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沉浮》 第1章 :原来是你啊 晚上八点。 孟今安在麒麟会所吧台里等到了岑远笙。 男人颀长挺拔的身影跃入视线时。 孟今安警觉地微眯凤眼。 瞧见狩猎已久的猎物一般,眸中闪过一丝惊喜。 她唇角微勾,扬起下巴,朝空中吐出白色烟圈。 豆蔻色指尖将香烟摁灭在烟灰缸内。 顺势端起吧台上的鸡尾酒杯,饮了一口。 酸甜苦辣在口齿间蔓延,如人生百味。 “阿笙,这里。” 孟今安抬手,朝着一身黑西装的男人挥了挥。 岑远笙冷冽黑眸浓稠如墨,不经意掠过昏暗光线中嘈杂混乱的人群。 瞥见吧台里一身吊带红裙,栗色大波浪卷发的女人。 她像条美女蛇蜿蜒在黑色高脚凳上。 纤细腰肢盈盈不堪一握,五彩光线洒在她身上,妖冶艳丽而不真实。 孟今安抬手打了个响指,朝吧台里的调酒师挑了挑眉。 “帅哥,两杯翻云覆雨。” 调酒师心领神会,朝她点头微笑。 岑远笙走到孟今安身边时,不自觉地吸引一众女人艳慕眼神。 他的出现就像猎物,想要围猎他的何止一个两个。 孟今安身旁一道冷风落下,夹杂着淡淡的雪松味,凛冽淡然。 男人的身影笼罩着她,危险而有挑战性。 她侧目抬眸看他,娇俏中藏着妩媚。 霓虹映射,精致白皙的脸颊,红唇烈焰,妖精般清纯又勾魂。 “阿笙,坐吧。” 岑远笙双手插兜,垂睫看她,眸中毫无波澜,面色淡漠疏离。 “说吧,找我什么事?” 男人薄唇轻启,生疏冷冽,眉宇间裹挟着一丝不耐,拒人千里。 孟今安眉眼微弯,“哎呀,你急什么?先喝点呗。” 褐色的鸡尾酒液,覆盖细条橙皮,清新中透着一丝辛辣。 孟今安端起酒杯起身,细高跟踩地,靠近岑远笙。 “阿笙,祝贺你!” 岑远笙眸色沉了沉,下颌紧绷,修长指节勾起她手中的一杯。 “你约我出来不止是为了跟我道贺吧?” 男人的声音如同沙粒般的质感,拂过孟今安心间。 孟今安轻笑,仰脖盯着他的眼睛,一饮而尽。 “当然不是!” 她抬手想触碰男人那张俊隽阴晦的脸。 岑远笙神色未动,凛冽寒眸中泛着幽冷的光。 偏过头躲开她的手,捏住纤细杯柄,轻抿一口。 孟今安细白手指搭上男人肩膀,不安分地往下游走。 紧致饱满的肌肉在纯手工毛料西装的包裹下坚实如磐。 岑远笙的手刚劲有力,扼住她的手腕,拉下后松开,动作流畅,不带任何情感。 孟今安被他掌心的温度灼了一下。 外界传说他岑远笙没有七情六欲,禁欲的代名词。 呵,与其他男人有什么区别? “说吧,我还有事。” 岑远笙抬腕看一眼手表,冷冷道。 “怎么?还有别的约会?女朋友啊?” 岑远笙微微蹙眉,“你管不着!” “哦?是吗?” 孟今安一声娇笑,盯着男人微微滚动的喉结。 暗暗咬牙,想上去啃他一口,咬出血的那种。 “哎呀,我要上洗手间,阿笙,你先等等我。” 孟今安拿起手包,急匆匆往洗手间跑。 岑远笙的目光跟随着那一抹鲜艳的红。 高跟鞋声逐渐远去,他收回视线,抬腿坐上高脚凳。 须臾,手机在西装口袋里震动。 他拿出来,眉心深拧,划过屏幕,等待对方开口。 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像是水声。 “孟今安,怎么了?” 无人应答。 “到底说不说话?” 手机里传来女人的哭泣,一声大过一声。 岑远笙收起手机,起身往洗手间方向走。 岑远笙推门而入洗手间。 孟今安狼狈地躺在大理石地面低声抽噎,地上激起一滩水洼。 “你发什么神经?” 岑远笙目光扫过女人险要曝光的裙底,眉心紧蹙,眸色更添几分阴沉。 孟今安泪眼涟涟,眸中有着失焦的迷离,眼尾泛红,楚楚可怜。 “阿笙,我看到阿锦了……他说好冷……” 声音抽噎,带着勾人心弦的破碎感。 “起来!” 岑远笙自上而下,睥睨着地板上仪态不端的女人,音色依旧冰冷无情。 孟今安垂睫盯着男人锃亮坚硬的黑皮鞋头,泪水滴到他鞋面上。 伸手勾住他西裤包裹着的结实小腿,顺势紧抱。 “阿笙,我好怕,你快带我走好不好?” “松开!” 孟今安置若罔闻,欲抱欲紧。 柔软紧贴着他的小腿,触感明显。 “阿笙,求求你了,带我走好吗?” 她仰头看他,黑眸被泪水浸润,干净透澈,如受惊小鹿般无助。 岑远笙喉结滚动,摸出手机拨打。 “麒麟会所地下车库。” 言简意赅后挂断。 弯腰将她褶皱裙摆拉至身下,盖住白皙大腿。 腾空抱起她走出洗手间。 孟今安顺势勾住岑远笙的脖颈。 小脸伏上他肩胛,眸色清明闪过一丝得意。 红唇几乎贴上男人喉结,温热气息喷洒,丝丝甜橙花香纠缠。 “阿锦,我好想你!” 男人闻言身子一怔,指节力道加重,坚硬指甲盖似能嵌进孟今安的膝盖弯内。 “……嘶,好痛……” 孟今安皱眉,抬头对男人发出嗔怪。 继而勾唇媚笑,指尖抚过他俊隽坚毅的侧脸。 “阿笙,原来是你啊。” 红唇往上,贴住他嘴角。 岑远笙用力甩开,唇瓣擦过彼此。 孟今安双手捧住他脸颊,咬住他的下唇,开始得寸进尺。 唇齿勾缠,胡搅蛮缠。 “阿锦,你怎么了?你快吻我啊。” 岑远笙眸色暗沉翻涌,鬓角青筋暴起。 抱着孟今安转身进了消防通道,将她摁在了墙上。 “孟今安,你看清楚,我到底是谁?” 声音暗哑,裹着戾气,回荡在楼梯间。 “阿笙,是你啊,怎么?生气了?” 女人媚眼如丝,娇嗔声柔媚入骨。 灵巧指尖触过男人湿热的唇,一路往下…… 声控灯灭,感官无限放大,呼吸交融。 男人低沉叹息,俯身抵住了她…… …… 第2章 :真枪实弹 酒店套房内亮着一盏床头灯。 暖黄光线滤过瓷白灯罩,晕染着白纱帘。 大落地窗的单向玻璃内似梦似幻。 一双人影纠缠其中。 空气中弥散着暧昧的气味,四下一片凌乱。 孟今安终于从混乱的意识里找回了一丝理智。 身后的炙热体温和呼吸来自男人身上。 她努力睁开双眸,拨开额角潮湿的乱发。 轻抬男人环绕过来青筋凸显的健壮手臂,缓缓推至身旁放下。 手肘支撑着疲软身子,稍稍起身往后看。 男人呼吸均匀,胸前微微起伏。 蜜麦色块状肌肉明显,纹理清晰可见。 啧,狗男人,吃饱喝足了,倒是睡得挺熟。 她依稀记得黑暗中,他那如狼似虎般的狠厉,朝自己排山倒海般翻涌而至。 似将她震碎溶解,拆卸重组了一番。 孟今安眯着凤眼,细细打量描绘着男人的轮廓。 浓眉微蹙,鼻梁英挺,睡着的浓颜看起来没有任何攻击性,像极了温顺的狗狗。 呵,鬼都知道他才不是什么温顺的狗崽崽。 可她还是没忍住,抬起手指轻巧的拢了拢,他那因剧烈运动后炸起的一撮黑发。 果真,扎人的很。 她那死翘翘的前夫岑逸锦的妈妈张雪茹告诉过她。 这是一只不叫的狗,阴险、毒辣,宛如毒蛇。 其实,孟今安觉得岑远笙更像一匹头狼。 男人两片红润薄唇看似冰凉薄情,却如火山岩浆般炙热灼人。 这是孟今安昨晚体验过的。 比他哥哥强,至少是个真枪实弹的男人。 张雪茹忌惮他不是没有道理的。 孟今安微微勾唇,内心哂笑。 不知最终是谁咬谁,谁先身亡。 如果这场游戏必定是两败俱伤,那就让她先下手为强。 孟今安自嘲的笑了笑,悄然起身下地。 浑身酸痛感袭来,令她微微皱眉,心中再次暗骂狗男人。 孟今安猫腰弓背,灯光下浑身莹白,像一只优雅的波斯猫。 豆蔻色指尖挑起黑色蕾丝带,她扬起眉梢,又从男人的西装底下勾出自己凌乱的衣裙,捏在手指间。 细白足尖踩到硬物发出窸窣声响。 她低头看,3片装的空盒在她脚下被踩扁了。 孟今安侧目看一眼床上的男人,鼻腔里溢出一声轻嗤。 轻手轻脚的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进了洗手间。 她一边洗漱,一边面容解锁手机。 时间:凌晨两点三十五分。 一条到账信息提醒,是昨晚她发出岑远笙醉酒照片后换来的。 不多不少一百万。 睡了岑远笙,换来一百万,着实并不亏。 可她孟今安,身上的债务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赌鬼母亲、混混弟弟,就是永远填不满的无底洞,把她拉入了深渊,万劫不复。 半年前,前夫岑逸锦坠海身亡之后,她在岑家更感无助,像一片浮萍,无依无靠,随时都会被吞噬掉。 岑远笙这个狠人,她根本拿不准他的底牌,自己的孤注一掷能不能换来一个明朗的答案? 一切都是未知,她只能摸着石头过河,边走边看。 好在他带给自己的体验感还不错。 有点痛,更多的是契合,堪称完美。 是不是还得感谢他?让她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女人。 孟今安理顺了长发,唇角微弯,眸中闪过一丝难以觉察的冷意。 她打开网约车软件,下好单,抬眸看一眼镜子中的自己。 这张妖娆冷艳的脸和这副凹凸有致的身子,足够吸人眼球,也是令男人们垂涎的原因。 大抵是她爸妈对她最好的投资了吧。 从小到大,见过她的人都说她生的极其好看。 也正是因为这种好看,让她成为了那对泯灭良知的吸血鬼父母,次次拿来利用的资本。 她拿出遮瑕,涂抹脖颈和胸前,雪白肌肤上密布点点刺目的猩红。 心中暗骂:岑远笙你真的是属狗的吧! 孟今安简单收拾完毕,没有再做过多的停留。 远远的对着大床抛出一个飞吻。 拿起包包提着高跟鞋,赤着脚溜出了套房…… 第3章 :失控 孟今安从电梯下来酒店门口。 打开手机App,网约车距离还有三公里。 她站在路边等车来。 森市凌晨的马路一片静寂。 偶有一辆鬼火飞驰而过,留下一片喧嚣在空中盘旋。 孟今安顺手从包里摸出一盒女士香烟,抽出一根衔在口中。 啪嗒一声,金属打火机喷出淡蓝色火苗,映射着她精致的小脸。 她低头垂睫,深吸一口烟,烟头燃起一点猩红,在墨色中明灭。 她仰脖朝空中吐出白雾一片,白皙指间夹着暗色过滤嘴。 香烟悬在白皙脸颊旁,豆蔻色指甲油更衬得她肤若凝脂。 一缕青丝缭绕在她栗色发间,冉冉浮上头顶。 一阵凉风袭来,烟雾瞬间消散,长发随风舞动,裙摆飞扬。 当下时值十月,昼夜温差有些大。 孟今安不由瑟缩脖子,左手环胸,手指攥紧裙子布料,身下的酸痛感明显。 无名指间的铂金钻戒在路灯下,闪耀着世上最坚硬之物的冰冷光芒。 那是岑逸锦留给她的,算是唯一有些价值的东西,也是她在岑家身份的证明。 孟今安回到岑家别墅——玉龙湾,已经凌晨四点。 她用指纹开锁,轻手轻脚进了玄关,换上家居拖鞋,准备上楼。 “今安,你回来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客厅深处传来。 孟今安身子一怔,抬头望去。 张雪茹一身素白色衣服,在黑暗中很是突兀。 她披着头发,端坐在红木沙发里。 手里旋着常年戴在手上的那串黑翟石佛珠。 犹如女鬼一般,渗得人心慌。 孟今安手指紧攥,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妈,这么早您就起床了?” 张雪茹抬起眼皮,瞪大凹陷的眼,一瞬不瞬看着她。 她不是起床了,而是整晚压根没睡。 张雪茹将孟今安打量一番后,微微扯开唇角。 “今安,过来,陪妈说说话。” 孟今安舔了舔唇,迈开酸痛的腿,往张雪茹身边走去。 张雪茹伸出冰凉手指扼住她的手腕,激起她一片鸡皮疙瘩。 “东西拿到了吗?” 张雪茹的声音如同鬼魅,令这空荡的房间更显空旷。 孟今安不由打了个寒颤。 她在张雪茹身旁坐下,回握住张雪茹的手。 “妈,还没有,不过我会想办法的。” “今安啊,妈知道你是聪明人,聪明人要做明智的选择,逸锦在世的时候对你那么好,妈也是把你当成亲闺女一样对待的啊!” 张雪茹语重心长,言语里的意思孟今安一清二楚。 孟今安微微勾唇,眸中闪过一丝阴冷。 柔软手心捏了捏张雪茹冰凉的手背。 “妈,您放心吧,我一定记得您和逸锦对我的好。” * 就在孟今安悄然离开酒店套房,关门的瞬间。 岑远笙便睁开了深邃的双眸。 他已经在脑子里复盘了整件事情的经过。 他在前一天中午收到孟今安的微信。 约他出来见面,说有事找他详谈。 下班后,二人在麒麟会所的吧台见面,喝下了几杯鸡尾酒。 之后孟今安去上洗手间。 他在电话里听到她哭声一片。 在洗手间见到了一身狼狈的孟今安。 他记得清楚,她盈盈泪光填充着双眸,眼尾泛着红,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分明是个天生会勾魂的妖精。 孟今安抱住他的腿,可怜巴巴地声泪俱下。 之后,他抱起半醉的她从会所出来。 在地下停车场,助理吴振的车门还没打开。 孟今安就勾住他的脖子,柔软双唇吻住了他的。 口里还喊着岑逸锦的名字。 岑远笙当时脑子一片空白,同时升起一股无名怒火,令他想要发泄。 他被她的吻勾到欲火焚身。 酒精使然,吻到最后场面逐渐失控…… 干柴烈火,一触即燃的激情,将两个人的理智燃烧殆尽。 原始的欲望驱使,只想要更多的沉沦。 之后,二人顺理成章地进了酒店,来到这间套房里。 他接下孟今安手中的红酒杯喝下…… 想到此,岑远笙猛地从思绪里抽离。 从床上坐起了身,身子靠在床头。 伸手拿起床头柜上的烟盒,抖落一根夹在指间,送入在薄唇后点燃。 他脸颊微陷,深吸一口,白色烟雾从他口鼻间溢出,缭绕着他冷峻面容。 深邃凛冽的乌眸里毫无波澜,冷冷扫过一眼地毯上的一片凌乱。 那是自己使用过的东西。 他忍不住扯了扯唇,鼻孔里轻嗤一声。 一些记忆片段闯入脑海中,令他有些心烦意燥。 他狠吸一口烟,吐出一串烟圈,甩了甩头,极力摆脱短暂的困扰。 岑远笙掀开被子起床下地。 将烟衔在唇齿间,弯腰拾起凌乱的西裤,在口袋里一阵摸索。 两边都摸了一遍,空空如也。 他微微勾起唇角,冷哼一声,将西裤狠狠丢在地毯上。 眉心深拧成团,古井无波的黑眸中,似淬过寒冰般的冷意,令人生畏。 他牙关用力,面露阴鸷,咬紧烟蒂。 “孟潇潇,你给我等着瞧!” 第4章 :回到原点 早晨六点。 孟今安打着哈欠,顶着惺忪的双眸和淡淡的黑眼圈。 站在全身镜前,换上了白衬衣和黑色西服套装裙。 简单的白衬衣也能将她的玲珑身材显现无疑。 及膝的包臀裙,勾勒出修长迷人的线条。 那是她在慕云酒店上班的职业装。 三年前,大学刚毕业的孟今安,不过是慕云酒店里一个小小的领班。 一次机缘巧合,她认识了岑氏集团多金帅气的岑家大公子岑逸锦。 对方亦对她“一见钟情”。 岑逸锦的出现帮她摆脱了暂时的困境。 母亲的债务,弟弟的工作,他都帮她一一解决了。 前提条件是跟他交往。 孟今安遇见岑逸锦,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一年前,岑逸锦顶着压力要娶她进门,着实令她“感动不已”。 她跟岑逸锦签署了婚前协议。 之后她听从岑逸锦的话,辞掉了慕云酒店客房经理的职位。 准备在家做一个贤惠妻子和听话的儿媳妇,安心伺候起了老公和公婆。 外人眼中,孟今安嫁入岑家的确高攀,麻雀变凤凰,灰姑娘的现实版。 然而,婚后的生活并不是她所期望的那般美好。 所谓一入豪门深似海。 在岑家,她其实就是个身份低贱的便宜媳妇。 她低眉顺眼伺候公婆,看人脸色。 不过这对她来说并不难,从小的生存环境令她懂得能屈能伸,知道如何取悦别人来获取有利资源。 再说岑家少奶奶的身份也带给她足够的面子和便利。 然而,灰姑娘的故事终究只存在于童话里。 半年前,岑逸锦连人带车坠海身亡。 尸体在沉海一周后才被打捞上来。 警察通知他们认尸时,那面目全非的尸体着实令人心惊胆战。 当时她跟哭晕过去的婆婆张雪茹是一样的心情。 悲痛、无助、有苦难言,天塌下来的感觉。 现如今,孟今安似乎又要回到原点。 那种窒息的无力感重新席卷而来。 坐惯了豪车再回到脏兮兮的贫民窟,这令她不敢想象。 当初,她押下了所有赌注,心存的野望落了空,岂能甘心? 就在前一天,她又接到了母亲郑淑娟欠债一百万的索命电话,更加翻倍击碎她最后的奢望。 她知道,无论怎样挣扎,自己根本无法脱离那道致命的枷锁。 至少凭她孟今安自己的能力,是没办法走出这道地牢的。 就像被人下了诅咒一般,陷入了死循环。 既然无法摆脱,不如釜底抽薪。 如张雪茹所说那般,要做出明智的选择。 孟今安坐在化妆镜前,仔细涂抹着遮瑕。 脖颈上的吻痕依旧明显,涂了几遍才勉强遮挡住。 她系上了白色领结,这样应该没人能发现。 待孟今安收拾完毕下楼之时。 她的公公,岑氏集团的董事长——岑容州老先生已经起床。 岑容州坐在客厅沙发里做着他的日常:看财经杂志和今日头条。 “爸爸,早上好!” 孟今安轻手轻脚,对着沙发里的男人点头问好。 岑容州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框眼镜,压低手上的报纸看一眼她。 随即收回了目光,“今安,你给我泡壶茶来吧。” 语气看似平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 岑容州每天早上都要饮茶,一定要孟今安亲手泡的,明火煮山泉水,温度刚好,不浓不淡。 孟今安唇角微弯,面带微笑,“好的,爸爸,还是红茶吧?” 岑容州微微点头,视线没有离开财经板块。 孟今安进了厨房。 佣人曹妈正在淘米,准备熬粥。 “少奶奶,早上好。” “曹妈早,准备做什么早餐呢?” 孟今安拿着水壶接满山泉水后,放上燃气灶。 打开阀门,水壶发出滋滋声响。 “少奶奶,夫人说想吃干贝粥。” 曹妈笑着答道。 “那让我来吧,妈的口味我了解,不能太烂也不能太硬,更重要的是不能加糖。” 孟今安笑着接过曹妈手中的淘米盆。 曹妈没有阻拦,心中对这个平民少奶奶甚是喜欢。 “少奶奶,这本该是我们做的事情,真是辛苦您了。” 曹妈在这个家里做了十来年帮佣。 自从孟今安进来岑家,家里头的活她基本都能上手。 尤其在伺候老爷夫人,那些个劳神费心之事上,孟今安几乎全都包揽,让她们做佣人的轻松不少。 孟今安只是笑笑,没有再说话。 她深知这个家里的佣人管家们虽各司其职,却都是听令于张雪茹。 她可不敢轻易在他们面前袒露心声。 一早上的功夫,孟今安既要帮公公泡茶,又要帮婆婆熬粥。 等她张罗好早餐,张雪茹才缓缓从房间里出来。 岑容州跟张雪茹两口子相视无言。 一家三口上桌吃早餐。 岑容州手上拿着冒着热气的保温杯,小抿一口。 里面是孟今安帮他泡好的金骏眉。 他品了品茶,镜片下的眼睛扫过斜对面的孟今安,开口问道: “今安,你还是要回酒店上班吗?” 第5章 :私生子 岑容州心中不满孟今安这般显眼。 抛头露面的像什么样子,简直是丢他岑家的脸。 虽然孟今安这样的身份迟早也会离开岑家的。 不过他自己当然不会开这个口。 毕竟孟今安在家里将他们伺候的舒舒贴贴,上哪里再找这般乖巧听话的丫鬟。 “是的,爸爸,我大学学的就是酒店管理,我想自己有份工作还是比较好……” 孟今安微笑着轻声回了一句。 不上班谁养她? 孟今安“嫁入”岑家表面风光,实则早就签过婚前协议。 岑逸锦的财产均不在他名下。 她能拥有的,也就是岑家少奶奶,这个躯壳而已。 “阿锦生前不是给你置办了铺头,怎么?不喜欢?” 岑容州说的铺头是岑逸锦生前买下来的。 位于市中心的一套五百平的大平层门面。 当然是以岑逸锦的名义签的合同。 当时岑逸锦是说让孟今安用来做点珠宝服装什么的。 孟今安也想着自己跟有钱人家的太太小姐们混熟了之后,的确可以做点熟人生意。 至少自己有些经济来源有个保障。 结果后来岑逸锦坠了海。 正在装修的铺头的所有权也被婆婆张雪茹收了回去。 张雪茹肯定没告诉岑容州实情,要不然岑容州怎会问起此事。 孟今安手上拿着瓷调羹搅拌着碗里的干贝海参粥,尴尬地笑笑,“嗯,爸爸,那个……” “今安喜欢在酒店工作就让她去吧,锻炼锻炼也好,将来你给她安排进公司内部不是更方便吗?” 张雪茹咳嗽一声,与孟今安对视一眼,对着岑容州笑道。 岑容州放下手中的保温杯,神色未动。 笑话,一个外人而已,怎么可能让她进公司内部。 岑容州伸手拿起面前的筷子,夹起一只水晶虾饺放入碟碗中,随口一句: “明天周末,今晚让阿笙回来吃饭。” 张雪茹闻言眉心蹙了蹙,眼中闪过一丝嫌恶。 却又笑脸假意配合道:“对了,今安啊,你今天是不是要去阿笙公司啊?顺便把养生汤给他带上吧,让他下班回来吃饭啊,这孩子,都是一家人怎么搞得这么生疏。” 岑远笙,一个见不得人的私生子。 半年前才正式回来岑家,之前一直蛰伏国外。 自从岑逸锦去世之后,岑容州才想起这个国外的私生子。 让人将岑远笙召唤回来,其目的也十分明显。 可是张雪茹眼中怎么可能容得下这粒沙子。 更何况,岑远笙才不是一粒沙子那么简单。 张雪茹甚至觉得,儿子岑逸锦的死,都是岑远笙所为。 虽然当时岑远笙人并不在国内。 可张雪茹就是隐隐觉得不安。 这种不安来源于最近,岑容州开始有意大力扶持岑远笙。 岑容州将原本岑逸锦生前负责的收购案,交给了岑远笙。 并在公司高层会议上放话,岑远笙若是能啃下B市这块硬骨头,下个季度的股东大会他将有机会参加。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岑容州将会把手里的股份过给岑远笙一部分。 岑氏集团她张雪茹娘家张氏也有份的。 想当初,岑容州也是靠跟他们张家联姻,才日益壮大起来的。 而自己手中更是有着岑氏集团20%的股份。 正因如此,她才能稳住了自己在岑家的大房和儿子岑逸锦长子的地位。 岑容州忘恩负义,想让那个野生的狗东西替代阿锦的位置,可没那么容易。 张雪茹手指紧攥佛珠,暗自腹诽着。 孟今安听到张雪茹的话,心头一震,随即明白过来张雪茹的意思,整理好表情。 对着张雪茹笑着点点头,“好的,妈,中午下班了我就去小叔办公室给他送汤。” 孟今安伺候完公婆,将剩下的残局交给了曹姨,拿上了张雪茹特意交代的保温桶。 孟今安看一眼时间八点整。 在去酒店之前得先回一趟怡乐居。 那是她母亲跟弟弟的住址。 孟今安没有让司机送,自己打车来到怡乐居。 怡乐居是一座城中村老小区。 因为价格谈不拢一直没给拆下来。 住这里的人,除了实在没能力,买不起新房的,就剩下些不愿意搬走的老人家。 有钱的不稀罕那点补贴,没钱的又嫌太少。 开发商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都是从银行里头高利息贷款的。 现如今金融危机,房地产生意越来越不景气。 索性就这样拖着耗着,看看谁熬得住。 所以,孟今安的母亲和弟弟也就一直住在这老破小里头。 周遭都是窗明几净的写字楼大厦,楼宇林立。 除了这片老旧嘈杂的小区夹杂在其中,显得异常格格不入。 孟今安常说,这可能是她父亲做的唯一一件良心事。 她父亲留给他们娘三的房子,期间还被她妈作为赌资抵押给别人过。 是岑逸锦帮她赎回来的。 电梯门口除了贴满密密麻麻的牛皮癣外,还粘了一张A4纸。 手写的“维修”两个字,着实潦草敷衍。 孟今安踩着细高跟,气踹嘘嘘爬上了六层。 门铃按了几遍没人反应。 手机连续拨了三遍才接起。 “……喂……谁呀?” 第6章 :两百万 孟亚仁慵懒的嗓音伴随着电流声响在耳畔。 “快给我起来开门!” 孟今安没好气地朝着手机吼了一声。 要不是大清早的怕扰民,她早就一脚踹门上去了。 过了半晌后,深绿色油漆剥落斑驳的铁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 一头像鸡窝般干燥的黄毛,耳朵上的银色子弹头耳钉,十分抢眼地跃入孟今安眼中。 孟亚仁半睁着惺忪泛红的双眼,身上歪歪扭扭挂着件蓝色睡衣,下身同色大裤衩,脚上夹着双人字拖。 邋里邋遢的模样,站在锈迹斑驳的铁拉门里。 “姐,怎么这么早?” “还早?都八点半了,哪像你这么好命,不用上班有人养你。” 孟今安没好气地怼他。 岑逸锦之前托关系找人给孟亚仁换了N个工作。 孟亚仁不是嫌酒店保安没自由,就是觉得工地上搬砖太累。 孟今安对这个弟弟简直恨铁不成钢。 孟亚仁高中没读完,因为打架违规被学校开除,好好的学不上,跟人混社会。 抽烟喝酒、敲诈勒索、斗殴滋事,样样都沾边。 二十二岁了,还挑三拣四嫌东嫌西,除了会打游戏外,就是跟他们的老母一样爱赌,整天给自己惹祸。 孟今安压根没指望他能有什么出息。 这样的混混,不坐牢,当个正常人,已经算是很大的出息了。 孟亚仁拉开生锈的铁拉门,发出难听的刺耳声响。 他侧身靠边,示意孟今安进门。 嘴里叨叨着:“上个鬼班啊,天天上夜班,白天打游戏都不够时间,更没时间睡觉。” 孟今安置之不理,这种油盐不进的家伙说什么都是徒劳。 孟今安径直进了房间。 八十平的两室一厅,客厅里杂乱不堪地堆放着陈旧破烂家具,简直没地方落脚。 厚厚的灰尘落满电视柜上的一家三口的合影。 家中那些电器还是她花钱买回来的,也被她老母拿去卖到所剩无几了。 地上衣服乱丢,啤酒瓶、快餐盒、泡面袋、花生瓜子壳、劣质香烟蒂满地。 卧室里飘出来的熏人臭气,令她更加没眼看。 孟今安深吸一口气,从包里拿出银行卡本想递给孟亚仁。 随后又觉得不妥,问道:“妈跟你说的是几点?” 孟亚仁摸了摸后脑勺,双眼盯着孟今安手中的银行卡直放光。 “妈说十二点前送去就行吧。” “你打给她!”孟今安命令道。 孟亚仁听话地回房拿出手机,拨打着郑淑娟的电话。 免提里,提示音响了几遍才接通。 “衰仔,凑够钱了没?” 一道男人粗犷野蛮的声音传出来。 孟亚仁刚想说话,孟今安夺过手机。 对着手机道:“我妈人呢?” 男人发出低笑一声,随即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 接着是郑淑娟的哭声,“亚仁啊,你姐姐送钱来了没有?让她快点来啊,妈在这里快要死了……” “臭婆娘,想死可没那么容易,先把欠的钱还了再说,到时候爷送你一程。” 依旧是男人的骂声。 郑淑娟一阵低泣。 “死八婆,听见了吗?钱不拿来就等着给你老母收尸吧!”男人恶狠狠对着手机道。 “一百万是吧?等下就送过来,十一点你必须给我放人……” 孟今安听着手机里的动静心如止水,冷冷道。 对方沉默了一下,接着便是一阵狂笑。 听着那笑声,孟今安隐隐感觉不好。 “孟小姐,听你老母说你可是岑家的儿媳妇啊,岑氏集团在森市什么地位我可是很清楚的,一百万呢只是昨天的价格,拖了一天得翻倍,不多,两百万而已……” “艹!你当我开银行的啊?” 孟今安头顶血液直涌,心口一赌,感觉呼吸不畅。 她就知道会这样。 郑淑娟这个女人就是她人生中的一道硬伤。 一次次地挑战她的底线,一次次击溃她的防线。 离上一次戒赌宣言签字画押不到半年光景。 又给她添上了一百万的债务,现在又翻了倍。 孟今安欲哭无泪,她上哪里去搞这么多钱? “不拿钱就等着给你老母收尸吧!” 男人继续笑道。 第7章 :岑太太 “安安,你救救妈妈吧……安安……” 郑淑娟的哭声断续从听筒传出。 “大哥,做人不可以这样不讲信用的……” 孟今安态度软化,试图跟男人谈和,对方却早已经挂断电话。 “啪嗒”一声,孟今安将孟亚仁的手机狠狠甩在地板上。 顿时落地开花,屏幕摔得稀碎。 “孟今安,你发什么神经啊,那是我的手机。” 孟亚仁朝着孟今安吼了一声,蹲在地上看着黑屏的手机一脸心碎。 他刚买的美服加速器还没打完一局啊。 孟今安丢下孟亚仁,收起银行卡急匆匆地下了楼。 在小区门口拦下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恒远科技。” 孟今安朝着前座师傅说了一声,便开始低着头翻找微信记录。 师傅回了一声好嘞,车子直接往前。 孟今安找到了岑远笙的微信头像,一头狼,果然很符合他。 聊天记录停留在她的:【小叔,晚上见!】 那是她昨天中午发给他的信息。 她点进对话框的悬浮白框内,编辑了一串文字,随后拇指尖又摁在屏幕上一个字一个字点了删除。 是的,昨晚她和岑远笙睡了。 她为了从张雪茹手中借到那一百万,答应了张雪茹的要求。 孟今安在岑远笙的酒里面动了手脚,并承诺张雪茹拿到她想要的东西。 思及此,孟今安的手指伸进包包里,摸到了一片金属钥匙,心头一颤,手指不由自主捏紧了钥匙。 出租车到达恒远科技之前,孟今安打了一个电话给副总助理周晓云。 “晓云,是我,安安姐,今天上午我可能需要请假。” “安安姐啊,好的好的,没问题,不过,安安姐,你真的打算回来上班吗?” 周晓云答应了她的请假,却也对她提出问题,那意思仿佛是酒店有她没她都一样。 周晓云两年前只是个实习生,是孟今安亲手带出来的徒弟,现在升到了总助,孟今安现在回慕云酒店是她的下属。 对孟今安的请假,周晓云二话没说就同意,只是周晓云的问话令孟今安感到尴尬。 她不知道该如何跟周晓云解释,如今二人早不是当年的师徒关系。 孟今安不自然地咳嗽一声,“晓云,谢谢你,我还有点事要忙。” 说完便挂断了。 孟今安下车后径直进了恒远科技大厦。 这里对孟今安来说并不陌生。 之前,她的前夫也在这里办公过,她隔三差五过来送过汤。 前台是个醒目的小姑娘,之前见过孟今安。 她知道孟今安是岑逸锦岑总的太太,现在总经理办公室的那位也是岑总,不过是小岑总,是岑太太的小叔。 只是岑太太今天这身打扮怎么不太像她的身份。 “岑太太早上好!” 前台小姑娘礼貌地对着孟今安问候。 “小许,我来找岑总的。” 孟今安手里提着保温桶,小姑娘自然是看到了,她微微笑着点头,“小岑总也是刚刚才回办公室,要不我先打给他?” “不用了,我送完汤就走。” 孟今安说完已经迈开腿往电梯走。 直达三十五层总经理办公室的专属电梯,密码她之前就知道的。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大办公区内一片安静,只有窸窸窣窣敲击键盘,和手机振动的声音。 市场部和公关部员工都在工位里做自己的事情,没有人留意她的到来。 岑远笙的助理吴振刚从茶水间接了一杯咖啡出来。 抬头便看见着一身黑西装,却难掩身姿娇俏的孟今安,走到了总经理办公室门口。 吴振还来不及给岑远笙报信,岑远笙已经对外面敲门的人说了请进。 孟今安扭开门锁,高跟鞋的咯吱声响进了岑远笙的办公室内。 门锁随之在她身后扣上。 第8章 :我没睡好 孟今安踏入岑远笙办公室内。 这里她不是第一次来。 却依旧感觉宽敞阔气。 初秋的晨光透过百叶窗射出细长金线,印在地面,形成光影,沉沉浮浮。 鼻息间淡淡的冷冽雪松味若有似无,与她昨晚在他怀里闻到的一样。 黑白灰色的主题,冰冷坚硬中透着高级,与岑逸锦之前的奢华欧式软装截然不同。 办公桌旁靠窗位置摆放着一盆绿植,是山茶花。 山茶花花期在冬末春初,四季常绿,花苞初显,一看就是精心照料过的。 孟今安的思绪有一瞬间混乱,有些似曾相识的片段闪现。 没想到岑远笙竟然喜欢这种东西。 孟今安环顾一眼,没有发现她想要找的物件,不过她可以肯定一定在这里面。 岑远笙靠窗而坐,双腿交叠,身子仰靠在大班椅内,骨节分明的双手交叉于胸前。 逆光的轮廓模糊,看不清他此刻脸上的表情,浑身透着上位者的威严凛冽,令人不寒而栗。 熨帖笔挺的定制黑西装包裹着他全身,暗紫色领带裹挟着一丝血一样的红,映在白衬衣领口,喉结凸显于上方,带着禁欲的疏离和性感。 手腕上的陀飞轮原钻蓝宝石表盘泛着幽冷的光,如同他的双眸一样冰冷。 岑远笙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昨晚他那肌肉偾张,坚实灼人的触感,依然在孟今安脑海中挥之不去。 岑远笙对孟今安的到来似乎并不意外。 深邃眸子里一如既往的幽暗深沉,毫无波澜,裹挟着两道寒光朝她射过来。 “嫂子,这么早。” 男人的声音不冷不热,没有任何情绪,跟他昨晚在床上唤她时截然不同。 呵,男人都这样,提了裤子不认人。 孟今安微微勾唇,朝着男人走近。 “阿笙,你也好早,还以为……” “怎么?还以为我起不来床?” 岑远笙在孟今安靠近自己之前先起了身。 若不是吴振事先给他做足了准备,也许他今天真的起不来床。 倏地,孟今安感觉到男人的高大身影笼罩着她。 炙热体温辐射在她四周,呼吸响在头顶,冷冽的雪松味缠绕鼻息。 孟今安一米六五的身高,算上高跟鞋起码得一米七往上。 站在一八八的岑远笙面前依然小鸟依人,被他遮挡得严实,需要仰头才能看到他的脸。 岑远笙下颌线紧绷,脖颈上淡青色的青筋清晰可见,喉结微微滚动。 孟今安放下手中的保温桶和包包。 一双柔若无骨的莹白小手像小蛇一般,搭上岑远笙的肩。 她扬着精致粉嫩的俏脸,盈盈弯月眸子里藏着钩子一般的魅惑笑意。 她踮起脚尖,红唇贴近他的耳垂,娇嗔:“阿笙,昨晚……我没睡好……你呢?” 孟今安边说边将小手探入他西装内测。 手掌紧贴在他白衬衣包裹着的紧致胸膛上。 那不安分的葱白指尖轻触,似是要在岑远笙白衬衣包裹着的紧致胸膛上,弹奏一曲。 孟今安掌心感受到岑远笙的砰砰心跳如擂鼓般在跳跃。 她像只九尾狐狸精,仿若揪住了他的心脏。 随时将其探囊取物般掏出来,当着他的面,边笑边优雅的嗜血吞噬。 岑远笙瞬间清醒,眸中闪过一丝阴鸷,唇角轻扯,指节用力禁锢住她的一只手腕。 压低身子,脸凑近她的,鼻息温热,轻启薄唇: “你睡没睡好关我什么事?” 声音如同寒窑般冷冽响在她耳畔,与昨晚床上的男人判若两人。 孟今安身子往后,睫羽轻颤两下,抬起眼帘,清亮眸子定定看他。 “哦,是吗?” 气若游丝般带着那么一丢丢委屈的娇嗔,像是情侣间的小斗嘴。 她翕动的红唇微微肿着,如玫瑰般艳丽夺目。 那是被他昨晚施展的狂风骤雨摧残所致。 趁他怔忡间。 孟今安反客为主,轻甩长发,挺直胸膛,包裹着两团柔软的衬衣领口微微撑开。 缕缕甜橙花香从中溢出,像是妖精释放的毒盅,蔓延开来,缠缚着岑远笙。 她抬起勾魂的细长手指,细腻亮泽的指尖戳中岑远笙的心口位置,轻声讪笑道: “阿笙,昨晚你留下的东西想不想拿回去?” 第9章 :你选哪一个 岑远笙闻言眉心轻蹙,一把推开孟今安,退后一步冷冷看着她。 呵,这么快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她果然拿这个来威胁自己。 “你枉费心机就为了这个吗?”岑远笙咬咬牙道。 孟今安面色不变,朝他嫣然一笑。 随即探身取过办公桌上的包包,从里面掏出一只用过的TT。 丢到他办公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阿笙,你的子孙后代留在我这里恐怕会给你惹来麻烦的。” 岑远笙冷眸微抬,不屑地瞥了一眼桌面上的东西,唇角扯了扯,身子瞬间前倾,压低脸靠近孟今安。 二人仅隔一尺距离。 岑远笙换成一副玩世不恭的口吻轻笑道:“所以,你竟还有收集这种东西的癖好?” 孟今安被他逼近,压迫感袭来,她极力忍住紧张,轻嗤一声。 “阿笙,我不跟你卖关子,大家都是成年人,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如来点实际的爽快些好不好?” 孟今安抬起刚拿过TT的手指优雅地轻点着他的西装胸口,眼睛自下而上对视着他,似揩油一般将指间黏腻物留在他身上。 纯手工西装毛料勾勒着男人紧致坚硬的肌肉,带着他的体温,燃在她指腹间。 她唇角微弯,转身抽出一张湿纸巾,慢慢的擦拭着手指,无名指间的钻戒闪闪发光。 豆蔻色的指甲油嵌在细长白皙手指上,愈发凸显纯欲感。 跟她那张脸一样,妖媚和清纯的矛盾感并存,如妖精一般随时变脸,却又并不突兀,只会令人陷入泥泞到无法自拔。 岑远笙双手掌撑在办公桌面上,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用力,指腹泛白,手背青筋凸显。 深邃冷眸中依旧古井无波,盯着眼前这个女人的所作所为,脑海中浮现出一些不该有的画面,他有股将其撕碎吞食腹中的冲动。 “说吧,你想要怎么爽快?”岑远笙喉结微微翻滚淡淡道。 随即垂下眼睫,顺手拉开抽屉,拿出烟盒跟打火机,抖出一根烟衔在口中点燃,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他指间夹着烟直起身,背对着孟今安,朝着三十五层的落地窗玻璃喷出一缕缕白雾。 孟今安并不急于回话,仔细擦拭完每根手指,对着指甲吹一口气,静静欣赏着自己的钻戒,指尖轻轻扯掉上面缠绕的一根不属于自己身上的纤维毛丝。 随后轻抬圆翘臀部往后靠拢,漫不经心地撩起西装裙包裹着的纤细大腿,整个人轻盈地坐到了办公桌上。 一双匀称小腿在肉色丝袜包裹下线条柔美性感,勾缠着在空中晃荡,高跟鞋附在脚跟摇摇欲坠。 她身子往后倾斜,双手撑在两侧,看着男人的背影,口中发出轻佻的笑声。 这个姿势着实令人浮想联翩。 “阿笙,我要钱。”她一字一句道。 岑远笙闻言顿了一下,朝空中吐出一个烟圈,淡淡道:“多少?” “两百万。” 孟今安原本想说一百万,见他态度和缓随即改成了两百万。 此时岑远笙的手机在西裤口袋里震动,打断了交谈。 他拿出来解锁看一眼,是助理吴振发来的。 看完后收起手机,转过身来。 冷眸扫过办公桌上的狐狸精,薄唇扯起一个弧度。 随即捻灭指间的烟,准确无误的丢到远处的垃圾桶里,迈开长腿,走向横卧在他办公桌上的女人。 “哦?两百万?这么金贵?镶金边的吗?” 岑远笙鼻孔里轻嗤一声,走近孟今安。 双手自然撑在她腰际两侧,形成极其暧昧的姿势。 他身子与她靠近,二人呼吸交缠,雪松味与甜橙花香相融伴着烟草味,形成一种特别的香,萦绕在彼此鼻息间。 男人一双寒眸凛冽刺骨,俯视着她,语气里尽显嘲讽。 孟今安毫不示弱,扬着粉嫩脖颈,盯着男人冷厉如寒潭的眼。 不过男人的话着实令她心口一堵。 她低头自嘲地噗呲一声。 不以为意道:“亲,那就打个骨折价,一百万,不然我报警,告你强奸,两种选择,阿笙你选哪一个?” 第10章 :鸠占鹊巢 孟今安边说边扬起左手。 纤纤玉指如小蛇蜿蜒勾缠,灵巧探入男人喉结凸显的领口,一路往下。 似是整理他的领带,却是暗暗用力将它紧了紧。 如同卡住了男人的命脉,扼在她的手中,随时可以索取他的性命。 岑远笙顿感喉咙一阵发紧。 他敛眸,眼神微暗,反手用力钳住了她的手腕。 冷冷道:“给你五万,够做修补手术了吧?无端端开这么大的口,把我当成冤大头吗?岑家的钱这么好讹?” 岑远笙话里有话,明显是在讥讽她进岑家是为了捞钱。 “……你……” 孟今安身子微微颤栗,咬紧下唇。 气到那张百年都不会变色的美颜瞬间通红,胸脯不断起伏着。 咬紧的唇如果冻般透着诱人蜜粉光泽,一脸倔强和妖媚的味道。 跟她在床上叫着阿锦一样,令他想要将她驯服。 岑远笙抬起下颌,将她的变化尽收眼底,冷笑一声。 “岑逸锦已经死了,你好好改造一下的确可以找个好的接盘侠。” 孟今安气到无语凝噎,用力咬了咬下唇,下巴微抬,对视上他,“我是阿锦的妻子,留在岑家怎么了?” 同时抬起右脚,朝着岑远笙胯下用力踢去。 眼看尖头高跟鞋就要凑近男人要害。 却被他如铁钳般的滚烫手掌紧紧捉住了纤细脚踝。 “别告诉我你是为了替他守寡,难道不是因为没捞够?” 岑远笙攥紧她的脚踝,顺势将她身子往下拖,俯身凑近她的脸嘲讽道。 孟今安被他在手中折叠推拉,如同组装某个物件一般轻松。 她身上酸痛感袭来,口中啊的一声,高跟鞋随之落地,身子失重往后仰躺而去。 她抓紧办公桌沿,腰腹发力,身子呈45°微曲,脚下用力踢蹬,想要挣脱男人掌心的束缚。 然,男女力量本就悬殊,她此刻就如案板上的鱼肉一般,呈现在男人面前,已然处于劣势。 她怎么可能是岑远笙的对手? 对付他分明就是鸡蛋碰石头。 可她别无他法,郑淑娟的性命,张雪茹的威胁,哪一条她都无法摆脱。 孟今安恼羞成怒,整张脸红透,喉咙溢出一声嗔叫,似发怒的野猫。 “没错,我就是为了捞钱,阿锦的东西也有我的份,这里本就是阿锦的,你凭什么鸠占鹊巢?” 她眸子里燃起两簇火焰,对视上男人依旧冰冷的双眼,如同冰与火相撞。 他鼻梁高挺,眼睛狭长幽深,居高临下地带着强烈压迫感。 闻言唇角轻扯,一字一顿道:“就凭我也姓岑,将来是岑家的掌门人。” 孟今安心口一颤,不由怔忡。 是啊,岑逸锦已经死了,他岑远笙不就是岑家未来掌门人么? 就连岑容州那个老皇帝都已经开口暗示了。 岑远笙这个狗男人果然狼子野心,才回岑家半年就能如此张狂。 张雪茹怀疑他害死岑逸锦不是没有道理的。 孟今安瞪着美眸仔细打量男人,觉得他愈发可怕。 想到自己不过是别人手中一颗小小棋子而已,不由眼睛泛酸。 她睫毛颤动两下,掩饰般地轻笑一声。 “你连一百万都不肯给,这么孤寒的掌门人我看不过就是口嗨罢了。” 倏地,她抬起他松开的左手,顺势勾住他的脖颈,脚尖用力蹬在他坚硬腹部,红唇对准他的喉结,用力咬了上去。 如此上下其手,着实令岑远笙猝不及防。 岑远笙条件性反射往后仰脖,脱离她的口齿,拉起一根银线断裂在空中,沾染在他的西装上。 疼痛感令他双眉紧蹙,不由啧了一声。 沉沉黑眸里逐渐染上一片怒意的猩红,面色阴鸷可怖。 他迅速松开她的脚踝,修长指节狠狠掐住她单薄的肩,手背上条条青筋凸显。 顺势将她往后推去,笔挺西装包裹着的膝盖压制而上。 把她整个人摁在了办公桌上。 桌面上的文件夹和笔筒,还有孟今安带来的那支保温桶,通通随之滚落在地。 办公室内顿时发出一片乒乓杂乱声响。 岑远笙丝毫不理会,继而欺身而上,铜墙铁壁般贴紧她,令她无法动弹。 铁钳般的手掌划过她柔软腰际,将她桎梏身下。 粗粝虎口扣住她脖颈,拇指食指同时嵌入她皮肉,似要将她捏爆。 他低头垂睫俯视她,唇角微勾。 如同一头猛兽审视着到手的猎物。 冷冷开口:“怎么?嫌太少?那你报警好了。” 第11章 :黄粱美梦 岑远笙幽深如潭的黑眸里微微泛红。 映射着孟今安涨到通红的小脸。 他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意,手指力度依旧。 孟今安全身无法动弹,身上各种酸痛以及缺氧,令她脑子空白,溢出两行生理性泪水。 可她依旧死死盯着男人冷峻的面容。 如张雪茹所言,眼前这个男人就是一条阴险毒蛇,闷不吭声地被他咬了只能认栽。 她不由升起一丝怅然,垂下眼睫,泪珠顿时像断了线的珍珠夺眶而出。 打在了男人青筋虬结嶙峋的手背上,之后又滑落在办公桌面上,洇湿了他的合同文件纸。 “阿笙,你就这么狠心吗?” 柔软如水的声音,带着期艾的幽怨,像情人间的打情骂俏。 岑远笙蹙眉敛眸,轻嗤一声,松开掐住她脖子的手,冰冷薄唇贴近她脸颊,沾染上她的眼泪。 “别给我装,你是差这点钱的人吗?” 孟今安悄然一笑,趁他松手之际立马往下挣脱,像泥鳅一般从他身下溜了出来。 她完全顾不上自己腿上被刮花的丝袜,迅速穿上鞋子狂奔。 “阿笙,钱我不要了,留着你自己吃药吧,你那方面真的很一般般,得好好补一补。” 孟今安边说边抓起包包就往外跑。 跑到门口又想起张雪茹对她的交代,回头对着背对着她的岑远笙一脸媚笑。 “阿笙,保温桶里是妈让我给你送的养生汤,爸妈让你今晚回家吃饭,晚上见哦!” 随着关门声响起,办公室内一声巨响。 是那支保温桶被岑远笙重重丢进垃圾桶里发出的声音。 助理吴振就站在岑远笙办公室不远的地方。 里面的响声令他身子微微一震。 当他看见一身狼狈的孟今安从岑总办公室里跑出来时,心里并不觉得奇怪。 毕竟昨晚是他亲自送他们去的酒店,后半夜也是他接岑总回家的。 岑总大清早就玩得这么劲爆,昨晚不是刚泄过火吗? 孟今安的高跟鞋咯吱咯吱地响在办公区,飞快奔向了专属电梯。 公关部的小丽忍不住抬头看她一眼。 又回头看了看总经理办公室,对视上吴助理凌厉的眼神后又默默低下头去开始敲键盘。 * 孟今安回到慕云酒店的时候还不到十一点。 她心情很烦躁,有些想抽烟。 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没办法去面对工作,还不如好好整理一下情绪。 孟今安进了旁边的洗手间,将自己锁在隔间里,坐在马桶盖上捂住脸长舒一口气。 随手摸出包里的烟盒,抽出一根衔在嘴里点燃后深吸一口。 “喂,听说了吗?岑总可能要升总裁了。” 一个女人的声音传入耳朵里。 “哪个岑总?那个私生子小岑总啊?” 另一个女人的声音。 “不是他还有谁?传说中的玉面罗刹,禁欲佛子啊,岑董发话了下个季度要给他换办公室呢。” “你这么关注他是不是暗恋人家,想做新任总裁夫人?” “岑远笙还是单身欸,长得又帅,也不是没有可能,你忘了大岑总的太太怎么上位的了?不过呢,现在却成了小寡妇……” 女人说到这里有些幸灾乐祸,掩藏不住的喜悦从声音里听得出来。 “嘘,说话小心点,这里可是他们家的地盘……” 另一个女人好心提醒,比较谨慎。 “我听我爸说,小岑总本来就是岑董有意栽培的。” “啊?那大岑总的死……” 两个女人的声音越来越低。 孟今安侧着耳朵贴在门上都听不清楚了。 指间的烟燃起一袅青丝,在隔间里徐徐上升。 这时候又有人进来了,两个女人的对话便戛然而止。 之后便是高跟鞋嘎吱声,逐渐走远。 孟今安猜测刚才那两个女人是跟岑家认识的,岑氏集团某股东或世交之女,那些所谓的名媛小姐。 对于自己的这些流言蜚语,孟今安早就麻木了。 当初在岑逸锦的葬礼上,有人当着她的面都假惺惺替她惋惜,说岑大公子走了你可怎么办啊? 意思就是她好不容易攀上的高枝结果断了,原来扑了一个空,是一场黄粱美梦。 美不美梦孟今安心里早就一清二楚。 当初跟着岑逸锦时就知道结果了,只是没想到岑逸锦会死。 他不死的话至少自己不用如此狼狈。 孟今安眯着眸子狠吸一口烟,对着映射着自己脸庞的黑色大理石墙面,吐出长长一串白雾。 烟雾缭绕,似乎将她整个人吞噬掉。 岑远笙,玉面罗刹倒是真。 禁欲佛子?太可笑了。 第12章 :太委屈 孟今安抽完了烟,回了更衣室。 她在全身镜前整理着自己的仪容仪表。 肉色丝袜被刮了一个洞,她干脆脱下来顺手丢进了垃圾桶里。 脖子上吻痕都没消,现在又多了几道红色指痕,还有腰上也很明显。 “岑远笙,狗东西,祝你不得好死!” 孟今安看着镜子里自己身上的痕迹,忍不住咬牙切齿地骂出了声。 想到刚才在岑远笙办公室内差点被他给掐死,她就浑身颤栗。 这个狗男人,提了裤子就不认人,还说出那样不知廉耻的话,区区两百万都舍不得给,铁公鸡,想想都好生气。 孟今安对着镜子补了一层口红,抿了抿唇。 想到自己狠咬岑远笙喉结的那一口,又忍不住唇角扯了扯,嗤笑一声。 狗男人,叫他装,禁欲佛子是吧? 她要让别人好好瞧瞧他的真面目,还不一样是个好色的贱男人。 早知道昨天晚上应该拍下视频的,真是失策了。 手机上有孟亚仁打来的未接来电,孟今安看了一眼便点了删除。 郑淑娟的死活她是真的不想管,可是心里又隐隐觉得不安。 郑淑娟虽然好赌成性,可毕竟是自己亲生母亲。 她记得上初中之前的郑淑娟可不是这样的,那会多么贤惠温柔,母慈子孝一家其乐融融。 初一那年,郑淑娟就开始发疯,割脉,吃安眠药,半夜三更送急诊,都是因为孟康源带着小三回来刺激的。 孟今安从那时候起就懂得,女人对男人这种管不住下半身的东西,千万不能投入真情实感,不然就会输的一败涂地,搭进去一辈子。 “安安姐,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身后一道女声将孟今安从思绪中抽离。 孟今安不用看就知道是周晓云。 孟今安迅速将手机放进储物柜里,手指捏起对讲机,将蓝牙耳麦挂在耳后。 锁上储物柜门后回过身来对周晓云笑笑:“晓云,我办完事就回来了,你帮我销假哈。” 周晓云手里拿着一叠文件,一脸标准的职业笑容。 齐耳短发干净利落,白色及膝套装裙,勾勒得身材凹凸有致,配着红底黑面高跟,浑身充满朝气和自信。 周晓云已然不再是当初那个犯了错就只会在她面前哭鼻子的小女孩了。 周晓云走近孟今安,拉住她的手,脸上带着几分惋惜地看着她:“安安姐,你说你回来这里上班会不会太委屈了?要不要跟岑董说一声把你调去总部?” 孟今安唇角微弯,莞尔一笑,理了理鬓角碎发,“晓云,谢谢你,我没关系的,本来这儿就是我的老本行嘛。” “可是……” 周晓云还想说点什么,她觉得孟今安应该为自己以后打算,毕竟女人的青春易逝,何况她还是个寡妇。 “晓云,你先忙,我去客房部看看情况。” 孟今安不想继续聊下去,不等周晓云说完便打断了她的话。 随后转身进了消防通道往洗衣房方向走。 孟今安想起了备忘录里,前一天的待完成事项。 3108套房的客人说自己洗澡前取下了戒指,放在床头柜上,洗完澡之后一直没有找到。 客人怀疑清洁部同事偷拿,将人投诉了。 总经理交代孟今安要处理好这件事。 孟今安亲自去拜访过套房的客人。 那是位回国探亲的美籍华裔太太。 那位太太穿着跟谈吐都十分得体,看起来就是个讲究人,已经在酒店连续住了一星期,每天要求按时清理房间,更换被套和日用品。 虽然按照酒店明文规定,贵重物品由个人自行保管,丢失概不负责。 可东西毕竟是在酒店弄丢的,于情于理都不该置之不理。 所以孟今安联系了洗衣房的同事一起帮忙翻找。 “王嫂,怎么样?找到了吗?” 孟今安来到洗衣房,看到王嫂正在整理着每个房间收来的被单被套,随口问道。 王嫂一脸惆怅,见到她就忍不住诉苦:“孟经理,没有啊,我都翻遍了,估计那位太太自己弄丢了想讹人而已。” 孟今安不动神色,拍了拍王嫂的肩膀,“别着急,我陪你一起找吧。” 于是,孟今安跟王嫂一起翻找起来。 “孟经理,你说说你,好好的少奶奶不当,咋跑来这里跟我们一起伺候人来了?” 王嫂看着孟今安如此卖力忍不住发问。 转念一想她老公已经去世,心里又忍不住升起几分同情,轻叹一口。 孟今安微微抿唇,捋了捋屁股后面的裙摆,忍住浑身酸痛,蹲下身仔细翻找着,对王嫂的话没有理会。 “找到了!” 忽然,孟今安的手指摸到一个圆形圈戒模样的东西,口里发出一声惊叫。 “真的啊?”王嫂也忍不住瞪大眼。 孟今安从白枕套里拿出那枚黄金戒指,捏在指间,“王嫂,真的找到了!” 第13章 :押错了宝 孟今安帮华裔富太太找到了遗失的戒指这件事得到了总经理的表扬。 可这有什么用?她想,还不如给她来点实际的,她现在最缺的是钱。 临近中午,孟今安接到一个电话。 是打到客房部办公室来的。 “你好!我是慕云酒店客房部经理孟今安,请问您哪里?”孟今安对着电话,操着标准的播音腔道。 对方先是一阵沉默,接着发出一阵男人的冷笑,伴随着几声女人的哭喊声。 孟今安立马挂断了电话,神色有一瞬间的慌张。 不用想都知道是扣押郑淑娟放高利贷的混混打来的。 孟今安胸口像是压上一块石头般沉闷,她真心不想管郑淑娟的死活,自己这些年为她擦的屁股还少吗? 孟今安深吸口气,整理好表情从办公室出来。 抬头挺胸往前,经过前台准备去更衣室。 “安安姐,安安姐,等一下,这里有个你的快递。” 前台小雪看见她忙不迭地叫住了她。 孟今安停下脚步。 小雪转身拿起桌上的盒子递过来给。 盒子精美,看起来像是蛋糕的包装盒。 孟今安心中一惊,她没有买过东西,更没上美团点外卖。 “小雪,谢谢你!你知道是谁送过来的吗?” 孟今安接过小雪手中的蛋糕盒,很轻,不像蛋糕的重量。 “是同城代跑来的。”小雪想了想回道。 同城代跑?那会是谁? 孟今安向小雪点头致谢后离开。 她提着盒子进更衣室。 才到门口,就听到更衣室内又有同事在聊她的八卦。 “你说孟经理怎么回来酒店了呀?” “死了老公难过呗,又舍不得离开岑家。” “年纪轻轻成了寡妇,你说她会不会改嫁?” “难说,她嫁到岑家不就是为了攀高枝吗?只可惜啊,押错了宝……” “可不是嘛,听说现在这个小岑总人更帅更有魅力,只可惜是个私生子。” “私生子怎么了?这不是被岑董接回来继承遗产了吗?以后整个岑家还不都是他的吗?” “那倒是,那以后孟经理还有脸待在岑家吗?” 孟今安听着同事们的讨论,心中情绪叠加翻涌,却又不得不隐忍。 “孟……孟经理……你怎么不进去啊?” 实习生冯蕊是孟今安现在带着的徒弟。 冯蕊进来更衣室的时候,看见孟今安站在门口位置,朝她叫了一声。 那几个躲在角落里讨论的女人听到声音立即收了声,相互吐了吐舌头,做鸟兽状散开了。 孟今安冷眼看着那几个嚼舌头根的女人,回头对着冯蕊点头,“嗯,里面有些味儿,散一散再进去。” 冯蕊听懂了她的意思,她早就看不惯那些表面客气背地里说人是非的虚伪小人。 对着里面大声道:“呀,还真是味儿大,不知道是谁在这里排泄,真不文明。” 孟今安对着冯蕊微微勾唇,师徒二人心照不宣。 孟今安进了更衣室内,将手上的包装盒往洗手台上一放。 她忍不住好奇盒子里到底是什么东西。 孟今安顺手打开了包装盒。 顿时吓得捂住嘴啊了一声,脸色变得煞白。 她怎么也没想到,盒子里面竟然是一节带着血迹的手指头。 冯蕊闻声立马跑过来,一脸关切地问她:“孟经理,你怎么了?” 孟今安佯装镇定,手指微颤着收紧那只包装盒,对冯蕊勉强地笑笑,“冯蕊,我没事,看见蟑螂而已。” 冯蕊看着师傅脸色煞白,想安慰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这时候孟今安储物柜内的手机响了起来。 孟今安迅速打开储物柜拿出手机,看到一个陌生号码,她拿起盒子就往外跑。 孟今安跑到无人的消防通道里才接起了电话。 她口中微喘,背靠在墙上借力支撑着酸软的身子,浑身汗津津。 她吞了吞口水,努力使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 “喂,你到底想怎样?” 孟今安对着手机那端怒吼一声,声音不自觉地打着颤。 “孟小姐,我是吴振,岑总的助理。” 电话那端的人沉默了两秒后回道。 孟今安心中怔忡:怎么是他? 第14章 :棋逢对手 孟今安将手机从耳边拿下,再看一眼屏幕。 她刚才太慌张,误把这个号码当成了赌场那帮人的。 她知道那节断指一定是赌场的人干的,毕竟郑淑娟还在他们手中,可她不敢肯定是不是郑淑娟的手指。 孟今安根本不敢报警,她知道赌场老板背后势力极其庞大。 报警的后果无非就是走走过场,得不偿失,惹得一身骚,事后算账的时候一定有她受的。 毕竟自己顶着岑家少奶奶的身份,到时候恐怕要被张雪茹扫地出门,岑家将没有她的一席之地。 虽然现在一样寄人篱下,倒也算是有个栖身之地。 “是你啊,找我什么事?” 孟今安随即转换了语气,故作镇定地回了一句。 岑远笙那个狗男人今天早上的疯批模样又浮现在她脑海中。 押错了宝?他岑远笙不也是姓岑的吗? 谁又能想到她已经睡了岑氏集团这个未来的新任掌门人呢? 想到此,孟今安心中竟有一丝暗爽,唇角微扬,眸中闪过狡黠的光。 既然老天给了她选择,何不珍惜机会? “孟小姐,您方便出来酒店后门一趟吗?有些东西岑总让我交给您。” 吴振的声音将孟今安拉回现实。 孟今安现在搞不懂岑远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过她根本无暇顾及那么多。 张雪茹让她从岑远笙手上拿的东西还没到手,她还不可以松开这条阴险的毒蛇,哪怕明知要被他咬。 “好的,我马上来。” 孟今安将那个装着断指的包装盒藏了起来,快步走员工通道从酒店厨房穿过,来到酒店后门。 森市秋季时常阴雨绵绵。 大中午的天也渐沉,气温比早上似乎更降了些,空中飘荡着淅沥细雨。 所谓一场秋雨一场寒。 孟今安感觉到了寒气从地面蔓延至周身。 她忍不住打了个颤,身上的酸痛感又在提醒她,那个狗男人真是不一般。 她在岑远笙办公室说的那些话显然是为了激怒他的,难道他是为了报复自己要耍什么花招? 毕竟男人都挺在意那方面的评价吧。 管他呢?走一步是一步好了。 一辆黑色迈巴赫停在不显眼的树荫下没有熄火。 孟今安认得出车牌号,是岑远笙的没错。 车尾双排烟囱正排放着若有似无的尾气。 单面玻璃上沾着几点雨水,深邃黑色折射着她纤细单薄的身影。 孟今安双眸噙笑,聚焦落在车子的后座玻璃上。 虽看不见里面,可她仍汗流浃背,直觉后排一定有人在盯着自己。 驾驶室的门开了,一身灰色,西装革履的吴振下了车,迈开长腿朝她走来。 “孟小姐,这个是我们岑总给你的东西。” 吴振朝孟今安递过来一个牛皮纸文件袋。 孟今安从吴振身上收回视线,不自觉地看一眼车窗。 她脑子里自动浮现出岑远笙那张俊隽阴森的脸。 此刻他一定在那面玻璃后面,在看着自己冷笑吧。 孟今安伸手接过文件袋,朝着车子微微勾唇,“还麻烦你亲自送过来,替我谢谢你们岑总吧。” 孟今安拿着东西转身就走。 吴振的视线追随女人的身影远去,停留片刻后回了驾驶室。 “岑总,已经交给孟小姐了。” 吴振关上车门后,朝着后座的男人汇报一声。 “她说了什么?” 须臾,后排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像从地窖地发出的一般阴冷。 “岑总,孟小姐就说了谢谢,没有其他。” 吴振边系安全带边看向内视镜。 周身黑色,戴着墨镜,一身寒气的岑远笙今天的心情很糟糕,他从早上就知道。 他喉结处那道明显的齿痕是今天早上孟小姐留下来的,因为昨晚他没有看到过。 孟小姐还真是个狠人,这两个人算是棋逢对手了吧?吴振暗自腹诽着。 “不用回公司,去射击馆。” 岑远笙冷冷道,他右腿膝盖内隐隐在作痛,这是变天的预兆,伴随着他十多年了。 “岑总,您的腿……” 吴振跟随他多年,这次从国外随他一同回来,担任他的助理兼保镖,对他的情况自然了解。 “别啰嗦!” 岑远笙鬓角青筋暴显,骨节分明的指间发出一阵嘎嘣声音,整个人阴冷得令人生畏。 吴振不敢再出声,车子迅速驶离了慕云酒店。 第15章 :嘴也挺硬 待车声消弭,孟今安从消防栓后面探出脑袋。 眼睛盯着那辆黑色车子消失在逐渐密布的雨幕里,手指间捏着一张银行卡。 上面附着一张字条:两百万,密码:000000。 孟今安攥紧手中的银行卡,轻嗤一声。 “岑远笙的嘴也挺硬啊!” 孟今安来到大四喜地下赌场。 说是赌场其实表面倒是一间正经茶室兼棋牌室。 棋牌室门关着,里面却灯火通明,隔着门能听见里面的麻将声,还有男女的各种黄腔和谩骂声。 门口站着一个光头男人,穿着一身黑衣,脖上挂一条银链,约摸三十来岁。 孟今安的目光警觉地打量光头,直觉告诉她这人身上一定藏着武器。 她读初三的时候来过一回这里。 当时郑淑娟因为欠了人家五万块钱,对方打电话到她家让她拿钱来赎她妈。 孟今安没办法,淋着雨跑到她爸孟康源家里问他要钱。 她清楚记得,当她好不容易从孟康源那里拿到五万块钱,来这里赎她的妈的时候,还被门口的几个狗男人拿着刀子吓唬,差点被强奸。 想到当年的那些事,孟今安就忍不住内心直打颤。 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总能令她不寒而栗,这也是她不想离开岑家的原因之一。 孟今安佯装镇定,内心跟自己打气,冲着光头笑道:“你们老大呢?” 她知道这人只是一只看门口狗而已,没必要跟他浪费时间。 光头口里正嚼着槟榔,两坨腮帮子肥肉泛着红光随着咀嚼直颤。 他看见孟今安时顿时两眼放光,歪着嘴,两只眼睛咕噜直转将她上下打量一番后咧开一嘴烂牙: “哟,美女,来找我们老大,来打牌还是来陪睡啊?” 说完口中发出一阵淫荡狂笑。 孟今安鄙夷地看着光头,内心一股恶心直涌,她努力压下恶心,故作镇定地嗤笑一声。 随即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抖出一根烟衔在口中点燃,脸颊微陷,深吸一口。 她左手攥紧手包环抱胸前,右手手肘压住左手背,细白指尖优雅地夹着烟,凤眼微眯,红唇微张,吐出一串白雾。 烟雾缭绕中那张脸更显冷艳,冷冷道:“我来赎人!” 光头看着女人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般老练,竟有些犯痴。 加之女人容貌出挑,身材妖娆,这身气质就不像个怕事的主,一听她说赎人,嘴里咀嚼的动作瞬间停下。 他心里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这可是财神爷,不能得罪。 光头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走到一旁拨通电话,语气顿时变得低声下气,跟对方汇报着。 孟今安趁机打量,这里还跟十年前差不多,只是墙面更显斑驳陈旧,阴雨绵绵的季节更是透着一股腐烂的霉味。 孟今安极力想要摆脱这种场合和生活,而郑淑娟总能将她轻易拉入泥泞。 怔忡片刻,光头朝着孟今安走来,朝她招了招手,“美女,跟我走吧!” 孟今安回过神来,摁灭烟头,将烟弹入垃圾桶内。 踩着细高跟跟在光头身后,从消防通道穿过,爬楼梯上了6层。 光头领着她,在606住户门口停下。 从外表看,不过是一间普通住宅而已。 光头按了按门铃。 随后,有人过来开了防盗门内的一扇木门。 防盗门上玻璃透明,可窥见室内一角,光线昏暗,老式装修,马赛克地砖,极具年代感。 “刀疤哥,就是这妞来赎人的。”光头对着开门的人低声道。 一张硬冷阴鸷的国字脸跃于孟今安视线,男人脸上那道狰狞刀疤十分扎眼,黑T恤套着高大身材,健壮如牛。 刀疤男鹰眼闪烁,警惕地扫视一眼光头和孟今安,视线落在孟今安的脸上: “是不是赎郑淑娟的?” 孟今安手指紧攥衣袖,仰视男人的眼睛,声音不卑不亢:“如果她少了手指我是不会给你钱的。” 刀疤闻言一愣,接着冷笑一声,随后打开了防盗门,眼睛上下扫视着孟今安。 光头侧身,伸手示意让她进门。 孟今安面对两个如此魁梧大汉心中难免紧张,侧目地看一眼走廊,对面和隔壁住户全都关门闭户,走廊里更没有监控。 万一自己出了事真是无路可逃,如果被害恐怕亦无人知晓。 她不由将藏在衣袖内的手机攥得更紧,设置好的紧急联系人那一栏显示:“婷婷”,那是她的发小兼闺蜜。 “你让我妈出来,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可好?” 孟今安心中没底,给自己壮胆地跟刀疤男提议。 男人扯了扯唇,表情不虞,眼睛里泛着血丝,居高临下审视着她,接着又是一阵冷笑。 “岑家少奶奶是吧?” 第16章 :女人咬的吧 森市郊区的远志射击馆内。 岑远笙?换了一身白色运动装,戴着耳机和护目镜,手握一把贝雷达,对准靶心连续射击。 “十环” “九环” “十环” 耳机里不断传出机械的女声提示音。 他面带阴翳,眉心深拧,鬓角的青筋微微凸起。 脑子里浮现出孟今安今早在办公室里对自己翻脸不认人的模样来,还有张雪茹托孟今安带给自己的那支装着养生汤的保温桶。 “寒儿,一定要记得妈妈的话!” 他耳边响彻着母亲临终前的遗言。 岑远笙感觉脑仁里一股炸裂般的疼痛袭来,与膝盖上的疼痛感双双重叠,他握抢的手不由微颤。 “五环” “脱靶” “脱靶” …… 连续几枪脱靶之后,岑远笙放下了手枪,用力扯下耳机,张唇微微吐息。 “你小子,怎么这么不对劲?” 好友郭凯旋,也是这家射击馆的老板,从身后给他递过来一支矿泉水,对他打趣道。 岑远笙轻舒一口气,摘下手套接过水,拧开瓶盖,仰脖灌了两口。 郭凯旋抬头便看见岑远笙滚动的喉结上有一圈红色齿痕。 他心中一怔,伸手拍了一把岑远笙后背,指了指他喉结处笑道:“我说呢怎么会脱靶,原来是身体虚了,女人咬的吧?” 郭凯旋的玩笑令岑远笙又想起了孟今安那副狐狸精的模样。 那个不知死活的女人,竟然说自己一般般。 此刻他胸腔里有一股无名怒火,恨不得将她压在身下弄死。 他抬手摸了摸喉结,有一丝疼痛感。 不过,跟他右腿膝盖骨的疼痛比较起来根本算不得什么。 岑远笙微微蹙眉,些许心烦意燥扰乱他。 他将手中矿泉水瓶重重丢到桌面上,重新拿回了枪,飞快装上子弹,戴上护目镜和耳机,回了射击台。 “看来,你爸这回是真的要提你上位了。” 郭凯旋跟着在他身旁,看着他的动作行云流水般畅快,他倒是已经习惯了这个老友的寡言少语。 岑远笙鼻孔里冷哼一声,“老谋深算。” 郭凯旋闻言扑哧一声,“如果说你是狼,你爸那个人可就是狼王,的确是够狠的,你哥……” 郭凯旋还未说完,岑远笙已经打开保险,重新开始射击,并没有想听下去的意思。 郭凯旋识趣地闭了嘴,这时候他的手机响起。 他拿出来看一眼号码随后接通,“说,什么事?” 电话那端的人不知说了什么,郭凯旋沉默半晌后看一眼岑远笙。 岑远笙已经完成了十枪射击,次次命中靶心。 “放她走吧。” 郭凯旋对着手机说了一句后收了线。 岑远笙摘下耳机从射击台下来。 “你那个嫂子……” 郭凯旋刚开口,岑远笙的冷冽目光便朝他射来,他顿时闭了嘴。 岑远笙手上正在组装一把鲁格SR半自动步枪,退弹匣的动作停顿下来,看着郭凯旋冷冷道:“她怎么?” 郭凯旋见他感兴趣立马凑近他继续说:“她还挺有性格的,把我那小弟给打了。” “为什么?” 岑远笙冷哼一声,继续装子弹。 “她老母不是欠了赌场一百万嘛,她过去赎她老母,我那小弟也是贱,看人长得漂亮就忍不住调戏……” “砰”的一声。 不等郭凯旋说完,岑远笙的子弹便射了出去。 郭凯旋看一眼岑远笙,没有再说话。 * “郑淑娟,你说说你跟我保证过多少次了?你到底要把我害成什么样才肯放过我?你是不是想看到我死在你面前才肯罢休?” 医院门口,孟今安右手捂住正在流血的左胳膊,对着身后的郑淑娟怒吼。 孟今安的吼叫引来了路人关注的眼神。 郑淑娟低着头,有些不知所措地地捋了捋头发。 见女儿胳膊上的鲜血直流滴到地上,又一脸担忧地上来要扶她,“萧潇啊,妈妈怎么会想让你死呢?妈妈是疼你的,走吧,快进去包扎一下吧。” 孟今安甩开郑淑娟的手,“别再叫我萧潇,我叫孟今安。” “好好好,今安今安,妈妈的乖女儿。” 孟今安不再理会郑淑娟,径直进了医院急诊。 “怎么伤到了这里?” 医生看着孟今安胳膊上的刀伤问道。 “被人打……” “摔的。” 第17章 :下定决心 郑淑娟正准备说出原因,却被孟今安提前打断。 外科女医生不自觉瞥一眼二人。 明显的面部特征,很容易看得出来这是一对母女,都是长得很漂亮冷艳的女人。 母亲的浓妆艳抹和一身妖艳绿旗袍,看起来就不像良家妇女。 孟今安衬衣解开一半纽扣,右手攥着衣襟往下垂着,露出一半蕾丝胸衣和雪白肌肤,完美胸型,聚拢饱胀,上面点缀着斑驳红痕,令人遐想。 形形色色的人她见得多,凭她做医生的经验。 猜测着女儿估计是受母亲影响,干的什么不正当职业,受了伤也不敢说明真实原因。 郑淑娟站在一旁盯着孟今安,自然是看到了女儿脖上和胸前的印记。 过来人的她自然明了,只在心里默神盘算。 “小姐,你这口子还好不深,不需要缝针,缝了针反而会留疤,止血消炎就可以。”女医生检查完伤口道。 孟今安侧过脸看一眼肩上的伤,对医生的话点头同意, 她现在只想快点处理完郑淑娟的事离开。 医生帮孟今安清洗完伤口,涂上止血药膏缠上了纱布。 一小时前,在那间破旧民宅里。 孟今安为了赎回郑淑娟,终究还是跟人动手打了起来。 那刀疤男拿到钱之后接到一个电话,之后吩咐光头几句后便离开了现场。 光头见老大走后更加放肆,对孟今安色心顿起,忍不住出手揩油调戏她。 结果被孟今安一脚踢中要害。 于是恼羞成怒的光头拿出刀子在她胳膊上划了一道。 关键时刻是一个年轻男人出来呵斥住了光头,才制止了往下的悲剧。 好在孟今安穿着西装外套,里面还有一件打底衬衣,才不至于被完全刺穿。 混乱中,孟今安只看见那男人的模糊身形。 白衣黑裤,身姿挺拔,戴着黑口罩,一双凛冽的黑眸从自己脸上一扫而过,随后便进了里间。 之后她母亲郑淑娟被一把推搡了出来,那人留下背影消失了。 恰巧闺蜜沈雯婷的电话打了过来。 孟今安见收场了便直接挂断电话,并回信息说没事,是误碰了按键。 从医院出来,母女二人在门口等出租车。 天空依旧阴沉,淅沥小雨不断。 路面和绿化冲刷出了新色,空气里湿气氤氲,直往人身上钻。 孟今安冷得嘴唇发紫,双手抱胸抖了抖身子,看一眼旁边的郑淑娟。 郑淑娟学人富太太穿什么贴身旗袍,其实都是山寨货,又在赌场关了一天一夜,蓬头垢面,周身皱巴,冷得她直发抖。 她特意将头发漂染成酒红色,却掩盖不住底部滋生的白发,近五旬的人了,胜在底子不差,皮肤依旧白皙,身段风韵犹存。 年轻时的郑淑娟的确貌美,是个舞蹈老师,嫁给孟康源之后心甘情愿做了家庭主妇。 遭遇男人背叛后变得疯魔,从此日子过得一塌糊涂,也同时将她和孟亚仁带进了泥泞。 不过说到底这是生她养她的母亲,她孟今安即便再怎么心硬也做不到撒手不管。 孟今安低头从包里拿出两叠连号的红色钞票,递给郑淑娟,语气变柔:“快入冬了,买几件厚衣服,省着点花,别再去赌了。” 郑淑娟看着那两叠钱不知是不是嫌少没接,一把拉住孟今安的手腕,面色忧愁:“安安啊,你在岑家还待得下去吗?要不找个人改嫁吧,你还年轻长得又好,那个王生……” 孟今安心中愠怒顿生,刚升起的温情烟消云散,甩开郑淑娟的手怒吼: “郑淑娟,你管好你自己和孟亚仁就行了,我的事不要你操心!” 那个王生是个死了两任老婆的地产暴发户,家中人丁不够兴旺,娶了两任都没留下一儿半女。 听说王生那人性格乖张,两任老婆对外声称是病重而亡,实则传闻沸沸扬扬。 从半年前岑逸锦去世后,王生就托人跟郑淑娟来提亲。 郑淑娟不知收了人家什么好处,非要劝孟今安改嫁给她,说给他生个儿子奖励一个亿,生个女儿奖别墅豪宅,多多益善。 孟今安简直气到吐血,说要嫁你自己嫁,她宁可给岑逸锦守一辈子活寡。 孟今安将钱塞给郑淑娟,手臂的伤口扯到微疼,心情烦闷地转身摸出烟盒,抖出一根烟衔在口中点燃。 郑淑娟手指攥着钞票往手包里塞,口中唉声叹气,“安安,你这是何苦呢?你公公婆婆也不是善茬,在那边没人帮你撑腰,要是被他们抓到把柄了还不是要赶出家门。” 孟今安正吸着烟,闻言顿了顿,白雾从琼鼻底端溢出,笼上她瓷白面庞,像一尊绝美雕刻,寂寥又瑰丽。 善茬?岑家有吗? 岑容州跟张雪茹各自心中有着自己的盘算,说是夫妻还不如称之为互惠互利的盟友。 而私生子岑远笙到底能不能在岑家站稳脚跟还是个未知。 这出戏码才刚刚开始,她倒是要看看最终是哪边赢。 孟今安指尖夹住烟蒂,扯了扯唇,朝空中吐出一串烟圈,嗤笑一声。 “那就让他们抓到好了!” 仿佛是给自己下定决心。 第18章 :谢谢岑总 送走郑淑娟后,孟今安打车回到酒店。 她换了一套干净衣服。 趁着上班前给沈雯婷回了个电话过去。 沈雯婷那边很快接起:“喂,潇潇,你怎么样?没受伤吧?我刚才在手术室,没及时回你信息。” 沈雯婷仿佛心有灵犀,一语戳破孟今安的刻意掩盖。 只因她了解孟今安的家庭背景。 孟今安鼻头一酸,眼眶瞬间泛红,比刚才被刺伤还要难受。 她只有在这个一起长大,从幼儿园同到初二的闺蜜面前,才会卸下武装。 孟今安跟沈雯婷从小相识。 两人家境相仿,同一个幼儿园同一个班,就连上的兴趣班都是一起报名的。 两家都属中产阶层,却愿意富养女儿。 二人小时候都是乖乖女,双方妈妈喜欢将她们扮成芭比公主。 她们约定好将来一个做医生,一个做画家。 只可惜后来孟今安她爸出轨养小三,导致家庭破裂,她妈发疯、赌博,家中永无宁日。 彻底令她从小公主的生活水平跌至贫民线。 沈雯婷一家在她初三那年搬走,之后二人仅靠网络和电话偶尔联系。 后来沈雯婷进了市一中,之后如愿考取了医科大学,现在成了一名三甲医院的外科医生。 而孟今安却放弃了自己的梦想,考了一所普通大学,学了更省钱又容易就业的酒店管理。 这么些年她们各自忙碌,见面的机会甚少,却一直没有忘记彼此。 孟今安跟岑逸锦在一起后,沈雯婷便很少与她联系。 二人的冷却期在她跟岑逸锦相识后开始,或许沈雯婷是怪她的爱慕虚荣,又可能是对她失望。 不过孟今安没法开口跟她解释。 直至岑逸锦去世,沈雯婷得知消息后立马赶来安慰孟今安,二人才又重新联络起来。 如今身陷囹圄的孟今安更不敢完全在沈雯婷面前吐露心声,只好假意粉饰太平,扮演着豪门太太的假象。 一来她知道自己身后的一堆破乱事没人能帮得了,二则也怕因为自己牵连至沈雯婷,给她带去不必要的麻烦。 “婷婷,我没事,帮我妈解决了一点麻烦而已。”孟今安忍住眼泪轻笑一声,掩饰内心的酸楚。 “嗐,我就知道是阿姨的事,又输钱了吧?叫我说你就应该少管她,不是还有孟亚仁吗?你现在自己在岑家也是孤身一人,话说岑家到底给你多少家产啊?你真的打算为那死鬼守活寡吗?” 沈雯婷心直口快,担忧着闺蜜的未来。 孟今安故作轻松地笑笑,“没事,婷婷,我自有打算,对了,你有裴嵩的消息吗?” “他都消失好多年了,可能早就死了吧,怎么突然提起他了?”沈雯婷那边沉默一瞬后淡淡回道。 “就是突然想起来了而已。” 孟今安微微点头,心中默认了闺蜜的看法,将那个疑点从心底移除了。 孟今安挂了沈雯婷电话后拨弄了一会儿手机。 顺便发了条微信给岑远笙:【谢谢岑总!】 下班回家前,孟今安特意去做了个头发。 其实上班时头发都是盘在脑后,没有多大影响。 不过想到今晚会见到岑远笙,她特意将头发拉直且染回黑色。 镜子中的自己一头乌黑亮发披在脑后,甚是清纯。 一旁的Tony老师一个劲地夸她像十八岁的学生妹。 她想,男人都喜欢这挂的吧?尤其岑远笙那种直男。 岑氏集团总部周五下午有例会。 岑远笙从射击馆出来已经五点。 他让吴振直接将车开去了总部大厦。 作为分公司的代表参加会议。 他坐在三十层的大会议室内,百无聊奈地转动着手中笔头,听着流水线似的汇报。 例会无非就是听听各部门汇报一周的状况和进度,老生常谈一些历史遗留问题,参加会议的且都是中层,久了就是形式主义。 这种不痛不痒的例会他本可以不用参加的。 不过岑容州那人凡事谨慎,自己不参加却全程监控着。 岑远笙若是不参加一定会落下不务实的口舌。 岑容州虽有意无意地在高层们面前提他能干,以后多的靠他云云之类。 这些场面话对岑远笙来说丝毫无波。 他不觉得这是岑容州的真心夸赞。 只因他了解的岑容州并非真的拿他当儿子,或者说是他母亲死时刻令他警醒。 手机在桌面震动一下。 他抬眸瞥一眼屏幕。 备注为“孟”的微信发来一条消息:【谢谢岑总!】 岑远笙不动声色地划过屏幕,点了清除。 只剩下一株纯白重瓣山茶花作为背景。 岑家的家庭晚宴时间定在七点半点。 岑容州的车七点差十分时停进了玉龙湾车库里。 岑远笙也随后进来院子熄了火,不过他没有立即下车。 他握着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出去。 随着嘟声响起,院外一道远光灯直射过来,照进后视镜内,格外刺眼。 岑远笙敛了敛眉,冷眸扫视车窗外。 只见一双纤细白腿。 踩着黑细高跟,从橙色车门内侧灵巧地落了地。 第19章 :一把利刃 孟今安因为胳膊有伤,刻意没着急往家赶。 待她回到玉龙湾时已经七点十分。 她从出租车里下来。 远远瞧见了那辆黑色迈巴赫,是今天去酒店给她送钱的那辆。 两束前灯对着岑容州那辆,瞬间熄灭。 原来岑远笙狗男人也才到家啊。 给他发了谢谢都不回,是没看到还是故意吊自己? 孟今安唇角微弯,想着岑远笙的心口不一甚是恼火。 这只不吭声的狗的确难以琢磨心思。 不过她深谙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即便自己跟他睡过,并不妨碍他会拿钱这事来作为筹码日后要挟自己。 更何况自己还要继续同他纠缠。 他岑远笙不是傻子,明知自己是岑逸锦的老婆,帮自己分明就是帮张雪茹的爪牙。 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这是个费解的问题。 总之,岑远笙和张雪茹的明争暗斗不止,她这条池鱼总会遭殃。 要想在岑家保身,就得拿到更实际的东西。 这履薄冰的处境也只有自己懂得,打落牙齿和血吞呗。 再说她孟今安也不是什么纯良小白花,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孟今安走到岑远笙车前,抬手敲了敲驾驶室的车窗玻璃。 玻璃徐徐降下。 男人俊隽冷漠的面部轮廓映入眼帘,一双深邃黑眸宛如寒潭,朝她直射过来。 岑远笙周身黑西装包裹,整个人的线条在暖黄车灯下依然锋利,像座雕塑般,没有任何温度。 孟今安避开他的视线,手指搭上车窗,俯身凑近。 淡淡的雪松味从车内溢出,夹杂烟草和座椅皮革味,浸入鼻息,清新中带着凛冽。 她微微勾唇,目光落在男人喉结上,那圈红痕颜色已然变深,结了痂。 孟今安心中忍不住偷乐。 “阿笙,你也才到啊?”声音娇软中透着微喘,像在床上那般。 岑远笙看清楚她拉直且染黑的长发,精致的巴掌小脸,对着自己刻意逢迎,黑发玉肌,妖冶带刺。 他两扇浓睫轻颤,漆黑瞳仁内闪过一丝不明,扯了扯唇。 “你这寡妇还挺有闲情雅致。” 说完手指轻点,摁下车窗开关。 玻璃徐徐升起,根本不想再搭理她。 孟今安慌忙抽回手指,站直身子,对着车子冷哼一声。 本来还想跟他说声谢谢的,看来没必要了。 孟今安扭着屁股进了别墅。 客厅里,岑容州换下了上班穿的正装,一身灰色家居服,坐在沙发里看着手机。 张雪茹依然身着白色睡袍,手指间轮着那串黑亮佛珠。 “彦麒现在也能帮忙分担了,你就给他个机会锻炼锻炼,兴许能帮到你。” 张雪茹在岑容州面前低声细语着。 岑容州闻言冷哼一声,头也没抬。 “就你那宝贝大侄子,三天两头的酗酒飙车惹祸,进局子就像进自己家,你是想让公司人看笑话不成?” “那是以前,彦麒已经是要订婚的人了,改了好多,你要相信他,给他多点机会吧。” 孟今安在玄关处弯腰换鞋。 正好听到张雪茹跟岑容州的对话。 张雪茹口中的人是她娘胞兄张劲松的儿子张彦麒。 这人孟今安倒是挺熟,岑逸锦的表弟嘛,以前岑逸锦带她见过。 出了名的二世祖,花心大萝卜一个,当着岑逸锦的面都要调戏自己的那种纨绔子弟。 孟今安很清楚张雪茹如今的想法。 她失去了亲儿子,又不甘心让私生子岑远笙上位,想让她侄儿在岑容州那里挑起大梁来。 这样不至于全部家产落入私生子手里。 孟今安知道,以她张雪茹的盘算,恐怕远不止是想让岑远笙无法顺利上位总裁这样的打算。 张雪茹想的可比这歹毒得多。 自己只不过是她用来对付岑远笙的一把利刃。 当然,利不利还得看自己起的作用。 目前来看,张雪茹是对她不满的。 张雪茹手中定然不止自己这一颗棋子。 而自己最终的命运将会如何,完全取决于这场家族争斗输赢的结果。 孟今安十分明了,即便最终是张雪茹赢了,自己也不会有好下场。 在岑氏集团,掌控实权才是王道。 要么有人,要么有股份。 而她,一样都没有! 孟今安不动声色地坐在矮脚皮凳上。 密码开门锁声响起。 岑远笙的高大身影进了玄关。 孟今安转头看他。 男人西装挺括贴合,宽肩窄腰大长腿,浑身透着矜贵公子哥气质。 若不是领教过他那闷骚功夫,禁欲佛子的称呼的确还挺符合他。 岑远笙黑眸轻扫她一眼。 孟今安与之对视,唇角微弯,用口型叫了一声小叔,又指了指客厅。 岑远笙双眸漆黑狭长,无波无澜,走到她跟前居高临下睥睨她一眼。 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向客厅。 那边的人已经没再说话。 岑远笙不动声色地转身,西裤布料擦过孟今安的膝盖,准备去斗柜拿拖鞋。 他身上气场强大,沾着若有似无的雪松隐香,浸染在这一片小小空间,逼仄中增添几分旖旎。 孟今安嘴角上扬,手指轻轻一伸。 指腹触碰到男人从她跟前一扫而过的西裤,指尖掠过他紧致的大腿。 微微用力,指甲陷进了男人西裤毛料纤维中,像刀尖触及他的皮肤。 第20章 :难道给别人 岑远笙微微蹙眉,侧过脸来睨她,黑熠熠的双眸中淬了冰般的凛冽。 宛如两把匕首,要捅死她的感觉。 孟今安朝他嫣然一笑,并抬手比了个心。 “少奶奶,小少爷,你们回来了。” 曹妈站在玄关和客厅、餐厅交界的位置,看到了进门的二人,跟他们打招呼。 孟今安忙收起手指,佯装低头收拾鞋子,轻轻欸了一声,随后起身从岑远笙跟前走过,进了客厅。 “爸、妈,我跟小叔回来了。” 孟今安来到客厅沙发前,主动跟岑容州张雪茹两口子打招呼。 岑容州和张雪茹自然也听到了曹妈的声音。 岑容州的视线落在玄关处,他是知道小儿子的车子跟在自己车后面进来别墅的。 张雪茹意味深长地上下打量一番孟今安,手指间的佛珠收紧在手心,唇角微扯:“安安,辛苦你了!” 孟今安微微勾唇,“妈,您说哪的话?我有什么辛苦的,爸爸和小叔不也是才下班回来。” 岑容州收起手机,瞥一眼孟今安,扶了扶镜框没说话。 岑容州和张雪茹先后起了身往餐厅。 “曹妈,安排开饭吧。” 张雪茹对曹妈吩咐。 “好的,夫人。”曹妈应声。 “我来帮忙吧。” 孟今安放下包包,飞快地转身进了厨房。 岑远笙换好了鞋,跟着进了餐厅。 “爸,阿姨,晚上好!”岑远笙对着岑容州和张雪茹打招呼。 岑容州仔细端详小儿子。 深邃立体却不乏秀气的五官,清隽的眉眼间裹挟着不屑一顾的疏离衿傲,简直跟他死去的妈萧湄太像了。 岑容州抬手扶了扶眼镜,轻咳一声:“会议结束后你不是跟在我后面回来的吗?怎么到了也不进来喝茶?” 岑容州这人生性多疑。 尤其对太能干的人,他觉得锋芒太过未必是好事。 岑远笙虽才回国半年,作风果断,行事雷厉风行。 短短半年时间将恒远科技从亏到盈扭转趋势,业绩增长了120%。 岑远笙的加入不光救了恒远,还挽回了总公司的口碑,股市回暖,并且还拿出过不少新方案。 对于岑远笙这一系列神操作,总部高层和董事会成员对岑远笙评价不低。 所以岑容州才会给他重任,暗示将提携他进入总部。 不过,总裁这个位置嘛。 岑容州倒也不是很着急让人上位。 他不过是喜欢看有野心的人争夺。 喜欢坐在观众席上欣赏拳击手对打得头破血流,像看着自己圈养的巨兽,为争夺肥肉斗殴般刺激。 这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统治的手段而已。 对岑远笙,岑容州有欣赏,更多的是戒备。 毕竟这个儿子一直流落在外,萧湄到死都不肯在自己面前低头。 她的儿子他岑远笙自然也不能完全信任。 “爸爸,我刚才接了个电话,可能要提早出差B市。” 岑远笙语气平淡,不紧不慢地答道。 “哦,是信科那个收购案?”岑容州问。 “是的。”岑远笙不动声色地看一眼张雪茹回道。 张雪茹默默听着,指尖不紧不慢转动佛珠,眼中一闪而过的厌恶很快被浮起的笑容掩盖。 “容州啊,阿笙难得回家一趟,在家就好好吃饭,谈什么工作啊。” 父子二人不再说话,先后落座。 近十米长的法式长餐桌可容纳十二人,红榉木纯手工雕刻花纹宛如一件艺术品展示,光可鉴人的钢琴烤漆面上摆满中西餐具和各类食物。 岑家讲究,规矩大,吃饭注重礼仪。 岑老爷子还活着的时候必定是上座。 其他按照长幼有序落座,只有老爷子入座动筷时,其他人才能拿起筷子。 岑容州兄长英年早逝,没留下子女,其妹嫁入港城豪门,除老爷子老太太忌日外,其他时间甚少回来。 现在轮到岑容州坐上座。 张雪茹自然坐在他左侧,岑逸锦在世时坐他右侧位置。 “阿笙,过来坐。” 岑容州对着远远坐在角落的岑远笙招手,示意他坐岑逸锦原先的座位。 岑远笙面色依旧,波澜不惊,起身走到张雪茹对面坐下。 张雪茹眉心一皱,桌下手指攥紧佛珠,心中有火却不好发作。 “今安啊,你的汤装好了吗?” 她扭头朝着厨房里喊了一声。 “来了,妈。” 孟今安手上端着餐盘进来,上面放着四碗汤。 她忍着胳膊疼痛,小心翼翼走到岑容州身侧,放下餐盘。 毕恭毕敬地端着一碗莲藕排骨汤轻轻放下在岑容州面前。 “爸爸,天冷了,您喝点老火汤。” 继而转身端了一碗送到张雪茹面前,面带微笑,“妈,您尝尝看鲜不鲜,是明月山庄里产的,莲子用来煲糖水,藕节煲汤,鲜甜可口还润肺。” 张雪茹垂眼看汤碗,复又看她,眉心轻蹙道: “这么油腻,让我怎么喝?” 孟今安有些尴尬地咬唇,伏低做小地轻声试探:“妈,您要是不喜欢的话我换一碗糖水过来。” 说完伸手准备拿回汤碗。 张雪茹抬手掐住孟今安的手指,指甲深陷于她手心,“放着吧,不喝难道给别人?” 孟今安抬眸对视张雪茹,知道她在暗示自己,随即微笑点头。 孟今安又端了一碗移步到岑远笙面前:“小叔,请慢用。” 岑远笙身子微侧,垂着眼睫,面色冷漠:“谢谢大嫂。” 第21章 :没有一个好东西 孟今安拉开座椅,自然地坐在了岑远笙身旁。 那是她平常坐的位置。 现在看起来她和岑远笙更像两口子。 餐厅里一家四口的既视感。 然而,孟今安深知这里的每个人都心思各异。 沉默的进餐中只听得见碗筷叮当声响。 身旁的男人身上隐隐透着凛冽的雪松味,不时钻入她鼻息间,扰乱她的心绪。 孟今安低头喝汤,用余光偷瞄男人。 岑远笙换掉了早上那条领带,暗紫色成了蓝条纹。 温莎结压在白衬衣上,显得内敛沉稳,在老皇帝岑容州面前丝毫不逊色。 有着天生自带的上位者气势。 孟今安想到昨晚被他辗转折腾,面上不由一阵发热,身上的酸痛感重新涌现。 那两百万不知道他会不会跟张雪茹一样让自己还。 还吧,自己压根没那么多钱。 不还的话,保不齐他会要挟自己做些什么。 而她还想从他手里拿到张雪茹所想要的东西。 也就是说,既要跟岑远笙维持关系,又要提防他暗箭伤人。 她想着他们之间一旦曝光,自是两败俱伤。 然而岑远笙似乎早有预防,不然他也不会说不怕自己报警。 想想也是,一个天之骄子,一个寄人篱下的小寡妇,谁的话可信? 不论哪样,深陷泥泞的人都只有她孟今安,她左右都是被人鱼肉的份。 还他个屁,他也没吃亏。 再说两百万对他来说算什么?早知道应该问他多要点才是。 孟今安悄悄收起撑在桌面的左手,悄无声息探入旁边岑远笙的右腿膝盖之上。 豆蔻色指尖在毛呢面料上轻轻打着旋,若有似无地撩拨着旁边的男人。 岑远笙眉毛轻挑,神色依旧凛然,右手自然地覆盖下来,捉住了桌下那只捣乱之手。 男人指腹粗粝,掌心的老茧厚硬,嵌入孟今安白嫩的手背皮肤上微疼伴着酥痒。 她记得昨晚被他这样抚过全身,很多地方还留有他的指痕。 他的手掌大而宽,掌心炙热,骨节分明的手指修长干净,完全将她的包裹其中,稍稍用力,令她再无法动弹。 岑容州拿起了汤勺喝了一口汤,转过脸来看岑远笙一眼道: “阿笙,今晚住这里,明早我们一起去爬山。” 孟今安被岑远笙捏在手心的手指蜷缩,指尖用力掐进他手心,暗示他松开自己。 岑远笙非但不松,指节愈发收紧,捏到孟今安的手似乎快断掉,转过脸朝着岑容州一脸淡定,回道:“好的,爸爸。” “你,脖子上怎么回事?” 岑容州明显看见了他喉结上的齿痕,忍不住发问。 岑远笙虽说跟他不亲热,身上倒是有不少自己的影子,做事心狠手辣,不会轻易留下把柄。 回来半年,除了跟简家千金有来往,可从没听说过他有流连风月场所的行径。 岑远笙甩开孟今安的手,抬手摸了一把喉结,淡淡道:“家里那只蠢狗咬的。” 孟今安强压住胳膊和手背的疼痛,瞪大眼转过脸去看着男人那如雕刻般的俊美侧颜,差点脱口而出操你妈。 “狗?” 岑容州更是一脸疑惑,镜片下的眼睛里透出质疑盯着岑远笙,显然是不相信他的话。 “阿笙被狗咬了可不是小事啊,打了狂犬疫苗吗?” 张雪茹眼含笑意,微微扯唇,阴阳怪气道。 孟今安掩嘴咳嗽一声,低头喝汤掩饰尴尬。 岑远笙淡淡一笑,“打了,多谢阿姨关心,狗牙也被我拔下来了。” 孟今安闻言差点被汤呛到,?抬起左手却又扯到胳膊上的伤口,她咬了咬唇,抽出两张纸巾轻轻擦拭嘴角。 臭男人,竟然骂自己是狗,他才是疯狗一只! 孟今安本来对岑远笙稍有些改观的心态立马又扭转回来。 她笃定这个男人不会就此罢休地放过自己。 那就看看到底谁拔谁的牙好了。 “哦,这狗不听话确实该死,依我看应该杀了。” 张雪茹看一眼对面低头擦嘴的孟今安讪讪道。 “阿姨,毕竟是自己养的,杀了挺可惜。” 岑远笙微扯唇角,伸手在张雪茹面前夹起了一块白斩鸡肉。 张雪茹瞧得清楚,岑远笙的筷子对准自己,那鸡肋骨位置还渗着丝丝血迹,令她心头不由一震,桌下的手指暗暗用力,指甲几乎嵌进手心肉内。 而孟今安听着张雪茹的话更是如芒刺背,浑身汗毛都不由竖起。 这个家里头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阿笙,有时间多跟雅汶见见面,周末带她回来家里玩玩,我们家跟简伯父家是世交,联络联络感情是应该的,你过了年就二十八,终身大事也该考虑一下了。” 岑容州当然知道那不是狗咬的印子,他拿起筷子夹菜,有意提醒着岑远笙。 岑远笙神色淡然,余光瞥一眼孟今安,微微勾唇,“谢谢爸爸,我会跟雅汶商量的。” 孟今安当然知道简雅汶是谁。 第22章 :肥水不流外人田 简雅汶是岑容州眼里最合适的岑家儿媳妇人选。 当初还是孟今安那死鬼老公岑逸锦准备订婚的对象。 听说简雅汶暗恋岑逸锦多年,不过终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岑逸锦执意娶了孟今安,简雅汶便赌气出了国,俩人也就没有了交集。 之后岑逸锦意外去世,岑远笙归来岑家,那简雅汶也随之回了国。 岑容州便迅速想让岑远笙跟简雅汶搭上关系。 简雅汶的爸爸简睿宗,是森市近些年势头迅猛的龙头企业家之一。 他还是岑氏集团的股东,有话语权且持股不低。 在岑容州的计划里,简雅汶本来是要嫁给大儿子岑逸锦的。 简睿宗就一个独女,他的东西自然也是就是简雅汶的。 简雅汶要是嫁进他们岑家,能带来多少好处自不用言说。 他们这种家族联姻强强结合的模式,从来都是上层社会亘古不变的道理。 能锦上添花,更能稳固自家江山。 他岑容州是个商人,精明算计一世,哪能漏掉这一环? 只可惜岑逸锦偏偏选了孟今安这个没背景没地位的女人,甚至还有着不堪的原生家庭让人笑话。 岑逸锦没能如岑容州所愿娶简雅汶入门,是他的遗憾。 现在岑远笙回来了,肥水不流外人田。 哥哥没娶成,给弟弟也一样,终究是他们岑家的。 孟今安甚至都能听得见岑容州拨算盘子的响声。 不愧是岑氏集团的老皇帝。 岑逸锦曾经跟她说过他爸那人善于算计,心狠手辣。 她当时笑说能成大事者哪有不狠的,岑逸锦只说她太天真,以后你就知道了。 现在看来就连岑远笙搞不好也只是岑容州手中的一颗棋子罢了。 谁知道他打的什么盘算。 而一旁的张雪茹听到岑容州提起简雅汶,心中更是怒火攻心。 又记挂起自己那惨死海中,泡发如烂馒头般的苦命儿子来。 她红了眼眶,泪眼婆娑,放下手中碗筷嘤嘤嘤低泣起来。 岑容州见状眉心深拧,面色瞬刻阴沉下来。 他将手中筷子重重放在桌面发出不小声响,转头对着孟今安吩咐:“今安,快扶你妈妈回房间吧。” 孟今安忙不迭地点头起身,绕至张雪茹身边,伸手搀扶她的胳膊:“妈,我送你回房休息吧。” 张雪茹挤出几滴泪水,顺势抽出两张纸巾,擤了一把鼻涕,将纸巾重重扔回桌面。 狠狠瞪了对面的岑远笙一眼后起身,一扭屁股给岑容州留下一个背影走了。 孟今安扶着张雪茹的胳膊送她回了一楼主卧。 这间卧室虽是张雪茹跟岑容州夫妻的,却没有多少岑容州使用过的痕迹。 岑容州另有一间客卧就在隔壁,书房里也有床铺。 夫妻二人结婚近三十年,同床共眠的时间并不多。 年轻时亦是如此,更遑论现已然知命之年。 张雪茹跟岑容州虽是家族联姻,却算得上青梅竹马。 她张雪茹从小就喜欢岑容州,非他不嫁。 然,她结婚后才看清楚岑容州心里只有萧湄那个贱人,没有她的位置。 他跟自己结婚不过是看中他们家族的财力和资源。 张雪茹生下岑逸锦不到一年,便听说远在梧州的萧湄也偷偷生下一个儿子。 张雪茹性格强势,在家本就是傲娇小公主,眼里自然容不得沙,加之娘家底子够厚,气得她抱着儿子要回娘家,大哭大闹婆家。 当时岑老爷子跟老太太痛失长子不到一个月,双双卧床病倒。 老太太求她看在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份上这事儿先缓缓。 老爷子更是许下承诺,萧湄母子在他有生之年将不得踏入岑家半步。 且再补偿她兄长张劲松5%的岑氏集团股份,又送了几块地皮,这事才算罢了休。 然,萧湄母子这根刺始终在张雪茹的心头难以除却。 毕竟那是她跟岑容州表面夫妻,感情淡泊的罪魁祸首。 对岑容州,张雪茹既爱又恨,更多的是不甘心。 她知道岑老爷子说不让萧湄进门不过是安抚自己,实际对那个野种却是默认的态度,毕竟那是岑家的血脉。 好在后来那对母子销声匿迹,她派人打听许久亦无踪无影。 张雪茹高兴得带着岑逸锦上金霖寺连烧几天的香火,金霖寺的功德箱都被她捐满了。 说什么感谢菩萨开眼,满心以为此生不会再见到那对恶心人的母子。 哪知人算不如天算,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儿子如此薄命。 更可怕的是岑容州借着延续岑家香火的理由,将那私生子偷偷找了回来。 原来他一直在背地里供养着那对贱人母子,自己儿子尸骨未寒就把私生子领进家门,还特意召开记者招待会,公开承认岑远笙的身份。 这下成了自己给人做嫁衣,看着岑家家业就要落入那私生子手中,她岂能甘心? 张雪茹当场就气到晕倒入院,躺在ICU里几天才出来。 她哥哥张劲松过来探病,话里话外交代她要稳住,让她别自乱阵脚。 私生子不是还没上位吗?有的是机会整死他。 第23章 :想点别的办法 张雪茹更是笃定自己儿子的死肯定不是意外。 她认定这一定是岑远笙设计的,他这是蓄谋已久特意回来争夺家产的。 孟今安开了灯,让郑雪茹在床边让她坐下,轻声安抚:“妈,您先歇一会,我让曹妈泡发了血燕,一会煲好我给您送进来喝。” 张雪茹倏地捉住孟今安的手腕,瘦骨嶙峋的手指硌得她生疼。 双目空洞盯着她却燃起一片凶光,“今安,你到底进展如何?找到证据了没有?” 孟今安下意识地看一眼敞开的门,轻轻拍了拍张雪茹的肩膀,贴在她耳边轻声道:“妈,您别急,这事不是才开始吗。” 张雪茹闻言顿时蹙眉,丝毫不避讳地扯着嗓门: “我能不急吗?你刚才听到你爸爸说什么了吗?他要让那个畜生娶雅汶,你知道他娶了雅汶能得到什么,当初我就说逸锦这孩子太傻,怎么非要娶你,你看看你,把逸锦克死了还招了个祸害进门,以后这个家里别说你,就连我自己都要看人脸色,你作为逸锦的妻子这么这种态度对得起他吗?” 张雪茹越说越激动,手上力道越来越重,指甲都要嵌进孟今安的皮肤里。 孟今安心中五味杂陈,这老婆子的确是急了眼了。 可当初自己跟岑逸锦在一起的时候她也不是没反对过,奈何岑逸锦非自己不可。 张雪茹拗不过儿子,于是将岑逸锦名下所有财产扼在手中,还让孟今安签署婚前协议才算同意她进门。 他们没有办婚礼,张雪茹甚至都不愿意跟外人介绍她的身份。 现在倒是想起她是岑逸锦的妻子,还责怪自己态度不对,真是离大谱。 可孟今安更清楚自己如今受制于她,哪里能跟她对着干,只得耐着性子哄。 孟今安指了指敞开的门,示意隔墙有耳。 张雪茹松开她的手,孟今安轻舒一口气,走到门后轻轻关上,又转身来换了一副嘴脸,给张雪茹按摩。 “妈,您别着急,先冷静冷静,小叔他这事还没确定嘛,说不定过几天就黄了呢。” “你最好给我快一点找出那东西来,早点送他进监狱,实在不行你想点别的办法。” 张雪茹眸中闪过寒光,扭头转过来盯着孟今安,冷笑道。 孟今安按摩的手指一僵,看着张雪茹那张阴恻恻的脸,一脸无辜:“妈,想,想什么办法?我这人脑子笨,不如您直接告诉我好了,我一定听您的话。” 张雪茹伸手示意她靠近自己。 孟今安俯身将耳朵凑近她嘴边。 张雪茹窸窸窣窣在她耳边一顿低语。 餐厅里,岑容州跟岑远笙父子二人沉默地吃完了晚餐。 孟今安在张雪茹卧室里一直没有出来。 岑容州起身前让岑远笙吃好了去自己书房,说是让他陪自己下几盘棋。 岑远笙点头说好。 孟今安从卧室出来时正好碰到岑远笙走来。 二人停下脚步,眼神交汇,岑远笙面色依旧,冷冷开口:“阿姨还好吧?要不要叫周医生?” 孟今安扯了扯唇,眼神里带着探究,他应该希望张雪茹死了才对吧?装出一副伪善模样,做给谁看? “谢谢小叔关心,妈的身体半年前就这样了,周医生知道的,小叔你多体谅。” 孟今安故意提高嗓门,让里面的张雪茹听见。 实则亦是说给岑远笙听的,她这样还不是因为你岑远笙。 “一家人,应该的!” 岑远笙依旧无波无澜,声线冷淡。 说完绕过孟今安身侧,往前去了岑容州的书房,留下一丝隐香在过道里蔓延。 孟今安眼神跟随男人颀长身影直到那道门关上。 她矗立沉思片刻。 想着刚才张雪茹跟自己说的那些话,心中不由起起落落,上下翻涌。 自己不过是一叶浮萍,没有落脚点。 虽然一开始就是被张雪茹利用接近岑远笙的。 可说到底她还是想要保留一丝底线和尊严,没想过跟岑远笙有什么实质性的牵扯,去他办公室说那些威胁的话也是因为被逼急了。 她不过是想拿到钱就好,摆脱自己身上的债务以后再想办法脱身。 可现如今,恐怕进退都没有路,被人支配只能硬着头皮应付。 既然张雪茹都如此豁得出去,自己倒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更遑论她还趁机跟张雪茹谈了条件。 只要张雪茹能说到做到,她也舍得一身剐。 岑远笙进了岑容州的书房。 岑容州已经摆好了棋局,手上执着黑子,眼睛盯着棋盘,似乎在思考怎么下。 岑远笙走近,静静观看。 “阿笙,来,你看看这局该如何破解?” 岑容州没有抬眼,招手示意岑远笙坐下。 岑远笙看得出这是要将白棋做活,然而那两颗白棋已经被包围,即使逃跑也只有被打吃的份。 他仔细看了看棋盘,伸手捻起一颗白子,轻轻地放在棋盘另一方。 动作优雅而沉稳,无声胜有声。 岑容州抬头看岑远笙,镜片下的眼睛里透着锐利锋芒,轻轻勾起唇角。 “为什么不再继续?” 第24章 :他果然有毒 岑远笙从容不迫地在岑容州对面坐下。 黑黝黝的冰眸盯着岑容州的眼睛一瞬不瞬,不紧不慢道: “再继续只会损失更多的棋子,及时止损也是换一种活法。” 岑容州闻言顿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镜片下的眼睛里浮起一丝意味不明。 “果然是我岑容州的儿子。” 岑远笙看着对面岑容州脸上的褶子和不达眼底的笑,跟着微微扯动唇角,“爸爸,我想信科的马总应该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是吗?之前你哥跟他接洽过,这人可不是个善茬,你能保证拿得下?” 岑容州饶有兴致地盯着岑远笙的的脸,手指间捏着黑子轻轻摩挲。 孟今安端着刚沏好的参茶,站在书房门口敲门:“爸爸,我泡了茶给您和小叔。” “进来吧。”岑容州浑厚有力的声音传出来。 孟今安开门进了书房,将茶盘端到岑容州和岑远笙面前轻轻放下。 细白手指灵巧地将两只白玉茶盏放至棋盘两侧,右手提起透明茶壶。 茶壶内明火煮好的茶水呈淡黄色,内可见沉底的西洋参和石斛,红色枸杞浮于水面。 “今安,你妈怎么样了?” 岑容州将手中黑子丢回围棋罐里问道。 孟今安手执茶壶手柄,身子微弯,不动声色地偷瞄一眼棋盘,轻轻将茶水注入茶盏内,面上带笑,柔声回道:“妈她已经躺下了,气有点不顺,说休息一下就好了。” 岑容州伸手端起茶盏送到唇边小抿一口,抬起眼皮看着孟今安:“我说的是你自己的妈妈。” 孟今安心里不由咯噔,手一抖,正注入茶盏的茶水跟着一偏,茶水洒在了桌面。 孟今安慌忙收起茶壶准备转身抽纸巾。 对面的岑远笙不急不忙将纸巾递给她。 孟今安看一眼岑远笙,伸手接过,小声道:“谢谢小叔。” 岑远笙微微颔首,并未与她对视,顺手端起茶盏低头喝一口继续看棋盘。 孟今安边擦拭茶水边犯嘀咕。 岑容州怎么突然关心起自己家的事了?不会是岑远笙跟他说了些什么吧?难道他告诉老皇帝自己问他要钱的事? 岑容州这人本来就嫌弃自己家的背景,当初跟岑逸锦婚礼都没办,双方父母更是面都没见过,她着实想不通他怎么突然问起自己妈。 “还,还好吧,她没什么事。”孟今安有些心虚地回岑容州。 岑远笙抬眼看她,视线一掠而过带着寒,孟今安甚至从他眼神中看出了轻蔑嘲讽。 “没事就好,你去忙吧,我跟阿笙说说话。” 岑容州摆摆手示意她离开。 孟今安收起紧张心情快步离开书房。 关门前不自觉地看一眼岑远笙。 男人依旧一脸冷漠,垂着眼睫看棋盘。 半小时后,岑远笙从岑容州的书房里出来。 手上拿着一个文件袋,直接上楼去了。 岑远笙的房间在三楼。 不过他回来玉龙湾住的次数屈指可数。 岑逸锦跟孟今安的卧室在二楼。 岑容州跟张雪茹两口子住一楼。 孟今安在厨房跟曹妈一起收拾着。 她皱了皱眉,忍着胳膊疼将碗放进洗碗机内,按下开关,洗碗机开始运行。 燃气灶上的炖蛊下依旧开着小火在炆燕窝。 她站在灶前微微怔忡,复盘着张雪茹和岑容州的话。 “今安啊,那血燕炖好了少放些冰糖,冷却后加蜂蜜就好了。” 张雪茹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身后吓了孟今安一跳。 只见她一身素白站在厨房门口,阴森森的目光落在孟今安身上,像只索命女鬼。 “好,好的,知道了,妈。” 孟今安收拾好心情,乖巧地点头。 “记得给阿笙送一碗上去。”张雪茹意有所指地交代。 “好的。” 孟今安自然明白张雪茹的意思。 岑家现在三足鼎立的局面,她不过就是个炮灰。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反正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孟今安交代完曹妈什么时间关火,给夫人盛出来之后再加冰糖等步骤。 趁着洗碗机还在运作的时间,她打算先回房洗个澡。 孟今安回了二楼主卧,脱掉身上的西装衬衣,站在淋浴室里,打开喷淋头。 她闭上眼任热水淋过身子,心情瞬间放松下来。 可是脑子里却自动播放这一天的过往。 像是坐过山车一样,真他妈的刺激。 手臂上的伤口没再流血,她贴了防水胶贴在上面。 被岑远笙掐过、咬过的地方均泛起了青紫色。 狗东西,他果然有毒。 第25章 :送上门的 孟今安洗完澡吹干头发出来换了一条黑色真丝吊带睡裙。 缎面光滑的贴身裙垂至膝盖,凹凸有致的身材加上肤若凝脂,这模样足够勾魂。 她罩上同款披肩,将腰带打成蝴蝶结。 看不出她没穿胸衣,却又恰到好处的显山露水。 下楼时已经晚上十点。 岑容州周末有早起爬山的习惯,所以早睡早起。 张雪茹不想让他跟私生子有独处机会,打算明早一起随行,去金霖寺烧香。 曹妈告诉孟今安,夫人说血燕冷却之后储存在冰箱冷藏,等明天爬完山回来再喝。 孟今安哦了一声,拿起一只白瓷小汤碗,装了半碗血燕。 她对着曹妈说:“曹妈,你去休息吧,剩下的交给我就好。” 曹妈笑着点头答应,解开身上的围裙出了厨房。 孟今安用勺子舀起一勺血燕吹了吹,送入口中轻抿,清甜可口,入喉顺滑。 她端着血燕来到三楼客卧门口敲了敲门。 里面无人应答。 她继续敲。 须臾,门开了一半。 落地灯暖黄柔和,从房内倾泻出来,打在她身上。 孟今安手指不由紧了紧,她觉得自己就是送上门的猎物,等待她的是一头狼。 男人高大身形瞬间树立眼前,遮住房内景象,将她笼罩于阴影之中,压迫感油然而生。 岑远笙穿着白色浴袍,手上攥着毛巾盖住了半张脸。 隐约可见的蜜麦色胸肌随着手上动作牵动,暖光下更显饱满,力量感爆棚。 他正擦拭着湿发,看样子刚从浴室里出来。 小水滴溅到孟今安的脸上,凉凉的。 男人只露出半只黑眸,冷冷扫一眼孟今安雪白胸口,丝毫没有避嫌,却也不带任何情色。 “阿笙,你还没睡啊?” 孟今安对着岑远笙一脸媚笑,声音绵软如水。 岑远笙拿下毛巾,整张脸露出,五官深邃俊隽,额前湿发紧贴着,乌眸黑亮,裹着寒意上下打量她一番,喉结微微滑动。 “这么晚,有事?” 孟今安抬手,轻轻推着被他卡在一半的门。 “开门嘛,给你送碗糖水而已。” “我没有吃宵夜的习惯,不用劳烦了。” 岑远笙身高体阔,像一堵墙,挡在门口,门锁被他卡在手中,修长指节附在棕色黑胡桃木门上,并没有要邀请她进去的意思。 按照礼数,他们之间的确应该避嫌。 “人家从楼下端上来,你好歹喝一口嘛,不然,你也看到了,她会怪我的……” 孟今安轻踮起脚尖,胸前微颤,贴近岑远笙耳边低语,声音温柔娇媚,带着楚楚可怜的祈求。 岑远笙一垂眸便能见诱人景象,近在咫尺,是送上门的。 孟今安说的她是张雪茹,岑远笙当然知道。 她不就是张雪茹口中说的狗,用来对付自己的吗? 岑远笙浴袍领口微敞,清冽的沐浴露味道与孟今安胸口溢出的甜香气味交织相融。 如同一副催情毒药,闻一口,四肢百骸似乎都能酥软掉。 尤其在这寂寥深夜,又是有过关系的孤男寡女。 蠢蠢欲动的情愫并不受大脑控制,是身体自然的反应。 他们彼此之间心知肚明。 岑远笙收回视线,微微敛眉,眸色愈发暗沉,顺势将手中毛巾往后丢去,手伸过来捏住她手中的瓷碗。 “给我就行了。” 孟今安的手指松开,指尖如弹奏般从他冰冷脸颊一滑而过,顺势搭上他的肩头,攥紧他浴袍翻起的衣襟,手指随意绞紧着布料。 男人转身的瞬间,她便抬头挺胸,紧贴在他身上,像条蚂蟥一般,沾上身就甩不脱。 背后的门被她的脚趾灵巧一勾,轻轻带上。 锁扣发出一声闷响。 将他们与外面隔成了两个世界。 气氛在这一刻也变得更加旖旎暧昧起来。 孟今安很清楚自己进来这个房间并不仅仅是为了送糖水。 进来之前她已经完成了自洽。 昨天她按照张雪茹的指示,拿到了岑远笙办公室的钥匙不假。 可是要单独进他办公室并非一件易事。 更遑论还要翻他的保险柜这么冒险的事情。 她甚至觉得张雪茹的推断可笑。 即便岑远笙真的有陷害岑逸锦的证据,他也应该早早销毁了,谁又会留下定时炸弹在身边呢? 岑逸锦的死虽说是坠海,可死因并不像看起来那么简单。 警方经过多方论证鉴定,车子刹车失控是首要原因,可巧合的是车内有半瓶剩余的威士忌,而岑逸锦以前就有过酒驾的前科。 因尸体在海水中泡了一星期才打捞上来,人体新陈代谢停滞,故无法查验是否有酒驾行为。 张雪茹从私家侦探口中得知。 岑远笙曾经在岑逸锦出事地点出现过不止一次。 岑逸锦出事的那辆车恰巧又是自己公司旗下的品牌。 是一款最新上市的油电混合新能源智能汽车旗舰品。 该品牌的研发团队核心都是美.国的,而岑远笙半年前就一直在美国。 岑容州为顾及公司形象,并未将车子故障列为大儿子坠海的原因。 本来岑逸锦死之前恒远科技就已经负债累累,几乎成了空壳,搞新能源上市不过是个噱头罢了。 岑逸锦的死更是令公司上下人心惶惶,总公司股市跟着接连下跌。 岑容州虽没有盖章,却默认了岑逸锦是酒驾坠海。 可张雪茹却断定这是一场阴谋,是岑远笙设计的车祸。 不过说到底,不论是不是岑远笙所为,张雪茹也不会让他轻易坐上总裁之位。 而她孟今安更是骑虎难下。 所以在张雪茹提出那个离谱的要求时,她便开口要了岑氏集团5%的股份。 张雪茹虽然震惊,但也算是点了头。 说她只要办成定然会给她。 第26章 :要不要尝试一下 “阿笙,我是来谢你的!” 孟今安双手自然地攀上岑远笙的脖颈,脚尖垫起,身子前倾,贴进他怀里。 声音柔软如水,眸子里更是盈盈一片。 仿若春池般情流涌动,待人搅动后,随即会被她带进漩涡里,淹没且被吞噬,直至尸骨无存。 岑远笙身子骤然一紧,眉心深拧,身子往后退去,长臂一伸,将手中的碗放至身后柜子上。 随后反手过来,一把扼住孟今安的脖子,另一手同时钳住她的胳膊。 身高和力量的优势,轻易将她从自己身上推开,将其抵至门后。 男人背对着光,高大身影瞬间笼罩,如地狱牢笼般桎梏着孟今安。 动作连贯,迅速猛烈,丝毫没有当她是个女人,完全将擒拿格斗那一套派上了用场。 孟今安还没反应过来,已然成了男人手中待宰的羔羊,只能任其摆布。 背光中,男人面色阴鸷,鬓角青筋凸显,眉峰冷冽锋利如剑,深沉黑眸中如暗河涌动。 他自上而下俯视着她那张不施粉黛,却因呼吸不畅逐渐染上绯色的妖冶小脸。 犹如一只潜伏在月光下,静静等候猎物的巨兽,随时会张开嘴扑杀撕咬,将其拆骨入腹。 孟今安手臂上的伤口被男人如钳般的指节紧捏,脖子被他卡住。 一时之间,她动弹不得,也不知该做何种反应。 不知是呼吸不畅还是疼痛难忍,她自己都分不清,只觉脑袋里一片嗡鸣。 她想自己真有可能会死在他手中吧。 只可惜张雪茹承诺的东西没有到手,有钱没命花也是一种可悲。 “嘶……啊……痛……” 孟今安皱着眉,口中发出微弱叫声,双手条件反射般挥舞向前,想要捉住眼前的男人,犹如那是根救命稻草。 男人蹙眉俯身,静静看着她,像是欣赏着猎物被逮时的惨烈表演,垂死挣扎。 他唇角微微扯动“谢我?打算怎么谢?” 见她的脸实在涨得通红,掐脖的手力道不由松懈下来,手掌撑在她身后门上。 孟今安得以顺畅呼吸,使劲吞咽口水润喉,复又抬起手背掩住嘴咳嗽几声。 继而双手往后撑住木门,身子瘫软地仰靠着借力,大口大口呼吸,胸襟随之起伏不定。 半晌后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岑……岑远笙,你轻一点嘛,捏的我好痛,人家是女人欸……” 这话半嗔半怪,带着撒娇意味,犹如情人间的打趣。 说话间两片浓密睫毛轻颤,阴影打在鼻梁处,生理性泪水从眼角溢出,配上她嗔怪的娇吟,更衬得她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她有一副天生的好皮囊,纯欲结合,只要稍稍带点忧郁表情就能惹人心疼。 娇起来似水,媚起来如妖,却又自带清冷气质。 她闺蜜沈雯婷说过,是个男人大概都会喜欢她这一卦的,她要是个男人也会拜倒在孟今安石榴裙下。 孟今安初中时就有不少男生向她示好,不是送牛奶水果零食,就是替她买最新的动漫娱乐杂志。 她照单全收,回报一个美人微笑,惹得男生们心花怒放,她内心却视他们为蠢蛤蟆。 “演技不错,你这张脸不去做演员的确可惜!” 岑远笙盯着她,眸色幽冷如潭,薄唇轻抿,嘴角挑起一个弧度,看起来丝毫不为眼前美色所动。 “阿笙,放松点,像昨晚那样抱抱我好吗?” 孟今安抚上他钳制着自己肩膀的手腕,指腹轻轻摩挲他手臂内侧的青筋,脚下一只小脚勾住他腿侧上下磨蹭。 裸露的皮肤相触,瞬间激起二人内心涟漪,熟悉的感觉袭来。 岑远笙如鸦羽般的睫毛轻颤,想起昨晚上她就是这样勾引自己的,心中的暗火逐渐燎燃,并有熊熊燃烧之势。 他俯身下压,手上和身上力道加重。 冰冷脸颊几近贴在她颈窝,带着清列香气,呼吸粗重,打在她肌肤上,灼热酥麻。 “不是说要谢我?这都受不住?还是拿眼泪当趣味,在岑家当使唤丫鬟贤惠能干任劳任怨,为了做岑逸锦的老婆情愿伏低做小,你们平常就是这样玩的吗?” 岑远笙眸色极寒,薄唇喷薄,言语犀利间尽带嘲讽,只差直接骂她贱货。 孟今安的脸通红,胸口如千斤顶压制着自己,无法正常呼吸。 她何尝不想抬头挺胸离开这个令她窒息的地方? 的确,她在岑家就是个使唤丫鬟,跟岑逸锦之间的事情也只有自己懂。 如果有的选择,她何苦要走上这悬崖峭壁,踩在这钢丝上战战兢兢。 孟今安十分清楚,尊严没办法让自己果腹。 比起三更半夜被高利贷收债的上门拍打门窗,一日三餐只有冷饭冷菜,甚至被亲爸骗去陪下流客户喝酒等等,这些带给她无数梦魇的经历,她宁愿在岑家做个使唤丫鬟。 如果当初孟康源没有找小三,郑淑娟没有发疯,她还继续做着小公主梦,又怎会沦落到如此田地? 可惜人生没有如果。 再说自己也有付出,有付出当然要回报,凭本事吃饭而已。 这个世界向来如此,笑贫不笑娼。 只要想到张雪茹给她的承诺,她没有拒绝的理由,更何况这男人无论从外形还是身材都算得上是极品。 免费的鸭不要白不要。 孟今安鼻翼翕动,红唇微张,忽地眼角眉梢都染上了媚意,泪光盈盈的眸子更显灵动,凝脂如雪。 她不甘地仰视男人的脸,柔声道 “是啊,阿笙,我跟阿锦平常喜欢扮演大灰狼和小白兔的角色,他还买了一堆的小玩意给我,阿笙,你要不要尝试一下?” 她边说边贴近他的胸膛,聚拢饱胀间的馨香,幽幽口中的温热。 如同在空气中无形展开的藤蔓,悄无声息地通过鼻息缠上人身,不断缩近距离。 岑远笙敛眉嗤笑一声,撑在门上的手掌滑至她柔软凹陷腰际,掐住腰间软肉,指节用力,将她往自己身前送,抵达腰际。 瞬间,二人相贴,严丝合缝。 孟今安有些始料不及,被男人气息重重包裹,忍不住红唇微张,发出一声喟叹。 隔着薄薄布料,她依然能感触到他浴袍下的炽热体温。 他身上浴袍带子松垮,衣襟几近敞开,嶙峋凹陷的锁骨下是明显的胸肌和腹肌,蜿蜒延伸至人鱼线。 第27章 :猎人和猎物 这些对孟今安来说都触手可及,甚至熟知手感。 她知道这个男人长得帅身材好,可如此近距离看他还是有些震撼。 男人深邃俊隽的脸在背光中半明半暗,带着邪魅,高挺的鼻梁的确应证了某种说法。 黑翟石般的瞳仁里依旧淬着寒冰般阴冷,倒映着她的身影,如陷深渊。 未干透的发丝软趴趴服帖着那刚清洗完的脸,冷峻中透着一股澄澈阳光的少年感。 孟今安有种莫名的心动,却又瞬间被他眼中透出的邪性驱散。 哪来的阳光,他分明就是一条毒蛇,千万不要被他迷惑,孟今安暗自腹诽提醒自己。 岑远笙松开她的肩膀,虎口掐住她下巴抬高,黑眸盯着她的红唇,戏谑道“确定要在这里?不怕动静太大被人知道?……” 他喉结滚动,气息微喘,伴着磁性的声音,响在她耳畔。 如同泛起的砂砾在她心间摩擦,却仍带着理智的冷色。 就连叫她的称呼都带着某种禁忌感,令她肾上腺不由飙升。 “在这里也不是不可,阿笙你喜欢就好。” 孟今安与他对视,眼中泪光斑驳,似缀满破碎星光,这模样娇弱可怜得如同不堪一击的瓷娃娃,随时能摔得稀碎。 其实她内心亦很矛盾,纵然做好了准备,却又感觉无法做到完全能够放得开。 总感觉楼下的人随时会上来,门口会不会有人在偷听? 此刻脑子里竟然还浮现出岑逸锦的脸来。 他若不死的话,自己也不用主动进这个男人的房间。 孟今安眼睫微颤,视线游离间流下两行清泪,滑落至他手心。 “怎么?怕了?不是要跟我玩吗?装什么纯情。” 岑远笙冷哼一声,将她的失神怔忡尽收眼底。 他手上力道收紧,牙关用力,指甲深陷她脸颊嫩肉,周边泛起了白。 腰际的滚烫手掌往下游离,隔着薄薄布料用力拍打一下,顺势捏起一把臀肉在五指之间,后又瞬间松开。 孟今安被他的动作撩拨得微微吞咽,心脏如擂鼓般悸动。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身体的想要臣服,却又憎恨自己的道德感尚存。 原来没有酒精的麻醉竟是如此棘手。 她总感觉隔着这道门外面站着人,是张雪茹,或者是岑容州,更可能是岑逸锦的冤魂。 她身子不由微微颤栗,眼神带着期艾幽怨,幽幽道“阿……阿笙,我们,我们去床上好不好?” 岑远笙冷笑一声,一把松开她,直起身子往后退去,眼神中裹挟着浓浓寒意,刚才燃起的兴致瞬间压了下去。 “不是说我不行吗?又这么着急跟我上床,是真的想谢我还是害我。” 岑远笙已然恢复一副要跟她划分界限的态度。 “哎呀!人家那不过是说的气话,阿笙你何必要当真呢。” 孟今安瞬间反应过来,这男人还在记仇早上在他办公室里说的那些话,忍不住一声娇笑,换成了撒娇的语气。 “趁我还没发火之前劝你赶紧离开,同样的东西吃一口就够了,你真当我那么饥不择食喜欢捡剩?还是觉的我会愿意做冤大头?” 岑远笙冷冷盯着她,一字一句轻轻道,如手术刀一般锋利无情的目光划过她的身体,似能穿透她的心脏,令她不寒而栗。 孟今安被他的话语噎到气结,小脸上红白分明,有他刚才掐过的指痕,更有因为生气染上的怒意。 睡裙下凹凸的线条起伏不定,方才的亲密触感似乎还残留在身上,有一丝眷念却又觉得羞耻不堪。 她很想对着岑远笙的脸扬上去一巴掌,然后叫人来看看他的真实嘴脸,却又深知自己没有这样的底气。 在这里跟岑远笙撕破脸或许会让他丢人,可这毕竟是家丑,岑容州怎么可能会站在自己这边? 张雪茹向来只会视利益为先,她的目的就是要将岑远笙送进监狱。 而自己手中并没有掌握到岑远笙有力的证据,这样莽夫的行为只会打草惊蛇,恐怕还会惹得张雪茹不满,抛弃她这颗棋子。 那样自己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阿笙,别这样嘛,人家是真的想谢谢你。” 孟今安思绪辗转,伸手捉住岑远笙有力的手臂,声音娇媚示弱带着求饶。 岑远笙微微蹙眉,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孟今安的脸。 他非常清楚孟今安想干什么,却又想看看她在自己面前如何来演绎的。 这也许就是猎人和猎物之间的守则罢了。 享受那种相互利用算计的过程,就看谁能撑到最后。 “阿笙,你身材这么好是在哪家健身房锻炼的?能不能推荐给我?我也想练练瑜伽修身。” 孟今安见男人不语,试图转移话题。 探究的眼神对视上岑远笙,一边说,不安分的小手一边探入岑远笙裸露的胸口上。 男人饱满紧实的胸膛,如钢铁般坚硬。 岑远笙这狗男人着实有点料,孟今安甚至有些上头,是食髓知味的感觉。 不过那只是欲望而已,谁人没有?她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 “等下我把名片推送给你。” 岑远笙捉住她的手腕,用力甩开后打开了门,做了一个请她走的姿势。 孟今安微微勾唇,转身过去,踮起脚尖,凑到岑远笙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拔腿就跑。 “晚安!阿笙,明早见。” 岑远笙盯着女人妖娆的身影像只黑蝴蝶般翩然离去,留下一片幽香在空气里蔓延散布,钻入鼻息间。 他的指节随即捏紧成拳,眸色不由更暗沉了几分。 次日早晨,一家四口起得比往常都早。 因为要去金霖寺吃斋饭,孟今安逃过一劫,不用做早餐。 不过老太爷岑容州的热茶照样不能落下。 孟今安烧开山泉水,正在往岑容州保温杯中添。 上好的毛峰在水中舒展开来,冲出透彻的碧色,茶香四溢。 “今安,你跟阿笙一辆车吧,我和你爸爸还要去一趟和园。” 张雪茹在孟今安身后看她几秒,吩咐道。 “好的,妈。” 孟今安放下手中的茶壶,笑着应答一声。 孟今安知道和园是张雪茹娘家哥哥的住址。 张雪茹昨晚睡觉前特意约了她哥哥一家子同行,去金霖寺烧香。 其目的是想趁机将自己侄子推到岑容州面前。 毕竟自己儿子不在了,孟今安只是个外人。 第28章 :打算怎么办 张雪茹深知自己虽能拿捏住孟今安。 可毕竟不是自己亲生的,哪能百分百信任于她。 毕竟多一个人帮衬,保住自己阵地的胜算更大一些。 侄子张彦麒若是能进岑氏集团,将岑氏集团的股份稀释掉,对付岑远笙她便更有把握。 司机李叔开着那辆埃尔法保姆车,载着岑容州和张雪茹先行离开别墅。 孟今安站在车库门口,毕恭毕敬将保温杯递给岑容州后目送车子离开。 岑远笙远远看着一身及膝白色修身缎面连衣裙,配着gui迪士尼联名运动鞋的女人。 纤细直腿并拢,身姿挺立婀娜,黑发披在身后,双手垂在身前,态度虔诚有礼,看起来十分乖巧。 像极了电视剧里那种乖巧懂事的豪门媳妇。 不清楚孟今安的人恐怕都会被她这副纯良外表蒙蔽。 可岑远笙分明知晓她有多副面孔。 昨晚真空上阵进他房间,堂而皇之地想要勾引自己的那个女人不也是她? 孟今安果然善于伪装,惯会用那张看似无害的脸蛊惑人,尤其是对男人。 想到昨晚,他给孟今安推送了健身房名片之后,她回给自己的视频内容和她留在自己浴袍口袋里的东西。 岑远笙便忍不住喉咙微痒,咳嗽一声。 孟今安听见动静回头看他。 岑远笙穿着一身黑色休闲运动服。 身姿挺拔傲然,如孤傲劲松一般。 眉目俊朗面庞少了西装革履的精英凛冽,透着一股校园男神的清新,倒和他实际年龄十分匹配。 “小叔早安!” 孟今安微微勾唇,朝他微笑打招呼。 女人腰肢纤细,袅袅立在金色晨光之中,黑长直发随风飘逸着,金光洒在她身上,神圣不可亵渎的模样。 与她昨晚进自己房间妖娆蛊惑的模样截然不同,完全换了一个人。 她这副人畜无害的模样骗过多少人?当初就是这样勾引岑逸锦的吧? 岑远笙扯了扯唇没有回她话,径直走向自己座驾,拇指指腹按下车匙遥控按钮,车尾橘红灯光闪了闪,发出滴滴两声清脆声响。 车门打开,他上了驾驶室。 孟今安转身,小碎步跟了上来,自觉地开门进了副驾驶。 随着车门关闭,密闭空间内二人相对无言,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和安全扣插入卡扣的声音。 黑色真皮座椅透着牛皮的糙味,夹杂着淡淡的木质香气,混合在一起,很独特,跟他本人一样。 岑远笙身上那种冷冽隐香很好闻,符合他的气质。 像是雪山之巅那一点永不融化的冰雪,引人注目却又拒人千里之外。 “阿笙,你昨晚做梦了吗?” 孟今安打破二人之间的沉默,并不为昨晚的事尴尬,暧昧的问候语句,像是关心丈夫的妻子一般自然。 她抿唇盯着男人俊隽冷漠的侧脸,唇角保持优美幅度,眉眼噙着笑,却是不达眼底。 岑远笙面色疏离,没有答话,亦没有心思琢磨她想要玩什么名堂。 修长手指点动开关,车子发动引擎,深沉黑眸直视后视镜观察路况,随后两片薄唇微启 “谢谢关心,喝了你送的燕窝我睡得很好。” 其实他根本没喝,等孟今安一走,他就将燕窝直接倒进马桶里冲走了。 这是岑远笙心中的原则只要是张雪茹交代的东西他便不会碰。 可他还是碰了孟今安。 “阿笙真是太见外了,不过我没有睡好,人家一整晚都在想你,想跟你做视频里的事……” 孟今安娇嗔着,边说边偷偷观察着男人的表情。 她昨晚发给岑远笙的视频是自拍。 她不信他真的能做到无动于衷。 毕竟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从他在自己身上的激烈表现看得出来。 岑远笙微微敛眉,唇角微扯,冷冷道“他才走了半年,你就那么耐不住寂寞?继续赖在岑家往后你打算怎么办?” 孟今安闻言顿了一顿,嗤笑一声“以后?没打算,我只知道现在跟阿笙你在一起……” 孟今安边说边抬起左手,抚上了岑远笙搭在方向盘上的右手。 以后?她能有什么以后? 昨晚从岑远笙房间回到自己卧室后,孟今安倒在床上回想着岑远笙的话久久不能眠。 其实她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 跟岑远笙上过床以后,她的心便会不由自主地陷入犹豫,左右摇摆。 心中的天平在左右失衡。 张雪茹跟岑远笙,她到底该选择哪一边? 留在岑家的目的无非是想依傍着岑家的势力,方便自己遮风避雨。 加上张雪茹捏着她欠债的把柄,她知道自从答应与张雪茹合作对付岑远笙开始,自己就不会再有什么以后。 可现在看来岑远笙跟张雪茹比起来明显要略胜一筹。 虽然目前还看不出岑容州是否真的会让岑远笙上位。 但是岑远笙手中的实力已然不容小觑。 毕竟他是岑容州的儿子,既然公开身份了也就没有理由不给他股份,只是会给他多少的事。 自己跟眼前这个男人之间的纠缠虽说是利用,比起被人随时推入刀山火海之中无法反抗。 岑远笙恐怕更有能力也更愿意帮她解决问题。 从他送两百万给自己就能看得出来。 昨晚岑远笙说那些话虽说难听,但她看得出来他是在顾忌,顾忌自己影响他在岑家的发展而发出的警告。 说到底,他们不过是同一种人,都是被左右挟持,夹缝中生存的人。 孟今安想,抓住岑远笙远与他联手,远比在张雪茹手中更能稳固自己。 然,这条路毕竟艰险,岑远笙怎会看不出自己的目的,弄不好鸡飞蛋打,全盘皆输。 可她还有什么输不起?从跟岑逸锦签署协议开始,就已经知道自己未来的路,一眼能看到头。 不过,即使再卑贱如草芥,也有自己的小小野心。 她当然不甘心只做别人手中的一颗棋子。 人都是贪婪的,她除了想要拿到岑氏集团的股份外,野望也随之增长。 孟今安的雪白柔荑抚在岑远笙古铜色皮肤上。 手指间的钻戒闪烁,光芒耀眼。 这是岑逸锦花心思让人定制的。 南非出产的钻石,意国著名设计师的手笔。 足以彰显他对孟今安的“爱意”,也满足了孟今安的虚荣心。 这可是她在岑家的身份证明,亦是她对亡夫的缅怀。 第29章 :是不是犯贱 岑远笙正倒着车。 对孟今安的骚扰行为置若罔闻般,没有任何反应。 他一脚油门到底后踩下刹车,车子发出刺耳声响,接着便轰的一声,迅速离开了别墅。 车子驶入主干道,孟今安的手却依然丝毫没有松开的迹象。 “你知不知道这样子做开车很危险的!” 岑远笙鬓角触动,终于出声,沉沉黑眸直视前方,声音冷淡铿锵,听不出情绪,完全不不受其干扰一般。 然,手背上的柔软触感无法令人忽略。 女人的手就像是没有骨头一般,温热滑腻黏在他手背上,似能钻进他骨头缝中的蚂蟥一般。 孟今安不以为意,将他的话当做耳旁风,细白手指攥的更紧,嵌进他指缝,与他同时握住方向盘,得寸进尺得十分明目张胆。 “危险吗?怕什么?在岑家,可没有比你更危险的人了,不是吗?” 孟今安语气温柔却绵密藏针,话里有话夹带着一丝夸赞和欣赏。 岑远笙一个私生子上位,才短短半年时间,他便可以取代岑逸锦的地位,没有一点本事在身是不可能做到如此的。 岑远笙侧目扫她一眼,唇角往上扯,并不当她是在夸赞自己。 想想自己十多年来的颠沛流离,危险,早已经如影随形,成为他本身的一种防御机制。 这是警告生人勿近的信号。 “知道我危险还要往我身上贴,你是不是犯贱?” 岑远笙的声音低沉好听,说出的话语却丝毫不留情面,和他的人一样,冰冷无情。 孟今安心中免疫,无谓地笑笑,“越危险才越刺激,有挑战性的事情做起来才有意思不是吗?” 说完,她松开岑远笙的手,垂了下来,顺势捉住他底下的右腿膝盖。 岑远笙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腿,眉心轻蹙,膝盖上的疼痛感触动了他。 “阿笙,怎么了?你的膝盖疼吗?” 孟今安自然感觉出他的异常,她昨晚就意识到了,现在再次看到他脸上的表情,更加确定。 她脑子里想到一些画面,脱口而出的关怀不全是假意。 岑远笙直视前方,眸色变得更冷:“没事!” “阿笙,你的骨头太硬了,我帮你按摩按摩放松一下吧。” 孟今安纤细手指在他膝盖之上轻轻按压,随着力道加重,透过毛料西裤仿佛要穿透钻入他的体内。 岑远笙的骨头的确很硬。 孟今安曾听岑逸锦说过一些私生子弟弟的传言。 据说岑远笙小时候生下来就差点被淹死掉,因他母亲的身份不被接纳,母子二人只能流落在外。 想想便知,张雪茹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容忍私生母子的存在。 那可是对她和岑逸锦母子活生生的威胁,哪怕没有进岑家,可那毕竟是岑家的血脉。 外面的杂种想跟她张雪茹分一杯羹,简直白日做梦。 然而岑远笙现在却逆袭回了岑家,如若顺利,极有可能会成为岑氏集团新任总裁。 外界的传言虽不可全信,却也并非无稽之谈。 岑容州何其精明啊,没有两把刷子的人,他怎么可能会让他担起重任,纵然是自己的种。 倘若不是因为长子岑逸锦坠海身亡,他怎么可能会让人寻回岑远笙。 对岑容州来说,利益大过于一切,自古以来帝王将相不都是如此?哪有什么父子手足之情。 这也恰恰说明了岑远笙不仅骨头硬,他的命更硬。 方才岑远笙那一瞬间的模样,令孟今安一下子想起了一个故人,心不由抽搐一下,不过也只是转瞬即逝。 孟今安自认为不是个道德感强烈的人,她的共情能力更是不高。 自己都是深陷泥泞的悲情人物,哪有资格同情和替别人着想。 所以她内心深处那一点点温柔善良,早已经被生活打磨得所剩无几。 只是一想到那个人,她心中还是会有些隐隐作痛。 “你平常就是这样勾搭男人的是吗?” 岑远笙冷哼一声,抬手捉起孟今安的皓白手腕。 男人手指骨匀称,俢利如竹,古铜肤色,刚劲有力地禁锢住她。 他掌纹粗粝,长期摸手枪形成的老茧,在她细嫩的皮肤上激起涟漪,手背上淡青色青筋凸显,看起来禁欲性感。 孟今安莫名心悸,突然想要看他沦陷的模样,就像那晚那般。 他这样的人一看就知平常很努力克制自己的欲望,从不轻易在人前流露情感,为的就是不留下把柄任人拿捏。 诚然昨晚自己那般主动,他都不轻易上钩。 孟今安想,那晚若不是有提前准备,岑远笙恐怕是难以让自己得逞的。 孟今安内心轻笑,是人就会有弱点,他岑远笙也一样,他不是已经跟她有过关系了吗? 孟今安将手心翻转过来,像八爪鱼缠绕住岑远笙经络分明的手指。 岑远笙力量之大,轻易将她的柔弱无骨的小手包裹住。 二人十指相扣着,像在动情时那般缠绵,那枚刻有孟今安名字的钻戒在二人指间闪烁,十分碍眼,像是红牌警示。 车厢内气氛暧昧滋生葳蕤。 孟今安身上的甜橙花香丝丝侵入,与车内那股淡淡的凛冽雪松味道勾缠在一起。 仿佛他们之间是缠绵悱恻的亲密恋人,哪还有什么身份之别。 “阿笙,昨晚你明明对我有感觉不是吗?还要假正经什么呢?” 孟今安嗤笑一声,模样轻佻放浪,丝毫没有觉得羞耻。 “没有感觉才不正常吧?有感觉就代表我要跟你睡吗?” 岑远笙指节用力,甩开她的手,有条不紊地捉回方向盘,方才的瞬间心乱令他眉心紧蹙。 “你是不是怕我会影响你跟简小姐?” 孟今安揉了揉被他捏到酸痛的手指,盯着男人的侧脸问。 她知道岑远笙定会接受岑容州的安排跟简雅文订婚。 “有什么关系?我不说你不说,简小姐怎么可能会知道嘛……” 简雅汶有那种家世背景加持,简直是上位男人们想要娶妻的典范。 如果当初岑逸锦娶的人是简雅文的话,那么现在的局面又将是另一个版本吧? “原来你喜欢玩火?就不怕被人知道你这个贤良淑德的岑家少奶奶暗地里干了些什么勾当吗?” 岑远笙冷笑一声,赤裸裸的嘲讽。 “我只是喜欢跟阿笙玩,你不也已经体验过了火的滋味,感觉怎么样?” () xs。xs 第30章 :踩钢丝的人 孟今安说完唇角微微勾起,口中发出低声讪笑。 她知道得不到岑远笙的回答,也不指望他作答,本就是为了拱火而已。 她就是要让他知道自己手中也抓着他的把柄。 大不了就是鸡飞蛋打,鱼死网破罢了。 孟今安漫不经心抬手拉下车顶的遮光板。 将其折叠打开,对着镜子左右摆动两边脸颊,悠然地检查起了自己的妆容。 这两天连续折腾,孟今安一直没休息够,气色看起来不是很好,口红颜色有些淡了。 她随手从链条小包里摸出小金条,退开盖子,旋出口红,对着镜子左右涂抹,薄薄补上一层晕染。 她嘟着红艳艳的唇轻抿一口,润泽丰盈的唇瓣相触,发出一声吧唧声,响在密闭空间,带着靡靡音色。 岑远笙耳畔一热,车厢内响彻着她的声音,他胸腔里簇拥的怒火叠加正燃。 他狭长黑眸微敛,眼尾余光轻扫女人。 孟今安身子离开座椅靠背向前倾。 一截莹白天鹅颈悬于副驾台前,领口可窥探若隐若现的半汪腻白,随着车速微颤。 纤腰袅娜,裙下小腿纤细笔直,线条柔美,整个人呈迷人s形曲线,令人想入非非。 与她昨晚发的视频如出一辙,区别在于身上的裙装显得庄重保守得多,不同于昨晚的直接了然。 岑远笙握住方向盘的指节用力,将方向盘打向右,车子随即变道进了最边上的公交车道,又来个急刹,停靠在了路边。 孟今安始料不及,口中条件反射地啊了一声,身子不由往前扑去,一双手撑住副驾台,才算稳住了因为惯性往前冲去的身子。 她抬臀轻挪,身子往后靠进座椅里,转脸过来杏眼圆瞪岑远笙,蹙眉嗔怪:“阿笙,你这是干嘛呀,会要人命的!” 岑远笙置若罔闻,指尖轻点手刹按键。 继而飞快解开安全带,俯身过来副驾,宽厚手掌落下,覆上孟今安单薄的肩,指节用力扣紧,将人直接往自己怀里捞。 “你不是喜欢刺激吗?”岑远笙声音暗哑带着几分不明意味。 孟今安被他强制圈禁在健壮臂弯内,几乎与他脸贴着脸,呼吸变得急促。 “可我不想英年早逝。”她咬了咬唇,声音有点喘。 男人渐沉的呼吸带着灼热,两排鸦羽轻扇,垂下如潭黑眸,直直盯着她才补上一层豆沙色的红唇。 闻言黑熠熠的冷眸中浮起一丝笑意,“怕了?这才哪到哪。” “谁怕了,我才没有!” 孟今安口中倔强,声音却不自觉低了下去,避开他的视线,下意识地垂下眼睫。 岑远笙冷哼一色,虎口钳住她的下颌抬高,拇指摁住她丰润饱满的唇珠,粗粝指腹用力一抹而过柔软唇瓣,将她刚补上的口红擦掉。 犹如砂砾拂过孟今安心间,她不由睫毛轻颤,闭上双眼,唇瓣微微发麻,浮起一丝莫名贪婪,期待更多。 男人瞬间低头下来,对着她微张的唇用力吻了下去。 柔软相贴,密闭车厢内的旖旎不断蔓延生长。 就像一张无边欲网笼络而下,将二人包裹其中。 孟今安有些惊慌失措,指间的口红随之跌落,从身上滑至脚下车垫,再滚到座椅底下。 熟悉的气息将她重重包裹,孟今安感觉微微发热且酸软无力。 岑远笙炙热强势,带着报复式的掠夺,彻底扰乱她的思绪。 孟今安接吻的经验不多,凭着仅有的几次浅尝辄止摸索。 跟岑远笙那次是她的初次,尽管她表现得尽量老成,似乎经验十足,其实都是酒后壮胆装出来的。 殊不知,在赴约之前,她还特意上网搜寻了半小时的相关资料。 她虽表面看起来浪荡风流,私底下却是十分保守。 跟男生玩归玩,却从不逾矩,许从小受的经历影响,她对男人甚少有信任感。 她的原则是玩玩暧昧可以,一旦开始要上手亲热这事,她便会立马找借口掉头跑掉。 沈雯婷说她分明就是一只纸老虎,张牙舞爪不过是为了掩饰心虚罢了。 孟今安说男人是最不可信之物,满足需求可以另辟蹊径。 岑远笙似乎意识到了她的失神,手掌撑住她的后脑。 孟今安明显感觉得出岑远笙相较第一次多了浓浓的占有欲和压迫感。 她根本来不及思考岑远笙对她这个吻的来由。 脑子里面已经被这个疯批搅得一片混沌。 相比睡在一起,接吻显得更为亲密,尤其在这样的环境下。 孟今安理解为只有相爱的人才会有这样的举止。 他们之间又不是恋人,怎么可能相爱? 他或许只是为了发泄不满罢了。 孟今安双手攀附,开始反客为主。 岑远笙发觉她的转变,似乎瞬间清醒过来,动作随之停顿下来。 他松开了她,并用力拉下她穿插绞紧自己发间的手。 二人面面相对着,视线相抵,呼吸交融中温热触及彼此。 他们各自从彼此眼眸中看出了自己的欲望和野心。 那种欲望不像是对彼此的渴望,更像是想拿着匕首穿透对方的心脏,等达到目的后,将对方的尸体抛弃于深海之中,无声无息,无人知晓。 他们如同兽类,在彼此眼中看见了自己疯魔的影子。 他们分明就是同类。 同样的野心,同样的利用算计和将计就计。 彼此间分明心知肚明对方的企图,却又小心翼翼地假意试探,曲意逢迎。 他们就像两个在悬崖上踩钢丝的人狭路相逢。 是彼此相依相偎?还是双双对峙后坠崖而亡?恐怕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只想用行动表达自己的不满情绪。 孟今安微微勾唇,细白手指抚上岑远笙冰冷脸颊:“阿笙,你放心,我们之间的秘密我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你帮了我,我也可以帮你。” 言下之意就是:岑远笙,只要你乖乖配合,我也会听你的话。 “孟今安,我劝你别自作多情,我不过是想让你知道惹火上身的后果而已,想要操控我?想从我身上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劝你趁早死了心!” 岑远笙冷笑一声,推开孟今安,将她摔回座椅里,乌沉的黑眸已然恢复清明。 似乎刚才那个失控的人根本不是他。 字字句句如他在射击馆里拿着贝雷塔对准孟今安的心脏射击。 把把命中打穿。 () xs。xs 第31章 :真是大孝子 岑远笙点下开关,车窗玻璃降下三分之一。 继而从储物盒内抽出两张纸巾,将自己嘴角和拇指腹上沾染的口红用力擦拭干净,纸巾在掌心随即揉成团,丢进置物格内。 复又从储物盒内摸出烟盒和打火机,敲出一根衔在口中。 “啪”的一声,蓝色火苗在他手上燃起。 他蹙眉低头,烟对准火苗深吸一口,脸朝着车窗外吐出长长一串白色烟雾。 他急急抽了两口便将烟掐灭丢进储物格的烟灰缸内。 按下手刹继续开车。 车厢内开启空调循环抽换空气,烟草味在车厢内逐渐淡化消散。 孟今安默默看着男人的动作,眼神从上至下流连盯着某处,心中忍不住暗笑:岑远笙,死鸭子嘴硬,那就等着瞧好了! 岑远笙没再搭理孟今安,心思全在开车和b市的收购案上面。 二人一路上保持沉默。 孟今安没有弯腰去找掉下去的那支口红。 抿着唇晕染着被岑远笙弄花的唇膏,她的唇被吸得不点自红,除了有点肿之外,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 岑远笙的车子到达金霖寺山脚的时候。 岑容州夫妇已经在半小时前到达,提前进了半山腰的寺庙。 岑容州和张雪茹夫妇是森市有名的慈善家。 每年大大小小捐赠给金霖寺的香火钱都要上百万,整座金霖寺说是靠他们家供奉的都不为过。 儿子岑逸锦过世之后,张雪茹还特意花了重金打造金牌佛身,在这里给他供奉了牌位,用来超度。 因为知道他们要过来祭拜,金霖寺特意贴了公告不对外开放。 主持法师缘一大师,早早就让人备好了斋饭、禅房和休息室等候他们。 车子停稳,孟今安伸了伸懒腰,往车外看。 青山绿水环绕的金霖寺果然是块风水宝地,依山傍水,位置绝佳。 张雪茹说这里灵光,有求必应,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求过自己儿子岑逸锦不死?想必是没有吧。 金霖寺据说是南宋时期遗留下来的一块先人祭奠点。 后来被有心人看中,说可以作为当地的人文景点供人参拜。 于是zf牵头竞拍,谁愿意拿下来这个工程,就在原本的遗址上扩建,而周边的房产地皮顿时水涨船高,这么香饽饽的事谁都想分一杯羹。 当然扩建的费用均由社会爱心人士赞助,尤其是像张雪茹和岑容州这些有身家脸面的,必须要做点贡献的。 森市秋季虽然天干,这里却雨露不断,斥巨资打造的几百倾面积的人工水库内依然储满了水。 幽深碧绿的水面看起来极深,有些渗人,秋风佛过,波光粼粼一片直晃人眼。 精巧玲珑的九层塔矗立一旁,塔的每一面上都雕刻着不同面相的佛像,面目狰狞,张牙舞爪,所谓镇妖塔的灵气集结于此。 寺院的黄色围墙上题着“南无阿弥陀佛”一排黑色字体。 门口的拱形三门设计入口,是用花岗岩石雕砌而成,城堡似的坚固,房顶盖着红色琉璃瓦片,大气张扬中透着中式建筑美感。 半山腰的大雄宝殿隐约树立在青山白云之间,袅袅青雾缭绕,仙气十足,山清水秀,空气新鲜,真正的秋高气爽。 跟岑容州的埃尔法保姆车并排停着的是一辆蓝色阿斯顿马丁敞篷超跑。 孟今安一看就知道是张雪茹她侄儿张彦麒的车。 张彦麒在森市上流圈子里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吃喝嫖赌,该有的陋习一样不落,典型的富二代纨绔子弟。 他爸爸张劲松是张氏集团的董事长。 张氏集团自从被张劲松接手之后风光了几年,之后就开始走下坡路。 现在张劲松还需要仰仗妹夫岑容州的面子来支撑整个集团。 张雪茹想将侄子张彦麒安插在岑氏集团内部,这也是其中原因之一。 一来可以帮衬娘家哥哥稳住家业,二来也是给自己找个值得倚靠的亲信。 张彦麒今天是带着准未婚妻罗雨欣一起来的。 远远地看见岑远笙和孟今安下了车,小情侣二人迎了上来。 张彦麒戴着墨镜,眼睛却一直盯着孟今安。 孟今安的身段着实出挑惹火。 白色缎面裙看似保守,实则暗藏山水。 紧贴修身的腰部,盈盈不足一握。 胸口的镂空设计带着小心机,不仅露出性感的锁骨,傲人胸围更是呼之欲出。 加上她天生冷白皮肤,配着那张纯欲结合的脸。 身上既有熟女的妩媚又带着少女的纯真。 相比较起身旁乖乖牌的未婚妻罗雨欣,张彦麒觉得自己这位表嫂身上总是多了一份吸人眼球的熟女魅力。 加上又是寡妇身份,总会让人生出一份禁忌的刺激,想要偷窥觊觎,甚至占占便宜。 张彦麒看得心中一阵瘙痒,轻佻地扯了扯唇。 却迎上了从驾驶室下来的岑远笙阴森幽暗的眼神。 “笙表哥,今天这么有空来陪姑父和嫂子来爬山啊。” 张彦麒阴阳怪气地对着岑远笙问候。 心中却在冷笑这条狗当初怎么苟延残喘活下来的。 张彦麒跟他姑姑张雪茹一样,十分看不起岑远笙这个私生子,甚至带着痛恨。 如果不是岑远笙,那么岑氏集团的总经理位置就是他的。 “你都这么孝顺姑姑姑父,我做儿子的怎能不懂人情世故。” 岑远笙不冷不热回他一句。 张彦麒当初还在上学时就闹出过人命,把人女孩搞大肚子不认账,女孩跳楼自杀,其父母跑去他爸公司门口拉横幅,把他爷爷气的脑血栓一命呜呼。 岑远笙知道的一清二楚,只是懒得同他费口舌。 孟今安脸上始终保持着微笑,一副看好戏的心态,静静看着眼前的两个男人。 “笙表哥可真是大孝子,孝顺得让人以为岑家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嫂子不也是岑家的人吗?嫂子你说对不对?” 张彦麒对着孟今安笑,言语里尽是对岑远笙的明嘲暗讽,任谁都听得出。 孟今安微微勾唇,“彦麒,今天你姑父和姑姑让我们来这里是想给你逸锦表哥求个安生,都是一家人不要说这种伤和气的话。” 孟今安的话令张彦麒心中的不悦化解。 这女人说话让人如沐春风,那神态和身姿更是勾人心魄。 张彦麒心心念念,声音都如此动听,在床上不知会有多销魂。 () xs。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