了吧？她那嘴怎么松得跟棉裤腰似的？你刚跟她说两句悄悄话，她转过头就告诉翟筱筱。真是胳膊肘往外拐。别怪我没提醒你啊！你以后跟她说话，小心着点！” 颜冰马上说：“什么叫胳膊肘往外拐？她跟筱筱认识多少年了？认识我才几个月？她跟筱筱的关系比跟我近，这不是很正常吗？况且这事，也怪不到青橙头上。是我考虑不周，瞎说话。” “行了，你就惯着她吧！也不知道她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了。哎，她给你做的那些菜里是不是下药了？” “下了，下了！下的是一种叫‘爱情’的药。秦大少，你长这么大都没吃过吧？”颜冰摇头晃脑地气秦灏天。 秦灏天直接把翟筱筱砸他的枕头砸向了颜冰。 就这样，五个人昼伏夜出，又参加了两天的私车。最后，秦大少大手一挥，买下了月火的《楚歌》和其他发行的一个欢乐本、一个微恐推理本。而这三个都是王丽莎和翟筱筱曾经做梦都想拿到的独家本。 翟筱筱在身后望着正在跟发行付款的秦灏天，小声嘟囔道：“这货，也就是付款的时候还有点用。” 站在她身边的王丽莎赶紧纠正：“这哪是有点用？是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好不好？秦老板这一出手就两万多。咱们‘物以类剧’啥时候这么豪横过？” “不就是人傻钱多吗？切，等我贷款下来，我也可以豪横一把！”翟筱筱翻了白眼。 王丽莎则笑着问：“翟老板，你看，咱们现在店面装修也完成了。这新本也买到手了。是不是该恢复营业了呀？” 翟筱筱当下就拍板决定了：“则良辰吉日，‘物以类剧’重新开张！” 回家后，翟筱筱还真翻了一下万年历，发现下周六写着“宜开业”，于是就这么把“良辰吉日”给定下来了。 开业典礼，不能冷冷清清，总要邀请几个亲朋友好友来热闹一番。夏青橙提议把翟晓青请过来。翟筱筱这才想起，自己当了老板这件大事，还没跟老妈汇报呢！ 于是，她给翟晓青打了个电话，把这个重大消息告诉了她。 翟晓青的第一反应是——“你哪来的钱？” 翟筱筱如实作答：“一个朋友，他先出了前期的投资，之后等我的大学生贷款下来，我们再合作开店。” 翟晓青又问：“什么朋友？我认识吗？” “不、不认识……”翟筱筱有点心虚了。 “男的女的？” 翟筱筱觉得老妈有点警觉了。不过，她又一想，自己跟秦灏天也没什么特殊的关系。虽然他总嚷嚷喜欢自己，但她对他可是什么想法都没有。所以，他们的关系顶多就算朋友。于是，刚刚的心虚便被抛到九霄云外了。 “男的。”翟筱筱理直气壮地回答道。 翟晓青沉默了一会儿，接着便答应了参加“物以类剧”的开业庆典，也没再问其他的事。 开业庆典很简单，翟筱筱和秦灏天两个人一起剪了彩，又把新做的牌匾上面的红布揭了下来，再放了一卦鞭炮，就算是礼成了。 来参加庆典的人也不多。翟晓青是自己来的，包了个大红包递给了翟筱筱。孟歆不论是作为前老板娘，还是现任老板的朋友，都不能缺席。她还特意送了一只金蟾，也是希望“物以类剧”财源广进。 岳文静作为翟老板的朋友，也是“物以类剧”的资深玩家，自然也在邀请之列。本来，翟筱筱是让她带姜志超一起来的。可最后她只一个人出现了。 翟筱筱问她：“姜志超怎么没一起来？” 岳文静叹了口气，说：“他现在压力特别大。房产局的工作赚不了几个钱。他父母不高兴，说是都因为我耽误了他。而下一次省考迫在眉睫了。他如果再考不上，我妈也要发疯的。今天，我没让他来，他自己也没心情来，就让他在家好好复习吧！成败在此一举了！” 一旁的颜冰听到这番话，不禁感叹：“你们俩也真不容易。但是，我还是保留我的意见——就业，真的不是只有体制内这一条路可以走。别自己把自己给困住了。” 岳文静苦笑：“他哪是被自己困住了？是被我妈困住了！” 颜冰想了想，对岳文静说：“当然，我还是祝福他能如愿考上公务员。但，如果万一没成功的话，你可以让他来找我。” 岳文静没说话。 开业庆典后，也到了中午的饭店。秦老板早就定好了一桌酒席，让大家庆祝。 在饭店的包间里，大家纷纷落座。而尽管翟筱筱一百个不愿意，但还是和同为老板的秦灏天一起坐在了主人的位置。翟晓青自然是坐在女儿身边。 而秦灏天知道这位是未来丈母娘后，对翟晓青那叫一个殷勤，阿姨长阿姨断，端茶倒水的一顿张罗。 翟晓青显然是带着问题来的。 等上菜的功夫，她笑着问秦灏天：“小秦啊，你跟我们家筱筱是怎么认识的啊？” 第88章 为母则刚 秦灏天挠了挠头，笑容也僵在嘴角。 怎么认识的？是说他去“物以类剧”玩剧本杀，故意找茬，挨了翟筱筱一顿骂？还是说，他去找颜冰，被当作变态，挨了翟筱筱一耳光？ 这两个版本，似乎都不太适合跟未来丈母娘说吧？ 而翟筱筱见他傻愣愣的样子，气得直咬牙——他越是这样，不是越让翟晓青觉得这里有鬼吗？ 翟筱筱一转头瞥见了夏青橙和颜冰，豁然开朗。 “秦灏天，他是青橙男朋友的发小。他总来这边找青橙的男朋友，一来二去的，就认识了。”翟筱筱故作轻松地说。 “对对，我跟颜冰是发小！通过颜冰认识的筱筱。” 秦灏天赶紧随声附和。为了凸显真实感，他还亲热地搂住了颜冰的肩膀。 翟晓青笑了笑，然后冲夏青橙举了举茶杯：“青橙，交男朋友了啊！阿姨恭喜你啊！你这男朋友长得可真帅！” 夏青橙红了脸，腼腆地低下了头。 翟晓青又瞥了秦灏天一眼，故意对翟筱筱说：“你看人家青橙都有男朋友了，不着急啊？没想着给自己也找一个？” 秦灏天紧张了。 而翟筱筱却赶紧说：“我不着急！我才不是恋爱脑呢！我现在一心只想搞事业！” 翟晓青不再说什么了。菜上来之后，她只简单地吃了几口，便说美容院那边有事，就起身走了。 翟筱筱送老妈出了饭店。 翟晓青临上车，直截了当地问翟筱筱：“你跟那个秦灏天，真的没事？” 翟筱筱急得直跺脚：“晓青姐啊，我能看上那个傻子吗？我又不瞎！” 翟晓青乐了，轻轻推了翟筱筱一下，说：“看不上，你也不能说人家是傻子啊？多没礼貌！我相信你不能骗我，不过，还是要给你打个预防针。我看那个秦灏天的穿戴，还有行事做派，肯定家庭条件挺好吧？” “对，他爸是搞房地产的。他是个富二代。”翟筱筱如实回答。 翟晓青微微蹙眉：“像这种公子哥，都不定性。今天跟你玩玩，明天指不定又看上哪个小姑娘。你啊，可得把持住了。这种家庭，不是咱们能攀上的。你跟人家也玩不起，明白吗？” “哎呀，放心吧，晓青姐！我眼睛好好的，真看不上他呀！” 为了给老妈吃定心丸，翟筱筱又补充道：“秦灏天在‘物以类剧’主要就是出钱。经营方面，还是我跟莎姐。而且，他和颜冰要开一家求职公司，也差不多要开业了。他以后主要是在求职公司那边工作。我根本见不到他的面！” 翟晓青满意地点点头，然后上车了。 长辈走后，年轻人就放开了。秦灏天让服务员上了一箱啤酒，要跟大伙一醉方休。饭吃得差不多了，他又提议去ktv。翟筱筱和夏青橙都不太想去。但没想到，喝得摇摇晃晃的孟歆举双手双脚赞成。 “我……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哈……”孟歆站起来，扶着桌子，举起手，“我！唱歌可好听了！外号叫……小王菲！到歌厅，我给你们唱、唱个……《红豆》！” “有时候，有时候，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相聚离开，都有时候……” 说着，她就用筷子当起了麦克风，自顾自地唱了起来。真别说，虽然喝醉了，但唱得还挺好听。 同样也喝得醉醺醺的秦灏天，却拍着桌子，大声笑了起来：“喂，大姐，大姐，你暴露年龄了啊！哈哈哈哈……” “啥？你是……说我老？”孟歆不干了，把筷子往桌上一摔，“哼！年轻的，咱也会！看我给你来了幼儿园的！”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明白“幼儿园”的是啥。 接着，只见孟歆忽闪了两下大眼睛，鼓了鼓腮，一张嘴念出了一大串台词。 “灰太狼，你这只十恶不赦、狼心狗肺、吃里扒外、臭名远扬、死皮赖脸、衣冠禽兽的饿狼！” “我是懒羊羊，我爱吃东西，吃很多东西，吃完东西要睡觉，睡个大懒觉，懒觉睡多了，再吃东西，再睡懒觉。” “:灰太狼，你这个笨蛋，你嘴巴大，脑袋圆，长得难看，家里没钱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找了你这个连羊都不会抓的白痴。” "我一定会回来的。" …… 孟歆接着酒劲念了一堆动画片《喜羊羊与灰太狼》的台词。而且，她模仿的声音惟妙惟肖，还会根据不同的角色变换声线。大家在明白了“幼儿园”的意思的同时，也都为她经常的表演感到震惊。 “姐，你学过配音啊？这也太像了！”翟筱筱瞪着大眼睛，问孟歆。 孟歆晃晃悠悠地一挥手：“这不是笑话吗？就我这初中毕业就不上学的，上哪学配音啊？我呀，童童小时候看动画片，跟着学的。童童晚上哭闹，我就学各种动画片的声音哄她……给她逗得嘎嘎笑……” 一提到孩子，孟歆的眼圈红了。 “哎呀，我都、都长时间没见到童童了？也、也不知道她在乡下过得好不好……”孟歆歪倒在翟筱筱怀里，哭了起来。 大家赶紧安慰她。 翟筱筱给孟歆擦眼泪，摸到她的脸已经有点粗糙了。回想起，她曾经那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吹弹可破的皮肤，翟筱筱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孟歆心里难受，又给自己灌了两瓶啤酒，然后趴在桌上睡着了。 夏青橙感慨地说：“歆姐这段时间也真是不容易。每天天不亮就去饭店上班，晚上9点多菜回来。眼看着，人都瘦了一大圈。 翟筱筱叹了口气，望着孟歆说：“我跟她说，‘物以类剧’都租给我们了，也有了收入了，就别去饭店当服务员了。可她不干，说多一份收入，争取到孩子的抚养权就多一分胜算。哎，真是为母则刚啊！” “那就别当服务员，干点不辛苦的活呗！”秦灏天含含糊糊地说。 翟筱筱斜了他一眼，挖苦道：“你咋不去上清华呢？是不喜欢吗？哼，你这就是典型的‘何不食肉糜’！” 秦灏天无言以对。 这时，一直沉默颜冰忽然开口了：“歆姐的工作，我心里有数了。” 第89章 这盛世如我所愿 “物以类剧，小程序全新上线，玩家们可以关注最新动态！大型历史阵营本《楚歌》，微恐推理本《花儿与女孩》，爆笑欢乐本《搞事儿》，全城独家奉献，欢迎上车！” 第二天，王丽莎坐在崭新的吧台里，美滋滋的在玩家群里发布了信息。新招进来的一男一女两个d——小凯和萌萌则坐在沙发上聊着新本。 而我们的翟老板则拿着个拖把，吭哧吭哧拖着地。 王丽莎看不下去了，冲小凯和萌萌喊道：“你们俩有没有眼力见啊？你们在聊天，让老板干活？” 留着茶壶盖发型的小凯扭过头看了一眼翟筱筱，一脸懵懂地说：“我应聘的不是d吗？也不是保洁啊？” “嘿，你分得还挺清！现在这孩子真是……” 翟筱筱拖着地来到吧台前，笑着说：“算啦！00后都这样，一不顺心就炒了老板的大有人在。只要他们能把自己分内的活干明白就行了。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以前也不是没拖过地。” 这时，一身萝莉打扮的萌萌甜甜地开口了：“筱筱姐，你放心。我们做d还是很专业的。我粉丝群里已经有好几个人说要来玩了呢！” 小凯也赶紧说：“我的粉丝今天也会过来的。” 翟筱筱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又笑着对王丽莎说：“咱们当时招他们俩的时候，不就是冲着他们号召力强，能带人过来吗？现在，目的达到了！” 王丽莎又扭头看看那两位00后“大爷”，感慨地叹了口气：“唉，我有点怀念颜冰了。他在这的时候，可真是任劳任怨，啥脏活累活都包了。” “颜大ceo，现在可忙呢！咱们雇不起！” 没错，颜冰自从租下了求职公司的写字楼后，就开始忙碌了。他一边在网上招兵买马，一边继续用自己的各种新媒体拓展客户群，再也没时间在“物以类剧”泡着了。 王丽莎接着又叹了口气：“唉，颜冰不在这，秦老板也不来了。” 话音未落，一个熟悉的声音便在门口响起了。 “谁说我不来呀？我自己的买卖，当然是要常来看看的！” 秦灏天提着一袋子奶茶，春风满面地走了进来。 翟筱筱一脸无奈，小声嘟囔道：“他还不如不来呢！” 王丽莎赶紧把小凯和萌萌喊过来，给他们介绍秦灏天。 “来，过来认认人！这位，是咱们‘物以类剧’的秦老板！” 两个小朋友齐齐点头：“老板好！” 小凯转头疑惑地指向了翟筱筱，问道：“他是老板……那她呢？” 秦灏天“嘿嘿”一笑，马上答道：“她是老板娘！” “哦……” 两个小朋友都做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翟筱筱咬牙切齿：“别听他胡说八道！” 这时，萌萌忽然朝门外指了一下：“外面有个人，好像在这晃了半天了。” “谁？我去看看！” 翟筱筱警觉地跑了出去。而在外面晃的看到了她，瞬间闹了个大红脸，愣了两秒钟后，扭头就要跑。 翟筱筱上前一把就把瘦得像竹竿似的男生给薅住了。 “图图，你在这狗狗祟祟的干嘛呢？” “我……我……”图图低着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行了，啥事进去说吧！” 就这样，翟筱筱把图图带了进来。 王丽莎见是图图，也吃了一惊，忙问道：“你，是回来看我们的？” 图图低着头不说话。 翟筱筱替他回答了：“莎姐，你看他这副样子，也不像是来看朋友的啊！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说吧！” 图图抬起头，看着翟筱筱，深深叹了口气，说：“我、我被‘剧好玩’给开、开除了……” “为什么呀？”王丽莎问。 图图咬咬牙，愤愤不平地说：“就上次我告诉莎姐他们抄袭《白发吟》的事，不知道怎么传到老板耳朵里了。她说我，吃里扒外。从那以后，就三天两头劲儿找我的茬。前几天，有个玩家投诉，本来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她可非说是我没带好，借着这个引子，就把我给开除了。” “这‘剧好玩’的老板，可真太过分了。”王丽莎也替图图报不平，“她抄袭我们，本来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还因为这个把你给开除了。这样的人，不跟她干是好事！” 图图皱起眉，低下了头：“可是……我没工作了呀！出了这样的事，别的店，也、也不敢用我了……” 翟筱筱什么都明白了，马上问图图：“你是想回‘物以类剧’吧？” 图图把头低得更低了，小声说：“我……没脸回来……在你们最难的时候，我……我跑了……哎呀，所以，刚刚我不敢进来……” “行了，啥也别说了。当时，店里确实难，但发不出工资来，你也不能喝西北风啊！现在我们重新开张，资金也有了，以后肯定回越来越好。你呀，就踏踏实实回来干吧！”翟筱筱说着，又看向王丽莎，“莎姐，你说呢？” 王丽莎乐了，指了指秦灏天，说：“你得征求秦老板的意见啊！问我干啥？” 翟筱筱不耐烦得推了秦灏天一下：“你，啥意见？” 秦灏天贱兮兮地笑了，说：“我没意见，全听老板娘的！” 就这样，“物以类剧”又多了一个人手——图图。 到了下午，店里就热闹起来了。 王丽莎在吧台里热火朝天地指挥着。 “萌萌啊，《花儿与女孩》锁车了，两点半，在一楼那个小屋。你准备准备啊！” “图图，《搞事儿》锁车，定了三点，你带玩家到下面的大屋！快点熟悉流程，可千万别出岔子啊！” “小凯，小凯！《楚歌》也锁车了，是三点半，这个本人多，时间长，全靠你了啊！” 翟筱筱坐在沙发上，看着大家忙忙碌碌，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不住地摇头感叹：“这盛世，如我所愿！” 可安排了一圈之后，王丽莎又皱起了眉：“这人手还是不够啊！《花儿与女孩》里的npc没人啦！” “怎么没人啊？”翟筱筱兴冲冲跑了过去，“我、我、我，专业扮鬼，物美价廉！” “哈哈哈哈……可你现在是老板啊！” “老板怎么了？我好久没当npc，心里都痒痒了！” 王丽莎又笑着朝翟筱筱伸出了手：“那，拿来吧！” “啥呀？”翟筱筱有点懵。 “手机！别刚开张，你又给我诈尸！” 第90章 分手 就在大家忙得热火朝天的时候，门口又晃进了一个人。 王丽莎抬头一看，是岳文静。 “哎，文静，你来打哪个本？我没记着你约本了啊！”王丽莎一边往出迎，一边问岳文静。 岳文静摇摇头，闷声说：“我、我今天不打本……筱筱在吗？” 王丽莎这才看见，岳文静眼睛红红的，好像是刚哭过了。她也不敢再问，只冲楼下喊了声：“筱筱，文静来找你啦！” 翟筱筱兴冲冲从负一层跑了上来，嘴里也叽里呱啦个不停：“我刚刚还想呢，我们这上了这么多新本，你这老玩家怎么坐得住？你啊，还是不禁念叨，到底是来了。只不过，现在三个本都锁车了，今天下午怕是安排不上了……” 翟筱筱一抬头，忽然看见王丽莎在冲她摆手。她再仔细看看岳文静，也发现了她今天不对劲。 “怎么啦？出什么事了吗？”翟筱筱拉住了岳文静的手，带着她来到了沙发前坐了下来。 秦灏天正坐在这看手机。翟筱筱把他给撵到一边去了。 岳文静刚坐下来，眼泪就又涌出来了。 翟筱筱赶紧抽出几张纸巾给她擦眼泪。 “别哭了，文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快跟我说说。咱们一起想办法啊！” 秦灏天也看见了这一幕，又凑了过去。 翟筱筱冲他一瞪眼：“你，一边去！” “我看看文静怎么了，我开导开导……” 没等秦灏天把话说完，岳文静“哇”的一声就哭起来了：“姜、姜志超……他要跟我分手……” “啥？”翟筱筱瞬间瞪大了眼睛，“为什么呀？是姜志超提的分手？不可能吧？” 上一次，玩《白发吟》的时候，两个人恩爱的样子，翟筱筱还记忆犹新。姜志超有多宠岳文静，她可以感受得到。所以，她不敢相信，姜志超居然是提分手的那一个。 这时，秦灏天开口了：“文静，是不是你妈又给他压力了？他……不会是又没考上吧？” 岳文静喘了两口气，声噎气堵地说：“省考，还没开始呢……可是，他、他忽然就说，他不考了……” “为什么呀？”翟筱筱问，“他不是一直为这个做准备了吗？既然付出那么多辛苦，这还关系着你们俩的未来，他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呢？” 没等岳文静说话，秦灏天这边又明白了。 “他，是压力太大了吧？” 岳文静泪眼朦胧地望向秦灏天，然后扁了扁嘴，又哭了起来：“对……他就是这么跟我说的……” 翟筱筱瞥了秦灏天一眼，感叹道：“还是男人了解男人。” 秦灏天似乎得到了鼓励，又开始滔滔不绝了：“你们女人啊，有时候真得理解理解男人。做男人其实不容易啊！就拿姜志超来说吧，多好一个小伙，那怎么考不进体制内就矮人一截啦？他不想考进去吗？可那也不是他想进就进的呀！” 岳文静抽抽噎噎地说：“我理解他不容易……可是……可是……我不理解，他、他怎么就轻易放弃了呢……说好的，这次省考，他全力以赴，一定要我妈满意……可、他怎么就变卦了呢……” “那你没问问他原因吗？或许，他有什么难言的苦衷呢？”翟筱筱又问道。 岳文静抹了下眼泪，说：“他、他就说他压力大……别的就什么都不说了……可是，压力大，就跟我分手吗？那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算什么呀？再说，为了他……我天天跟劝我妈，给我妈做工作，帮他争取……我、我压力不大吗？我可以为了我们的未来努力……他、他为什么就退缩了呢？” 说着，岳文静又哭了起来。 翟筱筱想了想，说：“我觉着吧，这里面肯定有别的事。你们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可是，他除了说分手，什么都不跟我说啊……”岳文静哽咽着说道。 “要不，我问问他？”翟筱筱试探着问岳文静，“你把姜志超电话给我。我给他打一个试试。” 岳文静抿着嘴唇思索一下，最后还是摇摇头：“他知道我跟你关系好，如果有事，也不会告诉你的。” 就在这时，秦灏天的手机响了。他掏出一看，是颜冰发来了一条微信。而微信的内容瞬间让他瞪大了眼睛。 “姜志超找颜冰，让他帮忙找工作。” 秦灏天将微信的内容说出来之后，岳文静和翟筱筱都愣住了。 几秒钟后，岳文静气得使劲拍了一下沙发：“他这是真不考了！这是铁了心要跟我分手了！” 翟筱筱忽然眼睛一亮，看向了秦灏天：“哎，你让颜冰把姜志超约出来。咱们借这个机会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灏天想了想，说：“我建议啊，就我跟颜冰去见他。你们，尤其是文静，最好别出现。要不然，他还是不能说。” 翟筱筱觉得秦灏天这回说得还是挺有道理。 但岳文静不甘心，非要跟着去。 最后，秦灏天想了个办法。他想起一个带屏风的茶室，可以让岳文静和翟筱筱躲在屏风的另一边偷偷地听。 翟筱筱觉得这是个好办法。可问题来了。她一会儿还得当npc走不开，而夏青橙又去月火工作室上班了，一时间还真找不到人陪岳文静。 正在这时，孟歆拎着一兜南果梨进来了。 “咦？歆姐，今天怎么下班这么早？”翟筱筱问。 孟歆笑着说：“今天老板二胎办满月，不但歇业半天，还给我们发了水果。正好拿过来，大家一起吃！” 翟筱筱看见孟歆，忽然眼睛一亮：“姐，你要是没事的话，帮个忙，陪文静去个地方呗！” 接着，她又把刚刚发生的事，和秦灏天的计划简单跟孟歆讲了一遍。 孟歆赶紧搂过岳文静的肩膀，说：“没事啊，不哭！姐陪你去！” 于是，秦灏天把茶室的地址发给了颜冰，让颜冰一个小时后约姜志超在那里见面。而他，则先带着岳文静和孟歆来到了茶室，订好两个隔着屏风紧挨着的位置，安排她们偷偷“埋伏”好了。 第91章 姜志超，再见 古琴幽幽，茶香袅袅。 但这清幽的环境，却没能让岳文静的心平静下来。尤其，当看见姜志超走进来的那一刹那，她身子晃了一下，差点没坐稳。 “他、他怎么这么颓废？”岳文静从屏风的缝隙望过去，轻声说道。 的确，走进来的姜志超头发乱蓬蓬的，眼神疲惫，下巴上也满是胡茬。而且，整个人也收了一大圈。 孟歆隔着屏风看见姜志超也皱起了眉，说：“这孩子，怕是遇到什么事了吧？” 姜志超坐下来，冲对面的颜冰和秦灏天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哥们儿，这是咋了？”秦灏天笑着打趣，“备考太投入了？胡子都不刮了啊！” 显然，他和颜冰也看出了姜志超异样的颓废。 姜志超低着头苦笑，然后轻轻摇了摇头：“不考了……这次，来找你们，就是想让你们帮我找一份工作。体制内……嗯……太难了，不想了……” “那文静那边呢？她妈妈能同意吗？”颜冰故意装作啥都不知道。 姜志超皱了皱眉，长叹一声：“唉……高攀不上人家，就……别强求了……我们，分手了……” 他微微颤抖的声音透过屏风，真真切切地传到了岳文静的耳朵里。岳文静攥紧了茶杯，身子跟他的声音一样颤抖…… 秦灏天走过去，挨着姜志超坐下，伸手拍了拍姜志超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哥们儿，知道你压力大。但是，这么多年的感情了，不能意气用事，哪能说分就分啊！” 颜冰也说：“对啊。前阵子，你不还备考来着吗？嗯，是不是考前压力大？咱们想办法排解排解。这省考还是不能放弃的。万一考上了呢？不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对对对。不管怎么样，再努力一把。考不上，你再来找我们也不迟啊。我们又跑不了。”秦灏天笑着说。 姜志超再次低下了头。而当他抬起头时，秦灏天看到他的眼圈红了，眼睛里也蒙上了一层水汽。显然，是生生将眼泪给逼回去了。 “我妈……还在医院……”他刚说了一句，声音便哽咽了。 而屏风另一侧的岳文静也是倏地一紧。 颜冰赶紧问：“阿姨生病了吗？” 姜志超终于忍不住，掉下了眼泪。他哽咽着说：“半个月前，查出了胃癌……上礼拜，刚刚做了手术，切了三分之二的胃……” 岳文静腾地站了起来。 孟歆赶紧按住了她，在她耳边小声说：“文静，先别激动，再听他说。” 而岳文静转过头看向孟歆的时候，已然满脸是泪了。 “他……他怎么都不跟我说……他……他怎么什么都不告诉我……” 马上，颜冰就替岳文静提出这个疑问了。 “文静知道吗？” 姜志超摇摇头。 “为什么不告诉她？” 姜志超擦干了眼泪，深吸一口气，却没有正面回答颜冰的问题。 “我妈，在进手术室之前，跟我说了几句话……我妈说，她死了都闭不上眼……因为，我现在这工作自己都养活不了，对象家里又不同意，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我妈说，怎么就非得一棵树上吊死？怎么就非她不可了？怎么就……就为了她，把自己的日子过成这个样……” 颜冰和秦灏天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而屏风另一侧的岳文静也直愣愣地瞪着眼睛，任眼泪大滴大滴地滚落脸颊。 姜志超还在继续说着：“手术虽然挺成功的，但也花了不少钱，还有之后护理的费用，家里的积蓄都花得差不多了。你们也知道，考公务员不花钱找门路，比登天还难。但，我们家现在这个情况，真的是拿不出钱来了……与其，给她希望，还不如……唉，算了吧！我现在就想好好找个能赚钱的工作，帮家里多负担一些。文静的工作好，就像她妈说的那样，她找对象的门槛高了，肯定会找到比我条件好的，也肯定能找到能给她幸福快乐的……” 姜志超说不下去了，低着头轻声啜泣。而当他再次抬起头时，一张熟悉的脸庞出现在面前，和他一样挂满了眼泪…… “文静，你、你怎么在这？”姜志超站起身，望着岳文静有点手足无措。 岳文静抽泣着问：“如果我不在这，你就一直不打算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姜志超无言以对。 岳文静又接着说：“其实，从你妈住院开始，你就已经想到要跟我分手了，对吧？否则，你不会不告诉我……” 姜志超低下了头。 “姜志超，我想，我应该能理解你。之前，你提分手，我挺生气的。我觉得，你不珍惜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但是，现在，我理解了……但，你说，我以后能找到给我幸福快乐的人，我要告诉你……再不会有人像你一样哄我开心……我也不会再像喜欢你那样去喜欢一个人了……姜志超，再见……” 说完这番话，岳文静哭着跑出了茶室。 孟歆使劲推了姜志超一把：“追呀！” 可姜志超却苦笑着摇摇头：“算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也都明白了。我们，就这样吧……” 孟歆看看一动不动的姜志超，叹了口气，一跺脚：“你不追，那就我追吧！” 于是，孟歆也跑出去了。 姜志超转回身，又冲颜冰和秦灏天说：“抱歉，今天实在不适合谈找工作的事了。不如我们改天吧。” 颜冰点点头：“好，你有时间可以随时联系我。” 秦灏天叹了口气，说：“今天，本来是想帮你和文静化解矛盾的，也的确没准备找工作的事。下回吧，我们会把你当作客户，认真对待的。” “嗯，我回去就帮你好好研究研究。”颜冰说。 就这样，姜志超跟颜冰和秦灏天道了别，离开了茶室。 颜冰给孟歆打了个电话，得知她找到了岳文静。岳文静此时正蹲道边哭呢。 秦灏天冲着颜冰的手机大声喊道：“哭也别在大道边哭啊！回来吧，反正姜志超也走了，哥哥好好开导开导你！” 于是，十分钟后，孟歆又把痛哭流涕岳文静给带回来了。 第92章 破局的关键在猪蹄 “我不怪他……”岳文静坐在颜冰和秦灏天对面，一边用纸巾擦着眼泪，一边带着浓重的鼻音说，“是我家给他的压力太大了。我能理解他，真的……我就是……就是觉得太遗憾了……我们曾经那么好……” 岳文静说不下去了，捂着脸又哭了起来。 孟歆伸手搂住了她的肩膀，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颇为感慨地说：“姐虽然没上过大学，但也看过电视剧里演的，那大学时期的感情啊，是特别纯，特别真，特别美好。可是，说到底，那都是在学校里。有词儿叫什么来着？对，象牙塔！那塔里和塔外，能一样吗？你出了塔呀，走上社会，就得面对现实。不管你曾经多么美好的感情，在现实面前，那都是不堪一击。” 岳文静点点头，哽咽着说：“歆姐，道理我明白。我也不打算纠缠下去了。就……到此为止吧……我哭一哭，也就没事了……” 颜冰看出，岳文静是真的想放弃了。他能理解，但同样也觉得惋惜。 “文静，其实你跟姜志超的感情也不是无路可走。你，真的不再争取一下了？”颜冰望着岳文静问道。 岳文静皱了皱眉，看着颜冰的眼神有些复杂。 “颜冰，你别又给我希望……我好不容易才下的决心……” 颜冰明白，岳文静是害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他想了想，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文静，我不是给你虚无缥缈的希望。我只是觉得这件事，它不是无解。你跟姜志超也还没有到无路可走的地步。真的还可以再试一试。” “怎么试？”岳文静瞪着红红的眼睛问。 “文静，我们来分析一下。现在，你跟姜志超面对的最大问题是什么？” 岳文静脱口而出：“他的工作。” 颜冰却摇摇头：“不对。你这个答案，也正说明了他为什么要放弃。” 岳文静瞪大眼睛：“那是什么？” “是你家里人的态度。”颜冰说，“就像你之前说的，‘体制内外不通婚’这种思想本身就有问题。” 秦灏天也插了一句：“没错。姜志超没考进编制，不等于他就低人一等。可你家人对他前后态度的转变，就是觉得你进了体制内，就比姜志超的社会地位高了，他就配不上你了。但实际上，真是这样吗？而被看低的姜志超，他心里会好受吗？” 岳文静叹了口气，说：“这些道理我都懂。可我妈不懂啊！而且，这也是当下社会的普遍价值观吧？” “普遍的，不等于就是正确的。而且，做人为什么要被别人的价值观绑架呢？”颜冰说。 这时，孟歆有点不耐烦了。她皱起眉，对颜冰说：“你们这些念书多的人，说的话是听起来挺有道理的，但也让人听得糊里糊涂。什么价值观不价值观的。现在大多数的人，就是觉得体制内就该跟体制内的结婚。你们这套，跟我都解释不清呢，更何况文静的爸妈那么大岁数了。这事，换成哪个家长怕是都不能同意吧？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找个条件相当的？” 岳文静点头：“对。颜冰，你说的话我完全可以理解。我也明白不能被别人的价值观绑架的道理。但是，问题是，你怎么让我妈理解，让我妈明白呢" 颜冰笑了，然后也点点头：“对，世界上最难的两件事，第一件是把别人的钱装进自己的口袋；第二件就是，把自己的思想装进别人的脑袋。但是，难不等于做不到。” “好，那你告诉我，怎么把思想装进我妈的脑袋？” “文静，你妈妈是做什么工作的？”颜冰忽然转移了话题。 岳文静苦笑了一下，说：“我妈不同意我找体制外的人，也是跟她的工作经历有关。你们听说过周记熟食吗？” 接着，岳文静就把周丽华和她从父亲那辈接手的“周记熟食”的经历讲述了一遍。 最后，她还做了个总结。 “其实，我妈也是被之前那三年的形势给吓怕了。她觉得体制内安稳，旱涝保收。而做生意、打工，这些不可控的因素太多。说到底，她就是怕饭碗砸了。” “周记熟食……”颜冰若有所思地念叨着。 秦灏天打趣他：“人家说了半天，想表达的是体制内的工作稳定。你怎么就记着吃啊？” 可颜冰关注的点却依然在“熟食”上。 “周记熟食挺有名的。我上学的时候应该是吃过，尤其那个卤猪蹄……” “对对，我们家店里卖得最好的就是卤猪蹄！”岳文静赶紧说。 孟歆也乐了：“不是说怎么说服文静她妈吗？怎么扯到猪蹄上了？” 颜冰神神秘秘地笑了，又用手指敲了下桌子，说：“这破局的关键啊，就在猪蹄！” “啥？”岳文静彻底懵了。 孟歆和秦灏天也都瞪大眼睛看着颜冰，实在搞不懂猪蹄啥时候这么重要了。 而颜冰却继续吊大家的胃口。 “文静，如果我们帮你家阿姨重新让‘周记熟食’的生意红火起来，她应该会很高兴吧？” “那肯定高兴啊！我妈我爸，大半辈子的精力都放在了‘周记熟食’上。这么说吧，在他们眼里，那猪蹄跟我的地位不相上下。” 颜冰又笑着说：“所以，与其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 孟歆气得直拍桌子：“说人话！说人话！” 可这回，岳文静却明白了。 “哦，颜冰，你的意思是，把‘周记熟食’的生意重新搞起来，就会让我妈觉得即便遇到了不可抗因素，体制外的工作也是可以继续带来收入的。也就是说，从根本上瓦解我妈认为只有体制内才稳固的思想。” “完全正确！” “可是，问题来了。我们家生意现在都惨淡成这样了，你怎么起死回生？” 颜冰刚要说话，却被秦灏天给拦住了。 秦灏天从衣兜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岳文静，一本正经地说：“岳女士，请你相信我们‘布黄布芒’完全有这个能力。 “布黄布芒？”岳文静接过名片，“这是你们公司的名字？倒是挺有趣的。” 颜冰颇具炫耀地说：“我们家青橙想出来的。” “行了，别显摆你有女朋友了。”秦灏天抢白颜冰一句后，继续对岳文静展露职业性的笑容，“岳女士，我们‘布黄布芒’的业务范围很广。不仅能帮助求职者找工作，也能帮助小微企业走出发展瓶颈。” 第93章 做个cv “好啊，好啊！”岳文静赶紧收起名片，一脸期待地看向颜冰和秦颢天，“如果真的能帮助我妈让周记熟食的生意好起来，那她心情肯定会好，也不会这么暴躁了。说不定，真的就能同意我跟姜志超在一起了呢！” 颜冰又笑着说：“但我先要声明一件事。我们‘布黄布芒’只是帮助解决工作上的问题，可不是婚恋公司啊！我也是觉得可以通过这种方式试一试。我们可不保证你跟姜志超最后一定能走到一起。” “我明白。嗯，就像你说的那样，我跟姜志超还不到山穷水尽，无路可走，所以应该试一试，不能轻易放弃！”岳文静瞬间像打了鸡血，接着又掏出电话，“我要把这件事告诉姜志超，让他也别那么灰心！” 颜冰马上拦住她，说：“姜志超现在的状态很不好。我的建议是，先让他歇一歇吧，别逼得太紧。放心，这件事我会在帮他找工作的时候透露给他。而且由我来说，他的压力也不会那么大。” 岳文静想了想，放下了电话：“嗯，你说的对。颜冰，那就麻烦你了。” 一旁的孟歆拍了一下手，有些感慨地说：“还是你们念书多，有文化的人厉害呀！我都觉得没啥希望的事，愣是让你们一说，就充满了希望。” 秦灏天乐了，看向孟歆说：“美女姐姐，你这话怎么听着像说我们在画大饼啊？” 颜冰也笑了，说：“画饼就画饼吧！人生还是要有希望的，万一实现了呢？歆姐，要不，我也给你画个饼？” 孟歆怔了怔，问道：“这里还有我什么事吗？” “歆姐，你还记得‘物以类剧‘开业那天。咱们吃饭的时候，你干了什么吗？”颜冰忽然话锋一转。 “啊？”孟歆皱起眉，努力回想，“那天……喝多了呀……哎呀，想不起来了，断片儿了，断片儿了……” 岳文静倒是帮她记着呢。 “歆姐，你唱歌来着。” 孟歆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我那天是耍酒疯了吧？还唱歌……真丢人……” “不光唱歌。”颜冰笑着说。 “啊？我、我还干啥了？哎呦，你们说我这么大岁数，在你们这些弟弟妹妹面前，也不知道是出了多大的丑……太丢人了……”孟歆低下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颜冰赶紧说：“没有出丑，歆姐，你学动画片配音来着，学得可像了！” 岳文静马上也想起来了：“对对对，歆姐，你学的《喜羊羊和灰太狼》，那真是太像了，还变了好几个声！” “唉……”孟歆一拍大腿，“那都是我哄童童玩的。我可真是……哎呦，大家伙儿见笑了哈！” 颜冰马上转入了正题：“歆姐，你不是让我帮你找工作吗？我这边帮你想到了一个。” “啥？”孟歆眼睛瞪老大，“颜冰，你还真帮我找啦？” “这话说的，我答应你的事，肯定是说话算话的。” “不是……我、我这要学历没学历，要能力没能力，能干啥呀？我现在，在饭店当个服务员，也就行了……其实，说老实话，你答应我的时候，我都没怎么当真……” 颜冰笑着说：“你没当真，我可是一直放在心上的，就是时间有点长。因为一开始啊，我不太了解你，所以也一直找不到头绪。可就是在听到了你学动画配音之后，我这思路忽然就打开了。歆姐，我觉得，你完全可以做一个cv。” “啥……啥玩意？”孟歆一脸的茫然，“姐没念过几年书，外语更不会了。你说的那是啥，我都没听说过……” 岳文静又听懂了，帮孟歆翻译：“cv就是声优啊，歆姐！” 虽然翻译成了中文，但孟歆听起来跟外语差不多，还是一点没懂。 颜冰耐心地解释道：“文静说的没错。cv又叫声优，是声音演绎者的意思，跟配音演员的性质差不多。” 孟歆听到“配音演员”四个字后，连连摆手。 “颜冰，你逗姐玩呢吧？就我这初中毕业就不念了的，还能当配音演员？我学个动画片哄哄孩子还行，还当配音演员，这不是开玩笑呢吗？” “其实，这cv跟你理解的电影、电视剧的配音演员还是区别挺大的。主要是没你想的那么高不可攀。cv是给有声小说、游戏，或者短视频配音的，哦，对了，像剧本杀里的一些环节也是需要cv来配音的。”颜冰又具体解释道。 “那、那我也不行啊……我都没学过……”孟歆还是对自己没什么信心。 “对，没接受过专业培训，这是现在你面临的最大的问题。”颜冰又继续说，“但是，我觉得你有这方面的天赋。你就是块璞玉，现在需要的就是个能工巧匠，把你雕琢成器。” “上哪找这个能工巧匠啊？”孟歆直着眼睛问。 这时，秦灏天又掏出名片了。 孟歆赶紧举手让他打住。 “秦总啊，颜冰的电话我有，再说青橙就跟我住一起。我想找你们怎么都能找到，名片就不用了哈！” “美女姐姐，我的意思是，我们‘布黄布芒’可以为你解决这个问题。”秦灏天又把名片收回去了，然后指了指颜冰，说，“他呀，没有把握是不会瞎说的。今天能跟你谈这个事，那就是有眉目了。” 孟歆又一脸懵懂地看向了颜冰。 颜冰果然点点头，说：“我联系了一家工作室。他们既给像喜马拉雅、懒人读书这样的平台提供作品，又有自己的培训机构，线上线下都可以进行培训。而且，在他们那里培训的学员都有机会获得参与有声书录制，或其他配音项目。也就是说，培训合格的学员，直接就能在工作室接活赚钱了。” “等下！”岳文静忽然瞪大了眼睛，“我在手机里经常能刷到什么0基础配音学校，什么足不出户月入上万……那都是骗人的吧？” “对！这行现在也是鱼龙混杂。就连大平台自己也都在搞培训卖课。所以，我也是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考察，最后才确定了这家工作室。帮助客户辨别真伪，避免上当，也是我们‘布黄布芒’的工作之一。”颜冰说。 孟歆琢磨了一下，最后一拍桌子：“行，颜冰，秦总，我信你们一回！” 秦灏天马上说：“那等公司开业后，咱们就正式签合同。当然，美女姐姐依然享受开业前的免费福利。” “你们什么时候开业呀？”岳文静问。 “就在下周！” 第94章 明码标价 “布黄布芒”在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正式开业了。简单的开业仪式后，颜冰招来的十几个员工也各就各位，马上在办公区进入了工作状态。 下午，岳文静带着母亲周丽华来咨询了。母女二人从电梯下来，就来到了公司的前台。对面墙上醒目的位置，贴着公司的logo——一只拟人形态的芒果，忽闪着卡姿兰大眼睛，下面是“布黄布芒”四个美术体的字。 前台接待员是个年轻女孩儿，穿着干练的黑色西装裙，头发简单挽个髻，露出了柔美的下颌线。 “你们好，请问需要什么服务？” 女孩儿冲岳文静和周丽华露出了职业性的笑容，同时，也展露了一对甜甜的梨涡。 岳文静说：“我们来找颜冰。” “哦，不好意思，颜经理现在在接待客户。请问，你们有预约吗？” “啊？”岳文静愣住了。她没想到，“布黄布芒”竟如此正规，不仅连接待的人都这么训练有素，而且见颜冰还需要预约。 周丽华的脸上立马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她皱起眉，抱怨道：“我就说不来。你非扯着我来。我们周家两辈人做生意，都搞不定的事，到这就能给整明白？况且，人家连门都不让咱们进。行了，别丢人了，赶紧回去吧！” 说着，周丽华就要往回走。 岳文静赶紧拉住她：“妈，你别急，我给颜冰打个电话。” 颜冰接电话倒挺快，只不过语气有点谨慎。 “文静，你们来的可能不是时候。姜志超在我这呢……” 岳文静这才反应过来，接待员说的颜经理的客户，就是姜志超。 周丽华自然想不到这个，见岳文静面露难色，马上又不耐烦了：“这地方门槛也太高了吧？既然人家不欢迎咱们，还赖着干嘛？走，回家！” 岳文静知道老妈这回要是真走了，再想把她带过来可就比登天还难了。 于是，她赶紧对着手机说：“没事，他办他的事，我们办我们的事。互不干涉！” “要不，你们下午再过来？”颜冰低声建议道。 岳文静又看一眼暴躁的老妈，一咬牙：“没事，就现在吧！” 就这样，颜冰让接待员把岳文静和周丽华带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而岳文静再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却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鼻子也一阵阵的泛酸。 姜志超隔着办公桌，坐在颜冰的对面。秋日的阳光透出百叶窗，在他黑色的外套上画出了半张“信纸”。 岳文静想着，这外套，还是她在淘宝上买给他的。两个月前的事，却仿佛隔了一个世纪…… 姜志超显然已经知道她们要进来，起身冲周丽华半躬着身子，礼貌而疏离地喊了一声：“阿姨。” 而周丽华显然是没想到会在这遇到姜志超，瞬间瞪大了眼睛。 接着，她便扭过脸对岳文静喊了起来：“哦，我说怎么变着法儿地哄我来这？原来，是要见他呀！我告诉你岳文静，你俩的事我就是不同意！你们就是闹出花儿来，我也是不、同、意！” “妈，不是你想的那样……” 岳文静开始后悔没听颜冰的话了。 可没等她把话说完，姜志超已经大大方方走到周丽华的身边，不卑不亢地直视着她的眼睛，说：“阿姨，您误会了。我是来找工作的。我也不知道您和文静会来。哦，对了，我跟文静已经分手了。所以，您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我这边的事也咨询得差不多了，就不耽误你们的时间了。再见。” 说完，他又冲周丽华礼貌地点了下头，转身就走了。 望着姜志超离去的背影，岳文静的心一点点下沉。从她进门，姜志超好像就没看过她一眼。而且，他刚刚说他们分手时，语气是那么平静而坚定。他好像真的下定决心要分手，而并不是像她一样，还存着一丝希望。 或许，颜冰还没有把计划告诉他？ 岳文静马上肯定了这个想法——一定是这样的。她们突然出现，把计划打乱了。所以，颜冰还没来得及告诉姜志超。 嗯，一定是这样的。 这时，周丽华已经坐到了颜冰对面。脸色依旧很难看。 颜冰给她和岳文静分别倒了杯水，然后笑着说：“周阿姨，您的问题，文静已经跟我介绍得差不多了。这段时间，我也做了一些调查。初步也有了些想法……” 没等颜冰说完，周丽华便皱着眉，说：“我本就不想来，刚看到那小子，心里更烦。实话跟你说吧，我自己家的店，就跟自己生的孩子一样，我比谁都了解！问题……哼，哪有什么问题？三年的天灾，那是不可抗力。倒闭的又不仅仅是我们家的店。现在环境逐渐好了，慢慢再做起来就行了呗。用你给调查个啥？” “妈……你别这么说话……” 颜冰冲岳文静摆摆手，又笑着对周丽华说：“没错，周记熟食也算是咱们本地的老字号了。我也相信，在大环境逐渐向好的势头下，周记熟食也会一点点走出困境的。但具体需要多长的时间呢？我相信，周阿姨还是希望越快越好吧？所以，我的这些想法与其说是让周记熟食起死回生，不如说是加快这个好转的过程。您有没有兴趣听一听呢？” 周丽华依旧皱着眉，一脸的不耐烦。 岳文静劝她：“妈，来都来了，你就听听颜冰的想法吧！人家也不收你的钱，咱白捡个大便宜呢！” “哼！”周丽华瞪了岳文静一眼，“你知道什么？哪有天上掉馅饼的事？一开始说是免费的，往往到后面就是一连串的坑，能把你坑到血本无归！还不如明码标价让人放心呢！” 岳文静紧张地看向颜冰，生怕他被老妈给惹怒了。 可颜冰依旧是一脸如沐春风的笑容。 “阿姨，您说的可太对了。免费的，一般都是陷阱。所以啊，我这个计划都是明码标价的。不信您看！” 说着，颜冰就把桌上的笔记本电脑转了过来，屏幕正对着周丽华。 岳文静也伸着脖子看了过去。 第95章 短视频时代 颜冰还是做了个ppt，以最直观的效果展现了他的一系列策划。 岳文静翻了几页就看明白了。颜冰的建议是让周记熟食与一家叫做“趣喵”短视频代运营公司合作。由趣喵提供策划、拍摄，并在抖音、快手等短视频平台进行推广。而颜冰所谓的明码标价，指的就是跟趣喵合作的各个项目的价格。 “嗯，这个建议我觉得可行。”岳文静看完之后对周丽华说，“现在是短视频时代，刷抖音、快手的，比看电视的多。在这方面推广，一定能起到很好的宣传效果。另外，像后面这个直播团购，还有网红主播探店，都是现在特别火的营销方式。妈，咱们家的店一直以来就是开门迎客，别说打广告了，连个传单都没发过。我觉得，真的应该试一试……” “试什么试啊？”周丽华瞪起眼睛，厉声打断了岳文静，“我这几年赔进去的钱还没回本呢，又让我掏出好几万去打广告？怎么想的？那钱是大风刮来的？万一打了水漂怎么办？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可是，妈，现在很多店都是这么营销的。你得跟上时代……” 周丽华一拍桌子：“我看你，就是被骗子洗脑了！” 这话说得再明白不过了。她就差指着颜冰的鼻子，骂他是骗子了。 岳文静又羞又气，脸涨得通红。 “妈，人家颜冰好心帮咱们家的忙，人家可一分钱都没收……” “这加起来几万了？还说不收钱……” “妈，那是运营公司的收费，不是布黄布芒的！” “哎呦，你都傻到家了。他们是一伙儿的！这钱是要分给他的！你妈我做这么多年生意，这点门道儿还不知道？” 岳文静差点被老妈气到心梗。她怕颜冰生气，赶紧跟他道歉：“对不起啊，颜冰，我妈她不明白……” 颜冰从容地站起身，脸色依旧挂着淡淡的微笑。他冲岳文静摆摆手，说：“不用跟我说‘对不起’。长辈有疑虑也是正常的，毕竟是要真金白银地拿出钱来嘛。谁都会害怕打水漂。这样吧，文静，你先带阿姨回去。回头，我把这个ppt给你传过去。你们回家再好好商量商量，好好考虑考虑。当然，也可以去其他代运营公司打听打听报价。货比三家嘛！” 岳文静只得一边跟颜冰道歉，一边拉着周丽华出了“布黄布芒”。而周丽华直到回到家，还一口咬定颜冰就是个骗子，自己家这傻姑娘让人给洗脑了。 岳文静回到房间里，偷偷给颜冰打了个电话。而颜冰说的话，却让她很是意外。 “文静，阿姨今天的反应其实也是在意料之中的。而且，这么说吧，我就没想过今天能成功说服她。” “啊？那你的意思是……还有下一步的计划？” “下一步，就要看你了。”颜冰又卖上了关子。 岳文静有点着急，赶紧追问：“我要做什么啊？” 颜冰笑了笑，说：“今天啊，我是给阿姨打开一个思路，让她知道现在有这样的一种新兴的营销方式。尽管她内心是抗拒的，但毕竟也算是在她心里种下了一个颗种子。接下来，就看你怎么让种子生根发芽了。” “我到底该怎么做啊？颜经理，咱们就别绕圈子了吧。” “你需要做的，其实也很简单。就是想办法让阿姨多刷短视频，利用大数据多让她看见其他商家的短视频营销，还有让她关注几个探店的主播。等到她自己眼见为实了，才能相信我们。” “啊，我明白了！我这就想办法让她下个抖音！” 岳文静本想再问问姜志超的情况，但颜冰那边来了个电话，她就只好挂断了。 她捧着手机出了一会儿神，最后，还是决定直接问姜志超。 或许，约他出来见个面？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藤蔓一般瞬间爬满了心头。 “姜志超，我有两套盲盒在你那，有时间拿给我？” 岳文静知道，直接找姜志超出来，他怕是会拒绝，于是就找了个合理的借口。 姜志超回复得挺快——“好，我一会送到‘物以类剧’，你有时间就去那取吧。” 岳文静盯着这条微信，有点生气——就算是分手了，难道还老死不相往来，连面都不能见了吗？ 想了想，她马上给翟筱筱打了个电话。 “筱筱，帮我个忙。一会儿，姜志超会去‘物以类剧’。你无论如何，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拖住他，等我来！” 已经换上衣服要去当npc的翟筱筱举着手机一脸懵。 “不是，我一会要扮鬼啊！我怎么拖住姜志超？” 没错，“物以类剧”自从重新开业，生意一直特别好。每天的车都爆满。于是，翟老板也不得不频频放下身段，重操旧业。 这时，秦灏天嬉皮笑脸地从楼梯下来了。 “筱筱，遇到什么困难了？别怕，有哥在！”秦灏天走到翟筱筱身前，自告奋勇拍拍胸脯。 翟筱筱看见他，头更大了。 “秦总，我没记错的话，今天‘布黄布芒’开业吧？你正经事不干，又跑这来干嘛？”秦灏天笑着说：“那边有颜经理在，我放一百二十个心。而且，这‘物以类剧’我也是股东啊！我关心这边的生意，不是很正常吗？” 翟筱筱不想跟他废话，直接下达了指令：“好，你想帮忙是吧？你现在就到门口去，一会儿姜志超来了，不管用什么方法，你都要把他留住，一直到文静过来。听明白了吗？” “明白！他要非走不可，我就一棒子敲晕！” 翟筱筱忽然觉得心好累。但这个时候，也没别的人可以指望了。 就这样，秦灏天又顺着楼梯上到一层，一边跟吧台里的王丽莎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一边等待着姜志超的到来。 半个小时之后，姜志超果然拎着大包走进来了。 秦灏天赶紧热情地上前打招呼：“嘿，哥们儿，好久不见，来来来，咱哥俩好好唠唠！” 说着，他搂过姜志超的肩膀，就把他往沙发那边领。 姜志超有点凌乱：“秦总，咱们上午不是刚在‘布黄布芒’见过吗？” 第96章 在绝望中寻找希望 秦灏天连拉带拽地把姜志超按坐在沙发上。 “对，我啊，就是想跟你唠唠你找工作的事。” 姜志超一听是工作的事，有点紧张了，马上问道：“是、是出了什么岔头吗？” “啊……啊？”秦灏天愣了愣，又连忙摆手，“不是，一切顺利。我们‘布黄布芒’办事，你就放心吧！” “那……我们聊啥呀？”姜志超一脸的迷茫。 秦灏天眨巴眨巴眼睛：“呃，聊……聊这个具体的细节，对，细节很重要。这个细节啊，关键时刻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满嘴胡诌些什么。 姜志超就更懵了：“细节？你指的是，面试的细节吗？这个颜冰都跟我交待过了。” 秦灏天想了想，忽然一拍沙发扶手：“对！颜冰教给你的，你都记住了吗？都跟我复述一遍吧！” “啥……啥？”姜志超这回是彻彻底底蒙圈了。 秦灏天又硬着头皮往下圆：“这个，温故而知新嘛。我们‘布黄布芒’的工作是很认真负责的。在你面试之前，我们要检查作业，看看你都消化没有，这样才能保证你的面试成功率。” 姜志超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秦灏天——头一次听说，求职公司还带“检查作业”的。 而秦灏天则边说边用眼角的余光瞄着门口。当他终于看见岳文静的身影时，终于长长松了一口气。 “文静，你可算是来了！我都编不下去了！”秦灏天站起身一边冲岳文静招手，一边又对姜志超说，“行了，真正要见你的人来了。我刚才说的话，你就全当没听见吧。” 说完，他怕又姜志超跑了，赶紧走到门口，把门去了。 姜志超站起身，看见一步步朝自己走过来的岳文静，也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就，这么不想见我啊？”岳文静走到沙发前，颤声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哀怨。 她望着姜志超，渐渐红了眼圈，但还是倔强的没让眼泪掉下来。 姜志超低下头，沉声说：“没，我、我就是怕你忙……那个，盲盒都在这，给你吧！” 说着，他将那个大包塞给了岳文静，又低着头说：“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我有事！”岳文静真生气了，大声嚷道，“就算是分手了，你也没必要躲着我吧！我们连谈一谈都不行了吗？” 这时，门口看热闹的秦灏天开口了。 “嘿，姜志超，人家女孩子都追到这了，有什么话就敞开了唠唠，像个老爷们儿样啊！” 姜志超皱了皱眉，然后又坐回到沙发上，说：“行，谈吧。你想谈啥呀？” 岳文静在他对面坐下了，瞪着眼睛问他：“你妈怎么样了？” “手术挺成功，前天出院了。现在，在家里养呢。” “哦，我上网查了。这个胃癌呢，只要不复发，就没事。因为胃切了还是可以长的……” “这些大夫都跟我说过了。”姜志超有点不耐烦地打断了岳文静。 岳文静咬了咬牙，又问道：“那你呢？颜冰给你找了什么工作？” 姜志超低着头回答道：“在一个培训机构当助教。” 这个答案让岳文静有点意外。 其实，姜志超在得知颜冰帮他引荐了这份工作的时候，也挺意外的。 记得他第一次跟颜冰研究找工作的时候，对自己并没什么信心。虽然他揣着硕士研究生的高学历，但冷门的历史专业，还是让他觉得前途堪忧。尤其毕业这两年，他除了在家刷题，几乎什么都没做。工作经验近乎于零。 而最让他觉得迷茫的是，他连自己能做什么都不知道。 颜冰问他：“你的特长是什么？” 姜志超只有苦笑：“刷题，这个算吗？” 谁知道，颜冰竟然点了头：“算。” 姜志超以为他在开玩笑，自我解嘲道：“我这个特长，除了考编哪也用不上。而悲催的是，我考编还考不上。所以，也可以理解成一无是处。” 可颜冰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大吃一惊。 “你知道俞敏洪吗？”颜冰笑着问他。 姜志超怔怔点头：“知道啊，新东方的创始人。” “那他的经历你也应该知道吧？他想出国，但总是被拒签。于是，他就索性放弃了出国，转头创办了新东方，专门研究托福、gre的考题，帮助其他人出国。然后，他就成就了比出国更成功的人生。” 姜志超陷入了沉思。 “‘在绝望中寻找希望，人生终将辉煌’，新东方的口号，很适合送给现在的你。”颜冰又继续说，“所以，我说刷题也是特长。而且有个地方完全可以发挥你的这个特长。” 就这样，颜冰帮姜志超找到了一家专门针对公务员、事业单位考试的培训机构。先从助教做起，之后有机会晋升为讲师。机构的薪资待遇也很不错。所以，姜志超欣然同意了去面试，同时也对这份新工作充满了期待。 然而，岳文静并不知道这其中的过程。 “培训机构？靠谱吗？”岳文静皱起了眉。 姜志超有些不耐烦地说：“跟你那种体制内的工作比，其余各行各业怕是都不靠谱吧？” “不是，姜志超，我不是那个意思……” “好啦，文静，我们已经分手了，我现在要去从事什么工作是我自己的事，你就不要干涉了，好吗？” 岳文静的心头涌上一股寒意。 “姜志超，我关心你……你、你觉得，这是干涉？” 姜志超将头埋进手臂之中，闷声说：“好吧，算我用词不当。文静，我们分手了。你不用再关心我了……” “姜志超，颜冰其实有个计划。他应该还没来得及跟你说。我们并不是没有希望在一起。我现在也正在努力……” 姜志超抬起头，疲惫的眼中满是沧桑：“文静，颜冰都跟我说了。我知道你们的计划。” 岳文静吃了一惊：“什么？你知道了？那你还……” “文静，我累了……我真的很累很累……你，就放过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