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是个恋爱脑》 1 迎安 “北思国的迎安公主姜迎要嫁人了!” 此事在北思国的盛京之中传的沸沸扬扬。 原因无他,这公主据说天生三魂七魄缺了一魄,不通人性。 生母又是个短命鬼,在这公主尚在襁褓之时便一命呜呼,而其降生之年又逢大旱,百姓亦认为其不详。 皇帝便愈发不喜爱这个小女儿,直接打发去了盛京城外的皇家山庄养着,除了每年的除夕夜宴能进宫一次,皇帝也不会想起自己还有这么个女儿。 近年来,南梁与北思因国土之争而屡生战事,北思善战之人极少,好不容易有了难得的几个将帅之才,皇帝又怕他们功高盖主,不肯重用。 如今北思大败,不仅要割让城池,还要将一位公主嫁入南梁,否则便不肯罢休。 北思本就兵力亏损,能用几座城池和一个公主换来数十年的安宁,也算值得。 皇帝膝下儿女众多,公主到了年纪的,大多又被指了人家,如今剩下年岁相当又未嫁人的,便只有一位不被人待见的迎安公主,还有皇后所出的奉清公主。 谁都知道,若嫁去了南梁,定然是要没半条命的。 此次要迎娶公主的是一个名叫即墨承的南梁大将军,听闻此人有一挚友,在战场上被北思所伤,落了个残疾。 求娶北思公主,就是这个即墨承提出来的,此人杀伐果决,听说为了挚友的双腿四处寻医问药,只怕是恨毒了北思。 这时候嫁去北思,无异于成了一块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而奉清公主姜清和,是皇后皇帝的掌中宝,皇帝自然舍不得,那剩下的便是不受重视的姜迎。 姜迎这一日正睡着,就听侍女在外头吵嚷起来,她披衣将坐起来,就见皇帝身边的公公闯了进来,眉眼间还算和善,但语气却不容置疑。 “传陛下旨意,奴才来接公主回宫一叙。” 说罢,手上拂尘一摆,便紧接着进来了五六个侍女,开始给姜迎收拾打扮。 姜迎揉了揉眼睛,便乖乖坐在梳妆台前让侍女梳妆。 她最后看着满头华美的钗环便觉着好笑,对着铜镜照了照,镜子里映出的是一张玉面桃花般的面容。 她虽说是个公主,可其实这些年在皇家山庄也受尽了白眼,对人心这种东西也算揣摩出了两分。 皇帝除了除夕以外从不召见姜迎,如今非年非节却要召见,姜迎已经猜到自己这位九五至尊的父皇,只怕是有地方能用得上她了。 她穿上侍女带来的新做的华服,连料子都是外邦进贡来的,姜迎以往可从未穿过。 外头已经备好了马车,那公公做了个“请”的动作,姜迎的眸色微暗,随即露出一个端庄得体的笑容,上了马车。 马车走的飞快,一路上姜迎只闭目养神,她知道,这次回宫,定然没什么好事。 一路进了盛京城,城中繁华熙攘,姜迎掀开车帘,瞧了瞧这富庶奢靡的盛京,心中平静无波。 入了宫,公公直接带迎岁去了皇帝议事的正殿,即便是每年的一次的除夕请安,姜迎也只在偏殿请过安,从未来过这富丽堂皇的正殿。 正殿中的王座之上,已过不惑之年的皇帝看向缓步走进来的姜迎。 姜迎附身跪下行礼道:“儿臣参见父皇。” 皇帝一改往日冷漠,脸上带了几分虚情假意的笑容:“迎儿,快起来!孤有快一年没瞧见你了,出落的越发标致了。” “儿臣谢父皇夸奖。” 姜迎刚说完,就听皇帝又说道:“迎儿今年十七岁了吧,也该成婚了吧。” 一旁的太监也附和道:“启禀陛下,迎安公主今年刚满十七岁,确实到了嫁人的年纪。” 姜迎眼皮一跳,终于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了。 她心里清楚,他们这般一唱一和,定然是已经有了人选,可皇帝又怎么会平白无故想起来给她指婚,就算他指婚,盛京城中也未必有人想娶她。 姜迎恭敬垂眸道:“儿臣全凭父皇做主。” 皇帝一听心就安稳了,便道:“迎儿啊,前几日南梁将军想要求娶北思公主,孤觉着,迎儿你端庄自持,温婉恭良,最合适不过。” 姜迎虽久居山庄,可对外头的战事也是知晓的,北思战败,嫁过去的公主怎么会被优待?她面上带笑,心里却觉着可笑至极。 人人都说她这个迎安公主三魂六魄缺一魄,不通人情,是北思的灾星,如今却要靠她这个灾星才能换取安宁,当真讽刺。 见姜迎沉默不语,皇帝又问道:“迎儿,你可愿嫁给南梁将军?” 一旁的太监也连忙帮腔道:“奴才听闻那南梁将军极其骁勇,也是人中龙凤,公主若是嫁去,定是郎才女貌啊!” 姜迎眼皮微抬,暗暗剜了太监一眼:“父皇,儿臣自知无才无德,不比三皇姐容才兼备,儿臣惶恐。” 三皇姐便是奉清公主姜清和。 皇帝自然不肯自己疼爱的三女儿嫁过去,于是装作温声道:“清和已经同左丞相的嫡子定亲,迎儿不必惶恐不安。” 姜迎内心冷笑,只怕这亲事也是近日才火急火燎的定下来,为的就是不让姜清和嫁到南梁。 她自知此事躲不过,在皇家山庄她过的虽然苦了些,可好歹还有命在,如今若要嫁去南梁,只怕那即墨承会让她暴毙在新婚之夜。 不过也不一定,万一人家就是想取个公主做媳妇儿也说不定呢。 姜迎思索再三,直接跪了下来,以额触地。 “父皇,儿臣愿意嫁去南梁,可儿臣怕思念北思,还请父皇答应儿臣一件事。” 皇帝一瞬间眉心紧皱,但还是压着声音道:“迎儿想要孤答应些什么?” “儿臣独自嫁去南梁,一路山高水远,身边不能没人护卫,请父皇赐儿臣一名侍卫保护儿臣。” 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原本姜迎嫁过去也是要带陪嫁的侍卫和侍女,不过姜迎这么说了,这陪嫁的侍卫就得挑一个身手好的。 皇帝的眉心舒展开来:“好,孤答应你。” 2 公主 姜迎自从答应嫁入南梁以后,就被留在了宫里居住。 她常年不在宫中留宿,对宫里也不熟悉,就日日待在自己宫里睡觉。 只要她乖乖待嫁,皇帝也不会管她是不是睡到日上三竿,是不是没给皇后请安。 在宫里吃了睡睡了吃,就这样过了十天,皇帝身边的太监带了五个侍卫来了姜迎的宫中。 姜迎被敲门声惊醒,捋了捋自己还未梳理的头发,被宫女恭恭敬敬地请了出去。 她以往不受重视,这些奴才对她也是冷眼颇多,如今她成了即将前往南梁的公主,皇帝又给了她一些好听无用的名头,这些宫女对她便客气起来。 太监哈腰点头道:“公主,这是陛下命人挑选的五个侍卫,功夫都是一顶一的好啊。” 姜迎揉了揉睡眼,打了个哈欠,随即去瞧那几个侍卫。 五个侍卫各有千秋,不过其中四人都微微垂头,不与姜迎对视,似乎生怕姜迎选中他们。 姜迎见状就笑,她转而去看那唯一一个没有低头的,他直视前方,脸上平静无波。 “你叫什么?” 姜迎走到他面前,发现此人容貌清隽,挺鼻薄唇,看着倒是十分养眼。 “回公主殿下,卑职秦渊。” “哪个渊字?” 姜迎又问。 秦渊垂眸道:“深渊的渊。” 太监此时说道:“公主,陛下说了,若是公主喜欢,这五个侍卫公主都可留下。” 姜迎立即道:“不必,留他一个就好。” 太监一愣,也没多问,这公主心思多,他也猜不透,于是带着其余四个如释重负的侍卫离开了。 姜迎围着秦渊踱步,见太监走远了,这才说道:“你可愿跟我去南梁?” 秦渊顿了顿,点了点头。 “南梁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你若不愿,现在就可离开,我绝不会治罪。” 姜迎朱唇轻启,秋风吹过她的发丝,在晨曦中格外柔和了些。 秦渊半跪抱拳道:“卑职能跟随公主是卑职之幸。” “你可要想好了,我给你机会了,你若不走,就真上了我的贼船了。” 姜迎说罢,笑着眯起了眼,她需要的是心甘情愿同她去南梁的侍卫,否则再多都没用。 没想到秦渊语气坚定下来:“卑职想好了,愿跟随公主。” 姜迎一愣,旋即道:“果真?” 秦渊“嗯”了一声,说道:“卑职既然有幸被公主选中,便不能辜负公主所望。” 姜迎闻言笑了笑,裹紧了身上披着的衣裳:“好,如此甚好。” 她原本以为选侍卫会几经波折,毕竟能寻到一个甘愿陪她去南梁的人太难了,如今有了秦渊,她的心里多少有了些安稳。 南梁将军即墨承在得知是迎安公主姜迎嫁去之时,并无异议,只不过他不准备来迎亲,也就是说,这山水迢迢,要姜迎独自前往南梁。 两国结亲,自然是要男子前来迎亲,引路带回本国,好歹算是尊重两国结亲之谊。 而即墨承直接说不来迎亲,姜迎便成了一个笑话。 得知此事时,皇帝没说什么,就是叹了口气。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即墨承不来,是因为他有这个底气,即便他不来,姜迎也不敢不嫁过去。 姜迎倒是喜欢自由自在,没人来迎亲,她刚好在路上还能看看风光景色,反正她也不在意这个什么南梁将军。 于是乎,整个皇宫忙了起来,皇帝吩咐给姜迎备下了丰厚的嫁妆,姜迎到了南梁,代表的就是北思,若是嫁妆寒酸,定然会给北思丢人。 所以姜迎的嫁妆远超其他公主出嫁的规制,说是十里红妆也不为过。 偶尔有人来给姜迎量体裁衣,给她送金银首饰,折腾下来,又过了半月有余。 姜迎出发的日子定在十月初十,取圆满之意。 十月初九那日,姜迎呆坐在窗前一日,宫女都不敢说话,以为这公主是傻了,结果晚上人家又猛吃了一桌菜,睡的也极香。 十月初十,她换上了一身的早早做好的大红婚服,带上了满头的金饰,心里多少有些五味杂陈。 她心知,这一去,恐怕再无归来之日。 虽在这里没有什么可挂念的,可这儿仍是她的故土。 皇帝和皇后以及众多皇子公主来给姜迎送嫁,除了皇帝皇后,姜迎连自己的那些兄弟姐妹都认不全,不过她也不在意。 离开前陪皇帝皇后做戏硬逼着自己流了两滴泪,满足了皇帝那颗做戏子的心。 最后她身着那身火红的嫁衣,踏上了前往南梁的马车。 马车渐渐驶出盛京城,姜迎将头上的金饰拆了下来,这东西沉的要命,她脖子都要给坠折了。 随行的宫女立刻在马车外小声提醒道:“公主,这不合规矩。” 姜迎便道:“到南梁还需月余,难不成要我日日带着这些东西不成?” 宫女抿了抿唇,犹豫了半天还是说道:“公主,若是被人瞧见,会说北思不懂礼数的。” “南梁不来人接亲,已经是失礼,本公主如此,也算是相抵,莫要多言了。” 姜迎说罢,靠在马车里闭目养神,马车另一边是骑马而行的秦渊,他是姜迎的陪嫁侍卫,自然不用步行,他听着姜迎和宫女的对话,便知晓这位公主并没有旁人口中那么不堪,反而有着自己的傲气。 和以前的她一样。 3 没下毒 一路上,姜迎看的景色不多,看的最多的,竟是一路上流离失所的北思百姓。 他们的家园被割让给了南梁,他们则是无家可归,带着妻儿老小艰难地活下去。 姜迎尽可能地给了这些人一些吃食金银,可僧多粥少,不过杯水车薪罢了。 她一个即将嫁去南梁的不受宠的公主,即便是有心,亦是无力。 秦渊看她一路上因此闷闷不乐,便在马车外道:“殿下心怀慈悲,可这世间本就是苦海无涯,人只能自渡。” 姜迎被他这话说的一愣,旋即自嘲道:“我可不是什么心善之人,你恐怕还不够了解我。” 秦渊沉默不语,就听姜迎在马车里似乎是在自言自语道:“我这个公主当真讽刺啊…” 她从小被扔在皇家山庄,侍女对她冷嘲热讽,她便在侍女的胭脂里放痒痒粉,来伺候她的嬷嬷偷她为数不多的首饰,她便找机会将那嬷嬷打发去刷恭桶。 姜迎向来有仇必报,她知道,即便身份尊贵,若自己不争气,她早在山庄时便被人欺负死了。 所以她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她只求自己过的舒心,也不愿意去管别人的死活。 而如今,她瞧着这一路上百姓的颠沛流离,母亲怀里奄奄一息的孩童,拄着拐杖乞讨的老翁,她第一次对自己从前的那种不管旁人死活的信条产生了厌恶。 天下苦楚那么多,她却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做不成,这一刻,她更希望自己是个男儿身,无人约束,能够手握权势,帮这些流离失所的百姓有个容身之处。 可惜,她做不到。 送亲队伍需要在十一月初十之前到达南盛的明都,所以这一路几乎是紧赶慢赶,总归是在十一月初三到了明都。 进明都前,姜迎又被穿戴上了嫁衣,直到进了明都皇宫,她都不曾瞧见自己未来的夫君。 南梁皇帝还很年轻,刚过不惑之年,听闻姜迎到了明都,便立刻差人带姜迎入宫。 姜迎身穿嫁衣,跟随宫里的侍女踏入大殿,大殿之内,姜迎最先看见的,便是坐在皇位上的南梁皇帝景崇。 姜迎对着他行了个北思的礼:“姜迎拜见陛下。” 景崇点点头,看向一旁的男子,姜迎也顺着他的目光去看,那男子身穿武将的官服,腰间佩剑,目若朗星,一派的英俊少年郎模样,只可惜板着张脸,若是笑起来,定然会比现在这副模样好看。 “承将军,还不去瞧瞧你这未婚妻子?” 景崇打趣起来,姜迎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此人便是要娶她的即墨承。 即墨承看向她,二人对视。 姜迎看得出来,即墨承的眸中对她的出现没有半分欣喜,想来娶她也并非他的本意。 见即墨承不言语,景崇便打圆场道:“公主一路奔波,还是先回去歇息吧,七日后公主与将军大婚。” “是。” 姜迎立刻应答下来,顾不得什么礼数周全,也不再去看即墨承,转身就离开了大殿。 姜迎一走,景崇就笑了起来:“承将军,那公主生的明眸皓齿,你可还满意?” 即墨承垂眸拱手道:“陛下莫要拿臣打趣了。” “罢了罢了,你回去好好准备吧,七日后便大婚了。” 景崇哈哈一笑,转身就往外走。 即墨承眸中闪过一抹憎恶,快步走出大殿,直奔姜迎落脚的驿站。 姜迎刚回驿站,便换了一身平常的衣衫,驿站寒冷,她又加了一件鹅黄色的披风。 已经入冬了,只怕过两日就要下雪了。 即墨承独自驾马而来,驿站门口的守卫见是即墨承,也不敢阻拦,即墨承便径直往里走。 秦渊守在姜迎的房门前,见即墨承气势汹汹而来,立刻伸手拦道:“公主正在歇息,谁都不见。” 即墨承冷哼一声:“我是她未来夫君,我来见她,她都不见吗?” 秦渊蹙了蹙眉,就听房中传来姜迎的声音:“秦渊,让将军进来吧。” 秦渊这才放下手,打开了房门。 即墨承看了秦渊一眼,这才径直而入,打眼便瞧见姜迎坐在桌边喝茶,一副自若之色。 “将军,这里就你我二人,先请坐吧。” 姜迎说罢,又倒了杯茶放在一边,即墨承挑了挑眉,坐了下来。 “将军如此急切来找我,是有话要同我说了。” 姜迎笑着看他,即墨承也笑:“你倒是个聪明人。” “若是不聪明,早在北思我便死了,哪里还能见到将军?” “我来这里,就是想告诉你……” 没等即墨承说完,姜迎便打断了他,一副心知肚明的模样:“我知道我知道,将军娶我不是将军本意,而我嫁将军亦非我本意。” 即墨承愣了愣,旋即点头道:“你明白就好。” 姜迎起身伸了个懒腰,看向即墨承:“将军还有什么事吗?” “大婚后,我不会动你,只要你不生事端,就安心住在将军府,五年之后,我自会帮你脱身离开南梁,你可愿意?” 即墨承语气平淡,但却极其有信服力,每一个字都充满了蛊惑。 姜迎眼皮一跳,疑惑道:“为何?” 即墨承便冷声道:“我已有心上人,娶你不过是皇命难违,我不会把两国之仇强加在你这个女子身上。” 姜迎顿时眼眸发亮,一下走到他面前,兴奋道:“你发誓!” 即墨承蹙眉,觉着这公主疯癫无度,无奈加了一句话:“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姜迎忍不住嘴角上扬,她原本以为此生就要葬送在这里,没想到居然还有转机。 “那就说好了,五年为期,五年后我们各奔东西,再无瓜葛。” 姜迎几乎是蹦跳着说这些话,即墨承忍不住嘴角抽搐,他好歹也是南梁大将军,明都女子哪个不想嫁他?如今这迎安公主如此,倒像嫁给他是一件天大的坏事一般。 即墨承离开前,姜迎还很好心地给即墨承塞了一包北思独有的糕点。 即墨承一愣:“你这是做什么?” 姜迎就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见即墨承面带不解,姜迎接着又道:“我没下毒啊。” 他拿了她送的糕点,那就不能反悔。 即墨承被她这副样子给气笑了,一时之间也看不透这个迎安公主的脑子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不过,倒是让他少费口舌了。 4 手给我 这七日里,即墨承差人送来了南梁的大婚服饰,南梁皇帝景崇也差人来问候,一切都如常进行。 将军府开始张灯结彩,自从那日即墨承来定下五年之约后,便再没见过姜迎。 直到七日后,姜迎和即墨承大婚。 大婚看似隆重,实则十分简单,姜迎穿着南梁婚服从驿站出嫁,即墨承到驿站迎亲,两人回将军府拜堂,而即墨承父母早亡,其中的不少环节就被省略了去,等拜了堂,姜迎就被送入了婚房之中。 即墨承则是去前厅敬酒招待。 两个人都挂着虚伪的笑容完成了这场做戏的婚事。 姜迎一进婚房,周围的丫鬟侍女就很识趣地离开了,姜迎便自己掀开了盖头,在婚房中踱步打量起来。 桌上摆放着桂圆花生等一类吉祥干果,姜迎也不顾什么礼数,坐下就开始剥花生,吃的津津有味。 五年而已,她等得起。 暮色四合,木门被人推开,即墨承走了进来,他身着婚服,可脸上没有半分笑意。 姜迎借着烛光瞧见了他的婚服左肩膀有两处湿润的地方,看起来应该是有人靠在他的肩膀上哭过,而且刚哭过不久。 她想起即墨承说有心上人的事来,便知晓这应该是那心上人留下的泪痕。 他见姜迎自顾自地吃着花生,就冷笑道:“你倒是自在。” 姜迎没皮没脸地一笑:“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怎么了,可是将军那心上人伤心了来找将军你哭诉了?” 姜迎的目光带着揶揄,手里还捏着一颗红枣。 即墨承眉梢微挑:“你怎么知道?” 姜迎指着他的左肩膀,叹道:“你那心上人哭的伤心,眼泪还没干呢。” 即墨承垂眸去看,左肩处果然有未干的泪痕。 “将军可否跟我讲讲,那美人是何许人也?” 姜迎说着,把红枣塞进嘴里,两眼冒光。 即墨承盯着她不语,这人的行为举止没有一处像端庄得体的公主,反而更像是市井泼妇。 “你当真是公主?” “当然,怎么,将军怕北思偷梁换柱?将军放心,我父皇不敢。” 姜迎露出一个笑容,手扒拉着盘子里饱满圆润的红枣:“我从小被丢在皇家山庄,父皇不怎么重视我,这次嫁入南梁,他倒是想起我了。” “将军觉着,一个连宫女都能冷嘲热讽的公主,能有多端庄得体?” 姜迎反问即墨承,即墨承只定定地看着她,不知在想些什么。 姜迎被他怀疑,也没心情再去问他的风流韵事,直接自己摘了头冠准备歇息,转而看向那张床:“将军准备睡哪儿?” “你睡床,我睡那边的榻椅。”即墨承说罢,直接和衣而眠。 姜迎耸了耸肩,她可没什么愧疚之心,自己睡得好才行。 于是脱了沉甸甸的婚服,一头栽进被窝里,即墨承看向她的背影,微微蹙眉。 这所谓的新婚之夜,也不过是两个相见不识之人罢了。 第二日,姜迎刚一睁眼,眼前就是五六个侍女的笑脸,给她吓得“哎呀”一声坐了起来。 姜迎额角都是冷汗,抚着心口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其中一个身着粉衣的侍女恭敬道:“夫人,今日要进宫,将军命我们伺候您梳妆打扮。” 姜迎揉了揉脸,心道,若是天天如此,她恐怕没等到五年期满,就要被吓得先一命呜呼了。 这次,她换上了一身素色衣衫,侍女手巧,发髻也挽的好看,她夸侍女手巧,侍女就说是姜迎生的好看。 不过片刻,即墨承便来了,他换了身墨绿色常服,左肩处绣着大片的竹叶,衬得他面若冠玉,身上的杀伐之气弱了许多,倒更像是一个翩翩公子。 他看着铜镜中的姜迎道:“你那陪嫁侍女人不够机灵,已经打发了,这几个都是我府里聪明伶俐的侍女,以后就让她们伺候你。” “好啊。” 姜迎倒是不在意即墨承把她身边的人换掉,那陪嫁侍女是皇后选的,她原本也看不上,被打发走了更好。 她突然想到了秦渊,猛地回头去看即墨承:“那我的陪嫁侍卫呢?” 即墨承见她慌张的样子就有些嫌弃,随手指着门外道:“他还不错,留下了。” 姜迎这才放下心来,转头接着让侍女梳妆,就听即墨承抱肩说道:“你们先下去,我跟夫人有话要说。” 五个侍女立刻退下关上了门,姜迎扭头看他,问道:“又怎么了?” “到了皇宫,你跟我需得装作恩爱模样,不能让帝后起疑。” 姜迎听着便道:“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即墨承站着揉了揉眉心,姜迎这才发现他眼下乌青,似乎是一夜未眠的模样。 “你这眼睛…没睡好?”姜迎犹豫问道。 即墨承放下手,冷笑一声:“你一晚上磨牙打呼,本将军如何安眠?” 姜迎脸一红,站起来怒道:“本公主才没有这些恶习!” 即墨承闻言就叹了口气,颇有些头疼:“你莫要再自称公主,来了南梁,你便是我将军府的夫人,不再是北思的迎安公主,若在陛 姜迎一愣,没想到自己无意之言会牵连这么多,也认真起来,点头道:“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姜迎带好簪子,顺手里拿起桌上的一块糕点咬了一口,起身就要往外走,即墨承却拦在她面前对她伸出手。 姜迎看了一眼他的手掌,犹豫着把咬过的糕点放在他的手上,嘟囔道:“你要想吃自己去拿啊,干嘛抢我的…” 即墨承脸色一黑,把糕点扔到一边,嘴角抽搐:“谁要糕点了,把你的手给我。” 5 二皇子 见姜迎满脸戒备,即墨承便叹道:“你如今是我夫人,即便是在将军府,你我也要装作恩爱夫妻,不能露出马脚。” 姜迎不满地“啧”了一声:“好吧好吧,说好了,只能牵手啊。” 即墨承嫌弃冷笑:“不然呢?” 姜迎把手放在即墨承的手心中,即墨承的手掌心有一层老茧,手又大,直接把她的手包在了里头。 即墨承牵着姜迎的手走出将军府,出了府,姜迎就能感觉到街边来来往往的百姓的目光,她无视这些或打量或恶意的目光,在即墨承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即墨承也随之上车,秦渊和即墨承的贴身侍卫隋澄骑马跟在马车两边。 姜迎坐在马车里,忍不住掀开车帘去看外头的街道,此时正是早膳的时辰,街边的小贩卖力吆喝着:“包子!刚出锅的肉包子!” 姜迎一听便忍不住了,看向秦渊道:“秦渊!你快去帮我买四个肉包子!” 秦渊垂眸道:“是。” 四个热气腾腾的包子落到姜迎手里,姜迎闻着都喜笑颜开,即墨承抱肩看她:“包子而已,这么开心?” 姜迎咬了一口包子便一副教书先生的模样,晃动着满头珠翠的脑袋。 “哎,此言差矣,人活着,就是为了这一口吃食,人吃得好才算是对得起自己。” 即墨承听了就笑,不知是笑她小家子气,还是笑她满口胡言。 外头的秦渊听了忍不住弯了唇角。 姜迎拿出一个肉包子,递到即墨承面前,即墨承挑眉看她:“给我?” “你不也没吃早膳吗,吃了一个垫垫肚子。” 姜迎说着,对着包子努了努嘴,意思让他接着。 即墨承摇摇头:“你自己吃吧。” 姜迎也就不再去劝,将那还热着的包子从车帘递了出去,对秦渊道:“秦渊,那你吃一个,还有那个隋澄,你也吃一个吧。” 她买的多,也就是想给他们分一分,秦渊和隋澄面面相觑,齐齐道:“属下不敢。” 姜迎就撇嘴道:“有什么不敢的,一个包子而已,等下进宫恐怕要待上许久,你们一直等着只怕要饿坏了,吃点吧。” 即墨承这时也发了话:“夫人让你们吃就吃。” 秦渊和隋澄这才接过道谢,二人几口吃下包子,不久,马车也到了宫门前。 宫门前已经有人在迎,即墨承先下了车,一下马车,即墨承一改方才的冷漠,满脸笑意地站在马车边,对着姜迎伸出手,姜迎的脸也挂上了笑容,把手放在他的手上,一步步走下马车,姜迎却在瞧见前方宫门前站着的男子时,手微微一抖。 “将军和夫人当真是情深似海啊。” 一个身穿月白长衫的男子缓缓走来,即墨承颔首行礼,姜迎也跟着行了个礼:“臣拜见二殿下。” 二皇子笑着点点头,旋即就去看姜迎:“迎安公主别来无恙啊。” 他的笑容意味深长,说不清是探究还是嘲讽。 姜迎身子微僵,脸上带着不自然的笑容:“姜迎今日第一次见二皇子,二殿下为何要说别来无恙?” 即墨承察觉出二人之间的不同寻常,姜迎这个人他虽然不熟悉,但也能看出她不是个畏首畏尾的女子,而在看到二皇子的时候就像老鼠看了猫一般,着实奇怪。 二皇子这时笑吟吟地看着姜迎:“是啊,第一次见,只不过一见如故,这才说错了话,夫人莫怪。” 即墨承此刻打断他,说道:“陛下还在等着,二殿下,咱们等进了宫再叙如何?” 二皇子依旧一副笑面虎的模样,眸光微动:“好啊,二位请。” 即墨承依旧牵着姜迎的手,他能感受到姜迎手心已经有了一层薄汗,如今已经入冬,虽然还未落雪,但也冷的要命,这时候手心冒汗,显然是因为紧张。 明明在马车上的时候,姜迎并不如此,十分自得,反而是在见到二皇子后,变得极其不自然。 即墨承压着心中疑虑,三人一同进了皇后的庚申宫。 皇帝景崇也在,三人行了礼,便被景崇赐座坐在了殿内。 皇后已是半老徐娘,但却格外温婉,没有姜迎想象的为难人,见到姜迎先是温柔一笑:“承将军有福气,夫人如此貌美,竟让本宫有种似曾相识之感。” 姜迎立刻恭敬起身回话:“皇后娘娘谬赞,能嫁给将军也是姜迎的福气。” 即墨承没有在意这些,反而一直暗中看着二皇子,二皇子的目光一直落在姜迎身上,意味不明。 看来他这位新娶的夫人,有些事没同他讲清楚。 皇后一直说看姜迎眼熟,就要拉着她去花园闲逛聊天,皇帝正好也想和即墨承商讨国事,二皇子风花雪月惯了,不愿听政事,便跟着皇后等人去逛花园。 二皇子景熠是皇后唯一一个儿子,大皇子早年夭折,立嫡立长,二皇子都是最佳人选,可惜他总是无心国事,虽是满腹经纶,聪慧敏锐,却不愿在国家大事上多做研究,朝中老一派的大臣都认为应当立二皇子为储君,这才符合祖宗礼法,而另一些则说二皇子有才无实,不堪储君大任,两派彼此互不相让,导致储君之位如此悬空多年。 姜迎被皇后牵着走到花园中,花园里此刻都是些未开的梅花。 寒风微冷,有人给皇后和姜迎都加了一件披风,皇后拉着姜迎的手,摇头笑道:“本宫总觉着在哪见过你,可惜就是想不起来。” 二皇子跟在她们后边,脸上带笑,可那笑容中却隐含着三分勉强。 姜迎笑了笑,不等她回答,皇后又说道:“公主来此,可思念故土?” 姜迎脸色微变,立刻行礼道:“姜迎嫁入南梁,便是将军府的夫人,不敢再当公主二字。” 皇后叹了一声,伸手扶她起来,眸中隐隐含着两分心疼:“本宫知道,故土难离,本宫当年和你一样,为了平息战事嫁来和亲,本宫日思夜想,无不是家乡故土。” “你为北思子民不受战乱之苦独自嫁来南梁,这一声公主,你也是担得起的。” 皇后说着,替她拂去身上的灰尘,姜迎看着她目光里的心疼,心里也是一酸:“多谢娘娘体恤。” 6 景熠 说话间,一个宫女小跑过来,躬身行礼道:“娘娘,画师局来人禀报,说娘娘前些日子想要的那副画已经寻到了真迹,问娘娘要不要先去看看?” 皇后面上一喜:“寻了这么久,竟真的寻到了,那本宫现在去看看吧。” “公主可要同去?” 皇后看向姜迎,姜迎摇头笑道:“姜迎不懂诗文画作,还是不打扰娘娘雅兴了。” 皇后笑了笑:“也罢,皇儿,你等下送公主回去。” 二皇子在姜迎身后,应声道:“是。” 皇后连带着一大帮宫女急匆匆地离开,看来是真的相当喜欢那副画,只剩下姜迎和二皇子在花园之中。 姜迎叹了口气,就知道逃不过,她转身目视二皇子,:“许久未见了,二殿下。” 二皇子古怪一笑:“这么久不见,连我的名字都忘了?” “景熠,你到底想做什么?” 姜迎秀眉紧蹙,直呼其名讳。 景熠眸光微动,扯了扯嘴角:“我为了见你可是把心爱的画作都给了母后,你怎么对我如此态度啊?” “从前的事是你对不住我。”姜迎干脆破罐子破摔,瘪嘴道:“反正我在南梁无依无靠,你想干什么我也拦不住你。” “我知道是我对不住你。”景熠的语气骤然冷了下来。 姜迎顿时心头一颤,脑海里浮现出三年前的事来。 三年前,姜迎因为皇帝寿辰被召回皇宫,那时正是春日,姜迎闲来无事,就在花园里到处去捉蝴蝶。 她拿着捕蝶网,独自一人跑到花园里,转眼间看见了一只凤蝶,凤蝶飞到假山旁的一处花丛上,姜迎蹑手蹑脚地跟上去,刚一动手,那凤蝶转瞬飞远,昨夜下了雨,假山旁边的石头又湿滑,姜迎弯腰捉蝴蝶的时候一用力,蝴蝶跑了,她也失去了平衡,眼看就要直接倒在一旁的山石上。 一双手突然揪住她的衣裳后领,把她直接拽了回来。 她立即扭头去看,只见一个身穿南梁服饰的男子,此人品貌非凡,朗目疏眉,眉眼间尽是世间春色。 那时的姜迎不过十四岁的年纪,正是情窦初开,一下就被看的红了脸。 那人便是景熠。 景熠当年出使北思,是为了同北思交好,但后来还是未能阻止两国战事。 景熠进宫给北思皇帝送祝寿礼,随即就说想自己在花园逛一逛,没找到会碰到姜迎。 景熠当时还拱手道:“冒犯姑娘了。” 姜迎在宫里从未见过他,看他的服饰是南梁的样式就猜到他应该是南梁派来贺寿的那位二皇子。 想到这里,姜迎放下了捕蝶网,行了个礼:“不冒犯,我还要多谢二皇子想救,不然方才只怕我就要直接摔个鼻青脸肿了。” 景熠颇为惊讶,他记得自己是第一次见她,她怎么知道自己是谁? 于是疑惑道:“你怎知我是何人?” 姜迎便道:“皇子身上穿的是南梁服饰,最近来宫里的南梁人不过就一位而已,所以并不难猜。” 姜迎说罢,景熠的眸中流露出少许赞赏之色。 “我看姑娘的打扮也不像寻常人,敢问姑娘是?” 姜迎扬起嘴角:“我叫姜迎。” 姜迎。 景熠在心中念了两边这个名字,北思皇帝也姓姜,天下断没有这么巧的事,脑子一转,也明白过来。 “原是公主,是我失礼了。” 姜迎这时笑道:“二皇子还没告诉我名字呢。” 景熠一愣,出于礼仪还是说道:“景熠,熠熠生辉的熠。” 姜迎很喜欢他的名字,熠熠生辉,怎么听怎么觉着这个熠字极其好听。 花园中无人,姜迎看他眉宇间有些愁容,就试探着问他:“二皇子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那时的景熠也不过十八岁的年纪,但已经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他被姜迎一问,只笑着摇摇头:“不能说的。” 姜迎暗自撇了撇嘴,随即做出一副惋惜模样:“世间烦心事千万,二皇子其实可以同我说说,若是怕我泄密,那不说也成。” 景熠刚想回她的话,不远处传来一个嬷嬷的叫喊声:“公主!你来这儿做什么!” 姜迎被那豪迈的喊声吓得浑身一个激灵,不爽地翻了个白眼。 嬷嬷大步跑了过来,一把抓住姜迎的手腕,然后对着景熠点头哈腰:“二皇子莫怪,公主不懂事,老奴这就带她走。” 嬷嬷说着,死死拽着姜迎就要拖着她离开,姜迎心火顿起,怒道:“拽疼我了!” 那嬷嬷不为所动,低声道:“我给你个面子叫你声公主,陛下都不待见你,你瞎跑什么!” 姜迎被她拽到凉亭外,也压低声音道:“嬷嬷别以为我不知道,皇后给我的月银大多进了嬷嬷的钱袋,若是我向皇后告发,皇后定会治你的罪!” 没想到那嬷嬷不怒反笑,脸上的皱纹如同一条条丑陋的长虫子:“公主以为,这事是谁应允的?” 嬷嬷意有所指,笑得放肆,姜迎脑袋一阵混乱,随即冷笑起来,原来,竟是皇后安排。 也是从这件事开始,姜迎发现了皇后对她的恨意至深,不过更多的,是皇后恨姜迎的母妃,恨姜迎,默许宫女嬷嬷欺辱姜迎,都不过是对仇恨的延续而已。 至于皇后为何恨姜迎的母妃,姜迎便不得而知了。 姜迎和她僵持着,被逼无奈正想狠狠咬嬷嬷一口,就见景熠走了过来,语气平静:“我方才同公主还有话想说,嬷嬷问都不问就擅自带走公主,难不成是瞧不起我这个南梁二皇子?那我可得好好掂量掂量,北思到底想不想和南梁再无战火了。” 嬷嬷一听,老脸一僵,松开了姜迎的手腕,姜迎立刻去看,手腕已经有了紫红色的印子。 “还不快滚!” 景熠不去看嬷嬷,目视姜迎,给那嬷嬷吓得连连叩首,最后连滚带爬地离开了。 姜迎看着手上的印子,无奈叹了口气,原本以为她这些年受的苦皇后都不知情,原来竟是她一手安排,父皇作为皇后的枕边人,又怎么会对皇后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 显然,皇后这样的举动,皇帝是知道的,只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思及至此,姜迎忍不住就落了泪,她笑着看自己渐渐红肿起来的手腕,一股深深地无力感在心底升起。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只是不愿管罢了。 他不是一个好父亲,亦不是一个好君主。 景熠在一旁看着她慢慢泪流满面,从方才那嬷嬷对她的态度就能知道,她在这盛京中的处境如何。 也是个可怜人。 景熠犹豫半晌,从怀里掏出一方锦帕,递给了姜迎:“世事如弈棋,变化不能覆。既然已经如此,莫不如不去管他们,自己活的顺心就好。” 姜迎亦是犹豫着接过了锦帕,她泪眼朦胧地看着景熠,心里是说不出的酸涩与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