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力陈意茹咸菜饼子》 第一章 重生 越靠近魏家胡同，陈大力心里越忐忑。上辈子因为替弟弟顶罪，他被人捅死在二十六岁的大好光景里。他死以后，魂魄一直没有离开人世间。陈大力亲眼看见他娘和兄弟姐妹，连他的头七都没过，就把他的媳妇和闺女赶出了家门。他一向疼爱的妹妹陈小梅，当着全家人的面说对他闺女陈意茹说：“你爹都死了，你以后也不是陈家的孩子了！” 他的房子被兄弟占了，他的田地被姐妹分了，就连家里的牲口都有人要，但是没有任何一个人管他媳妇周燕和闺女的死活。周燕被赶回娘家后，因为嫂子闲话多，不愿意看娘家的白眼，也因为身上没有一分钱，领着女儿活不下去，改嫁给了一个猪肉贩子。猪肉贩子也是二婚，前头带着两个儿子。他可怜的女儿处处受排挤，性格越来越偏激，仿佛一个刺猬一样到处扎人。周燕不是不知道女儿受了委屈，可是娘俩都靠别人养活，腰杆子不硬，说不起话，只能默默忍着。周燕以为只要偷偷的攒钱，让女儿考一个好大学，就可以改变女儿的命运了。可是偏偏闺女在高中就被一个男孩缠上了，最后只考了一个专科。闺女和那个男孩分分合合纠缠了快十年才结婚。陈大力就在闺女身边呆了十年。 十几米的胡同，陈大力愣是走了快十分钟，他真害怕是一场梦，刚重生的时候他掐了自己好几把，才反应过来自己又活了，问了别人好几遍才确定今天是哪一天。陈大力刚挪到家门口，就见周燕抱着才五个月陈意茹从院里出来，周燕的眼睛红红的，仿佛哭过，陈意茹窝在妈妈怀里，小手一举一举的，天真无邪极了。 “怎么了？燕子？”陈大力看到周燕的样子，赶紧询问道。周燕看到陈大力眼前一亮，不知又想到了什么，赶紧把脸转到一旁，忍住涌出的泪意说：“大力哥回来了，我没事！”陈大力一边伸手接过看到他就啊啊啊不知道在说着些什么的陈意茹，一边用眼神示意周燕回家，关上院门后，仔细问过周燕才知道，他娘又作妖了，说周燕天天在家无所事事，让周燕去他大哥家地里替大嫂拔草。 陈家有三个儿子两个姑娘，大哥陈大壮那是家里的长子，一出生就讨得爷奶喜欢，让陈母在陈家奠定了地位。大姐陈小云嫁到县城，这在村里是头一份，让陈母面上有光，走路都带风。老二陈大力和老三陈亮只隔了十一个月。陈大力小时候是喝面汤长大的，陈亮三岁的时候陈母又生了陈小梅。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陈大壮卡在中间，没人疼没人爱，以前他总以为孝顺可以让爹娘更喜欢他，孝顺可以让家庭更和谐。等到他成鬼了以后才发现，所有的“疼爱”都是在他的牺牲之下的，所有的“和谐”都是建立在剥削他这个小家的情况之下。像现在，明明大嫂闲的在地头上和人拉呱，明明陈小梅在外面疯跑，陈母还是把老大家的活支给了在家看孩子的周燕。火山文学 “拔什么草？咱自己家的活还干不完呢，闲的慌！你在家看好意茹就行了！别的事我来说！”要是没见识过老陈家对自己媳妇和闺女的残忍，或许陈大力还会让自己媳妇去帮帮忙。可是在陈大力漫长的“鬼”生中，他见了太多太多，他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妈宝男”了，他以后只为了媳妇和闺女活。周燕听了以后用吃惊的眼光看向陈大力，这真不像陈大力说出来的话。 “行了，我看着孩子，你去洗把脸，看眼睛红的跟兔子一样。”或许是从来没有听陈大力说过这样的话，周燕的脸上飞上了两朵红云，她赶紧躲进了厢房里，听动静应该是打水洗脸去了。 陈大力抱着闺女晃着，周燕改嫁，他并不责怪她。连活都活不下去了，还为他守什么身呢，他只盼望着以后能让他们娘俩活的更好些，再好些。他看着怀里露着无齿笑容的陈意茹，只想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补偿给她。 第二章 怼大嫂 陈大力这边逮着闺女使劲亲香呢，周燕端了一碗面条进来说道：“大力哥，你今天卖棉花也累了，还没吃东西吧，赶紧吃点面条垫一垫。”周燕看看日头，估摸着这次出去卖棉花，陈大力肯定没舍得花钱买点吃的。 一碗杂面条，上面卧了个荷包蛋，还撒着小葱，这是一个朴实的女人对自己丈夫最细心的呵护。听了周燕的话，陈大力才感觉到自己的肚子已经开始敲锣打鼓了。说到卖棉花，他才回想起来。他们家那一亩地里，周燕今年种上了棉花，辛辛苦苦伺候了一季，终于收获了。听说县里一棉厂收棉花，凌晨四点他就爬起来借村里的板车把棉花拉到县里，把棉花卖了。他卖完棉花，回去还板车的时候，不小心跌了个跟头，跌在地上半天没有爬起来。等村里人帮忙拉他起来的时候，人已经换了个芯子。他把闺女揽在怀里，挑几根面条喂给自己闺女。他一边看着闺女用没牙的小嘴抿了起来，一边思考着这次卖棉花的钱说什么都不能被他娘再“借”走了。 陈大力正想把荷包蛋让给周燕吃，突然听到大门被人拍的哐哐作响。来人动作粗鲁恨不得要把门给拍个散架，陈大力把女儿递给面上带着惧怕的周燕，安抚道：“在屋里别出来，把荷包蛋吃了。”他随即出门，快步走到门口拉开门闩，只见门口站着一个身穿浅色褂子的妇女，凶狠的表情看到他之后谄笑道：“大力在家呀。” 这个妇女就是他的大嫂子王英子，一个好吃懒做，还爱到处嚼舌根的女人。 陈大力面无表情的看着嫂子，问道：“嫂子来我家有什么事吗？” 王英子敢对周燕甩脾气，却不敢对一米八五的陈大力说狠话，只把万金油婆婆搬出来：“娘说燕子在家没啥事，叫燕子去地里薅草。” 陈大力看看日头，一两点的太阳正晒人的很，这个点跑出过来喊他媳妇去薅草，王梅子也没安什么好心眼。他不客气的回绝道：“我媳妇在家看孩子呢，再说了，我们家地里啥东西都没有，薅什么草？大哥家地里草都长满了，也没见嫂子你着急，天天不是村东就是村西的跑，哪哪都少不了你！” 王英子被怼的说不出来话，她不敢明说婆婆让薅草的地是他家的地，气呼呼的回去搬救兵了。 陈大力站在门口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胡同里，心里盘算着，他哥还欠他不少钱没还，得想办法给他哥要回来，不年不节的，他嫂子穿的还是件新衣服，可见手里还有不少闲钱。 他再回头看了一下自家的院子，虽说是干净整齐，毕竟盖房子时用的旧砖，还是有些破旧的。陈家兄弟多，一人一处宅基地，并排连在一起，陈大壮和陈大力两个人都是壮劳力，肯吃苦肯下力，攒钱把两处院子一起盖了起来。陈亮因为没成家，没有起屋子。陈大力在新房里和周燕成了婚，陈母陈父还有陈亮都挤在他的院子里。陈小梅则在大嫂家给大嫂看孩子。陈父陈母总说小叔子和嫂子住一起不方便，又拿软话哄陈大力。他头一热就让陈父陈母住在村东的新宅子里。他和周燕搬到了村西的魏家胡同，魏家胡同顾名思义，都是村里姓魏的人集中居住的地方，一开始也没有名字，喊魏家胡同的人多了，村里人就默认这叫魏家胡同了。当时也是一个沾亲的魏姓人，把这院子卖给了他。 这院子地皮虽说不小，可是因为当时手头钱紧张，用了别人的旧砖头盖了两间堂屋，一间厨房。陈大力记得他后来赞了几年前，才翻盖了几间大堂屋。可惜到最后便宜了陈亮一家。 第三章 陈母 九月份的日头，晒的人能褪掉一层皮。没有风扇也没有空调的乡下人，各自拿着各自的蒲扇，躲在高大的树下，或是说说话拉拉呱，或者带着一个大瓷缸，在人群羡慕的眼光里，假装一口一口不在意的喝水。王英子嘴里嘟嘟囔囔的跑了回去，路过乘凉人群的时候还不忘假惺惺的寒暄：“你们玩呢？我去找老二媳妇去啦，别说人大力是真疼自己媳妇，连下地薅草都不舍得让媳妇去。”说罢，她笑笑就往家走。火山文学 陈大力的邻居王婆婆看看王英子撇嘴说道：“陈大壮家媳妇真是的，人家周燕在家不知道多勤快，她一天天的下过几回地，做过几次饭，天天让陈小梅看孩子，自己不知道干啥呢，还喊人家薅草，八成是想把自己家的活分给人家。” 其他的乡亲也点头。 “别说，周燕那屋子拾捯的是真干净。” “大力家小闺女你们见过吗？那叫一个干净，长得多俊不？” “别说，我还真没咋见过嘞！” “赶紧的罢，让你儿子也结婚，生个俊小妮。” “行，到时候都来吃喜酒。哈哈～” 乡亲们的话题越扯越远，王英子一口气不停歇的跑回了胡同里，陈家这三处宅基地是在胡同稍往里一些，陈亮的那块空地在最里面。陈大哥家在最外面，路过敞开的门口，王英子瞄见陈小梅不知道在院子里坐着干啥呢。她脚步不停歇，直接进到了婆婆住的那处院子。刚进院子，就咋咋唬唬的叫道：“娘，你说让老二家去薅草，我看都这个点啦，地里草一根没少，好心去她家喊她，连老二把我撅回来了。” 正在打蒲扇的陈母真想一蒲扇把这个棒槌扇走，心想：“你再大点声，全胡同都听见她这个婆婆给老二家的支活了。” 陈母是个面甜心狠的人，自从给周燕生了个闺女之后，就很少到陈大力那里去，时不时的让陈大嫂跟陈小梅过去安排点什么活给周燕，那也是偷偷摸摸的，好像这活都是周燕主动去干的。 她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给陈亮找个好媳妇，所以很在乎别人对她的看法，生怕给老三找不到媳妇。 这大日头的让二儿媳妇带着才半岁的孩子去地里给到处乱跑的大儿媳妇一家干活，怎么也说不过去。 早上起来的时候，她不过顺嘴说了一句。“现在这个家里就数老二家媳妇最轻松了。”老大家这个棒槌就急呼呼的去给老二家分配活了。她想着老二家性格软，即使去干活也不敢说什么，就让她去了。 这会可好，老二回家没先来这边看看她这个当娘的，反而先回家了，还撞上了老大这婆娘。万一老二心里有了意见，陈母担心他不愿意掏钱给陈亮娶媳妇。 王英子不知道陈母心里的小算盘，还当婆婆护着陈大力，气的俩眼瞪，甩身子回家了。她是不害怕婆婆说她的，毕竟她生了陈家的长孙，腰杆子硬。 陈母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待会得让陈小梅跑一趟，把陈大力喊过来。她这三个儿子里，陈大壮和陈大力都是相貌堂堂，人高马大，即使在人群里也是鹤立鸡群。陈大壮是长子，一门心思在学手艺上，老实本分。陈大力，心眼活，肯出力能挣钱，脾气虽然犟，但是很孝顺。陈亮和两个哥哥一比，真是哪哪都拿不出去手，人不如哥哥们高，模样也只能说板正，不歪瓜裂枣，干活和王英子有一拼，天天偷奸耍滑。那么大个人了，还天天在镇上和小孩子们一起溜达。一瞬给陈亮找媳妇，媒人们都摇头劝陈母，让她好好管教孩子。 陈母知道自己偏心了些，但是不愿意让别人拆穿，只对说陈亮还小不着急，其实暗地里已经打算多花点彩礼给陈亮聘个媳妇。 种地出身的庄稼户这高出来的彩礼哪来呢，大儿子有儿子，不能饿着陈家的根。二儿子家就一个闺女，她合计着让老二家多出点钱，谅周燕也不敢说什么，至于陈大力，他孝顺的儿子会不会不同意，她根本没有想过。 第四章 陈大力的改变 陈母的心思，陈大力即便是知道了，也不会理会。他会和兄弟们一起赡养爹娘，但是再多就没有了。他现在可不是上辈子那个冤大头了。 陈大力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如何赚到钱，改变他们贫困的生活。 他们这里都是平原，家家户户倒是都有田地，只是收了冬小麦之后，交上公粮，剩下的就是一年的口粮。接着种上点玉米什么的，收获之后家里才能有点余钱。陈家在陈大力结婚的时候，口头分了家，因为陈亮没有成家，多分了一亩地给陈亮。陈大力和陈大壮各各分四亩地。陈父陈母四亩，陈亮自己五亩。他们的田地一直都是种麦子和玉米。 今年是因为家里过冬的被子太单薄了，周燕才咬牙种了一亩多地的棉花。棉花是政府一直推广的经济作物，但是种植过程繁琐，一开始要单独育苗，稍大一些就要整枝打杈，开花之后为了产量还要进行人工授粉，棉花还爱长虫子，现在也没有农药，只能人工去找虫子，周燕一天去地里三趟，他们家的鸡天天吃了个肚子滚圆，棉花成熟以后，人要在地里来回的采摘棉花。因为陈大力和周燕的辛苦劳作，他们家的棉花才有了个好收成。刨去自己的被子用量和陈母前头过来要的棉花量，也不过剩了一百多斤皮棉。今年，一棉厂一放出来消息说要收棉花，陈大力就率先把自家棉花拉到了城里，本着去的早，加上狐朋狗友以前的交情和一包烟，他才排在了卖棉花队伍的前面。他家的棉花等级定了二等棉，卖了四百块钱。这四百块钱在村里无疑是一笔巨款。他几乎可以肯定的是，他娘一定会打这笔钱的主意。上辈子这钱就给陈亮当了聘礼。 这时候的老百姓都不相信银行，宁愿把钱握在手里，藏在家里。陈意茹在上辈子还把两块钱藏在一个木盒子里，埋在了土里，结果等想起来了的时候，钱已经在土里放烂了，为此，她还哭了好久的鼻子。火山文学 想到闺女，陈大力动力十足，他决定明天早起领着媳妇和闺女去赶集，给他俩也买点新衣服。 陈大力想了想，把藏在衣服里的一卷钱拿出来对周燕说道：“今天卖棉花的钱，幸亏我走时买了包烟，要不然你明天下午见不到我。”他说的是实话，卖棉花的队伍现在估计得排到城外了。每年卖棉花是件大事，别人都是全家老少出动，他哥接了个活，帮不上忙，他弟是个偷奸耍滑的指望不上。他还是和邻居王家的哥俩一起搭伙去的一棉厂。赶巧了，他一个狐朋狗友的哥在一棉厂上班，正好赶上他采购棉花。交情加上烟的作用，王家两兄弟也跟着他沾光，早早的卖完就回来了。 周燕没有接钱，只是对陈大力说：“哥，你是当家的，这钱你收着吧，”她皮肤天生白皙，细眉杏眼，说话间眉眼弯弯的，显得十分甜美，加上性格一直都很温柔。在青年汉子里，一直是很受欢迎的存在。周燕跟着家人来他们这走亲戚，陈大力一眼就看中了她。费了好些功夫，陈大力才把周燕娶回家，为此陈母没少嘀咕。 回想到十多年后她被生活折磨的眉头紧皱，满脸沧桑的样子，陈大力把钱塞给了周燕：“我是当家的，在家也听你的话，燕，男人的钱还得女人来管，你是咱家的定海神针。” 周燕想想把钱收了起来，陈大力婚前没少对她甜言蜜语，只是涉及到陈母那边的事怎么都说不通，她脾气好，只要男人在其他事上对他好，陈母怎么样她也不怎么在乎。她生了女儿以后，陈母总是隔三差五的找点事给她，看在陈大力的面子上她都忍了。想不到陈大力现在竟然转过弯来了。 第五章 周燕的心思 从凌晨就开始忙活，陈大力因为精神亢奋一直撑着疲倦，看到媳妇闺女以后，那股子乏力也渐渐的上来了。 他跟周燕说好有啥活等他起来了再干，就躺床上睡觉去了。 周燕没把陈大力的话放在心上，男人累了一天，地里也见了钱，还替她挡了婆婆安排的活，她这会心里美的很。看看了已经睡着的陈大力，她把陈意茹抱到了摇床上，打算收拾下家里面的卫生。 陈意茹在陈大力回来之前一直睡午觉，这会吃了东西，精神头很好，不肯老实的进摇床，小手一直往外伸，示意周燕抱她出去玩。 陈意茹的模样完全是照着陈大力夫妻两个人的优点长的，杏眼白肤，咧嘴笑的时候有两个甜甜的酒窝，刚出生的时候，不少人都说周燕生了一个城里娃娃。陈母重男轻女看轻周燕，却不得不承认，周燕把陈意茹照顾的非常好。 农村的小孩没有什么娱乐，天天在田地里、小河边疯跑没人管，抹得跟泥猴子似的，晒得皮肤黝黑。大人也没有什么精力看管孩子，偏偏他们村子里家家户户生的也多，往往都是大的带小的。小孩有人管，有人看着就不错了，干净卫生是什么，大家根本没有这个意识。 自从搬到魏家胡同之后，陈大力总是单独给周燕开小灶，周燕伙食好，陈意茹的营养就足够，虽然不到半岁，个头却跟别人八九个月大的孩子差不多，胖乎乎的小手，连指甲都是粉红色，再加上陈意茹皮肤天生的晒不黑，怎么看都看不厌。周燕快手收拾洗刷好东西。在院子的阴凉处铺上一块草编的凉席，放上几个陈大力之前做的木头小玩意，让陈意茹在上面趴着看玩具。现在的小意茹只会翻身，还不会坐，周燕听人说孩子趴着可以锻炼身上的力气，有空就让孩子趴一会。一个人看孩子还要操持家务，确实很累，但是对比和陈母住在一起的时候，周燕觉得连空气都是新鲜的。 对于婆婆的偏心，周燕不是没有不满。但是农村这样的大环境，很少有一碗水端平的家长，就连周燕的亲娘，也整天跟周燕洗脑，让她多看顾着娘家侄子，说什么没有侄子，以后有啥事连个撑腰的都没有。他们村的民风彪悍，家家户户都以生儿子为荣，有的嫂子连生了四五个闺女之后还要拼儿子，好像只要有了儿子才能说得起话，抬得起头似的。村南头有个嫂子为了拼儿子，难产死在了医院。没过多长时间，他男人就娶了一个带三个儿子的寡妇，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可怜了前头四个闺女。这样的环境里仿佛生个女儿就像有了原罪似的，尽管她现在是第一胎，陈大力没有说啥，但是亲娘的念叨，婆婆的轻视，周围人的闲话让周燕颇为吃不消。 今个陈大力让她管钱的举动，让她心里不由得一松。女人手里有钱和没钱说话的底气都不一样。周燕现在就开始盘算，他们这没有初中，等到初中就得去镇上上学了，周燕想从小就给孩子攒上一笔钱，让孩子续上她的上学梦。 第六章 不欢而散 陈大力睡足醒来，只见屋里一个人都没有，而外头天色已经有些暗了下来。 他起来洗了一把脸，走出堂屋正想喊周燕，却看到周燕抱着孩子在门口和人说话。 他走过去发现正在和周燕说话的人是他的弟弟陈亮。 听到动静回过头看的周燕见到他赶紧说：“三弟弟过来找你，说咱妈那边有点事，我刚想着要不要去叫醒你呢。” 其实周燕就是这么一说，自家男人自己心疼，要不是陈大力自己醒了，周燕就直接把陈亮打发走了。 陈亮看到陈大力赶忙说：“二哥，咱娘挂念你呢。” 陈大力心里冷笑一下，呵呵，挂念他，估计是挂念卖那点棉花的钱。 估计今天不过去，明天也会让人过来喊他，索性直接过去一趟得了。 他面上也没有表现出来，直接对周燕说：“我上咱娘那一趟，看看什么事，你在家插好门。” 周燕闻言点点头说：“大力哥，饭已经做好了，我等你回来吃。” 陈大力提着一个油灯跟着陈亮走在路上，他没有点灯，昏暗的环境看不清陈大力的表情。 陈亮墨迹了半天，终于开口问道：“二哥，你今天买棉花去了。” “恩。”陈大力不想搭理他。低声回了一个字。 陈亮期期艾艾的再次开口：“那……卖了多少钱？” “怎么？你要种棉花？”陈大力朝陈亮得方向看了一眼，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了一句。 “怎么可能？种棉花那么辛苦！”陈亮闻言直接脱口而出。 陈大力没有再搭理他，是呀，都知道种棉花辛苦，可辛苦种出点收成却一点脸皮都不要的惦记着。这会还没有发生那么多事，但是陈大力心想，如果陈亮再像上辈子一样牵扯到他的小家庭，陈大力绝对不客气的收拾他一顿。 陈亮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直接蔫了，一路上都不再说话了。 走进院门，陈大力就发现她娘在堂屋门口站着，看到他进院子，叠声问道“吃饭了吗？今天忙活这一顿累坏了吧，小亮，快点给你哥倒一杯子水去。” 陈亮听到之后也没吭声，直接扎进了厢房。 陈大力拉过一个板凳坐下，直接对她娘说：“娘，这么晚了你有啥事就直说了吧，累一天了，还想再睡会呢。” 正打算给陈大力灌迷魂汤的陈母说：“这不是一天没见你，挂念的慌嘛，才让你弟弟去喊你嘞，要说还是你哥几个近，我一说想你了，你弟弟就赶紧去喊你，连口气都没歇呢。” 陈大力作势站起来：“今天实在太累了，你看我也没啥事，你要是也没事我就回去了。” 陈母看陈大力要走，这才直接说道：“大力，你弟弟相看了个对象，人家那边要的礼钱有点高。”陈母边说边看陈大力的表情，“人家那边要二百块钱还得买个自行车。” 陈大力撇嘴笑笑：“把陈亮卖了值二百块钱吗？” 陈母不赞同的说：“你看看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弟弟哪不衬二百块钱。这不是你刚卖完棉花吗？” “你也知道是我刚卖完棉花，不是陈亮，他娶媳妇还是我娶媳妇？想娶媳妇就踏踏实实的干活，别整天游手好闲，先攒钱把他自己的屋子盖起来再说吧。”陈大力直接反驳陈母。 “大力，你啥意思？你这是要赶我们走吗？”陈母越听越不对。 陈大力一点也没客气：“这地皮是分给我的，房子是我盖的，我给爹娘住那是我孝顺，十里八庄可没有盖了房子给兄弟住的理。我之前交给你的钱呢？我这两年可没少给你钱，以后大哥三弟给多少，我给多少，别一个劲拿我当冤大头。陈亮要娶媳妇，你就让他下地干活，别天天的喊我媳妇干活，这房子也就住到你这一辈，等陈亮盖好了房子赶紧搬！” 陈母被突然爆发的陈大力给怼懵了，她手里不是没钱，只是知道老二手里有点钱就想借机会要过来，哪知道像捅了炸药包似的。 刚想再说点啥，陈大力却直接摆摆手说“我累的要命，该说得也说完了，我回去睡觉了。”陈母还没反应过来，陈大力就已经走了。 第七章 彻底死心 陈大力在回去的路上越想越难受，如果陈母不这么直白，把他们哥三个都喊过去商量陈亮的婚事，或许他还没有那么生气。可事实上呢，陈母每次都让他出大头，好像他不付出，就不配做陈家的儿子一样。 上辈子他总想着都是兄弟，计较那么多做什么，直到最后才发现，他的付出只感动了自己，别人都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他自认为对爹娘，对兄弟，对姐妹都不错，可是他死了之后连个帮衬他妻女的人都没有。他以为他可以很淡定的装作那些事情还没有发生，可事实上他很介意那些未发生的事，也很介意伤害过陈意茹和周燕的人。 以后的事情虽然还都是未知，可是陈母的态度，陈亮吞吞吐吐的表情，一切的一切都像针扎一样，刺激他的心脏。 陈大力提着煤油灯走到路口，突然发现，陈母没有关心他这一路怎么去的？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发生了什么？她的最关心的就是：陈大力能不能拿出来钱。 什么亲情，什么血缘这一刻真的是讽刺无比。 一路上陈大力心里如海浪翻腾，难受极了。他很想把这股子闷气大喊出去，可这个点村里人都已经吃完饭在乘凉，他大喊大叫的发泄，只会给别人的茶余饭后增添一份谈资，陈大力心中暗下决定，如果亲情关系只剩下算计和伤害，那还不如不要。他可以像后世人那样，在陈母需要赡养的年纪，每月给她一笔钱让她颐养天年。其他的就不要想了。至于兄弟姐妹，他不会一杆子打死，但以后谁也别想占他一毛钱的便宜。他要挣钱，攒钱，这辈子，他一定要一定要带着女儿和媳妇进城，给她们一个优越的环境，让她们不再吃苦受罪。 才走到魏家胡同，陈大力就看到自家院子里透出来的亮光。想到周燕和陈意茹正在家里等他。他翻腾的思绪终于稳了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把那些不好的情绪甩在门外，直接推门进去。 果然，堂屋桌子上放着盛好的饭菜。周燕正逗着他闺女，饭菜一点都没有动。 陈大力突然很心疼，接过闺女道：“你和孩子怎么没吃饭呢，我晌午吃过了不太饿，你们不用等我的。” 周燕伸下胳膊不在意的回答：“你又不会在那边吃饭，我们多等一会没事，咱闺女也不饿。” 陈意茹最近在学吃饭，周燕偶尔会给他蒸点鸡蛋，喝点米汤，或者直接给她一个小馍馍让她啃，她还没有长牙，顶多把馍馍皮含的啾啾作响。 夫妻两人坐在餐桌上你给我夹一口，我给你夹一块，甜蜜的解决着晚饭。 等到俩人吃的差不多，陈大力对周燕说：“以后咱娘那边喊你干活不用搭理她，那边谁过来问你要钱都别搭理，咱们家的钱要用到刀刃上。” 周燕很吃惊，因为以往陈母问陈大力要钱，陈大力从没拒绝过。尽管陈大力能干活，能出力，地里收成也不少，但是因为养着陈母和陈亮，偶尔还得补贴下小姑子，他俩能攒下的钱还真不多。 “这行吗？咱娘不闹吗？”周燕有些迟疑。说实话她挺害怕陈母的。 “孝顺咱娘是天经地义，可没说连弟弟妹妹一起孝顺的，能帮衬他俩是情理，不帮衬他俩也没错。上一年咱家咱家收成的钱都给咱娘了，给小梅陈亮娶媳妇准备嫁妆绝对够使。你别太傻，咱娘不舍得自己拿钱，都在手里攥着。我想着往后一年给咱娘二十块钱零花，再给她一亩地的粮食，你看行不？” 陈大力用商量语气问道，“你娘那边咱也一年给二十当零花。，逢年过节多带点礼，但是粮食不能给了，太扎眼了。” “都听你的。”这年头哪有女婿给丈母娘零花的。周燕听完乐得眼睛都笑弯了。 陈大力给丈母娘钱一点都不心疼，他感恩丈母娘在他死后收留了媳妇和闺女，让她们有一个落脚的地方。虽然媳妇后面改嫁了，可作为丈母娘，作为孩子姥姥，她的付出，陈大力都记在心里，今天一天实在是太累了，要不然他真想带着媳妇和闺女回去看望一下丈母娘。 第八章 回娘家啦 次日一早，陈大力早早的就起来，趁着周燕娘俩还在睡觉的功夫，跑到镇上屠夫家割了二斤带皮五花肉。不是他不想买多点，是屠夫家的肉大多都是昨天别人订好的的，要不是他对屠夫说今天带媳妇回娘家，这点五花肉都匀不出来。 “谢了兄弟，改天一起喝酒。”陈大力在周围村民打趣的声音里提走了这块肉。回去的路上他还在想，肉这么紧张，干脆家里也养头猪算了。 可惜这想法等走到大门口就消散了，因为养猪也不是的轻巧活，周燕那么勤快，如果真养了猪，恐怕她一年到头都不拾闲了。 陈大力腿长脚大，起的又早，到家晨露还没有消散。 他直接摘了几个黄瓜，切成碎丁，和上点面，撒了两个鸡蛋，煮了一锅咸饭。这样的稀饭陈意茹也能跟着喝上几口。他弄好只有又用筷子扎了两个馍馍，放在已经减势的炉火上面烤。 他正忙活着着，陈意茹在屋里哇哇的哭了起来，一会就听见周燕哄她的声音。 陈大力把馍馍放好，赶忙走到屋里，只见陈意茹委屈的哭着，“起来的时候不小心动静大了，闺女就醒了。”周燕一边抱孩子一边感慨：“咱闺女的脾气可真不小。” 陈大力伸手接过闺女：“饭我做好了，赶紧起来洗脸，咱今天回趟娘家。” “不年不节的，回啥娘家？”周燕大吃一惊，以为有什么事发生。 “咱地里见了收成，给咱娘送点零花钱去，你给咱娘拿上点钱，我早上提了两斤肉，待会再提上一只大公鸡，咱闺女今天要见姥姥去了。”陈大力抱着陈意茹边说边往外走。 周燕已经感动的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了，连忙起来收拾东西。 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等周燕她们吃完饭，收拾好去娘家的东西，骑上借来的自行车，太阳已经挂在半空中了。火山文学 周燕的娘家也不是很远，但是不如陈大力的村里离镇上和县里近，所以交通并不方便，想要买点什么东西有时候还得坐村里的驴车呢。 才一进村，村头地里正忙活的大爷大娘们就眼尖的看见村里来了生人，正警惕的上下打量，突然发现是老周家的女婿。这才热情的和周燕打招呼：“燕子吧？这是回娘家呀？” 陈大力停下二八杠，等着周燕和这些大爷大娘们寒暄。小小的村子基本上都沾亲带故。他们很排外，但是对有血缘的亲戚并不吝啬自己的热情。 陈大力来的时候没有想那么多，只是习惯性的把一包拆开的烟放在上衣的左口袋里，没想到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他跟着周燕的介绍给这些七大姑八大姨九大叔们派烟。几个大爷拿着烟也不抽，放在鼻子下面嗅一嗅，仿佛就很满足似的，把烟夹在耳朵上张口夸着陈大力：“这后生懂礼，不愧是咱们老周家的女婿。” 好凑热闹的小孩，撒脚丫子跑到周家，把周燕的爹娘都喊了过来。 “大力，燕子，你们怎么今天过来啦？”周父挤开热情的人群，招呼着自己的女儿女婿。 落后了半步的周母连忙接过自己的外孙女陈意茹抱在怀里亲香。 周父看陈大力散烟也不生气，烟现在可是个金贵的东西，有钱也不一定买得到，村里的老烟枪们都是自己种植烟草，自己卷烟吸。陈大力大手大脚的他当然也替孩子心疼，可他知道女婿知礼明事是在给他壮面子。抽了他家女婿的烟，以后他家有点什么事，还能好意思不来帮忙吗？陈大力尊敬村里的长辈，还不是因为他看重岳家。 一向老实的周父，在村里人的打趣一次满脸通红。 陈大力面对热情的亲戚举手连连告饶：“这次来的太着急，没有啥准备，下回一定准备齐全些。还请各位大伯大娘叔叔婶婶们让我们赶紧回家去吧。” “怕啥，燕子，待会带着女婿来我家吃饭。”好客的长辈邀请小两口子。 “下次，下次。”陈大力好不容易才在丈母娘的保护下脱离了这群大爷大娘。 “他们平常可不这样，大力，你别生气。”周母生怕刚才的情景给女婿带来不好的印象，赶忙解释道。 “我知道的，娘。”前世这些村里人，没少帮衬周燕，每年寒暑假，周燕都会在这里度过。 不管是除去亲情，还是同情心。受益的都是他的女儿。 对于这些淳朴的亲人，他只有心存感恩。 第九章 回娘家啦2 周燕娘家所在的村里叫五里长屯，这边地势较陈家那边的村子要高一些。如果说之前的路都是平缓的，在这里往北边望去，明显可以看到大片大片的坡地。坡地上栽种着些许树木，看上去郁郁葱葱的。 往家走的路上，眼尖的陈大力发现，路边的树上竟然还挂着黄黄的杏跟个小灯笼似的，特别好看。要知道，他们那五六月份的时候杏就已经成熟了，这时候水果可是很罕见的，杏子的成熟期也就那半个月。过季就没有了。 周母注意到了陈大力的眼神，解释道：“咱这坡上面种粮食产量不高，光种玉米和麦子第二年这坡上的土就往下滑。种点水果还能让孩子甜个嘴，等会我上家后给你摘几个毛桃去，今年桃长的可好了。” “谢谢娘。”陈大力心中有一个想法在萌芽，只是现在人多，不太方便往外说。 周家的院子离村头不算太远。几个人说说笑笑就走到了。 周家的院子是敞开的，典型的北方小院，坐北朝南，三间正房，东西两间厢房。 周家一共三个孩子，大儿子周建国早就成家，但是周家到现在还没有分家，周燕原本住的东厢房在她出嫁后给了他的弟弟周建业。 房子比起陈家来，略显拥挤，但是家里收拾的干净利索，可见都是勤快人。 今天过来也没有托人捎信，老大周建国一家有事不在，二小子周建业今年十五岁，这在农村已经是个壮劳力了，今早他就跟着自己的小伙计们一起去钓螃蟹了。 周父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当时陈大力求娶周燕的时候，他也没有太过为难，就图陈大力以后会对周燕好。 陈大力跟他说着这次买棉花时发生得事，这个老汉不时的点点头，发表下自己的意见，翁婿两人倒是很和谐。 周母拉着周燕在西边厢房准备饭菜，她一边忙活一边细声问道：“来就来了，带那么多东西干什么？不年不节得买肉干啥，你们手里钱还够吗？”她心里盘算着，走的时候一定给闺女点钱让她带走，苦自己也不能苦了女儿。 陈意茹这会精神头正好，懵懂的眼睛，好奇的打量了这陌生的环境，周燕一边轻晃女儿逗她，一边回答周母的话：“地里棉花不是昨个卖了吗？大力哥说割点肉回来看看你们。” 周母性格十分温婉，周燕在性格上颇似周母，“你俩过的好就行了，我和你爹身体好着呢，还能干个十几年，给你兄弟攒攒家业，建业还没有成家呢。” 她嘴上说着话，手里的动作干净利索，有一种行云流水的美感。 娘俩正说着话呢，只听见院里突然有人喊道：“大姐，姐夫。” 周燕还没有来得及出去看，就见一个身影像小炮弹一样冲了进来。吓得陈母赶紧阻拦：“你外甥女还在呢，别吓到她。” 周建业穿着一个布料洗的稀稀疏疏的跨栏背心，头上戴了一个竹帽子，手里提着一个红桶，胳膊下面还夹着一根长竹竿，他的皮肤被太阳晒的黝黑，和周燕有些五分相似的脸上漾着小酒窝，咧嘴笑着一口白牙分外显眼。 “小意茹也在呀，等我下，我把桶放下。”陈意茹好奇的张望着周建业的方向，周建业把桶里的东西往院子里放着的大盆里面一倒，从缸里用水舀子舀了一瓢水，快速的冲洗着胳膊和腿。 “姐夫，你们今天来的正好，我钓了好多小龙虾。”周建业现宝地说道。 “建业厉害呀，一上午钓这么多。”陈大力看了一下，盆里面张牙舞爪的得有五六十只小螃蟹。 听到陈大力夸他，周建业嘴咧地合不上。 周父连忙拆台：“钓这玩意干啥，肉少还腥气，死了的吃了还拉肚子。咱这边河里多的是，活的就他们这几个小孩天天折腾，咱这边人都是拾了喂鸭子。” 陈大力连忙护着周建业：“建业愿意去就让他去吧，半大小子有精力，走，爹，咱在村里溜达一下。” 周建业年纪虽小，却一直很护着周燕娘俩，当时为了不让周燕改嫁，还和周建国大吵一架。人心换人心，周建业在陈大力心中的地位可比陈亮和陈小梅高多了。 周建业撅着嘴走进厨房对周燕说：“你看咱爹。” “咱爹可能是害怕你常去河边有危险，来，你抱着意茹，我给咱娘打打下手。”周燕把孩子往周建业怀里一塞，洗手帮忙去了。 周家也有了孙子，但是周大嫂可不敢让周建业这半大小子看孩子。这是周建业头一次接触到没满周岁的小孩，只觉得陈意茹浑身软绵绵的，哪哪都不好使劲。 陈意茹对着他的小舅舅露出了无齿的笑容，周建业惊奇的发现，自己外甥女的颜值好高啊，在农村真是少有这么白这么胖长的还这么好的娃娃。他咋咋唬唬的喊道：“姐，我发现意茹真是越长越好，跟那贴画上的喜娃娃样。” “你别一惊一乍的，小心吓到孩子。”周母轻声呵斥道，低头看了一下小意茹，发现意茹非但不害怕，反而伸手要抓周建业的头发，跃跃欲试的，周母高兴的说：“中，这妮妮胆子真大。” 厨房里烧上大锅之后，热了起来，周母连忙把抱着陈意茹的周建业赶了出去，让他带孩子在院里玩一会，她和陈意茹忙活去了。 紧赶慢赶，终于做好了饭，来不及擦汗水，周母就连忙把一碗鸡蛋羹端出来放到堂屋，对周燕说：“你先喂喂意茹，建业去喊你爹和你姐夫回来吃饭。”说罢又回去端菜了。 周燕她们带来的肉，周母选了带皮的地方切了一小块炒了个辣椒肉丝。土豆炖上五花肉弄了满满一盆。带来的鸡直接开膛破肚用菌子一起煮了。早上蒸的菜，用蒜拌了拌也是一道美食。陈母用青瓜炒了个鸡蛋，给陈大力煮了几个自己腌制的咸鸭蛋和鹅蛋，煎了些油饼还觉得不满意，在周燕的劝阻下又弄了一个鸡蛋蒜。 这年头只要有肉有馍就是大席，周女之所以这么下功夫，无非事是想显出对女婿的重视。 第十章 送周建业上学 这顿饭，周父吃的是心满意足，难得的他喝点小酒周母没有唠叨他费钱，他越看陈大力越满意，老实的庄稼汉红着脸拍打陈大力的肩膀：“大力，你可得对燕子好呀！” 陈大力体会得到岳父的爱女之心，认真的回道：“你放心吧，爹，我一定会的。” 周燕一边给弟弟夹菜，一边问道：“咋还没去学校呢？” 周建业突然沉默了一下低低的回道：“姐，我不想上了。” “啥？”周燕害怕声音太大会吓到陈意茹，拽了下周建业的衣服，示意他跟着一起进了东厢房。 东厢房曾经是周燕的闺房，依旧是熟悉而简单的床和桌子。桌子上还放着一本掀开的书和一个用旧了的本子。周燕坐在桌子前，细细的翻了一下，发现上面工工整整记录的都是知识点。 “为啥不上了，要看马上就要能考高中了，为啥放弃了。”周燕斜瞪了一眼进来之后就贴着墙角站着的周建业生气的问道。 “姐，我……就是不想上了……”周建业吞吞吐吐说不出来个缘由。 周燕因为自己辍学一直想让周建业考上一个好大学，这会看到周建业吞吞吐吐的样子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好端端的为啥不上，家里缺钱？大嫂说闲话了吗？” 不得不说，周燕还真猜到了原因。现在六七岁的孩子都能当半个劳力使，周家又一直没分家，周建业上学的花销大，周建国没说啥，倒是周建国媳妇一直有意见。昨天，周建国媳妇在家摔摔打打了一番，今天一早一家三口就出去了。 周父周母自然是全力支持儿子上学的。可周建业是个懂事的孩子。他不愿意因为自己让父母为难，让哥嫂有意见。本来想过几天提出来的，正巧周燕问了，自然而然的就说了出来了。 “你管她做什么，爹娘没钱，我跟你姐夫想办法。”以往周燕不管钱，陈大力有点闲钱都贴给了陈母陈亮，周燕也没有那么大的底气。可这两天陈大力跟她交了心透了底，她心里底气十足。怪不得别人的说，钱是人的腰杆子，周燕这时候才感觉到手里握着钱说话都有底气。 周建业不想要姐姐姐夫的钱，他怕姐姐姐夫因为他的事吵架。 陈大力在堂屋听了一耳朵，他猜都能猜出来是什么事，他高声对厢房喊道：“建业，你收拾下东西，下午姐夫送你回学校。” 听到陈大力的喊声，周燕笑眯眯得冲周建业扬眉：“吃完饭把你东西收拾下，我跟你姐夫送你去学校。” 周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感觉让陈大力看到了自己的丑事似的，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陈大力直接开口说：“爹，咱没有外人。建业上学，我这个当哥的也该出一份力。一个女婿半个儿。 周燕拿出临来前包好的钱当着周建业的面塞给了周母：“娘，这是给你跟俺爹的零花，恁有空买件衣裳。” 周母连连摆手不要。 周燕强势的塞了过去：“这钱是大力哥提出来给的，他孝顺也是应该。” 周母连连说不用，最后还是陈大力发话才收下这钱。 吃完饭，周母就连忙去收拾东西，给周燕带回婆家的东西，给周建业带回学校的东西。 陈大力赶忙制止她：“娘，家里啥都有，不用忙活了。” 尽管这样周母还是收拾出来了一堆东西。最显眼的就是一个大藤筐，筐子里面铺着稻草，上面码放着毛桃和山杏。 周燕他们是骑二八杠来的，转道镇上送周建业，就得坐驴车。 周燕和陈大力商量一下，决定三个人带着孩子坐驴车去，再坐驴车回来骑自行车。 第十一章 学校 周建业的学校是可以走读也可以住宿的，学校有食堂，但是大部分学生都会自己准备干粮，到了饭点再让食堂的大姨加热一下。离学校远的学生不但要准备铺盖和生活用品，还要准备粮食。周母给周建业带着些耐放的玉米面干饼和土豆，算是这两个星期的粮食。 难得和周建业一起出来，陈大力在去学校之前就拐着周燕和周建业一起去了供销社。镇上的供销社地方不大，除了卖东西，也收鸡蛋这些农产品。 陈大力挑了一个铝制的方形饭盒，拿给周建业看，周建业见同学用过这样的饭盒，好看也很轻便，只是价格太贵。他是个务实的孩子，怎么都不肯要。周燕看这饭盒确实不错，放在锅上蒸的也快，而且不容易和别人的弄混了。夫妻俩人拍板决定要了这个饭盒。 陈大力注意到周建业的鞋磨的有些开口了，提议再要一双解放鞋给周建业。这下周建业说啥也不肯要，黝黑的脸上写满了倔强。 僵持下，陈大力只好放弃，不过他还是坚持给周建业撑了两斤馓子，主要害怕不到饭点周建业就饿了，也害怕他长期吃玉米之类的营养跟不上。馓子可是走亲戚最好的礼物之一，白面油炸而成的细丝，上面还会撒上一些芝麻，吃起来酥脆，用草纸包起来麻绳一系这就是一份。 作为整个镇上唯一的中学，学校也是小的可怜，全部加起来只有七个班。住宿的学生都挤在后面两间较大的教室改造的宿舍里。 周建业睡觉的床在最靠近门的地方，一动床架子吱吱呀呀的响，好像马上就要散架似的。陈大力跟门卫大爷散了一根烟，聊了几句天，借来了钉和锤子，给周建业的床修理了一番。他还工具的时候又顺便把门卫室的桌子腿修理一番。末了大爷还夸赞陈大力后生实在，让陈大力有啥事来找他。 周建业的班主任是个非常负责的老教师。如果不是陈大力夫妻把周建业送到学校，估计下一星期他就会到周建业家里家访了。 陈大力和老师简单的说明了一下情况，在周建业心疼的眼神里补上这学期的学杂费八十多块钱。 老师也很理解周建业想辍学的这种情况，靠天吃饭的农村人，掏出这学费真的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收成好还好说些，哪一年要是收成不好，班上就会辍学一大批学生。火山文学 像周建业这样的学生，如果不读书，以后只能在黄土地里刨食，真的很可惜。 忙活了半天，总算平稳的把周建业送到了学校。陈大力擦擦汗珠对周建业说：“建业，你就安心的读书就行，家里有什么事有建国，你要是有什么事找门卫大爷，他会给我捎信的，镇上离我那也近，你别怕麻烦。我跟门卫大爷说好了，听见了吗？” 周建业看看周燕看看陈大力说：“我知道了，姐夫姐姐，我会好好学习的。”我不会让你们的钱白白浪费掉。周建业在心里暗暗发誓。 回去的路上，周燕给陈大力算着今天的开销，她担心陈大力会心疼钱。 “照你这么说，这两年给咱娘的钱可比这花的多多了，我不得心疼的睡不着咋。”陈大力跟周燕开着玩笑，说实话，他回想起这两年陆陆续续给陈母的钱真想回去扇自己。可是他不能表现出来，要不然周燕会更内疚。 周燕闻言心里倒是减轻了些愧疚，这两年陈母频繁的要钱，导致家里真没多少积蓄。没钱导致她在很长的时间里都没有什么安全感。这事陈大力也发现了，所以直接把家里的钱交给周燕看管，也是为了安抚周燕的情绪。 第十二章 周燕的转变 虽说现在一个工人的工资差不多九十块，地里刨食一年也不过上百。可看着手里的钱慢慢变少，别说周燕，就连陈大力也有了些许压迫感。 这年头，两口子又没有固定收入，想攒点钱并不容易。可是给周家花去了积蓄的三分之一，陈大力并不心疼，因为这些钱根本无法与周家上辈子的付出相提并论。 陈大力有个朋友在县里的消防队旁边开了个小卖部，大力看到五里长屯的果树时心里就有了一个想法，不过具体怎么样还得去他朋友那里看一趟。于是他把带回来的毛桃和黄杏一起放好打算带着去一趟朋友那里。 这样一来不免又要与周燕和孩子分开。想到孩子还这么小，这一去估计又得两三天，家里地还没有种，陈大力向村里借了牛和梨，一早起来就趁着太阳没有出来赶紧犁地。等到周燕这边早饭已经做好了喊他吃饭的时候，他那边已经把地都给整理好了。 “今年地里接着种玉米吧？”陈大力想着种玉米还能省点事，自己来打药除草就可以。要是种豆子之类的，成熟了必须天天摘，周燕难免要跟着下地干活。 周燕对种什么都没意见，俩人正说着话，只听门“哐”的一声被人踢开了。 本来嘛，农村家家户户院子都很少有锁的，陈大力重生归来之后防范意识比较重，给他们的堂屋上了锁，平常在家门也是掩上或者拴上。不过他家在胡同朝里的地方，平常也没有什么人过来。 一听动静，陈大力就知道不是他嫂子就是陈小梅。果然不出他所料，来人就是他最小的妹妹。 陈小梅梳了两个乌黑的大辫子，眉眼间和陈大力有三分相像，只是更像陈母一些。 陈小梅招呼一声二哥以后，颐指气使对周燕说：“二嫂，咱娘找你，你吃完饭过去一趟。” 陈大力板脸沉声道：“有手吗？下次再这样装样用脚踢门把腿给你打折。你嫂子吃完饭没空，有啥事回头我过去一趟。” 陈小梅被吓了一跳，立马心虚的嘟囔：“我没用多大的劲。” 陈大力不耐烦的打发她：“没事赶紧走吧。有下一回试试！” 陈大力很少对陈小梅这样说话，这变化之大就连一旁的周燕都感受到了。 陈小梅走后，周燕看看陈大力问道：“受什么刺激了。小梅不一直都那样吗？怎么今天这么大的脾气？” 陈大力没有办法跟她解释，只能说：“那么大个姑娘，天天没个正形。对哥嫂说话都这个德行，咱又不欠她，以后她对你说话不尊重不用客气，该骂就骂。” 陈小梅看得出来陈母和陈大嫂都不喜欢周燕，在周燕面前也是趾高气昂的态度，以前当着陈大力的面还知道装一下，不知道是不是陈母说什么了，这会态度连掩饰都不带掩饰的了。 周燕以前不是不生气，只是不想对陈大力说让他为难，现在她才发现，之前的做法是完全错误的，如果她一直忍让，陈母她们只会更变本加厉。 她确实是只生了女儿，只要陈大力不嫌弃，任何人都没有办法伤害到她，陈母、陈大嫂、陈小梅无论她们说什么，只要陈大力不变，她就有底气和她们抗争。 第十三章 哥们 陈大力的哥们叫潘海斌，因为在家排行老四，哥们们都喊他潘四。陈大力还是镇上上学时，俩人打架不打不相识，打出来的交情。潘四的哥哥娶了好媳妇，被岳家安排到了一棉厂当采购员。这回棉花能卖的那么快也是托了他的福。 潘四是家中老幺，几个哥哥都混的不错，还都能帮衬潘四这个弟弟。不过潘四天生反骨，不喜欢安安份份的当工人，这简直就是大人眼中，最叛逆的一个。最近潘四家里想让这个刺头去放下兵，让国家来改造下他，所以最近他的日子过的也是水深火热的。陈大力到家里来找他，把他慌的拖拉着鞋一就跑出来了，被潘母好一顿唠叨。 开小卖部的那个是陈大力的发小叫陈涛。他和陈大力既是发小，又是亲戚。俩人论关系是是不出五服的堂兄弟。陈涛的姐姐陈华嫁给了消防系统的一个军官。在姐夫的照应下，陈涛在消防队家属院边上开了一个生活小卖部，也算勉强养活得住自己。 陈大力安顿好家里的农活就先到镇上去找潘四。留下一部分桃和山杏给潘家之后，跟潘母寒暄几句话。俩人蹬着自行车直奔陈涛的小卖部。 陈涛自己是个单身汉，吃喝都在小卖部里，他姐就住在家属院里，偶尔还能出来照应照应他。 “今天你俩可是稀客呀，我必须得整几个菜招待招待。” 陈涛是个也是个爱玩的汉子，被他姐整天拘在眼皮底下，天天也是无聊的够呛。 本来他姐就一直催他各种相亲。偏偏三人中最稳重的陈大力先结婚了，还有了娃。这下他姐就更着急了，姐俩见面没有十分钟，话题就得转到相亲的话题上。陈涛真的是惹惹不起，躲躲不起，只能盼着兄弟来拯救下他。 “那是必须的呀，咱三个就数你过的最惬意了。”潘四蹬了半天自行车，感觉骨头都要散架了，赶紧往陈涛店里的简易床上一躺。 “先说正事，涛子，你看这东西咋样。”陈大力不慌不忙地下车，把装着山杏的筐子递给陈涛。 陈涛接过筐子一看，一个个的山杏跟他大拇指一般大小，黄灿灿的小圆球上不均匀的透着胭脂色。他捏一个放嘴里，感觉像爆开了浆汁，甜里透着微酸，在这大热天要是用井水冰一下，估计得美呆了。 “这味道真不错，就是个头有点小，核子有点大。”陈涛也不拿去洗，在身上擦了擦，一口就塞三四个。“这时节居然还有杏，真是稀奇，哪来的？” “我老丈人那村的，还有些毛桃。你俩都说好吃我就放心了。别都吃完了，给咱姐送过去些。” “知道了知道了。”陈涛抓出来两把山杏放在一个陶瓷缸子里，剩下的都提了起来，对陈大力和潘四说道：“我让咱姐去做菜，把杏给她送过去。你俩看着点生意。” 陈大力和潘四也不着急，俩人一边看店，一边闲聊。 “你们家陈亮谈了个对象，你知道吗？”潘四贼兮兮的看向陈大力。 “咋啦？你看到了？”陈大力只知道大概是这个时候，陈亮和镇上得姑娘谈起来了恋爱。没经过媒人手，陈亮把卖棉花的钱拿去给人家当彩礼，最后钱也花了，媳妇也没有娶成，还是过了两年才娶上媳妇。但具体怎么回事，陈母陈亮也没有告诉他。 “陈亮遇上“放鹰”的了！”潘四害怕牵扯到陈大力，他一直都看不上偷鸡摸狗的陈亮。“放鹰”是一种行话。有生姑娘的家庭，拘着闺女不让结婚，一直让她以谈恋爱的名字在外面骗男人的钱。这种人被称为“放鹰的”。 “他怎么能认识这种人呢？”陈大力百思不得其解。这年头，大家都是托媒人说亲，一般这种“放鹰”都有团伙，怎么会盯上一穷二白的陈亮呢？ “谁知道怎么认识的，我听说是他小子在外面吹牛才被人盯上的。占着你的房子充大头，你以后可不能什么都让着他。”潘四提起陈亮就满肚子牢骚。 “我以后不会那么傻了！” 上辈子陈大力没和潘四一起来县里。潘四也没机会告诉陈大力，因为他被送去当兵了。 俩人正说着话，只见陈涛带着一个个资不高的男人回来了。 “大力，这是消防队后勤上的史主任。”陈涛边介绍，边趁人不注意给陈大力使了个眼色，“史主任，这是我老堂陈大力。” 陈涛在老堂这俩字上加重了语气。 “我就喊你大力吧。你给陈华他们家送的山桃和山杏还有多少。你说个价格，我们消防后勤上全包了。”史主任开门见山的说道。 “山桃还有四百多斤。山杏只有三百斤左右了。”这数量在陈大力脑海里已经闪现了两天了。早在和老丈人来回溜达的路上，陈大力就算出了果树的大概产量，现在还是为了质量往少了说呢。 “我们部队最近有活动，正好缺水果，你说个价格吧，我把订金给你，明天能送来吗？” 部队临时接到了要把部队竞赛的地点放在他们这里的消息。别的部队来做客，他们作为地主得表现好客一些呀。肉菜部队都不缺，史主任又是好面子的，想来点新鲜的东西正好陈涛提着筐子去找陈华。 这时节，晚熟的山杏简直是反季节水果。史主任尝了一个，便迫不及待的跟着过来了。 陈大力给了一个中肯的价格，五毛一斤。本来他打算带着一些山杏和山桃去兜售的。没想到才一开头就被人包圆了。好在昨天走的时候他给丈母娘留了钱让丈母娘开始收山桃和山杏。 本来是抱着拼一把的勇气，没想到还没开始就已经成功，让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你要的价格也不算高啊，大力。”陈涛觉得还能再要的高一些，毕竟独一份嘛，不过陈大力一向很实诚，他也不再说什么了。 “你打算怎么拉过来？”潘四关心的点就不在钱上。 “雇驴车吧。”陈大力犹豫了一下。 “我给你找个驴车，可别让嫂子村里的人破坏了这生意。”潘四心眼多，想的也比别人全。 “我下午跟你过去。” 潘四一拍板就这么决定了。 “还是潘四想的周全。”陈涛说道。 “那是，我可不能让我闺女没了奶粉钱。”潘四得意的说道，自从陈意茹出生，陈涛和潘四就自称自己是大干爹和二号爹。 陈大力觉得自己还是幸运的，有两个可以交付后背的弟兄。只是自己上辈子命短，这辈子他一定好好珍惜。 第十四章 潘四教友 五里长屯这边，周母也确实开始收毛桃和山杏了。她不知道女婿要这些东西干什么，这在村里家家户户的树上都能摘下来一些。但是女婿临走时特意安排，还给了她五张大团结，可是把她吓了一跳。这东西在坡上掉了的都没人捡，她跟比较近的乡亲说要收毛桃和山杏之后，好多人都问是不是真的。 她和老头子商量了一下，把毛桃价格定在九分钱一斤，毕竟毛桃压称，没有几个就有一斤了。而山杏定到一毛的价格。 尽管收价这么低，可是这年头五分钱就能买一根冰棍，三块钱能买一斤猪肉，这果子在坡上也没有什么人专门去打理，平常也就是给孩子摘了甜甜嘴，这会一说能卖钱，大家都激动的不得了。 周父先去盘算下自己家能摘多少，才让周母去跟关系比较近的乡说的。没到一上午就收满了两个大箩筐。 周母有点忐忑，害怕这事办不好，心里直发毛。 村里不是没有人打听这些果子收了之后卖到哪去？这样的人，周母一律不给好脸色，愿意卖就卖不愿意她也不强迫。 周建国的媳妇就是其中一个。周大嫂是个气量小，爱挑事的女人，她对昨天没吃上肉耿耿于怀，这会看到收桃还对周建国念叨：“你这个好妹妹一家真是要发达了，这么大手笔，哼！也没想着帮衬下你这个亲大哥。”周建国才和她吵完架，实在不想理她，低头不吭声。可把周大嫂气坏了。 陈大力还不知道周母给了他这么大的惊喜。他跟潘四他俩吃完饭说说话就要到五里长屯收果子，潘四借来驴车以后非要跟着他。潘四家里有钱，他也不在乎花钱，他担心自个哥们好不容易有了个挣钱的路子再被别人骗了去。 “跟你送完桃子我还得跟你回家一趟。我得去看看我干闺女。”潘四现在是能不回家就不回家，能在外面耗多久就多久。 “你说老头怎么想的，非要我去当兵，也不看看，我这小身板能不能扛的动。” 潘四一想起来就愁眉苦脸的，感觉嘴里都泛着苦味。 “叔可能是觉得你性子得磨一磨，你少在他面前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就行了。”陈大力很直白的说道。 潘四家之所以看他会这么紧，主要是潘四太吊儿郎当，他家里人生怕他出事。 他俩都会赶驴车，俩人边赶车边说笑，一点都不觉得路程煎熬。 才走到村口，就看到有眼熟的大娘热情的打招呼：“大力，你是不是来拉杏的，我家树上还有一些，我现在去摘。”说完腿脚不停赶紧回家了。 潘四一看这阵仗立马拉陈大力的衣服。 “呆会你就说我让你收的果子。” 陈大力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忙问：“怎么了？” “你要不想在你老丈人村里得罪人你就这么说。” 陈大力知道潘四不会害他直接答应了下来：“行。” 陈大力俩人赶到周家的时候，周家东厢房里已经放了三个箩筐了。 周母正忙活着看果子的质量，旁边还放着一杆农村用的秤砣秤。 “娘，你真厉害吧，一天就收了这么多。”陈大力发现自己真是小瞧了自个丈母娘了。 “大力来了呀，现在桃子收了四百二十斤，杏收了二百四十斤了。”周母忐忑的说道，生怕陈大力交代她做的事她没有干好。 “桃还能再来点，杏有点不够了。还有乡亲卖吗？”陈大力边说话边看向周围卖果子的乡亲。 “有有有，大力等着，我这就回家摘杏去。”几个乡亲生怕陈大力反悔，赶忙跑回家摘杏去了。 “娘，这是我朋友潘海斌，你喊他小潘就行。”陈大力跟周母介绍潘四。 “大娘好，您这桃和杏收的真不错，这我就放心了。”潘四和周母打着招呼，有意的把声音放高一些。 “我们家大力是替你收的果子呀。能帮上忙我真是太高兴了。”听到这话周母总算舒了一口气，这要是他家陈大力的，要是赔了可怎么办？周燕不得跟着吃苦吗？这些货要是有老板，陈大力也不用担什么责任，她放心好多。火山文学 几人正说着话检查着果子的质量。周大嫂从正房里出来直接跟陈大力打了一声招呼，打探道：“大力，这果子往哪卖的呀？以后我也好让你哥去卖，不能光你发达了吃上肉了，全家连肉汤都喝不上了。” 陈大力还没来的及说话。潘四就大声说：“我们可是签着合同的，怎么，这个大嫂你是要付给我们违约金吗？” 周建国从正房里出来，硬是把周大嫂拉走了。 潘四冲陈大力挤挤眉，对还在周围站着的乡亲生气的说：“我收果子，收哪的都可以，但是大力说他老丈人村上就有，我本来想着咱们肥水不流外人田，要不是陈大力我才不会坐这么久的驴车过来呢。” 一旁的乡亲七嘴八舌的劝着潘四。 周大嫂听见了在屋里气的直咬牙。 俩人在周家又等了一段时间。直到果子都收的差不多了，才在众人的帮助下把果子抬上驴车。 周家的果子也都摘了。周母也是按的她收购别人的价格算的。陈大力不肯要之前留给她那五十用完剩下的钱。周母执意不肯收，塞给了潘四。 “你这老丈母娘可以啊？”潘四在回去的路上把钱塞给了陈大力。 “没想到我娘她把价格压的这么低，我有种做奸商的感觉。”陈大力头一次这么做生意，心里有些不得劲。 “可拉倒吧，还奸商呢？这果子再在树上放着，他们也卖不出去。他们能找到卖家吗？就算能找到，谁能一下子吃这么多。”潘四毫不客气的说道：“门路是托了涛子那边，你跟陈华姐不用说了还是亲戚，以后多看顾点就行了。这次也是赶巧了了，不然，我真怕果子砸在你手里了，你呀，还是有点莽撞。” 陈大力这次确实有拼一把的意思，没想到会这么顺利，不由感慨道：“真的是巧了” “巧钱要想挣好就得有信息有货源。巧钱可不好挣啊。”潘四年龄不大，见识的多，想的很全面，“你想过以后干啥吗？” 潘四捣了捣陈大力，陈大力也很茫然，重生归来之后一切都像在做梦，想干什么也拿不定主意，光知道要挣钱。可是钱哪那么好挣啊，最近花出去的倒是不少。 俩人都陷入了思考当中。 十五章 哥们的情谊 因为有陈涛那边的关系在，史主任在验完货之后爽快的把尾款结了。 四百八十斤的桃子，三百六十多斤的杏子，都按整数称的重，零头就当是陈大力赠送的。抛去一百的定金，三百二十块钱一天就到手了。陈大力想分给潘四和陈涛一部分，俩人都不要，鉴于陈大力以前总把钱上交陈母，潘四非要跟着陈大力回家，打算一路上哥哥陈大力上上课。 史主任喊了几个士兵，把果子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单独作为果篮送给其他军区的领导，剩下的一部分洗干净作为果盘让普通的士兵业跟着热闹一下。 果然，这季节果子都过季了，山桃和山杏一推出就因为口感大受欢迎，好几个军嫂对山杏的口感赞不绝口。史主任脸上也有光，因为陈大力抹零头的举动，史主任还跟陈涛说：“涛子，以后再有这好东西记得想着点哥。” 陈涛和陈花也真心的替陈大力高兴。 陈华家的小妞妞还得意的对其他小朋友说：“你们能吃到杏子要感谢我堂舅舅。” 潘四有时候真心替自己哥们着急，整天跟陈大力嘟囔，让他不要总是上交钱给陈母，多为自己的小家着想。 以前陈大力总是笑呵呵的，话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这次出来潘四惊奇的发现陈大力得态度居然转变的，他自恋的以为是自己的功劳，打算接着跟陈大力洗洗脑。好让他摆脱“冤大头”的称号。 “要说挣钱，你哥不能挣钱吗？可是你看你哥给你娘交过钱吗？”回去的路上，潘四嘴巴说个不停，“陈亮下地干过几次活？你俩没差几岁，怎么你干的了地里的活？陈亮就干不了？你妈又不给你看孩子，还住着你的房子，你还得养着陈亮和陈小梅，这上哪说理去？我真是越说越生气。” 陈大力还没有怎么招呢，潘四激动地自行车车把都要抓不住了。 “你别激动，咱俩的小命可都掌握在你手里呢。”陈大力赶紧安抚潘四，他知道潘四是真心为了他好，上辈子潘四知道他去世，媳妇孩子都被赶出去了，气的从部队偷跑回来打了陈亮一顿，为此还背了处分。陈亮就是个爱耍无赖的狗皮膏药，为了这事，潘家还赔了不少钱给陈亮。这份情谊，陈大力记他一辈子。 “以前我是自己骗自己。现在我懂了，有时候付出再多也未必会有回报，潘子，相信我，以后我不会再那样了。” “这就对了，多想想自己的小家，自己小家吃饱喝足了，每个月给你娘点养老钱，陈亮和陈小梅，你就别管了。”潘四突然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心理学家，居然把陈大力扳正了，突然有点小得意。 “你家那边咋整？你想去当兵吗？”陈大力问道。 “也不知道我家老头咋想的，我身板也不行，性子也跳脱，还非要送我去部队。”一说到这个，潘四就太多话要吐槽了。 “要不然，你和你爹好好谈谈，别一见面就跟斗鸡一样，你也别天天在家炸毛。”上辈子，潘四因为他家老爷子非常抵触当兵，在部队干什么都不积极，可以说是刺头一个，发展的也不太顺。陈大力希望自己兄弟能改变上辈子的命运轨道， 俩人谈着心赶着路，竟然一点也不觉得累，可能是干了一大单心里激动，回家的时间居然比去县城花的时间少的多。 “嫂子，我来蹭饭了。”才进院门，潘四就赶紧跟周燕打招呼。 潘四性格活泼，像个弟弟似的，对周燕一直很敬重。 “潘四来啦，大力哥你回来了，我去做到吧。”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五点多了，周燕看看日头，打算去做饭。 陈意茹就呆在摇篮里，看到周燕有动静，仿佛知道周燕要出去似的，立马伸手要抱。 “来来来，干爹抱。”潘四洗好手挤开陈大力一边抱一边还挤兑陈大力：“你天天都能看见小意茹，我八百天过不来一趟，先让我亲香亲香。” 陈意茹也不管谁抱她，咧开小嘴送上一个甜甜的笑脸，只把潘四萌的哇哇叫。 “你说我也结婚，赶紧生一个男孩，你让意茹嫁我家，这样干爹变公爹，以后还没人敢欺负我好闺女，多好！”潘四脑洞大开。 “边去吧你，八字没一撇呢，你儿子可真不值钱。”陈大力吐槽道。 “哈哈，那是，比不上我干闺女。这个主意真是棒呆了。”潘四跟着胡闹。 陈大力真不想看到潘四那幼稚的脸。 “还儿子呢，你先把当兵这一关过了再说吧，你要是当个十年八年的，我闺女都会打酱油了。你儿子还没露头呢” “你可真心狠，哪壶不开提哪壶。”一说当兵，潘四就跟泄了气的气球一样。 对于周燕来说，潘四是陈大力的好哥们，又难得到家里来，是个贵客，必须得好好招待。 她花大力气整了一个腊肉饭。 大米不常见，还是陈大力为了给陈意茹放口粮买的 这腊肉在北方就更稀少了。，这是周燕生陈意茹时一个实在亲戚送的。腊肉饭的做法还是那个亲戚教的呢， 又黄又糯的土豆被切成了小方块铺在铁锅上，又剥了一把青绿色的豌豆。均匀的散在白米饭里，上面铺上一层薄薄的腊肉。浇上热水，大锅开蒸。半熟不熟的时候，她掀开盖子散散蒸汽，用小勺轻轻沿着锅边浇下一勺猪油，继续盖上盖子加大火。不一会儿，满院子的焦香味。 潘四是个不客气的，制止了周燕再做别的菜的举动：“嫂子，晚上饭不用花样太多，就这我就馋死了。” 周燕赶紧给潘四和陈大力盛了一碗饭。 锅巴和土豆混合的焦香，腊肉的盐分和油脂都浸在了每一粒大米里，只把潘四香的晕呼呼的。 “嫂子这手艺真不是盖的。”潘四边吃嘴上还夸赞着周燕。 周燕本想带着陈意茹躲屋里吃饭，这年头女人都不让上桌，陈大力接过孩子，把周燕的碗放在自己旁边：“赶紧吃，你也忙活半天了。” 陈大力把自己碗里的腊肉夹给周燕，生怕自己媳妇不舍得吃，潘四忍不住看了陈大力好几眼，心想：我还以为自己感化了这家伙，没想到人家是因为疼媳妇才改变的，真是无语。 十六章 陈小云回娘家了 潘四吃完饭逗了一会陈意茹恋恋不舍的走了，他觉得在外面在家里舒服多了，可是陈大力夫妻两个人恩恩爱爱的，他留宿当个大灯泡说不过去。 陈大力吃完饭趁着周燕看闺女，把锅碗瓢盆洗刷干净，又往厨房大缸里面灌满水。家里的活都忙活完以后才坐在那歇息。 “今天家里没来什么人吧？”陈大力把挣开的钱整了整，递给周燕。 “家里倒是没来人，不过我听王大娘说，大姑子回来了。”周燕接过钱，数了数吃惊的问道：“怎么这么多？” “也是赶巧了。”陈大力把来龙去脉跟周燕说的清清楚楚。 “那有空得去谢一谢涛子和潘子。”周燕一边说一边心里心里盘算家里还有什么好东西。 “我知道，他俩也不要钱，回头弄点稀罕的东西留给他俩，都是俩老饕。”陈大力知道借了哥们的势，一直都在琢磨着怎么还。火山文学 “大姐带孩子回来了吗？咱娘那边也没有喊咱们呀？”陈大力又问道。 “没喊，可能知道你不在家吧。我也只是听王大娘说的。”周燕想着大姑子可能是为了看看婆婆，想亲近亲近，不喊陈大力也正常。 “算了，明天再说吧，时候不早了，赶紧睡吧。”陈大力还是觉得有点奇怪，不过时间太晚了。他累了一天了也不顾的想其他的还是赶紧睡觉最要紧了。 而陈母这边，陈母和陈小云并没有休息。 陈小云双眼通红，头发微散，完全没有平日那么个形象。 陈母倒是端坐在一旁，轻轻的打着蒲扇，嘴里还说着：“发现了你怎么不跟他闹呢，你就该把孩子都带回来，拿捏不了自己男人，你还拿捏不了孩子，把孩子带回来看你婆婆急不急？” 原来，陈小云今天路过他对象那，结果发现了她男人王红军跟一个年轻女人拉拉扯扯，气的她直接扇了王红军一巴掌回娘家了。 本来她不想跟陈母说这些的，可陈母是多猴精的人物，看出了不太对劲，直接问陈小云。 陈小云其实心里是很失望的，她和王红军虽说是媒人介绍，也经过了一段是时间的相处才订的婚。因为不是城镇户口，她没少被婆婆拿捏，有时候回家让她娘出主意，结果，她娘竟出馊点子。生了孩子之后，她和婆婆因为孩子摩擦越来越多了，她和王红军的感情也有些淡了。 第十七章 陈小云 一早，陈小云就爬了起来，开始收拾院子。心里有事的她，想借着赶过来麻痹自己。 要说陈小云那真是要个头有个头，要模样有模样。陈小云长得也漂亮，和性格柔顺的周燕不同，陈小云性格飒爽，年轻时就有“小辣椒”的称号，干活办事，那都是一把好手。 陈小云是陈家唯一一个对周燕和陈意茹伸出援手的人。上辈子她和王红军因为帮衬周燕，俩人没少吵架，周燕也不忍心老是麻烦陈小云。 陈小云结婚前就是一个“干活小能手”，她不上学后，陈母就在家养了两只老母猪，说是让陈小云养着，等陈小云出嫁给她当嫁妆。砍猪草，煮猪食，喂猪，挑猪粪，这些都是陈小云自己去干，两只猪被陈小云养的白白胖胖的，那一年，猪肉价格高还卖了不少钱。可惜等猪肉能卖钱了，陈亮就折腾了一出“打架”的戏。陈母借着这事把钱要走，辛苦养猪一年，钱到最后也没有落到陈小云手里。 第二年陈小云没有再养猪，而是和其他村里小姐妹一起纳鞋底，编鞋垫。即便是这样得来的钱不多，陈母也总是找理由来索要她手里的钱。等到她出嫁时，王红军给的彩礼钱，陈母一开始对外说给陈小云带走了，实际上，她以替陈小云保管的名义都诓骗了过来。陈小云结婚这几年，陈母她没少诓骗陈小云的钱。 陈小云一气之下想离婚，问陈母拿回以前存放的钱。陈母多精明的人呀，一看阵势不对，马上劝和陈小云。陈小云和以前的陈大力一样被陈母洗脑了，总觉得陈母养活这么多孩子不容易，生怕陈母难过。 陈小云心里是难过的，既舍不得孩子，又气愤夫妻多年，王红军还不检点。陈母是生怕陈小云离婚。王红军那样的条件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的。要是离婚了，陈亮这彩礼还没有着落，陈小云又索要之前存在她那的钱，到她手里的钱要吐出来是不可能的事情。陈小云要是离了婚，这十里八村怎么看待她？陈亮还找不找媳妇了？陈亮整天在陈母面前吹风，他现在找的这个姑娘多好看，多孝顺，以后陈母带出去也有面子之类的话。陈母现在提到陈亮以后的媳妇就满身劲。 陈大力早起干完地里的活，就赶来陈母这里看望陈小云。陈小云不好意思对陈大力说那些事，可她哪里是重生回来的陈大力的对手，不一会就被陈大力套出来了话。陈大力记得上辈子没有发生这种事情，难道是所谓的“蝴蝶效应”吗？ “姐，你看见姐夫跟那个女的拉扯了吗？”陈大力印象中王红军虽然有点花花肠子，却不会在外面和别人有啥牵扯。他的那点花花肠子都用在贪污稀土合金厂的公款上，上辈子还因为这事进入蹲了一阵子。还是陈小云到处奔走把亏空补上，才把他弄了出来，在女色上，王红军一直都是老老实实的。火山文学 陈小云昨天只顾的气愤，现在回想一下，确实不是王红军和别人勾勾搭搭，倒像是那个女人拉扯王红军，陈大力一看陈小云的表情，就知道大概的情况了。 “我今天上姐夫那一趟，看看怎么回事。”陈大力打算看看怎么个情况，要是真的是王红军不对，他不介意先给王红军松松骨头。 陈亮自从上次陈大力拒绝拿钱之后，那态度和之前是大变，看到陈大力过来没个正形的喊了声哥就跑屋里去了。 陈母倒是想说点啥，陈大力说赶着进城就走了。 “你这二弟，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他这是跟我生疏了呀。”陈母对着陈小云诉苦道。 “他急着去镇上，再说了，他缺你吃缺你穿了，你身上的褂子是周燕给你做的吧，这院子是二弟的吧，你还想怎么着？”陈小云实话实说道。 “儿子孝顺娘，那是天经地义，我吃他的喝他的，谁都说不出来什么！”陈母一听这话急了，“你知道他上次说什么吗？说什么房子住到我这一代就行，他这是逼我搬家呀。” “不住到你这一代，难不成还得给陈亮？”陈小云忍不住吐槽道“老二老三错不了多大，老二现在已经顶门立业了，老三还天天游手好闲，连地都不下，你也太偏心了。” “你三弟弟这不是还没有结婚吗？结婚了之后就成熟了。”陈母听不得陈亮半点不好，赶忙说道。 “哼，你就惯着他吧，我看你能惯个什么样。”陈小云越说越生气，干脆把手里的扫把一甩扔在那：“让你的好儿子干去吧。” 说完陈小云就转身进屋去了。 “说话就说话，摔打什么家伙什呀。”陈母赶紧心疼的上去看看扫把，还好没散架。 她一贯不舍得陈亮干活，把陈亮看的跟个大宝贝一样，这会陈小云不扫地了，她隔着墙喊起了陈小梅来。真真是个偏心眼。 第十八章 打探消息 陈大力安顿好家里的农活，跟周燕说明了情况。周燕听完之后也很担心，陈小云这个大姑子对待她还不错，她生孩子的时候，陈小云特地攒了一包红糖让陈大力捎回来，为此，大嫂王梅子没少说闲话，陈小云不得不买了一块布打发走她。 “大力哥，家里也没有什么活了，你放心吧。”陈小云的事也是自己家的事，周燕心里很明白，陈大力还是比较在乎陈家人的，陈大力能对她的爹娘兄弟好，她自然也要为陈大力的的家人考虑，婆婆那边就算了。 陈大力亲了口闺女，叮嘱周燕锁上门，就走了。 太阳依旧火辣辣的，陈大力坐在驴车上也没有和别人互吹的心情。上辈子她姐夫王红军因为和别人分了点钱，确实飘过一段时间，但是在男女关系上绝对得正派，到底是咋回事，他真要好好的跟王红军说道说道。 王红军是家里的独苗，工作单位在镇上的稀土合金厂里，白天他去上班，家只有爹娘和俩孩子在。陈大力赶到镇上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十点了，他没着急去找王红军，而是在稀土合金厂大门口和等待那些卸货的工人聊起了天。 这些卸货的工人由工头带着，一般常年呆在厂子外面蹲守等活，像陈大力这样的生面孔一加入立刻就引起了工人的注意。 “兄弟，你是来找活的？”有个眉头紧皱好似刀刻一般的汉子招呼着陈大力。 陈大力憨憨一笑递了一棵烟让给这个汉子：“是的哥，家里棉花刚卖完，地里也没什么活了，想找点活干。”陈大力的个子在一帮汉子里如同鹤立鸡群，他个子高，身架好，胳膊一弯肌肉的线条能撑起衣服，看着就是个好把式。 “喊我老董就行，来来，我领你去见见我们的头。”姓董的汉子想到最近活多，可是因为地里有活，不少汉子都请假回家去打理田地，回来还得个三四天。陈大力这家伙一看力气就够大，人看着也不是刺头，他看在烟的份上，也不介意给陈大力搭个桥。 这群工人的头姓乔，是个并不高大的老头，脑袋上一根头发都没有，锃亮锃亮的，说话倒是笑眯眯的，工人都喊他乔老大，他打量了一下陈大力，问道：“我这活可以按车结账，也可以按人结账，兄弟能干四天吗？” “行，地里也没有啥活了。我也想多挣俩钱。”陈大力爽快的答应了。 “爽快，你就跟着老董吧，工钱怎么算，该咋干活，他会跟你说清楚的。”乔老大看陈大力也比较顺眼，直接拍板定下了。 大半天，陈大力就跟着老董在车上卸货装货，爬上爬下的来回装卸。 陈大力一边干着活，一边听着其他工人们聊八卦。 别看这些个工人，一个个五大三粗，被太阳晒的皮肤黝黑，其实八卦起来，一点都不比农村的妇女差。 整个镇上东家长，西家短，没有他们不知道的，聊八卦的时候时不时的还拉出来几句浑话。 中午吃饭的时候，陈大力跟着蹭了一顿乔老大的媳妇做的饭，杂菜窝窝配一碗杂菜汤。 他本来也不是为了挣钱，事事不出头，干什么都紧跟着老董。老董看他真是越来越满意，甚至还打听他成家没有，吓得陈大力立马告诉老董他闺女都快会走路了。 经过陈大力这么一打岔，本来聊着浑话的八卦终于转到了结婚生子上，突然就有个年纪较大的汉子提到了“放鹰”这个词。 “放鹰”这个词并不是陈大力第一次听到，上次卖杏的时候，潘四还告诉过陈大力，他弟弟陈亮被放鹰的人盯上了。 “啥是放鹰啊！”有年轻一点的汉子根本不知道这是啥意思。 “骗你钱的勒，光说两家下聘结婚，聘礼下了，媳妇娶不到家直接跑了。”有懂一点的汉子好心解释道。 “呸，现在娶个媳妇又要钱又要家具还要自行车的，东西买了，媳妇再跑了，真是能恶心死。”老董感叹道。 “最近厂里的老王桃花运就不错。”一个眉峰比较锋利的汉子挤眉弄眼地说道，陈大力记得他刚才自我介绍说姓赵，也是镇上的人家。 “啥桃花运？” “镇西头理发店老板家的闺女缠上他了，这家里媳妇给生俩娃，外面有个姑娘缠着，老王福气真不错。”赵姓的这个汉子说着就一脸羡慕。 陈大力感觉说的就是他姐夫王红军，赶忙把手里的窝头解决掉，竖起耳朵仔细听。 老董打断他说：“你小子懂啥，镇西头李老头家的闺女能招惹？那就是个狗皮膏套，比放鹰的还狠呢，老王要是没那心思就别招惹这种人，要不然家非散了不可。” 姓赵的那个汉子不屑地撇撇眉毛，到底没有再说什么。 汉子们很快又转换了话题。 陈大力记住了这些，下午干活的时候，他找了一个年轻一点的镇上人搭伙，俩人干活一边干活一边聊天，倒是不觉得累。很快他就把消息都打探到手里了。 第十九章 一点点发现 一早，陈大力趁着周燕娘俩还没有睡醒赶紧起来整理家的活。 农村就是这样，地里的活虽然看着不起眼，却很零碎。现在没有农药也没有化肥，一天不清理地里的杂草就能长出来，庄稼汉的勤劳程度影响着庄稼最后的收成。 周燕白天需要看着孩子，陈意茹现在还好，等过段时间会走了，估计周燕一刻也不能休息。地里的活陈大力根本不让她沾手，该浇水，该薅草，该堆粪都是陈大力自己去干。 村里的那些妇女为此没少在后面说周燕的闲话。不过陈大力也不在乎这些。 陈大力昨天挣的那几毛钱都给了周燕，周燕虽然手里握着一笔“巨款”。她可不肯像陈大力那般大手大脚的都用在吃喝上。最近家里的伙食也就是多了两个鸡蛋，这两个鸡蛋周燕自己是不舍得吃的，都留给了陈大力和陈意茹。 陈大力自从重生归来之后，只要自己有空，从来不让周燕早起做饭。 天气看着还比较早，陈大力挑完水以后把地锅烧了起来，打算做个苞谷粥，蒸豆面饼子的时候，陈大力给陈意茹蒸了一个鸡蛋羹，还颇为奢侈的滴了几滴香油。最后咸菜胡萝卜洗洗切了切，炒了个鸡蛋混合一下，也是个吃不腻的小菜。 早饭做好之后，放在堂屋等待周燕娘俩起床。他开始收拾院子里的小菜园子。 小菜园子里就种着一些普通的辣椒、紫茄子和老豇豆，陈大力在院子的角落里砍了几根竹条，手脚麻利的编了几个竹篱笆。这样院子看起来就更干净利索了。 周燕娘俩起来以后，陈大力抱着孩子让周燕吃个安心饭，对此周燕还颇为羞涩。没有哪家的男人比她家当家的更疼人的了。以前都是她一大早起来做饭，毕竟家家户户都是这样，男主外，女主内。现在陈大力贴心了起来，让她每天也跟着轻松不少，感觉跟掉进了蜜罐子里似的。 农村的早饭吃饭时间都比较早，陈大力收拾完锅碗瓢盆，跟周燕说好陈意茹换下来的衣服等他回来再洗就打算出发了。 这才出了家门，就看到了鬼鬼祟祟的陈亮。 “亮子，你在这干什么？”陈大力看到陈亮那个样子就一肚子火气。那么大一个人了，没有个人样，天天和人赌钱逗蛐蛐，他的地一到干活时就找不到他，都是陈母喊陈大壮和陈大力去干活，收庄稼卖钱时他跑的比谁都快。 “二哥，你……手里有钱吗？”陈亮犹豫一下还是问了出口。 “我上哪弄钱去？”陈大力没好气地回答道，转眼一想，今天不是要去装货吗？陈亮要是肯下功夫，就能自己挣钱，也算拉扯他一把，“我今天去给人装货，你去不去？” “装货？”陈亮吃惊的问道，然后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那活太累了，我可干不了！”火山文学 “你这也不干，那也不干，你能干的了什么？”陈大力没好气的问道。 陈亮作为幺子，那可是陈母的宝贝疙瘩，没有多大本事，心却很高，一直不肯在田地里花费功夫。他整天在外游手好闲，没少被骗，也没少惹事生非。偏偏陈亮自己还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整天闹着要去厂子里做工。他这样的人，整个村子里除了陈母，别的人一般都不爱搭理他。 “卸货一听就很累，我不想干，我就是想找你要两块钱，我今天去镇上有点事。”陈亮说道。 “我搬货干上一天都挣不了几毛，还两块钱，我没有，你要是去干活就跟着我走，不去别上我家烦你嫂子，我回来要是知道你去我家看我打不打你就完了。”陈大力甩下这些话直接走了。陈亮没有跟上，他虽然被宠的厉害，但对危险有种非常敏感的直觉。 他觉得自从上次陈母问陈大力要彩礼钱没要成之后，陈大力对他的态度就跟以前不一样了。那种一旦他说错了话，陈大力就会毫不客气的揍他的感觉一直影响着他在陈大力面前的态度。陈大力不让他去找周燕，他还真不敢去了，不过他可不打算去干活。陈亮想了一会，还是决定回家磨一磨陈母看看能不能要出来两块钱来。 陈大力因为陈亮耽误了一会功夫，到镇上就已经八点多了。好在今天司机车坏路上了，还没有到厂子里，也算没耽误今天的班卸货。 “大力，等两天，这边厂长搬完了货，那边有个老毛子的货要装，你要不要跟着去押车？”老董看到陈大力就用商量的语气问他，实在是手里拿不出可以出远门的人了。 “额，董哥，我回家跟媳妇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接，毕竟孩子还小呢？”陈大力想了想回答道。 “行，行，没看出来呀，你回家和弟妹好好说说，咱们就是把货押到省城，这是乔老大的货。”老董拍拍陈大力的胳膊说道。 “成不成的，我回头给你个准信。” “你小子，是个利索人。”老董夸赞道，“今天货走的不多，可以早回去一会。” 稀土合金厂里面的工人只负责生产，并不负责装卸，一旦有货要装卸，一律得通过乔老大来操作。装卸货的钱一般由买方开出，偶尔会是卖方出。不但是稀土合金厂是这样，其他的厂子也是这种情况，乔老大一个人管着两三个厂子的装卸货，但是没有人敢欠他的装卸费。陈大力知道乔老大后面有靠山，不过他就是个临时干活的，这些也与他无关。 陈大力干活从来不浮躁，无论是装还是卸，他都摆放的很规整，争取让下一次的操作也很顺畅。老董观察了一段时间，真觉得陈大力是个好料子，想把陈大力拉到自己手底下来干活。 陈大力手上的活不停歇，耳朵也没闲着一会。这些个工人们，嘴里也是嘚不嘚不个不停。陈大力把有用的消息都记了下来。 中午的时候那个李厂长和李凤霞又是前后脚出得厂门，下午上班的时候俩人也是前后脚来的厂子里。 陈大力那个冤种大姐夫王红军也来上班了，他天天跟个游魂似的，进厂子的时候根本没注意到路边等活的人中有自己的大舅子。王红军扎进他的办公室就没有出来过。中午吃饭的时候，陈大力才看见他晃悠晃悠的去了稀土合金厂的食堂。 中午的时候依旧是乔老大的媳妇过来送的饭，只要给乔老大干活的汉子，不管吃的好不好，乔老大都管中午饭，他也算是个仁义的老板了。 多嘴多舌的赵姓汉子，为了显摆自己知道的多，连李厂长以前被她老婆抓住偷腥的事都说了出来。陈大力光竖着耳朵听，也不参与，倒让老董高看了不少。 今天货不算太多，有个司机因为车坏了一直没来，老董看没货了，早早的就放人回家了。 陈大力蹲在厂门口，陪老董说了一会话。直到他看到李凤霞从厂里出来才装作很随意的样子跟老董告别。 陈大力没有跟的很近，只远远的跟着，好在李凤霞骑车也不太快，过了没一会，稀土合金厂的李厂长就骑车追了上来，俩人都下了自行车，边推车边说话，那神态那氛围，要说他俩没有一腿，还真没人信。 俩人一起回到李凤霞家的理发店，只见店里有个瘦瘦的中年妇女迎了出来，很热情地招呼李厂长进去了，想必这人就是李凤霞的妈。 陈大力是个胆大的，装作要理发的样子进了理发店。这理发店是院子的厢房改造的，陈大力进去之后，只能看见李凤霞三人进了正房，不过知道他们下班会聚在一起就行了。 陈大力大声喊道：“有人吗？理个平头。” “来了来了。”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边应声边从正房出来。“头还洗不洗？” “不洗了，大哥，我赶时间回家，给我理了我自己回去洗得了。”陈大力随意地说道。 “那行。”中年男人拿出工具，一边给陈大力修剪头发，一边搭话：“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呀，兄弟，第一次来呀。” “是啊，老赵说这边有个理发店，想着头发长了都扎眼了，赶紧来剪剪。”陈大力说道。 “那行，我们这可是老店了，手艺一直好的很，以后知道地方可以常来。”中年男人推销道。 “行，只要剪的好，以后必须常来。”陈大力假装捧场。 “那肯定剪的好，老手艺了。”中年男人很有底气的说道。 剪完头发，陈大力付了钱之后瞄了一眼时间，好家伙，这么光明正大吗？在人家家呆了四十多分钟还不走，这个厂长也是够可以的。 陈大力和理发店店主告别后，盘算了一下厂长家的位置，决定如果明天这货还来理发店，他就报信来抓他，看看这俩人是不是真的有一腿。 先把这女的解决掉，再解决傻姐夫的事。至于陈亮被放鹰的骗了的事，他跟陈小云提了醒，想必陈小云一定会告诉陈母，至于他俩信不信，那就不是陈大力能管的事了，他对陈亮算是仁至义尽了。 第二十章 解决 陈小云确实把这消息告诉了陈母。 可陈母是会相信这事的人吗？在询问过陈小云这消息是谁告诉她的以后，对着陈小云破口大骂：“我看你们就是见不得小亮好，这可是你的亲弟弟呀，碍着你们什么了，整天编排些鬼话。就老二那德行，他找的媳妇啥样，小亮以后的媳妇比他好多了，人家家还有钱，长得还俊。等小亮娶了媳妇，看你们这些狗嘴里还说着什么？” 陈小云面无表情地看着陈母骂：“你都说了人家家里有钱，长得还俊，她图你儿子什么，图亮子游手好闲，图亮子喜欢惹事？” 陈母被噎了一下，随即不讲理的说道：“我不跟你说这些，我跟你也说不着。” 正巧这会陈亮从陈大力那里没要到钱回来了，进门就张嘴说：“娘，我去镇上看小雨，你给我两块钱。” “啥，两块钱？”陈母心疼的喊了一句，但是看到陈小云以后立马转口道：“娘去给你拿，你赶紧把媳妇娶回家，给娘争口气。” 陈亮想这什么跟什么呀，两块钱怎么娶媳妇，不过他要从陈母手里拿钱，老老实实的不说话跟着陈母进屋了。 陈小云看到他那不争气的样子，真是想骂他几句。好话难劝该死的鬼，她倒要看看陈亮能找个什么样的天仙来。 陈大力这边连着盯了两天，这个所谓的李厂长也不知道是个傻大胆，还是觉得别人都不认识他。每天下午都会先到李凤霞家里去。 这天，陈大力和潘四约好了，下午的时候俩人分头行动，一个继续盯人，一个去送信。 稀土合金厂李厂长家说好找也好找，就在潘四家不远的地方。潘四可是个鬼机灵，先骑车到镇西头理发店看到盯梢的陈大力之后，立刻马力全开，奋力骑车骑到李厂长家，使劲敲李厂长家的门。 李厂长家的媳妇叫杨丽丽。她天天在家伺候孩子，也没出来上过班，听到拍门声这么着急就赶忙来看。潘四听到动静，立马停下手里得动作，隔着门喊道：“婶子，李厂长跟镇西头理发店李老头家的闺女搅合在一起了，俩人在镇西头那个理发店里商量着要离婚呢，你赶紧带人过去理发店抓他们吧。”喊完他就跑了。 等杨丽丽反应过来的时候，门口已经看不到潘四的人影了。周围几个妇女听到动静，都跑了出来。杨丽丽是个虎的，她没赶着回娘家喊人，而是对家里附近几个大娘们说道：“大娘，我要去抓李超美的奸，你帮我看顾下孩子。” 对于搞破鞋，大家都是唾弃的，她的邻居立马站出来说：“丽丽，你不一定是破鞋得对手，老婆子跟你一起去！” 好几个交好的邻居关上家门紧跟着杨丽丽，杨丽丽从家里拿了一个顺手得家伙什，忍着怒气带着一群人跑到了镇西头的那家理发店。因为开着店，门是敞开的，一帮妇女直接涌进去正房，好家伙，这会屋里就他俩李厂长上衣都脱了，手里还勾着李凤霞的手，李凤霞也是一副衣冠不整的样子，俩人跟新婚小夫妻似的靠在板床上。火山文学 一下子进来这么多人，可把俩人吓得不轻。李厂长赶紧把手松开，拿衣服就往身上穿。杨丽丽二话不说，直接抡开家伙开打，这些帮忙的邻居也毫不客气的开砸，李厂长可以躲，可是李凤霞却被人给按住躲不了了。她挨了几耳光，又被抽了几棍子之后，突然喊道：“我怀孕了，你们不能对我动手。”杨丽丽一听更生气了，照着她脸抽了过去。李厂长赶紧过去护着，这下他可捅了马蜂窝了，一开始这一帮子大娘只是收拾破鞋，现在大娘们开始无差别攻击了。等不知道跑哪去了的老李头回来，家里已经被砸的差不多了，周围的邻居都跑来看热闹，也不知道他家的人品怎么这么差，居然没有一个上来帮忙的，杨丽丽一群人打够了以后，直接用绳子捆住了这一对狗男女。一群人直接把他们送去了稀土合金厂的纠察办。 等李凤霞的妈知道信赶回来的时候，家里已经像蝗虫过境一般，小老太在门口拍腿大骂，可惜没人搭理他。 这年头作风不正可是大事，尤其是李超美还是个领导，一厂之长。多少人想把他拉下来都找不到理由，他倒好，送上来的把柄给人家。杨丽丽回家收拾好家里值钱的东西，直接要求厂里给他俩办离婚，这雷厉风行的阵仗真是惊到到不少人。 这年头劝和的多，离婚的那是少之又少。厂里有些和稀泥的领导还专门到家里劝杨丽丽，让她为了孩子忍一忍，还说什么男人嘛，犯错在所难免，知错能改就行。 杨丽丽也彪悍的用扫把把人打了出去。 稀土合金厂在两天之后做出了声明，因为作风问题免了李超美的厂长职位，开除了李凤霞。因为杨丽丽举报李超美贪污有功，在后勤上给杨丽丽安排一个岗位。 杨丽丽从厂长夫人变成了杨同志，但是人好像是重生了一般，一个男人有了外心，身边的女人肯定是第一察觉到的，自从察觉到李超美有心思之后，她一直为了孩子忍着，没想到还是在这个接骨点上爆发了出来。杨丽丽心想：离了也好，没有这个搞破鞋的爹，她把工作一卖还能带着孩子换地方去生活。 杨丽丽买了一些礼物，领着孩子挨家挨户的送，她心里知道，没有这些帮她的大娘，说不定她早就在进理发店的时候被李超美收拾了，甭管人家是真热心，还是看热闹，她都感激人家。孩子大了，也什么都懂，她没有拦着不告诉孩子真相，希望孩子们也早点走出这一劫。 杨丽丽的工作要卖掉，优先卖给帮过她忙的大娘们，可把大娘们高兴坏了。这年头有份正经工作不容易，很快就有大娘替自己孩子敲定了手续。 这些后来发生的事和陈大力都没关系了，陈大力干了几天活后，就让他的“冤种”大姐夫带着他回村里，打算好好的给他姐夫上上课。 到家之后，和陈小云约好了待会去魏家胡同吃饭，陈大力就不打扰人家夫妻互诉衷肠了。 陈大力到家的时候，周燕正好打算做饭。陈大力洗洗手接过了活。 周燕就抱着孩子看陈大力干活。 因为是晚上饭，陈大力没打算往丰盛里弄，简单的一个玉米粥，蒸上些豆面餅。菜就是家里常见的茄子炒豆角，胜在里面放了不少油。 王红军来乡下接陈小云肯定不是空手来的，他带了两斤糕点，又称了几斤馓子。他过来的时候，陈母上下眼皮一夹就开口感慨自己年纪一大把还要为闺女操心。王红军又赶紧孝敬了五块钱，陈母才露出了笑脸。 等陈小云说要去魏家胡同吃饭的时候，陈母半眯着眼：“我这一把年纪，吃点啥都无所谓，你俩吃饭把小亮和小梅带上吧。” 陈小云一听不乐意了。“小梅天天看的是大嫂家的孩子，她就该吃大嫂家的饭，你也没给大力家看过孩子，天天事倒是不少，你愿意去就去，不愿意去陈亮也别去了。” 陈母可不打算自己屈尊降贵的去魏家胡同，她心里想的是陈大力给她台阶下，給她认错，接管了陈亮的彩礼钱。 不过这也就是她的想法。陈大力现在根本就不甩她。 陈亮才在陈大力那碰了壁，他才不去魏家胡同找不自在呢。 陈小云在屋里拿出来一双最近新做的小布鞋跟王红军就去了魏家胡同。 饭菜都比较简单，陈小云和王红军也没计较，王红军因为和媳妇说开了，吃啥都高兴。临走时王红军还塞给了陈意茹五块钱。 俩人吃完饭天都黑了，陈小云和陈母打声招呼就打算回去了。俩人骑车骑到村口，就见陈大力提着筐子站在那等着他们。 “东西不好带到咱娘那去，我就在村口等着你们了，你这回娘家一趟，不给亲家大姨捎带点东西说不过去。提上吧。”陈大力送过筐子就赶紧回家了。 陈小云接过筐子一看，桃子、蔬菜啥都有，最上面的还是一堆红皮鸡蛋。 “大力，真是……”王红军知道，陈大力这是给他姐陈小云做脸呢，要不然陈小云空手回去，他娘肯定会说几句不好听的。 陈小云没说话，只是紧紧的抱着筐子。 第二十一章 陈小云和王红军俩人到家天色也已经黑透了。 陈小云的公公出来开的门，他见儿媳妇回来了，忙招呼陈小云他俩：“吃饭了吗？小云，亲家母那边活都干完了？亲家母身体还硬朗？” “爹，我回来了，她好着呢。地里活都干完了。”陈小云把筐子放在地上，正说着话，从正房里跑出两个胖小子，抱住了她的腿。 “妈，你怎么才回来哇？” “妈，你拿的什么呀？” 陈小云摸摸儿子的头，对公公说：“爹，我二弟让捎点东西回来给你跟我娘尝尝鲜。” 这时，一个打扮齐整得老太太从正房撩开门帘走了出来说道：“回一趟娘家这么客气干啥？”嘴里说着，手上却一点也不客气的翻捡着筐子的东西。 “这么多鸡蛋呀，我的小孙孙，你们舅舅真疼你俩，奶奶明天给你俩蒸鸡蛋羹吃。”看到有鸡蛋，老太太张嘴说道。 陈小云对婆婆的举动也是很无奈，不过婆婆一向疼儿子，看在儿子的份上，她也不说啥。 “娘，那是给你和我爹带的，你俩吃就行，别都给孩子吃了。”陈小云说道。 “我们吃了也是白吃。你懂什么？”老太太白了一眼陈小云，陈小云一走就是几天，她心里还憋着火呢！ “奶奶，你看，有桃！”小孙子的叫声打断了老太太的话。 “哎呦，还真是桃，奶奶给你们挑出来，小云，赶紧給孩子洗洗去。”老太太不客气的支使着儿媳妇，陈小云拿了几个桃放在盘子里去清洗了，这桃周燕拿给她吃过，吃着还挺不错的。 老太太还在那扒拉，蔬菜分出来，桃和鸡蛋分出来，没想到筐子最下面还放着一个玻璃罐子，里面装了一些琥珀色的液体。老太太拿着罐子对着电灯看呢，陈小云端着桃递给公婆：“爹娘，你们尝尝这桃，可甜了。这玻璃罐子里装的是蜂蜜，大力说上了年纪的人得多吃点有营养的，他特地问养蜂人给你们买的。可贵了，可别都给孩子吃了。” 其实才不是呢，这几天，陈小云去周燕那看孩子，周燕招待她时给她倒过蜂蜜水，当时还说这是找养蜂人买的，让她走时候带回家点，她当时没要，没想到，大力给她塞在筐子下面了。 陈小云的公公感慨道：“你兄弟太客气了。”老太太的脸色终于好看了许多。 王红军放好车子，洗了手，不客气的咬了一口自己小儿子手上的桃子，惹得自己儿子哇哇大叫。 “娘，大力可一直牵挂着你们俩人的身体呢，好东西可别都留给小孩吃。” “你个憨货，都这么大人了，还抢孩子的吃的，今晚孩子跟我睡，你俩赶紧歇着去吧。”老太太没好气的说道。 王红军夫妻折腾半天也累的够呛，洗漱完毕之后，俩人躺在床上，王红军嬉皮笑脸的伸手摸下媳妇的腰，结果立马就被打了下来，他急了立马坐了起来：“媳妇，你不会还生气呢吧，我不是都说清楚了，我跟那女的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陈小云现在也很累，但她的精神却无比亢奋，她也坐了起来，对王红军说：“红军，我想养猪。” 王红军呆愣住了一下，伸手去摸自己媳妇的脑门：“这也没发烧呀，说的是啥梦话呀！” 气的陈小云忍不住给了他一脚。 “你踢我干啥呀，媳妇。”王红军还一头雾水。 “你看，你上班，一个月就那些工资，我在家手里也没钱，干啥也不方便，咱娘肯定不打算让我去上班。我回村里养几头猪，一年卖了手里也有个闲钱，说话好歹也硬气一些。”陈小云耐心的解释道。 “你能干的了那活吗？不是我说，养猪可臭了。”王红军怀疑的看着自家媳妇，陈小云自从嫁给了王家，虽然婆婆待她有些阴阳怪气的，公公和王红军对她是真不错。王家没有土地，王红军的工资每个月都要上交给婆婆，但公公每个月会给她俩二十块钱的零花，孩子还不用他们俩操心。王红军很满意现在的现状，在他看来，家里就他自己，看在两个儿子的份上，他爹也不可能饿着他俩。 要知道这年头超生可是要罚款的，像王红军这样有工作的人，生二胎不交罚款是根本不可能的。陈小云生第一个孩子的时候，老太太就把二胎的罚款准备好了。在儿孙的花用上，老太太可是很舍得。 陈小云和王红军想的却不一样，这几天在娘家，她有空就去周燕那坐坐，逗逗孩子，帮周燕干干活。她算是看出来了，她娘打算好好的冷一冷陈大力一家。她娘整天不肯给周燕好脸，不就是觉得周燕搅合的陈大力不肯帮衬兄弟嘛？ 要她说，还是没钱闹的，大家都穷，偏偏就出个心比天高的。 她在婆家这几年，也没有攒到钱，陈母三天两头的找借口要钱，她只能在自己和王红军的开销里省。她不想天天穿新衣服吗？她不想穿上海来的小皮鞋吗？ 可是她没钱呀，她现在迫切的想挣钱，她别的不会，可是当年没结婚的时候，养猪那是一把好手，可惜卖猪的钱最后都让陈母要走了，现在回想一下，陈小云依然心里非常的憋屈。 陈小云别的东西不会，养猪当年她可是跟着兽医站的人一起培训过的。回村里养几头猪，一年他们家也能有个进项，最重要的是，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有钱，她说话也硬气。 这个念头在心里盘旋好几天了，镇上没有院子，她想回村里弄个院子，先试着养上几头猪，用自行车来回趟也快。她娘家人是不少，陈大壮常年在外面接活，嫂子又是个爱偷奸耍滑的，大哥一家指望不上。陈小梅和陈亮天天只想着自己，陈小云现在连提都不想提他俩，只能看看陈大力家能不能帮衬她一番咯。 王红军是个疼媳妇的，虽然他觉得没有那个必要，不过陈小云的要求他很少拒绝。俩人商量到半夜才睡着。 第二十二章 大哥回来了 陈小云的事解决了，但是陈大力没有停掉卸货的差事。虽然这活比较累，一天最多只能挣个块儿八毛的。但是好歹每天有个进账，家里不至于坐吃山空。 这天他干完活回家后正在院子里打理小院子的蔬菜。周燕跟他聊着村里白天发生的事，俩人说着说着，突然话题转到了陈大嫂那。 自从上次陈大力碰到陈大嫂过来魏家胡同之后，不知道什么原因，陈大嫂居然再也没有过来过。前阵子碰上陈母那有什么事都安排陈小梅或者是陈小云过来。要知道陈大嫂以前没事就喜欢过来占点便宜，奚落周燕几句。 这两天周燕抱孩子出去溜达，在胡同口碰到陈大嫂，陈大嫂嘴上总是少不了显摆自己的两个儿子。在村里，陈大力这样头胎生了个女儿的人家还稍微好些。要是连着好几个都是女儿没有儿子的人家，在妯娌之间还会受到欺负呢。陈大嫂有儿子傍身，整天跟继承了王位似的，走路都带风，一天不刺挠别人几句，她就难受得很。周燕就是她最好的显摆对象，只要遇见了，总得说点有的没的。 “听大嫂说，大哥干活回来了。”周燕一边哄着陈意茹一边对正在干活的陈大力说道。大伯哥平常不怎么说话，整日在外面给别人干活挣钱。回来一趟也呆不了几天，所以陈大壮回家也是件稀罕事。 陈大壮这次出去是给别人的新家做木工活去了，他去的日子不算短。哥俩也是有阵子没有相见了。 想起来上次见到陈大嫂不年不节的就能穿新衣服，陈大力决定有空就过去问陈大壮要之前借给他们的钱，省的每次陈大嫂都拽的二五八万似的，老在周燕面前说些废话。 “大哥这次去的日子不短，想来工钱不少，回头我去问他要之前借走的那些钱。”陈大力对周燕说道。 要说陈大壮能干也能挣，怎么就借了陈大力的钱呢？这话还得从陈大嫂天天显摆的那两个儿子说起。 国家现在的政策是家家户户只能生一个孩子，农村如果头一个是女儿，等个几年可以接着生二胎。 如果头胎是儿子还要接着生，不好意思，计划生育上的工作人员就会领着人来家里要超生费用，交不起也没有关系，家里啥值钱拿啥。要不怎么说，孩子生多了得倾家荡产呢。但是他们村的习俗就是，宁愿不要钱，也得要人，宁愿多生，也不能少生。 陈大嫂进门就生了个儿子，还没休息两年就生了二小。计生办的人直接来家要超生费。罚单一开，就是四百块。老百姓种上一年地也见不了四百块钱呀。 陈大壮当时交不起这四百块钱，眼看家里的东西都要被拉走了。王英子哭着喊着跟别人闹，差点没被拉走。陈大壮只好问陈大力跟陈小云借了一些钱。他们家老二还因此小名叫做“陈四百”。 因为有儿子撑腰，陈大嫂有事没事就在周燕面前显摆，可她不想想要不是陈大力和陈小云，她们家别说红砖房，连稻草房都得被人扒拉干净。 眼看陈四百都要过三岁了，也不见陈大壮两口子提还钱的事。陈大力知道，这钱他不开口去要，以陈大嫂的性格，她就会当作这事没发生过的样子。 陈大壮欠着钱，媳妇还能不年不节的穿着新衣，两个儿子天天还能吃上鸡蛋，日子过的叫一个滋润。反观老实的陈大力一家，在陈大力重生回来之前，他们家只有几块钱的零钱，连粮食都没有多少，都被陈母要了去，有些事真是没地方说理去。 陈大力收拾完家里的东西，让周燕抱着孩子去屋里玩一会，他到村头去给家里的油灯打点灯油。 他们村因为又穷又能生，到现在都没有扯上电线。家家户户还都用的油灯，油灯烧豆油比较费，也不是所有人都舍得点。 陈大力自从回来之后，家里的豆油从来不让周燕操心。不过打豆油之前，他先去了一趟陈大壮家。临近天黑的时候，大家为了省油灯，都会选择在院子外面有树的地方乘凉，陈大壮也不例外。 “哥，我找你有点事。”陈大力把陈大壮喊到了一个人少的角落里。 “啥事呀？还神神秘秘的？”陈大壮个头也不矮，平时一直都做木工，性格比较木，不怎么爱出风头，但是骨子里还是非常大男子主义的。 “你结工钱了吗？我最近缺钱？”陈大力开门见山的说道，“之前四百罚款的时候垫上的钱，我一直都没好意思要，现在实在是不衬手了。最近家里都要断粮了。”陈大力说的倒也是实话。 上辈子陈大力的棉花钱被陈母要走以后，又以陈亮结婚要办桌的理由，把家里粮食都要的差不多了，麦子就只给留了半袋子。偏偏陈意茹有天晚上发了高烧，怎么都退不下去，陈大力想带她去镇上看病都拿不出整票。陈大力问陈母要钱陈母死活不给，还是邻居王大娘借了两块钱给他们。 陈大壮这次一回村就听陈亮说了最近陈大力去装卸货的事，在村子里的人看来，卖力气那是最下等的活。他猜想着陈大力是因为缺钱才去的。 “行，我确实结了点工钱，我明早起来给你拿点钱，剩下的等结完工钱再给你。” “有你这句话就中。”陈大力目的达到了，跟陈大壮摆了几句龙门阵就打灯油去了。 陈大壮没有乘凉的心情了，他直接回了家，进门的时候门板摔得哐哐响。 陈小梅已经带着孩子在厢房睡下了，王英子这会还没有睡，她在屋里剪豆油的灯芯呢，床头上还散着几块新布头。 “干啥呀，把门给我摔烂了，不得要钱补呀。”王英子一边放下剪刀一边翻着白眼。 “我问你，之前我让你还给老二家的钱，你还了吗？”陈大壮心里都压着火呢，他因为有手艺能挣钱，家里陈母有啥事基本没朝他开过口，偶尔还能补贴他一番，他也确实攒下了一笔钱。 陈大力和陈小云当时帮衬他，他说好了隔段时间就还一些。他陈大壮也是一口唾沫一口钉的人，只要干活结完工钱，他留下一部分，剩下的都让王英子去还帐。 他是万万没想到王英子这娘们会跟他玩心眼，这么久了，一分钱都没有还给他兄弟。今天陈大力张嘴他才知道，王英子居然骗了他这么久，他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衅，这让外人知道了，别人怎么看待他？ “你们是两兄弟，还不还又咋样呢？他家的钱到最后还不是留给咱？我还给他了，他花了，咱家钱不就少了吗？”王英子知道情况不妙，赶紧狡辩道，“他家又没儿子，就一个小丫头片子，以后还不是得咱儿子给他摔盆。我又没让他养咱儿子，就是让他掏了一个超生费，儿子我养着，以后还得给他摔盆，照这么说，二小还是给老二家生的呢。” 王英子越说越理直气壮。 “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人家稀罕你儿子吗？人家又不是不能生？不要脸的东西，老子脸都让你丢尽了。有一点便宜占不到你就心里难受是不是？”陈大壮气的抓起床上的布料甩了过去，“我把钱给了你，让你去还，你把钱花哪去了？是不是小云的你也没给？” “这可是我才买的料子，费了好大劲呢。都沾上土了！”王英子看布头被扔下地上着急的喊道。 “把家里钱都拿出来，我要过一过账。”陈大壮冷声说道。 “我的老天爷，我给你生了两个带把的，那么大的功劳，你竟然胳膊往外拐，我真是没法活了！”王英子声音一下子拔尖了许多，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天喊地的。 陈大壮在家里翻腾了一圈，没有找到王英子藏钱的地方，直接摔门去了陈母的那个院子凑合了一晚上。 陈母觉浅，听到了王英子哭天喊地的声音，又见陈大壮过来和陈亮搭伙睡觉，以为是俩人发生了口角，不耐烦的对着院墙喊了一句：“大晚上的鬼嚎个啥，把福气都嚎没有了。” 王英子听到跟卡了脖子的鸡一样，立马没声了。 不过这一晚上，王英子和陈大壮谁也没睡踏实。 第二十三章 大哥还钱 陈大壮早起整理下这次的工钱，又在家里翻出自己之前藏的一些家用，凑够了六十块，打算呆会拿去给陈大力。 他现在是明白了，以后干什么都不能通过王英子，这娘们的眼皮太浅了。蚊子路过，她都得榨出三滴血来。以后王英子是别想掌管家里的财政大权了。 陈大壮昨天在家没有找出来王英子放钱的地方，他决定今天好好翻一翻家里。 王英子昨天哭闹了一番，以为这事已经糊弄过去了。今天早上，她早早的就爬起来做了饭。要知道，以往他家的早饭可都是陈小梅做。可惜她的殷勤，陈大壮根本不看在眼里。 陈大壮冷脸吃了饭，碗一放就回了正房。王英子连饭也不顾的吃了，赶紧跟着进了正房，还顺手关上了房门。 “当家的，还生气呢？”王英子假笑着靠近陈大壮，“我那不是给咱家省钱了吗？” 陈大壮看见她那个蠢样就生气，这个媳妇是她娘给他订下的。相处这么多年，俩人也算有点感情，他在外面干活的时候不少女人勾搭他，看在孩子的份上，他从来没有过什么花花心思，对于王英子，他知道她好吃懒做，为了孩子这些小毛病他都能忍，哪知道王英子竟然学会了阳奉阴违。 “钱你是不是都花了？”陈大壮板着脸说道，他已经不想和王英子有任何思想上的沟通。 “我哪能全花了呀，我就买了两件衣服……买了点布……再有，就是给我娘家弟弟一些，我可没全花呀。”王英子支支吾吾的说道。 陈大壮感觉血都涌上了脑门，他是万万没想到王英子居然有这胆子，陈大力陈小云借给他钱那是他兄弟和妹妹帮衬他度过难关，把钱给王英子娘家算是什么？ “给你娘家弟弟，你可真会给呀！”王英子的弟弟和陈亮是半斤八两，俩人不相上下，一个是被陈母宠的连脚丫子都没下过地沾过土的人。一个是十三岁的时候还得他娘喂着才吃饭的人。把钱给了这么样一个人，这钱简直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头了。 “那不是我亲弟弟吗？当家的。”王英子边说边挤出几滴眼泪，“那是我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呀，他好不容易结婚，我这个当姐姐的不得多帮衬一番。” “把剩下的钱给我拿出来，要不然你直接收拾东西滚回你的娘家去。”陈大壮这次真是发了狠了。 陈大壮的话直接堵住了王英子的战术。她本来想着一哭二闹三上吊糊弄这事就算过去了。 她家的钱，她给他弟弟一些有什么毛病吗？那可是她亲弟弟！王英子还想再说一些歪理，哪知道陈大壮这次直接使出了杀手锏。 王英子家穷的连老鼠路过都嫌弃。她现在的生活与未出嫁之前相比，可真算是掉进福窝了，现在让她回娘家可是要了她的老命了。 她连忙说：“我现在去拿，这就去拿！” 陈大壮也不接话，就看着王英子踩着凳子在正房里屋的窗户框子上头摸索一番，拿下来一个小黑布包裹着的长方形的小包。王英子小心地打开，里面一叠大大小小的钱。王英子还打算数一数。 陈大壮一手拿了过来，数了一下。他这两年多陆陆续续给了王英子接近三百块钱。可在这里放着的却只有一百四十多了。两件衣服才值多少钱？可见王英子给她娘家的不是一星半点，王英子的弟弟一年前刚刚结婚成了家，当时王英子明面上还补贴了三十块钱。现在想来，自己真是蠢的可以的。 “以后我出门干活就给你三块钱，你干了啥都给我记账，再让我知道你偷给你弟拿钱试试。”陈大壮撂完这话直接出了门。 王英子这事也不敢闹大，她害怕隔壁的陈母听见了，只能咬牙在屋里生着闷气。 这时候的陈大力正在家里烧火做饭呢，陈大壮赶过来把欠陈大力的钱还了两百，剩下的三十说下次结了工钱带回来给陈大力。陈大力毫不客气的收了，这本来就是他的钱，要是换做以前，他可能体谅陈大壮干活不容易，可是谁家的钱来的容易呢？他现在可不是冤大头了。 陈大壮因为钱的事也不好意思在陈大力这里多呆，还了钱说了几句话就匆匆的走了。 陈大力把钱往周燕手里一塞：“燕子，潘四给我琢磨了个自行车，我俩下午去过去看看，你跟我一起去吗？” 周燕数出来一百五十块钱递给陈大力：“买车子不得花钱呀？你看着要就行了，要不然，天天走着去镇上你也够累的。我就不去了，你卸了货都几点了，再回来接我们娘俩，实在是太麻烦了。” 陈大力跟周燕商量好了，在春天之前，陈大力就在乔老大那“扛大包”。等到开春了，俩人再琢磨一项生计。 既然每天都得去镇上，那买自行车的事就得提上日程了。潘四帮忙打听到有一户人家要卖自己的自行车想换个新车子，他赶紧联系陈大力。今天就是俩人约好的去看自行车的日子。俩人说好了陈大力下工之后一起去看车验货。 吃了饭，陈大力照旧去乔老大那里卖力气。要说这些卖力气的汉子里，就数陈大力最扎眼。在本地基本上有点本事的人都不会出来卖力气。只有实在找不到活干的人才会来搬卸货。由于干活不挑人只挑力气，干活的人素质上大多层次不齐，吃都吃不饱，还讲什么素质。 有的汉子为了多干活，一点都不讲究，把货往车上一扔就算任务完成了，多多少少会对货物造成一些磕碰。 陈大力干活从来都不打马虎眼，能摆放多整齐就摆放多整齐。他搬货从来都是轻拿轻放，也不贪图速度，只求稳当把货放好。他不但自己装卸货游刃有余，空出手来还能帮别人一把。有几个汉子得了好处，争着和陈大力搭伙，连老董和乔老大对他都另眼相看。 稀土合金厂最近因为李厂长下马，厂里都忙着争权，往外出货的速度有些慢，眼看这边就要没有活干了。老董提前和陈大力打好招呼，让他跟着去装卸绵羊毛。 最近有一批绵羊毛是乔老大牵头卖往老毛子那的，据说里面也有乔老大的股份。老董这几天一直跟着去乡下收羊毛。稀土合金厂这边的活由乔老大亲自来盯。 他们县里有回民集中生活的区域，养殖绵羊的人还不少，绵羊肉虽然没有山羊肉那么好吃，但是它的毛可以剪下来以后制作很多东西，乡下很多人都养着它为了卖绵羊毛。陈大力村子里面就有人养的，天天都要放羊，也是辛苦的很。 老董有意栽培陈大力，透露出一些消息。乔老大这次和别人合伙把羊毛弄出口，也是托了一个回族人的福气。这个回族人早年去了俄罗斯，在那里做起了羊皮羊毛生意。混的风生水起。乔老大有朋友搭上了他的线，几个人合伙在县里收起了绵羊毛，打包好一起发货去东北，那边有人接应着送到老毛子那去。 第二十四章 爱学习的陈大力 买自行车没有两天，老董就带着陈大力下乡去装卸收来的羊毛了。 要说绵羊可是农村常见的饲养动物，尤其是他们这镇上还有几个回族的村落。回族人他们不能吃猪肉，牛羊就是他们日常补充蛋白质的最好食材。往乡下走走就会发现，大部分回族村民家里都会养上一两只绵羊或者是山羊。绵羊的毛有很高的经济价值，养殖的人并不少。因为绵羊的被毛有着很好的保温和隔热作用，剪毛的时候一定得看好天气，一个不好，说不定羊剪完毛还要生病呢，剪羊毛可不是个轻松的活，这需要一定的技巧，一般都有专门的贩子充当师傅来现剪现收。当然也有自己技术比较好的人家，自己来给绵羊修剪羊毛，这样可以提高绵羊毛的价格，不会被贩子压的太低。厉害的师傅剪下来的羊毛好像被子一样是一张一张的。这样的羊毛会被人打包成一个个包袱状的大包，工人们负责一包一包的搬上车去，老董会派人押车，把这些打包好的绵羊包裹送到集中囤放的地方，等待乔老大那边的信息再一起发货。 一只绵羊，一年差不多可以产出五到八公斤的绵羊羊毛。要按照现在国家的收购的标准来划分的话，绵羊毛分为细特、细一、细二、改一、改二五个等级。细特的价格可以达到十四块钱一公斤，而改二的价格只能达到七块多钱一公斤。几乎错了一倍的价钱。而绵羊毛等级的划分的根据就是净毛率的高低。净毛率越高的话，价格就越高。一般收羊毛都是按质论价，优毛优价。 可是现在的羊毛哪有那么干净？绵羊在生长的过程中，它的毛就像一张被子一样包裹着全身。羊毛上不但会粘上自己身体排出来的羊脂、羊汗，尾巴上的毛还会沾染上羊的排泄物，甚至由于饲养环境的关系，羊毛上还会粘附一些草籽和沙土。所以收起来的羊毛并不是干净的，里面会夹杂着大量的杂物。 如果说一只羊它体内排出的羊毛脂是比较多的，那它剪下来的羊毛往往粘附的杂质比较多，最厉害的的时候，沙土的含量可以达到总污垢的一半。 这样的货当然不能按照高的价格给了，乔老大专门找了一个验货的师傅来把关。 陈大力是个心眼灵活的，虽然干的是装卸的活，没事就往验货师傅那呆着，验货的师傅也姓陈，有意在陈大力面前显摆这一手，验货的时候总爱说一些技巧，陈大力听的也很仔细。 羊毛虽然看着轻巧，却不如成件的零件搬运起来好操作，尤其是有的羊毛上面会有一股子膻气味道，有的工人嫌弃，搬运完以后就早早的远离了，只有陈大力还跟着陈师傅来打下手。火山文学 陈大力的举动，老董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他也知道陈大力跟他们干也干不长久，但是看着一个汉子上进慢慢的成长，他还是很有成就的。 实践才能出真知，陈师傅有时候只随口带过几句，陈大力就回家自己尝试。试过几次之后，嘿，还真让他摸到绵羊净毛的窍门。 陈师傅不是次次都会跟着老董陈大力这边来收货偶尔他也会跟其他的车去乡下，但是次数不多，可是少有的这么几次他不在，收上来的绵羊毛就出现了问题。 第二十五章 猫腻 这天，陈大力安顿好衣服就赶到镇上和老董他们集合，一起下乡去收羊毛。陈师傅今个没和他们一起。 大部分羊毛的标准都在下面两档中徘徊，老董也没有把这次收货的事放在心上。 老董再赏识陈大力，陈大力也绝对不会高调出风头，做一些没有分寸的事情。尽管老董放了些权利给陈大力，陈大力也事事都请示老董，得到准确的答复以后才开始干活。 马上就要到下旬了，正好要赶上周建业放假的日子，陈大力满心想着早早的装完货卸完货自己骑车子去接一接自个的小舅子，心里也是干劲十足。 今天的羊毛是一个乡下专门收羊毛的二道贩子出的货，羊毛就像个大包裹一下堆积在他们家院子一个破旧的棚子下面，因为陈师傅不在，老董上去和这个二道贩子攀谈交涉，俩人商量好价格之后，老董安排人开始搬运。 陈大力一搭手往身上甩货，就立马感觉到了不对。这些天陈大力搬运的羊毛不在少数。基本上他搭眼一看体积大小就能猜算出大概多少斤。然后预估出该使多少力气，该用多大的劲。对于干活，他一贯是用巧劲的。 可是同样大小的差不多的羊毛，手上这份量明显重的不是一星半点，陈大力立马猜到这羊毛里面掺了一些东西，但是陈大力左右看了看和他一起干活的这些工人们，没有任何一个人表现出来异常的模样。 按理说绵羊在生长的时候不可能身上的毛是干干净净的，肯定会有一些杂质等东西沾污了羊毛，但是也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显得那么沉，这明显比中不对呀。 可是来往的工人没有任何一个人表现出来，陈大力心里纠结了一番，害怕是自己的错觉。可换个方位想一下可是万一真的是掺了东西，那第一个亏钱的，绝对是乔老大。他立刻把货放了回去，悄悄地来到老董身边，这时候那个贩子正在紧盯着工人装卸，没有注意到靠墙的家人。 陈大力把他的发现告诉了老董：“我也不是很确定，具体怎么办，还得董哥想办法？” 听完陈大力的话，老董心里的那根雷达天线立马就站了起来。 往绵羊毛里面掺东西增加绵羊毛的重量，这样的事情，以前也曾经发生过。上一次被坑的那一家人因为绵羊毛参假交不齐货赔的几乎要倾家荡产，当时这件事因为性质太恶劣了，还报了公安，这事在当时闹得特别大。一连抓了好多人进入。后来国家推出了回收绵羊毛的标准参加的人，贩子们不敢大手笔的再参假了，但是像陈大力说的这种情况还是会有的，如果真的发生这一次的，以老毛子那严谨的性格，这次的买卖绝对会黄，乔老大肯定也要赔个精干。 “大家先停下。”老董可不管陈大力是不是猜测。他知道陈大力干活细心，不会平白无故的就说出这些话。 老董腿脚利索走到陈大力刚才背的那一个大包那，把手伸进去拽了几下，只听见地面上传来沙沙沙落地的声音。他冷脸看着贩子说道：“赵老三，你不地道啊” 第二十六章 猫腻2 破旧的农家小院里，支起来了一个简易的炉灶，上面一口大铁锅里咕嘟嘟的煮着水。 农家小院里的气氛却不怎么和谐，院子的空地上，两伙人在对峙。老董大马金刀的坐在院子的正房门前面，后面站着这次来装卸货的工人。羊毛贩子一点也不胆怯的站在老董的对面。 陈大力发现这次收上来的绵羊毛里面掺合进了别的东西之后，立马报告给了老董。尽管只是陈大力的猜测，老董毫不犹豫的相信了他。 但是羊毛贩子赵老三却死活不肯承认，早在老董过来的时候，他就发现来的工人里没有日常见到的验货师傅。没有验货师傅，你说我羊毛里夹杂的东西多了，不干净，不是搞笑吗？羊毛肯定没有干净的，多一点少一点的事，只要他不承认，没有验货师傅，老董也怎么不了他。到时候还得老老实实的把他的货收走。他心里这样想着，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他可是这附近几个村收羊毛的大户，有些事大家虽然心知肚明，可他却不能承认的，一旦认了，这招牌可就砸在手里了。 “我说老董，你那么认真干什么，我这绵羊毛又不要你给我细一的标准，给我个改一的价格还不行吗？” “你这绵羊毛里面掺了这么多东西，这质量连改二的标准都达不到，还想要改一的价格，我看你这家伙是在想屁吃。不行，价格还得往下掉。”老董冷冷的说道。火山文学 “老董，你又不会验货，这羊身上哪有干净的？不都有点东西嘛，别鸡蛋里头挑骨头了，我这可是从养殖户手里收上来就没动过的。可干净着呢，别瞎说，我可没掺东西。”赵老三一脸无赖，他反正是不会承认的，再说老董也没有带那几个验货的师傅，他才不怕呢，糊弄过去算了。 “我要是筛出的杂质超过羊毛的分量，你怎么办？”老董看向了陈大力，陈大力冲他点了点头。 “你要是能验出来我的货掺假超过一半，我按四块钱的价格给你。”赵老三也拉出来一个破马扎，一手抱腿，一手支着架子。 “这可是你说的，咱得找个中人，去请你们村长来作证。”老董立刻说道。 赵老三打发自己儿子去喊村长，他有所依仗，并不担心。 陈大力在发现掺假的时候，就料想到这贩子既然做了，肯定不会认的。 早在老董他们争执不下的时候，陈大力赶紧喊一个在这村里有亲戚的工人，让他带几个人去借东西。这四里八庄的，只要愿意认，那真是谁跟谁都能扯上关系，攀上亲戚。这锅、这柴火、还有这桶就是这样借来的。 陈大力先让人把锅烧开，再让人在地面上铺了一层塑料布。他把一个打包好的整一百斤的羊毛包裹放在塑料布上散开。只听见随着陈大力的动作，塑料布上传来沙沙的声音。 老董一行人看向赵老三，赵老三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咱们这草地都是沙土，羊毛里有点沙土不正常吗。” 老董冷哼一声，没有接话。 赵老三继续嬉皮笑脸度过陈大力说道：“我说小兄弟，你会弄吗？可别把羊毛给我烫坏了。” 陈大力还没有接话，老董直接说：“烫坏了哥给你赔，大力接着弄你的，别搭理这家伙。” 赵老三也不觉得感尴尬，笑笑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第二十七章 猫腻3 陈大力用桶兑好热水，用手试了下温度，感觉现在的温度差不多了，从他们开来的货车上拿下来一包草纸包着小纸包，里面是棕色的粉末。 陈大力把大概五分之一的羊毛放在桶里，把这包粉末倒了一些在放好绵羊毛的桶里。他和队伍里另外一个小伙子俩人交替着顺时针搅拌羊毛。 这时候赵老三坐不住了，他想起来说话，却被村长给制止了，只能一脸灰白的坐在马扎上，嚣张的气焰仿佛被凉水浇灭了一般。刚才烧热水他是不害怕的，因为热水并不能完全融化掉绵羊毛身上的羊毛脂，而且过高的水温会破坏掉羊毛纤维，让它没有弹性。他本来以为陈大力不懂，还以为陈大力会用开水直接煮羊毛，还想着待会羊毛坏掉了都让陈大力背锅，哪知道陈大力居然不是新手。 只见随着陈大力他们的搅拌，一股子羊骚味四处散开，随着棍子的起伏，热水居然乳化了，大量羊毛脂，沙土，草籽和羊毛分离开来。陈大力不慌不忙的把羊毛用棍子都挑出来，放在已经铺好的毛毡上，这会的绵羊毛终于露出来洁白的颜色。 陈大力接着重复之前的工序，直到这一包一百斤的绵羊毛完全洗完。陈大力的胳膊已经有些酸痛了。 之前暴晒的羊毛已经半干了。老董让人把才挑出来的绵羊毛挤干水分。他也不管是不是全干的羊毛了，上秤一称，好家伙，这一百斤的毛绵羊毛，居然才出了二十斤的绵羊，这羊毛还没有全干呢，要是全干了，这分量还得缩水。 再看看洗过羊毛的污水，恨不得半桶沙土，还有因为水温下降又重新凝聚的羊油脂，老董真是无语了，一个大包袱最少要亏七八十斤，这一车下来，他赵老三得在乔老大身上小发一笔。他不由得庆幸陈大力的谨慎。 “我说赵老三，现在这情况，你怎么说？”老董不客气的问道。 “这……我哪知道呀，我都是收的别人家的绵羊毛，我吃亏也找不到地方说理去呀！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干的。”赵老三一副自己也被欺骗的模样，这事认是不能认的，认了就是砸了口碑。 陈大力看了一下污水里残留的沙土，又看了看这个破旧的院子。他可以肯定这沙土绝对是后面加的，而且那羊毛上还有着厚密得羊油，而这个破院子的草棚下面，还有几盒袋子堆在那，自己看没扎好的袋子口，好像往外撒漏出一些沙土。 老董没有痛打落水狗，他推算出来羊毛的含量，按一个较低，但是赵老三能接受得价格包圆了他家的羊毛。 陈大力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还要他家的羊毛，不过在工作上老董说话，他从来不反驳，按照老董的吩咐，把已经交接好的货物搬上了汽车。 临走时，赵老三阴阳怪气的说道：“董哥，这个后生不错啊，以后必然是乔老大的左膀右臂呀。” 第二十八章 猫腻4 对于赵老三的挑拨，老董是不放在心上的。 一来，老董本人是非常看重陈大力的，他一直觉得这个小伙子以后必然会有一个好的前途。 二来，他本人是很迷信的，在这一段的相处时间中，他发现陈大力的气运特别好，像今天早上陈大力把那包包着洗羊毛的材料的草纸提上车的时候，还对他说，这是他最近研究出来的新结果。可以提高净毛率。当时他还都在想，他们又不用不上，放车上干嘛？结果……碰巧今天就遇到了这种事情，他人比较迷信，他觉得陈大力的运气真不是一般的好，遇到什么事都能够逢凶化吉。 三来，他很相信陈大力的人品，陈大力这个人呢，比较的仗义，在这一段时间装卸货的相处中，可以看出陈大力的性格如何，加上陈大力也算是他领进门的，平常陈大力一直都比较尊敬他。两人相处中颇有一种师徒的感觉。 老董担心陈大力会多想对带来的工人说道：“大力忙活了好半天了，今天压货就不让他呆在后头了，你们几个在后面看着点货别丢了，让大力到前面驾驶舱来吧。” 老董是他们的小头头，大家当然没有什么意见，陈大力直接跟着老董进了驾驶舱，除了他和老董，还有一个开车的小伙，是老董的远房的外甥，工人们都喊他小王。 “我说舅舅，今天多好的机会，你跟赵老三打赌都赢了，为什么还要按照这个价钱来买他的羊毛呢？”开车途中小王忍不住开着口问道。 “我说你小子一点都不动脑子，咱们是商人，做的是买卖做的是生意，不能随便和人撕破脸。因为外人看得并不是赵老三这一家干了什么，而是看到我们的态度。他的货有问题，我们抓出来把柄了，这就是我们的幸运所在，我们借着把柄按照合理的价格收购，他的货既不会砸在手里了，在我们这的面子也保全了，还会让我们得一个仁义的名声。虽然我们收了他的货，但是赵老三的名声以后也臭了，往后愿意和他交易的人肯定会少很多。我们如果这一次没有收他的货，赵老三肯定会怀恨在心，我们做生意的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再说了，咱们没有撕破脸，把他往绝路上逼。谁都挑不出咱们的错来。咱们是走了，乔老大还在镇上坐镇呢，他敢这样糊弄乔老大的货，坑乔老大，乔老大会放过他吗？想给他使绊子以后多得是机会，没有必要现在就直接发作，还会留下把柄。你以为那个村长是白来的吗？这是他赵老三没理，他们村长不好说什么。如果我们太过份的话恐怕连村子也出不来了。”老董语重心长地教导着陈大力和小王，“做人要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有事儿面子上过得去就行，实在气不忿后面再找机会收拾他谁也赖不到你身上。” 要是依着陈大力的性格，估计早就和赵老三正面刚了，只不过是老董压制着去那里和一伙工人没有爆发。关于生意上的弯弯道道，陈大力还是有的学了，他知道，老董的话不仅是对自己外甥说的，更是在教导他。 第二十九章 猫腻5 回到镇上，乔老大收到消息果然非常生气，他对老董一行人说：“这事你们别管了，这个赵老三，敢在我身上割肉，我饶不了他。行了，你们别管了，把今天的货收拾一下吧。” 陈大力和工人们一起把羊毛搬到临时的仓库里，完工之后打算回家呢。老董喊住了他：“大力，乔老大找你。” 乔老大手里捏着陈大力今天放车上的那个纸包：“大力，这东西是你自己弄出来的？” “陈师傅之前说用草木灰可以洗掉油脂，我在家里试了一下，发现加点茶籽粉和碱面用温水煮过以后去羊毛的污渍比草木灰强。”陈大力直接说道。 “今天要不是你，我得吃个大亏，这一批货，你挑两个人清洗出来，我另外给你算钱。这去污的粉算我买你的，用多少，到时候让老董给你算钱。”乔老大爽快的说完，递给了陈大力二十张大团结：“你帮我躲过了一劫，我怎么也得表示一下，别推来推去的了，像个娘们似的。” 陈大力看了看老董的眼色，利落的收下了钱。 俩人出来后，陈大力对老董说道，“董哥，今天要去打打牙祭吧。” 老董笑了笑说：“不差这一顿，今天事多，你也累半天了，赶紧回家歇歇吧，跟我不用假客气，回头有空了，我少不了要蹭你一顿大肉。” 也是，以后多的是机会，陈大力心里这么一想也不着急了。他这几天在家的时间不怎么多，想了想媳妇和闺女，恨不得立马飞回家去。 周燕这边洗完陈意茹的衣服，还没来的及歇歇。大门又被敲响了，她开门一看，是自己的小姑子陈小梅。 陈小梅两条乌黑的麻花辫垂在胸前，脸上还有着运动过后的红晕，只是蛮横的语气破坏掉了娇美的少女感。 “二嫂，大白天的你拴什么门啊，我都拍了好半天了。”她到底记着上次因为没敲门的事，被她哥陈大力训斥的事，老老实实的敲了门，只是嘴上依旧不怎么中听。“你看谁家跟你似的，大门一关，二门一锁的，你还以为自己是古代的大家闺秀啊。” “小妹，锁门是你二哥吩咐的，她担心我和意茹的安全，我刚才洗衣服，没听到你拍门的动静。”到底是丈夫的妹妹，周燕不好意思多说什么，给陈小梅一个台阶下。 陈小梅好奇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二嫂，以往自己说什么，二嫂总是应着，今儿发现，一段时间不见，二嫂似乎有些变了。不过她只好奇了那么一下，又立刻说道：“娘说三哥这几天都没有去过他那了，她老人家都快不记得儿子想长什么样了？明天你和三哥过去一趟，我有事先走了。”说罢小腰一扭便急匆匆的走了。 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以往陈母特别反感周燕过去她那，有事总是叫陈大嫂或者陈小梅来魏家胡同安排给她。今天倒是稀奇了。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遇上什么事，只要陈大力想着她，她都不害怕。 正想着陈大力呢，就见陈大力骑着大金鹿风尘仆仆的过来了。 “媳妇，你咋在门口呢？”陈大力这边还好奇呢，他害怕有人贩子偷小孩，一直都让周燕拴好门。 “刚才小梅来了，说咱娘那里明天让咱们过去一趟。”周燕三言两语的交代清楚刚才的事。 陈大力推着车子进院，示意周燕拴好门：“喊就过去呗，她还能吃了咱，媳妇，进屋。” “干什么呀，还神神秘秘的。”周燕笑着骂道。 “当然是好东西了。”陈大力一边说，一边往周燕手腕上套了一个沉甸甸的东西。 周燕定睛一看，竟然是个憨实的泥鳅背的银手镯。这种镯子因为像泥鳅拱起来的后背而有名，虽说工艺简单，但是因为造型的原因分量必须得重，这么一个沉甸甸的镯子，咋看都得七八十克。 “大力哥，你哪来的钱啊？”周燕倒不是怀疑陈大力藏私房钱，只是陈大力每天连干活的钱都得跟她上交，身上那点钱连买个银角都买不到。 陈大力一边交代今天发生的事，一边把一个带铃铛的推拉银镯子戴在陈意茹的手上，还小心的替睡着的陈意茹调整着圈口：“我闺女就是俊，你看这小手嫩的。” “你个败家仔，两百块啊，你就买了这两个不能吃也不能用的东西……”周燕既感动又心疼，这可是她长这么大收到的第一件首饰，她无疑是喜欢的，可是这镯子比陈大力那辆二手自行车还值钱，花这么多，她又很心疼。 陈大力知道周燕只是心疼花的钱，他搂过媳妇，亲了亲她的小脸：“挣钱就是给你们娘俩花的，带着吧，多好看。”说完，执起周燕的手晃了晃：“你看多好看。” “我当然知道好看。”周燕捶了陈大力一下，刚想说啥，却听见闺女呀呀的声音，原来陈意茹自己睡醒了。 陈意茹小手一挥，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吸引住了她的注意力，她哇哇的叫着，一会动动手，一会动动手，看样子非常喜欢陈大力买的这个镯子。 “你看，闺女也很喜欢，这不就行了，还有点钱，你回头给建业买点东西，过阵子雨水要多了。我怕他在学校又要受罪。”说罢，陈大力就去院里打理自己了。每天回来身上总是一身尘土，不洗一洗，陈大力觉得浑身难受，而且不洗干净，他就不能抱自己的胖闺女了，在陈意茹身上，陈大力一向都很注意。 “意茹，你看你爹，衣服都破洞了还没发现，净想着咱娘俩了。”周燕对闺女自言自语道，最后把自己都说笑了。 第三十章郁闷的陈母 最近陈大力和周燕儿都比较忙，陈大力忙着在外面想着法的挣钱，周燕忙着照顾陈意茹。俩人的小日子过的是蒸蒸日上，陈大力每天早出晚归的，周燕听从陈大力的安排，整天插上门闩，不怎么出来，关起门来专心照顾女儿。 他们俩小日子过的有滋有味，可把陈母在家给郁闷坏了。 从上次陈母和陈大力不欢而散之后，陈大力就再也没给陈母过钱，也很少主动过去村东看望陈母。即使陈小云在家的时候，陈大力也只是过来和陈小云说几句话，遇到了陈母之后，打几声招呼，完全不像以前那样那样的亲热模样，更别说三天两头的塞钱给陈母了。陈母最近几乎都没怎么见过他们俩。 陈母有心要整治一下陈大力和周燕，好好的耍一耍自己这个当娘的威风。 可是陈大力毕竟是个男人，整天在外，陈母想整治他整治不了，心里又想让陈大力给他知道台阶下，所以她把整治的目标放在了周燕身上。 作为婆婆要想为难自己的儿媳妇儿，那真是太有招了。陈母年轻的时候也被婆婆挫磨过，她恨不得自己受过的苦，都让儿媳妇尝一个遍。 要说，天底下没有婆婆想不出来的恶心儿媳妇的招。以前她都是让周燕干活，月子里故意折腾周燕。可现在陈大力护媳妇护的紧，让王英子或者陈小梅过去指使点活，周燕答应的好好的，过后都当耳旁风，根本都不去干。 陈母还等着陈大力过来道歉给她台阶下呢，她自然不能先屈尊降贵的先去魏家胡同。 于是陈母又换了一个整治周燕的招式，那就是没事的时候，出去抱怨一些周燕的闲话。尤其是他们壮乡屯，大部分人都重男轻女。而周燕进门两年半只生了一个闺女，那简直就是差点绝了陈大力的后，是最大的抱怨点，所以最近陈母破天荒的没有闲着，整天在外面和一些乡亲们说周燕怎么怎么不好。 “我那个二儿媳妇，真真是个不下饭的老母鸡，快三年了，都没有下出一个带把的来。” “要说老二家的，小姐身子丫鬟命，天天把个丫头片子放个宝贝，可怜我老二以后连个摔盆的都没有。” “我家那个老二媳妇，家里窝窝囊囊的，连活都没干过，也不知道庄稼户的闺女咋那么娇贵。” 陈母本来想着人要脸，树要皮，她每天这样编排周燕儿的不是，周燕听到了即便是有苦也说不出，只能自己一个人在家里跟自己怄气。哪知道周燕儿最近竟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任这些流言蜚语满天飞舞，她本人不知道也无动于衷。 村里面即便是有一些爱说闲话的老人和一些喜欢惹事生非的闲人，可是大部分人的眼睛还是雪亮的。陈母这番作为真真让人看不上。周燕儿平时的为人处事大家有目共睹，家里地里那是料理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干净利落。再加上和陈大壮媳妇儿王英子好吃懒做的对比，一时间陈母的名声也不好了起来。 试想，一个能随随便便在外，面对着别人张口就能说出儿媳妇闲话的人，你怎知他会不会为了和别人增加一份谈资而讨论你的闲话？不管如何，陈母和周燕在外人眼里是一个整体，难道周燕不好，陈母就能是个好的了吗？可惜陈母并并不明白这样的道理，越是人多的时候，她说的越起兴。次数多了，大家也转过弯来了，知道陈母这是想恶心儿媳妇。都支着架子等着看陈母的笑话。 本来有一些人图陈亮有两个哥哥可以拉把陈亮一把，想给陈亮说媒的人，也都打了退堂鼓。 第三十一章郁闷的陈母2 前两天陈母在村头和人抱怨周燕的时候，一个从外村嫁过来的章婶子听不下去，怼了陈母几句，把陈母气的心口疼。 要真说起来，章婶子和周燕娘家还能够拉上亲戚关系呢,章婶子母亲早逝，爹娶了后娘，从小她就被扔在姥姥家五里长屯长大，要不是五里长屯的乡亲们帮衬，她也不能顺利长大，说一个好婆家。章婶子出嫁以后回娘家那都是直接回五里长屯，从来不肯多看亲爹一眼。 对于周燕这个看着长大的闺女，章婶子自然要护着。在陈母又一次抱怨周燕好吃懒做的时候，她毫不客气的怼道： “人家燕子多勤快一个人，家里地里，哪哪都给你整的明明白白的。还说人家不勤快，人家地里从来没见过杂草，不知道是谁，自己地里没趟过一次，有啥事都支给人家干，还整天在外面败坏人家，说人家懒，人家馋。咱也不知道这老婆婆的心眼是不是歪的，就待见那屙滑屎尿滑泡的懒货。” “咱也不知道你的腚咋那那么歪，人家小两口之前为啥没生孩子，别人不知道，你不知道吗？你把人家两口子的钱都要走给陈亮填窟窿去了你咋不说说？人家大力一家不能有一点点钱，人家手里有点事你不挖手里面你就恶心难受，浑身痒痒。” “生闺女绝后，这话你也说的出口。亏你还是个女的嘞，恁孙女才六个月，也不知道你慌的是个啥？你家老三连个房子都没起来，你有那闲工夫，先把恁家老三的事办好了再说吧，天天叭叭叭叭的，我看恁家老大家跟你真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我看恁家老三找媳妇能找个啥样的。” 章婶子说话虽然不文雅，却句句在理。 她的话一出，直接把陈母怼的老脸通红，陈母在家里养尊处优惯了，好久没有招架过这阵仗了，偏偏无法反驳，只能在大家异样的眼光里收声回家了。 到家以后，她发现陈亮不知道哪去了，家里就她自己一个人，陈母越想越生气，没恶心到儿媳妇，反倒把自己气的心口疼。真真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当天她就忍不住让陈小梅喊陈大力夫妻让她们第二天就过来。 陈大力这边呢，两口子都没当一回事。 陈大力现在想开了，先把自己小家顾好，其他的一律少操心。至于陈母要是再作妖，他就狠狠的收拾陈亮。陈母敢折腾他，无非是因为不疼爱他这个儿子，因为不待见他自然不会看重他的利益。陈亮可是陈母的掌中宝心头肉，掉一根头发丝都得心疼半天，如果陈母老是不消停，就别怪他这个当哥哥的心狠了。 陈大力最近的工作就是负责领着人处理上次那一批绵羊毛，这活怎么说呢，进度完全掌握在陈大力手上。他要是想拖拉，这活也可以干上两个星期。但是陈大力不是那种人，从乔老大安排下来之后，陈大力每天早早的安排好家里的活就去洗羊毛，每天也是尽最大的能力完成任务。他领着几个人干，他事事上心，跟着他的那几个人也不好懈怠，进度不慢，只是干活的时间长了，回家的时间自然就比较晚了。 每天下午周燕总是先安排好陈意茹，不能因为陈大力晚归就饿着闺女，而她总是等着陈大力一起回来吃饭。尽管陈大力总是让周燕先吃，周燕也都是找各种理由挡了回去。俩人吃完了饭，陈大力抱着陈意茹，领着周燕就往村东去了，他倒要看看陈母又想折腾什么了。 第 三十二章 陈母的郁闷3 陈母今个一天都没有外出，她以为自己让陈小梅喊陈大力夫妻过来，陈大力夫妻就会早早的屁颠屁颠的过来了，哪知道她从早上等到中午，从中午等到下午，陈大力两口子都没有露面。 中午的时候陈母支使陈小梅过去魏家胡同看了一下，才知道陈大力一早就出去干活了。陈母这个气啊，她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在心里憋着。 从白天等到晚上，陈母心里既难受又窝气，整的自己肚子里面是一肚子火。 偏偏好不容易等到日头西斜，弯月初出生，陈大力才带着周艳悠哉悠哉的进门了。 “娘，什么事啊，还让小梅把我们两口子都喊过来。”陈大力一进院门就喊道。 陈母今天一天都窝着火呢，她故意躺在床上，装作没听见的样子。 陈大力看看院子里面没人，往常老太太就爱坐在正房屋檐下乘凉，今个稀奇既没看到陈亮，也没有看到陈母的身影。屋里黑漆漆的也没见人点灯。 “我看咱娘没在家，要不然咱回去吧。”陈大力环顾一圈对周燕说道：“咱嫂子在村口乘凉呢，估计咱娘也在那呢，要不然咱去那看看？” 还没有等到周燕说话，陈母立刻着急的用颤颤巍巍的声音喊道：“大力来了啊……我在里屋呢……” 这里屋也没有点油灯啊，陈大力两口子不知道陈母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索性进了里屋。 陈意茹自打出生，就没有到这个院子里面过几次，她用好奇的大眼睛，打量着周围，在看到床上躺着的陈母时，立刻把小脸一转，埋在了陈大力的怀里。 “娘，你说你有啥事还非得我们两口子一起过来，这黑灯瞎火的，你也不知道点个油灯。”陈大力大大咧咧的坐在里屋的马扎上。 周燕喊了一声婆婆之后就不再说话了，陈母眼里一向没有她，她也不去触碰这个霉头。 陈母感觉到了陈大力的疏远，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装的，还是心有所感，带着哭诉的腔调说道：“我是活不长了呀……我的儿，想你们来看看我还得等着，哪家的老太太是我这个样的呀……” “娘，你说点正事行吗？好吃好喝好穿的，有大房子住着，您有什么不满意的？”上辈子陈母也总是先诉苦，拉着陈大力的手家常里短的，然后陈大力就跟撞邪了一样，替陈母排忧解难。 可是现在陈大力看到她这样就很腻歪，因为每次她这个模样，要得找点事呢。 果然，陈大力话音刚落，陈母就拉长语调说：“养了三个儿子没有享福，这几天我身体不舒服，让燕子在这边伺候我吧。” “燕子既要看孩子又要照顾家里，她忙不过来，你要是身体不舒服，我去把大哥和老三喊回来，我们送你去县里的医院。”陈大力知道陈母是装的，不客气的说道。 “上啥医院呀，我就是太想你们小两口了，好久都没有见过我孙女了，心里难受，让燕子伺候我几天就好了。”不知道是害怕上医院被戳穿，还是害怕把陈大壮和陈亮拉回来分摊钱，陈母立刻反驳道。 陈母主要是为了整治周燕，好出出最近心里憋的火。陈大力上辈子见识多了陈母的招数，想整治周燕，陈大力焉能让她如愿。 “娘，你有三个儿子，以后等你老了，三个儿子分摊照顾你，现在你还能干活，我每年给你二十块钱，再管你吃饭的粮食，别的事我不会再操心了。”陈大力索性直接和陈母摊牌了。 “啥？一年才给我二十块钱？”陈母也不顾的在床上躺着了，直接坐了起来叫嚷道：“二十块钱够干啥的？你弟弟娶媳妇人家要二百彩礼呢？” “那是我弟弟娶媳妇，不是我娶媳妇！我之前给你的钱就够了。”陈大力不耐烦的说道，“你说想孙女了，你知道你孙女现在多大了吗？你看过几次孩子，你给孩子买过多少东西，我闺女长这么大，连一块布头都没见过你的？我傻吗？我不知道让媳妇闺女过好日子，把钱都拿给你，让你去补贴老大和老三家吗？” 从进屋到现在，陈母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周燕和陈意茹。陈大力说到这，陈母这才扫了一眼她们娘俩：“我这都是为了谁，你这就一个丫头片子，以后还不得靠着侄子，你多帮衬你弟弟些，以后让你弟弟过继给你个儿子。”她说的理直气壮。 陈大力真是无语了：“我们家的事，你就少操点心，我陈大力以后就算只有一个闺女我也不过继，你信不信你再整天打什么歪主意，我直接打断陈亮的腿。” “你……你这个混球，我看你是想气死你娘我……”不得不说，陈大力果然掐住了陈母的命脉，陈母一副大气喘不上来的样子可把陈意茹吓坏了。 第三十三章郁闷的陈母4 陈大力走到院子，隔着墙把陈小梅喊了过来。 “小梅，过来咱娘这一趟。” “干啥呀，二哥，人家都要睡觉去了。”陈小梅听到动静嘟嘟囔囔的从厢房出来。 王英子也听到了动静，特意把窗户打开，试图听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快点，到咱娘屋里去，我说完就走了。”陈大力催促着陈小梅。 陈小梅进门看到周燕娘俩，不情愿的喊了句二嫂，就一屁股坐在陈母的床尾巴上。 “有啥事啊，还非的拉着我过来。” “娘，当着小梅的面我就直接说了，我这两年没少让你保管钱，这钱我也不要了。小梅出嫁，你从替我保管的钱里给她出一百块当压箱子的钱，再给她五十块钱买结婚的东西。剩下的钱，够陈亮找个老实的媳妇了。我这个当二哥的能做到这份上，谁也说不出来什么，大哥愿意出多少，那是大哥的事，小梅这几年给他家看孩子，大嫂怎么也得给小梅一份厚重的陪嫁。”这是陈大力之前就想好的，钱是要不回来了，也不能逼陈母要，只能分给陈小梅一份。 陈亮凡事都想着自己，陈小梅也是个自私的人，陈母这边就是太闲了，陈小梅和陈亮俩人闹起来，不知道陈母能不能招架的住。 现在娶媳妇也不过花八九十块钱，陈大力说的嫁妆可不是个小数。他说以后，陈小梅立马瞪着眼珠子看向陈大力：“二哥，你真舍得真给我这么多啊！” 要是真有这么多嫁妆，那她可就是十里八村的头一份啊，二哥都能给这么多，大哥三哥那肯定不能少给，她一想到这，呼吸都急促了。 “哪……哪有这么多钱呀。”陈母也着急了，她是有钱，可是也不会给陈小梅这个丫头片子，更何况钱到了她手里，根本就不会拿出来给陈亮结婚用，她要攒着，以后给陈亮当家底。陈亮结婚，就得指望陈大力出钱。 “要不要我给你算算账，这几年我都怎么给你的钱？”陈大力每一次钱都记得清清楚楚。 “三年前，舅舅家说要打井，借了六十块钱，舅娘说早就还给你了，那年地里种了芝麻，卖的钱你拿走了五十……”陈大力一笔一笔的算着，这还都是大头，平常给的一块两块都没算。 “那我不是都花了吗？家里不用钱吗？”陈母心虚的反驳道。 “你的衣服都是周燕给你买，平常想吃什么都让小梅告诉我，我给你买，粮食是自家地里的，你花什么？”陈大力不客气的说道：“你也不用都给陈亮留着，他也攒不住。” 别人不知道陈母的钱放哪？陈小梅和陈亮可是见过陈母藏钱的。 陈小梅立刻说道：“娘，那钱都是我二哥的，你可不能都偏心三哥，都给了他，二哥说让你给我备嫁妆，你得分开！” 陈母怒其不争的看向陈小梅：“你个憨货！”她虽然偏疼陈亮，可就这么一个闺女，她也是有打算的。 陈大力能挣钱，等陈小梅可以出门子的时候，她都打算好了，让陈大力给陈小梅置办一份嫁妆。 可现在，陈大力却让她从“自己的”钱里出，无疑是割她的肉。 “娘，你有多少钱我妹妹估计也清楚，你自己心里想想吧。我那忙着呢，不用有事没事的就把我跟燕子喊过来，有那功夫，你好好管管陈亮吧。这都什么时候还不回来。我们回去了。”陈大力真不愿意过来，以往陈母后面没空再找她们小夫妻。 第三十四章 陈小梅虽然人不大，但是心眼不少，她也知道，陈大力多半是因为钱在陈母手里，不打算要才会当着她的面这样说的。 可是她并不在乎啊，只要钱在陈母手里，她有的是办法把钱抠出来。以往陈母藏钱了没有避讳过她，放哪里有多少，她心里面大概也有一个数。 陈大力夫妻走后，她就缠着陈母要钱，陈母被她烦的够呛。 “你个傻丫头，我能少了你的嫁妆钱？以后你二哥肯定还会给你的。”陈母语气不耐烦的说。 “我现在就要你手里这一份，以后给的以后再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打算都留给陈亮。”陈小梅气嘟嘟的说道，“什么好事都光想着他，我倒要看看，他以后多疼你？” 钱是肯定不能给陈小梅的，不然以后陈亮怎么办？可是不给，就这么一个没出嫁的闺女了，也不能看着她闹？陈母打算先拖延再说：“先给你一块钱，你自己留着零花。” 蚊子腿再小也是肉，一块钱就一块钱吧。 “行，反正以后你也跑不了要给我。”陈小梅说道。 “赶紧去你嫂子那吧，这会孩子都要睡了。”陈母赶紧打发走了陈小梅。 陈小梅回去拴门拴的时候，发现大嫂那的窗户是开着的，她撇了撇嘴，大嫂一贯小气又八卦，估计听到动静特意开的窗户。 陈小梅关上厢房的门，看大哥家两个孩子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睡着的样子，这才露出激动的表情。 有了这笔嫁妆钱，她就不用给大哥家看这俩小崽子了，看孩子也是个累人的活，大嫂天天啥也不干，有事就支使她，她也是够够的。等她有了钱，她得好好犒劳下自己。上次走亲戚，陈小梅看到人家头上戴的那个红纱巾，真的是太漂亮了，等她拿到了钱，她也要买一个，想想自己带着红纱巾的样子，真是激动的睡不着。到时候她就是十里八村最最美的姑娘了。 陈大力夫妻可不晓得陈小梅的激动，俩人并肩走在村里的小路上，这时候村里的喷多半都已经回家了。 月色似水，仿佛替万物笼上了一层银纱，四处望去，有着和白天完全不一样的美，远处的微风夹带小昆虫的悠长的歌声，一切都如此的美好，仿佛世上一些的不如意都能够消散开。 小夫妻俩人都没有说话，只是走着，陈意茹却不甘寂寞，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指着地上的影子给陈大力看。 “我的宝贝闺女，那是我们的影子……”陈大力从周燕手里接过闺女抱着。 说实话，陈母无视周燕和陈意茹的举动，让他非常恼火。他深知自己完全改变不了陈母，也知道其实陈母不待见陈意茹和重男轻女没有什么关系。陈母无视周燕和陈意茹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她根本不疼爱自己，不待见自己，和爱屋及乌的道理一样，因为不待见自己，所以自己的媳妇和孩子在陈母那都不受重视。 后世有人曾经说过，越是不受父母待见的孩子越孝顺，因为得不到关注，就想着倾其所有去乞讨父母的重视，就会什么事都听从父母的安排。可是顺从成为了一种习惯之后，父母就认为你的孝顺是理所当然的，稍有一点不顺从的，就会被说成不孝顺的孩子。 而那个从小就偏爱的孩子因为拥有任性的权利，多半是不省心的。父母都会反过来“讨好”那个孩子，满足他的要求，希望他能够稍微听些话。即便是不孝顺，父母也会找各种理由为他开脱。 他和陈亮就是最明显的对比，他从小就受到这种苦，陈大力发誓绝不会让陈意茹也经历这些。 第三十五章 养猪的风波 陈小云自从上次回娘家之后，一心想创业，自己弄一个小型养猪场。她和王红军俩人倒是商量好了，只是老太太那怎么都说不通，最后还是她公公出马降住了老太太。 “红军的工资就那些，咱俩手上攒的钱现在看倒是够孙子用的，可是你想想，孙子大了也得说媳妇，既然小云想干点什么，不如放手让她去干吧，挣钱了自然好，亏了我们老两口还能给她兜个底。”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干吧，先说好，我只给五十块钱，剩下的钱不够她自己想办法去。”老太太想了想孙子，最后还是松了口。 陈小云两口子凑了一些，加上老太太给的钱一共才凑出了一百七十多块。农村的空院子好找，可养猪得先有猪苗吧。这钱也只够买几只猪苗的，小猪一开始得吃精饲料，像豆粕，麦麸，豆饼之类的，买了猪之后钱就不够买饲料了。 陈小云想起了她之前给陈母的钱，她单纯的以为，就当这次是跟陈母借钱，等挣了钱之后就赶紧还给陈母，哪想到还没等她说完陈母竟然一口就拒绝了。 “我一个乡下老婆子，哪有钱，你三弟弟的彩礼钱我都不知道上哪找去呢，你二弟现在一分钱都不给我，我喊他过来还得三请四请的，你还来算计我的养老钱，我上哪找钱去。”陈小云看向陈母，这一刻，她简直认不出这个平常又是闺女又是妮妮喊她的母亲了。算计这个词一出，她真觉得自己像个傻瓜。 “娘，说话得摸着良心啊，就算老三给你的钱你不舍得借给我，这几年我给你的钱可不少，没有三百也得有二百。你借一点给我也行，我以后肯定会还给你的。” “你给我钱？你给我什么钱了？”陈母是一点都不承认，可是把陈小云气坏了。 “行，以后我再给你一分钱，我就煽自己的脸。” 陈小云气的两肋生疼，她转身去了陈大嫂家。 陈大壮家院门开着，陈小梅领着孩子不知道哪去了，陈大嫂自己在堂屋椅子上坐着，手里还拿着一个没缝好的袖子。 听清陈小云的来意以后，王英子觉得非常为难。她可不敢跟像对待周燕似的对待陈小云。这钱呢她肯定不想给，可是她家大姑子嫁的好，以后自己的两个儿子还指望着大姑父拉把一把，也去镇上当个工人端个金饭碗。 之前陈大壮知道她把应该还给陈大力和陈小云的钱挪用给自家弟弟之后，陈大壮就断了让她管钱的念头，王英子手里现在也就几块钱。她即还想不出钱又想卖一个好给陈小云，她故作歉意的说： “大妹妹，实在对不住……你大哥出去干活了不在家，我手里面也没有几个钱，小梅在我这，我肯定不能亏待她，日常什么我都很舍得下本，现在手里也没有几个钱了。你这事我也帮不上忙，不过咱有把好力气，等你开始干了，我去给你帮忙。”王英子说完又装模作样的说，“前段时间，你大哥还给了大力好几百呢，你上大力家问问周燕，看他家手上宽松不？” 陈大力买了个自行车，虽说是二手的，也像针一样扎着王英子的心。她一贯都觉得自己比周燕有福气，哪知道陈大力都穷到去卖力气，居然还舍得花钱买自行车。 在王英子的心里。那可都是在花他家的钱啊，陈大力两口子没有儿子，以后还不得指望她儿子摔盆。等周燕两口子死了，他家的房和钱还不是得落在她家儿子的手里啊，现在都花了，以后可不就少了。 “算了，大嫂，既然不趁手就算了，我再想办法吧。”陈小云沉默了一下说道，往常她回娘家，给陈大壮家的东西是最多的，一是陈大壮家孩子多，二是因为陈母的观念影响到了她。她帮陈大壮掏钱从来没有想过回报，但是王英子也太让她心凉了。 陈小云现在已经不想着借钱了，心想干脆少买点猪苗算了，留出来钱买饲料。但是既然回娘家一趟，怎么也得过去陈大力家去坐坐。 周燕正在家给陈意茹做饭呢，陈意茹每天下午都得加餐一顿，因为要干活，袖子都撸了起来，白皙的皮肤分在晃眼，陈大力给她买的镯子，她带了一个晚上就压在箱底了。周燕觉得，带着太扎人眼了。 陈意茹在摇篮里啊啊啊的要翻身，陈小云见状赶紧赶紧过来帮忙照看孩子。 “嫂子，我看会意茹，你去给她做饭吧。” “行，我也不跟你客气了。”周燕快手快脚的蒸好了蛋羹，端在桌上等放凉。 “大妹妹怎么回娘家没有把两个外甥带过来。”周燕好奇的问道，这两个小外甥差不多得有半年没有回来过姥姥家了。想来已经长大了不少。 “我这次回家有点事。”陈小云本来也不想问陈大力开口的，不过她想了一下，现在大嫂和陈母都知道，想必没多久，她陈小云回娘家借钱的事就会传遍整个村子。 “我想在村里养上几头猪，等过年也有个进账。”陈小云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手里买猪的钱够了，但是猪饲料钱还不够。” “这样吧。”周燕想了一下说道：“呆会，大力就回来了，你和他说说，我们帮衬你点，多了我们也出不起，但是没多有少。这养猪啥的我也不懂，找院子什么你可以和大力商量下。你先别走了，在家吃饭吧，晚上姐夫能来接你吗？” 周燕快言快语的说完，感觉鸡蛋羹差不多可以吃了，开始喂自己嗷嗷待哺的女儿。周燕的勺子刚刚伸出去，小意茹迫不及待的一口含住勺子，呜呜的吃了起来，小模样别提有多可爱了 陈小云可是被周燕镇住了。是她回娘家的次数少了吗？她怎么突然看到一向闷不吭声的二弟妹，浑身散发着一种她只有在镇上女干部身上才看到过的光芒，真耀眼。 第三十六章养猪的风波2 陈大力今个回家的时间有些晚了，潘四说镇西头新开一家点心铺子，里面卖的都是些稀罕玩意。什么芋头糕，鸡蛋仔，北方根本听都没有听过。他干完活拐了一个弯，跑到那给周燕买了一些没见过的糕点。别说这南方的桂花糕还挺香，放在自行车筐子里都能一股浓郁的香气萦绕在鼻尖。 等陈大力骑车到家的时候，周燕已经做好了饭。陈小云本来是要走的，王红军下班之后就赶来接她，周燕执意挽留他俩，两口子才待到现在。 “大姐，大姐夫，今天怎么回来了，也没捎个信，早知道我就早回来一会了。”陈大力讶异的说道，如果早知道陈小云在家吃饭，他今天干完活就赶回来了。村里的夜路不好走，早知道，他今天就不拐弯了。 陈小云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周燕截下话说道：“等你好半天了，我饭都做好了，先吃饭，咱们边吃边说。” 陈家可没有食不言的规律，因为没有外人，周燕和陈小云坐在一起，陈大力打开一瓶从陈华姐那得来的好酒招待王红军。 饭菜是周燕和陈小云俩人操持的，本来周燕还打算杀只鸡来招待王红军，他家现在就三只下蛋的老母鸡，还都是为了给陈意茹增加辅食才养的，陈小云哪里肯啊。俩姑嫂商量着张罗了一顿晌午饭。王红军倒是不嫌弃，做啥都吃。 “咋啦？不会是咱娘叫你回来的吧？”大家都坐上桌开始吃饭之后，陈大力开口问道，他害怕陈母折腾不了周燕开始变着法的折腾陈小云。 “不是，咱娘咋啦。”陈小云说道，说实话，今天回这一回娘家，陈小云内心非常失望。用到她的时候整天亲的不得了，等到她要用钱的时候，陈母简直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不是就行，咱娘最近挺好的。”陈大力回答道，他心想，看来自己真是想的太多，高估了自己，在陈母的眼里，他们这一家，是最没有份量的。 “我想在咱村里弄个院子，开个养猪场。大力，你看怎么样？”陈小云询问道。 “养猪场，你是打算私人养猪呢，还是成规模招工人来养？”养猪确实是个好生计。之前陈大力也想过，猪肉这么紧俏，他家要不要养上两只猪，可是养猪也很辛苦，更重要的是他整天不在家，他怕养了以后辛苦的都是周燕。 “两者有什么区别的呢？”周燕只是有这么一个大概的计划，具体还没有开始执行，她还没有开始调查行情，直接进展到了凑钱阶段了。 “养猪厂要先跟村里报备，再去畜牧局报备，手续有些麻烦，不过也是能够办下来。如果只是打算有个进项可以不铺那么大的摊子，先养上几头试试？”陈大力耐心的跟他姐姐解释道，说完他停顿了一下又问道： “你手里钱够使吗？我跟燕子手里还有点，不行你先用着。” 陈大力知道他姐夫王红军每个月都往养家里交钱，不过比他幸运的是，王家老太太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人家一心只为儿孙，而他们家真是不提也罢。 陈小云和王红军商量了一下，办厂子固然面子上好看很多，但是他们没有能力去支撑这么大的摊子，承担不了太大的风险，还是选择家庭养殖的模式好了。 陈大力和周燕给陈小云垫了一百五十块钱，陈小云说好了等猪养成之后，卖了钱就把钱还给陈大力两口子。等过两天陈大力有空了和王红军在村里琢磨一个大院子，先收拾收拾，等收拾好了以后，再去琢磨猪苗的事。 有了陈大力发话，周燕爽快的掏出了一百五给陈小云。有了这些钱，饲料和猪苗加上租院子，陈小云手上也宽裕了好多，她总算可以安心的睡个踏实觉了。 吃完饭之后，陈大力给陈小云两口子提上两兜新买的糕点：“今天干完活拐弯去买的，要不然早就回来了。” 陈小云不肯要，连吃带拿的，她成什么人了。 “给意茹留着吧，她现在正是开始学吃馍馍饭的时候。” “我也不是跟你客气，给我两个外甥甜甜嘴吧，我听说城里的小孩都爱吃这个，意茹那我已经给她留了。拿着吧。” 陈大力提着油灯，把陈小云两口子送到胡同口：“姐夫你骑车仔细着，我大后天不去卸货，到时候你和我姐再过来，咱们琢磨下院子。” “行啦，回去吧，都那么晚了。”王红军说道。 路上王红军问陈小云，今天借到了多少钱。他倒不是说质问媳妇什么，只是今早陈小云兴致勃勃的跟他算着，陈母，王英子能借给她多少钱，陈大力家没钱借不借都无所谓。反正她娘这边凑一下就能给她凑齐饲料钱了。当时的陈小云是信心满满。 陈小云沉默了一下，告诉王红军一百五。 王红军直接无语了，合着只有二舅子陈大力肯借钱给他们，他长叹一口气说：“你这个娘家啊……你看你整天操心咱娘那，操心你大哥家，只有大力家，你没怎么帮衬过人家，结果真到有事的时候，还得指望着人家大力帮你。”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别的不说，上回你打我回娘家住着，你看你哥，你弟妹和咱娘有哪个过来操心你的事的？是……大哥现在不在家，他不知道，可你我都知道，就算他在家也未必往镇上跑，除了大力，根本没有人来问问我咋回事。我是不咋聪明，但是我知道人心换人心，我觉得你在娘家那边处理事上，总是摆不正。咱们也成家年数不少了，钱攒没攒住你心里也清楚，咱们回你娘家，有几个人张罗着问问咱俩吃饭的事没？有谁想着你回去的时候还得看咱娘的脸色。这么多年我可从来没在你大哥家吃过饭。可你这东西没少往老大家送，没少送给你娘东西，可谁问过咱俩的事了？咱们以后还是长个心眼吧。” 王红军的话琐碎没有逻辑，可都是日常生活中积累下来的怨气。陈小云听着也没有吭声，今天一天她的心情就像过山车一样，这回也无力去反驳自己老公了。 第三十七 章 养猪的风波3 在壮乡屯找一个适合养猪的院子，说好找，降低标准空院子就可以很快找到地方，说不好找，想找个合适的还真不好找。 陈小云的要求是，院子要足够大，房子不用多，能在雨天有个躲避的地方就行。陈大力想着还是找个离他家近一些的，这样有啥事他还能有个照应。 王红军和陈大力研究了下，最后定下了魏家胡同里的一户人家的院子。这个院子是隔壁王大娘的小儿子的宅基地，现在还没有开始盖房子，光有院墙，里面地方足够宽敞。院子虽说没有盖屋子，但是里面的土地都很平整，只是有两颗树长在院子里，郁郁葱葱的，特别有生机。这家院子的西南角还有着一口老井，请人清洗一番还可以用，可以省去不少的功夫。院子地理位置在魏家胡同的中段。往前走不到三十米就是陈大力家，夜里如果有什么事，陈大力一家也能听到动静。 王大娘说话也很爽快，她家四小子现在还小，等说媳妇还早着呢。如果这宅基地能先赚点租金那不是很美嘛，还能给小儿子攒着以后结婚用。不过她可是把丑话说在了前头，现在租给她们可以，等到不租的时候，陈小云夫妻可得给他清扫干净院子，重新粉刷一遍墙皮。 陈小云和王大娘商量好租金以后，先付了一年的租金，在村长的见证下，俩人签字按手印，这个院子总算是租下来。 有了地方就要寻摸猪苗了。这年头养猪的人家好找，可是靠谱的猪苗却不好去琢磨。小猪一出生就得打上疫苗，这样可以降低幼猪的死亡率。陈小云自己找了找几家，要不就是猪苗不够健康；要不就是猪苗太瘦了。 还是老董无意间听到陈大力的话给陈大力指了一个好地方。这个卖猪苗的人是县里畜牧局的人，平常也会往外售出一些猪苗、羊羔之类的，偶尔还会接一接给乡下的牲畜看病的活。 陈大力联系了他以后，几人就到猪苗贩子这来挑猪。这个猪苗贩子不愧是畜牧局的，养猪真是有一手，自己的猪圈那是打扫的干干净净的。成年的猪一个个都肥头大耳的。猪圈里还跑着一群可爱的小猪。 虽然猪长大了之后不怎么好看，但是猪在小时候那叫一个圆滚滚的，粉嫩嫩的，两只黑豆一样的眼珠子，长长的鼻头哼哧哼哧地到处找吃的，可爱极了。 陈小云盘算着手机的钱，犹豫了一下，选了十头长得比较壮的猪苗。陈大力动作麻利的把小猪四条腿一绑，递给已经等待多时猪苗贩子。猪苗贩子看在老董介绍的面子上，在称重的时候剪去了早上猪吃的饲料的重量。陈小云交了猪苗钱之后，荷包瞬间缩水了一半。 外面的驴车已经在大门口等着了，王红军把临时买的幼猪吃的饲料放在驴车上，几人就打算打道回府了。 这边几个人正忙活的热火朝天呢，在家几天的陈母在家憋不住了，她刚走到村东打麦场，就听见王大娘几个人在讨论陈小云养猪租院子的事。 村里一般发生了什么新鲜事都会有人讨论半天，更何况，嫁到镇上的陈小云回村养猪，这简直是个大新闻。 村里人看来，面朝黄土背朝天，日复一日的劳作是最辛苦的。 好不容易摆脱了黄土地，又要回来养猪，陈小云真是没事找事。 陈母之前做事太过嚣张，有和陈母不对付的婶子大娘们看到陈母路过，直接喊住陈母：“她大娘，你干啥去嘞？别去啦，过来拉会呱。” “就是啊，我咋听说你们家小云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回咱村里养猪嘞。在镇上多好的日子，咋又回村受这洋罪。” 几个人七嘴八舌的把陈母都说晕了，她只得找个借口，躲回了家。 看来陈小云回村里养猪的消息大家都知道了，可是之前陈小云不是说没钱还问她借钱吗？陈母心里打了一个突，她赶紧回到屋里，在床头的位置翻腾一番，从床头的夹缝里掏出来了一个叠的四四方方的白底蓝条纹的手帕。陈母才把手帕拿到手上就觉得厚度不对，她赶紧打开以后发现，里面的大团结都没有了…… 第三十八章 钱丢了 陈母在这块手绢里藏的钱可足足六百多，这是一个庄稼汉接近两年的收成，现在居然只留下了几张毛钱，加起来不到三块钱。 陈母拿着手绢的手不由自主的抖动，这几年陈大力和陈小云给她的钱，她可都藏在这里，从来没有动过地方，她一向都很谨慎，不在家的时候大门可以开着，但是正房一定上锁。这肯定不是外人干的，最近陈小云缺钱，她非要干什么养猪的活计，一定是她拿走的。 陈母也不顾的有没有台阶下了，直接气冲冲的杀去了魏家胡同。这几天陈小云在村里忙来忙去的，就第一天过来打声招呼，就再也没有露过面，估计人肯定在魏家胡同呢。 这会陈大力正和王红军一起给小猪垒猪圈呢，之前没想着买这么多猪苗，他俩就垒了三个猪圈。这会把猪接回来之后，猪圈明显不够用，王红军拉来了稀土合金厂里闲置的旧砖块，陈大力和上黄泥，俩人一人递砖一人垒，虽然说着闲话，可手里的动作一点都没听。 陈大力还记得他姐夫因为和别人一起分赃进去的事，有意提点一下他姐夫，别整天跟厂里的出纳一起混，那就不是个好人。王红军就是被他拉下的水， 王红军跟他们厂里的出纳都是因为工作上面有对接才熟悉起来的，私下还真没有什么交情，不过陈大力从来不会瞎说什么，王红军也就把他的话记在心上了。火山文学 陈小云也没有闲着，拿着大扫把清理着因为搬运猪饲料掉落的残渣，呆会用灰篼一装还能再重复利用。这可都是钱呀，说什么也不能浪费。 三个人正干的热火朝天呢，只见一个人猛地扑过来，手上还拿着一个日常家里用来扫床的床把子，不停的挥向陈小云。 “啊……干什么啊……”陈小云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劈头盖脸的打了好几下。 王红军和陈大力听到动静赶紧过去，王红军拉住打陈小云的人刚想动手结果发现竟然是陈母：“娘，你干什么啊，莫名其妙打小云干嘛？” 陈大力拽走了陈母手里的床扫子：“你干什么啊！” 陈小云的胳膊已经被抽出来了几道红印子可见陈母下手有多狠，陈母被抓住了胳膊依旧梗着脖子硬气的说道：“我打的就是这个死妮子，谁让这个妮子偷我的钱，快把我的的钱还给我。”她说着还激动的要去拍打陈小云。 “我什么时候拿你的钱了？”陈小云也被打出火了，陈母是她亲娘，她不能还手，可是陈母也不能这样动手打她。她现在都快三十了，在娘家还被亲娘打，王红军怎么看待她？ “你还说没有，你哪来的钱买小猪？哪来的钱租院子？前脚找我借钱我没借给你，后脚你就买起了猪苗，我的钱就丢了，你说怎么就这么巧？”陈母往地上一坐，双手拍着大腿叫唤着：“我上辈子造的什么孽啊，老天爷托生了这么个东西来气我。” 陈小云和王红军都气愤的不行，这也太看不起人了，离了陈母难道他们就干不成事吗？王红军也不顾的丈母娘不丈母娘了，撸起袖子就要拉陈母。 陈大力直接制止了他，对着陈母冷脸说道：“你接着喊，把庄上的亲戚都喊来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你平时不都一直看不起婶子大娘们吗？说人家是泼妇，也叫人家看看真正的泼妇是什么样子的？” 陈母的立马不敢再撒泼了，她就坐在地上，拿手指点着陈小云对着陈大力说：“老三，你姐她偷我的钱，我的养老钱啊，里这么被偷走了。” “那不是我给的钱吗？丢了就丢了，就当破财消灾了。”陈大力冷冷的说道，陈小云和王红军也不再说话，就站在那看着陈母。 “那怎么行呢？那可是六……”陈母声音一下子拔高了，刚想说出多少钱，突然又想起来了上次陈母对陈大力说她没有钱，之前陈大力给的钱都花掉的事。 “既然丢钱了，你不报警，跑来打大姐干嘛？”陈大力有时候真觉得她娘就是个死脑筋，平时陈小云也没少给她钱花，钱丢了她居然第一个怀疑陈小云。陈大力心里也不由得庆幸最近没怎么去村东那边院子里去，要不然，陈母绝对第一个去怀疑他陈大力。 “报警？”陈母一听警察就不由得哆嗦。“她把钱还给我就行了，不用报警……” “我没拿为啥非要还给你。”陈小云气愤的喊道，“红军，你去镇上派出所一趟，今天这事不解决，咱俩口子就成了贼了。” 第三十九章 钱丢了2 王红军要去镇上报警，陈母死活不肯，她咬死了就是陈小云拿了她的钱，只要陈云把钱给她就不再闹了。 陈小云真是气的要死。 “我上哪拿你的钱去，谁规定我缺钱买猪苗我就得用你的钱呀，没有你这个屠夫我还得吃带毛的猪不成？”陈小云气得浑身哆嗦。一口大黑锅就这么让她背了，她可不认。 “我这买猪苗的钱还都是借的呢，我问你借钱的时候，你说啥，你说你没钱，现在又告诉我你钱丢了，那之前你不就是在骗我呗。我可是你亲闺女。” 幸亏这会村里人大多都在地里伺候庄稼，要不然这娘俩连哭带闹的，非得把这些乡亲们都给招惹过来看热闹不成。 “娘，你把钱放哪了？已经确认丢了吗？”不是陈大力怀疑陈母说谎，他觉得陈母要么是看陈小云手里有钱想多要点钱，要么是给陈小云找点事，杀鸡儆猴，让陈大力“孝敬”她点钱。在陈大力心里，陈母办事没有任何底线。 “真的丢了啊，那么多钱……”提到钱陈母才伤心了起来，她辛辛苦苦攒了这么久，居然一下子都没有了，她的肉像被人割走了一块似的，疼的要命。 “行了，你也别嚎了，丢了就找警察啊，你找我姐闹什么。”陈大力也没有再跟陈母废话，直接和王红军说道，“姐夫，劳烦你骑车上一趟镇上，这事不弄清楚，咱这也不心静。” 王红军这会心里憋着火气呢，也不搭理坐在地上的陈母，正要骑车子走，陈母却一屁股坐在了自行车前面。 “找警察这多丢人啊，十里八村怎么看咱们家？”陈母说话的声音都小了，“你弟弟还没有娶媳妇呢，庄上人知道了怎么看咱们家呀……” 陈大力真不知他娘的脑袋是怎么长得，怎么就和别人的思维方式不一样呢。陈母想的都是什么呀，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陈亮。 “你不找警察是吧，不找警察没有证据你就不能乱说话，姐夫，让咱娘坐在那“歇歇”吧，咱今天的活不能因为这耽误了。”陈大力白眼看了一眼陈母，喊过王红军去干活。 陈小云也不愿意搭理坐在地上的陈母，陈大力直接把她叫到身边来，让她给自己递砖，陈母见儿女不肯搭理她，自己一时有些挂不住面子，尴尬的拍了拍身上的土，用几块废砖垒了一个简单的正方形坐在上面。 “我这么一把年纪了，好不容易攒了这么多钱，这个黑心肝的，一下子都给我偷走了。这个杀千刀的。”陈母一边用眼角看着正在干活的姐弟俩，一边意有所指的说道。 陈小云脑门青筋要炸裂了，刚想回怼几句，陈大力用胳膊碰了一下他姐的手臂。 “别搭理她，干活重要？还是和她废话重要，和她讲道理讲的通吗。” 陈大力加快进程把剩下的半个猪圈垒好，在陈小云的帮助下把小猪放进猪圈，喂上一点猪饲料，三人看着小猪活蹦乱跳的在猪圈里觅食，心里才算好受些，只是一转眼瞄见陈母心里就开始烦躁了。 第四十章 钱丢了3 一直让陈母在这里呆着也不是办法，三个人毕竟不能一直守着她，让她在这里闹，好在陈母还知道自己在外人面前要面子，没有招惹乡亲过来看笑话。 三人问过陈母，知道她屋里的门锁没有被人砸过的痕迹，而且她本人也不知道钱是什么时候丢的，她只是认定了陈小云张嘴借过钱，现在钱丢了一定是陈小云拿的。陈小云真是有八张嘴也和这样的人沟通不了。 假设陈母的钱真的丢了，那估计偷钱的人也不是外人，既没有被人破坏过门锁，家里又没有丢过其他的东西，那不就是亲近的人干的吗？ 陈母却不认同这样的说法，陈大力也不理会她的唧唧歪歪，直接把她带回了村东的院子，让王红军去找陈亮和陈小梅， 按理说家里就这么几个人，怎么也得跟王英子和周燕说一下，陈母却害怕老大媳妇知道自己有这么多钱跟她闹，至于周燕，在陈母心里一直是个唯唯诺诺的形象，她料想周燕也没有这个胆子去偷她的钱。 陈小梅好找，在隔壁一喊就过来了，可是陈亮却不在村里。打听了几个人都说陈亮去了镇上，陈大力等人只好都在陈母这等着陈亮。 陈小梅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她最近心情一直很好，拉着陈小云嘀嘀咕咕说了好些话。陈小云这会也没有心情听啊，只能敷衍着嗯嗯嗯的回答。 一直到天都漆黑了，王红军坐不住了，对陈大力说：“大力，要不然我再出去镇上找找他？” 一直坐着等也不是事啊，他们家在镇上，走夜路不方便。 陈大力想着不行先让陈小云两口子回去。他刚想说话，陈亮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推开院门进来了。 “今天怎么都在呀！”陈亮看到这么多人大吃一惊。 陈大力示意他姐夫关上门，陈母一看到自己的宝贝儿子回来了，这才慌着让陈小云多点一盏油灯，陈小云听到她的声音连动弹都不带动弹一下的。倒是陈小梅手脚麻利的又点了一盏油灯。 “你今天干什么去了，都这个点才回来？”陈大力问陈亮。 “这不是和小雨约好了嘛？我上午就去镇上啦。”估计陈亮今天玩的是很开心的，连说话的语气都带着欢乐。 “我马上就要娶媳妇了？” “娶媳妇？你彩礼钱够了吗？”陈大力问道。 “哈……哈……彩礼钱，应该够了吧……”提到彩礼，陈亮说话都打磕碜。 陈母想说话，陈小云却紧盯着她，只要她有张嘴的动作，陈小云就拉扯她的胳膊。 陈母却不管不顾的，直接对陈亮说道：“娘的养老钱全丢了。杀千刀呢，都拿走了。” 陈亮直接回了一句：“没啊，我就拿了四百。” “啥？”陈小云气的一下子从椅子上蹦了下来，这个混账东西，害她今天跟着挨了一顿打，她顺手捞起地上的扫把，冲着陈亮打了过去。 陈亮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挨了好几下，陈亮以为他大姐是在为陈母出气，连连辩解道：“我真的没拿完，我就拿了四百。” 陈小云一听这话怒气更甚，下手更狠了，把陈母心疼的赶紧去挡：“你打他干什么，拿了就拿了。” 陈母说罢，心疼的看着陈亮胳膊上被抽出来的红印子：“剩下的一百多说不定就是你拿的。” 陈小云气的倒噎一口气，她还没有说话，陈小梅就直接说道：“那钱不是我二哥给我的嫁妆钱吗？我看见三哥鬼鬼祟祟的拿了钱，我就赶紧把我的嫁妆拿走了，要不然估计都被三哥霍败了吧。” “什么？你个死丫头，你出门子的时候，你哥哥们会少了你的东西吗。你居然偷拿我的钱。”陈母听完以后大恼。 “我的嫁妆钱我愿意啥时候拿就啥时候拿，又不是你挣得。”陈小梅说起话来也是理直气壮。 “你……你……这个杀千刀的，上辈子不知道是我欠了什么债……”陈母破口大骂着。 陈大力和王红军却没有心情在这陪着他们闹了。 “行了，钱找到事主了吧，知道不是我姐拿的了吧。”陈大力呵斥道，“今天又是打又是骂的装那个样子给谁看？” “还有你，拿钱干什么去了？”陈大力看向躲在陈母那的陈亮。 “那……那不是小雨说要二百彩礼和自行车嘛！我都给她了。”陈亮对那个什么小雨可是满意的很。 这年头有媒人都难保不会被骗，更何况俩人私下里这样给彩礼。 “人家给帖子了吗？你这钱有中人吗？”陈大力想着这个小雨估计就是上辈子那个骗子。 “没有啊，我跟她不需要媒人我们是自由恋爱。”陈亮天真的说道。 “我的老天爷呀。”陈母这才反应过来陈亮有可能被骗了，又要哭天喊地。 陈大力真是服气了。“这时候了嚎什么，你害怕村里人听不见是吧。” “大姐夫，大姐，你们也回去吧，天都这么晚了。有事明天再说吧。”陈大力不理会陈母对王红军夫妻说道。 “小梅，嫁妆钱你拿了就自个放好。赶紧回吧。” 打发了几人，陈大力对陈亮和陈母说：“明天喊人去交换帖子，下定，如果人家不认，直接报警。话我说到这了，看你们怎么选了。别喊我去，我没空。”撂完话他就走了。 陈大力到家都快八点多了，等到现在，陈母都没有想着问问他们饿不饿，她的眼里只看见了自己那个挨了扫把的小儿子。 周燕今天隐约听到了陈母的喊叫声，不过她谨记陈大力的话，不是自己家的事，一律不跟着掺合。火山文学 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陈大力一直都没有回来。她知道陈大力今天帮陈小云干活也就没有去催。 陈大力到家之后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周燕，可是把周燕震惊的瞠目结舌，天啊，还能这样，真是太偏心了。 “以后你别往村东那的院子里去的，真有事非过去不可就等我回来再说。”陈大力一边吃饭，一边交代着周燕。 “这婚不知道能不能结成呢，要是结不成，钱再要不回来，不知道老太太要想什么招呢。” 第四十一章 陈小云生病 今个陈小云挨了陈母的打，王红军心里特别憋屈，从下午开始，他得心里面也窝着气，他既生气陈母对他媳妇动手，又生气陈小云整天记挂着陈母。 王红军虽然没有什么本事，可比陈大壮知道心疼媳妇多了，陈小云挨了打，他浑身都难受，偏偏打陈小云的还是陈母，王红军又没有办法打回去，总感觉有只猛兽要破胸而出。 在俩人摸黑从壮乡屯回去镇上的路上，他口不择言的说了几句，大致内容就是陈小云整天帮衬陈母那边，结果一有事见人品，以前的的钱物都喂了狗。 陈小云心中的闷气也无法发泄出来，一听王红军的语气，以为王红军嫌弃自己，陈小云也炸开了，俩人你一句我一句居然吵起架来了。 吵到快到镇上的时候俩人闹上了冷战，谁也不肯跟对方说上一句话。 陈小云和王红军俩人回到镇上已经很晚了，幸亏他们回家的时候，王家老太太和老爷子已经领着孩子睡了，不然陈小云免不了又要被王家老太太唠叨一顿。 王红军平时晚上都喜欢跟陈小云说上几句话，这会俩人谁也不搭理谁，王红军有意让陈小云知道陈母不靠谱，想让陈小云反省一下自己，他直接躺床上睡觉去了。 陈小云折腾了一天也是精疲力尽的，这时候躺在床上，她背上，胳膊上被抽到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她心里是非常难受的，感觉自己就像被抛弃了一样，就像一叶孤舟独自在大海里漂浮一般……想到在王家收到的委屈，想到自己一心惦记着陈母，想到自己付出的一腔热血，再想到今天砸到身上的床扫子，想到陈母今天不讲理的冤枉，越想越难受，泪顺着脸颊打湿了绣着鸳鸯戏水的红枕巾……火山文学 第二天早上，王老太早起让她的两个乖孙孙起床洗脸以后，发现以往都会把早饭做做好摆在桌子上的陈小云还没有起床，她不悦的拿着根竹竿，敲了敲王红军夫妻俩房间的窗户：“这都几点了，还不起床，哪家的媳妇跟你似的这么懒，快起来，孩子都饿了。” 要是以往，陈小云早就收拾好了家务，今天却没有动静。 王红军害怕呆会他娘说的更难听，连忙推了一下躺在床边的陈小云，这一接触才发现，陈小云的胳膊滚烫滚烫的，再一看脸蛋，红的跟喜蛋一样，眼睛肿的跟枣一样，因为体温过高，嘴唇上的皮都干的翘起来了。 “妈，你凑合做点吧，小云发烧了。”王红军喊完之后，赶紧套衣服，借了邻居家的三轮车，拉着已经昏迷的陈小云去了镇上赤脚医生那，镇上没有医院，只有个小卫生室，不过看病打针统统都没有问题了。 “着凉了，高烧晕厥，输几天液就行了，看脉象是怒气攻心……邪风入体了……不想输液，我可以给你开个方子。”这个赤脚医生祖上一直都是传承中医，到他这一代，国家培训赤脚医生系统的医学知识，他就跟着学了西医，不管是输液还是喝中药，他一向由病人选择。 陈小云这会都没有意识了，中药熬了也喂不到嘴里去，王红军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输液。 第四十二章 陈小云生病2 陈小云这一场病来势汹汹，可是把王红军吓得不轻，他很清楚自己媳妇根本就不是因为受凉之类的原因才生的病，绝对是因为陈母打陈小云这事，陈小云心里堵得慌，过不去才有的这场大病。他心里不免更加厌烦陈母那边。 陈小云病了，王红军需要照顾她，小猪怎么办呢，王红军一开始把小猪托给了陈小梅，结果发现王英子对此意见非常大。摔摔打打的不说，在他过去的时候总是指桑骂槐。 王红军本来觉得陈大力太忙了，顾不过来猪苗这边，想着能不麻烦陈大力就不麻烦他，陈亮和陈母又太不靠谱，才找的陈小梅。 可是才让陈小梅看了两天猪苗，王英子有意见不说，陈亮还偷偷抱走了两只猪苗拿去卖掉了，等王红军知道了之后那叫一个生气啊，他实在顾不过来这边，只好托付给了陈大力。他这会也没有功夫去收拾陈亮了，整天单位医院两头跑，实在是没有那个精力。 陈大力这段时间已经把收上来的那些羊毛都洗的干干净净，用乔老大的话说，这批货绝对可以走细一的价格。最近活不是很多，装卸货的汉子有的已经开始找别的出路了，陈大力因为不指望装卸过活，只要没有停工，他每天都过去。 陈小云生病的事他也知道，他还过去看了看陈小云，知道陈小云两口子把攒的钱都砸在猪苗身上，他又塞给了王红军十块钱。王红军现在确实需要用钱，就跟陈大力讲明这钱算借的，到时候他发了工资第一个还给陈大力。 一开始，陈大力还真没想起来猪苗这事，毕竟是陈小云两口子的活计，他觉得自己一个大舅子跟着掺和不好。 王红军让陈小梅帮忙照顾几天猪苗的事，他也是知道这事的，毕竟周燕还得看孩子，他也得出去干活，帮不上什么忙，王红军不找他俩也没错。但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陈小梅这么不靠谱。陈小梅猪草没怎么去割过，猪苗也没有没怎么喂过，天天从那门口过就听到猪苗饿的嗷嗷的叫唤。 这些都是小事，等王红军过来找他的时候，他才知道，这十头猪苗已经被陈亮卖了两头了。这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陈亮他养的猪呢。 陈大力对陈亮也是服气了，陈亮卖猪苗绝对是因为他谈的那个叫什么小雨的对象。看来他之前说的话，陈母和陈亮俩人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一个壮劳力，整天游手好闲，什么正事也不干，净干些偷鸡摸狗的事，老是盯着别人家的一亩三分地，真真是让人看不上。这事陈家可都是藏着掖着，要不然陈亮本来就臭了吧唧的名声那就更不用说了。 陈大力也不想接手这烂摊子，可是不提别的，就上辈子陈小云当年在陈意茹上学的时候，还托人捎去了一百块钱的学费钱这事，这份情他得还呀。 陈大力只得接下了这个苦差事，不过他可不打算让周燕帮忙，他跟周燕说好了，周燕只需要在家看好孩子就行了，其他的事一律不用周燕操心。 陈大力早上天不亮就起来割猪草，先紧着自己家地里的杂草割，割完猪草就回去切好给猪煮猪食，等猪食放凉的这个空里，他就锁上院子回自己家给周燕娘俩做饭，等家里收拾干净了，他给猪苗拌好饲料，喂了猪之后就骑自行车去镇上扛货。下午再把上午的事重复一遍。 周燕看陈大力这么辛苦非常心疼，她有意帮陈大力分担一些。 “大力哥，要不然早上我起来做饭，你先去弄猪苗吧。白天我带着孩子去割点猪草这样也可以少喂一些饲料，省着一些精饲料吧。” “你去割猪草？那怎么行呢？”陈大力直接一口拒绝了。 陈意茹有起床气，不是睡到自然醒的时候，起来就会闹。周燕光伺候这个小祖宗就得半个小时。再说了割猪草得去地里，什么拉拉秧，什么地麻，那些叶子碰到了身上，皮肤都会刺痛，他一个大老爷们皮糙肉厚的，不怕这些。周燕和陈意茹可受不了这些。 “我又不是干不过来，就是时间紧了些。这还多亏咱买了一个自行车，要不然我还真干不了。”陈大力对周燕说道：“咱这是给大姐帮忙，等大姐病好了，我就轻松了。” 周燕想想陈小云，也点了点头，陈小云算是在陈家除了陈大力之外，第一个对她释放善意的人，虽说对她不如对王英子好，但是可比陈母对她好多了，这一切都当还陈小云的人情了。 第四十三章 陈小云生病3 陈小云感觉自己就像漂浮在云里一样，浑身上下都软绵绵的，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她睁不开眼睛，只觉得浑身发烫，她有知觉，却没有力气，只能感觉手臂因为输药进入血管,药水有种冰凉的刺痛在血管里横冲直撞。 朦胧中陈小云听到了王大军和老太太在说话，可内容是什么，却怎么努力也听不清楚。 陈小云感觉自己就这样浑浑噩噩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她可以感觉到自己身边没有断过人，有人给她擦脸，有人喂她吃饭，她想回应却怎么都回应不了。 陈小云这一倒下，把王家老太太也吓得不轻，她不知道前因后果，只以为陈小云没有干过什么重活，为了卖猪苗东奔西跑的劳累的。 有很多人忙的时候一点事没有，一旦泄劲下来以后，立马觉得浑身都不舒服。王老太太是刀子嘴，豆腐心，她虽然整天唠叨陈小云，可是要是陈小云有什么事，她比谁都着急。 “咱家又不缺吃又不缺喝的，折腾那干啥。” 陈小云这样天天昏迷不醒高烧不退的样子让老太太很心急，可是她嘴上一点都不饶人：“我跟你爹给你们攒着钱呢，虽说过不了啥大富大贵的日子，但绝对够你们生活的。你看非要折腾，这下生病了吧。”火山文学 王红军只能苦笑，陈小云生病的原因，他也不敢告诉王老太太，一怕她生气，二怕陈小云在家里的地位。他就像个蜡烛一样两头烧，如果陈小云再不好，估计王红军就得倒下了。 好在陈小云在第三天终于退烧了，这烧一退，精气神立马就和之前不一样了。虽然看着是一副没有什么力气的样子，好歹可以坐起来自己吃饭了。 陈小云其实就是自己跟自己较劲，转不过弯来。等她烧退了之后，看到因为她生病来回奔波而憔悴的王红军时，忍不住红了眼睛。 “这不是都好了嘛，还哭啥？” 王红军故意粗声粗气的说道。他知道陈小云这次生病也有他的原因，心里也是难受的很，好在媳妇病情也有了好转。 “这几天……辛苦你了……”陈小云一手抚摸着王红军明显憔悴许多的脸庞哽咽的说道。 “有啥辛苦的？”王红军故作不在意的说：“照顾自己媳妇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俩人也没温存多大一会，陈小云就惦记起了她那十头猪苗，立刻问王红军：“你天天忙着照顾我，我那十头猪苗可别饿死了……那可是咱俩全部的家当呀。” 听到陈小云的话，王红军一时有点犹豫，陈小云这才有点精神，还没有好利索呢，是先瞒过去，什么事都等她好了再说呢？还是直接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了？不会真的都饿死了吧？”陈小云开玩笑似的问道。 “额……你保证，我说什么你都不能再生气了啊……”王红军鼓起勇气想着怎么得都得经历这么一回，不如直接告诉陈小云，痛快了事了。 “媳妇，我跟你说，这事是我没有考虑周全……”王红军一边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一边用委婉的意思把发生了什么事告诉给陈小云。 这一切的一切，真的是陈小云从来没有想到过？别说王红军了，就是陈小云在听的时候都格外的生气加憋屈？ 陈亮凭什么卖她的猪苗？她厚着脸皮四处借钱的时候怎么就没见陈亮出来亮亮相呢？ “这怎么能怪你呢？”陈小云的眼泪簌簌的往下掉。 “我要是不说养猪，咱们还不知道身边有着这么多的白眼狼呢。”陈小云边哭边笑，吓得王红军以为自己媳妇神经病了。 第四十四章 陈小云生病了4 陈小云除了第一次输液去了人家门诊上，后来输液都是人家赤脚大夫来家里扎针。 大夫知道陈小云清醒了，还特地跑过来看了一下，又调整了药方，给陈小云扎好针之后就离开了。 王红军这几天整天往家跑，工作上也囤积了许多，看陈小云输上液，跟老太太说了一声待会记得给陈小云换药水就赶紧去了单位。 老太太过来看了看吊瓶里的药水，又走出去干家务活了，这几天她又是干家务又是照顾两个两个孩子，可是累的不轻。好在王家老爷子可以帮衬一下她。 陈小云躺在床上，呆呆的看着吊瓶里的药水一滴滴的滴落，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都说娘家是一个女人的依仗，而她的娘家却狠狠的扇了她一巴掌。 她初中毕业嫁到镇上，在村里乡亲们的眼里那是攀上了高枝，掉进了福窝，只有那些无人诉说，却让她半夜睡不着，默默一个人消化的情绪告诉自己，自己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陈小云突然不想再回壮乡屯了，她不想再面对陈母那一张面孔，她害怕自己会崩溃。 下午的时候，两个孩子被老爷子领着回来了，他们争先恐后的围着陈小云的床诉说着这几天对妈妈的想念，二小子还把老爷子为了哄他给他买的糖偷偷塞在陈小云的枕头下面。 陈小云温柔的看着自己的两个孩子，她发现这两个孩子被老太太教育的太好了。 正想着呢，突然听到老太太对两个孩子说：“你们妈妈生病了输液呢，千万不能碰到妈妈的手知道吗？万一鼓针了就得重新扎针了。” 王家老太太虽然说话苛刻了一些，本性却不坏，不是那种恶婆婆。 陈小云突然觉得，她以前太相信陈母了，听从陈母的话，认为婆媳天生就是敌对的，总的有一头压过另一头。 王家老太太收拾好家里，端着一碗撒着香油的鸡蛋汤放在桌子上说：“待会我喊邻居给你拔一下针，你拔完针这鸡蛋汤也不热了，一口气喝完它知道吗。” 老太太说完之后又故作不经意的说道：“身体最重要，我和你爹也不图你们大富大贵的，孩子上学的钱我们都攒着呢，那些猪不养也罢。” 王家老太太可能觉得说这些不太好意思又画蛇添足的说道：“你看你这身体，多差劲，买几个猪苗都能累的你发高烧，要真养起猪来，你受得了那个罪才怪呢。真真是小姐身子丫鬟命，我去喊人给你拔针。”说完老太太就慌慌张张的出去了。那腿脚利索的劲头，真不像一个五六十的老太太。 陈小云看了看碗，满满的鸡蛋花，几乎没有多少水，平常这些鸡蛋老太太都盛给两个孩子吃，她自己都从来没有吃过，再想想王红军说的，这次她生病除了陈大力过来了，其他人一点动静都没有事，她对老家那边也是彻底死心了。 都说打着骨头连着筋，亲是断不了的，但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以后陈母的事她会少管的，以后她也会少回去。 养猪的事她的心里一直在犹豫，毕竟是她提出来想改变家里的生活，王红军才愿意把小两口的钱都砸在了养猪上，现在因为这事说不干了，肯定是要亏钱的，王红军愿意吗？她的心里也是乱成了一团麻。 第四十五章陈大力养猪 陈小云这边一直呆在家里养病，陈大力这边把猪苗养的都圆滚滚，肥嘟嘟的。 秦大力是个勤快的人，每天早上天不亮就去打猪草，他在猪饲料里面也会给猪添加一些鸡蛋壳、豆子之类的精饲料，小猪非常喜欢吃，陈小云买的那些饲料早就被小陈大力喂光了。现在陈大力都是自己琢磨着给小猪添加饲料。 陈大力没有养过猪，他小的时候只放过羊，但是他知道要想让这些小动物们健康，就一定得保持一个干净的环境，还有给小猪们丰富的食物，这样小猪才有一个健康的身体。 陈大力整天变着办法喂猪，只要陈大力靠近小猪，其他小猪立马就会哼唧哼唧地围过来，向他讨食要吃好吃的，陈大力一天恨不得喂个四五回，伙食跟上了。小猪们个个也开始长膘，肥嘟嘟的别提多可爱了。 小猪们吃的多拉的多，只要一天不打扫猪圈里面就满是猪粪那味道更是别提了，养猪的人都知道养猪是既臭又辛苦。 陈大力爱干净，他趁着不忙的时候给院子挖了一个下水道，每天都会用水冲一冲猪圈，把猪圈冲的干干净净的，而冲院子的污水也没有浪费，顺着下水道直接流向了陈大力在院子外面挖的蓄污池。 庄稼给不给力，全靠肥当家。这猪粪也是很好的上地的肥料。 外面的空地同样是邻居王婆婆家的土地，陈大力和王婆婆商量好了，用他家一小块地方存污水，猪粪王家可以随便用。 王婆婆一听非常高兴，还派了她小儿子和陈大力一起挖蓄污池。 陈大力弄的这个蓄污池非常讲究，两个深度不同的四方的池子，中间隔着厚木板。上面还盖着打着透气孔的厚木板。 等稍高一些的池子里面装满了肥料，等肥料也发酵成功了以后，直接抽开中间阻挡的厚木板，这些发酵好的肥料就会倾泻下沉到旁边这个更深的池子里，然后把木板搁上以后浅池子里又可以重新发酵猪粪了，而更深的那个池子里面的肥料就可以直接拿出来使用，这些肥料放在地里也不会发生肥力太大烧苗的情况。 王婆婆一家人看到陈大力制作的这个蓄污池，都说陈大力是一个讲究的人。 陈大力知道这是陈小云的活计，自己不方便插手太多，可是他姐夫王红军把养猪这件事情托付给了他，他就希望在自己管理这些猪苗的时候，能让这些猪苗健健康康的。等到他姐回来接手这些猪苗的时候，小猪们都是肥嘟嘟的。 虽说院子里面养着八头小猪，但是却很少有异味，每一只小猪都被陈大力洗得白白嫩嫩的，周燕偶尔会带着孩子过来看小猪，陈意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小动物，她总是把双手捂在眼睛上，从指缝中偷窥这些活蹦乱跳的小猪，一副既害怕又好奇的小模样可爱极了。有一只肚皮上面有着黑色大色块的小猪特别讨陈意茹的喜欢，只要过去了，她都会盯着那只小猪看。 中间陈大力还又去了一趟陈小云那里，他去看看陈小云的病到底好了没有？还需不需要钱？陈小云的精神，倒是比之前好了很多，但是感觉还是没有恢复到以前的状态，知道陈大力把小猪们养的特别好的时候陈小云非常的欣慰。 陈大力去看他姐肯定不是空手去的，村里有一户人家的杀了自己家养的羊，陈大力一口气要了两只羊后腿，一只留着自己家吃，另外一只一分为二，一半给了自己丈母娘家，一半给陈小云送了过去。都说羊肉养人，家里人都需要补补。 王家老太太看到陈大力过去特别热情。他私底下对王红军说，亲家这一家人家里面只有陈大力这么一个“清量人”，意思就是陈大力明事理。 要说陈大力最近是忙的够呛，不过钱是一点都没有少挣。火山文学 乔老大把这一批囤积的羊毛顺利地发往了老毛子那里，因为绵羊毛净度高、质量好，老毛子赞不绝口。这一批绵羊毛还打开了国外的销路，让乔老大在老毛子那有了自己的口碑。 乔老大非常高兴，给了自己心腹分了一部分钱。当时说好了，陈大力替他洗羊毛，提高净度。洗羊毛用的材料陈大力出，乔老大按最后用的份量给钱。虽然陈大力最后推脱的说不要。乔老大还是又给了陈大力三十张大团结。 这些大团结一到手就被周燕拿走了。周燕倒不是说不肯给陈大力钱，而是因为上次陈大力给他们娘俩买手镯的事情，让周燕心有余悸，陈大力真是太能花钱了，虽然是给她们娘俩花，但是节俭的周燕还是非常不习惯，这一笔钱周燕和陈大力说好啦，两人要存起来攒着以后要买在镇上的房子。 俩人的小日子日渐红火了起来。 第四十六章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陈小云在家养病的这段时间，天天惦记着猪苗，她倒不是说对小猪有多少感情，她是担心自己和王红军攒的这些钱打了水漂。 王红军本来对陈小云养猪的事就不太支持，只是迫于陈小云的决心，他才同意陈小云养猪。这次在乡下经历过陈母打陈小云这件事情，王红军就更不愿意陈小云在壮乡屯养猪了。自己跟在身边的时候，陈母就敢对陈小云动手，自己有工作不能天天跟着到乡下去，那陈母还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对王红军来说，干点什么不好呢，非得要去干这些又脏又臭的活，陈小云的忧虑，王红军不能感同身受。在他看来，自己家有房有院，父母双全手里有钱，自己又有着铁饭碗。陈小云，其实不必出去折腾这些，尤其是回娘家折腾这些。 不过啊，因为陈小云这次生病，让王红军也反省了很多，他开始怀疑自己，怀疑是不是自己在这个家里面没有给陈小云太多的安全感，陈小云才会拼命的，想着去独立。 对于这件事，两人总是说不来。当然心结，不是一天两天堆积而成的，也不是一下子就能解开的。王红军现在已经改变了非常多。在这次生病期间，他和陈小云两个人的感情也磨合的更坚固。 王红军虽然还没有想好，应该怎样去让自己的媳妇儿更有安全感？但是他实在不想让陈小云独自回壮乡屯，于是他和陈小云约好了，养猪的事情先暂时交给陈大力，等陈小云彻底好了，他工作不忙的时候再陪陈小云一起回去。 经过这事之后呢，陈小云对在壮乡屯养猪的事情，这股子狂热的劲头也消退了。她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本钱，千万不能折在里面。 别说陈小云担心这点事，就连成大力也担心自己的姐姐能不能够回得来本。虽说按照目前看来，小猪一天天茁壮成长，肥嘟嘟的显得特别可爱。可是被陈亮拿走的那两只猪也是本钱，十头猪长大以后的利润和八头猪长大以后的利润，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为了填补这中间的差距，陈大力对这些猪苗特别上心。 只要是不忙的时候，陈大力也总要去养猪的那个院子溜达几圈，看看卫生需不需要打扫，猪食有没有浪费，小猪有没有生病？用周燕的话说，真是比看自己家地里的庄稼还上心，不过啊周燕的话是是玩笑话。既然说了替陈小云两口子照顾这些猪苗，那他们两口子，就一定得这些猪苗照顾好，要不然怎么对得起王红军两口子的托负呢？ “大力哥这小猪，晚上要不要再给他们加一顿精饲料呀。”燕抱着陈意茹站在猪圈旁边，看着小猪说道。 一群肥嘟嘟的小猪，在猪食盆子旁边围着哼哧哼哧地抢着吃食物，它们的体积明显比之前大了许多，也干净了许多。 “加饲料也行，只是晚上熬猪食太过麻烦，我想不行再去给小猪们买些豆柏吧？”陈大力思考了一下。 “这些我也不懂，我只是看小猪明显比之前大了许多，要不然咱们就问问其他的养猪人。”这年头会养猪也是一门技术，既然是技术，那就绝对不会外传都得自己琢磨。 小猪渐渐的长大了，需要的营养也多了，陈大力确实也应该请教一下别人，，他打算进上镇上去看望了一下他姐，顺便问问这阶段的小猪应该怎么养？在陈大力的记忆里，陈小云成功地养活了两只大母猪，而且长得都非常的肥硕。 打理完猪苗临锁门前，周燕还提了一句：“这小猪，现在长得这么好，不会又被人惦记上吧。” 陈大力还说：“等过两天养一只狗，省得整天有人惦记着这些猪。” 两人的话，本来都只是玩笑话罢了，哪料到当天晚上就出了事儿。 第四十七章 乡村的夜是寂静又喧闹的，这时节天气刚刚开始要转凉，伴随些许微风而来的是小虫子那时而悠扬，时而嘹亮的虫鸣，似乎在向大自然展示自己的魅力。 现在大概是凌晨十二点多，乡亲们大多都沉浸在了梦乡之中。 在乡下，电力还没有普及到村子里面来，点油灯又太费油了，劳累了一天的乡亲们，在天色刚漆黑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进屋去歇息了。 陈大力是因为白天攒下的事情太多了，收拾一下东西不觉得累，不知不觉熬到了这个点。 按理说，猪苗现在应该也是睡的正香的时候，突然传来的嘹亮的猪叫一定是猪苗受到了惊吓，有可能是猪圈里钻进去了黄鼠狼之类的动物，也有可能是其他事。 黄鼠狼爱偷鸡，别看黄鼠狼个子小巧，长相呆萌可爱，实际上杀伤力是很强的，现在这些胖乎乎的小猪如果遇上了黄鼠狼，肯定不是它们的对手，也是只能坐等被咬。 陈大力提着棍子利索的走到养猪的那个院子墙边，他侧耳倾听里面的动静，猪苗杂乱的叫声里居然夹杂着一些说话声，声音不大，却让陈大力意识到，对猪苗造成威胁的并不是动物。 今天的月亮特别的亮，特别的圆，月色似水笼罩着大地。陈大力却无心欣赏这景色。火山文学 陈大力悄悄地走到门口，发现院子的门锁是被人别掉了。半掩的门，掉在地上的门锁，已经被别断的门鼻子，无一不在像陈大力述说着有人入侵了这个院子。 陈大力紧了紧手里的棍子，解下自己裤子上的长绳子，一边倾听里面的动静，一边轻手轻脚的用绳子在别断的门鼻子上拴了几个几圈，打了个死结。 里面的人不多，听着像是两个人，俩人一边小声的嘀咕着什么，一边合作着用绳子捆住猪苗。 陈大力走到墙角处，借力一登，就登上了墙头。因为这边有树，正好被阴影所遮挡，加上里面的人正努力的捆绑着乱动的猪苗，一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角落，给了陈大力一个机会，他顺着墙攀下来，就蛰伏在墙的阴影处。 院子里真的有两个人，一个稍微有点胖，搂着一只小猪的脖子让另一个瘦长个的人绑绳子。俩人一看就是惯犯，手脚麻利的很，动作一点都没有受到小猪音波的影响。一会儿就捆上了一头小猪，还在猪苗的嘴里塞了一团东西，被捆上的小猪只能哼哼了。可圈里其他受到惊吓的小猪还在叫着。 两人的脚下放了两个麻袋，一个捆着口的麻袋里面有东西不停的在蠕动着。 陈大力借助阴影，慢慢的挪动到距离他们近一些的地方。 “这猪长得真得劲，你看这小腿可有力气了，肯定能出手个好价格。”等到痩长个把小猪塞进了麻袋里之后，胖子张嘴说道。 “行了，今天也带不了这么多，就这些吧。”瘦子压低了声音说着。 “就这几只就行，哈哈，卖了咱俩再喝几盅去。”胖子把一个麻袋往背上一甩，袋子里的小猪直哼哼。 陈大力趁着俩人忙着背麻袋，一棍子敲在了落后几步的瘦子头上，陈大力小时候跟着邻近的乡亲练过梅花掌，他的力气可不是盖的，一棍子就把瘦子敲晕了。 胖子听到棍子的凌空声立刻回头，正好看到陈大力袭来的棍子，立马一个低头闪开，想来这家伙应该也是个练家子，躲开棍子以后，随即回身一脚踢向了陈大力。 要是以前陈大力还会躲一躲，自从陈大力搬运货物以来，他的力气越来越大，反应速度也越来越快，现在他可不怕这种力度的飞踢。 陈大力下身扎稳，双手接住胖子的飞踢，用力向一边一转，胖子直接倒在地上，他还想靠着一身肥肉挣扎，陈大力一个手刀砸在胖子的颈部，胖子也晕过去了。 陈大力现在的脾气可不是温顺的，他姐让他帮忙看顾猪苗，竟然有人敢过来偷猪苗，简直就是啪啪的打他的脸，想着就让他生气。 陈大力从放猪饲料的地方拿出来几根麻绳，麻溜的把这俩人绑了起来，光绑着他俩陈大力还觉得不够解气，拿一块平常用来清理煮猪食大锅的麻布，一撕为二堵住了两个小贼的嘴巴。 陈大力在院子里琢磨了一会，这俩人放哪，可是无论放在哪，陈大力都觉得不够解气，本来一个和媳妇亲香的美好夜晚，就这么浪费在这两个小贼身上，看了看院子里的大树，陈大力想到了一个撒气的好点子。 第四十八章 壮乡屯的早晨永远是安静又热闹的，勤劳的村里人习惯了早起干活，天刚刚泛白，就有人家起来做早饭了。燃起的袅袅炊烟，家常的对话，让整个壮乡囤地早晨充满了烟火气。 可是，一声刺耳的尖叫却划破了这清晨的安宁。 今天一早，魏家胡同的李嫂子在下地干活的时候，路过了陈小云养猪的那个院子。 陈小云在村里租院子养猪，这事在丢了个鸡蛋都能被人讨论半天的壮乡屯，可是个大新闻，大家对此都抱着好奇观望的态度。 当然，也有一些坏心眼儿的人见不得别人好就盼望着别人失败，也有一些人之所以时刻关注着陈小云的一举一动，是期望能在日后与其他人的交谈中增加一份谈资。 李嫂子就是后一种人。 李嫂子平常喜欢和王英子来往，两人可以说是半斤对八两。 路过院子的时候，李嫂子怀着好奇和八卦之心，借着可以交错的门缝，垫脚往里窥探，想看看陈小云这养猪的伙计能不能成功。 谁料小猪没有看到，只看到了垒起来的猪圈。正待她收回眼神时，却发现院子里树枝低矮的地方挂着两个人，这可把她吓坏了忍不住尖叫了起来。 她这一叫可不当紧，魏家胡同早晨起来干活的人们都被她吸引过来，围在那院子门口。 魏家胡同住了十几户人家，看热闹的心态谁都有，尤其是胡同里新嫁来了几个和王英子、李嫂子这样好八卦的小媳妇，一听叫声，来不及洗漱就跑了出来，真是吃瓜群众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怎么了？李嫂子？”有人好奇的问道。 “里面……里面……有人……”李嫂子吓得手抖个不停，她从来没有这么悔恨过自己爱八卦的心思。 “这有啥大惊小怪的？”有人推了推院门，露出一道门缝。 “说不定大力在里面干活呢？” “不是……不是……”李嫂子受到惊吓之后心慌的厉害，半天都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怎么都围在这呢？”陈大力挤过围着的人，他正在家坐着吃饭呢，听到有人尖叫就跑过来看看，发现是围在养猪这个院子里，陈大力就知道，肯定是有人看到了他昨天抓到的贼了。 陈大力昨天抓到贼了以后，时间太晚了又不能送去镇上，打一顿又觉得没有出这口恶气，他在院子里那两棵树上各选一根粗壮的枝丫，把这两个偷猪贼挂在了树上。他也没有挂很高，就稍微往上悬挂了一点。 陈大力挂完这俩偷猪贼之后，没有和周燕说这事，他只说抓到俩贼，捆在了养猪的院子里，想着等明天早上再处理，说完就呼呼的睡着了。周燕听了陈大力的话没有多问，也没有多想，加上实在太晚了，也就睡了。 陈大力早上起来刚想说这事，就听到了李嫂子的尖叫声，他心里一琢磨就知道，肯定是有人手欠去偷看到了被吊着的人，要不然他又没吊多高，从墙的高度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 陈大力看既然有人发现了这事，他又有心振一振村里那些游手好闲的小痞子，索性直接开锁让大家看个够。 陈大力一边开锁，一边对周围的人说道个：“谁去喊下村长叔？” 有两个半大小子听到这话立刻脚丫子往村长家跑去了。陈大力干脆直接敞开了门，让大家满足好奇心，一次看个够。 随着推开的门，大家都愣住了，院子里面打扫的很干净，可那两棵生机旺盛的树下，半吊着两个人，陈大力这个家伙，把人吊在半空中，脚下就垒着三块大青砖。 这会儿那俩人已经醒了，两个偷猪贼嘴里还塞着东西，看见有人来了只能边挣扎边呜呜呜的叫唤，眼里还包含着泪水，那身体摇摇欲坠，似乎要掉下来似的。 一时间，围在门口的邻居们都停下了动作，没有一个人敢进院子的，大家互相看看，谁都不敢往里进了。 第四十九章 壮乡屯的村长是个中年汉子，为人一向公正热情，这个时候村长家已经都起来了，一家人正打算吃饭呢。 两个小子跑到他家咋咋唬唬地说了一通之后就跑掉了。 村长的媳妇还没有听懂什么意思，村长就反应过来，肯定和猪苗有关，直接放下端着的碗就要走。 “我说当家的，你把粥喝完了再过去呀？”村长媳妇说道，今年他家收成不好，一家就这么多口粮，他们家就指望着村长一个人，口粮都紧着村长。 村长看了看自己儿子和小孙孙，在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都是穷闹的，转头对媳妇说道：“我这会儿已经吃饱了，先去看看陈大力那边怎么回事？上午还要去镇上开会，镇上管饭，不用担心我。” 村长媳妇这才把自己男人的口粮分给了儿子和孙子，至于儿媳妇，她是看都没看一眼。 陈大力看着大家都不吭声，就解释了一下，这俩人是昨天抓到的偷猪贼。 大家还不说话，陈大力也不管他们，该喂猪的喂猪，该整理院子的整理院子，要不是有小猪仔哼哼唧唧地叫唤着，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在拍哑剧呢。 大家不是不想动，实在是被吓着了。 两个吊着的人，陈大力轻描淡写的解释，这事对大家的冲击还真大。 因为有一个贼的身型明显是陈大力的两倍宽，陈大力还把人吊了起来……这也太吓人了吧…… 等村长过来的时候，发现围着的大多都是一帮子爱说闲话的老娘们和小媳妇，只有个别的汉子站在边上，以往只要这帮子老娘们在，就跟置身在鸭子圈一样，乱哄哄的，今儿也不知道怎么了，都跟掐断了脖子似的，安静的让他一点都不适应。 村长一过来，那围过来的人让他以为自己多受欢迎呢，事实上，地上坐着的那个李嫂子，前天因为村里工具没先让她用，还在村头大骂了一场，对于泼妇，村长也是头疼的很。 “怎么回事？大力，你咋还吊俩人？”村长走进院子就看到这俩吊着的人，瘦子还好说，胖子身上明显挨过揍，一看见村长两眼泪汪汪的，开始剧烈的扭动。 陈大力担心把树枝折断，上去就是一脚。挨了一脚的贼也不敢再哼哼了。只用期盼的眼睛看着村长。 “昨天都睡了，听见猪叫，我过来看看，一看这俩家伙在这偷猪呢，这不叫我捆起来了吗？” 村长仔细看了看这俩人，心里松了一口气，不是他们村的。这才说道： “你这个浑小子，打了就打了，也不能吊起来呀，万一吊死了怎么办？” 那可就出了人命了，因为他们这民风一向彪悍，在县里都是挂着号的，今年治安队那边一再要求他这个村长，要管理好自己的人，千万别弄出来人命来。 “大晚上的被吵醒了，看见他俩就上火。”陈大力对着村长笑笑说：“叔，这俩可是贼，我弄死他俩也没事。” 随着陈大力的话音，那个瘦子居然吓尿了…… “咦～” “真是没眼看……” 围着的人群这才发出了声音。 “真是胆小，窝囊废。”这是小媳妇们说的。 “就是啊，村长，他们偷的是咱村的东西啊……大力也就打了他们一顿，这不没死吗？” 有婶子想到以后家里有啥事，必须喊上陈大力，绝对是个好帮手。 “村长，这俩人送镇上治安队，给不给咱们村加分啊……”有脑袋转的快的立刻想到了这个 大家的声音像回归了似的，你一言我一语的，把村长围在中间。 “你们啊，让我省点心……”村子叹了口气，“国子，大强，你们俩把人送下来弄门口，一会要去治安队。” 陈大力看了看村长说：“叔，我喂完猪和你一起去。” 村长应了一声，看到两汉子把偷猪贼解下来才有心思环顾周围，走到猪圈那看到小猪时惊奇的说道：“这小猪养的还真不错呀？” 村里人随着村长一起围了过去，不由感叹道，还真的是啊。 这群小猪浑身干干净净的，一点异物都没有，看着别提多稀罕人了。 要说小猪两三个月的时候，是最可爱的。 黑豆一样亮的眼睛，稀疏的睫毛，粉嫩的皮肤，摸起来也是软软的。打着圈儿的小尾巴在吃食的时候还会愉快地甩着。 陈大力喂食的时候，小猪们一下子围了过去，那肥嘟嘟的身子，大快朵颐着，别提多得劲了。 第五十章 陈大力发威 村里不是没有人家养猪，但是绝对没有人家像大力养的猪这样干净。 村长派了两个人带着偷猪贼先去村支部那里。他打算带着这些人去镇上。 两个偷猪贼，被吊了一夜，感觉腿都像没有知觉似的，走路都成问题。 强子他们俩，只好半拖着两个偷猪贼走。这两个满怀感激的偷猪贼像被解救了似的，迫不及待的要离开这里，奈何身体不当家，只是他们的表情好像要飞走一样。 这两个偷猪贼先走了，但是这些七大姑八大姨却没有离开，她们围着小猪开始各自的交谈。 村长置身其中，不胜其烦，他真是服了村里的这帮老娘们。 真的是哪哪都有她们，什么事儿都少不了她们。 本来这事陈大力不说，没人知道怎么回事。不知道是哪个娘们儿捅出来的，万一传出去他们村里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不过这也只是村长自己的想法！事实上，他们壮乡屯的名声在外，那是叫一个彪悍呀。 村长还想问问陈大的具体的情况，结果被这些婶子大娘们成功带偏了，索性，他就闭上的嘴，听这些大娘在这瞎嘚不。 陈大力在婶子大娘们的关注下，动作利索的干着活，别管大娘婶子们在喳喳些什么？他自己的活儿完全不受这些大娘嫂子们的影响。 村长在心里不由得暗暗感慨，陈大力还真是个稳得住的人，但是又想想到陈大力吊着的这两个偷猪贼，他的头又开始疼了起来。 想到镇上的治安队，县里的公安局，他们村在哪都是重点关注对象，每次开会领导总要提一提治安问题，一有什么事儿就会被重点关注到。 幸亏是陈大力没有弄死这两个人，要不然这下问题就大了。不过陈大力把人吊起来这个法子也实在是太缺德了，村长在心里暗暗思考，待会一定要叮嘱一下去哪里千万不要给村里惹麻烦。 陈大力干活也快很快就喂完了猪也清理了猪圈，眼看陈大力已经结束了这边的工作，婶子大娘这些人也非常有眼力劲儿地退出了这个院子。在以往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情况。 等所有人都离开之后，村长大叔问了一下陈大力具体是什么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陈大力有没有吃亏？ 自从陈小云在村里养猪以来，村长大叔就非常担心这种情况，因为现在家家户户都不富裕，一只小猪的诱惑可能不大，可是一群小猪就很可能会被人觊觎上。他们村里也确实有几个游手好闲的街滑子。 更重要的是，村长在年初的时候，跟镇上的治安队打个包票说，要保证村里面的治安问题，村里的人一定不会发生偷鸡摸狗的事情。 所以两个小孩去喊村长的时候，村长一听说是养猪这里出了事儿，那心里是咯噔一下。 万幸，这俩偷猪贼不是他们村里的。他的心就像坐上过山车一样，大起大落，真是万幸。被领导点名骂的滋味，实在是太难受了，想起来他的头都痛了。 好在这次，他不会在治安队吃挂落了。而且，陈大力这次一个人抓住两个人，治安队可能会表扬陈大力。这对他们村来说也是一种荣誉，当然陈大力的方法并不可取，村长大叔只能按照自己的方法来慢慢的陈大力的沟通。 陈大力当然知道自己的法子有些缺德，但是陈小云要长久的在村里干下去的话，那就必须得震慑住村上的人。 抓了就放治标不治本，陈大力就不相信他挂了这一次人之后，还有人在惦记他姐姐的猪苗。 再有下一次，陈大力就直接把人挂在打卖场的柳树上去。他倒是要看看，经这一次之后，谁还敢再招惹这些小猪苗。 第五十一章 壮乡屯在整个县城可是名声在外，除了有重男轻女的恶习之外，就是惹事生非的人特别多。 这两年，村长大叔在任期间还好一些，最起码村长大叔公平公正，不会偏护自己的亲戚。 村长是一个村的灵魂人物，一个村的风气都得看村长怎么样，现任的村长大叔那是个谁听了都举起大拇指夸句“是条汉子。”的人物。 可是前任村长在任时可就不是这样了，前任村长家族势力大，良田都分给自己家的人，水渠里的水在天旱灌溉时先让自己家人浇地。当时村子里那叫一个乱啊。谁能打谁沾光。 其实最早的时候，附近十里八村都穷，重男轻女的情况也都有，穷山恶水的情况也比比皆是，但是其他村子在政府的引导和宣传下都慢慢改正了。 只有壮乡屯在前任村长的带领下恶风气愈演愈烈，尤其是前五六年，县里挖河，乡里面在征收村里的汉子去挖河的时候，从村里出来的人到处惹是生非，闹得整个镇上，整个县里都鸡犬不宁，而且这些人还拉帮结派制成了一批小势力，天天不干正事，让政府很是头疼，而前任村长了整天偏护自己的族人，为此还和镇上发生了不少口角官司，尤其是他的一个族人在挖河的过程中，不但没有工作，反而直接挖走了河里的文物。火山文学 治安队带人过来缴回文物的时候，这个汉子，不但不配合，反而领着族人和治安队对抗，为此闹出了很大的动静。据说还死了好几个人，影响特别不好。 乡里为了摆平这件事情，把前任村长一撸到底，这才有了现在这个村长的上任，也是因为当初挖河期间发生的事太多了，流言蜚语传的哪哪都是，壮乡屯的人一出去，人家就知道不好惹。 这两年的风气才好了许多，但是恶臭的名声已经传得到处都是。一提起拉货壮乡屯，大家估计能想到的就是穷山恶水出刁民。 陈大力简单收拾了下东西，跟周燕说了一下，就跟上了村长这队人。 跟着村长来的两个小伙子一见陈大力来了，像看西洋景一样的打量陈大力， 他们之所以会如此好奇，是因为出发前村医发现挨踢的那个瘦子肋骨折了……一脚就踢骨折了一个人……在他们眼里真是武术高手了。 陈大力知道之后也是很无语，他根本不知道这事，只和村长大叔说：“叔，这不会让我给他们看吧？” 村长白了一眼陈大力，有心勒一勒他的性子：“不叫你看，叫谁看？治安队可不是医院！” 陈大力憨憨一笑，也不说啥了，他知道村长是害怕它打架惹事。 两个小伙子缠着陈大力问昨天发生的事，一路上吵吵闹闹的很快就到了。 治安队是县里为了维护下面乡镇安全设计的部门，性质有点类似于现代的派出所，不过相比于派出所，治安队得任务更主要在村与村之间的纠纷上。 治安队的队长姓杨，他和村长还有些拐弯抹角的亲戚关系。 杨队长一看到壮乡屯的村长来了，那头也开始隐隐作痛了。 壮乡屯真是干啥啥不行，惹事第一名，害得他整天在县里吃瓜落，平常这村长看到他都是躲着走，今天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居然大早上的就来镇上来找他。 村长大叔对杨队长说明了情况，杨队长上下打量了一下陈大力，又派人看了看两个偷猪贼的伤势，安排两个人跟陈大力回去看看现场。他自己倒是没说什么，领着人审问这俩偷猪贼了。 陈大力只好骑车先和董哥那边打了声招呼，说明了一下情况，就带着治安队的人回村里了。 村长因为要开会，没有和他一路。 这两个治安队的人看了看现场，询问过昨天具体的过程，又夸陈大力小猪养的好，三人侃了一会儿大山之后，这俩人就回去镇上了。 陈大力心想发生这么大的事，不能不跟他姐陈小云说一声呀，可是难得今天不干活，他又很想陪一陪周燕和闺女。 索性天色还早，陈大力就直接回家了。 周燕还以为陈大力今天得忙活一天呢，见陈大力回来了还十分奇怪。 陈意茹一见到爸爸回来了，立刻不愿意在妈妈怀里呆着了，伸手就要爸爸抱。 陈大力一手接过闺女，掂了两下对媳妇说：“今天也算忙里偷闲，你娘俩收拾下，咱今天去镇上，顺便去趟大姐那。” 第五十二章 陈大力重生回来也有快二个月了，虽说时间不算长，可家里却因为他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院子还是原来的那个院子，虽说物件没有增加多少，大概还维持着原来的样貌，却比之前的时候显得更加的干净整齐，也显得温馨了许多。 吃的方面就更不用说了，之前陈大力夫妻手里没钱，家里也没粮。他们吃多少东西都得算计好了，不然吃了上顿没下顿。 现在陈大力是看到什么好东西就往家里带，想到什么好吃的就想买回来给媳妇孩子尝尝鲜。 现在生产力水平低下，大家过得都不富裕。好多户人家每天只能吃粥和菜。有的人家甚至一天只吃两顿饭。 陈大力家一天必须三顿饭，哪怕是他不在家，陈大力也要求周燕中午那一顿饭必须做。 陈意茹每天必须吃一碗鸡蛋，陈大力害怕他闺女不消化，还特意买了一瓶香油。让周燕做完鸡蛋羹之后给他闺女倒上一些。他们家一个星期就得吃一次鱼，因为听说吃鱼的小孩会聪明一些。陈大力每一个星期都会想方设法弄上一条鱼。肉几乎两三天就吃一次，论在吃食上面的花销，在村里他们家说数第一，没有人敢说第二。 因为陈大力夫妻现在手上有钱，不用上交陈母，这就让他们宽裕了不少。有钱，那精气神就不一样了。 如果说前世婚后的生活带来的搓磨让周燕萎靡了起来，那现在的周燕像一朵被雨水滋润过的花朵一般，越发的明艳。 周燕自从陈大力回来之后没怎么下过地，本来就白皙的皮肤现在养的直发光。虽然是看顾着陈意茹，但因为吃的好，陈大力什么都舍得买，体型也开始丰腴了起来。她终于快恢复当姑娘时的体型了。 因为要去镇上，周燕破天荒的找出来陈大力之前给他买的泥鳅背手镯，戴在自己手上，之前陈大力让她戴，她一直压在箱底，说在村里带这个太招摇了。别说，这款式厚重的泥鳅背手镯，戴上去之后有种阔气的感觉。 周燕还精心的把自己的长发盘成一个发髻，衣服选了一件干净素雅的。周燕本来长相就出挑，这一打扮就亮眼了。 小意茹倒是没怎么收拾，陈大力给闺女包了一个小被子，怕待会骑车让闺女受了凉，小意茹好像知道要出去似的，那小嘴咧的叫一个甜，隐隐可以看出下面牙龈有一个白白的小点，是的，你没看错，我们的小意茹长牙了。 长牙让小意茹有了烦恼，她开始觉得牙床痒，干什么都想咬一咬，还想摸一摸自己的小牙床，周燕害怕她生病，看的也紧一些。 长牙让小意茹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口水，好在长牙的时候没有发烧，不过，牙床痒和流口水是长牙过程中必经的阶段，也算甜蜜中的苦恼了。 陈意茹真是会挑着长，她集合了陈大力和周燕长相的优点，似乎完美避开了两人的缺点，这段时间被周燕养的比之前稍微胖虎了一些，显得更加可爱。 白嫩的胳膊，上晃着一个银恍恍的镯子，两颗铃铛随着小胳膊的舒展，发出清脆的声响，逗得小意茹咯咯直笑。 爱女娇妻在怀，腰包里面还有着大张的票子，陈大力心里也是美得很，他想起来上辈子看到的一个词语——人生赢家。想来也不过就是他现在这样吧。 第五十三章 走亲戚去了 晴空万里，秋高气爽，天气最适宜的时候终于缓缓来迟了。 今天的天也特别给力，天空一碧如洗，是那么的蓝，仿佛被过滤过一般，没有一丝杂色。 道路两旁的杂草也在努力奉献出自己一年的结晶，或红或黄的种子，在原野里星星点点的点缀着，这景色让人心旷神怡。 陈大力等待周燕娘俩收拾好后，推出来了自己的“大金鹿”，还细心的在车后面的座椅上放了一个软垫子。 因为怕陈意茹着凉，陈大力用小被子把闺女包的严严实实的，本来还想用包被子的一头盖住闺女的小脸蛋，结果，小意茹不乐意了，哼哼唧唧的就要闹，陈大力只好把闺女的小脸蛋，露在外面。 陈意茹自出生以来，还没有离开过壮乡屯，这样的外出还是第一次。她瞪着黑汪汪的眼睛，好奇的看着这陌生的环境，是不是因为看到一个稀奇的植物，就“啊啊”一声，示意让妈妈去看看。 陈大力在前面蹬着自行车载着妻女一路穿行在羊肠小道，说说笑笑奔到镇上。 上门探望生病的大姑姐，周燕肯定不能空手去，这样会被人留话柄的事，她是不会干的。 家里的鸡蛋不多，都得留给陈意茹做辅食。周燕听说鸭蛋可以去清热还能解毒，用陈大力带回来的点心跟隔壁王婆婆换了点鸭蛋。这年头糖不容易吃到。人们一想到补身体就会想到红糖，可是供销社那边不肯多卖点，周燕好说歹说才买到了一包红糖，还是那种用草纸办成一扎一扎的散装红糖。 这会去肉摊上也没有什么好肉了，卖肉的屠户一般都进不了太多肉，陈大力挑选了半天才挑到一块肥瘦相间的后腿肉。这年头大家都爱吃肥肉，都希望自己家有油水，像陈大力这样吃肉还得挑肥瘦的人真的很少见。 陈大力一家人赶到陈小云那的时候，也不过才刚到十点。 王红军已经上班去了，王老太太在院子里面收拾着家务，一开门发现是陈大力一家，立刻用围裙擦了擦手，打开门招呼陈大力：“是大力来了呀，你姐姐刚进屋，来来，大力家的，往里走，咱去无力说话。” 王老太太说罢招呼陈大力两口子进门，又对着王红军那屋喊道：“小云，你弟弟来了。” “婶子，我们过来看看我姐。”陈大力放下东西对王家老太太说道。 王家老太太细扫一眼，就知道陈大力带来的东西不少，那嘴咧的更大了，嘴上还说着：“你看你，又不是外人，还带着那么多东西，你俩还有孩子，买这些干啥，多费钱。”火山文学 王老太太连忙招呼陈大力坐下，又慌着要去给周燕倒糖水。陈大力连连拒绝，两人正拉扯间陈小云从屋里出来了。 “大力来了，燕子和意茹也来了啦，中午别走了，在这吃饭吧？”陈小云说道。 “我俩就过来看看你病好些了吗？顺便跟你说点事。”陈大力回了一句。 “我好多了，刚缓过来劲，咋啦？咱娘有事？”陈小云随口说了一句。 “正好婶子也在，别忙活了，跟你说点正事。”陈大力叫住了来回忙活的王家老太太，对着他俩把昨天发生的事细细的说了一遍。 陈大力本来想着事已经解决了，老太太是王家的当家人，告诉她也是尊重，他说的也很轻描淡写，即便是这样，也把王家老太太吓得够呛，老太太听到贼已经送去治安队，才轻抚自己的胸口念了一句“万幸”。 这事多亏是陈大力给遇上了，万一是陈小云遇到这事，那可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别说是俩贼，一个贼，陈小云都够呛能应付的了。 为了感谢陈大力，王家老太太极力要求陈大力一家在自己家吃饭。王家老太太小手一摆，不让陈小云跟着自己下厨打下手，让她陪着自己亲家弟弟说一会话。 陈小云这几天在家养病，身体也恢复不少，头一天还背着老太太让王红军给他烧了几桶洗澡水洗澡。 现在天气凉了，不能再晒水洗澡了，而她生病在床，总觉得自己流过汗之后浑身臭兮兮的，可是老太太偏说她本来就是风寒，万一洗澡没有招呼自己，更厉害了就歇菜了，说什么也不让她洗。 好在王红军是个疼媳妇的，趁着老太太睡着的时候，给陈小云烧了几桶水，兑着井水洗了一个痛痛快快的澡。 这一澡洗的真叫一个舒服，似乎是全身的病菌都被冲走了，陈小云觉得浑身轻松。 王家老太太那是多精明的人，早上一起来就发现东西摆放不对劲，一猜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把王红军臭骂了好一顿才让他去上班了。 陈小云一看阵势不对立马躲进了自己的屋里不出来了，王家老太太想说她吧，又觉得儿媳妇还生着病呢，打算中午吃饭的时候敲打敲打陈小云。 她正在院子里收拾家务呢，陈大力就拖家带口的来了，要是旁人这么过来，她肯定是不留饭的，不过陈大力家不一样，老太太心里有杆子秤，自己就儿子一个独苗，早年因为孩子的关系，自己和婆家关系也不亲近，也不常走动。老太太自己家这边的兄妹呢，远嫁的远嫁，分离的分离，儿子也没有个要好的亲戚。纵观他们四周的亲戚，有侄女有侄子，还有外甥。可真要有什么事情的时候，这些亲戚还真不一定帮上什么忙，陈大力一家是实在亲戚，能处。 第五十四章 走亲戚2 这亲戚上门，主家的的招待是很有讲究的，毕竟这年头粮食珍贵。 陈大力本来打算好了看完他姐姐之后就带着媳妇把他小舅子周建业接出来一起吃个饭。 这不天气转凉了吗？他老丈人家条件就那样，肯定也没有给周建业准备什么后衣裳，他既然接手了周建业上学的事，那周建业的吃穿的花销索性也一起包了，省的建业回去拿钱还得受他嫂子的气。 他跟他姐陈小云说：“姐，我们今天来的时候也没有打算在这里吃饭，想着待会带建业去买点衣裳呢。” 陈小云白了一眼自己这个憨货弟弟，心里想，得亏自己是个开明的姐姐，要不然真得被这货给气死，请你吃饭，你说你去给你小舅子买衣服，这谁能接受啊，换个心眼小的，非得给周燕穿小鞋不可。 她心里这么想着，却对周燕说：“别理这家伙，你们吃完了饭再去买也可以，我给意茹做了一个小马甲，燕子你来看看大小合适不。” 陈小云说罢领着周燕进了他们屋，拿出了一个薄棉的小马甲，阵脚缝的密密的，扣子还用的是可爱的小蘑菇。 “大姐，你还养着病呢，怎么能动针线呢？可别累着了。”周燕真心实意的说着。 “我啊，就是养病在屋里坐着太无聊了，之前就剪出了样子，这几天快憋疯了，就拿出来缝了缝，我们家老太太，盯我盯的紧，我也不敢多缝，没有绣个什么花，先让意茹凑合着穿吧。等她大姑姑我得空了，再给意茹做衣服。”陈小云拿着马甲在陈意茹身上比划着，陈意茹似乎知道这衣服是为她准备的，伸出小手就握住了马甲的一角。 “大姐，我看婶子除了嘴上有些厉害，其实蛮疼你的。”周燕对陈小云说道。 陈小云沉默了，连周燕都能看出来的事情，她却到了现在才发现，以前她总觉得婆婆说话带刺，没事总敲打她，现在她才知道真有了事，婆婆比她亲娘都靠的住。 陈小云拍了拍周燕的手，不再接这个话题，却转头问起了周建业上学的事。 周燕知道陈小云想起了自己的婆婆-陈母，索性也顺着陈小云一起转移了话题。 俩人正说着，却听见大门响了起来，原来是王红军他爹和王红军一起回来了，爷俩看到陈大力来了都非常高兴，王家老爷子还破天荒的拿出了自己的一瓶好酒来招待陈大力。 陈大力看老爷子高兴，心里也替姐姐开心，王家对于他们家来说是高攀，王家老太太一开始看不上她姐姐，自己的姐夫呢，虽说俩人关系蜜里调油，可有些事上，自己姐夫就是个糊涂蛋，在这个家里能为姐姐说话做主的只有王家老爷子，一个家里面有一个明白是非人不糊涂的当家人是太重要了，对比她们陈家就知道了。 王家老太太这会已经做好了饭菜，摆到桌上，陈大力带来的鸡，她狠心剁下了一大半，和土豆、胡萝卜一起炖了一锅土豆鸡、青菜糊面糊煎的小饼、还给陈意茹单独炒了两个鸡蛋、萝卜做了些小凉菜，再加上一锅咸菜肉丝汤，还端出来一锅三合面的馒头，对比当时的条件已经是非常丰盛的一餐了。 陈小云的两个孩子，中午是不会回来吃饭的，王家老太太忙完了就招呼陈大力一家吃饭，陈大力自然不会跟老太太客气，拿起筷子就开始吃饭，不过他把肉都留给了他姐一家吃，对着王家老太太用萝卜做的小凉菜，吃的那叫一个赞不绝口，把王家老太太乐的眼都笑完了。 一行人吃了个饭饱酒足，老爷子难得遇到可以喝酒的人，居然还喝醉了，陈大力倒是就喝了两小杯，他酒量还行，加上知道下午还有事，心里有分寸，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陪老爷子和老太太说话，酒还真没有喝多少。 王红军在饭桌上已经知道陈大力今天过来的原因了。说实话，听到这消息的时候，他真的有点后怕，万一当时是陈小云遇到这事，他不知道自己以后会怎么办了？ 好在陈大力已经把人送去了治安队了，他们就等着治安队的消息了。 陈大力走后，王红军溜回屋里，对陈小云说道：“不行这猪苗咱就不养了，之前累的你生了这么大病，这身体还没有恢复过来呢，又遇上偷猪这样的事情，我都不敢想，万一你撞上了这事可咋整，这次得亏是大力在那，不然我这个心慌的可受不了。” 陈小云知道自己男人是为了自己好，可是她家在里面下了这么大的本呢，不挣回来，一家子不都得折在上面吗？ “咱跟娘那拿了五十，自己又垫了这么多钱，还借了大力的钱，这些都得还呀。”陈小云自己听到消息的时候也很害怕，可是她更舍不得自己的钱啊。 “你想找点活干，咱们再琢磨就是了，大力他自己也有事，不可能一直都在养猪那吧？咱们还得太冲动了……现在是进退两难……”两口子说着闲话，却没有留心被院子里收拾卫生的王家老太太听了去。 王家老太太这么细琢磨一下，大概就知道了怎么回事，虽然感慨自己儿子儿媳妇都不是精明人，脑子转不过来。可是天天这样也不行啊，万一真遇到了抢猪的，他陈小云还能跟人抢不成吗？找工作找什么样的工作不行，当初非得去养猪，看这两口子一开始就没有想到过这种安全问题，现在在马路上跑货车还能遇到劫匪呢，更何况是在穷山僻壤里养那么多猪，可不就是扎别人的眼嘛。 王家老太太收拾好了东西之后，双手在腰上的围裙上面擦了擦，回到自己房里，拿出一瓶东西放在自己的布袋子里，也不看在床上睡的呼呼的老爷子。转身出了门。在她看来，这家还是得指望着她这个老太太，指望着王红军两口子，还不得房倒屋塌才怪。 第五十五章 走亲戚3 今天陈大力一家出来可是带着任务的，除了看望自己姐姐，再来就是要领着自己小舅子买点东西。 天气渐渐凉了，晚上再穿露脚跟的鞋明显有些冻脚了，不过在周建业看来，只要能上学，这一切都可以忍一忍的，他穿着不太合身的衣服，疾步往教室走着，才走进走廊里，路过的门卫大爷就喊住了他：“建业，你姐夫来了，让你跟你班主任请个假，他带你出去有事。” 在学校里一向沉着稳重的周建业，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脸上立刻漏出这个年纪该有的雀跃和欢喜：“谢谢爷爷，我这就请假……”说着就跑到办公室找班主任去了。 周建业一出学校门就看到了自己的姐姐和姐夫，高兴的不得了，大喊着跑过去：“姐夫，姐姐，你们今天怎么过来了？意茹，你也来了啊，想舅舅了吗？” 周燕一把拉过自己的弟弟，上下打量了一下，略微有些心酸的说了句：“长高了，长高了。” 陈大力隔三差五就会过来送点吃的给周建业，半大的小子以前是吃都吃不饱，再加上在家里要干很多农活，别说长胖了，连个子都一两年没有长了。 这出来上学之后，家里给准备的玉米土豆，陈大力很少让周建业吃，每个星期都送来米菜，隔几天就过来送点肉，周建业上了这几个月的学，不但个子高了，人胖了，比之前可精神好太多了。如果说以前看着还像个孩子，现在真的有中学生的范儿了。 陈大力轻轻拍拍周燕的背，周燕因为在家带孩子的原因，很少来看周建业，周建业有点什么变化，她都不免会想到周家的哥嫂。眼见周建业两年不长的个子拔高了不少，她就更加埋怨哥嫂苛刻自己的弟弟。 “走，今个带你出去买点东西。”陈大力把车寄存在学校门口，抱起陈意茹领着她们一起走着。 “最近学习咋样？能跟上不？”周燕拉着自己弟弟的胳膊问道。 “还行，姐姐，你放心吧，我之前跟不上是因为那段时间我没有来，我姐夫给我找老师补课了。”周建业在自己大姐身边就像个孩子一样。 陈大力之前来看周建业的时候发现周建业功课落下了不少，担心跟不上课程，托门卫大爷介绍了一个愿意接补习活的老师。一个星期去三次，给人家三块钱。一开始周建业死活不去，嫌费钱，陈大力直接把钱给了人家老师，让人家每天到点就去领周建业，周建业知道钱已经花出去了，要不回来了，这才老老实实的跟着去补习，为了把补习的钱挣回来，周建业学习的可认真了，就怕这钱打了水漂，对不起姐夫姐姐的期待。 “行啦，给孩子那么大压力干啥？”陈大力对着周燕说了一句：“建业，咱有多大能力使多大劲，可别拼命的学，姐姐姐夫有钱，你不用担心钱的事，别把身子累垮了。你只要能学到知识，哪怕是差几分不能上高中，姐夫也能让你上。” “嗯。”周建业回了一声，他知道姐夫是不想让他担心钱的事。 “走，带你去买点衣服去。”陈大力知道自己老丈人平常也不大来镇上，周建业的衣服明显不合身，估计老丈人那边也没有顾得过来送衣服。 “就是，你看裤子都短了。”周燕爱怜的扫了一眼弟弟的衣服。 陈大力领着周建业买了两条裤子，两件秋衣，又买了一件条绒的褂子给周建业，周建业看到姐姐和姐夫花钱那叫一个大手大脚，花的他眼蹦，尽管是给他买的，但是他依然觉得很肉疼。 “别买了，这些已经够了！”周建业感觉自己心都在滴血，他还在上学，没有必要穿新衣服，衣服只要能保暖就行了，真的没有必要要贵的。 “再要一双球鞋，42的，就那个款，拿下来让我弟弟试试。陈大力直接对镇上供销社的售货员说道。 这可是大手笔呀，谁家买衣服这么买的，售货员麻溜的取下鞋子递给了周燕。 周燕盯着周建业把鞋子换上，低声问道：“合脚吗？” “合脚。”周建业的声音细不可闻，他虽然心疼钱，可他真的很想要一双属于自己的鞋子，一双不是被爹和大哥穿不下的鞋子，一双不是沾满补丁的鞋子，小小的少年也有着自己的自尊，他会把自己的衣服洗的干净发白，却羞于让大家看到他已经开口的布鞋。 “行，那就要这一双，再拿五双袜子。”陈大力爽快的开口。 售货员麻利的把衣服包了起来，递给了周燕：“一共是十七块八。” 裤子价格还好些，鞋自己就占了十二块钱。 陈大力直接掏出钱给售货员，对人家说道：“下次有羊毛的靴子，能给留一个42的吗？” “行，我尽量吧，到时候你别忘了过来拿就行。”售货员满口答应了。 “姐夫，买的东西太多了。”周建业嘴上说着，手却很诚实的拿着那双新球鞋。 “买了就是让你穿的，换上鞋吧，前几天我就想过来了，天降温了，我和你姐都害怕你冻着，你换上，这布鞋我让你姐拿回家给你刷刷。”陈大力摸了摸自个小舅子的头，人心换人心，如果周建业前世不曾对周燕和陈意茹好，他这样自私的人，又怎么会对周建业掏心掏肺呢。 “咱爹咱娘那，要是给你啥东西你就接着，不给你你也别埋怨，毕竟家里还有哥嫂，建业以后就懂了。”周燕说道。 周建业自从上了学，只回过两次家，期间他爹过来送了两趟干粮，他哥一次没有出现过，只有姐夫三天两头的过来看看他。 他在同学中算是比较好的了，有的同学为了节省粮食在学校好好学习，一次家都没有回去过。 想想村里和自己一起玩耍的小伙伴，想想自己的同学，周建业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的学习，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 周燕考虑到自己弟弟之前带来的铺盖现在使用肯定太单薄了，又让陈大力去买了一个床上用的铺盖，这样周建业之前的铺盖就可以直接当被子用了。 两口子领着孩子满心的为周建业打算，终于把该买的东西都买了。 陈大力两口子把周建业送到学校门口，趁着周燕抱陈意茹的空档里，陈大力偷偷塞给周建业二块钱，周建业捏着钱还没有出声，就看见陈大力背着周燕给他使的眼色。他默默的把钱收起来了，说不定这是姐夫的私房钱，他不想收的，可是和姐夫之间有自己的小秘密的感觉真好。 他一直害怕姐夫因为嫌弃他上学花钱，害怕因为这事姐夫会跟姐姐生间隙。现在他知道了，爱一个人会爱屋及乌，姐夫对他好，是真心的，不是虚情假意的。 他的姐姐，真的嫁对了人了，真好。 第五十六章 周建业的烂桃花 周建业自从上学之后，一直都很争气，一开始他的进度是远远差于同班同学的。通过补课和他自身的努力，成绩有了显著的提高，对此，他的班主任是非常开心的。 周建业出去这一会的时间，并没有耽误到上课，他放好东西收拾好用品，赶忙到教室里面上课，正好这节课就是班主任的课。周建业的班主任是个颇为优秀的老教师，他不但负责教周建业的班级数学，还负责化学课程的教学。这节课上的就是数学课。 周建业自从复学后，深知学习的机会来之不易，对于学业非常下功夫，老师讲的每一个知识点，他都用笔工工整整的记在本子上，晚上上自习课的时候，再拿出来认真的过一遍知识点，巩固一下重难点。 周建业正认真记班主任所讲的知识点呢，一个用纸条揉成的小纸团扔在了他的桌子上，周建业皱了一下眉头，心中有一些被打扰的不耐烦，他把这个小纸团轻轻扫在桌子的一边，继续自己的学习。 扔纸条的人看周建业不搭理他，继续扔了一个纸条，周建业心里其实有些烦躁，但他面子上没有表现出来，这个时候，班主任老师在黑板上面出了一道例题，让学生到黑板上面去爬黑板做题。 周建业立刻举高自己的手，向老师示意自己会做。 高高的手像一面旗帜，立刻引来了班主任老师的注意力。 “好，周建业，你来爬黑板做一做这个题，其他同学可以现在先在纸上面去练习一下。”班主任老师一边巡视着班里的学生，一面说道：“自己先做一做，理清一下思路，待会做完了题目，和周建业的答案对比一下，看看哪里不一样。” 周建拿起粉笔站在黑板前面，认真的审视了一遍题目，把问题的要求仔细看清楚，然后工整的按照答题步骤，把自己的答案书写在题目的下面。 美观大方的字体，正确的答案，让现在下面的班主任老师不由得点头表示赞赏。 “好，大家都做完了吗？”班主任老师拍了拍手，示意学生都停下手中的笔，“大家有和周建业的答案不一样的吗？来，我们一起来看一下，这个题目应该去怎么解题……” 班主任老师边说答题技巧，边在黑板上比划着。 周建业也借着答题的机会摆脱了扔纸条的学生。 自从周建业复学以来，吃的好穿的好，心里也没有什么忧愁的事情，个子长高了不少，也胖虎了一些，因为天天在教室里面不用风吹日晒的，显得俊俏了不少。周建业虽然衣服穿的很简朴，但是每次都洗的很干净，由于陈大力经常送吃食到学校，周建业小灶不断，看着比镇上的同学还阔绰一些。 镇上的学校收来的学生都是十里八村的学生，也有一些年纪较大一些的留级生。村里的小孩成熟的比较早一些，一旦不上学了，很快就会结婚生子。这种风气也蔓延到了学校里，有很多学生在上学的时候就会订婚结婚，周建业有一个女同学周五还上课呢，周六就回家结婚去了，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到学校上过课。 有些女生年纪稍大些，心思成熟了，见到周建业长得俊俏就想撩拨一下他，即便不是为了谈感情，哄骗一下周建业的吃食也是不错的。 今天周建业请假，好几个人都看到周建业的姐夫来看他了，一猜也知道又是给周建业送吃的来了，因此，周建业同桌后面的女生，就想凑个热闹，蹭一些吃的。 对于后面这个女生有事没事就给自己扔纸条的这种行为，周建业是比较反感的，学生该做的事情就是学习，什么风花雪月，操场上面偷拉小手的，周建业一直都不理会。他很反感这个女生骚扰到了自己。 下了以后，周建业接着问题的功夫跑到了班主任的办公室。 “老师，这个题目我有些转不过弯来，能给我讲讲吗？”周建业有礼貌的问道。 他们班主任一看是个超纲题，开心得不得了，耐心的帮周建业分析了下解题的思路，直到周建业把题目回答完整以后，他自己的看了一遍，又跟周建业讲了两个拓展的题目举一反三的巩固知识点。 周建业听的很仔细，等老师讲题结束以后，真诚的表达了自己的谢意，可是把办公室里其他的老师羡慕的不轻。 好学且有礼貌的学生真是太少了。 班主任按照惯例又询问了下最近班里的纪律，周建业说了几个上课比较乱的角落，又装似不经意地提起自己斜后方的女生老是上课期间好一些别的事情，影响到了自己学习。 班主任老师一听这话，心想那还了得，学习可是大事，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耽误自己的得意门生学习。 班主任老师先安抚了一下周建业，让他先回去上课，自己等到下一节课上课的时候，躲在后门的位置观察教室里的动静。 这节课是地理课，地理老师讲课方式非常的幽默，学生们都很喜欢他，课堂氛围也非常的活跃。 在大家都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面畅游的时候，陈大力斜后方的女生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小手，朝着周建业的桌子扔了一个小纸条，周建业依旧没有机会，继续听课。 班主任老师看到这非常的生气，学习是自己的事情，你可以不学，但是绝对不能打扰到别人学习，尤其是人家还非常的努力。 下课以后，班主任老师立刻把这个女生喊到办公室里批评了一顿，顾及到小女生的自尊心，他倒是没有说别的，就只针对上课不认真听讲的事情，狠狠的批评了她，还接着这件事情把这个女生的位置挪到了讲台边上，老师的眼皮下面，他倒是要看看，这个女生还能耍出什么样的花招来。 在陈大力夫妻不知情的情况下，周建业自己解决了一朵烂桃花。 第五十七章 分歧 给周建业买东西的时候，陈大力也没有想着连自己家的一起买，他主要是担心周建业一看到钱花这么多，再不肯要那些东西。 陈大力给周建业买完了东西，当然也要给自己媳妇儿和闺女买点东西了。 陈大力有段时间没有带着周燕娘俩来镇上了，来了自然免不了要疯狂采购一番。 若是以前，他们一家兜里一个硬币都没有，一摸冰凉，只能看着别人买东西眼热，可现在手里面宽裕了一些，陈大力那可是不舍得委屈自己的老婆和闺女。 在陈大力眼里自己的闺女是啥啥都缺，但凡看到点新鲜玩意儿，他都会想到自己的闺女，尽管陈意茹才一点点大，陈大力没少在他身上花钱。 陈大力对周燕也是这样的心理，哪怕出门在外看到别人用了什么新鲜东西，哪怕是供销社新上的一匹花布，他都得琢磨琢磨这东西周燕喜不喜欢？这块布周燕做成衣服，好不好看？他对周燕娘俩抱着补偿的心思，恨不得把最好的东西都摆在周燕娘俩面前，只要是他能买到的，只要是周燕娘俩能用到的，他都恨不得买下来献宝似得给周燕娘俩。 可是在周燕的心里，他们这一家今年的花销可真不小，虽然有了新的进项，她们今年不用给周母钱，确实剩余了一部分的钱。可是这钱攒下来的并不容易，以后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手上有点钱她总想存下来。 陈大力干着扛大包这样的苦力，周燕总是会担心他的身体吃不消，一直这么干下去也不是一个好法子，所以她一直都想找一个机会，让陈大力脱离这样的工作。 卖棉花确实可以攒下一部分的钱，但是今年的棉花季已经过了，只能期待明年多种一些棉花。 养猪呢，挣了钱肯定得给大姐陈小云，这收入也不能计算在内。而且他们家今年还负担着自己弟弟周建业的学费，这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在周燕看来，虽然她们兜里还有钱。可是这钱越花越没底，有很多的花销，在她看来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看着陈大力也大手大脚的花着钱注意啊，周燕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人家都说：“男人管挣钱，女人管花钱。”陈大力倒好，挣钱花钱样样行！ 不过啊，在外面周燕一向很注意陈大力的形象，她从来不会在外人面前和陈大力发生争吵或者是掉了陈大力的面子。 陈大力这时候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已经惹了自个媳妇儿不开心。他此刻正拿着一个红色的绣花小袄，在那边说边在自己闺女身上比划着。 “怎么样？这小袄好看吧，咱姑娘穿一定美呆了。” “大力哥，现在买小袄太早啦，闺女一天一个样，等到冬天的时候估计就好，闺女也穿不到了。”周燕委婉的说道。 “对哦。”陈大力恍然想到，自个儿的胖闺女这一个月就长了6、7斤。眼见陈意茹现在穿的衣服都不太合身了，让他们买现成的衣服也不划算，以后不知道能不能穿，倒不如给陈意茹买一块布。“行吧，给闺女买块好看的布料，咱给闺女做上几身衣服。” 第五十八章 在周燕的阻碍下，陈大力的花钱大计没有实施成功。 只要周燕觉得没有用得东西，她一律不肯买，以周燕的性格，自然是不会跟陈大力吵吵嚷嚷的，陈大力也是个“耙耳朵”。一些小事上，周燕说啥就是啥，可比以前好太多了。 两口子只买了些日常用品，就打算打道回府了。 回去的路上，周燕对陈大力说道：“这段时间，家里花钱就跟流水一样，我心里是越来越没底，感觉攒不下多少钱，咱俩往后还是少花点吧。” 陈大力有些不以为意，他上辈子就是拼命地挣钱攒钱，自个一个子都不舍得花，结果他一死，家产都便宜了陈亮那个小子。他自己的媳妇和闺女没有享到一点福，最后落得一个颠沛流离的下场。 陈大力嘴上嗯嗯的应对着，其实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心里想着把媳妇给敷衍过去。 “跟你说话呢？听见没有啊！大力哥。” 周燕看着陈大力那副样子就有点来气，索性直接下手在陈大力的腰侧揪起一块肉来。 “哎呦……疼……疼……疼疼～听见了。”陈大力疼的车把手都扶不稳了。他赶紧停下蹬车子的动作，把自行车停稳靠在路边。 “都听你的，都听你的还不行吗？。” 陈大力连连安抚着周燕，周燕一看就知道这家伙并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但是她知道，人是很难改变的，只能以后她多唠叨一番了。 她轻轻的哼了一声，就算把这个话锑绕了过去，她暂时先饶过陈大力，等回去再跟陈大力算账。火山文学 陈大力两口子吵吵闹闹的一路骑车回了村子。 两口子刚刚靠近村口的打麦场，就看到邻居王阿婆热情的和陈大力夫妻的打招呼，说治安队有人过来找陈大力了。只是陈大力两口子不在家，人家呆了一会直接就走了。 乡亲们都知道偷猪贼的事，治安队这时候来找陈大力，十有八九是为了偷猪这事儿，因此好多人都竖起耳朵来听好弄到第一手的大八卦。 陈大力没有兴趣当别人嘴里的八卦主角，只是问清楚时间地点，打算今天有空了直接去治安队一趟。 不过这会猪都饿了，回家得赶紧先把这群“猪祖宗”给伺候了。 陈大力把周燕娘俩安置在家，自个去了养猪的那个院子，一听到开门的动静，猪崽子们都从猪圈里探出头来，露出黑豆似的眼睛，哼次哼次的叫唤着，似乎是在呼唤着陈大力。 猪崽子们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养殖，个个都精神头十足，除了一开始有只小猪生了病之后膘有点跟不上，显得有点瘦弱，其他的猪崽子们都健健康康的存活了下来。 这些猪仔们是他姐姐陈小云以后的资本，陈大力照看的十分精心。这俩头猪贼，真的是碰到了陈大力的刺头上。他很想知道治安队怎么处理这俩人。 陈大力快手把猪给喂了，又打扫了一下猪圈，检查检查院子里没有什么异样便直接回家去了。 此时，陈意茹已经脱离了妈妈温暖的怀抱，一个人躺在家里的床上，小脚时不时的蹬一下，陈大力回家清理干净自己之后，一进门就看到陈意茹一边呀呀呀的不知道在说着什么，一边用小脚蹬着被子，那模样别提多可爱了。 “闺女，你妈妈呢？”陈大力喊了一声，陈意茹当然是回答不了他了，周燕听到动静，直接回到：“我在厨房呢！大力哥，咋啦。” “没事，我趁着这会没事去趟镇上，看看治安队那边啥情况啊。”陈大力说道。 “行，那你忙去吧，我跟闺女俩你不用操心，猪圈那边我待会过去看看。” “大白天的，也没有什么好看的，猪我都喂了，你在家看闺女得了。”陈大力说罢骑上自行车就往镇上赶。 第五十九章 偷猪贼的来历 陈大力刚刚把自行车推到胡同口，还没等骑上车子呢，迎面就碰上了村长大叔，村长大叔也是过来告诉他偷猪贼的事的。 治安队已经把俩头猪贼料理的明明白白了，这次过来通知陈大力呢，是有点进展要跟陈大力讲，具体是什么情况呢，还得陈大力去治安队一趟，村长大叔的表情欲言又止，到最后一句话已经化做了一声深深的叹息。 既然是有了进展，陈大力也想弄清楚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行，我知道了，叔，等我回来了找你去喝两杯。”陈大力说道。 “喝啥呀，你的事也不少，不知道要忙活到什么时候呢，叔心领了，你是个好孩子，哎，赶紧去吧。”村长大叔知道陈大力要去镇上，也不啰嗦，直接让陈大力赶紧去，省的回来要走夜路。 陈大力到镇上的时间刚刚好，也许是村长大叔之前打了招呼的原因，门口的大爷也没有为难他，直接领着他进去见了队长。 “白队长好。”陈大力在来之前就已经跟村长大叔打听好了治安队的情况。 “哦哦，是壮乡屯的陈大力啊，今天找你是因为偷猪贼这边口供改了，又有了新进展。”白队长虚虚的扶了下眼镜，对着陈大力说道。 陈大力也没有接话，耐心的等待白队长的后话。 “一开始你是抓到这俩人偷猪的现行了，还收拾了他们。可现在这两个人不承认他们是偷猪。”白队长看陈大力没有反应，只好接着往下说：“他们说他们是来拿别人抵账的东西，别人欠了他们钱，用猪来抵了账。”偷盗和抵账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事，性质一点都不搭边。 陈大力心里有了预测，真是后槽牙都开始痒痒了。 果然，只听白队长直接说道：“陈亮，这个人你认识吗？” 说完之后白队长又接着重点重复了一遍陈亮的名字。“陈亮，这人你总认识吧，这两个偷猪贼说啊，是陈亮欠他们的钱，把这两只猪把这几头猪抵给了他们。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就两个人也只能放了。我听说陈亮是你的亲弟弟，这事你看？我们治安队是处理呢，还是不处理？都是乡里乡亲的，也没有什么外人，我先把你叫过来呢，就是担心，如果真的处理的话，你这边没什么问题吧。” 白队长这边也摸不清楚陈大力会是什么样的态度，牵扯到和村长大叔有点关系，就想着先跟那边透个气。 “白队长，这猪呢虽然说是我姐养的，但是我们家只有我垫了钱给她，陈亮没有资格拿猪抵账给别人，亲兄弟还要明算账了。更何况这也不是他的东西。”陈大力忍住怒气说道。 “既然他没有资格处理，那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该怎么审就怎么审，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 陈大力的意思白队长已经很清楚了，既然这样的话就不用理会什么亲戚关系了，直接开始处理就行了。 陈大力从治安队出来直奔自己姐姐家，把这事跟陈小云一说，可是把陈小云气的够呛。 “你说，陈亮是这么想的？他的脑袋咋这么会算计呢？”陈小云觉得自己真的快不认识自己的小弟了。 “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了，听我的，这个猪，你是不能再养了。”王家老太太听完一拍桌子说道。 “这是有大力给你看着，万一你自个儿在那，那不是得明抢吗？你娘又是个心眼歪的，到时候我看你给不给。”老太太直接对陈小云说道。 陈小云气的大喘气，也笑不出来话反驳自个的婆婆，她心里明白，老太太说的是实话，自己当时把事想的太简单了，完全没有想到娘家这边这么的拖后腿。 “大力，这段时间也没少麻烦你，你姐姐这猪是真不能在你们那养下去了。老太太我厚脸皮问一句，你跟周燕俩人回去商量一下，这个猪崽儿你俩愿不愿意接手，你俩能接手是最好的了，不能接手还得麻烦你给操心下，把猪仔们卖了。价钱什么的都好商量。你姐姐这边，实在不行，我不要这张老脸去帮你姐找份工作去。”王家老太太对陈大力说道。 “亲家婶子，你千万别这么说，我回去跟周燕商量下，姐，你也别操心别的，养好了身体最重要。等我回去好好的审一审陈亮，看看具体怎么回事？”陈大力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自个的大姐了，陈亮就像一颗老鼠屎一样，不一定什么时候就出来恶心你一下。 他真是服了陈亮了。 第六十章 偷猪贼的后继 说起来，要把猪崽们转出去，不干养猪这个活记了，并不是王家老太太一时兴起的想法。 从一开始，她就不愿意让陈小云干这个，一是因为觉得养猪又累又脏，陈小云干不了这样的活，吃不了这样的苦，二是觉得女人家照顾好自己男人和孩子就行了，挣钱那都是男人的事，女人太外向了不好。 到后来陈小云生病，她更不愿意让陈小云干这个，现在可到好了，猪崽都被陈小云的娘家人抵账出去了，这都是什么人呀，不是她说，再这么搞下去，估计整个家底子都得搭给陈亮。 老陈家这个小儿子，她是真心看不上眼，走的都是歪门邪道，那孩子看着就不正。虽然把这烂摊子甩给陈大力有些不地道，但总比陈小云和陈亮去掰扯强上一些吧，女儿和儿子相比，在陈母心里自然是儿子重要了。她可不敢拿自己家的东西去试探陈母的良心。 对于陈大力而言，最重要的是媳妇和闺女，其他的事情都得摆在后边。 他愿意帮衬陈小云，一是因为陈小云本性不坏，二是因为陈小云在前世帮衬过周燕和陈意茹。帮忙跟自己单独干对他而言都是无所谓的，主要还是得看周燕那边怎么想的？周燕愿不愿意参合这事，接手这摊子呢？ 陈大力没有一口应下的原因也是怕周燕不同意。 这段时间他白天出苦力，早晚还喂猪，忙活的不得了。说实话多亏了他体格比较健壮，换个人估计还真的搞不过来。 猪崽们本来都是他在养，自己干也是他在养，还真没有什么区别，主要还是要看周燕的想法。 王家老太太和陈大力说了没有几句话就出去了。 “姐，姐夫最近咋样？”趁着王家老太太不在的空档，陈大力关心的询问了一下自个的傻姐夫。 “你姐夫，还不是天天就那样上班下班，最近二小子也生病了，可是把家里忙活的够呛，好在我这病也好的差不多了。” 说实话，陈小云心里觉得特别对不住陈大力，自己玩养猪，借的就是自己大弟弟的钱，生了病之后自己连村里都没有回去过，猪崽那边全靠大弟弟招呼着，现在婆婆又要把这烂摊子甩给弟弟，总觉得不像那么一回事。 “你和我姐夫没啥事就行，猪崽的事别上火，我跟燕子俩人商量一下再给你信。至于亮子，我回去就替你好好的收拾下他。”提起陈亮，陈大力的后槽牙就痒痒，这一天天的都有一个正经事，被人家骗了钱不说赶紧去找回来，那么一大笔钱，一点也不着急，跟没事人一样，天天不知道哪去了，整天不着家，今天又来这么一出，不抽他一顿狠的，陈大力心里的气都难以消下去。 “我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个弟弟，真是气死人了。”陈小云也是恨的咬牙，真不知道陈亮是怎么想的，之前卖了她两只猪崽子，因为陈母，她没有和陈亮计较，这是没完没了了吗？ “你也别操心他了，多关心关心姐夫和我外甥吧。”陈大力记得他姐夫出事，大概就是这么一个时间段，具体什么时候他还真不知道呢，只能暗示似的提醒下自己姐姐。 “行行行，听你的。”陈小云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说道：“我都不能提起来这个名字，一说我就头疼。” “你多上心点自己家的事，他你就别管了。等我回去收拾他。”陈大力顿了顿又接着说：“猪崽的事你也别操心，就算我后面养不了，我也会把猪崽卖一个好价格的。你放心吧姐，我指定不能让你吃亏的。” “啥吃亏不吃亏的，我现在真是后悔死了，真是，都怨我折腾啊。”陈小云心里也是十分后悔。 “后悔啥啊，亲家大姨说的没说，我们考虑的不全面，以后改就是了，谁还没个犯错的时候，再说了，又不是你的错。” 在陈大力的宽慰下，陈小云心情总算好了一些。 第六十一章 商量 陈大力回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一路上陈大力都在琢磨，陈亮的脑子，是怎么长的？怎么整天都把心思用在一些不正经的地方？那个叫什么小雨的姑娘，坑走了陈亮那么多钱，他不说赶紧去要？还跟着掺和进了偷猪的事里。 等回到了村子，陈大力就先去了一趟村东，想看看陈亮在家吗？ 王英子正在胡同口跟别人说话呢，看到陈大力过来，阴阳怪气地说道：“这不是大力吗？你现在可是个大忙人啊！” 陈大力懒得理会她，又觉得不说什么只会助长了王英子的气焰，于是就回怼了一句：“整个村子里找不出比嫂子更闲的人了，我可得跟你学习。” 这话说的，跟王英子说话的妇女噗嗤一下笑了。确实，王英子可真是个大闲人，男人常年在外面干活，孩子都是小姑子给看着，有时候衣服都不是自己洗，整天在村头和别人拉家常，可不就是最闲的人了吗？ 陈大力也不管王英子涨红了脸直接喊出来陈小梅问陈亮在不在家。 陈小梅今天一天都没有见到陈亮，陈大力也懒得去问陈母，估计陈母知道为什么找陈亮之后，只会护着陈亮。 陈大力让陈小梅留意陈亮的动静，也不再搭理王英子直接回了家。 此刻周燕正在喂闺女吃饭呢，小意茹这会不太想吃，总是左顾右盼的躲着周燕喂过来的勺子。 陈意茹一听到门有动静，立刻将头转向堂屋的大门，似乎知道是爸爸回来了，嘴里还“啊啊啊”的叫着，好像要跟陈大力告状似的。 “哎呦，我的宝贝。”陈大力看到自己闺女手舞足蹈的样子，乐得不行，赶紧把女儿抱起来亲了一下。 周燕看到了他们爷俩的样子，气不过地将勺子塞在了陈大力的手里：“行就你们爷俩最好了，那就让你爹去喂你吧！”说罢，周燕就起身去了厨房。 陈大力一边逗闺女，一边趁机会喂饭，动作娴熟，不一会儿，就把小意茹喂的饱饱的。 今天周燕蒸的鸡蛋羹分量足，陈意茹也不过吃了二分之一，陈大力也丝毫不嫌弃自己姑娘的剩饭，端起来三下五除二就把鸡蛋羹解决了。 “媳妇，跟你商量个事？”陈大力抱着陈意茹一边消食，一边开口说道。 “怎么了？啥事啊，还用上商量这个词了？”周燕打趣的说道。 陈大力把陈小云不想养猪的事告诉了周燕，可是把周燕惊的不轻。 “亮子没啥毛病吧？他咋能这么干呢？”周燕是真没想到自己的小叔子能干出这样极品的事情来，平常也没有看出来有什么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呀？怎么在利益面前就这么的面目丑陋了？ “他还没啥毛病，就他？”陈大力在心里冷笑一声，可以把无依无靠的亲侄女跟嫂子往死路上逼的人，干出来这种极品事不是很正常吗？上辈子陈亮干的缺德事还少吗？上辈子虽然没有发生陈小云养猪这样的事情来，可陈亮也干了不少的缺德事，要不然陈大力怎么会死在陈亮惹出来的是非里呢？火山文学 “别提这个晦气的玩意了。”陈大力也不想让周燕知道太多阴暗的事情，直接转移了话题，“亲家大娘的意思是想让我们接着养这个猪，我呢，觉得还是回来和你商量一下，” “我？我也不知道呀，要是养猪，你是不是就不出去董哥那了？”周燕想借着这个机会让陈大力脱离扛大包出苦力的工作。 “天气马上就冷了，董哥那边活也不会太多了，我们如果接手的话，一开始肯定还得往里投猪饲料钱啥的，花销也不少，大姐不干了，我们也得把大姐的钱抽出来给她，毕竟那钱也不是他自己的。”陈大力思考了一下，“只要董哥那边有货，我肯定还会去干，毕竟手里能看到个活钱，咱俩日子也不会过的太紧巴。” “那你能撑的了吗？这么累？”周燕担心的说道。养猪她也能帮着忙，无非是带着孩子打掉猪草，煮煮煮食，如果是真打算接手的话，他们现在就得开始囤猪崽们冬天要吃的饲料了，不然下了大雪以后，猪崽没有东西吃了就不行了。 “我还能撑的了，其实和之前没有什么差别，也没有多多少活。”陈大力反不是很在意，能干活就说明能挣钱，只要周燕愿意，他的意见可以忽略。 周燕最后还是没有抵挡住那些已经肥头大耳的猪崽们的诱惑，已经养了一段时间了，索性就借着这个机会自己搞下去吧。 两口子就这样把接手猪崽的事定了下来，陈大力抱着陈意茹，对周燕说着以后要用到的开销，他们该准备些什么东西，周燕找了个本子一边记一边和陈大力商量，认真极了。 第六十二章 询问 夜黑漆漆的，月亮今天没有上班，没有路灯的小道两旁，树木张牙舞爪的挺立着。搁现在看来，一个人走这路还真是有些害怕，不过在乡下，大家都习惯了。 陈亮一个人走在乡村小道上，心里还回味着和小雨在一起的温馨时刻，小雨答应再给她一笔改口钱就直接嫁到他们家来，想到这陈亮不由得哼起了小曲子，连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陈亮心想，他结婚可是他们家的大事呀，他哥他姐怎么也得出点血。 他大哥这次出去给人号木工的日子不短，想来工钱肯定不少；他二哥天天出去干活，家里又没有儿子，攒钱有啥用，正好给他结婚添个喜；他大姐家是镇上的，怎么着也得出个百八十块钱；思来想去，只有小妹陈小梅不能帮衬他，还跟他争他娘手里剩下的那些钱。 思绪纷飞的陈亮突然瞄见胡同口好像站了一个人，他停下脚步，大声的问道：“谁，谁在哪？” “是我！”陈大力沉声回答道，边说边走出了阴影处。 见到是自己的哥哥，陈亮这才长舒一口气，随即张口埋怨道：“我说二哥，你干什么呀？大晚上的真是要吓死人了。” 天色太黑，陈亮没有注意到陈大力的脸色，喋喋不休地埋怨着陈大力。 “你也知道这是大晚上？你干什么去了？我找了你一天了，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陈大力一个好脸色都不想给他。 “你找我干什么？”陈亮梗着脖子反问道。 陈大力没有理会陈亮，他只在前面快步走着，不一会儿就走进了陈母现在住的院子。 这会儿，陈母还没有睡呢，看到陈大力到了，只淡淡的说了一句：“真是稀客。” 这段时间陈大力一分钱没有交给她过，她心里颇为不爽，没事总想拿捏一下陈大力两口子。 陈母转头看到自己的小儿子进了门连忙叠声问道：“亮子，吃饭了吗？怎么今天这么晚回来呀，累不累？我想着你快回来了，水都给你烧好了，赶紧洗洗脚解解乏吧。” “娘，我有事要问亮子，他等会再收拾。”陈大力对陈母说道。 “都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陈母这才看出了陈大力脸色不好看，她生怕陈亮在外面惹了什么是非，连忙替陈亮打掩护，别管什么事，一拖到底。 陈大力没有理她，只盯着陈亮问道：“咱姐的猪被人偷了的事儿，你知道吗？” “我……我天天不在家，我上哪知道去？”陈亮支支吾吾的反驳道。 “你不知道？”陈大力说完瞪着陈亮“哼，人家都招了，说你欠人家的钱，拿咱姐的猪去给人家抵债去了。” “什么？我没有啊？”陈亮大惊失色，“我只是跟他们显摆了一下小猪的事？” “你跟谁显摆的？”陈大力接着问道。 “就……就……就跟小雨显摆的。”陈亮不敢抬头看陈大力。 “你怎么跟小雨显摆的？好好给我想想，要不然我非抽你一顿不可。”一听到和那个什么小雨有关，陈大力的火气就上来了。 陈亮突然想起来，之前他给小雨钱的时候，小雨说不够，他随口说了一句以后再给她，当时小雨笑嘻嘻的说了句，“记住啊，是你欠我的哟，回头我可是会讨回来的呀。”当时他正沉迷在粉色的爱情泡泡中，以为是情趣，还笑眯眯的答应了。 想到这，他这才反应过来了，两个偷猪贼不会和小雨有关系吧？ “咱姐不干了，以后他都不养猪了，以后这些猪我接手了，你要是再敢打猪苗的主意，我饶不了你。你卖了大姐两头猪我就不说了，毕竟那是之前发生的事情，你自己挣钱把猪苗钱还给大姐，以后只要猪少了，我第一个唯你是问。”陈大力厉声呵斥着陈亮。 “凭什么啊？”陈亮不满了起来，他在家里作威作福惯了，稍不如意，就得折腾一番，哪知他刚张嘴，陈大力一个窝心脚就把他踹歪了。 “哎呀，亮子！”陈母见状失声喊道。“你干什么啊，这可是你亲弟弟啊！” “就是因为他是我弟弟，我才只踹了他一脚，他要是外面的人早就被我踢死了。”陈大力心头还窝着火呢，俩人没有一个明白人，还整天觉得自己懂得多，什么都会，真是被一个女人玩的团团转还觉得自己赚了的蠢货。 这一脚可把陈亮踹懵了，他头一次发现自己和二哥之间力量上的差距。 “明天一早，你就去治安队把事说清楚，这事明天解决不了，回头我还踹你，听明白了吗？” 陈大力看到陈亮怯弱的点了下头之后转身走了，看在这一丝血缘的份上，他愿意拉一把陈亮，再多，他就不管了。 陈母指天指地地骂了半天陈大力，却没有得到陈大力一个回应。 陈母感觉有些事情脱离了自己得控制，她心里不由得惶恐了起来。 第六十三章 跑了 陈大力是拍拍屁股走了，陈亮却睡不着了，他不敢去镇上治安队，害怕真的被牵扯其中。他只想先找到马小雨询问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陈亮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索性爬起来走夜路去找马小雨了。火山文学 说起来，马小雨也是一个苦命的孩子。她不是本地的姑娘，原名也不姓马。 马小雨原来叫王二妮，出生在南方的一个小村庄里。 她娘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她家里有两个姑娘，她是老二。 亲娘的头七还没过，他爹就领了一个寡妇进了门。这个寡妇带了个儿子。都说有娘的孩子像个宝。没娘的孩子像根草，从那以后，她们姐妹两个过的日子连草都不如。 寡妇面甜心狠，一开始，表面上对马小雨两个人还不错。等第二年生了个男娃之后，马小雨姐妹两个天天当牛做马不说，连顿饱饭都吃不上，一碗凉水顶三顿的日子太难熬了。 稍大一些，马小雨的大姐被寡妇以三十块钱的价格嫁了出去，嫁的是山民，自此杳无音讯。 十三岁的时候，马小雨偶尔听到寡妇跟他爹说，要把马小雨留在家里给自己儿子当媳妇，而他爹除了敲敲自己的烟枪，没有出声反对，马小雨实在是太害怕了，于是趁夜跑出了家里。 这年头，在外行走哪有那么安全，马小雨是逃出了后娘的魔掌，又落进了人贩子的虎窝。 单纯且年幼的女孩单独行走在外面就像一块肥肉一样，吸引着鬣狗。少不更事的马小雨被一个亲切的大娘拉住，俩人拉家常的时候，这个大娘出其不意的用手帕给捂住了马小雨的嘴，就这么迷晕了。 等马小雨醒来，她就成了马家的老四，一个被放的“鹰”。她哭过，闹过，换来的是虐打，羞辱，实在是熬不过去了，只能麻木的任由人摆布。后来被马大娘洗了脑，自己也接受了这命运。 所谓的“放鹰”最早只是指猎人放飞豢养的猎鹰抓猎物后带回。 在行话里指用女人来骗人钱财，特别是婚托婚骗酒托饭托这一行里使用美女俊男，以恋爱为由接近受害人，诈骗钱财，骗到手就走人。 直接诈骗者，就是“鹰”，直接责任人，则是“放鹰的人”。再往上一层还有“猎人”就是操控者。 “放鹰”人一般老谋深算、诡计多端，会借说媒为名，将女子嫁给农村男性，以谢媒钱、彩礼等为由，巧妙设计圈套，极尽花言巧语骗取钱财。 过一段时间之后，那“鹰”便伺机逃跑，与“放鹰”人会合，再另寻一处地方去骗下一家。受骗家庭人财两空，受到了沉痛的打击。这就是婚骗“放鹰”。 “马”家一共有四个姑娘，都是干这个的好手，她们全部由“放鹰人”马大娘带领着，对外称马大娘男人早逝，姑娘们跟她的姓，以后好嫁人。马大娘这群放鹰的人是是一个小团伙，她们打一枪换一个地方。除了大娘之外，她们院子里还有看守的打手，偷猪的那俩贼就是打手里面的人。 “鹰”干一票的时间虽然有点长，但一般一票能挣一年的，因此“放鹰人”在选择猎物上特别挑剔，人傻钱多的最好。 马小雨在来这里之前已经被相了五六次亲，每次都给“放鹰人”带来了四五百的收益，这钱来的毫不费事，“鹰头”更舍不得撒开手。 本来上次坑了陈亮一笔钱之后，她们就打算收手了，结果陈亮偏偏显摆那些猪苗来，还卖了两只猪给马小雨买了件呢大衣。 马大娘没有没有抑制住自己的贪婪，随即安排两个人去偷陈小云的猪苗，结果被陈大力给抓住了。 机警的马大娘在俩打手白天没有顺利回来之后就意识到了不对，连忙喊人要领着这些人逃跑。 哪知道陈亮这么蠢，他没有去治安队反而过来找马小雨。马大娘擅长黑吃黑，她不光做姑娘们的生意，她还往矿上面卖男人。送上来的货不要白不要，马大娘索性让打手们把陈亮倒一起带走了。 第六十四章 日常 今天陈大力去喂猪的时候，发现有只猪精神头不太好，不如往常那么欢实。 以往只要他一进这个院子，猪崽子们就会两只蹄子搭在猪圈上，勾着头去看他拌猪食。 这只身上带着黑色小斑点的猪崽子，平时是最欢的，今天不知道怎么了，也不好好的吃食，只是窝在墙角，显得赖唧唧的。 因为时间关系，陈大力也没有细研究，他今天还得赶去镇上老董那里干活，只能晌午回家的时候再看看猪崽子们是怎么回事了。 陈大力在临走时跟周燕提了一句，周燕记在了心上，隔段时间就过去看看猪崽的精神状态。 随着寒流的逼近，天气渐渐凉了，树上的叶子也都刷刷刷的往下掉，陈大力家院子里只有一棵柿子树上面还挂着红灯笼一样的柿子果子，其他的树都变得光秃秃了。 农忙也已经过去了，这个时间段乡下人家都要开始准备贮藏过冬的蔬菜了，一到冬天，除了大白菜，就没有什么新鲜的青菜，聪明的乡亲就会趁着这会儿太阳正好，弄一些青菜来晒干当作干菜来吃。 院子里的柿子树，周燕趁着今天有空把柿子摘下来了大部分，只留了小部分的柿子挂在树上，当作冬天找不到食物的小鸟的后备粮食。 他们种的柿子是软柿子这种事只能有两种吃法一种是摘下来之后放着等柿子肉蕻了之后吸着吃，另外一种吃法是把柿子晒成柿子饼。 软柿子放的时间并不长，而且很容易坏，所以周燕今天打算把柿子都做成柿子饼。 柿子饼的制作方法非常简单。只见周燕先用清水把柿子洗了一遍，然后拿一个小刀慢慢地把柿子皮削干净，随即找了一个棉线绳子，仔细的缠在柿子的蒂儿上，就这么一颗一颗把它缠在一根线上，一起悬挂在厢房背阴处的的门框上。 最近几天的太阳都很好，这些柿子很快就可以晒成柿饼子，这样留到冬天，当零食吃也是很不错的。 其他人家准备菜干时都是全家人出动，这可不是个轻巧活，一冬天的蔬菜都看这几天的准备情况。 而在陈家，往年这些活都是周燕自己干，陈母是不会做这些活儿的。 大嫂王英子更不会干这些，她只会过来占便宜。 说起来，王英着最近这一段时间好像消失了似的，也没有见她来过魏家胡同。而陈母呢，因为陈大力没有给他钱的事儿已经拉了，好几天的脸了，也不会过来魏家胡同。 好在陈大力还是可以帮帮忙的陈大力在出门之前，把家里的水缸的水已经打满了，小青菜也已经都搬到了院子里，周燕只需要再处理一下就行了。 周燕先把才睡醒的陈意茹放在摇篮里，这样她干活的时候陈意茹也不会哭闹。 晒菜干也是有技巧的，周燕以前不会做，嫁过来之后也练就了一身武艺。 周燕先把青菜掰成一叶一叶的，选出黄叶子扔掉，再放在大盆里仔细的清洗干净，然后烧开一锅热水，稍微撒上一点盐，这样可以保持青菜的颜色翠绿。然后再将青菜放在里面焯一下，随即捞出均匀的摆在笸箩上，拿到太阳下面去晒。天气好的时候，勤翻动一下两天即可晒成。天气不好的时候也要多翻，防止菜干发霉，晒好的菜干装在篮子里悬挂在屋梁上面可以保存到明年春天，无论是炒菜还是做汤味道都是很不错的。 这样一来，冬天下大雪的时候。他们家也可以吃上蔬菜了。 第六十五章 黑矿场 荒凉的山脚下，四周看不见一点人烟，这里树木丛生，人烟罕至，除了远处传来的清脆的鸟声，感觉不到一点生机。 而在一个废旧的矿坑边上，一群人正你来我往的讨价还价着。 “我说，老马，这次的“货”不行呀，这一看就不是干活的料，你这“货”给老白还差不多。”来人打量着马大娘这次送来的人，揶揄的说道，他想借着这个理由往下压压价格。 “人都没醒呢，你怎么知道不能干活，又没缺胳膊少腿的，给老白不缺了德么？”马大娘翻了白眼说道，“要不是看在你们这里矿厂太缺人，我才不来这老山区呢，这一路可把我颠死了，过来这一趟我们可受了老鼻子醉了。” “嘿嘿，我就是说说，还是照原来的价格吧？这几个人我留下了。”想到马大娘带来的四个姑娘们，来人好脾气的说道，矿区这里地广人稀，又太过偏僻，别说小姑娘，来个大娘都觉得赛貂蝉，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怎么也得给这个便宜丈母娘的面子，反正也不是花他的钱。 “这还还差不多，你可千万别让他们跑了。”马大娘不放心的叮嘱着。 “放心吧，”汉子拍拍胸脯打着包票，“咱手底下还从来没有人跑出去过呢，你放一百个心好了。” “这次你们呆多久，小雨她们几个多留几天呗，哥攒了不少钱呢。”汉子打完包票后，期待的看向了马大娘后面站着的姑娘。 马小雨瞅了瞅马大娘的脸色，冲汉子抛了媚眼，娇滴滴地说道：“那得看哥哥攒了多少钱了？” 马大娘手下的姑娘们，不止被卖过一家，贞操是什么？早已经当做了狗屁。什么来钱快干什么。 在矿厂，管事们不少挣钱，也有不少光棍，他们只要乐意掏钱，马大娘还是愿意在这里多待几天的。 “哈哈，那赶紧的，来人，把这些货扔到洞里去，先饿上两天。”随着汉子的声音，很快有人动了起来。 一觉醒来，就被扔在黑山洞里是什么样的感受？如果有人在网上发文的话，或许会引来一大堆网友神评论。 可是对陈亮而言，真心不是一种美好的体验。 陈亮这个人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被陈母捧在手心里的人物，陈父在世时，偶尔看不过眼了还会训斥几句，自从陈父去世后，还真没有人能管的了陈母了。 在家的时候，好吃的得紧着陈亮先吃，好穿的得紧着陈亮先挑。陈亮就是陈家的小皇帝。 陈亮自己书不好好读，天天跟着镇上的小混混一起玩，他长得既不强壮，又不会打架，混混头子也很嫌弃他，他跟在别人屁股后面鞍前马后的当小弟，时不时在从陈小云、陈大力那里要来一些零花钱和这些人打打牌，在街上溜达溜达，这就是陈亮一天的日常，惬意且舒心。 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 陈亮被马大娘一行人卖到了黑矿区上。 在山区，有些人会为了利益，不经过国家的许可，私自开设一些小型的矿场，非法盗采国家的资源。 这些矿场的设备依然不齐全，为了博取更大的利益，矿场主会通过人贩子购买一些男劳力来做黑工，别说给工钱了，饭都不一定会让人吃饱的那种，每个矿区都有几个监工，一有人不干活，就会上去对准工人拳打脚踢的那种，在这里，工人的命如同地上的蚂蚁一样。 陈亮一开始还想反抗一下，被监工打了两顿以后就屈服了，只是他自小娇生惯养的，别说体力活了，连家里的扫把他都没有摸过几下，干活的速度自然跟不上旁的人，因此没少被监工揍。可是不干活又不行，陈亮只能拖着挨完揍之后极度不适的身躯继续挖采着矿石。 第六十六章 矿场 昏暗的光、不流通的空气，偶尔顺着矿洞吹过的风会带来滴水的声音。这里是另一个田地。 一下矿井，一种压抑从心中升起，这里似乎是一个阳光照不进来的地方。 阴暗、潮湿、阴冷、一股子说不出来的味道、混杂着地下水的湿腥味，让人忍不住窒息。 这会儿，监工已经去吃午饭了，暂时没有没有人下来来盯着这些干活的人。不过因为下面环境恶劣，监工们也很少会长时间待在矿洞里。 即便是身后没有监工盯着，可是在矿洞里面挖煤的人，依旧不敢停下自己的动作。 这里的每个人都一脸菜色、衣衫褴褛的。 还有几个人面黄肌瘦的，感觉一口气要喘不上来似的，可是啊没有一个人敢歇一歇。 在这里，如果偷工减料、混水摸鱼没有完成监工们安排的工作指标，不但没有饭吃，还要受到监工们的搓磨，打骂都是轻的，这里的人命不值钱。 如果监工真的失手把人打死了，也不过是往外面一碰，上面盖一点荒草。这里是山区，虽没有大型野兽，也会有一些食肉的小动物，扔在外面的尸体也会被这些小动物吞噬的。 这时候的天气已经转凉了，这些挖煤的工人们身上却还穿着单薄的衣服，这个时不时会冒着一些凉气的矿洞里，每个人都干得大汗淋漓。 陈亮坐在矿洞的靠里一个角落，双手麻木又机械的工作着。 陈亮他不敢呆在矿洞外沿的原因是，他没干过多少活，干活的动作也慢，只要有监工一下来，看到他总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总要收拾他一顿。 次数多了，陈亮也学聪明了，只要一下矿洞他就扎到洞最里面去。哪怕潮湿阴暗，也好过次次挨揍。 陈亮的头发油的已经一溜一溜的了，他脸上皮肤不知道多少天没有洗了，感觉都是黑灰，脖子也黑糊糊的。那个喜欢梳着二八头，没事整天洗喷头油，总爱打扮成精神小伙的家伙已经被折磨的不成样了。 干了一上午的活了，滴水未进的陈亮此刻鼻子里面哼哧哼哧的冒着热气，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马上就要力竭倒地的老黄牛一般。 陈亮从来没有干过这样的活也从来没有这么累过，即便是感觉头马上要晕过去，他也不敢停歇下来。 陈亮现在已经知道自己能被卖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能被弄到这个黑煤场的矿洞里来，原来是托了马小雨一行人的“福”。 陈亮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得知他拿钱给马小雨的时候，他二哥陈大力会要求他去把钱要回来。 当时他不明白，他一直以为是因为他二哥嫉妒他，见不得他过得好。 没想到这事却成为了自己这辈子栽了人生中第一个大跟头。 虽然村里人一直都很嫌弃陈亮，觉得陈亮在婚姻市场上面没有什么竞争力。 可在自恋的陈亮眼里，那是那群大娘们没有眼光，一般的农村姑娘，陈亮还看不上呢？ 在陈亮的想法里，陈亮觉得自己有地还有房，还有兄姐帮衬，那怎么也得找个镇上的媳妇。 虽然房是他二哥陈大力建起来的，可是陈大力已经搬走了，房子里面又住着他娘，陈大力给他他娘住可不就是给他吗？他即便是不还给他二哥陈大力，他估计陈大力也不会说些什么。 他大哥虽然有俩儿子，偶尔还会给他点零花钱。 他大姐陈小云嫁到了镇上，姐夫又有工作，贴补他不是应该的嘛，他缺钱了去姐姐那卖只猪钱不就来了嘛。 他二陈大力没有儿子，只有一个闺女。这以后的东西啊还不得都留给他呀，他不还给他二哥的房子，也是为了防止陈家的东西都给了外姓人。 再说，他二哥能吃苦肯出力，自己挣的钱也不少，他不花可不就让他二嫂娘俩祸败了吗？ 他妹妹陈小妹，丫头片子一个，整天在家和他争东西，早晚也是要嫁出去的人。还不如以后嫁个彩礼给的高点的人，这样还能给他攒点钱，让他娶一个稍微好一点的媳妇儿。 尽管很多人都看不上陈大力陈亮，可是陈亮自己的眼光却很高条件差的。他看不上条件太好的人家看不上他，可他偏偏没有自知之明。 因为陈亮他觉得自己完全不需要花费什么力气，就能过上很好的生活。 只要有哥哥姐姐们在他完全不需要为以后操心。 哪个女子跟了他那可是烧了八辈子的高香了。 他千挑万选选中了一个样貌好声音娇的马晓宇。他还幻想着到今年年底和马小雨成婚，借着这个理由，让他二哥狠狠的出一会血，再让他姐夫给他找一个正儿八经的工作。 陈亮是万万没想到马小雨，掏空了他的钱不说居然还把他卖到了黑煤场来了。 马大娘把陈亮弄过来的时候，他是晕的。 他在山洞里面饿了两天之后，浑身没劲，迫不得已跟着监工下矿洞的时候，他看到了和一个汉子眉目传情的马小雨，马小雨那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样子，曾经是他最喜欢的。 当时的场面让他一下子反应了，过来马小雨给他带了绿帽子。 他双眼通红气愤地冲了上去结果却被人狠狠的打了一顿，直接扔到了矿坑里面，在一个好心大哥悄悄的帮助下才活了过来。 因为马小雨的关系，有个管家看他特别不顺眼，把陈亮丢在了一堆老弱病残里面，而且布置了很高的任务数，完不成挨打是小事儿。这些监工呢会变着着办法的折磨你、侮辱你、打击你。 在这个矿场工作了两个星期，陈亮他的心也是拔凉拔凉的，一开始，他也想向周围的人打探一下什么，或者打探一下周围的环境，可是被监工收拾了几次之后也不敢冒头了，他真是太怕死了。 陈亮旁边的老大哥在挖矿的过程中，不小心被矿石砸到了自己脚黢黑的大拇指，他忍不住冷冷的抽了一口气。 陈亮嘴唇蠕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一句什么，可是想一想监工，他又不敢张嘴了。他身后的另外一个大哥冷漠的朝他们俩这个位置瞅了一眼，但也只是瞅那么一眼而已，随即便麻木的转过头去低头继续挖矿石。 长时间的压榨和剥削，让这些黑矿工们失去了对生活的希望，长期处在这种压抑的环境下，有人甚至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心，像他们这些人被卖到黑矿场的人，能不能活着吃上明天的饭都是一种奢望，也不关心别人的死活怎样。 时间空旷的井洞里只能听到大叔呼呼呼的喘气声陈亮低下头，只觉得这种压抑让人窒息。 第六十七章 要说村里失踪了一个壮劳力，这可是一件大事呀，那不出一个上午，整个村子就得沸腾起来。 可是丢失的人偏偏是早上人家都起他不起，晚上人家都睡觉他不睡的“大闲人”陈亮。 别说外人没有察觉到他不见了，就是他娘陈母都没有察觉到陈亮失踪了。 由此可见陈亮平时是多么不靠谱的一个人吧。 治安队那边，因为陈大力不愿意轻拿轻放偷猪这件事，队里有人对着那两个偷猪贼用上了一些特殊的手段，这俩贼实在撑不过去了，偏瘦的那个人终于吐了口，说这事都是马小雨跟马大娘怂恿的。 治安队的白队长立刻派人兵分两路：一队直接杀到马大娘在镇上的据点；一队则到壮乡屯来找陈亮。 等知道找寻陈亮的原因时，陈母立刻就傻眼了，她上哪找陈亮去呀？她最后一次见到陈亮，就是上次治安队来的时候，陈亮在家里来回溜达了一圈，还从她这里拿走了二块钱。 往常陈亮也会问她拿点零钱，半夜跟几个狐朋狗友去打打牌，干点不招人待见的事儿。半夜不回来那是常有的事。 陈母已经习惯了陈亮夜不归宿的情况，这么大一个老爷们，干啥事也不会跟陈母说，再说还能丢了不成？ 别看陈母整天在家耀武扬威的，看上去厉害得很，可是面对着治安队，陈母还是觉得两腿发软。 治安队是镇上由各村村里推选过来的治理镇上安全问题的人员，怎么也算个官，一向嚣张的陈母对上“官”总觉得矮人三分，一时间陈母也没了主意，赶紧支使陈小梅去魏家胡同喊他二哥陈大力来。 陈小梅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事，正趴在门口看热闹呢，听到陈母的话，颇为不情愿地撇撇嘴，最后磨蹭半天到底去了魏家胡同，在把陈大力喊来过来的路上，她还跟陈大力吐槽道：“二哥，你说说看，三哥那么一个大老爷们儿，居然还躲起来了，真是丢死人了。” 虽然说并不待见陈亮这个弟弟，以后也不太想管他的事儿，可是陈大力想一想陈亮那个没脑子的样子，他心里还是突突的，陈亮能躲到哪去呢？怎么陈亮还没有跟马小雨要回来彩礼钱呢？ 陈亮上辈子和马小雨在一起之后被骗光了钱，那可不是一笔小钱呀，陈大力上一次的棉花钱加上陈亮隔三差五从陈母手里扣出来的零钱，再到定下礼之后马小雨又折腾着要什么“包裹钱”，算下来可谓是一笔“巨款”。 偏偏结婚之前，马小雨人不见了，这一下子让老陈家好长时间都没有缓过来，还是后来陈大力挣了一笔小钱才改变了家庭情况，接着用这笔钱给陈亮娶了一个既偏僻又缺水的村子里面的闺女儿。 陈亮娶媳妇的钱一大部分来自于陈大力的贡献，但是他结了婚之后依旧不好好干，王红军给他找了一份工作，结果他监守自盗，惹上了是非，反而害了陈大力。 治安队来的人，陈大力一个都不认识。 但因为上次抓偷猪贼的事，治安队对陈大力这个名字已经如雷贯耳了。 治安队的人和陈母简单询问了一下情况，没有找到陈亮，就要赶到队里汇报这个情况。而这个时候大家还没有意识到，陈亮是失踪了，还都以为他是怕事躲了起来。 陈大力到底是放心不下，最终骑着车子跟着治安队一起赶到了镇上，而这个时候去镇上马大娘那里的另外一队人已经回来了，再和白队长汇报了解到的情况。 马大娘的院子是租借的，像他们这样居无定所的人物，一般每到一个地方都会无中生有一个亲戚，借着这个亲戚的名声在这个镇上扎根盘踞。 为了提高手下这些闺女们的选婿条件，也为了不被人怀疑，他们还会间带着做一些小生意，这样显得自身条件好一些，毕竟没有儿子还有好几个闺女的人家在现在被称为“绝户头。” 自身条件好一些和别人谈婚论嫁起来才显得更有优势。 马大娘租的这个院子呢还挺大呢，为了不显得那么突兀，他们经手的生意种类还不少，有点类似于二道贩子，既从村民手上收一些货也自己卖货，因此他们这个窝点日常来来往往也有不少人。 不过平常时候，马大娘他们家里都睡得很早，只有要走的时候，因为收拾东西显得有些混乱，也疏忽了防范。 治安队在马大娘的窝点里面也没有发现什么线索，他们只好走访了附近的人家，询问了一下周围的邻居，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可靠的线索。 只有一个大伯的小孙子告诉治安队，他曾经看到过壮乡屯的街溜子陈亮半夜的时候还过来找马小雨。他当时是睡不着起来撒尿。不经意间看见了。虽然他年纪不大，但是他知道陈亮在和马小雨搞对象，可是第二天马晓宇一家就搬走了。 一时间也没有更可靠的消息，只知道陈亮最后一次是出现在马小雨家，想要找到陈亮，那就得先找到马小雨。 怎么样才能找到马小雨呢？白队长想了半天还是得从被抓到的那两个偷猪贼身上下手，他们跟着马大娘不是一天两天了，从他们身上先撬开口子，要不然这天南海北的，还不得把他们的腿跑细。 虽说不待见这个弟弟，陈大力还是拜托董哥和潘氏一家打听打听镇上的售票员有没有在汽车上看到过陈亮这个人。 治安队在马大娘附近询问情况的时候，因为是大白天，也有不少人围观。 这一围观可不当紧，虽说治安队没有说的那么清楚，可前阵子偷猪贼的事情闹得太大，整个镇上都纷纷扬扬。 治安队平常也没啥大事，过来找马大娘绝对和偷猪贼脱不了关系了，偏偏马大娘一家还不在，都跑光了。 马大娘一家畏罪潜逃的消息，一时间传遍了整个四里八乡。 这年代，谁家丢了一只鸡，谁家丢了一只鸭，鸡毛蒜皮这样的事都是一件大新闻，马大娘犯事儿了跑了，简直是个头条热门的大新闻， 一时间，好几个被骗钱的汉子都跑到了治安队，请求治安队帮忙追回被骗的钱款。 治安队，这才反应过来了，原来马大娘是放鹰的。放鹰的人是值得唾弃的，如果能把马大娘抓回来，那简直是立了大功。 白副队悄悄告诉陈大力，如果在两个星期之内找不到陈亮的尸体就说明陈亮还活着，但是也别抱太大的希望。 闻言，陈大力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自己这个弟弟，真是没有见过这么蠢的，之前自己已经告诉他，马小雨不是正经人，让他赶紧把彩礼钱要过来。陈亮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偏偏不肯听，现在可好了。人也不见了。 陈大力不知道该怎么告诉自己的老娘，他思考了一下，还是决定如实的告诉陈母这个消息。 陈母当然是不愿意相信的，一向自持身份的她像个泼妇一般，张牙舞爪地把陈大力赶了出去，嘴里还骂着：“陈大力你真不是个东西，居然咒骂自己的弟弟。” 陈小梅在一旁拦都没有拦住暴起发疯的陈母。 陈大力也不管她能不能接受这种事，他只是陈述白队长的原话，擦了擦脸上被陈母挠出来的血印子，陈大力直接转身回了家。 第六十八章 周燕看到陈大力满脸的血印，可是把她给吓坏了，怎么出去了一趟回来就变成这个样子？ 这伤口一看，就是女人用手挖的，而且下手也太狠了，有的伤口都挠出来了鲜红的肉。 “大力哥，你脸上这是怎么一回事啊，怎么受伤了，谁干的？怎么下了这么狠的手。”周燕迭声问道，一向和气的脸上也出现了怒色，她瞪着陈大力，一副你不告诉我怎么回事，我绝对不饶不了你的样子。 “谁挖的？除了咱娘还能有谁。”陈大力满不在乎地扯了下嘴唇，结果不小心戳到了露肉的伤口，疼的他忍不住“嘶”了一声。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怎么把你伤成了这个样子？”这段时间的娇养，也养出来了周燕说话的底气。 周燕真恨不得立马冲到婆婆面前问一问她老人家，怎么对陈大力下这么狠的手？这可是她亲生的儿子？又不是仇人。 周燕赶忙去里屋找了一块纱布，沾了温水，轻轻的在陈大力脸上擦拭着，动作很轻柔，嘴里却不停的说着狠话。 陈大力反而有些无所谓，他一点都不伤心难过，他早已认清了自己在陈母心里的地位，也许他和陈母之间真的没有母子的缘分，他们两个还不如住的近的邻居关系亲近了。 不过，陈母毕竟是长辈，明面上，他们还得尊敬着，所以他安抚着周燕：“就是伤口看着厉害些，不怎么疼，真的。” “怎么不疼啊？这肉都挠出来了，现在天也冷了，以后再留了疤，她下手怎么这么狠呀！”周燕委屈的泪水都掉了出来，她真的不知道陈母在想些什么，陈母住着他们的房子，吃的穿的都是他们掏钱出大头，结果还总是作贱他们两口子。看这脸上的口子，就知道陈母当时的力气有多足，现在天气冷了，伤口肯定也不容易好，偏偏又在脸上这个地方，还不能沾水，真是越想越想哭。 “好了，别哭了，待会再把咱宝贝闺女吵醒了。”陈大力搂住周燕低声说道。他把周燕抱在怀里，细细地跟她说今天发生的事情，还有白队长的猜测。 本来今天得点空闲，陈大力想去收拾下养猪的那个院子，顺便观察一下病猪恢复的情况呢，结果来回这么一耽误，时间全浪费在路上了。 “什么？有可能死了？”害怕惊醒自己睡着的闺女，周燕压低了声音看向了陈大力，眼睛里充满了不可思议，活生生的人呀，还是自己那个游手好闲的小叔子，真的让人不敢置信，“不会是真的吧？” “白队长说的真的假的还有待考究，只是让我们有一个心理准备。”陈大力低声说道。他心里也不太好受，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那你娘还能撑的了吗？你不会如实告诉他了吧？你这脸不会就是因为这被她挠的吧。”周燕一声接一声的问道。 “不愧是我媳妇儿，真聪明。”陈大力有意逗周燕开心，故意对周燕说道。 “那关你什么事啊，说实话也不行，怎么这样啊，你看吧，你脸上挠的这个样，以后肯定得留疤，这都挠出来肉啦！真是心疼死我。”周燕依旧不依不饶的说着，她心里真的很气愤。 陈大力知道她心疼自己，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好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媳妇。 还好这个时候小意茹醒了，转移了周燕的注意力。周燕拍开陈大力搂着腰的手，假装很凶的瞪了一眼陈大力：“哼，还不松手，咱闺女醒了，我去抱她。”她说罢便起身去里屋把陈意茹抱了出来。 陈意茹刚睡醒，小脸还保留着压出来的红痕，睡眼朦胧的看到妈妈过来张嘴“啊”“啊”“啊”呼唤着妈妈。 陈大力本想把闺女抱过来亲香一番，结果，小意茹待在妈妈怀里笑咪咪的，转过头来一看到他的脸吓得立马哇哇的哭了，周燕心里那叫一个气啊，只能一边哄着自己的姑娘又一边小声咒骂起了陈母。 陈大力一下摊在床上，他心里仍然是觉得非常不可思议的，他努力回想着上辈子的记忆，却怎么也找不到和现在有任何关联的点滴，这说明这些事情要么是没有发生，要么是他根本就不知道，可是陈亮上辈子确实没有莫名其妙的消失过，难道真的是光要媳妇不要娘，跟着马大娘一起走了？就这么和马小雨私奔了吗？可马大娘他们骗婚就是为了骗钱，他们在陈亮身上也榨不出什么钱，陈母手里面的钱估计都被陈亮霍败干净了，而自己从重生回来之后，可是一分钱都没有给过陈母，大姐陈小云现在手里面也扣不出来，那她们已经在陈亮身上榨不出来钱了，陈亮为什么会不见了呢？ 一时间，陈大力的脑子里面乱哄哄的，这一天赶路奔走下来，他的身体已经十分疲劳，偏偏脑子也安静不下来，索性闭眼闷头思考了起来，哪知没过了一会儿儿，人居然睡着了。 等周燕这边哄完了自己姑娘，想再问陈大力点事儿的时候，结果发现陈大力已经睡着了。 “看把你爹累得，这一天天的光给别人干活，还落不来了好，笨贼偷石臼，真是吃力不讨好。”周燕一边对着闺女儿轻轻的说道，一边把被子轻轻地盖在陈大力身上。 “你说，你小叔这个混人，整天不干一点好事，现在也不知道躲哪去了，净连累你爹。”这年头死个人可是大事，周燕觉得以陈亮的性格，绝对是骗了人家姑娘私奔了。 还在矿洞里面的埋头苦干的陈亮不由得打了一个喷嚏，吓得他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如果他知道自己二嫂心里是怎么想的话，估计他得感谢他二嫂这么高看他。 第六十九章 一个人失踪是大事，更何况丢掉的还是老陈家的命根子——陈亮。 等陈大力一觉醒来就被陈小梅通知：他们家的七大姑八大姨，连同这老舅都已经被召集在了陈母居住的院子里面，就算是在外面干木工活的陈大壮，陈母也已经托人向他捎了消息让他回家来一趟。 “咱娘跟咱家所有的亲戚都去信了。”陈小梅过来的路上神经兮兮的说着。“大姐已经到家了，大姐夫下了班才能过来呢。” “二哥，你说三哥能躲到哪里去啊？别回头等咱娘把所有的亲戚都通知了一遍之后，他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那可真是丢了大人了。” 因为钱的事，陈小梅和陈亮在上个月就吵了一架，到现在俩人也没有和好，因此对于陈母大张旗鼓地寻找陈亮，陈小梅觉得真是没事找事干。 陈大力一句话都没有说，他已经拜托他认识的人在外面寻找了，而且自己的这亲戚们也不一定有治安队的人管用。 他估计他娘是病急乱投医想着人多力量大，考虑到陈母的心情，他也不说什么了，脸都已经被陈母挖成这个样子了，他现在也没有什么别的心思了。 尽管陈小梅已经告诉陈小云，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陈小云看到陈大力脸上那斑驳的伤痕时还是吓了一跳：“怎么挖得这么深，怎么了？咱娘怎么下的这么大的力气。” 一听这话，屋里的大姑八大姨纷纷出屋口询问伤情是怎么回事？ 陈大力还没有吭声，陈母就哭天喊地了起来，嘴里不干不净的，非说是陈大力说陈亮已经死了。 陈大力的舅舅敲了敲自己手里的老烟枪，说了句公正话：“你你也一把年纪了，竟干这些为老不尊的事，这是你的亲生儿子，你看你把他脸上搂的，他也没说谎，就是重复了一下人家治安队的原话，你光心疼小儿子不知道心疼自己的儿子吗？”这事在四里八村早就传的沸沸扬扬的，几乎没有人不知道的。 以老舅看，他这个糊涂妹妹疼小儿子跟毒蝎子咬了似的，火急火燎的。可小儿子啥正经事都没干过，现在又失了踪，以后少不了还得老实的二儿子来伺候，现在寒了孩子的心，以后少不了要遭罪。 王英子躲在亲戚里面跟着看笑话：“舅公，人家治安队了没有说死了呢？” 听到“死”这个字，陈母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狠狠的盯向了她，可是把王英子吓得浑身一哆嗦。 “我说大壮媳妇，我说话哪有你插嘴的空，真是没有规矩。你婆婆就是对你太好性了。”老舅公慢悠悠的说道。一时间七大姑八大姨都看向了王英子， “我，我，我听到小宝喊娘了，我去看看孩子。”王英子吓得立刻跑回了一家的院子里了，笑话，今天来的亲戚这么多，陈母心情又不好，万一有谁拱火让陈母收拾她，她还有什么好日子。 “舅公，我也托了镇上的朋友去找了，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到三弟。”陈大力对舅公说道。 “哎……大力呀，现在你哥没回来，你娘这边就指望你了。”老舅公提点道。 陈大力闻言点了点头，也没有说话。 看热闹的看热闹，出主意的出主意，可毕竟是人家家里的事，谁也不能越过去陈母来拿主意。 现在家家户户都忙着收拾过冬用的东西呢，能过来就是情分，可不能久留，毕竟家家户户还都需要劳动力，看着陈母一时半会也拿不出个主意来，安慰她几句就离开了。 老舅公临走时拉住陈大力的手，嘱咐他要理解陈母。陈大力也只是点头并没有说话，老舅公最后叹了一口气，也不再说什么了。 “大力，你回去吧，我这两天在家里陪咱娘，你那边也离不开人，你先回去吧。”陈小云害怕她娘又发疯，先把陈大力劝走了。 “姐，有只猪之前吃坏肚子了，为了要以后也一直是赖唧唧的，你要是有空就过去看看咋回事？菜什么的我会让小梅带过来的，这几天就辛苦你照顾娘了，我多往镇上跑几趟就不过来了。”陈大力说道。 陈小云也知道陈大力肯定是跟陈母生分了，换做自己肯定也很生气。可毕竟是自己的亲娘，哎，都是命啊，只能自己多劝劝陈母了。 感情吗？确实没有多少了，只能说尽着自己做人的本分吧，尽力去找一找这个二楞子弟弟。 陈大力心里，还是希望陈亮他只是失踪了。 找他也没有线索，现在能做的无非就是多往镇上跑几趟，如果真找到他了，那就是最好不过的结果。如果真的找不到，自己也算尽力了，最起码做到了问心无愧。 其实，这段时间陈大力还是特别忙的，因为要赶在大雪来临之前走货，董哥那里的任务也很重，自己家里的小猪也出了毛病。而且还要贮藏过冬的食物，是真是一件接着一件，哪一件都不是轻松的事。 因为之前洗羊毛洗得好，经过陈大力的手洗出来的羊毛又松又软又白，毛质特别的柔顺，一点没有膻气的味。 倒手卖出去的时候，那叫一个畅销。董哥那边又推了一个任务，让陈大力抽空洗出来100多条羊皮子。 据说这个羊皮子只要做成褥子走货到老毛子那里，也是跟厂长。如果能被定为一级品，那可不少赚。 这批货一共是三百多条羊皮子，老洗毛师傅那里拿走了200条羊皮子，剩下100条董哥让陈大力来来弄。 羊皮子已经运到家了，可是陈大力还没有空去收拾它。现在家里的厢房里面弥漫着一股羊的骚气味，陈大力也想赶紧处理掉那些东西。 羊皮子啊，羊褥子出货都是要赶时间差的，如果不能赶在冬天前做出来出货到俄罗斯的话，错过了卖货的旺季，这些东西在春夏就会掉价了，因此董哥那边催的也很着急。 因为睡了一觉，这会儿精神还不错，成那里决定开始收拾这些羊皮子。 所谓的羊皮子就是带着羊皮的羊毛，当然上面也是非常脏的。 这些羊皮在屠夫动手剥的时候，上面也会沾上一些肉和油脂，一般为了买个高价格，农人们会提前硝好它，硝皮子各家有各家的手法，皮子的质量也不一样，而且每只羊的大小不一样，尾巴和头的部分常常因为剥皮的原因残留一些碎肉，所以需要清理干净。 清理这些东西需要的工具不少，陈大力之前都一直在收集，现在也差不多都收集齐了。 说干就干，心里的情绪也无处发泄不如优化备份，为力量好好地去工作群搭理回到家之后，大起一口大锅烧伤热水备用。又在就在厨房里灶台上烧上了热水。 周燕看陈大力要干活了，连忙把孩子放在摇床上面，让陈意茹自己玩耍着，她过来给陈大力打下手。这个羊皮子可关系着他和陈大力今年能不能过一个好年，因此她也十分看重。 陈大力跟着董哥收了羊毛也有一段时间了，董哥这帮人非常的看重他，有什么活都让他来上手。 现在陈大力也处理起来了羊毛别有自己独特的一番手法。 硝好的羊皮陈大力会选择用温盐水来浸泡，温盐水一能杀菌，二能杀死皮毛上的寄生虫。 泡到一定的时候，手指可以在皮层内部可以刮下来油脂的时候最合适。 陈大力先取出泡好的皮子，将羊毛的一面放在已经铺好化肥袋子的地面上，用锋利的小刀细心的吧，皮面的油脂和血丝以及残留的碎肉刮干净。这样可以让羊皮更柔软，也可以让羊皮保留的时间更长不易坏。 干完这一步之后，陈大力接着去刮洗下一张羊皮子，而周燕接过去用刷子，把羊皮这一面轻轻的刷洗干净。夫妻搭配，干活不累。 周燕和陈大力两个人都是俐落人，干起活来那叫一个麻利，从来不拖泥带水，因此速度也特别快。 当然，羊皮纸不仅仅只有这么一道程序，刮完了油脂之后，还要清洗皮面上的羊毛的杂物，还要通过多次浸泡让皮毛上的羊脂融化，还要用洗衣的棒子来捶打，让羊毛更蓬松能够更快地排出水分来。 最重要的是羊皮子还得用热水煮一遍才能在一个通风的地方阴干，这可不是个小工程，家里搭起了长长短短的竹杆子。 陈大力和周燕两口子忙碌了七八天才终于把所有的羊皮子给收拾干净，为了更加省时间和力气，陈大力还设计了一个小型的挤水器，就是把洗好的羊皮子放在两个粗竹竿的中间，利用活动的竹竿，来挤掉羊皮子的水分，这样大大的减少了晾晒的时间。 还真别说，这样清洗出来的羊毛被，即蓬松又柔软。那羊毛好像一朵朵小云似的，看着别提多让人心欢喜了。 陈大力看周燕喜欢，就跟周燕说，不行他们留一条，直接给老董哥现钱。 周燕却怎么都不同意，现在他们干的是别人的活，即便是给了钱，老董哥也不会多收，占别人的便宜不好。 陈大力想想也是，他光看到自己媳妇习惯，就想着什么都留一份给她，可他毕竟是给董哥打工，占便宜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万一有人觉得他和周燕人品有问题，不可靠就更说不清了。 不过陈大力他俩有这样的手里，也不怕找不到好的羊皮。陈大力想着等有机会去看看谁家卖羊，直接找屠夫杀了自己硝羊皮。这样即省事还省力气。 这一批货，陈大力干的又快又好，让老董特别有面子，两口子又小赚一笔，这笔钱周燕一分钱都没有动，直接都藏了起来。 羊皮子都是不规则的，铺在床上也不能铺平整，陈大力觉得要想卖出去高价就的四四方方的，符合床的形状的才好睡，老董听了之后也非常认可，可是切割出来四四方方的日子块头又太小了，两个大老爷们想把两张皮子拼接，笨手笨脚的两人缝合起来的地方总是很明显，一点都不自然，两人一时间也没有想出更好的办法。不过这批货还是卖了一个非常好价格。 治安队这边进度依旧是缓慢的，两个偷猪贼给的消息很笼统很零碎。治安队也没有那么多的人手去一一核实线索真假。加上交通不便利，破案的速度也不是很快。 陈母可不管这些，她只知道自己的宝贝儿子不见了，治安队还没有找不来的人，她在家里吃也吃不香，睡也睡不安稳，时不时在家就发发小脾气，指桑骂槐的，谁干点事她都看不顺眼，大家都理解她的心情，尽量不和她一般见识。 原本想着让陈母舒缓一下心情，冷静下来。哪知陈母在家依旧不依不饶的。 陈大力虽说不怎么露面，但是吃的用的一点都没有少送，他再不乐意和陈母有关系，也不会在吃喝上亏欠陈母，生恩一场，他已经在上辈子都还完了。这辈子能做的也就是这些了。 陈大力不在，陈母就变着法子找陈小云、陈小梅姐妹俩的事，本来陈小云就记挂着上次陈母偏向陈亮的事，两人在一次口角中，陈小云气的直接收拾东西回镇上了。 陈小梅就更绝了，什么话难听说什么话，知道陈母害怕什么就专门说出来扎陈母的心，一次两次之后，陈母也不再搭理她。 陈大壮中间倒是回来了一次，不过因为东家那边要赶工期的原因，他也没有在家里停留过久。 陈大壮听王英子说陈亮只是和马小雨私奔了之后，他也不愿意在这个扶不起来的弟弟身上浪费时间，简单安慰了几句话，留下一笔钱给陈母，陈大壮就匆匆离开了陈家了。 陈大壮连一晚上都没有在家里面住，可把王英子给气的不清。 可是她也没有什么办法，现在陈大壮也不让她管钱，要买什么东西还得张嘴问陈母要，陈母最近一直阴阳怪气的，要钱比登天还难，王英子自己想买什么东西还得借着自己两个儿子的由头才能扣来钱，次数多了，王英子也没有什么心情在外面东家长西家短了。 第七十章 潘四的想法 “哎呦，我的干闺女哎，快点让干爹看看，最近可好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小意茹了。”潘四故作夸张的喊道，手上的动作也不停歇，麻利地从陈大力手上接过陈意茹，卖力地逗着他的干闺女，话说，他们还真有一阵子没有见面了，小家伙真是越长越让人喜爱。 陈意茹看到他干爹也不认生，在潘四怀里笑的咯咯的。 “大晚上的，你咋来了？”也不怪陈大力有疑问，村里没有安电灯，这时候人们习惯了天一黑就早早地去歇息， 现在天色已经黑了，陈大力一家早已经吃完了晚饭，如果不是因为陈大力要给煮猪食，给猪喂食的事，陈大力一家这会儿早就已经准备休息了。 “哎呦喂，你可别提了。说起来我真是连哭的心思都有了。”不提着还好，一提着潘氏的脸立马皱了起来，好像个大苦瓜一般。 “咋的啦？有啥事？大晚上的你咋就跑出来了？”除了有急事，陈大力想不出来别的原因，毕竟他们村离镇上也有段距离，他关切的问道。 “别提了，哎……还不是我们家老爷子，又开始打算让我去当兵了。”一说到这个话题，潘四的眉头皱的死死的。 这不是天气凉了嘛，一年一度的征兵又开始了，他们家老爷子那是一个革命迷，一心盼着儿孙投身军旅，穿上那一身绿军装，潘四的几个哥哥因为各种原因没有让老爷子如愿，老爷子就把最后的希望放在了潘四的身上。 可潘四是谁啊？他自由自在惯了，让他当兵他还能干？潘四倒不是不愿意报效国家，只是散漫惯了，总觉得自己受不了部队里纪律的拘束，因此对他家老爷子的这种想法特别抗拒。 这不是又到了征兵季了嘛，老爷子旧事重提，潘四一下子炸窝了，在饭桌上直接放下碗，撂下狠话就跑了…… 潘四也不是没有去处，但是如果去别的地方的话，会很快就被潘家的人找回来，因此他蹬着自行车直奔壮乡屯。 陈大力这会儿已经无语了，他看了看自个儿的发小，还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抱着陈意茹搞怪呢 哎……老小孩，老小孩啊。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这句话说的一点都不假，其实潘家老爷子也是为了儿孙着想，潘四自身的学习成绩一般，走上学的路子走不通，也只能走从军的路子。可惜当年他们都没有看懂这些。 潘四的牢骚也就这些内容，嘟嘟噜噜的说了一通之后，他的心里也舒畅了，就坐在那一直逗小意茹玩。 “你从家里跑出来，有人知道吗？你跟你娘说没？”陈大力问道。 听到这话，潘四抱孩子的动作一下子僵住了。 “哈哈，哈哈，我这不是一听见当兵这话题，我就着急上火吗？放下碗我就跑出来了。”潘四还真有点小尴尬，只能用笑声掩饰一下自己。 “你啊，真不知道咋说你好，你不会到现在还没有吃晌午饭呢吧？”陈大力想了一下，直接问道。 “嘿嘿，你还真猜对了。”潘四的肚子像听到了陈大力的话似的，直接咕噜咕噜响了起来。 “行了，我知道了。”陈大力起身走向了厨房，周燕听到动静也从里屋出来了直接说道：“大力哥，我去做吧。” “你别去了，一会儿就到意茹睡觉的点了，潘子，把孩子抱给你嫂子，让她哄意茹去睡觉，咱俩去厨房，我给你整点吃的。”陈大力制止了周燕的动作，对潘四说道。 潘四恋恋不舍地把陈意茹还给周燕，跟着陈大力去了厨房，他也不客气，一屁股就坐在那灶台前面烧火的那个位置上。 “来，我给你烧火。”潘四跟陈大力好的都能穿一条裤子，在陈家就跟在自己家一样随便。 今天，因为干活的原因，陈大力家吃饭的时间也早了一点，这会儿，家里还有点二米饭，但是已经一点菜都没有了。 二米饭就是把大米和小米放在一起蒸的米饭，一般人家连二米饭都不舍得吃，家里能吃上二米饭，还是陈大力挣钱之后的事，可是，总不能让潘四光吃二米饭吧？ 陈大力抓了几把花生递给潘四，让他先垫上点肚子。 “天太晚了，这会儿，家里没有肉了，凑合着吃点行吗？”陈大力问潘四， “做什么饭都行啊，能有点儿吃的就不错啦，没肉就没肉了，我又不挑。”潘四大大咧咧的说着，他小心的把一部分花生放在灶口那，打算烧点花生解解馋。他来的时候不凑巧，这么晚了，能有顿饭吃他就很满意了，还挑啥呀。 “你要是想吃龙肉，我可给你整不来，你要是想吃饱，我还能给你对付一下。”陈大力打趣潘四道。 陈大力看了下厨房里面的菜，心里盘算了一下，这会儿真的有点凉了，一会少不了得把潘四送回到镇上去，不如直接做一个酸辣汤把，即能填饱肚子，又能驱寒。 陈大力心里这么想着，手上也麻利地备好葱姜蒜，又在柜子上拿出来了两个西红柿，切成小丁，再从屋梁吊着的篮子里取出一块豆腐，切成细丝，打了两个鸡蛋，搅拌均匀备用。 潘四用火柴点燃柴火对陈大力说道：“别管好吃不好吃，还真别说，你这架势还真有点唬人，颇有大厨的架势。” “那就让你尝尝陈大厨的手艺。”陈大力对潘四笑着说。 “哈哈，那我可得好好尝尝。这机会难得呀。”潘四说道。 陈大力等潘四烧好柴火，热好锅之后，往锅里倒入少许的豆油，等到油热之后，放下切好的葱姜蒜，翻拌几下，等煸炒出来香味之后，再倒入西红柿丁，等炒出来汁水以后，加上热水，水开倒上豆腐，撒了点盐，又撒了了几颗在地里摘的花椒，再次水开之后，将打好的鸡蛋液慢慢地淋到锅里去，出锅前倒了一勺陈醋，又淋上香油，趁着赶紧给潘四盛了一大碗。 “哎呦，我的天啊，真想不到我兄弟还有这手艺，我可真是享福了！”潘四一边扇着这香气一边打趣陈大力。“真别说，闻着还怪香勒。”火山文学 “别搞怪了，赶紧吃你的啦，别饿过头了。”陈大力赶紧递过去筷子，又坐在那给潘四烤起了馍馍，他害怕潘四吃不饱。 都到这时候了，潘四确实饿坏了，闻言也不再废话，接过碗筷就大快朵颐了起来。 陈大力一边烤着馍馍，一边调整着花生的位置，生怕烤焦了。 “四，你既不上学，也不当兵，你心里头是有啥想法吗？”陈大力看着狼吞虎咽的潘四问道。 “要说……想法……我还真的有一些……”提到这个，潘四有些吞吞吐吐的。 “都是兄弟，你有啥想法直接说吧，我也好给你出出主意。”陈大力说道。 “你说……我去老毛子那倒货怎么样？”潘四试探着问道？ “啥？”陈大力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自己的兄弟？“你啥时候有的这样的想法？” “以前吧，就是单纯的不想当兵。”潘四边吃边说着，“我这样的性格，你也是知道的，我确实不是那种适合在部队的人，后来你不是去乔老大那里接活了吗？我那会不是怕你跟着他们吃亏嘛，也跟着打听了乔老大一下，了解了一下乔老大的情况？”潘四娓娓道来。 “你这想法不错，可是执行起来就怕有困难吧，乔老大他们做生意也不是单纯的依靠着生意做起来的，而且做生意没有一本万利的，里面的弯弯道道太多了，你玩的过人家吗？”就像老董哥，自己的本事也不少，却选择跟着乔老大一起做买卖不是没有原因的，乔老大能够包揽他们这的装卸生意也不是没有原因的，这时候进出口生意多难找到，可一个小镇上的人，却能联系上老毛子那边的客户，说明了什么？ 乔老大能在老毛子那边做生意，也不是说凭的他自己的势力，他背后也是靠了其他人的势力。 这时候的大环境，还是比较混乱的，单纯做生意的人很难能把生意做起来的，不但要有心眼还得有手段才行。必要的时候甚至要心狠手辣。 陈大力经历过这么多事，他深知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的道理。他能够重新来过这么一遭，他心怀感恩，涉黑涉灰的事，他是不会干的。 陈大力跟着乔大老大和老董，只是想依靠劳力来挣点钱，如果真的牵扯到内里去，他是坚决不会干的。 潘四的生活环境相对单纯，他即便是不去当兵，他家里也不会不管他的死活。 做买卖的人，心眼得灵活，要会拐弯。潘四怎么看都不具备这样的特质。 陈大力怀疑的看了一下自己的“傻白甜”发小。他接着说道：“说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你怎么去说服你们家老爷子。我觉得你非常有必要和你们家老爷子沟通一下，而不是次次都炸毛。” 潘四捧着碗往嘴里扒进入最后一口酸辣汤，把碗筷放在桌子旁，擦擦嘴道：“我说大力，幸亏我吃完了，要是刚才你说这话，估计我都吃不下去。” 一碗酸辣汤下肚，暖胃又暖身，驱走了夜里的些许凉意。 陈大力把碗筷放在大面盆里打算明天再清洗，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先送潘四回家。 要是以前，潘四住在他们家都没有什么，毕竟半大小子，能有啥事，又跑不丢。 可是自从出了陈亮下落不明的事以后，这四里八庄的相亲都把自己啊的孩子看的牢牢的。 潘四这么一跑，估计他们家的人也得急坏了。 陈大力拿起挂在墙上的油灯，跟周燕交代了一声，让她锁好门就领着潘四出门。 “哎，你说陈亮这个祸害，真是……”潘四嘴里嘟囔了一句，他心里也明白，自己的兄弟是害怕自己家人担心，他这样跑出来，真是太随意了。 此刻的夜色已经深了，风也夹带着些许的凉意，两人一前一后骑着自行车赶到镇上。幸亏潘四在陈大力家里饱餐了一顿，要不然光这运动量，潘四都撑不下来。 果然如陈大力所料，这会儿潘四家正兵荒马乱的。 潘四的几个哥哥都出去找他了，家里只留下他母亲和老爷子。看到陈大力送潘四回来。潘母肉眼可见的松了一口气，她生怕自己儿子也像陈亮一样失踪了，潘四这个老倔种，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今天晚饭时候，老爷子才提了几句当兵的事，他就直接炸窝了，激动的拦都没拦住就跑远了，吓得她赶紧喊其他儿子去找，可千万别丢了。好在总算回来了。 老爷子的脸色依旧很难看，潘四突然发脾气就这么跑了。他也是吓了一跳，陈亮的事给他也提了一个醒。 “你可算回来了，吓死我了。”潘母一边打量着自己儿子，一边说道：“你跑大力家去了？人家老婆孩子热炕头，你过去当什么电灯泡。” “大力，你吃饭了吗？要不大姨给你下点面条去吧。”潘母热情地说道。 “叔，姨，我吃过了，不用忙活了。”陈大力连连拒绝道。 “我在大力家也吃过了，你别忙活了，妈。”潘四大大咧咧地说着。 老爷子忍不住“哼”了一声。 陈大力给潘四使了个眼神，来的路上，他和潘四两个人商量好了，等潘四回家之后，让潘四好好的跟老爷子商量一下，两人都不发脾气的情况下看能不能沟通成功。 潘四左看右看就是不看老爷子，陈大力谈了口气，只好对老爷子说道：“叔，你跟四讲讲啥情况，天色晚了，我回村里去了。” 潘家老爷子和潘母一再挽留陈大力，陈大力惦记着家里的孩子推脱了。 以前，陈大力他们三个发小，你在我家，我在你家，一连玩上好几天不回家，那都是常有的事。 有了妻女之后，仿佛就有了牵挂一般，在世界的一角角落里面，有了让自己最惦记的人。 陈大力卖力的蹬着自行车，回家心切。 第七十一章 初冬的日常 临近冬季，天气越来越凉了。 陈大力一早推开房门，就感觉到房外一切都好，是笼罩在一层缥缈的薄纱里一般，若隐若现的。 太阳在薄雾中只露出了一个淡淡的轮廓，地面上湿漉漉的。 陈大力小心的推开房门，在厨房里做起了早饭，现在夜长天短，白天干不了多少活呢？就觉得太阳已经下山了，因此陈大力每天都会早早的起来，打理好家里的家务活。 陈意茹已经可以吃一些辅食了，每天早上起来，陈大力都会给自己的宝贝闺女做一道辅食，那花样百出的。 陈大力虽说当鬼多年，可毕竟接受过大数据的洗礼，想当年她闺女就爱刷什么手，什么音看人家美食主播吃饭，陈大力也跟着学了一手，虽说味道没有人家做的那么好吃，可卖相还真不错，有些早饭的样式，周燕别说见了，连听都没有听到过，周燕为此打趣过几次陈大力，陈大力甘之如饴。 陈意茹又长第二颗牙了，长牙让她的小牙龈开始红肿、发痒。 每到这个时候陈意茹都会发脾气，哭闹不休。一开始，周燕还以为孩子生病了，急的不行。陈大力仔细看了一下，才发现是因为长牙的事。 陈大力先从大缸里面舀出来一葫芦的白面，再从篮子里面挑出来五个鸡蛋，打在白面里。撒上一把白糖，用筷子慢慢的同一个方向搅拌，打发面粉。 幸亏陈大力胳膊有力气，才能一连搅拌十几分钟。 等到面粉颜色有点发白的时候，陈大力又倒进去了一勺豆油，接着搅拌面粉，直到陈大力觉得已经差不多了，才把停下手来，在一个大海碗里面刷上一点豆油，直接把打发好的面粉倒在大海碗里面，陈大力拿着海碗在灶台上轻轻的振了振，随即将碗架在已经烧好水的大锅里。其他的空隙也不浪费，连着昨天的剩饭、地瓜、花生和土豆都一起煮上了。 这年头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只希望用这鸡蛋糕给他闺女磨磨牙，让她闺女的牙长得快一些。 这么想着，陈大力的心情都变得好起来。他加快手上的动作，麻利地把早饭准备好，因为这会儿周燕她娘俩还没有起床呢，只能先盖着盖子在地锅里面保温着。 周燕娘俩可以等着起来再吃饭，猪崽子们可等不了，陈大力将锅里的热水舀出来一桶，提到那边的院子里，加上昨天备好的饲料，搅合均匀之后，直接喂给了猪崽子们。 现在已经不能称为猪崽子了，陈大力养了这一窝猪，现在已经初具规模，他这段时间的心思没有白费，小猪已经有了成猪的骨架，肚子和后屁股已经开始长膘了，估计也不用一年的时间就能出来栏了。 一般早上陈大力也没空的时候不会给猪煮猪食都是用热水拌饲料给猪吃，只有晚上的时候，他才会花费时间给猪煮猪食，毕竟他白天也是要干很多活的。之前生病的那只小猪已经恢复了过来，正仗着自己的个头比较大，占了一个比较有利的位置，哼哧哼哧的吃的主食。 看到小猪们吃的热火朝天，陈大力也没有闲着啊，因为他还得接着打扫卫生，他的猪崽子们之所以长得好，生病少的原因就在于他打扫卫生非常勤快。 陈大力清理完猪圈之后，将这些乱糟糟的猪粪以及残余的饲料全部都冲进了污水池的口子里面。 经过这段时间的发酵，蓄污池里面的猪粪已经可以直接使用了。 种地全靠肥当家。 陈大力一家和隔壁王大娘一家一直都用这池子里面发酵的猪粪来上地。 陈大力家种的粮食还不到收成的季节，只能看得出来长得比别家的粮食稍微旺盛一些。 王大娘家种了不少的蔬菜长势非常喜人。 每次王大娘看到陈大力两口子都笑眯眯地，时不时地让他二小子给陈大力家送上几把青菜。 你来我往，互通有无嘛。 陈大力收拾好了猪圈，清洗了下自己，随即锁上养猪的院子回家去了，其实他不锁门，现在也没有人敢去他们家养猪的院子了。 不过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陈大力在这些事还是非常谨慎的。 陈大力回来带点儿正好，小意茹这会儿刚刚发完起床气。 陈意茹在这个家里那可是个小公主，陈大力和周燕把它看得娇得很，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陈意茹平时里都特别乖，只有一个臭毛病，就是起床气。 如果是自然醒的，陈意茹就“啊”“啊”“啊”地呼唤一下父母，两口子哄一下就过去了。 如果是听到了什么动静，把陈意茹给炒醒了，那小家伙得不依不饶地闹上一会儿。 “来来来，爸爸抱，让你妈妈去刷牙洗脸。”陈大力将孩子接在怀里，用温水浸过的毛巾给闺女轻轻地擦了擦小脸。 “真是魔王精！”周燕打趣地说道，“让你爹伺候你去吧，每天就早上的时候最磨人。” “快去洗刷吧，饭都做好了。”陈大力对周燕说道，他给自己姑娘穿好了衣服，把意茹抱到了堂屋。 “这天越来越冷了，要不然给咱们屋里装个炉子吧。”陈大力说道。 “装个炉子啊，那得多少钱呀，咱们还像以前那样弄个火盆儿不行吗？”周燕一边擦脸一边说道。 她说的火盆就是一个就是个泥土做的瓦盆，乡下的冬天太难熬了，家家户户都会弄黄泥和上麻绳，自己做胚做成的盆子，等到晾干晒透之后，就可以直接使用了。 整上一个火盆其实也容易，手艺不看好坏，只要管用就行。临睡觉的时候在火盆里烧上点柴火，闷点碳，可以睡一晚上踏实觉，不会给冻醒。 陈大力家的火盆还是结婚的时候，陈大力自己做的呢，也没有用多久，就是只是存放的时候不小心有了裂纹。 用火盆得休息一个点，就是屋里空气得流通，不能关的太死咯，要不然容易出事。 自个一个人的时候，无牵无挂的，有了妻女就特别担心这些问题。 “我听人说炉子更安全，火星子也容易崩出来。买一个炉子，你们娘俩也能过上一个暖和的冬天，要不然太冷了。”陈大力一边给闺女脸上擦雪花膏，一边说着。 “到时候再看看吧。”周燕还是不太想花这些钱，他们刚攒了一笔钱不假，可这不是要过年了吗，又得一笔开销。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自从自己管钱之后，周燕就好像扎在了钱眼里似的，干什么事儿都得先看看都里面还有多少钱。 陈大力也在纠结这个话题了，她知道周燕是心疼钱。 “我蒸了点鸡蛋糕，回头咱闺女再牙痒痒的时候，你给她吃点。” 陈大力喂着自己闺女吃饭，还不忘安排周燕。 “知道了，你今天活多不？”周燕回了一句。 “怎么了？有啥事吗？”陈大力疑问的看向周燕。 “咱爹那边托人捎信过来，让咱回去一趟五里长屯。”周燕啃着馍馍嘴里不停。 “说啥事了吗？”陈大力喂饭的动作都慢了下来，马上要入冬了，老丈人那边应该没有什么要干的活才对？ “没说啥事啊，捎信的人也没说清楚，看你啥时候有空吧，咱回去一趟。”周燕嘟囔着，她知道陈大力最近挺忙的，今天也就是提了提这事。啥时候有空啥时候去呗，这会儿又不是农忙，估计也没有什么大事。 “行，我干完活看看啥情况。”陈意茹这会儿也吃完饭了，陈大力把自己闺女放在摇床上，狼吞虎咽地解决着周燕娘俩剩下的剩饭。 “别吃那么快，小心噎着，碗筷我收拾就行了，你别动了。”周燕叮嘱陈大力。 “那行，大锅里水还是温的，你用那水刷完就行。我走了啊。”陈大力吃完一擦嘴，快速地亲了闺女一口干活去了。 因为天气越来越冷的关系，愿意出来干活的人越来越少的，这时候家里面有收成的已经开始准备猫洞了。 今天来卸货的人就不太多，好在人少大家都能多挣上一点，一帮大老爷们干活也特别有精神。 “大力，来上一口不，”一个上了年纪的大叔，朝陈大力伸出了一个酒囊，示意陈大力喝上一口。 干苦力活的人抽不起烟，但大多都有酒瘾，天冷的时候，一口烈酒下肚，精神也就好了。 陈大力接过酒囊细细的把话了一番：“早上吃太多了，一点缝都没留下，我就不喝了，我说叔，你这个酒囊真好看，好别致啊，是不是咱们镇上的独一份啊。” 这可不是陈大力说瞎话，大叔的这个酒囊是用羊皮子做成的，周边是用粗线缝制的小图案，里面也不知道是怎么粘合做成的，一点水都洒出来。在羊皮的表面，不知道是雕刻的还是画的一个非常漂亮的图案。 看上去挺精致的，囊口那里有挂扣可以直接拴在后腰上，携带也十分便利。 “嘿嘿，你这小子，就是有眼光，还会说话，这酒囊还是老董从边境那给我捎回来的呢，在镇上那可是少有，怎么？看中了？你小子又不怎么喝酒，要它做什么。” 边境，对陈大力而言，是一个特别陌生的词汇，他两辈子都没有离开过自己的国土。外面是什么样子的他也不知道。 大叔和老董沾点亲戚关系，陈大力想起来了潘四，陈大力有意替自己的兄弟打听：“董哥还跟着去过边境那？” “老董那没去过，你别看老董土不拉几的，他去过的地方了不少，见识的可比我们多多了。”大叔看向陈大力：“老董那么待见你，说不定啥时候你也能跟着去见识下，到时候记得想着点叔。” “我？”陈大力吃惊地反问，“叔别拿我开玩笑了，我这有妻有女的，守着妻女过日子就行了。” “咋啦，光要个闺女那哪成呀，你这小子也没少赚钱啊，现在荷包里鼓鼓的吧，这有家有业怎么也得有个小子才算圆满？”大叔还是老思想，觉得有儿子才有了根，他看陈大力顺眼，劝说着陈大力：“你这会儿，姑娘还小，不着急要孩子，等闺女大点了，能看孩子了，再要个二小子，这样你跟你媳妇还能腾出手来挣点钱，咱们农村人，没有儿子人家看不起啊。”大叔说的也都是些实话，虽说话不太中听，但也是为了陈大力好？ 陈大力也不跟大叔争执什么，当所有人都醉了，自己自己是清醒地时候，你要学会一件事，就是不要和喝醉了的人讲道理，那是说不通的。 别人的好心领了就行，无需计较太多，太较真了就不好了。 陈大力赶紧转移了话题，大叔干装卸的日子可不短，里面的弯弯绕绕他都很清楚，之所以一把年纪还在这里干苦力，无非是因为自己的小儿子还没有成家立业，老人这一辈子都是为了自己的孩子。 大叔最早开始干装卸的时候，还是个人给个人找活干，那时候还没有乔老大这么一个人。镇上这些装卸工门为了争活抢活，打架斗殴，恶意低价竞争都干过，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那时候干装卸，真的是提着性命在裤腰带上，生怕哪天被人敲了黑转。 乔老大怎么混起来的，大叔也不知道，最初乔老大手上也就跟了两个人，凭着一把力气，加上从不故意拖延时间，乔老大也打开了自己的市场。 不过几年的功夫，乔老大就在整个镇子上混的风生水起，据说县里也有他的地盘，只是县里的水有点深，乔老大把据点都放在了镇上。 平常陈大力见的最多的人就是老董哥，见乔老大的机会并不多，这些消息他还真不知道呢，他记忆里只记得听人对他说过，在稀土合金厂这里装卸货物价格是给的最公道的，而且可以日结，从来不拖欠工人的工资。 第七十二章 这年头，能够盘踞一方势力的人，你说他背后没有黑色那是不可能的，能混的起来的人多多少少可能都得带上一些。 乔老大这边黑不黑的，陈大力是不知道，但是给人家干了这么长时间的活，他也意识到，乔老大这边估计有一些灰色产业，可这些和他一个小小打工仔有什么关系呢？他就是搬卸个货物而已。 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总有些混乱的地方，他们这在乔老大的镇压下还算好的呢，别的镇上装卸工之间抢活就好像帮派打架似的。 这时候的人们，大部分都拘泥于一个边边框框里，干着周而复始的工作，像潘四这样想出去走南闯北闯上一闯的人还是少的。大部分人都和现在的陈大力一样，抱着老婆孩子热炕头，平平淡淡过一生的想法。 陈大力不记得自己上辈子有没有像潘四这样，有过想出去闯一闯这样疯狂且大胆的想法，他回忆起来，似乎记忆里面只有像老牛一般被陈母压榨的生活，努力地挣钱，却不能为自己的妻女争上一分。 眼看就要进入寒冬季节，老董手上的活计都安排了下去，他们之前出口到老毛子那的羊皮子大受欢迎，赶在冬天来临之前销售一空，这批皮子倒腾出来的价格可不是一般的高，老董也能过一个好年，因为这会儿没有什么活了，老董内心也一点都不着急，兜里有粮心里不慌嘛。 更何况，冬天的运输不好干，稍不留意就可能出事，这年头，好司机难找，他们这地处偏僻，要往外走货都得靠大货车，可是冬天一到下了雪，路况就十分难走，下雪还稍微好上一些，最怕的是化雪化到一半，晚上又重新上冻，那轮胎在上面行驶很容易出问题，谨慎起见，他们这伙人要开始猫冬了。 今天的任务就是给酱菜厂搬坛子，虽说货比较零碎，可坛子花不起多少力气，因此这活计结束的时间要比平时要还早上一些。 老董这边干活一向是日结，工人们都知道规矩，干完活之后都笑嘻嘻的从老董手上领走自己的工钱，要猫冬了，再干活就得明年了。 陈大力今天是最后一个结束的，结完账临走的时候，老董喊住了陈大力，他从耳朵后面摸出来一根过滤嘴，让了让陈大力，陈大力别眼看了他一下，老董哈哈一笑说：“知道你小子要回家了，不能抽烟，有点事跟你商量下。” “董哥，啥商量不商量的，咱俩什么关系，不用整这么虚头巴脑的，有啥事直说不就行了。”陈大力对老董开门见山地说道。 “你小子，真是……”老董拍了拍陈大力的肩膀说道：“等过了年，乔老大要扩大拉货的范围，又买了两大卡车，你也知道，会开车的人不多，乔老大找了找人，给咱这弄了三个学开大车的名额，你有这意愿吗？你要是有这想法，我给你争一个。” 老董对陈大力是真上心，乔老大手底下可不是就他一个心腹，现在学车多难呀，还得托人找关系，学成了之后自己多了一张本事，还能跟着乔老大的车队到处走，也算有一个安稳的工作。 乔老大刚刚有这样的想法，他手底下的人就已经开始争抢这三个名额了。 老董家里自己没有什么看顺眼的后生，他完全可以不掺和这事。他肯帮陈大力争，完全出自于对陈大力的看重。 “学开大车？”陈大力重复了一遍这话，“有啥要求吗？” “你说呢，肯定有啊。”老董白了陈大力一眼，“要是没有要求，你以为乔老大是开善堂的呀，关系乔老大给打通，学车钱自己掏一部分，你小子别跟我说你没钱，乔老大掏这一部分钱可不是白给掏的，学成之后最少给乔老大干上一年活，要是实在没有钱，学成以后，第一年白干，算是还债。” 这里的干上一年活，肯定不是在本地装卸货物，陈大力思考了一下，没有直接回绝：“谢谢老董哥又是这么惦记我，我这一会儿拿不定主意，过两天给你信儿，行吗？” “你这小子，不会要回去跟你媳妇商量吧？这事你可仔细想好了，过了这村就没有这店了。”老董耐心地对陈大力说着，这可是个抢手的事，别因为短视错过去就可惜了。 只要是同意了，这个冬天就得在镇上学车练车，开年之后就得参与到运输的工作中去，时间还是非常紧凑的。时间不等人啊。 “我知道的，老董哥，最迟后天给你信。行吗？”陈大力也知道老董是为了他着想，感谢地说道。 “行了，行了，赶紧回去吧。”老董朝着陈大力挥挥手。 “那我走了啊，哥。” 这年头司机是个香饽饽，要是会开车，能当上司机，那在七里八村是特别有面子的事。 陈大力心里，想的还是比较多的，他自己本身不会开车，不过她闺女会来，想当年她闺女在驾校里面“一踩二挂三转向四喇叭”这么练习地时候，他还跟着观摩了整整一个暑假，直到闺女盯着大太阳，晒得给小黑人一样把驾照考了下来。 陈大力虽说没有什么实际经验吧，但他的理论知识还是非常足的。 他闺女大学刚大学没闭眼，就能把驾照考下来，陈大力觉得自己也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关键就在于要跑运输这件事上。要是跑运输的话，天天往外跑，不能在家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可是让陈大力直接拒绝这件事吧，他内心里也有些纠结，因为这年头考驾照实在是太难了。 你敢相信那？这年头，学车考驾照，居然还得排队。 自从国家放开了个人可以拥有私家车以后，那整个社会掀起起了一阵学车的狂潮。 考驾照不但要托关系，而且学车还特别的难。 这时候考驾照，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是通过驾校。 想学会开车，你在驾校里面不磨蹭个三五个月教练根本都不会教你一些实在的东西。 有时候，你交了高昂的学车费进入驾照之后，发现和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样，连着一个多星期都只能坐在车的后排。 这还不算，要想学会开车，还得想讨教练欢心，就得整天想着办法的给教练送烟送酒。 甚至于送了礼之后，在学车过程中有点什么差错还被教练骂得跟孙子似的。 乔老大的名声在外，他既然出头走这个关系，估计驾校那边怎么也会卖他一个面子，这样就省去了很多的麻烦。 哪个男人不爱车呢？更何况一步到顶，直接就上手大卡车。 陈大力心里一时也割舍不下。 周燕一听高兴坏了，连忙让陈大力应成下来这件事。 “那还纠结什么呀？大力哥？你都想什么呢，你答应了吗？”陈大力一提起这件事，周燕就连连询问是什么情况。火山文学 这是多好的机会啊。 像他们这种背朝黄土面朝天的小农民，就算是自己花钱想学开车，那还找不到门路呢，现在有现成的路为啥要顾及着不走呢？ 陈大力心中有自己的想法，如果学成之后，少不了要在外面跑长途，三天两头的不在家，那家里的活就全靠周燕一个人来吧。 单单是地里的活儿，就不少花费时间，更何况他们还养的猪呢，喂猪、打扫猪圈，这些活他可从来没有舍得让周燕干活，而且过了年之后，陈意茹就会能走会跑了，更需要一个人来照顾她，家里这么一摊子事，根本离不开人。 “大力哥，你应该这样想，你不可能一下子就学会吧？你学会学会开车拿到驾照，这是中间需要一点时间的吧？到那个时候，也许咱们家的猪都已经卖出去了呢，再说了如果到时候，咱家农活太重的话，我们可以不养猪，如果说我还干得不过来的话，我们可以少养几头就是了，这些都是可以变通的。以前那些活，我不也都干过来了嘛，怎么到这时候你又纠结了。”周燕虽然不识几个大字，但是有着自己的智慧。 “大力哥，你想的太多了，在咱们这四里八庄，学会开车有驾照的人是凤毛麟角，那还是开小轿车的呢，能学会开大卡车的人，咱们这几个村都找不到一个，别管人家为啥给了咱这个机会，人家桥给搭上了，咱们学到手了，那是自己的本事，更何况也只是给他干一年活，一年之后如果干的不如意，咱可以不干呀，但是本学到手了，那可是长久的。” 陈大力这才发现自己真是着想了，居然还没有自己媳妇看的来，真是越关心越乱啊，还不如自己的媳妇看的通透呢， “行了，我知道了，回头我去镇上给董哥个准信，明天没有啥事，我明天去镇上吧。”陈大力说着。 “别，你现在就去镇上。”周燕打断自己男人的话。 “你现在就去给老董哥口信去，不知道多少人盯着这个名额呢，老董哥肯帮忙争一争，咱得领情，你现在就去镇上，今天晚上在那跟老董哥喝上两杯，吃一顿饭，别喝多了就行。”周燕跑到里屋里面翻腾一番，出来的时候手机攥着几张大团结。 “拿着，想着给人家家里买点东西。”周燕把钱塞给陈大力，一边说着。 “行，行，行，我现在就去，你呆会记得拴上门哈，猪那边我已经收拾干净了，晚上，你别等我了”陈大力笑着抱了下自己媳妇，蹬着车子又回到了镇上。 老董家就在镇上的桥边，陈大力之前跟着来过这里。 这里是镇上唯一的一条护城河，还是前几年赶上大旱的光景，当时的镇长让家家户户出人挖的一条人工河。 当时为了引进别的地方的水源，这条河挖的是又深又乱，河岸两边还种上了一人粗的垂柳树。 陈大力来的时候是半下午，老董正好在家呢，他家的二闺女在学校里惹了事，他被老师喊了家长，这会儿心情也不太愉快。 大儿子已经成家立业，已经不需要他操心了，眼下就二闺女还在上小学。整天让她跟着在学校里面挨熊。 “你这小子，怎么啦。这会儿就想清楚了。”听到敲门声，老董开门一开始陈大力，热情地招呼着。 老董家的小丫头一看有人转移了自己老爹的注意力，像条泥鳅似的，扎进了里屋不肯出来。 陈大力把自己给老董带来的土特产放在地方，“就你跟妮妮俩在家吃，董哥，嫂子呢？” “你拿东西干啥？好你个大力，你也学会了这套了事？”老董一看陈大力带了东西，眼睛瞪的老大。 “带东西咋啦，都是自家准备的，不当啥事，咱俩今天出去喝点吧。”陈大力笑嘻嘻地对老董说。 老董平常就好这么一口，要不然也不会去一趟边境就捎带了酒囊这样的物件回来，他这个人又很挑剔，喝酒喜欢找那种俩人有话说能沟通的来的人喝，话不投机半句多，要不然，他宁愿自己在家小酌一杯。 “正好，今天你嫂子不在，不然咱们在家吃？”老董知道陈大力这番是为了感谢他，他肯帮陈大力，陈大力领他的情，这种感觉十分美妙。 “还是别了。”陈大力皱了皱眉说道：“咱俩领着二妮在镇上吃点喝点吧，咱俩在家喝，弄的家里乱七八糟吧，回头咱俩喝完了，嫂子还得跟着收拾卫生，咱在外面吃完喝完拍拍屁股走人了，多心静啊。” 老董想想也是，每次在家喝酒的第二天，他媳妇总不给他好脸色，合着是因为这原因啊，在外面吃也少听几句唠叨。 随即他对着里屋喊道：“二妮，快点出来，咱跟你大力叔出去吃饭。” 二妮这个鬼机灵从里屋的门缝里露了个头：“出去吃饭是不是就不会再批评我了？” “是，有大叔在，你爹要是再说你，叔就不愿意他。”陈大力给小姑娘打着抱票。 “哼哼，爹，大力叔，走吧，我今天要吃红烧肉。”二妮窜出来大喊道。 陈大力不是第一次见到二妮，说实话，他挺喜欢二妮这种性格的，能屈能伸，希望自己的宝贝闺女以后也是这么的古灵精怪。 第七十三章 今天早上，陈大力一家难得睡了一个大头觉，要不是陈大力惦记着那边院子里那几只嗷嗷待哺的小猪，三口子估计就得睡到大上午才起了。 不过家里喂着牲口，就是得多操心，陈大力眯了一会儿懒觉，就起床做好了饭，随即就跑去养猪的院子里面喂猪去了，没办法啊，人可以饿一会，可是猪饿上一会就容易出毛病，而且还很容易就掉膘了。 这膘可都是真金白银用饲料花费了物力和人力堆积起来的呀，这家里除了陈意茹就数这八头猪最金贵了。 陈大力可一点都不敢懈怠，不过他的付出可一点都没有白费，一个个都长得肥头大耳的，那只身上有着黑斑点的猪崽子可是个小机灵鬼，知道跟着陈大力有吃的，陈大力走到哪他跟到哪？肥硕的身子，还以为自己是个小萌物一般拱了拱陈大力，差点没把陈大力拱歪在猪圈里。 “去，去，你这个憨家伙，还没有吃饱啊，就数你吃的最多了，整天占着最好的位置，真霸道，” 陈大力一边数落着这只小花猪，一边正清理着猪圈呢，院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清亮的嗓门：“大力，燕子，你俩在家吗？” 陈大力放下手手中的活，跳出猪圈，用水缸里的水清理下自自己这双破胶鞋上带出来的脏东西，大声地回应：“有人，干活呢，谁呀？” 来人轻轻推开了院门，陈大力回头一看，是村里的章婶子，连忙招呼她：“婶子，你怎么过来了？有什么事吗？” 章婶子住在村东头，她家的院子和陈大力原来的宅基地离得近一些，她和陈母关系确不怎么好，今天怎么有空来魏家胡同这边了。 “大力，你老丈人那要分家的事，你知道吗？”章婶子也不嫌弃这会儿院子还没有收拾干净，里面臭烘烘的，开门见山地问陈大力。 陈大力闻言还一头雾水，不知道哪来的风呢，前天确实有人捎信让他们回五里长屯一趟，捎信人也没有说太多，两口子都想着没有什么大事，想着不忙了再过去。 这装卸的活昨天刚停工，本来还想着趁着这个机会，先整顿整顿家里面的东西呢。还没有来的及过去呢？ “婶子，你听谁说的？”陈大力一点都不怀疑章婶子的话，章婶子的姥姥家和周燕可是一个庄上的，论起来还能够挂上亲戚关系呢。 “我昨天回五里长屯的时候，听你们家邻居说道，我估摸着是真的，不是说还捎信让你们两口子回去吗？” 章婶子走娘家一直走的是五里长屯。她自己儿子有出息，时不时孝敬她点钱，她男人早就过世了，自己捏着钱也花不了多少，时不时就回去五里长屯看看拉把她长大的姥姥和舅舅一家。 “我跟燕子确实也得了信让我们有空过去一趟，可没说什么事啊？”陈大力回想一下自己媳妇当时说话的脸色，确实不像是知道有这事的样子。 “谢谢婶子，你要是不说，我跟燕子还蒙在里头不知道哪来的风呢。我这就收拾东西上五里长屯看看去。”这捎信的人也太不靠谱了吧，光说有空回去一趟，分家这么大的事怎么给漏下了。陈大力在心里默默地吐槽着。 “客气啥，又不是外人，我估计着吧是你们家大哥大嫂倒腾出来的事啊，哎，不说也罢，只是可怜了建业那小子。”章婶子说完摆摆手就走了。 陈大力快手快脚地清理完剩下的活计赶回了家。他一边换着弄脏的衣服，一边对在屋里领着陈意茹吃饭的周燕说道：“媳妇，赶紧吃饭，吃完了咱上五里长屯一趟，章婶子说咱爹那要分家呢？” “啥玩意？”周燕一听炸窝了，分家？分什么家？现在周建业连媳妇都没有呢就要分家，这一般人家都干不出来这事吧。 正好这时候，陈意茹也吃饱了，周燕自己两三口干完碗里的饭，就去收拾好她们娘俩的碗筷，腾出时间让陈大力赶紧垫巴上几口吃的，陈大力忙活了了一个早上还滴米未尽呢。 陈大力也不顾的细嚼慢咽了，大口填巴填巴肚子，随即抹嘴刷洗了自己的碗筷，让周燕收拾掉回娘家的东西。 回娘家总不能空手去呀，陈大力想着把潘四之前送来的那瓶好酒给老丈人尝尝。 周燕却长了一个心眼：“这回回去还是别拿这么多东西了，万一真的要分家，拿回去的东西还不够别人惦记的呢。” 陈大力笑话周燕想的多：“这点东西还能有谁惦记？无非就是大嫂会惦记呗，你带点咱爹喜欢的就行了呗，烟酒这东西，她一个女人又用不着，回头再偷偷塞给咱娘些钱。怎么？你还害怕你娘家大嫂子吗？” 周燕想想也是，自己怕她干啥？周建业以后铁定是指望不上这个嫂子，自己也没有什么地方要求着她。平常的啥事自己都不跟她计较，可她要是在分家的时候太过分了，分周建业的家产，她这个小胡子，可不愿意她。 今天的天气有着干冷干冷的，太阳好像有气无力似的，不起一点作用。 两口子快速地收拾好东西，就骑上自家的大金鹿出发了。 陈大力生怕自己闺女冻着了，给陈意茹穿的厚厚的，外面还裹上一条枣红色的羊毛大围巾，这条羊毛围巾，又软还舒服，篇幅也大，都可以把陈意茹这小丫头包裹起来。 这围巾可不常见，是陈小云特意前两天捎回来的，说是王家老太太在外面的亲戚带回来的。 王家老太太看到这个大围巾，就想起来了陈意茹这个小家伙，硬是让陈小云捎回来给陈意茹用。 陈大力知道王家老太太这么客气，是为了感谢自己，毕竟陈大力接手了陈小云折腾出来的烂摊子。 这一路上，树枝光秃秃的，草地黄秃秃的，庄稼地里面的麦苗因为寒冷干旱，显得赖唧唧地塌在地上好似被土地吞噬了一样，放眼望去，这片土地上似乎到处都是一片荒凉的景色，只有这一抹枣红色异常显眼。 城里有城里的文明，乡下有乡下的规矩，如果说城里的文明是法律和道德约束而成的，那乡下的规矩就是乡下人家几代人通过实践而确定下来的规矩。 这些约定俗成，没有被书写成文字，可村里人却自发的遵守它。 像老周家这样只有两个儿子的人家，一般都会在大儿子娶媳妇的时候就开始分家单过或者等到两个儿子都娶妻之后再选择分家。 当年周建国结婚的时候，周父也想着按照规矩先分出去一个儿子。可周建国娶的媳妇是个厉害角色，心里很会算计，那时候周燕还没有出嫁，在家呆不了里面就可以出门子了，建国媳妇为了把周燕的彩礼钱拿捏在手里，主动让周建国跟周父提出不分家。 普通老百姓心里都以和为贵，希望家和万事兴。乡下人家当然也不希望分家，不分家可以最大可能的保留下来自己家的财产，要不然家里的土地，用具什么地都得一起分了。 周父当时以为周建国两口子想要拉把家里，减轻一下他们老两口的负担，心里高兴地不得了，当时还主动跟周建国说，分家也行，什么东西都平均分，只要他们两口子过的好，周父周母心里面也舒坦。 分家后那是不可能的， 不分家过的多舒坦呀，吃住都是周父周母操心，连小孩子都由周母和周燕来照看，建国媳妇那几年过的别提有多滋润了。 那时候周建业还小，当时村里还有一个小学，确实也花费不了几个钱。 周燕平常在家跟着村口的大娘们编个框子，缝个鞋垫换来的零钱也被建国媳妇以各种理由哄了过去。 不分家的日子把是把建国媳妇美死了，她傻了才会主动提出要分家呢，因此周家才这么多年都是待在一起生活的。 周燕当年出嫁的时候，陈大力给的彩礼钱，周母想给自己的闺女当作压箱底子钱让周燕带回来，希望闺女在周家说话也能有些底气。 哪知道，建国媳妇说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要保胎，硬是把这些钱从周母手里抠走了，一边是自己的闺女，一边是没出生的孙子，周母没有拿捏住，钱还是被拿走了。 后来周母东拼西凑，还是借了点零钱当做周燕的压箱底钱，为此周母心里一直都很内疚。 周家这么一家子人吧，周母脾气软，干拿捏，周父有些好面子，周建国性格也是那种木呐的，说不好听的还真是有些窝囊，有了个儿子的建国媳妇在家里那是说一不二。 村里不分家的人多了，可人家不分家，几个兄弟都在一起过，挣了钱都会交到爹娘那，充当共同生活的钱，这两口子可倒好，结了婚之后，周建国一分钱都没有交过，钱都被他媳妇死死地捏在手里，整天哭诉着没钱，也不知道周建国干活的钱都弄到哪里去了。 当初说好了家里的房间多给周建国家一间，周建国得管着周建业上学的钱。 可是周建业才开始镇上上学，建国媳妇就撑不了，她觉得周建业就是在浪费她们家的钱，动不动就在家里摔摔打打地找事干，周父周母当时也掏不出来上学的钱，因为周建业才停了课。 还是陈大力重生之后，建业才有了机会上学，要不然估计也是得走上辈子的老路。 周燕接管了周建业的事之后，周建业几乎没有回过五里长屯。 家里虽然少了一个人干活，可也少了一个人吃饭，建国媳妇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周父也过去送过几次干粮，无非就是着耐放的玉米饼子和干土豆，都是自己家地里长出来的物件，建国媳妇看见过也没说啥。这年头家里都是这么吃，觉得自己家地里长出来的东西不用花钱而已。 建国媳妇她娘家村里，有和周建业在一起上学的孩子，回来之后无意间提到过周建业，说他在学校里面日子过的不错，周家的女婿常常去给他送东西，周建业现在连玉米面饼子都很不吃了，都换给了别的同学。 建国媳妇一听这还了得，她在家还顿顿吃着土豆和玉米面呢，偶尔吃上一个辣椒糊糊拌香油就是改善生活了。周建业在镇上居然吃着二米饭，她心里那叫一个难受。 当天晚上一家人吃完的时候，她家二小子年纪小，拿筷子的动作还不是熟练，不小心把一块土豆掉在了桌子上。 本来这是吃饭时候常有的事，夹起来吃了不就行了，就在二小子努力去夹这块叛逆的土豆的时候，建国媳妇一股子邪火从心底升起，她劈头盖脸地骂着自己儿子：“一块土豆都得捡起来吃，真是天生的贱种，怪不得在家喝玉米喳子，人家都吃香的喝辣的，就你娘我命苦，跟着你们老周家受这罪。” 建国媳妇说话难听，周家人都知道，因此一般都不和她计较什么，可这次说的也太难听了。 “建国媳妇，你嘴上胡咧咧啥呢？他是天生贱种，你是啥？”周母放下筷子。 “我说自己的儿子，您老人家跟着着什么急？自己生的，我愿意咋骂就咋骂，您要是心疼您这俩亲孙子，就让你这俩孙子也吃上二米饭，吃上大罐头，喝上麦乳精。不行啊，您就歇歇。” “怎么说话呢？建国媳妇。”周父看向建国媳妇。 “我怎么说话呢？”建国媳妇的声音瞬间拔高了，“你们二小子在镇上吃香的喝辣的，可怜我儿子在这家里，连个土豆都看的跟个宝贝似的，这日子还有办法过了吗？” “建国？你也是这么想的？”周父看了看自己旁边埋头苦吃的大儿子。 “我想啥？”周建国看了看自己的老爹，他媳妇就是那样，你永远不能让她满意，不搭理就是了，你搭理她她越来劲。为了让自己耳边能少些唠叨，周建国一般都不吭声。“赶紧吃饭啊，一会就凉了。” “哎”周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自己家穷，儿子也不争气，真是有种无力的沧桑感。 “吃，你就知道吃，这样的猪食你也吃的下去……”建国媳妇破口大骂着。 周父和周母草草了事地吃完饭，一晚上俩人都没有睡踏实，家门不幸啊。 第七十四章 这不是见建国媳妇第一次找事儿，也不是她第一次说酸话。 周建国已经习惯了，反正自己哪哪都不能让她满意，她愿意咋说就咋说，愿意咋闹就咋闹。自己该吃吃，该睡睡。 刚结婚的时候，建国媳妇跟他保证的好好的，一定会让周建业上初中，当时说好了，要是实在考不上高中，才让周建业回家跟着一起种地。 生孩子之后，建国媳妇就各种克扣周建业的伙食，家里有时候会给孩子一人煮一个鸡蛋，吃点荤腥补补身子，她总是少煮一个。 周建业心疼爹娘，也从不开口说什么，周建国偶尔看见了，迫于媳妇也没有说出口，毕竟那些吃的都进了自己儿子的肚子。 周建业才去镇上没几个月，建国媳妇就在家里面各种找事，一旦有送伙食交学费的时候各种难听的话让人听了心里就不舒坦。 迫于无奈让周建业停课，周建国心里十分内疚，好在妹夫妹妹愿意帮衬一把，他觉得自己能够轻轻地缓口气，不用那么的愧疚。他这个哥哥当的自私又窝囊，他心里也清楚。 周建业在学校的这段日子，可以说是家里最安宁的一段时光。 哪知道今天又开始了。 周建业吃完饭，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他媳妇坐在床梆子上还在喋喋不休的骂着，那尖酸刻薄的模样，好似吃人一般，周建业忍不住把被子往上拉了一把，盖住自己的脸，真想逃离这里。 “我跟你说话，你聋了啊，半天不放一个屁，在床上躺尸呢？”建国媳妇忍不住上手推搡了一把周建国：“村里找人修水渠呢，明个让周建业回来，你跟他一起去修水渠，挣点钱，然后我们娘仨也过个好年。” 周建国从床上一下子翻坐起来：“我挣的钱不是都给你了吗？这天已经快要上冻了？谁去修水渠也不能让建业去啊？” “你个狗东西，你是要吓死我啊。”建国媳妇泼辣的骂着：“要不是上冻了，村里还不会给这么好的工钱呢，我让周建业去，你心疼什么，我在家吃土豆子怎么没人心疼我呢？” 看着自己媳妇这尖酸的模样，周建国推门出去了，他觉得自己需要喘口气。 周父坐在堂屋门口的台阶上，把陈大力之前捎来的过滤嘴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还是不舍得吸。周建国见状过来坐到周父的对面。 父子俩相顾无言，只听着周建国那屋里还在持续不断的传来着各种不堪入耳的咒骂。 周建国有些羞愧的看看自己爹，头发花白，满脸皱纹，他爹脚边放着的一把老烟枪，这一把陪伴他爹多年的老烟枪早已经被磨出了包浆，增光瓦亮，烟杆处有一条微微的裂痕。 都多少年了，周父一直都没有换掉它，不是有感情不舍得这烟枪，而是拿不出来换烟杆子的钱。 “爹，分家吧。”周建国的声音细不可闻。 “哎……”周父看看了周建国，又看了看周建国那屋子，“你想清楚啦？” 有些事一旦说出口，就抵挡不住这个想法。“建业上学回不来，让燕子跟妹夫回来做个见证吧。” “你想清楚了就行。你和建业都是我的儿子，我一样心疼，你以后自己也拿出来当家作主的样子。”孩子大了，有些话不能说的太直白，周父点到为止。 第二天早饭时，得知了这个消息的建国媳妇在饭前大闹一场，连邻居都跑过来看热闹。 分了家，活都得自己干，地的粮食也少了一大半，建国媳妇哪能愿意，她破口大骂，直骂的两位长辈都没有吃饭的心情。 周建国也不搭理他媳妇，你骂你的，我该干啥的还干啥，桌子上的菜，周建国见爹娘没有心情吃，直接端进入厨房柜子里面放好。 “好你个周建国，我看你是翅膀硬了，我说话你都不听了。”建国媳妇气的要死，她把碗往桌上一放，扯过已经被她疯狂的输出吓懵地两个孩子：“走，跟娘回姥姥家。” 陈大力两口子在上午赶到了五里长屯。 周母一见自己的闺女来了，满心欢喜地接过陈意茹，招呼着周燕俩人。 “怎么回事啊，娘？”周燕直接询问道。 “哎，还不是你嫂子闹得。”周母低头掩饰自己的表情。 “她人呢？”周燕努了努嘴示意周建国睡觉的那间屋子。 “回娘家了。”周母没有多说话，只看着自己怀里的陈意茹。 “娘，俺爹跟大哥呢？”陈大力觉得很疑惑，老丈人哪去了？ “他俩去看村支部分户口了。”周母这话跟重磅一样，落在陈大力两口子身上。 “啥意思，真要分家啊。”周燕脱口而出。 “再亲的两兄弟也得有自己的小家，确实也该分了。”照陈大力看来，早就还分，周建国媳妇那个样，和王英子半斤八两，要是不分家，周建业以后不一定能说上媳妇。火山文学 尽管没有什么心情，周母还是张罗了一桌子菜，不能因为大儿媳影响了自己女儿回娘家的心情。 跟着周父一起回来的，还有五里长屯的村长，这下，陈大力带来的好酒有了用武之地。 吃饭前，周父和周建国立好了字据，除了一块开荒出来的自留地分给老两口，家里的一切东西都平分两份。 因为周建业年纪还小，周家老两口帮他干几年农活。但是周建国的孩子周母也一并照顾。 以后等周父周母干不动活了，两个儿子轮流养老。 这样分家看似平等，其实周建国占了很大的便宜，他已经成家立业，孩子都有两个了，周建业这边还在上初中呢。 周燕看了看自己的哥哥，又看了看自己的爹，没有吭声。 周建业不在，周父替周建业当的家立的字据。 一个家就这么快速的分完了。 以后周建国和自己媳妇单独开火，周建业跟着周父周母吃饭。 分家的气氛还是和谐，想来是周父周建国两人已经商量好的。 立好了字据，周父连忙招呼村长和陈大力吃饭，女婿难得过来，不能让坏心情影响了吃饭。 趁着男人们觥筹交错的时候，周燕问了下周母：“我嫂子回来了不闹吗？” 闹是避免不了的，但是分家了，随她去闹吧，大不了躲着她，即便是心里这么想，周母看了看周燕没有说话。 吃完饭之后，周燕才知道还有活要干。 她哥居然要在院子中间砌上一堵墙。真是太绝了，即便是在村里也很少有人这么干的。 “既然要分，索性就分彻底一些，分家我沾了光，这墙我来砌的。”砖是借的现成的，村里的公物，回头周建国把钱补上就行了，黄泥是免费的，陈大力、周建业和周父忙活了整整一个下午，一堵墙就完成了。 整个院子一分为二，之前建国媳妇堆放的杂物也全被周建国收拾回了他那个院子。 周父周母住在周建业的这半边院子里面。 门又从新找位置开了一个口，周建国会木工，自己可以翻腾这这东西，陈大力就不跟着班门弄斧了。 还好村里的宅基地也不算小，这么一分开，家里也不显得太过拥挤，陈大力借着这些用剩下的砖块垒了一个灶台，家分了，饭以后还得做呀，好在现在家里还有一口小锅能凑合着做点饭。 等建国媳妇迟迟等不到周建国来认错接她回家，她自己从娘家杀回来，看到这座被分开的院子，建国媳妇可是口吐芬芳了好一阵子，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活干完了，天也要晚了，陈大力两口子还得回家呢，周建国喊过自己的妹妹：“燕子，你跟建业别怨恨哥。” 周建国这个人吧，人不坏，但是不太会说话，脾气也软，自从结婚以来被捏的死死的，这是他头一次违背自己媳妇的意思。 “建业那边我去跟他说吧，哥，不是我说你，你以后也立起来一些，别整天在家窝囊的要死。” 听了周燕的话，周建国也没有吭声，砌墙已经是他对自己媳妇最大的反抗了。 第七十五章 方向盘一转，给个县长也不换。这句话说的一点都不假。这个年代的司机那个是个香饽饽。在这个货物分布不均匀而物流又不畅通的年代，司机真的是太吃香。 在外人眼里，既可以走南闯北见识各地风土人情，还可以路上捎点货，挣点外快，过的不要太潇洒哦。 对于陈大力去驾校这件事，周燕是百分之二百的支持，她甚至提出了让陈大力在县里租个房子，省的来回奔走浪费时间，不过被陈大力直接拒绝掉了。 家里那么多事，还有一个孩子需要照顾，自己要是不回来像什么话，好在他们村离县里也没有远到离谱，只是辛苦了陈大力，每天要来回蹬三个多小时的自行车。 到了驾校陈大力才知道，他之前了解到的还是太片面了。 原来驾校不单单教怎么开车，还教怎样维修汽车。只有开车和修车的技术都学会了，人家才发给你驾驶证。 司机随身都要携带工具箱和一些常用的配件这样在长途行驶的过程中，万一出现了什么故障，驾驶员还能够自己搞定。小件自己修，大件才送到维修厂。 乔老大的速度不慢，陈大力他们去的是县里唯一的一个驾校，生意那叫一个红火，据说花钱排队的人都排到了明年三月。 来学车的不是哪个单位的技术员就是哪个单位的后备司机。 要不是乔老大打通好了关系，他们这三个人不知道得排队到猴年马月。 这个时候的司机太吃香了，难怪乔老大开出这么优厚的条件。 驾校里面一共有六辆车，五辆是可以正常驾驶的车和一辆报废车。 那辆报废车是用来让学员们研究汽车内部结构和配件的。 陈大力连着去了两个星期的驾校，也不过是跟着教练在车里兜了几回风。 他们这速度还是快的呢，他们前头来的那一批人，据说到现在也就是围着报废车摸了一圈。 陈大力心想，难怪周燕说等他拿下驾照，估计他们家的活也轻松了，照这样子下去，估计等他家的猪都出栏卖光了，他驾照也拿不到手里。 “他爷爷的，这个教练可真黑。”和陈大力一起来的两个小伙子，一个叫王杨，一个叫赵飞，三个人互相都不认识。一连共处了几天，三个人才熟悉起来。 他们今天就跟着教练师傅一起听一听理论知识，教练教的也不是多认真，说的云里雾里，三个人没有一个能听懂懂，说的内容太笼统不说，说不了多大一会儿，教练就得歇息一会儿，这阵势，还不够折磨人呢，即便是这样，三人也不敢懈怠一点儿，生怕错过了有用的知识，考不下来驾照。 等到歇息的空里，王杨忍不住吐槽，摸一圈车，就得孝敬教练一包烟，烟的等级差一些，教练还爱搭不理的不收，那架子，摆的别提有多大了。 教练说的不清不楚的，还不让人问，有人一问问题就特别的不耐烦，搞得好像别人做错了似的，一副天王老子第一，自己第二的样子，态度特别不好。 刚才了解车内情况的时候，赵飞不小心碰到了驾驶台的雨刮的开关，教练立刻对这赵飞大哄大叫，脾气暴躁的很，惹得三个人也一肚子气，没办法，谁让人家懂，谁让人家会呢，只要技术没学到自己手里，他们就得低头跟着这个教练学。 “少说点，自己知道就行了，别惹事。”陈大力看了看王杨，还是太年轻了。 乔老大只是帮他们疏通了关系，又没有说要帮助他们拿下驾照，这里是人家的驾校，乱说话被人听到万一得罪了人，费钱还费力。 陈大力已经把他们这个驾校里的教练琢磨了一圈了，大部分人都是这个鸟样，能得要上天似的，骂自己的学员跟骂孙子似的，可人家有能的资本，要想学会开车，就得忍受这烂脾气。 “我说？要不然，咱们三个凑钱请教练喝一顿？再塞给他一条烟。”赵飞出着主意，目前来看，还是这样算下来最划算。 陈大力看了看赵飞又看了看王杨，俩人脸上都没有反对的意思，于是点头答应了。 第七十六章 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腊八粥，喝几天，哩哩啦啦二十三，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伴随着孩子们的童谣，新年马上就要到来了。 今年是陈大力重生以来的头一个新年；今年也是陈母有生以来最难熬的一年。 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 自从陈亮失踪以后，陈母的脸上就再也没有露出过笑脸。她变得暴躁易怒，稍微有一点不顺心就会大发脾气。她自己独居一个院子，陈小云害怕她会出事。于是陈大力出钱，让陈小梅过去照看陈母。 陈小梅如今已不在陈大壮那个院子里住着了，她老早就不想给王英子看孩子了。 以前要不是陈母整天念叨着，她也不会过去王英子那边照看两个皮小子。 陈小梅手里握着自己的嫁妆钱，说话底气也足，有事没事就往外跑，王英子没少数落她。 陈大力一个月给陈小梅五块钱，让她跟在陈母身边照看陈母，陈小梅乐得合不拢嘴，立马就搬了回去。 陈小梅常年给给陈大壮看孩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她大嫂吃点好东西跟防贼一样防着她。 现在只不过给自己亲娘做做饭，就有五块钱拿，陈小梅的心底乐开了花。 陈小梅一贯是自私的，哪边有好处就跟哪边近。这会儿见了周燕也老老实实的喊“嫂子”，不像以前那么没大没小。 墙头草，哪边有风哪边倒。 陈大力也不指望着她能和自己多亲近，只要看好陈母别出什么事，大家能过安心日子也行。 过年的东西，陈大力其实已经都准备好了，因为陈亮的原因，家里也没有准备太丰盛的东西，凑凑合合能过个年就行，毕竟现在陈亮不知道在哪里受罪了？过的太热闹了，也不是那回事。 日子自己过就行，也不是显摆给别人看的，家里这么几个人，又没有必要张罗太多的东西。 临近年关的时候，陈大力往治安队跑了一趟，给杨队长和白队长各送了一份年礼，希望能得到一些消息。 然而，让人失望的事，两个打手交代出来的好几个地方都没有陈亮的踪迹，其他的地方，因为时间和距离的关系，还没有来得及去一一核实，陈大力只能拜托治安队接着找下去。 又一次被这个消息打击到的陈母，连过年的心情都没有了，家里一切事务都由陈小梅操持了起来。 陈大力给了陈母二十块钱过年，又给她们俩添置了一些年货，尽了尽自己的义务。他今年要和周燕单独在家里过年，就不来陈母这边了。陈大壮来不来，那是陈大壮的事了，反正他已经提前跟陈母打好了招呼。 陈大壮也完成了这一回的工作，回到了村里。他见陈大力这样，于是照葫芦画瓢也给了陈母二十块钱，今年由于他自己掌管财政大权，年底居然还有不少余钱，让他更坚定了不让王英子掺合钱的事。 过年就是这样，走走亲戚，说说话，吃吃饭，今年大家都知道老陈家少了一个人，说话也都避讳着，生怕触了陈母的媒头。 大家越是遮遮拦拦，陈母心里越是烦躁，最后连应酬的意思都没有了，直接回屋躺着，这年啊，少了她的心肝肉，过着也没有滋味。 劳动了一年的老百姓，其实就指望着过年这么一段时间，歇息一下，犒劳犒劳自己，乐呵一番呢。 庄稼人也不会太多的花样，无非就是拉拉呱，打打牌。 打牌可以说是老少皆宜的娱乐活动，不过这玩意容易和赌博沾上关系。 有几个同龄的小伙子知道陈大力今年攒下了一点钱，三番五次地邀请陈大力去打牌，这里面就有一个人和陈亮玩的特别好。 陈大力也不好这一口，直接拒绝了。 后来还是和村长聊天儿才知道，这一帮子小伙子专门给人下套。几个人一起来骗别人的钱，一晚上就能坑有好几百。他们喊陈大力，估计也没有起什么好心思。 陈大力早就过了爱玩的年纪，现在的他只想拼命搞钱、搞钱、再搞钱。 。 今天一早起来，外面完全变了模样，冬雪来临，整个世界都变成了冰雪王国。都说瑞雪兆丰年，今年的雪下的这么大，看来来年的庄稼一定有一个好摸收成。 陈大力轻轻的查看了一下煤球炉子，里面的煤球还冒着出红色的火焰，一晚上了，煤球还没有燃烧完呢。 这铁皮炉子啊，就是省事，一块半煤球就能烧上一整夜，可比以前用火盆的时候暖和多了。 陈大力抬眼瞧了瞧外面的情况，天气灰蒙蒙的，还在下着小雪。看不出来是什么时辰了，家里面没有中超，就是不太方便。 陈大力就着屋里的炉子熬上了粥。 雪一晚上都没有停下来，别把猪圈给压塌下了，那损失最惨重了。 一晚上陈大力就惦念这点事了。 好在猪圈一点事没有，猪啰啰门都你挨着我，我挨着你的互相依偎着取暖呢。 陈大力赶忙又搬出来一袋子麦秆给猪铺了铺，可别把猪给冻死咯。 年前别人都杀猪的时候，陈大力没杀，因为他觉得他家的猪长得不够肥硕，还有成长的空间，要是冻死了一只，那可就赔大发了。 陈大力喂了喂猪，把猪圈里上冻的猪粪清理出来，折腾了一身的热汗。 猪的行情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花费这么多精力，可千万别回不来本，陈大力默默念叨着。 家里亲戚也走的差不多了，剩下的时间可以好好的在家陪一陪自己的闺女了。自己闺女可没有见过雪呢。 陈大力心里挂念着，提着桶就出门了。 小雪粒打在身上发出沙沙的声音，厚重的靴子踩在雪上面吱吱作响，陈意茹肯定很喜欢这场雪，给自己宝贝闺女堆上一个大雪人，估计闺女得高兴坏了，陈大力心里美滋滋的想着。 陈大力拿着大铁锨从自家门口开始铲雪，很快就把魏家胡同里面的积雪清理到了一边，就着这些雪，陈大力在自家门口堆了一个大大的雪人。 桶当做帽子，圆滚滚的头，黑乎乎的煤块做眼睛，挺着一个胖乎乎的大肚子，最后，陈大力还用胡萝卜给他做了一个长长的鼻子。 第七十七章 陈大力，被这呼呼作响地风声唤醒，昨天眼看着已经停下来的雪又开始下了，起初只是些雪粒，落在地上发出“沙沙”的声音，不一会儿，雪粒变成了小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舞在天空中。 渐渐的，雪越下越大，好像鹅毛被狂风裹挟着一般悠悠的飘落下来，陈大力昨天才清扫出来的院子，此刻已经铺满了银毯。 天阴沉沉的，远远看去，天地间像挂着一床白色的大幔帐，白茫茫的一片。雪轻轻地落在房顶上，田野里，把整个世界盖得严严实实，就像罩上了一床白色的棉被。 这时候，树木，地面全都披上了白衣，铺上了白毯，换上了新装。 一会儿，寒风掠过，雪花片片，银光闪烁，周围的一切顿时沉浸在银白色的世界里。 这场雪断断续续下了两天，为大地增加别样风味的同时，也带来了诸多不便，雪下的实在是太大，所有道路都被覆盖了起来。一直堆积雪的地方都能有成人小腿那么深了，这已经影响到了村里人的生活了。 家家户户都开始了清雪的计划，清理出来自己家院子里面的雪以后，就用板车把雪都运送到到村里的水渠或者大坑里面去，这样雪化了，田地里也有了灌溉的水源。不得不夸赞一下庄稼人的智慧。 瑞雪兆丰年，不过，再让雪这么的飘下去，估计这冰雪世界就要变成灾难现场了。 这年头，村里怎么盖房子的都有，有的质量只能说是凑合，房顶上沉积的雪如果不赶紧打扫，房子万一承受不了很有可能就会被压垮。 好在村长非常有危险意识，他立刻召集了一群壮劳力帮着清理村里人房顶上的积雪。 反正猫冬没有什么事干，这帮子无处发泄精力的单身汉子总算有了用武之地。 像陈大力这边是不需要帮忙的，陈大力每天都会清理自己家屋顶和猪圈上面的积雪，万一压塌下来，这可不是小事。他也非常谨慎。 可是村里有一些人家，家里没有可以顶事的汉子，干不了这样的活，村长这样的行为可是帮了大忙了。 猫冬嘛，也没有别的事要做。除了跟着出去帮忙清理积雪，就是待在家里了。陈大力拥有了陪伴陈意茹的时间。 陈意茹现在已经会喊“把”了，只是发不准爸爸的音，总是“把”“把”的叫着。 即便是这样，每次陈意茹一喊“把”，陈大力的嘴角也快裂到了耳朵上，为此周燕没少吃醋。 按理说“妈妈”这个音比较容易发出来，陈意茹应该先学会喊出来“妈妈”才对，可小意茹偏偏就先发出来了“把”。 再过三个月陈意茹就要过周岁了， 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一点都不假。 或许是因为营养跟得上，陈意茹的一点都不像还没有一岁的小朋友。 陈意茹现在和同龄人比起来手长脚长，一看将来就能长个大个子。 陈意茹上辈子身高一直都没有突破165，陈大力希望她能超过上辈子的身高。他心里盘算着，来年要是有机会，碰到卖小母羊的，一定要给陈意茹买上一只，看喝上点羊奶，能不能长个大高个。 放眼周围的人家，还真没有像陈大力这般娇养闺女的人家。 陈意茹娇养就娇养在吃穿上，吃的精细些，穿的鲜艳些，就这两样，已经是其他小朋友遥不可及的了。 陈大力家的生活水平在村里算是中等，他们家和别人家相比剩下人口简单，肯吃肯喝。 村里人即使有钱，也不愿意在吃喝上面花太多钱，都是攒着。 有愿意在吃喝上花钱得人家也都是花在了小男孩的身上，在小姑娘身上下功夫的还真没有。 就陈意茹手上的那个镯子，出去玩耍时被人看到，不止一个人说过酸话，说的周燕心里直打怵。 周燕私底下也悄悄问过陈大力，是不是太过于娇惯陈意茹了。 可在陈大力看来，他也没干什么呀？无非就是把自己挣的钱花在了自己媳妇和闺女身上。 以他和周燕的努力，支付的起这样的金钱，这样怎么叫娇养孩子呢。这些人怕是没见过什么叫做真正的娇养而已。 在村里就是这样不好，任何事都像透明似的，早上起来放个屁，恨不得下午就能村东传到村西，人人都会说说这个屁是什么味道的。 陈意茹还没有一岁，娇生惯养的毛病已经传的人所周知。 要知道陈意茹除了有起床气之外还没有一点别的毛病。 陈意茹抱着她爹的胳膊颤颤巍巍地站着，一手直指着屋子外面，嘴里不停的呼喊着陈大力。 自从见识到了陈大力给她堆的那个雪人后，陈意茹沉迷在了雪人的世界里，恨不得一天都泡在外面。 这还了得，这鬼天气在外面站上一会儿，整个人都要冻透了似的，陈大力哪舍得让她一直只在外面待着呀，那不得把人冻成冰棍儿。 “外面太冷了乖，咱不出去了啊。”陈大力抱着闺女哄着。 可惜，老父亲的威严没有抵抗过宝贝女儿的撒娇痴缠。 陈大力只能抱着闺女，在门口观看外面的雪景，就这样陈意茹还颇为不满意。 “让你没事就逗她，现在好了吧，一天不出去，她就难受。” “小孩子嘛，来来，你抱着咱闺女，我给咱闺女掰一个大冰溜子去。”陈大力把自己闺女塞到周燕怀里。 他们家房檐边上倒挂着一排排冰溜子，有长有短的，好看得很。 这冰溜子是白天时候，融化的雪顺着屋檐滴嗒滴嗒地落下来的雪水，到了晚上，气温达到冰点以下的时候，雪水开始冻结，逐渐地形成了这透明的冰面和冰柱，好像倒挂的钟乳石一般，这就叫做冰溜子。 这会儿因为有阳光洒落，每一个透明的冰溜子的尖端好像有一个小水滴，闪耀着一个五彩斑斓的光芒来，别提多梦幻了。 陈大力使劲摆下来两根冰溜子，别说，还挺沉呢。 有了这两根晶莹剔透的冰溜子，陈意茹也不闹着要去外面看雪，堆雪人。 只是贪吃的小丫头，趁着周燕稍不注意的空档，竟然抓住冰溜子的一端，低头就要去舔冰溜子。 “这可只能看呀，闺女。”周燕吓得赶紧把陈意茹抱在了自己的怀里。“可不能抓呀，你看看你爸爸，尽弄些这玩意。” “孩子喜欢嘛，来，我给咱闺女敲一个。”陈大力给陈意茹敲碎了一个冰溜子，陈意茹把一段冰溜子抓到手里，立刻冻的打了一个哆嗦，手上的冰溜子，立刻滑到了地板上。 “你看，她摸过了，知道冷，她就不会再抓再吃了。”陈大力说道。 “就你的歪理多，估计咱闺女以后这方面也得像，现在就是个磨人精。”周燕指着陈意茹笑着说道。 第七十八章 春寒料峭，这风刮在脸上，还是有种刺骨的冰冷，陈大力裹了裹身上的衣服，跺了跺脚，试图让自己的身体暖和起来，可惜没起多大作用。 陈大力已经在这路口，等了接近一个多小时了，骑车运动出来的汗此刻早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那被汗沾湿的秋衣这会儿紧贴着衣服，凉飕飕的特别不舒服。 陈大力朝路口张望了一下，这时间段还早，来往的行人也不少，却看不到一点大卡车的影子。 这里是县里通往其他地方唯一的交通要道，南来北往的车只能走这条柏油路，可能是这会太早了，车还没有从镇上出发，陈大力只得耐下性子等待着、张望着，生怕一不注意就错过去了车辆。 前两天的天气，还颇为暖和，刚有那么一丢丢春天的气息了，可惜暖和了没有两天，人们还没有来得及适应春的温暖，夜晚气温突降，冷空气来临，一下子又回到了寒冷的冬天，真是让人们猝不及防。 好在陈大力家里面过冬的衣服，还没有收起来，要不然这会出来肯定要抓瞎了。 经过过年这一段时间的争取，潘家人最终还是没有扭的过固执的潘四，潘家老爷子终于松口准许潘四出去闯荡一番，不过，他提出了一个要求：要是今年混不出来个人样来，明年潘四就得老老实实的参军去，不能再像之前那样推三阻四的了。 从来没有被社会毒打过的潘四得知这个消息喜出望外，迫不及待地就要跟着别人搭伙出去闯荡一番天地。 和人一起搭伙外出，这不是件小事，不认识的人也不知根知底，就潘四这样的性格，上当受骗，那还不是小意思。 正好，这会儿天也合适出车了。乔老大的车也开始走货送货了，跟别人搭伙，不如拜托乔老大照顾自己儿子一番。 潘家老爷子拖了关系，让潘四跟着乔老大手下的人一起出去见识见识。 老爷子心底还是希望潘四在外面遭受一下挫折，打消不切实际地念头，老老实实的顺应他给安排的路走，他吃的盐比别人吃的饭都多，还能害了自己的小儿子不成，可惜小儿子是头倔驴，不肯依从他。 选择跟乔老大的车一起走，一是因为这时候交通不便，有的地方根本就不通马路，能用的交通工具也不多，搭乘乔老大的车虽说要跟着别人干活打打下手，可路上也方便好多，二是因为，潘家老爷子虽然想打击一下自己孩子往外闯荡的念头，却不希望孩子出什么事，跟着卡车走，卡车司机闯荡习惯了，见识的也多，真遇上什么事情，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陈大力还在县里学车，得到消息也来不及赶回去镇上，只能在这里碰一碰运气，送送自己的好兄弟。 就这么一个主干道，只要出县城就必须等在这里，提前也没有约定，陈大力只能耐心的等着。 天气太冷了，完全不像已经过了春分的样子，就在陈大力冻的已经快要受不了的时候，一辆绿色的大卡车缓缓的出现在马路的那头，这辆车很有可能就是潘四坐的那辆，陈大力赶紧拉下自己的围巾，兴奋的冲着车挥着手，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 大卡车停在在马路对面的侧边，有个人推开车门，从卡车的一侧跳了下来，真的是潘四。 “大力，你咋站这啦，大老远就看见一个人在这摇晃，我跟司机还说是谁呢？”潘四笑嘻嘻地招呼着陈大力。 “还不是等你呢，你这消息捎来的这么急，我也没办法去家里找你，只能在这碰碰运气。”陈大力没好气的说道：“你这小子，是不是打算就这么走呀，幸亏之前我打听过今天往外走车，要不然连送都不送不成。” “我这不是害怕你挤不出来时间嘛……” 过年的时候也小聚了一场，他知道陈大力在县城里面学车。不愿意耽误哥们的潘四看了看陈大力冻的通红的鼻子，没有再说话，只是伸手用力得拍了拍陈大力的背，好弟兄，这份情他心领了。 “行啦，我也就是说说，人家等着呢。”陈大力微微错过自己身子，挡住了司机的视线，解开自己上衣的扣子，从里面掏出来一卷钱，对着潘四低声说：“出去闯闯也是好的，长点见识。穷家富路，这是我跟你嫂子的一点心意，你回头把这点钱塞在不起眼的地方，自己路上小心点，注意安全。” 可惜的是自己到现在还没有考下来驾照，要不然潘四跟着自己一个车出去，路上也好有一个伴。 “我哪能要你们两口子的钱啊，你们俩的钱留着养我干闺女吧。”潘四看着急着把钱推了回去，自己哥们儿能来送他已经让他很感动了，哪还能接这钱呀。他自己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再说了，临走的时候，他娘还给他塞了不少的钱呢。 “行啦，你收着吧，别拉拉扯扯的，再让人看见了。”陈大力嫌潘四磨磨唧唧，拉着胳膊拽过来潘四，将那卷钱塞进了潘四手里。 “赶紧收起来，路上谨慎点。”虽说乔老大势力不小，可防人之心不可无，谨慎点总是好的。 “那行，就当你入股了。”抛开离别之情，潘四借着笑来掩饰自己眼睛里面的热意，这家伙，非得给他整这么温情的一出，让自己好不适应。。 “不行塞在鞋底下，或者袜子里，别把钱都放一起。”不等陈大力说的更多，大卡车“吧”“吧”得响了两声喇叭。从驾驶座那边的窗户口探出一个人来，不客气的说着：“嘿，该走了，还得赶路呢，有什么事回头再聊吧。” 开车的司机陈大力不认识，不过一点也不影响，陈大力走过去递给这人一盒烟：“路上麻烦你多照顾一些，他这是第一次离开家。” 司机看了看手里的烟，呦呵，还是红双喜呢，拉着的脸色立马缓和了下来：“别这么客气，大家路上相互照应，相互照应。” “上去吧，该说的也都说了，自己在外注意安全。”潘四的梦想就是能够闯一闯外面的世界，又不是一去就不回来了，这辈子潘四终于坚持了自己的想法，陈大力也支持他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回去吧。”潘四攀上车，车慢慢的往前开着，他不舍得往后看着，直到陈大力的身影再也看不见，这才转过了眼睛，离开家后一直很兴奋的心情，此刻也低落了起来。 卡车上除了司机以外还有个人，车上一般会有两个人轮流开车，以免耽误货物的运输时间。 这个人应该是见过陈大力的，不过大家都在乔老大手底下干活，就算不认识，对名字可能也会觉得耳熟。 他碰了碰潘四的胳膊，好奇的问道：“这不是陈大力吗？他也是你亲戚吗？” “我哥们。”潘四打起精神回答道。 “你俩关系不错啊。还能在这等着见你，真是有心了。”司机白得一盒好烟，心情好极了，他们开车为了夜晚不停留在荒郊野外时常熬夜赶路，烟可是个提神的好东西，跟何况这还是一盒“红双喜”。他将烟放在副驾驶的储物盒里，回头谁抽谁自己拿，转头插了这么一句。 “那是。”潘四应称了这么一句，再多就一声不吭了，躲在那闭目养神了起来。 说话的人有心打听的更多，一看潘四不怎么配合，也不说话了，反正这一路上，有的是时间。 司机不再说话，仔细的看着路况，车上空间就那么大，虽说可以坐三个人，可毕竟不如两个人搭伙更舒服，对带着潘四这么一个拖油瓶，他心里还是有些不怎么愿意的。 他们走的线路多了，路线也熟悉了，经常会借着工作的便利捎带一些东西。乔老大对这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手底下的人也是要吃饭的。 可是个人手上有个人的门道，谁都想把赚钱的路子，紧紧地抓在手里，多带一个人，就多了一点风险，希望潘四能有些眼力劲，司机紧握方向盘，心里盘算着。 送走了潘四，陈大力来到驾校，继续学习开车，他不禁感叹一声，现在考驾照真的是太麻烦了。 陈大力他们开车已经进行到了实操阶段，不过是状况百出，老是耽误学车的进程。 教练收了礼之后态度虽然没有明显的转变，依旧是那副屌样子，可教的内容却比之前精细了许多。 在比他们来的稍早的那一批人还在熟悉车零件的时候，教练已经开始领着他们三个熟悉开车的程序了。 要说车这个东西，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可以拒绝它的魅力，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会说不喜欢车，大卡车对男人而言更是极致的诱惑。 陈大力三人跟着教练师傅熟悉完车配件，熟悉修车工具，甚至还得熟悉焊接工具。 这会儿车坏了，可不像后世那样，直接喊来修车公司，找到维修的原因，哪个件坏了直接把哪个件拆下来，打电话给人家配件公司让人家用快递配送一个新的零件过来。 现在你会拆卸车零件换个机油还不行，万一哪个地方坏了，你得自己用车床去磨，用东西去补，大缸套小缸的，不合适还得手工去磨大小。就连车门被撞一下，还得自己用锤子慢慢的在里面扳正撞凹的地方，上了腻子再喷漆。 自从学了维修车配件，三个人的手就没有干净过，不是沾上了漆就是沾上了机油。 好在付出的努力没有白费，三个人终于通过了驾校师傅布置的维修车零件的考试，来到了学开车这个环节。 陈大力因为上辈子跟着闺女考过一次驾照的原因，理论知识的储备那可是足足的，头一次上车实操的时候，他在心里默默地走了几遍开车的流程，等到程序已经在心里滚瓜烂熟的时候，他才开始拧钥匙打火，这一圈平地开下来，过程没有熄过一次火，没出一点差错，稳稳当当地停在了起点。 “陈大力，不错啊，头一次开车就这么稳当，行，是个司机的料子。回头再练习一段时间估计就可以出师了。”教练夸了夸陈大力，示意下一位接替陈大力继续实操。 王杨排在陈大力后面，他爬上驾驶座，摸着方向盘的手居然微微的颤抖着，他倒不是害怕，终于能够开车了，他心里压抑不住的激动。 没系安全带，嗯，这年头安全带系的也不多， 拧钥匙打火，嗯，这一步完全也没有问题， 松开手刹，嗯，不错，继续操作 按按喇叭，嗯，没有问题。 挂档，嗯，手伸得太长，不小心碰到了教练的大腿…… 教练脸色肉眼可见的黑了，咬着牙从嘴里挤出来一句：“看仔细地方。” 王杨心想，我上哪看仔细地方，挂挡你又不让低头，尽管心里吐槽着，他还是十分尴尬的挂着挡。 嗯，第一下，紧张没挂上， 第二下终于挂上挡了，车开的特别特别“直”。王杨的胳膊握住方向盘，动都不敢动一下。 “别拿驾子，胳膊放松，不要死死的抓着方向盘，方向盘都要被你掰下来了。”教练气的大声喝道。 一说方向盘，王杨就想低头看方向盘，气的教练都要上手了。 “看路啊，你光看方向盘，方向盘上面有字啊！” 好在，这一圈也算稳当的停在了出发点。 “还是得多练习练习！”教练随即让赵飞继续开车。 赵飞性格跳脱，是三个人中最不稳当的一个。 上车以后操作虽然有些不流畅，倒是没有出现什么问题。 只是，这小子居然很有开赛车的潜质，油门一踩，谁都不爱。 赵飞在平地上居然开出了漂移的感觉。 “我是让你开车，不是让你开飞机，别人开车都跟开蚂蚁一样，你呢，还踩油门，怎么？？？你这是要把我们往西天送啊，稳当，稳当，减速，减速！踩刹车！！！”气的教练师傅差点就要拉手刹了，好在，赵飞也精准的停靠在了出发点。 只是，他的精准没有得到教练的夸赞，被教练狠狠的批评了一顿，教练觉得赵飞开车是在拿生命开玩笑。 在教练的吼叫中，三个人终于拿下了属于自己的驾照。 第七十九章 挎篮子 虽说人是拿下了驾照，但开车上路可不是一件小事。 有证不代表陈大力他们可以单独开车工作，毕竟大卡车可是个值钱玩意儿，不是一般人能够买的起的，不能随便胡来。 虽然陈大力他们三个人都是给乔老大干活，但是他们并不归属于同一个头头。因为学车而短暂相聚在一起的三个人，很快也分开了。 等陈大力学成回到镇上之后。董哥就开始安排让陈大力去跟车，虽然这段时间不会跑长途，只能跑跑短途。 一个老司机在汽车上懂的知识，可不是一个教练能够比得上的。 跟着司机跑跑短路，熟悉一下周围县城的路况，在司机疲惫的时候替换一下司机，稍微开那么一小段车，让司机缓缓疲劳，既可以练一下开车的手感，认认路，又可以练一练胆子。 老董给陈大力找的这个司机也不是外人，是他一个同姓的远房亲戚，叫董卫国。 董卫国三十多岁，辈分却勉了许多，按辈分他应该喊董哥叔叔，不过陈大力和他各论各的。 在老董的面子上，董卫国欣然答应了让陈大力跟他的车练手的请求。 有人能帮忙当然好呀，前提得是这个人的技术有保证。 当然陈大力开车还是十分稳当的，陈大力开车试驾了一段路，董卫国观摩了一下，就欣然同意了。 开车技术不错，能帮上自己的忙，又抢不了自己的工作，还能让老董卖他一个人情，多好的事啊。 陈大力开始了自己跟车的半学徒生活，不过，他们俩跑得最远的距离，也不过是从镇上到县里、从县里再到其他的镇。 再远的地方就没有了，据董卫国说，现在是淡季，走货也不多，他们只负责把东西运输到乔老大的仓库，等过了夏天，跑长途的路子多了，他们也会往外地跑跑。 现在这样就挺好，最起码陈大力可以有时间照顾家里。 因为跑的是短途，不用担心在外面留宿的问题，所以不管回去也多晚，陈大力都会干干自己家的农活，收拾下自家的家务活，这样家里的事会轻松很多免得周燕照看孩子之外又得多花费功夫干其他的活。 这一天，陈大力跟着董卫国往县里送了两回酱菜，送完他们俩就没活了。 为了节省汽油，他们开的卡车一律都是运完货物之后，返回乔老大规定的地方，所有的车不用的时候一律存放在这里，方便统一管理。 按理说，今天的工作已经结束了，他们应该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可今天是董卫国他们家小儿子三岁的生日。董家已经在家里也准备好了晚上的宴席。 在他们本地的习俗里，满月、周岁、三岁在小朋友的一生中，可都是个重要的日子，都得庆祝一下。 有点条件的人家，都会选择为自己的孩子操持一场宴席。 虽说，董卫国是看在董哥的面子才照顾的自己，陈大力心里也十分领董卫国的情。 因此，在董卫国邀请他一起吃席的时候，他也上了一份厚重的礼给小家伙。 董哥作为董卫哥家的贵客，自然也少不了被宴请。 因为来的人，大多都是董卫国两边的亲戚，少不了有老董哥家的远亲，因此，过来和老董喝酒，灌他酒的人也不少。 六点半才开始上菜，陈大力这边菜还没有吃多少呢，老董哥那边居然已经开始醉了。陈大力见状，怕出什么问题，只得随时观望着老董哥的情况。 董卫国长年跑运输，家底子也厚实，好酒好菜的招待着众人，喝多了的人还真不少。到最后，老董哥真喝醉了。 陈大力把董哥捎回董家，喝醉的董哥自然被董家大嫂埋怨了一番。 折腾一圈下来，等陈大力骑车回到村子里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了，估计得有个八九点左右。 好在现在日头渐渐长了，陈大力回到家还可以打理一下猪圈，整理一下家里的家务。 提起猪圈，陈大力就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喜悦，过年的时候他们家的猪因为不但时候他没有选择卖点，被好多人说了闲话。 经过这么几个月的沉淀，他们家的猪已经可以出栏了。 现在猪啰啰们每一只都差不多有个两百多斤，走路一拽一拽的，好像要走不动似的。它们的食量已经非常的大了，一天要喂好几遍。 陈大力负责早上和晚上的喂养，为了让他们长膘，虽然辛苦了一些，周燕在中午和下午还是会还是过去给猪啰啰加加餐，补充一下营养。 家里存放的饲料已经不多了，在猪啰啰出栏以前，它们还能再追一下肥，所以还得再买一匹精饲料。 陈大力心里一边盘算着一边憧憬着未来，猪啰啰达到出栏的标准就可以卖了，卖猪日子就选在端午节，大家在过节的时候都会犒劳一下自己家，买猪肉的人也相对会多一些，这样猪的价格也会高一些。 这会儿没有进入夏季，没有电，也没有灯，晚上大家会早早的睡觉，没有多少人在外面待着，路上还是十分幽静的，只是偶尔会传来几声小狗的叫声，让回家的路显得不至于那么的寂寞。 刚走进养猪的院子，还没有走到自己家门，借着皎洁的月光，陈大力就看见自己家门口有一堆黑漆漆的东西。 可是早上他走的时候，明明已经打扫过了院子，他家门口应该很干净才对，难道是周燕白天扔出来的垃圾那。陈大力缓缓地靠近后，才发现地上这个黑色的阴影居然是一个乡下人家常见的大挎篮子。火山文学 这种挎篮子常见但是不常用，因为里面空间很大，现在人家能用到它的时候也少。 挎篮子一般都是用高粱杆高梁杆或者是藤木编织而成，质地坚硬能够盛放的东西比较多，如果是哪家如果有了刚出生的娃娃，主家就会用这样的挎篮子给自家的亲戚装红鸡蛋和红馍馍，一家一份，提着挎篮子挨家挨户的送过去。 不过这挎篮子出现在他们家门口，让人有点意外。 陈大力回想了一下自己家的亲戚关系比较近的，还真没有谁家生娃娃的。再说了这会儿家里肯定是有人的，要是是送红鸡蛋和红馍馍，直接敲门给周燕不就行了嘛，陈大力心里还寻思着，谁家送的，仔细看才发现，这个跨栏子上面还铺着一层小布，陈大力用脚踢了踢里面，居然发出微弱的哼唧声。 这可把陈大力吓了一跳，还好，他回来的时候，董大嫂担心路况给了他一盏油灯。 陈大力提起油灯壮着胆子揭开那块布，我的天啊，谁这么缺德，竟然把一个婴儿放在了他们家门口。 只见这个小婴儿紧闭着眼睛，因为突然出现的光照刺激到了，突然“哼哼”“哼哼”的哭了起来，那哭声还没有刚刚出生的猫声音大发出来的声音大呢。 陈大力自己也是养育过孩子的，他一看这婴儿的大小，估算这个小孩可能刚刚出生没有几天，他的心里只想骂娘，但是毕竟是一条人命，只能先提起来回家了。 陈大力站在他家门口往胡同里张望了一下，胡同里黑漆漆的，隔壁王大娘往自己院子里面泼了一份水，隐约可以听见王大娘和自己儿子说话的声音，但是感觉不到胡同里面还有没有其他人。 陈大力伸出手碰了碰这个婴儿的小手，感觉有点凉，可能这个小孩在他家门口放了也不是一时半会儿。 任谁被莫名其妙的扔过来一个不知来历的小孩，心里都会非常厌烦和暴躁，陈大力把孩子提了进去，关上了自己家的院门，他悄悄地在门口站了半天，还是没有听到胡同里面有任何的脚步声，没有办法，陈大力只好把把这个挎篮子提到了屋里。 周燕在屋里陪自己闺女玩耍呢，她早就听到了陈大力在门口的脚步声。 往常陈大力一回到家，那就是兴冲冲地回来抱着闺女亲香亲香。 不知道今天这会儿怎么了？陈大力居然在外面停留了这么长时间。 “你不是吃酒去了吗？怎么还带回来了一个挎篮子，你不是说孩子过三岁生日吗？”周燕疑惑的看向陈大力，他们这里除了生孩子满月装红鸡蛋给亲戚，很少有人会用到这样的跨蓝子。 “媳妇，今天晚上你听到什么奇怪的动静吗？”陈大力不急着回答周燕的话，反问道。 “啥动静啊？我没听到什么奇怪的动静啊？怎么了？大力哥。”陈大力的话把周燕给问蒙圈了。 “媳妇儿，你可千万别生气。”陈大力把挎篮子往桌子上轻轻的一放“我在咱家门口拾到的，你说是不是有人故意放在咱们家门口的。” “什么东西啊，神经兮兮的。”周燕笑话着陈大力，好奇的把盖着挎篮子的那层破布一掀。 “我的娘哎，谁这么缺德，这么小的孩子也往挎篮子里面放。”周燕狠狠地骂道。婴儿身子架是很软的，而挎篮子又很硬，这个婴儿身下只垫着一块破布，也不知道谁干出来的好事。 她也是个当娘的，自己身上的肉掉下来自己疼，哪有这么折腾孩子的道理。 两口子整这么一出动静，挎篮子里面的婴儿受到惊吓，小声的“哇哇”“哇哇”地哭了起来，听起来有气无力的。 陈意茹听到了这动静，好奇地从床上爬了起来“爸爸，看，爸爸。” 陈大力抱起闺女，让闺女看着这个挎篮子“咋整，天都黑了，刚才我在门口傻了，半天也没有看到是谁放的？这孩子的手已经凉了，估计放了应该有一会儿了吧，我没回来的时候你没听到什么动静了吗？” 多少也是条生命啊，周燕心软，不忍让这个婴儿继续哭下去，她轻轻地把这个孩子从挎篮子里面抱了出来，让她躺在自己的臂弯，温柔地晃了晃，这个小孩倒是十分好哄，又沉睡了过去。 “我还真没听到什么动静，今天我回来的时间也比较早，还跟闺女在院子里面玩了半天了。”周燕回想半天，真没有注意到什么线索。 “媳妇儿，你看看这孩子身上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没有没有啥胎记没，明天咱把孩子带着啊，找村长去。”陈大力想了想，觉得这孩子不能留在他们家。 周燕把这个小婴儿轻轻的放在床上，放孩子的这一家估计是条件不怎么好，盖着挎篮子的这块布虽说是干净的，可颜色看着就已经失掉了原本的鲜艳，而包孩子的薄被子也是那种有些破旧的布料，看着就不怎么柔软。 周艳儿轻轻解开包着孩子的小被子，扯下里面已经湿答答的尿布，这才发现这个小家伙居然是一个男孩。 这可就奇怪了，他们这边极度重男轻女，因为计划生育地原因，城镇户口只能生一胎，农村户口如果第一胎是闺女，可以要第二胎。 很多生了女儿的人家，为了多要个儿子，可能会把孩子偷偷的扔掉，然后再生一个。 可陈大力捡到的这个孩子，居然是个小男孩。一般人家都重男轻女，这个小婴儿怎么会被陈大力捡到呢，而且是这么小的小朋友，周燕仔细看了看小家伙的手脚，都没有什么问题，不是残疾的小孩子。 周燕找了找自己闺女的尿布给这个小孩用上，在她来回动作的时候，不小心惊动了小家伙，这个小朋友只是轻轻的皱了下眉头，哼，两声转头又睡了过去。 “大力哥，你看多可爱啊，我估计着得有个六七斤。”看着软乎乎的娃娃，周燕母爱大发。 “我可先跟你说好啊，这个孩子咱家不能要。”陈大力直接对周燕说道，他过段时间就要跑长途了，家里的事一大把，自己闺女还那么小，周燕又没有个帮衬的人，他可没有那么大的善心，也没有那么多的精力来养育别人家的小孩 “我又没说要养，只是让你看看吗？”周燕笑嘻嘻的说着。 “你可别动啥心思，我再出去看一看，这孩子今天也送不出去，让他在咱家睡一晚上，你把这孩子放那里面去吧，别挨着咱闺女，今天晚上先凑合一晚上，明天我就去找村长。”陈大力安排好闺女，就出去了。 胡同里还是那么安静，他提着油灯来回看了两遍也没有发现什么线索，这地已经被人踩的十分磁实，现在天气又干燥，看不出来一点脚印的痕迹。 陈大力顺着胡同走到外面，外面的路上也看不到个人影，这就奇怪了。 心里存着事，陈大力也睡不着，索性到养猪的院子里打扫起了院子。 他多干一些，明天周燕就少干一些。 院子里油灯的光十分昏暗，看不太清楚东西，不过这不影响陈大力干活的速度，他清理了猪圈，又把明天早上要用的饲料提前准备好，陈大力就回家去了。 乡下一直都说这样的说法，谁家要是生不出来儿子，从别人家领一个小男孩可以招来一个儿子。 尽管大家都知道是老传言，不过还是有人这样尝试了。 周燕嫁给陈大力已经四年了，陈意茹马上就要一岁了，虽说陈大力什么都没有说过，但周围人家重男轻女的观念，还有陈母和周母的传统思想，一直都影响着她。 平常陈大力不说什么，她自然不会提出来给自己添堵，可是现在捡到了一个小孩，而且还是个小男孩，多好的机会。 周燕的思绪像着魔似的，突然想起来了领孩子引男孩的这个传言，她的心里微微一动，要是真能引来一个儿子，以她们家的条件养这么一个孩子，还是养活的住的。 周燕倒不是不疼爱自己的女儿，自己掉下来的肉，哪能不疼啊，只是她从小受到周围环境影响，还是觉得家里必须得有一个男孩，再生一个儿子，女儿以后也可以有所依仗，以后吵架了也有个帮衬的人。 第八十章 把孩子送到派出所 清脆的公鸡打鸣声唤醒了一夜都没有睡踏实的陈大力，他轻轻地将自己胳膊从媳妇腰间收了回来，小心翼翼地穿衣服下床。 陈大力的睡眠情况一向还好，很少有失眠的时候，可昨天晚上床上多了一个小孩，就像多了一个定时炸弹似的，他翻来覆去的半宿都没有睡着，翻身也不敢有大动静，生怕惊醒了自己的闺女。 有的婴儿有夜哭的毛病，好在这个小子还算乖巧，临睡之前，周燕给他喂了半杯子的麦乳精。吃饱喝足换好尿布，小家伙一夜好眠，比陈意茹睡的还踏实。 虽说陈大力不打算要这个小孩，可是还得让他吃饱了饭再把他送走呀，陈大力手脚麻利地做着饭。 天气暖和以后，房间里面的铁炉子就拆了，现在做饭只能在厨房做。 陈大力用大锅用习惯了，总觉得觉得用土灶大锅做出来的饭才好吃。铁炉子也就冬天临时的用上一用，大锅熬出来的粥更黏稠，陈意茹更爱喝。 别看陈意茹年纪小小的，嘴巴可是刁得很，陈华姐那边有战士探亲回来，给她捎了点黑米，陈华托人捎了一些回来，让给陈意茹熬粥喝。 他们这里也不种水稻，往日吃的白米还是从外面高价买的呢。陈大力他们改善生活还是吃的二米饭呢。陈大力还是头一次见颜色发黑的大米，这黑米人家捎来的也不多，到陈大力手里也不过半个小布袋，陈华能挂念着自己的孩子，陈大力心里领她的情。 陈意茹吃过一次煮开花的黑米粥之后，就爱上了这种食材。 可惜黑米不多，不能常吃，加上这点黑米来的太珍贵了，所以陈大力都是用白米和黑米掺和着熬粥，这样能撑的时间长一些。 大米软糯，黑米晶莹有嚼劲，这熬出来的粥，陈意茹自己都能吃上满满的一碗，而且不用陈大力夫妻喂她。 这会儿吃饭，可没有后世那种孩子满地方跑，大人在后面追着喂的场景，粮食多珍贵啊，都得紧着家里的壮劳力先吃，把能吃的、管饱的都先舀给家里的壮劳力，家里的女人和孩子才能舀点稀汤寡水的填一填自己的肚子。 陈大力淘洗了米，又在大锅里洒上几个大干枣，用篦子在粥上面架起来，放上几个卷馍馍和地瓜。今天这一顿饭就算是预备好了。 陈大力这边刚给大锅盖上锅盖子，就被一双胳膊给扣住了腰，陈大力回头看了看自己媳妇“怎么了？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 陈大力是因为怎么安置这个孩子的问题睡不着觉，周燕也是因为怎么安置这个孩子夜不成眠，两口子一晚上都在思考这个问题，不过两口子的想法截然相反。 周燕用力地搂着陈大力的后腰，把头拱在他的后背上，磨蹭了下，低声闷闷地问道“大力哥，要不然要把这个孩子留下吧？” 陈大力昨天看到周燕小心翼翼地抱那孩子喂麦乳精的样子，心里面就隐隐有了点预感。 周燕以前是个自卑的姑娘，以前没少因为没生儿子的原因，被陈母奚落，被王英子欺负，从自己重生回来以后，陈大力一直有意培养周燕的自信心，刚刚有那么一点点的成效，现在这么一看，还是没有完全改变。 “不行。”陈大力温柔地拍了拍周燕环在自己腰上的手“你要是觉得这孩子可怜，待会送他走的时候，我们多给他放点孩子能用到的东西就是了。” “大力哥，你看这个孩子好乖巧的，而且还这么小，估计我们养着也不会被人知道。”周燕恋恋不舍地说着。 “你看看咱闺女，这会儿还不到一岁呢，身边根本离不开人，养个孩子可不是家里就多一双筷子的事，你养了他，咱闺女就会被瓜分掉一部分的照顾。再说了，这个孩子不是没人知道，他是被扔在我们家的门口的，说明什么你知道吗？”陈大力转过身来抱住自己的媳妇，低头的看着她“这就说明扔他的这个人对我们家的情况很了解，他知道只有一个女儿，以为我们会很想要儿子，以为我们家十有八九会把这个孩子收养了，这个孩子我肯定是不会要的。” 周燕看到自己的男人态度这么坚决，小心思也动摇了，不过嘴上还是嘟囔了一句“这可是男孩……” 陈大力用手抬起来自己媳妇的脸，用手指把周燕的脸都挤的变形了“周燕同志，你这种思想要不得哦，他再是个男孩，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我陈大力就算只有一个闺女，我也不会要别人家的儿子，你不要重男轻女啊，他就是再是个男孩我也不要。” “可人家不都说收养个孩子，就会带来一个男孩吗？”周燕用憧憬的眼光看向陈大力，希望陈大力会改变主意。 要知道，哪怕上辈子到死，陈大力就只有陈意茹一个闺女，这种情况下，他也没有想过听从陈母的话，过继一个兄弟家的孩子来当儿子，可见有个儿子这样的想法，在陈大力心里掀不起一点涟漪。 “有儿子有啥用？还不如只有一个闺女呢，那我以后所有的东西都留给她，儿子不儿子这话我不爱听，你以后也少在咱闺女面前说。”陈大力知道一时半会改变不了周燕的想法。 他亲了亲媳妇的额头，安抚道“有意茹这么一个闺女我就很心满意足了，你别多想了。估计这会儿闺女也快醒了，你去看看闺女睡醒了没，我做饭。” 支走了周燕，陈大力加快了烧火的动作，他今天还有活得出去，他心里寻思着，一定地早早地解决掉这个孩子，不能放在家里，免得回头有人知道了这个孩子，再怂恿周燕收养他。 陈大力自问做事对的起自己的良心，他和这个小婴儿不过萍水相逢，给小家伙准备了半瓶子麦乳精，几块尿布，还有一个干净的小棉毯子。 当然他挑的都是自己闺女不完的东西。他可不是什么圣母白莲花，只不过是看这个婴儿这么小就被人抛弃，尽自己的一点微薄之力，他可不会打肿脸充胖子。 因为被陈大力严词拒绝，周燕暂时歇下了心里的想法，只是后来她跟周母提起来这事，可是被周母好生的训斥了一顿，说她做事不过脑子，办事一点都不靠谱，连连夸赞陈大力这事处理的对。 昨晚上油灯昏暗，陈大力两口子只知道这个小家伙是个男孩，这会儿天光大亮，借着周燕给这个小家伙换尿布的空档，两口子这才看仔细了孩子的外貌。 这个小孩可能就一两个月左右，皮肤刚刚养出来白度，嫩嫩的，眼睛细长，鼻子小小的，眯着眼睛看人也不哭闹，尿湿了尿布也不过是小声的哭了两声，倒是挺可爱的。 不同于周燕爱心泛滥的样子，陈大力只是瞄了一眼，就稳稳地抱着自己的闺女，耐心的喂着自己闺女吃粥。 等周燕收拾好了这个小家伙，自己闺女小肚子也吃饱了。陈大力把昨晚上那个挎篮子拿了出来，把自己找出来的旧毯子垫在下面，把这个小孩重新放进了挎篮子里面，然后像昨天那样给挎篮子盖上了小破布。 “你今天就要把这孩子送走啊？”周燕疑惑的问，她，还以为陈大力会让这个小孩在家呆两天，找一找孩子的亲生父母呢， “放在家里，你也照顾不过来两个孩子，一会我走了，你们娘俩插上门闩，我估计扔孩子的那人今天可能会过来看看。”这一切都是陈大力的猜测。 “那你路上小心点，别颠着孩子。”周燕说道。 陈大力本来是想把这个孩子带到村长那里，让村长找一找，这是谁家扔出来的孩子。 不过，这是他昨天的想法，翻来覆去一晚上他心里的想法也改变了。 这件事就算是告诉给老村长知道，老村长也会让他临时养着这个孩子，然后再接着找这小家伙的父母。这样以来，就拉长了这孩子在他们家呆着的时间。 他也不打算去镇上找治安队，因为治安队也没有安置这个小孩的办法，这时候就体现出来政府系统的重要性。有事儿找警察嘛。陈大力没有告诉周燕他打算直接把孩子送到县里。 因为心里存着事，早上起来的也早，陈大力吃完早饭已经出门了，这会儿村里还没有几户人家吃早饭呢，伴着袅袅的炊烟，陈大力踏上了去县城的路程。 以往，自己蹬自行车都是风风火火的，这会提着个挎篮子，挎篮子里面还躺着个小家伙，陈大力觉得自己蹬车子的动作都小心了不少，好在终于到了县城。 多亏陈大力最近一直跟着董卫国不停地跑线路，他才能过这么熟悉路况，抄小路骑了一个小时的自行车到了县里。 这会儿派出所里刚刚有人上班，陈大力到的时候，派出所里的小王嘴里的包子还没有咽下去，他疑惑的看了看墙上的钟表，这时间还早啊，这么早就有案子呀。 小王赶紧整理下仪容仪表，和陈大力打着招呼“同志，你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吗？” 陈大力把一直提着的挎篮子轻轻的放在地上，小孩子觉长，这一路小家伙睡的还挺香。他热切和小王握了握手“同志，你好！你好！” “有件事得麻烦您一下，您看这个挎篮子。”陈大力边说边掀开盖着挎篮子的那块布的一角“昨天晚上我在家门口，捡到了这个挎篮子，里面……” 小王已经看到了这个孩子，他连忙招呼一个自己的同事，两个人领着陈大力去录笔录。 在他们这个县城里，扔孩子的现象是存在的，心狠不想要孩子的人家，就会把孩子往河边，往坑里扔；迫于无奈还想给孩子找个收养的人家就会把孩子放在人来人往的路上或者是人多的地方，像这样把孩子扔到人家门口的情况，小王他们也还是头一次遇见。 录完了笔录，小王他们也没有办法接收这个孩子，他们给了陈大力两种选择一是陈大力先养着这个孩子，派出所给小孩出口粮钱，麻烦陈大力一家暂时先照顾这个婴儿，一直到找到孩子的亲人为止；二是由派出所出面把这个婴儿送到福利院，陈大力有探视的权利。现在的福利院可不是谁送过去孩子都会接受的。 陈大力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第一种，要不然他起个大早，蹬了一个小时的自行车是图什么啊？他对着面带疑惑的小王说“王同志，不瞒你说，我家里有个还没有满一岁的闺女，我又经常在外面干活，自己媳妇忙都忙不过来。再说，这个人把孩子放在我家门口，我心里也很不踏实。” 陈大力的理由合情合情理，小王他们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这事小王他们还得按程序去壮乡屯核实一下情况。 甩开了这个烫手山芋，陈大力肉眼可见的轻松了不少，他对抱着小婴儿的小王说“王同志，我家就在壮乡屯村西的魏家胡同，你去了就知道了，我家是靠里门朝东的那一户人家。我今天还得去镇上干活，有什么事，你们可以让我媳妇捎信给我。” 陈大力说完又从大金鹿的车篮子里面，提下来一个布兜子塞给小王的同事“我们就是普通老百姓，多一个孩子就多一张嘴，养活不起，不过捡到他也是个缘分，我从闺女的口粮里分了点麦乳精，这样到时候他饿了，你们也省的还得现找奶粉。” 能做的陈大力都做了，这个孩子以后也跟他们家没有一毛钱关系了，不是陈大力多想，谁家都不放，就单单放在他家门口，不奇怪才怪呢。 没有心思，一路轻松，陈大力从县里蹬自行车回到镇上不过才用了半个小时，这会儿还没有到九点呢。 昨天董卫国心情激动喝了不少的酒，早起还带着一脸宿醉的模样，陈大力生怕路上出事，让董卫国看路他开车，俩人顺利的完成了今天的运输。 “你小子，可以啊，越来越稳当了。”董卫国拍了拍陈大力的胳膊，夸赞道。 “还不是你肯给我机会，要不然我哪有机会锻炼车技啊。”陈大力笑了笑。 第八十一章 搬家的念头 事实告诉陈大力，他没先去找村长的做法是对的。 小王和同事安置好婴儿就开车去了壮乡屯，陈大力家也十分好找，他们跟周燕了解了一下情况，又录了下笔录。 周燕这才知道陈大力把小家伙送到派出所去了。 “警察同志，那孩子你们怎么安置呀？”周燕关心地问道，她是个母亲，看小孩子可怜，要不是陈大力执意不肯，这个小孩这会儿应该在她家呢。 “我们也没有接收孩子的条件，刚才过来的时候已经把孩子送到咱县里的福利院了。那里的同志会照顾他的。”小王看周燕的关心不像是假装的，便解释了一下孩子的去处。 小意茹是个人来疯，看到警察叔叔，一点也不害怕，还“咯咯”“咯咯”地笑着。 小王的同事打量了一下收拾的干干净净的院子，又观察了下陈大力家的环境才笑着对周燕说“你们这闺女长得真俊，养的真好。” 这可不是客套话，在城里也少见像陈意茹这样白白嫩嫩的小姑娘。 提到自己闺女，周燕笑了“她爹疼她疼的厉害，生怕养不好了，闺女受罪。” “情况我们都了解了，我们先去村里走访一下，就不打扰你了。”小王客气的说着。 “没事，没事，辛苦你们了。”知道那孩子有了去处，周燕心里也轻松了不少，毕竟福利院是国家的，孩子在里面有国家养着，肯定受不了罪。 出了院门之后，小王的同事跟他使了使眼色“难怪扔孩子的人，会把孩子扔到他们家门口。” “哇啦？”小王还一头雾水。 “你看他俩收拾的挺干净，闺女手脖子上还戴着银镯子，家里条件肯定还不错，吃穿都肯费功夫，又只有一个孩子，养孩子又精心，多好的条件。”小王的同事猜测道。 “再好的条件也是人家的，自己生的孩子自己养，不想要那当时就别生，往人家扔算什么事？人家又不欠他的。”小王心里极度看不起扔孩子的人。 俩人走访了一下村里，又找了下村长，这事还没有头绪，但也算告一段落了，毕竟孩子已经被送去福利院了。 可在壮乡屯，这事才刚刚开始。 小王他们过来开的是个军绿色的吉普车，车沿着坑坑洼洼的土路，一路跌跌撞撞的开进村里时，就已经被乡亲们看在眼里了。 现在车可是个稀罕玩意儿，值钱的很，乡亲们只敢远观，连小孩子也拘束在身边，生怕摸一下再给人摸坏了。 小王他们从魏家胡同出来，再到打听村长家在哪，周围是围了一群人。他们和村长咨询情况的时候，老村长是一问三不知“啥？大力捡了个男娃娃？咋回事啊，他也没说啊。” 小王俩人对视了一下，无奈的笑了笑，只能询问下陈大力平时为人如何？ 在村民七嘴八舌的言语中，小王拼凑出来了一个肯吃力，肯干活，力气大，还讲义气的印象，唯一的毛病就是把他家那个小丫头娇惯的不成样子。 这就更难怪了，疼女儿都疼成那个样子，要是收养了那个男孩，岂不是得更疼爱？难怪人家会把孩子扔在陈大力家门口，小王的同事心里寻思着，嘴上却没说出来什么，只跟村长大叔说万一谁家有丢了孩子的，让村长大叔捎信到县里派出所去。 小王两个人开车走了，可他们留下来的消息，却让整个壮乡屯都沸腾了一天。 “大力他家又没有儿子，咋不养勒，自己生还得交罚款，白捡一个儿子还不要。”这是村里老李家的大娘说的，她家儿媳妇一连生了四个闺女，生的李大娘天天拉着个老脸。 “大力家现在过的还不错，这个孩子该要，才俩月，还不记事呢，以后不说谁知道，谁知道是捡来的孩子。”他们村又不是没有过继这种情况的，养大了就是自己的孩子了。 “说的好听，人家大力家媳妇又不是不能生，为啥要养别人家的孩子。” “就是，就是，为啥单单放在大力家门口，他咋不放俺家门口呢，俺家也缺儿子啊。”有人大声反驳李婶子的话。 “你家穷的老鼠都跑光了，人家哪会把孩子让你家门口啊。”有精明的乡亲猜到了原因，估计是有人不想要孩子，又看陈大力没儿子，觉得陈大力手里面有点钱，想让陈大力把孩子养大之后再过来认亲，坐享其成。 这事以前不是没有发生过，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只要有人，多奇葩的事都会发生。 陈大力走的时候还让周燕拴好门闩，说扔孩子的人估计今天回来查看情况。 可小王他们搅乱了一池子春水，自他俩走后，陈大力家的门就没有关上过，看笑话的，打听情况的人络绎不绝，还有人让周燕去派出所把孩子要回来的，真是什么人都有。 就连陈母也让陈小梅跑了一趟，让周燕跟陈大力捎信，让把这孩子从县里再要回来，过继给不知道在哪的陈亮，这样以后有个人能给陈亮烧香上供。 至于带回来以后，陈母说她年纪大了照顾不了孩子，还是得把孩子放在陈大力这，让陈大力两口子替陈亮养着。反正一只羊也是放，两只羊也是放。 周燕听到这话之后，差点没噎过去。 她自己想养这个孩子，确实心里存了再引来一个儿子的想法。陈母这算盘打的啪啪响，连过来传话的陈小梅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周燕这才意识到，自家男人把这个小男孩送走是个多有先见之明的事情。 要是真依她早上的想法，把这个孩子就在家里，估计以后她得生不少闷气。 周燕等陈大力到家之后，把这话传给陈大力，陈大力思索了一下，提了两盒好烟去了老村长那。 老村长对陈大力早上送走孩子的行为也很不解“我听警察同志说，是个小男孩啊，大力，不是叔说你，你家里也该有个顶门立户的男娃了，反正那么小，你养着，咱不让村里的人说，谁知道是收养来的孩子呀，你呀，真不该送走他，以后后悔也要不来男娃了。” “叔，我现在也照应不了这么多孩子，我过阵子就得跑大车了，家里这么多事，俺闺女还小，周燕忙活不过来。”陈大力把拿来的烟塞给老村长。 “这么好的烟，我抽不着，你在外面少不了得应酬，你留着用吧。”老村长是个实在人，陈大力是在看眼皮底下长大的，跟自己的侄子差不多。 “我孝敬你的，小时候没少偷你们家树上的枣吃。”陈大力执意塞给老村长。 老村长家里有一棵一人粗的木枣树，每年都会结很多的红枣，乡下人看东西金贵，这些枣子在陈大力童年时期可是稀罕玩意，陈大力和小伙伴没少偷偷的打枣子吃，好打打肚子里面的馋虫，老村长有时候看到了，也不驱赶调皮的孩童，只是叮嘱他们不要伤了枣树的枝丫。 陈大力和老村长聊了会天，要看要到吃晚饭的点，他就告辞了。 这会儿有乡亲在街上闲逛，因为孩子的事不少人都和他打招呼，拉呱唠嗑，陈大力和大家说了一会话就到吃饭的点，三三两两的人也都散去了。 陈大力到家时，周燕还没来得急做饭。陈大力把萝卜缨子清洗了洗，洒上点面粉，用大锅蒸起了蒸菜。 周燕最爱吃的就是蒜泥蒸菜，陈大力蒸的菜，那可是一觉。把蒸好的菜放在盆里，倒上捣碎的蒜泥和醋，撒一点香油，最后切上干辣椒用油一拨，那香味，真是冲鼻的很，周燕自己就可以吃点一大海碗的蒸菜。 陈大力蒸菜的同时又给熬上了小米粥，后世不是都说什么营养均衡嘛，陈大力在吃饭上从来不会克扣自己和孩子。 吃完饭收拾好家里，陈大力半躺在床上看着周燕跟自己闺女玩耍，这是难得的家庭相处时间，最近他有点忙，回来呆不了多长时间，小意茹就睡着了。 陈意茹现在可以在大人的照顾下，站着歪歪扭扭的走上几步路了，可是她不喜欢大人在旁边扶着她，总想推开周燕的手，自己走，这会儿正撅着小嘴往外推周燕的胳膊呢，周燕估计逗她，看着自己闺女那副可爱的小模样，心里也是美的不行。 陈大力看了半天，神使鬼差地冒出来了一句“媳妇，咱搬到镇上去住吧？” 周燕闻言呆住了，她不知不知道，陈大力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很多人对自己的家乡有着特殊的情感，都说故土难离，故土难离。 周燕自己也想过更好的生活，不过在她的想法里，是陈意茹好好上学，自己和陈大力把她供到镇中去。 “怎么想到搬家了？”周燕疑惑的看向陈大力。 陈大力之前是没有想过这样的事的这儿，他心里憧憬的老年生活就是，在村里有个大院子，以后钱宽裕了翻盖个小楼，孩子都围绕在膝边，过温馨的生活。 可话脱口而出之后，陈大力越想越觉得合适。 虽说现在家里面有地有活离不了人，但是他们可以现在就在镇上就置办一个房子，这样等陈意茹上初中的时候就不用再寄宿在学校里，可以每天走读。 这些都是以后的事，现在想也有着太早了。 但是村里的环境对人的影响太大了。重男轻女，趋炎附势，种种陋习多不胜数。 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越是穷的地方，越会出现对女性的剥削。 在乡下，男人和女人从来都是不平等的，这是社会生产力决定的，哪家儿子多，壮劳力多哪家就可以获得更多的粮食，更多的生存机会，更多的话语权。儿子多的人家甚至可以肆意去欺负没有儿子的庄稼户，吃人家的绝户。 社会传统的分工的角色不同，尽管女性除了操劳家务之外，还要生育小孩，照顾老人……可这些事物都是琐碎的，重复且无形的，成果不容易被人们看到，甚至被人忽视。 而女人也默认了这种不平等，她们甚至在下一代的教育上，充当着帮凶。 陈大力当然不希望自己的闺女以后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陈意茹现在还小，脱离了这样的环境可以自由自在的成长，周燕小时候可受到了不少的影响。 就连陈小梅，如果以后陈母不愿意让她把自己的彩礼带走都补贴给陈大壮，她找不到任何人帮衬，生女儿就是为了补贴帮衬儿子的，这是壮乡屯的乡亲们根深地固的认知。 “可是咱家一直都是在村里啊……到镇上谁也不认识……”提到搬家，周燕心里忍不住胆怯了起来。 “我又没说是现在就立马搬，只是心里有这么一个想法，想听听你的意见。你觉得咱们搬到镇上怎么样？”陈大力注视着自己的媳妇，眼神仿佛能把人沉溺在其中一般。 “我，我……”周燕不知道说什么，她心里总认为自己是农村人，矮人一等，她没去过几次镇上，总觉得和镇上的人也说不了几句话，可妇唱夫随，总不能陈大力搬去镇上了，她还在村里呆吧。“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去哪我就去哪，你想搬到镇上咱就搬。” 陈大力看看自己的傻媳妇。知道一时半会也改变不了自己的媳妇，只能待在身边慢慢地教了，希望到新环境之后，自己媳妇可以改变一下思维。 陈大力两口子手里面这段时间也攒了一部分钱，只是现在镇上这房子是什么行情，他也不知道。得找个人好好打听一番，既然是要搬，就得搬个让他满意的地方，不能将就。 陈大力心里寻思着，他们家要是搬到镇上去，家里的田地还好说，自行车来回趟不过是一个小时的路程，就当是分到了偏僻的田地，可是猪啰啰估计就不能再在村里养了，好在猪已经可以出栏了，现在这么养着只不过是为了追求最大利益。 第八十二章 杀猪 既然两口子都能接受搬到镇上的这个想法，陈大力就开始琢磨了起来。 他们县城在陈意茹十几岁的时候因为发展的不错，撤县改市了，四处拆迁，修建了不少高楼大厦。他们镇上因为和县城离的近，也沾光修建了不少高楼。 高楼大厦虽然壮观，但陈大力还是喜欢独门独院的生活，他总觉得小区里面太憋屈了。 当然，就他现在的经济水平，也只能看一看平房，二层楼他是买不起的，不过人总是要有梦想的嘛，万一以后能住上闺女后世那样的小别墅呢，总得给自己一些动力吧。 陈大力他们镇曾经也是工业集中地，有不少由国家扶持的产业，在经济的朝阳时期，这些厂子也曾跟风省城那些企业建工会，为员工谋福利，也修建了不少家属院。 后来经济逐渐衰退，这些产业一个接一个的都停业破产了，只留下几个中型规模的厂子还在运转。 橡胶厂曾经是整个县里最大的一个厂子，鼎盛时期，光工作的员工就有接近八百人，当时是整个县城福利最好的工厂，后来改革破产之后，整个厂房也都荒废了。 作为一个大厂，福利待遇必须跟得上，橡胶厂就曾经两次修建家属院，而且还都修建的不错。 像橡胶厂的家属院，就坐落在小镇护城河的的西边，离老董哥家距离不远。 护城河就是镇上唯一的一条大河，全靠人工开凿的。 当年挖河没有什么机械工具，靠人力挖河泥，大箩筐运河泥硬生生的用人力整出来的一条大河，自从有了这条河，他们镇上再也没怎么缺过水。 挖出来的河泥没有地方放，当时的县长一拍板，就地存放，硬把河旁边的一个小坑填成了一个凸出去的小岛。 这个小岛一开始也没有花费人力物力去打理，上面杂草丛生，蚊虫遍地，后来有人看那地方适合放羊，就驱赶羊群到那里去吃草。 因为上流经常会有水闸往他们这放水，护城河里的鱼虾不少，常常有年轻的汉子拉帮结派的拉渔网去捉鱼，收获还不菲。 去的人多了，渐渐有了人气，慢慢的这个小岛竟然形成了一个小型的交易市场。 这里的房子交通便利，风景独特，加上当年橡胶厂盖家属院的时候用的都是好材料，一直都是一屋难求。 陈大力最近也跑了不少地方，看的房子也有几个，可他都不满意，不是太偏了，就是院子太小，总之没有能看上眼的。主要还是陈大力想一步到位，不想以后因为房子的事再折腾了，他不想将就。 现在的信息的传递不像后世那么发达，陈大力也不想让人知道他要搬到镇上，搬家只是他当下的想法，没有找好房子之前他不想广而告之，所以他没有托人打听，只能自己慢慢地去琢磨地方。 好在他还有时间，一时半会不急着搬家。 这天下午，周燕自己在家给陈意茹缝扣子呢，突然听到有人拍门，因为陈大力之前再三嘱咐过，他们家的门没有像别的庄稼户一样大咧咧的敞开着。 他们家无论有没有人，一律拴上门闩。 门被“哐哐哐”的拍着，这动静一听就让人心里不待见。 周燕谨记陈大力所说的话，不要随便给人开门，她隔着门询问道“谁啊？” 敲门的人不吭声，只执意拍着门，好像不开门她就不停手似的。 “不说话你就拍着吧。”门又拍不烂，周燕朝门口扔了一句话转身就要回屋里了。 “别，别，大妹子，我来你家找个人。”一个声音略有一些沙哑的女人开口喊住了周燕。 “找啥人啊，我又不认识你。”这声音周燕没有听见过，感觉不是熟人，陈意茹还在屋里呢，周燕害怕陈意茹自己乱动再摔倒了，语气有些不耐烦。 “前两天，你们家是不是捡到了一个小孩，他在你家吗？”女人不死心的问着。 “不在，派出所送走了。”周燕隔着门缝扫了外面的女人一眼，相貌不熟悉，不是认识的人，那更不能开门了。“你要找孩子就去派出所吧。” “不是，你们咋还送走了，你们家不是没儿子吗？捡了咋不自己养呢？”女人急了，挤着门缝追问着。 周燕突然意识到自己之前想要收养孩子的想法有多愚蠢，估计这女人就是小孩的亲属吧，可能是听到了消息过来看看是啥情况。 幸亏陈大力坚决的拒绝了自己，坚决不收养，要不然这孩子留在家里面，不一定会发生什么事儿。周燕心里寻思着，幸亏把那个小男孩送走了。 “我说大姐，我家是没儿子，可我家有姑娘，那孩子不会是你家的吧？那正好，派出所上次还过来找是谁扔我家门口的孩子呢。”周燕想起来了小王同志之前说的话，有意要吓唬一下这个女人。 “找谁扔的干啥？咋还用派出所找？”女人连连追问道，普通老百姓一听官家就心里直发怵。 “我听警察同志说，这会把孩子扔给别人叫啥遗弃罪？听说抓住了还得坐牢的啊，这派出所可不得找吗？孩子是你扔了吗？大姐这要是你扔的还那派出所可是找到人了。”周燕冲门口喊着。 “不……不是我啊，咋能是我的孩子呢，我都一把年纪了。”女人慌张地说着，“我就是好奇你们家咋不要呢，多好的孩子。” “我要人家的孩子干嘛，大姐，你有事吗？你要是真好奇，你等我男人回来了，我让他带你去派出所找找小王同志。”周燕说着作势要打开门闩。 “不用……不用……我这就走。”这个女人慌慌张张的走了，那模样好似后面有人追似的。 这时候听到动静的王大娘从院子走了里出来“你是谁啊，咋看你那么脸生，你来俺们这干啥呢。” 王大娘越喊，这女人跑的越快，一转眼就出了胡同。 “幸亏你爹制止了我，要不然……哎，真是糊涂咯。”周燕回到屋里一边给陈意茹挽袖子一边吐槽自己，当时真是鬼迷心窍了。 陈大力知道之后，感觉这个女人可能知道点什么消息，又跟村头的邻居打听了一下，只知道这人是他们村里的理发匠家的远方亲戚，找了个机会，把消息传给了小王同志之后，陈大力心里也算消除了一些疑惑。 这事吧，其实也好猜，有可能是人家觉得他和周燕俩人没儿子想儿子，有可能是觉得他家现在日子过的不错，也有可能是真的养不了了，不管什么样的理由，都不能解释把一个二个月大的小婴儿扔在外面的事实。犯法就是犯法了，只能让法律来制裁她们。 他操不了这么多的心。马上就要端午了，他们家的猪也准备要出栏了。 镇上一个姓吴的屠户过来看过猪啰啰之后，订了四只猪，按一块钱一斤的价格给的钱，但是他要的猪不现杀，要过了端午再杀，所以他先交了定金，等来拉猪的时候再付全款。 还剩下四头猪全杀了零售也卖不了啊，陈大力寻思着不如找个人一下子能全都包了，这样他不用再接着买一批精饲料喂猪了。可不往外走车的话，又没有人能一下子包下四头猪。 正发愁剩下的猪杂办的时候，老董哥给他介绍了一户人家。 镇上的王姓的大姐要给自己老娘过六十六的寿辰。 他们这有一句俗语是，娘过六十六，闺女一刀肉。这意思是，当母亲过66岁生日的时候，出嫁的闺女要给母亲割六斤六两的猪肉，孝顺母亲。这其实是老人对未来生活的一种期盼。 王家大姐的儿子在海城当官，手里有钱，王家大姐对待自己母亲的六十六生日自然不肯怠慢，非要让陈大力在自家挑一只最肥的猪，她自己找人现杀，割上六斤六两的猪肉孝敬她娘，剩下的猪肉也没有浪费，她娘寿宴上面的肉也有了。 和陈大力一起学开车的赵飞拉走了两头猪，他们那辆车要走长途，几个司机凑钱把猪拉到省城去卖。 长时间的付出，终于有了回报，周燕数着到手的钱乐得合不拢嘴。 这会只有一只猪了，整卖零售都容易出手，不过陈大力不想卖了，他自己留下一只，辛辛苦苦这么久，终于出栏了，怎么招自己家也得尝尝味道呀，这可是自己养的啊。 周燕说什么也不同意。这可都是钱啊。 “眼看天气越来越热，咱们家又没有办法存放猪肉，一只猪得有二三百，哪里吃的下这么多的猪肉。别留着留着都臭了。”周燕心想，这一斤肉得一块多钱，可别白瞎了。 “怎么吃不了呀？给你娘家送点儿？给咱姐姐送点？然后再往陈华姐送点，潘四家给点，这不就没多少了吗？自己家养这么久的猪，天天伺候它跟伺候祖宗似的，就剩这一只了还得自己尝尝鲜呀，都卖了，咱们可不就白辛苦了吗？”陈大力笑着说道。 周燕说不过他，只得同意，别人家不说，那些帮衬过他家的亲戚必须得给送点呀。 老村长听说他们家的猪出栏了，还特意过来了一趟，让他家的婶子过来给陈大力帮忙做杀猪菜，毕竟周燕还要照看孩子，自己也弄不了。 他们这一般在过年和端午的时候都会有人杀猪，主家给帮忙的人们做杀猪菜。 陈大力养猪养的还不错，可他不会杀猪，只能又喊了村里一个会这门手艺的亲戚张二国，当然不白干活，五块钱一只猪，再加上一刀肉。 隔壁王家的小伙子们也过来凑热闹了，不要钱，肉管饱就行。村里和陈大力关系好的人家，都过来帮忙了。过年的时候也没有人家杀猪，无他，因为今年村里养猪的人家就陈大力自己。 陈大力几人从猪圈里面挑了又挑，选了一个屁股圆滚滚的猪啰啰，也许是察觉到了危险，猪圈里面剩下的五只猪啰啰都惊慌逃窜。 陈大力一个眼疾手快擒住猪头，可猪的力气也不小，猪头一拱他手滑只抓住了两只猪耳朵，眼看这边猪马上要从陈大力腋下拱走，王家二小子冲上前拽住了猪的尾巴，张二国立刻扑过去按住了猪身子，在其他人的帮助下，几人把猪掀倒在地，陈大力和张二国配合默契的把猪啰啰的腿绑了起来，猪啰啰感觉到了危险，拼命的想要挣脱束缚，奈何为时已经太晚了，越挣扎绑的越紧，只能发出垂死的尖叫。 陈大力他俩在王家二小子的帮衬下，把猪抬了出来。 先把猪先上称称了体重，呦呵，二百七十多斤，重量可不轻。这会儿猪吃的全部是野草、麸皮、地瓜秧子之类的东西，连精饲料也是豆粕贝壳粉这类天然无公害的东西，现在养的猪可是真正的土猪肉。 这时候村里来帮忙的人也都就位了，烧水的烧水，劈柴的劈柴，洗菜的洗菜，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一提到今天的杀猪菜，大家的口水直流。 猪便被众人压在了门板上面动弹不得。张二国手里拿着尖刀，麻利地扎向猪的心脏，随着猪哀嚎由尖锐转成低鸣，便匆匆的结束了它的一生，放出来的猪血也没有浪费，全被接到了桶里，回头会拿来做血块和血豆腐。 大锅里的水已经沸腾了起来，人们迫不及待地把它浇在大肥猪的身上，空气中弥漫出了一种奇怪的臭味，这还算是一只比较干净的猪呢，要是陈大力懒惰一些，估计这味道会更加“纯正。”张二国拿着一把锋利的刀子开始褪猪毛。 虽然猪的毛不像猫狗那么明显，但是分量也不少。 猪毛是个好东西，因为质地坚硬，可以用来做刷子。这些猪毛陈大力也没有用处，谁愿意要谁自己拿，村里会做刷子的人也没有几个，最后都被村里看热闹的小朋友们收集走了，他们要用猪毛刷跟走街串巷的货郎换糖吃。 褪完了猪毛之后，整个猪都白净了不少，张二国几人合力把猪放在案板上，他快速地取出内脏之后清洗猪的身体，然后开始拿刀处理猪肉。 他干这一行的时间不短，动作麻利且游刃有余，很快就把一只整猪大卸八块，猪下水什么的陈大力是不爱吃的，张二国也不跟他客气，收起来等会自己带回家处理。他可是个老饕，猪下水收拾好也是一道美味，只是收拾太费劲了。 杀猪解刨出来一个猪的膀胱，一群小孩争抢要那一个膀胱，张二国家也没有男孩，他随手塞给了一个等候多时的小家伙。 几个小孩拿着猪膀胱就往外跑，估计是找打气筒去了。小朋友们没有什么玩具，这个猪膀胱洗干净充好气之后可以拿来当球踢，陈大力小时候还玩过这东西呢。 村长家的婶子和王大娘这会儿已经在厨房里面开始处理猪肉了，今天中午可得犒劳一下帮忙杀猪的人，周燕看孩子没办法下厨，只能麻烦两位长辈操刀。 陈意茹听见猪嗷嗷叫就想往外跑，可惜走路走的不稳当，只能干着急。 王英子和陈母两人也不知道是不是不知道杀猪这件事，一上午都没来魏家胡同，陈大力也不在意，来不来都无所谓。 王大娘他们做饭的技艺娴熟，很快就用今天的猪肉熬出来了一大锅菜。 自己带碗，分量够足，大块大块的猪肉混合着白菜粉条，最上面还撒上一小把小香葱，大家也不讲究什么形象，没有椅子就蹲在墙角边，一口猪肉一口大饼子，别提有多香了。 王大娘和婶子她们还熬出来满满的的一小盆猪油，陈大力把熬油炸剩下的油渣子一人挖上一大勺，吃的每个人都嘴唇发亮，也算弥补了过年没有吃到杀猪菜的遗憾。 第八十三章 第一次长途运输 在村里，什么事都跟透明了似的，在吴屠户自己找车拉走了他预定的那四只猪啰啰以后，养猪可以挣钱的信也传的满村子都是。其实以前家家户户也都养猪，不过那时候是为了给国家交任务猪，完成了任务数之后村子里面再凭公分来分猪肉。 后来包产到户以后，也有人家养猪，不过都是一头，两头的规模，自家养上一只过年能吃吃猪肉就可以了，不知道怎么回事，陈大力他们村里这几年都没有养猪的人家。陈大力算是头个养这么多猪的人 人都喜欢跟风，眼见陈大力卖猪得了实惠。村里有人就起了心思，这猪谁都可以养嘛，以前家家户户养任务猪的时候，无非就是打打猪草，煮一下猪食，过上十个月一年的，猪可以卖了，跟陈大力这样，把猪圈打理的这么干净的人家，还真没有。 不过，人都光看见贼吃肉，看不见贼挨打，陈大力养的猪分量在那放着呢，一只都得接近三百斤，按一块钱一斤算，哪怕刨去了饲料和人工，陈大力怎么也得拿到一千块钱咋。 一千块钱，种上几亩地的粮食，累死累活也不过能挣个一年的口粮和百十块钱。一时间，不知道多少人晚上因为养猪挣钱而睡不着觉 村里有地方的人家就开始琢磨了起来，有人直接偷偷的预订了十几头小猪苗，也有人心里没有底，只购买了一只小猪仔。 大家都掖着藏着，生怕被别人知道了。 这会儿，陈大力养猪的这个院子已经清扫了出来，陈大力打算收拾干净之后，给院子彻底的消一下毒。 这院子本来是王大娘家小儿子的宅基地，当初王大娘租给陈小云也是为了多挣一点钱就给王家小儿子娶媳妇。儿子多，家里面各自的小心思也不少。 租出去的院子养猪挣了钱之后，王家的大儿媳心里一直琢磨着，想要把院子要回来自己养猪。 养猪这事，农村谁不会干这活啊，又没啥技术含量，她心里琢磨着自己也能干的不错。 王大娘一家没有分家，他们家原本打算等最小的儿子成了婚以后再分家，因此，每个儿子挣来的钱都的上交给王大娘一部分，用于家里的各项开支。 王家大儿媳手里还偷偷藏着一点压箱底子钱，她心里寻思着自己干，还能多攒些钱，这样分家了以后，日子也能过的宽裕些，她刚张口跟自己男人说这事，就被自家男人大骂了一顿。 “钱，钱，钱，你就只知道钱，咱们跟大力的关系，是钱能比得上的吗？”王家老大和陈大力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的一拨人，小时候没少一起上树摸鸟蛋，下河捞小鱼。 人家能挣钱，那是人家的本事，王家老大虽然羡慕陈大力，但他从来不会嫉妒陈大力，更不会去和别人去抢资源。 王家大儿媳挨了一顿批之后，内心的想法没有熄灭反而更火热，她寻思着自己男人真是个傻老冒，挣钱的路子都送到手边了，都抓不住。 陈大力院子正租着呢，不可能就直接不租了，再加上王大娘和周燕的关系更好，就算王大娘心里想养猪肯定不会跟周燕张嘴说这些。可是换地方养猪吧，又要投资不少钱，只要陈大力肯让出来那套院子，她就可以直接买小猪苗开养了。 她是个脸皮厚的，一点都不觉得那院子是小叔子的，她不该插手管这些，在觉得指望不上婆婆和自家男人之后，她就直接抱着自己的儿子过来找周燕了，想让周燕主动跟王家开口不再租院子。 王家大儿媳坐在那里拐弯抹角说了半天，周燕也听明白她的来意了，心里直替王大娘发愁，这个大儿媳真不像个善茬子，估计王家的分家计划可能要提前了。 周燕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她的态度让王家大儿媳一头雾水，达不到目的的她悻悻地离开了陈家。 王大娘一家和自家一直都是互相帮衬的，都说远亲不如近邻，这话一点都不假，有很多事，刚嫁过来的周燕不懂，陈母也不告诉她，都是热心的王大娘手把手地教给周燕的，周燕不忍让王大娘做难，加上陈大力出远途了不在家，一时半会她心里也拿不定主意。 经过这段时间的练习，陈大力的车技越来越娴熟。 乔老大的速度也很快，三辆全新的大卡车也全部安排到位。 等陈大力看到这辆蓝色的跃进卡车的时候，兴奋的嘴都合不拢了。 都说车是男人的第二个老婆。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假。男人对汽车有些与生俱来的深厚感情，更何况这还是一辆全新的车。 这辆卡车外观酷炫，操纵轻巧灵活，稳定性良好，可以说是当下市场的抢手货。 这车一般都是单位购买，私人订购的途径很少，也不知道乔老大走的什么路子，居然一下子弄来了三辆。 这辆新车的固定班底就是董卫国和陈大力，董卫国原来的那辆车被安排给了老董手底下的其他人。 有了新车，有了订单，陈大力两个人也经过了磨合期，很快就要开始踏上了了长途的路程。 由于要跑长途，经常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周燕怕陈大力他们吃不上饭，饿过了头，还给陈大力带上了一罐炒面。 这炒面可不是炒面条，是小麦面粉在干燥无油的热锅里不断翻炒，炒到微黄这种颜色即可出锅，炒熟了的面粉可以直接加糖冲水吃，也可以直接拿着吃。 这样的炒面粉既不占地方，方便长期存放，又能随时填饱肚子。 带着妻子的期盼和不舍，陈大力踏上了他长途运输的第一站——卫城。 现在跑长途运输，可不是后世那种出门柏油路，开车直接上高速，手松开方向盘，卡车依旧能够跑直线的模样。长途运输的艰难就在于要面对各种各样危险的行车环境。 这次上车前，陈大力还准备了一根大姆手指粗的长钢筋，这个钢筋可不容易找，这可是拖了陈华姐从消防队那边弄来的。 陈大力把这根钢筋放在车座摸后排当作镇车用的工具，其实就是拿来让自己心安一下。 在之前开短途的过程中，董卫国也给陈大力讲了许多，关于长途运输过程中遭遇到的路霸和劫匪的事情，他也不是吓唬陈大力，当时的社会环境就那样，董卫国主要是想让陈大力长个心眼儿，不要疏忽大意。 其实，在陈母年轻的时候，整个社会的治安都是十分好的，那个时候，几乎没有听说过国内有发生什么大案子，当然也可能是由于社会消息比较闭塞的原因，但总体来说那个年代还是非常稳定的年代。 但是到了陈大力刚出生的时候，这种社会局面被打破。由于多方面的原因，当时国内存在着很多大量的待业青年，有相当一部分的待业青年因为没有事干，天天流窜在社会的各个角落，整日无所事事、搬弄是非、寻衅滋事。 在这样一种社会不稳定的因素的带动下，很多三观还没有确立的青年也相继加入了这样的违法、乱纪的队伍中。 等到陈大力十几岁的时候，整个社会的风气变得更加的开放，各行各业、各个领域几乎可以用没有尺度这个词语来形容，大量的汲取着外来文化。 随着长途运输这个职业兴起的还有另外两个职业——劫匪和路霸，这些疯狂的杀人越货，专门用来抢劫来往长途车的团伙，他们作案的过程让人回想起来就觉得心惊胆战。老董的时间长了，经历的事儿也多啦，车匪和路霸到底有多猖狂，干这一行的人都经历过，老董在夜里留宿村里的时候，就曾经遇到过路霸和“油耗子”。 越是这些资源丰厚，经济发达的地区，它的周边就越会产生一些臭名昭著、恶盈满贯满贯的路霸和劫匪。 有的地方甚至一整个村子出动，全村人都来干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整个村里的男女老少都是抢劫犯，他们不但要抢车上的财物，连车也会扣下，司机则被直接灭口，他们把杀人越货当作一个产业来经营，分工明确，手法非常狠毒，效率也很高。 董卫国之所以知道这件事情还是因为乔老大手下的一批货，曾经被这样劫走过。自从发生过那事之后，董卫国他们出车宁愿在荒郊野外大晚上拼命赶路，也不敢再大大咧咧的在村子里面留宿了，原本一个人开车，一个人陪车的情况也变成了两个司机结伴，可以互相交替班开车。 这一路上可不光是柏油马路，也有一些坑坑洼洼的土路，虽然乔老大手下的人，人手一本国内地图，可关键时刻这地图不一定有老司机的记忆管用，两人一路上轮换着驾驶，头一天也就相安无事。 本着小心的原则，陈大力二人也不敢在外面住宿，生怕再遇到了黑店。虽然两人身上没有带着货款，可董卫国为了自己能捎带点物资当副业，准备了不少大团结。 因为是第一次跑长途，陈大力也没有带多少钱，只想看看在外面夹带货是个什么样的流程，不过这关系到董卫国的个人利益，董卫国自然不会告诉陈大力这些，抢人财路如同断人饭碗，这些都得陈大力自己去摸索。 虽说可以轮流在半排那里窝上一觉，可环境就这样，又能睡得多好呢，第二天，俩人肉眼可见的憔悴了不少。 “干咱这一行的就这样，风餐露宿，日夜兼程的，不过辛苦咱们一个人，家里人可以过的稍微好那么一些，为了家里这样也算值得了。”董卫国看了看陈大力发青的眼眶，安慰的说着。 他和陈大力还是轮流开车呢，两个人最起码可以轮换着休息一下，要是像以前那样跟车的人不会开车，只有一个司机的情况，那日子才难熬呢，为了安全几乎不敢熬夜走夜路。 熬夜开车的滋味可真难受，重点的不是熬夜难受，而是晚上不容易看清路况，需要全神贯注地盯着车的前方。长时间的紧绷精神，让人更容易疲倦，长时间的维持一个姿势，人的脊骨会非常不舒服。难怪卡车司机会有腰间盘突出这个毛病。 一般司机都会在驾驶室里堆放着烟或者槟榔来提神，陈大力以前也是吸烟的，而且烟瘾还不小。 重生回来之后，别人也会给他让烟，一般他都收下烟之后，夹在指尖，也不去抽。火山文学 每一次看到别人抽，他就回想起当鬼的时候，看到了那些吸烟对小孩会抽二手烟的信息。对女儿的宠爱超过了吸烟的冲动，再加上当鬼多年，看到烟也没有感觉了。 可是才开了一次长途，他就明白为什么司机都戒不了烟。在机械、无聊而又疲倦的行驶过程中，司机需要有东西刺激自己来提神。 “大力，你要是觉得熬不住了，可以抽一根烟提提神。”董卫国一边说着，一边扔了一盒烟给陈大力。 大力接过，顺手放在驾驶台上面。也不解释什么，只淡淡地说了一句。“我这会儿受不了那个味道。” “那你可有的罪受了。”董卫国闻言也不再劝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这一次出来的车是空车的原因，前往卫城的路程，虽然难走但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的突发情况，可以说是非常的顺利的路程了 经过三天三夜地行驶，两个人驾驶的这辆蓝色卡车终于到达了他们的目的地——卫城。 乔老大早就安排好了一切，他们只需要拿着信封到达信封上面写的地点去提货就可以了。 庆幸的是他们这一次来的时候车上并没有带现金，要不然光拿着现金一路上就够他们提心吊胆的了。 卫城是一开始也是个毫不起眼的小城市，“十年寒窗无人问，一朝有煤天下知”。在被地质勘测队勘探出来煤矿资源和伴生石墨矿以后，这个曾经默默无闻的小城镇迅速发展成了一个新型煤炭城市，盘活了当地的经济。 煤炭资源可以说是老百姓身边生活生活必不可少的一个能量的来源，煤炭的供应也关系到国家的工业乃至整个社会方方面面的发展的稳定，煤炭的供应安全问题也是国家能源安全中最重要的一环。可以说各行各业都离不了煤炭资源。可以说有了媒碳，就有了工业资源。 而在卫城的地下有着一座非常庞大的煤矿，煤层很厚，煤质很优，好像一个大锅一样四周浅，中间深，据说这里的煤炭资源可以开采五六十年。 卫城的煤炭资源丰富，也非常适合浅层开采作业，因此这里聚集着大量的煤炭工人，衣食住行的需求，也让一开始仅仅是个小城镇的地方逐渐有了自己的经济实力。 卫城主要的媒种有长焰煤和气媒，特点就是灰少，高发热量，相对而言，价格也不算低，不过这一切都不用陈大力他们操心，乔老大之前就汇过来了货款，他们只负责装卸货，看住车上的煤炭不要被人抢了，其他的自然有人沟通。 第八十四章 卫城 陈大力他们来的时候捎带的那个信封可是个重要物件，里面除了地址还有约定好的数量和煤的品种，以及乔老大的凭证，“老油条”董卫国对怎么处理这信封已经是轻车熟路了， 卫城的煤炭资源丰富，自然少不了有人划分地盘，分一杯羹了。 在陈大力的记忆中，卫城一直到陈意茹十几岁的时候，才因为过度开采，沉寂了下去。 煤炭是“液体黄金”，一直被称作“工业粮食”，有煤炭的地方自然备受各路资金青睐，卫城的煤炭投资活跃，也带动了与煤炭相关产业的发展，为本地人创造了就业岗位，拉动了地方经济。 卫城因为资源雄厚，地方财政盈余，地方政府为了政绩，加大了对基础设施的建设，所以卫城这地方规划的还不错，将整个卫城划分为新旧两个城区，老城区负责煤矿的相关产业，新城区则完善基础设施，不仅有初中，高中，图书馆，歌剧院，还有少年宫。 只是基础设备再完善，新城区规划的再好，也避免不了的粉尘让这里的天空都显得暗沉沉的。 煤炭的开采避免不了对环境的污染。 昔日小小的城池发展到现在，光属于国有的煤厂就有三个，更别说那些私人承包的煤矿了。 陈大力他们不负责对接，他们就只负责赚个运输费，货从哪接走，往哪落地，他们一律听从指挥，怎么对接这一系列的事，他们不懂也不操心。 陈大力和董卫国把卡车开到一个略显破旧的厂门口，这是一个颇有规模的大院子，里面分门别类地堆放着大块大块的煤炭，这些煤炭块头都不小，不像家里被敲成小碎块的煤炭，堆积的像小山样，这就是他们本次的目的地。 这个场子看起来来往运输的车辆不少，院子里面的土地因为常年过煤车的原因，都是黑色的，在大门口侧边的一个角落里，还蹲着几个看着年纪不大的小朋友，身边放着几个破旧的篓子，董卫国扫了一眼“估计是周围人家的小孩，过来捡车上掉下来地煤渣子的。” 陈大力没有接话，打量着这个厂子，令人惊奇的是这里居然有一排排的运输带，这可是少见的玩意，惹的陈大力多看了好几眼。 车开到大门口处，董卫国张口说道“大力，你等我一下。” 陈大力在车上等候董卫国，董卫国去这场里处理今天运货的事情。 陈大力刚开始跑长途，里面有啥猫腻他也不懂，董卫国藏着掖着要自己去处理，陈大力也不和他掺和。 很快，董卫国兴冲冲地就回来了，他直接对陈大力说“大力，这会儿装车的人不少，没有工人了，咱们先把车停在那边，修整一下，吃个饭垫垫肚子。下午我们再过来把车装上。” 陈大力按照董卫国的指引，把卡车停到了他所指的位置上，“停在这里没有事吧？” “没事，咱的车要是在他的厂子里被人撬了，这厂子以后估计也没人来了。”董卫国毫不客气地说道。他们来拉这家厂子的煤，这家厂子就得在本地庇护他们，要不然出了事以后谁还敢来。这会儿能和官家争抢利益的人，身后都有背景，水都深的很？ “好嘞。”看董卫国的态度，陈大力也放心了不少，他麻利的锁上车，站在车门处伸了伸自己的腰，只听关节都发出一阵“啪”“啪”的声音，在车里窝了这么久，感觉自己腰都伸不直了。 “这地方有个老街，等会咱们去哪吃点？”董卫国神经兮兮地撞了撞陈大力的胳膊，挤眉弄眼地示意着，那副模样真的没眼看。 “你想干啥？”估计着这会儿时间也就十点多，吃饭的话也太早了吧。 “就吃点饭呗。” 董卫国贼嘻嘻地笑着，陈大力索性不搭理他了，谁知道他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水。 陈大力所在的这条街，虽然不是那种宽大路，两旁的店铺却不少。 陈大力和董卫国两个人，一路上除了方便的时候，基本上都很少下车，吃的是干饼，喝的是凉水，吃住基本上都在车上解决。 其实这个时候已经有了服务区的模型了，有村庄会在自己村头的位置上，搭建上几个小棚子，供来往的车辆吃饭喝水休息。 但是，陈大力两个人为了安全起见，一路上楞是没在任何一个地方停歇过。饼子虽然可以填饱肚子，可味道却不咋滴，虽然有炒面打底，可连着吃上几顿，俩人也就腻的慌了。 这边街上也有人做生意，卖的是羊肉大包子，蒸笼一掀开，冒着热气的大包子散发出一股肉香，虽然这会儿肚子不饿，但一闻到这街上浓郁的香气，看到这儿满满的烟火气息，陈大力的嘴也忍不住上扬，肚子的馋虫都勾搭了出来。 煤矿的开发，给当地的居民也带来了大量的收益，只要城市的脚下有煤矿，那么这里人们的致富速度是肉眼可见。虽然与发财机遇伴随而来的是各种危险。在矿上工作，脏、乱、苦、累、险是工人们的常态，在煤厂上干活，可比在家面朝黄土背朝天种地挣的多多多了。 董卫国嘴里说的卫城老街，就坐落在陈大力他们目的地的不远处。董卫国轻车熟路把陈大力领到了这里。董卫国只要来到卫城，就会在这里吃饭。 陈大力四下打量着这个热闹的街道，低矮的房屋，略有坑洼的路面，经营着各式各样的吃食的店铺，混沌，炒菜，甏肉应有尽有。走到这儿，仿佛走进了卫城的心脏一般，即有烟火气又很接地气。 董卫国把陈大力领到了一家他经常去的馄炖店。他大咧咧地往那椅子上一坐，对陈大力说道“他家吃着还行，肉也算新鲜，你尝尝，看看咋样？” 陈大力要一碗混沌，董卫国则要了一碗辣面条。这边做饭分量够足，不用担心吃不饱的问题。 虽然他们到的点不是饭点，可店里面还是有不少人吃饭，有的人身上还穿着黑漆漆的工服，看样子也是刚刚轮换班结束，没有来的及更换衣服就出来填饱肚子了。 这店里人虽然不少，可上菜的速度并不慢，店家很快就端了上来陈大力两人要的东西。 馄炖的块头居然不像他们家里那般小巧玲珑，块头看起来还不小，颗颗饱满，看起来晶莹剔透的，那皮薄的可以看到里面粉色的肉糜，诱人极了。这清汤里面还飘着小虾米和紫菜，馄炖上面还撒了一把香菜和小香葱，用料不少，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 董卫国则点了一碗辣面条，他是个无辣不欢的，烫好的青菜和豆芽铺在底下当拌菜，白嫩嫩的面条上面撒着炸的酥脆的花生，舀上一勺带着芝麻的辣椒油下去，再用筷子那么一拌，真香，口水都要滴下来了。 俩人唏哩呼噜的解决了今天的午饭。董卫国邀请陈大力去啊饭店对面的小巷子理理头发。 陈大力也看了看对面巷子的环境。狭窄的巷子，破旧的招牌，隐隐透着暧昧的气息，陈大力心里明白了，他婉拒了董卫国的邀请，一个人走在这陌生城市的大街上。 经济有好的一面也有不好的影响。矿区的男人手里都有钱，又干着危险的工作，信奉今朝有钱今朝花，这些行当也被催生了出来，只是董卫国无论是在家还是在镇上都是风评特别好的人，很难想象居然会这么熟悉这些地方。 其实，陈大力想的太简单了，出来在外面混的男人有几个不偷腥的，尤其是手里面还有些小钱的家伙，这是董卫国的私事，陈大力不参与也不会干涉。 经济给一个地方带来的改变是巨大的。矿部可比省城还要繁荣。因为这些煤炭的存在，拉动了当地的经济发展，职工稳定的收入和强大的购买力，让很多外地生意人都来这里开店，最受益的还是附近的村民，自家种植的农副产品拿来矿部售卖几乎能养一家人。 虽然老街这里都是些低矮破旧的平房，却充满了人间烟火气。朝远处望去，能看到新城区那边成排成排的高楼。 身边的人来来往往的，大家都为了生活而奔波。一切都是那么的热火朝天，一切都是那么的欣欣向荣。 从老街走出来的时候，陈大力发展老街的拐角处居然在卖煤精的，这可是少有的东西，陈大力站在路边远远地围观着，再稀有地物件，他此刻不敢下手，他生怕遇到了骗子。 听到煤精这两个字，就可以想象到煤精的成分，煤精和煤炭的成分差不多，都是可以燃烧的。但是煤精里面会有一些有机物质，煤精算是一种比较特殊且稀有的煤种，它和煤炭矿石长的差不多，只是有些一种特殊的强光泽，好像树脂那样的感觉，经过人工的抛光，或者是机器的打磨之后，煤精的表面有泛着一层玻璃质感的光泽。 虽然煤精也可以燃烧，但由于它内部没有任何晶体的结构，不能够称成为煤炭，已经被划分到了有机宝石这一类别里面去了。 煤精可比煤炭成分细腻多了，而且不染手，不少人会挑选煤精，雕刻成首饰或者是印章。 街头地卖家把手里的东西夸的跟花似的，蛊惑的言语不断输出，引来一群人围观，好似错过了这次就得遗憾终生一般。 陈大力只在书里见过对煤精的记载，现实生活中还真是头一次见。 不过这玩意再有价值它也是黑漆漆的，不在陈大力的审美点上。大部分的老百姓都觉得佩戴首饰怎么也得金的、银的、绿的才好看。 陈大力来的时候也没有带多少钱，第一次跑长途经验不足，这里的东西也不适合他捎带，琢磨一圈直接回到了拉煤的地方，这时候工人已经去歇息了，陈大力他们的车排在下午装货，厂子里面看门的是个上些年纪的大爷，他早上看到陈大力从大车上面下来，知道陈大力是过来拉货的，也没有阻拦陈大力进场。 陈大力和老大爷点头笑了笑，在厂子里面溜达了一圈才发现，原来煤炭有这么多的种类，还有这么多的讲究，厂子里面根据煤炭的种类就划分了褐煤、烟煤和无烟煤，褐煤和无烟煤还得再细细划分下去。 溜达了一圈也没事，陈大力直接就找看门的大爷聊天去了，长相精神的人到哪都吃香，陈大力只要肯用心，没有拉不近的距离。 陈大力和大爷聊了聊刚才在老街那看到的煤精，老大爷直言幸亏陈大力没有围过去，那可不是真的煤精，只不过是打着煤精的名义，欺骗过来拉货的外乡人的，一般都是团伙作案，幸亏陈大力聪明，只在路边围观，要不然连坑带诈的少不了花钱消灾。 老大爷以前是煤矿工人出身，懂得也多，看陈大力求才若渴，兴致勃勃地给陈大力介绍起来了煤炭的种类以及作用，陈大力刚才见到的煤精，可以说是褐煤的一个变种。 褐煤根据透光率分为两种类型，褐煤的水分大，比重小，不粘结，含有不同数量的腐植酸。煤中含氧量常高达15-30%左右，化学反应性强，热稳定性差，块煤加热时破碎严重，存放在空气中易风化变质、碎裂成小块乃至粉末状。发热量低，煤灰熔点也大都较低，煤灰中常含较多的氧化钙和较低的三氧化二铝。因此，褐煤多作为发电燃料，也可作气化原料和锅炉燃料。有的褐煤可作来制造磺化煤或活性碳，有的可作为提取褐煤蜡的原料。另外，年轻褐煤也适用于制作腐植酸铵等有机肥料，用于农田和果园，能促进增产。 而他们下午要拉的长焰煤也不是家里日常用的那种打煤球的煤炭。 长焰煤是变质程度最低的烟煤，从无粘结性到弱粘结性的均有，最年轻的长焰煤还含有一定数量的腐植酸，贮存时易风化碎裂。煤化度较高的长焰煤加热时还能产生一定数量的胶质体，结成细小的长条形焦炭，但焦炭强度甚差，粉焦率也相当高，因此，长焰煤用途一般作气化、发电和机车等燃料用煤。 其他的煤种老人也如数家珍，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陈大力真诚地给老大爷塞了一盒“荷花”。 老大爷也毫不客气地笑纳了，直言像陈大力这般好学的后生可不多见了。 第八十五章 陈大力和大爷两个人越聊越投机，大爷从屋里拿出来两个小凳子，俩人就坐在大门侧边晒着太阳聊着天。 因为污染的原因，这里即使是晴天也感觉周围都是雾沙沙的，高悬的太阳都好似蒙了一层灰一样，不过据看门老大爷说，今天已经是难得的大晴天了。 大爷年纪还真不是很大，只是这一行比较显老，他曾在煤矿从事下井工作五六年，要不是一次下井作业中，打眼放炮的人炸药放多了，井道塌方压到了腿脚，导致多年过去了他的腿脚走路依旧不灵活，估计也不会在这厂子里面看大门。 这场子面积不小，靠着大门的位置有一整排平房，大爷就住在最外面的这一间平房里，再往里就是这边的办公室，最里面就是伙房，这边的工人都是本地的，基本白天上干完活就回家去了。 说实话，这厂子里面的环境真的不咋样，到处都是黑灰。 直面过死亡的人，看的更开。用大爷的话说“能捡回来一条命，那是老祖宗庇护，别的什么也不敢想了。”他们当时下井的人是三十多个，活着撑到被救的也不过六个人。 好在他们煤炭矿上也没有不管这些人的死活，该给抚恤金的给抚恤金，该调离井下作业的调离，大爷家还算有点关系，在后勤呆了几年就想办法调到这里来看大门。 工作简单，操作也容易，管吃管住，就是得长年累月的待在这，自己一个人在这小屋里，工人们都忙着干活挣钱，他也是寂寞的很。 俩人东拉西扯聊了一会天之后，吃饭的工人陆陆续续的就回来了。 这会儿还看不到董卫国的身影，陈大力心里有些着急了，他心里就盼望着早点装车早点卸完快点回家。 自重生回来之后，他还是头一次离开家这么久，心里不免牵挂家中的妻女。 在他们前面排队的车又不少，大家依次按照顺序先走地磅称下毛车的重量，然后报上自己要装的煤炭的品种，有工人指引着车停在固定的位置上，用运输带来装货，一时间这厂子里只能听到煤炭原石“哐”“哐”“哐”掉落在车后厢发出得动静。 老大爷是个性格洒脱的，看着那边装货的工人跟陈大力提点道“待会装你们车的时候，你看仔细了是什么种类的煤炭，别装错了。” 煤炭的用处不同，价格也有不小的差别，除了长年干这个的，谁能看得出来外观上面有什么区别，只有烧煤的时候，稍微懂行的人才能看出来不同。 工人也是三教九流都有的，万一偷梁换柱，货主损失就大了。 有时候啊，一包烟在这弯弯绕绕中起到的作用可大了。 陈大力听在耳朵里，记在心里，真诚地跟大爷道了声谢谢。 大爷摆摆手，不在意的说道“这几年弯弯绕绕可多了，以后你就摸索出来了。” 很快一辆红色的卡车就装满了，称重付款之后，这辆车随即开出了厂子，车上的煤炭装的太满，摇摇欲坠的，在车拐弯的时候，从后车厢上面掉落了一些小块的煤炭渣子，上午看到的那群小朋友还窝在门口的角落里，见状直接蜂拥而上，哄抢着那点煤渣，半点不顾及来往的车辆。 老大爷见状也不驱赶，只是感叹的说道“苦命的孩子啊。” 卫城的经济可以说数一数二了，家家户户因此也得到了实惠，可伴随高收益而来是高风险。 炸药，塌方，缺氧，明火和静电都有可能造成重大伤亡。 这些脏兮兮的小孩都是煤矿工人的孩子。大人下井不小心出了事故死了，娘要不然是卷挟着不多的赔偿款跟人跑掉了，要不然就是家里孩子太多，那点赔偿款养活不了这些孩子。 家里没有壮劳力怎么挣钱养家呢？这些半大小子就集结在一起，蹲守在各个厂子的门口，捡拾掉落的煤炭渣子，再转手卖给收购的人，这样换取个差价来养活自己。 刚利润往往带着高风险，在矿区，这样的人家还不少，陈大力之所以在这里厂子门口遇到了这么多小朋友，那是因为大爷从来不像其他人驱赶这些孩子，对他们的存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同是干过煤矿工人的老大爷，对这些孩子心里有一份香火情的，要不是为了养活自己，谁又愿意在车轮子下面抢东西呢。哎，都是活不下去了。他一个老头又帮衬不了什么，只能装作看不见，要不然碰到无良的人，还会恶意的驱赶这些孩子。 一老一小就这么唠着嗑，打发着时间，直到快到两点的空档，董卫国才一脸餍足的回来，身上夹带着一股子刺鼻的香粉味，扑面而来的味道刺激的陈大力直打喷嚏。 “啊欠……”陈大力揉了揉自己的鼻子，这也太熏的慌了，董卫国的鼻子失灵了吗？ “你小子，真是不懂的享受。”董卫国吐槽了陈大力一句，就去一旁散散味了。 等到前面排队的车都运走了自己的货物，工人让董卫国开车过去装货，陈大力本想董卫国一个人就能完成了，他就不过去了，老大爷抬头用眼神朝装货的地方示意了一下“过去看看，多认识一下煤的种类也是好事。” 陈大力对大爷笑了笑，跟着过去了。 车称了毛重，停到工人指引的位置，两个工人合力推过来了运输带。 一按开关，电机轰隆隆作响，董卫国也不说话，站在旁边看着工人装，陈大力让出空间，省的妨碍到人家工人干活，装货有董卫国看着，他就想蹲在地上捡一个小媒块，看看长烟煤到底和家里用的媒块啥区别。 哪只手刚一碰到煤炭块就感觉到手感湿漉漉的，这玩意泡水了吧？陈大力不信邪的捏了捏，虽说质地没有改变，但就是湿湿的，陈大力仔细地翻看了下旁边的煤炭原石，都是这个样子的。 陈大力走到董卫国身边，把这块湿哒哒的小媒块塞给他。 董卫国看来是早就经历过这些，他跟陈大力使了个眼色，只说了俩字“没事。” 这一路上主事的人是董卫国，这是什么情况陈大力也不明白，只能按耐不动，这要是跟的人是老董，这会儿就是不同的光景了。 机器干起活来就是比人快。折腾了半个小时车就装满了。拉到地磅上面一称，分量和信封上面的有出入，董卫国拿着信封和地磅称用处给的回执就进了办公室。 陈大力也没进去，时间长了，该知道的自然会知道，没有必要争这一时半会的。 “行啦，咱们收拾一下就可以上车。”董卫国手里捏着几张纸，朝陈大力不在意的甩了甩。 陈大力直接坐到驾驶座上，他和董卫国俩人基本上是四个小时一换班，如果实在累的熬不住了，也可以提前跟自己的搭档换一下位置。 董卫国上车之后，把手里的条子和信封，往副驾驶座前面的抽屉里一扔，迫不及待的从兜里掏出一把钱。 他一边解释，一边整理着钱。 原来拉货过程中每次都有损耗，比如拉蔬菜，耽搁时间长了，蔬菜会蒸发水分变轻一些。 手上的买卖经历的多了。这些货主们心里也都知道，怎么才能增加货物的重量，像煤炭，像沙粒这一类东西，货主在发货的时候，都会往里面浇灌大量的水，给货物增重，好增加货物价格的总额。 一路上水分蒸发，路程颠簸这一切路上所遭受的损失都是有卖家来承受。 一是现在运输过程不太安全，货物能平安到达，除非太多分，一般人也不会计较这些。二是运输的人不管落地的事，都是真有事买卖双方互相扯皮，现在可都是先交钱再发货。 像煤炭被水泡过增加重量，这几乎是行业内公开的秘密。 煤炭厂背靠国家，人熊胆子大，为了堵住司机们的嘴，每次都会给司机一个红封，这已经是基本流程了。 陈大力第一次来，董卫国本来也不打算告诉他的，哪知道陈大力发现了煤炭泡水这事，这原本可以一个人独吞的钱，只能拿出来两个人平分。 陈大力推脱了一下，董卫国知道自己之前干的事不地道，就直接把钱塞到陈大力的衣兜里“行啦，别跟哥客气了，以后咱俩搭班的时间还长着呢，别推来推去的。” 俩人上车出场，陈大力摇下玻璃跟大爷告了下别。 “这老头在这得有几年了。”董卫国把剩下的钱往自己上衣兜里一塞，叼上一根烟，吐了烟圈。 陈大力全身心都用在开车上，他小心的转过弯，没有吭声，看着后视镜里那群孩子重复着今天上午的行为，哎，都是为了活着。 装货的时候，货物数量也不是那么精准。这车煤炭给的数比乔老大之前预定的数要多上两百斤，董卫国自己一个人把多的这些都包了。他们得把这车煤矿运送到省城去，董卫国必须得在去省城的路上，就把这两百斤煤炭出手。 要不然等到了省城，他自己掏腰包买的货，就会变成运输过程中那些损耗填补进入，到时候就是有理也说不清楚了。董卫国才不管人家拉货损耗多少呢，他只知道自己花了两百斤的煤炭钱，一定得挣回来才行。 陈大力没拿这么多钱，也不想和他参和，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他这会是看出来了，董卫国这个人不能和他有金钱上的往来。 依旧是大路加小路，偶尔还得走走颠簸的土路，在两个人坐车坐的骨头都要酥掉的时候，前面也出现了人烟，董卫国这次倒不说小心点了，他急着脱手手里的煤炭呢。 “大力，这个路的岔口有人搭棚子你看到了吗？咱在这里歇歇脚吧。” 陈大力朝他指的位置看过去，其实就是在路边用稍粗一些的树枝搭了个简易的棚子，里面摆了几张桌子，散落着几个马扎，外面支了一个大锅，一个竖着的板子上面写着，吃饭，加水。 这会儿天色还早，停车在这里，陈大力也不担心出事。 “师傅，吃点东西吗？我们这有水也有热饭。”支棚子的是一对小夫妻，见有大车停靠过来，女人立刻主动上前询问着。 “来壶热水，再下两碗面条。”董卫国说要转头对陈大力道“哥请你吃顿饭。” “行，我也不跟你客气了，等回家我再回请你吃顿好的。”陈大力也不跟董卫国争这些。 “老板娘，你们这里有人要煤炭没得？我这里要出两百斤，你搭个线出了，给你三块钱辛苦费。”茶水刚上桌，董卫国就直接对招呼她们的女人说道。三块钱已经是不小价格了，陈大力装卸货时候一天也就块儿八毛的，那可是力工。 “三块钱有点少哦，我们这有倒是有人要煤炭，可你这里啥工具都没有，不得我们自己找工具嘛，我们自己带称你不得多给点辛苦费。”女人跟董卫国讨价还价道。 “你要是能现在找来人，我给你五块，找不来人，我们吃完饭就走了。”董卫国直接说道。 “行，你们先吃着，我一会就回来。”说完女人就走了。 这女人还挺厉害，没过一会就坐着一个驴车领来了人。 董卫国怎么卖，怎么收钱，陈大力是一点也不操心，省的别人心生隔阂，他自己稀里呼噜吃完了东西，就拿起自己的水壶灌热水去了，顺便清理了下车上积攒的垃圾。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交易双方谁也不认识谁，这东西哪来的，人家也不在乎，有的赚就行。火山文学 董卫国收完了货款，满脸笑容的去跟老板娘算账。 陈大力收拾好就直接上副驾驶座上去了。董卫国骂骂咧咧的上了车，陈大力一问才知道，两碗面条，老板娘收了他四块钱，连喝的水也收了一块钱。 “真他娘的奸商，早知道刚才卖货那五块钱就不该给她。”董卫国愤愤地说道。 这事也怪他们事先没有问好价格，如果一开始知道面条是这价格，估计他们连停车都不停的，毕竟现在猪肉也不过是一块多钱一斤。这价格的面条就撒了点葱花，连个鸡蛋都没有，吃的可真不值。 不过这怪谁呢，还不是董卫国出货心切，看到个人就想问问，自己送过去的，人家不宰白不宰。 这生意真是高利润啊，不开张是不开张，开一次张能吃好几天。 第八十六章 也许是这次捎带煤炭挣得钱不少，这会儿兜里有了点小钱，董卫国整个人都有些飘了。 他完全把自己之前叮嘱陈大力的话抛在了脑后，一路上那是没有闭上过嘴巴，不停地说话，陈大力只能时不时的“嗯”“嗯”两句应付一下。 不得不说，陈大力这一路还真的挺顺畅了，没有遇到什么大问题，汽车哪里有点小毛病，陈大力自己直接用之前就带上车的工具箱修理了一下，也没有耽误多大的功夫。 卫城的煤炭经济圈辐射的范围可不小，周围那些县镇里的年轻人都被吸引了过去。 虽然卫城最大的那几个煤炭矿由国家掌控，但那里煤炭储值贫瘠，不值得国家花费大功夫去开采的地方也不少，这里的壮劳力能下井能挖矿的，都去矿区了，剩下点老弱病残，地也种不了多少，所以卫城往外有很大一部分都是荒凉的土地。 离开卫城之后，荒凉的景色慢慢变成了青翠的田野，连天空也不再那么压抑，透出来一股子心旷神怡的感觉。 都说跑大车的人说话打漂，陈大力可算是见识到了。以前和董卫国相处的时间比较短，俩人还都很客气，好歹还知道装装样子。从卫城出来以后，董卫国直接放飞了自我。 陈大力他们的下一站能补充物资的地方是一个小县城，他们得买点吃的，再给车加满油和水，简单的检查一下车的情况。 这个县城并不大，看起来也不是繁华热闹的那种，大街上的来往的人也不算多。董卫国估计是在车上待的时间太长了，还想下车遛遛。 “卫国哥，咱车上拉的是煤，人家要是抱走个一块两块的，咱儿看不出来。算啦，等把货送到了省城，咱再好好的逛逛吧。”陈大力劝说道，别因为点芝麻再丢了西瓜。那就得不偿失了。 董卫国伸了伸懒腰感慨地说道“还是年轻好啊，我这在车上窝的时间久了，光想下地走走。这会感觉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其实陈大力也很累，这种累也不是干活的那种肌肉酸痛的累，一直一个架子开车换谁能受不了呀。 陈大力俩人补充好后面路程要用物资，给卡车加满了油。 在上车之前，陈大力仔细检查了一遍车厢的情况，虽然会有些碎煤灰在车厢的缝隙里面掉落出来，由于俩人车技都是那种稳当型的，大块的煤炭原石还稳稳当当的骡在后车厢。 俩人轮换了一下位置，董卫国开车，让陈大力休息一会。 陈大力喝了两口水，舒展了一下僵硬的身体，赶紧趁着这会儿路况好，倚在副驾驶座这边的车门上小眯一会，等待会上了土路，“叮叮当当”的墩的人都要吐了，休息也好不了哪儿去。 就在陈大力思绪已经迷迷糊糊，感觉马上就要睡过去的时候，卡车突然急刹车了，好在陈大力系着安全带呢，要不然，真得被这惯性弄的一下子冲到前面那个抽屉那去。 “咋啦？”陈大力咋的一个激灵，人也清醒了。 “有个女人拦车。”董卫国猛吸了一口，嘴里只剩下一个烟把子的过滤嘴，低声骂了一句“找死的玩意儿。” 陈大力顺着他的眼神看了过去，只见他们的卡车正前方，站着一个看来有三十出头，上身穿着粉色长褂子，下身是一条村里常见的黑裤子的女人，衣服虽然都是常见的款式，可做的都比较合体，能够看的出来女人的身段不错。 女人梳了一个乡下常见的妇人头，连碎发都用夹子别在头上，长相不错，细细的眉毛，单凤眼，一看就是那种特别精致的女人，她嘴里还喊着“同志，帮个忙，同志。” 董卫国嬉皮笑脸地招呼女人站在车门边“帮啥忙啊，这位同志？” “两位同志，能捎俺回家吗？搭个便车。”女人打量了几眼董卫国又朝里看了看陈大力，细声细气地问道。 “嘿嘿，哥俩当然愿意当雷锋了，只是今天没空哈，您慢慢等吧。”董卫国吊儿郎当地说完，把手里的烟头朝车外一弹，一踩油门，走人了。 女人差点被董卫国扔出去的烟头烫烂衣服，气的追着破口大骂，人怎么拼的过车呢，只能在后面吃汽车的尾气。 “我跟你说哈，大力兄弟，路上这种莫名其妙的人可千万别碰。”董卫国看到女人追车的模样，“哈哈哈”的跟陈大力解释着。 这女人不是黑吃黑的货，就是想勾搭个司机。 要不然，这县城里面来往的人这么多，为什么非得找一个一看就是外地车的司机来搭讪呢。说没有猫腻那是瞎话。 董卫国之所以态度这么恶劣，和他之前经历过的事有关。 他刚学开车的时候，没遇过这么事，人还很单纯。 有一回，在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遇到了一个求助的女人，女人瘫坐在路边上，一副着急忙慌的模样。 董卫国见状就直接停车看什么情况。女人说自己走路把脚歪了，脚动不了，走不了道了，摆脱董卫国把她捎到前头自己家的庄子上去。 董卫国那时候没经历过那么多事，也不知道人心这么险恶，一听别人需要帮助，一腔热血。 也没有任何防备的他就下车去帮扶那个女人，结果他的手刚刚碰到人家的胳膊，不知道从哪里躲着的同伙就一下子涌上来了出来。非拉着董卫国说他耍流氓。 流氓罪可是重罪啊，要被判刑的。可把董卫国咋的不轻。 但是围着他的这群人也不把他送官，只是一直让他们的“村长”来处理，董卫国也不是傻子，看的出来是别人故意给他下套了，一番周旋，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掏出了出来，这才拖了身。 好在他当时的车上是一点货都没有，车也是个不知道经了几手的破车，那群人不知道是因为吃不了卡车这样的物件，还是只想敲诈点钱了事，总之，车没被抢，他挨了一顿打，被敲诈了两百块钱，才换取了自己的自由身。 那时候因为跑的是短程，只有他自己开车，连个跟车的人也没有，只能认怂，后来，他还带着兄弟回到被敲诈的地方找了找，也没有找到人，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敲诈一个就换一个地方还是因为董卫国他们过去的阵仗太大了，打草惊蛇让他们都躲了起来，反正是没有找到人。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后来再遇到这样拦车的女人，董卫国就提高了警惕之心，心情好的时候逗了一下；心情不好的时候直接加大马力“呜呜呜”的往前开，那一股要压死人的气势一出，拦车的女人自己心里害怕也就让路了。不过一般他都是把女人骗到路边，恶意的逗弄一下人家出出邪火。 出了第一种想敲诈的人之外，还有一些不安分守己的女人，知道大车司机身上有钱，总想聊一下骚勾引一下司机，好给自己也找一个长期的饭票。 这样的女人，他也见多了，董卫国在外面也有自己的相好的，不过他不打算和陈大力细说。 虽然不知道这女人属于哪种情况，但她的出现，打击到了董卫国挣钱之后的浮躁，让他又开始谨慎了起来。 剩下的路程，一路畅通，也再没有什么事发生。 陈大力俩人像去卫城那样，日夜兼程的开着车，小心谨慎的到达了煤炭的的终点站——省城。 这批货是有地方接收的，陈大力他们送到地方人家验收成功之后，俩人的任务才算完成。 信封里面的地点稍微有些偏，只能看出来是个专门存放煤炭的仓库。 到达地方之后，依旧得和卖家交接验货。董卫国死死的把着交接的流程，不让陈大力知道详情。 陈大力也不愿意跟着董卫国走程序，该了解的早晚都会弄明白，以后就算是董卫国不说，慢慢地也能琢磨出来。 陈大力就装作什么都不懂得样子，听从董卫国的安排，车让停哪就停哪儿，他一直都在车上待着，等董卫国去办理验货手续。董卫国很满意陈大力的识相，说了句“哥不会亏待你的。”便拿着信封匆匆下车。 董卫国跟收货的人应该是打过几次交道的，两人连话语都透着一股子娴熟。 又是那个信封，又是那个纸条，货物不用自己搬卸，把车开到地方直接过磅，陈大力按照人家的要求停到卸车的地方，自会有工人过来处理货物。 等车上的煤炭原石都已经被工人们卸干净之后，工人还会用大扫把，把车上的碎渣子、随粉末清理了一遍，车扫的特别干净，干活是真精细。 都是熟人，也经常来往，因此速度还是比较快的，走完程序，盖好章，董卫国也上了车。 “这厂里的人干活真是仔细，连车后厢都给我们打扫干净了。”陈大力对董卫国提起刚才的事，忍不住满口夸赞。 “精细个屁，你可想错了，兄弟，他可不是为了给咱服务的，还不是为了节省成本嘛，连点碎渣子也不放过，抠门的要死。”听了陈大力的夸赞之后，董卫国直接口吐芬芳了，司机辛辛苦苦拉货过来一般都会有人招呼一下，喝点水，抽一根烟啥的，就这个地方一向抠门的很，连口水都不让喝。 这还是熟人呢，只在面上热情，实际上办事死抠门。 终于成功完成了这一次货物的运输，陈大力两个人心里都舒缓了一口气。 董卫国把手上的信封交到了陈大力的手里保管，这可是他们俩一路奔波来的劳动成果，回头他们还得凭着这个，跟老董哪里儿领工资呢。 紧绷的精神暂时得到了舒缓，陈大力他们总算不用日夜兼程的开车赶着完成任务了。 “要不，咱们俩今天在省城逛逛，停留一晚上明天再走？”吃饱喝足之后，董卫国心里的花花点子又冒了出来。他和陈大力商量着，反正正事都完成了，就差回家交差了，干完这一趟，他和陈大力最少能歇息个两三天。 “在这里稍微歇一歇也成。不过明天咱们得一早就出发。”俩人为了这趟货几乎没有睡过啥好觉，铁打的人也撑不了这么熬，现在时间空余，能歇一歇就歇上一歇吧。 陈大力和董卫国，之所以日夜兼程的拉货赶任务，就是害怕货物在路上被偷或者被抢，如今平安送达，俩人精神头都不一样了。 既然要歇息一晚，那肯定不能在郊外睡觉，还是市中心最走安全感。 陈大力二人打定了主意以后，直接往市中心来，哪里热闹往哪走，跟着人群总归不会出错的。 省城的经济发展还不错，一条条宽敞的柏油马路，一座座整齐的建筑，连路上的行人身上穿的衣服，颜色都鲜艳了许多，人们的头发都搭理的油光锃亮的，穿着都十分时尚，不像在乡下，不是黑色就是灰色，都是自己扯布做的衣服。 陈大力俩人在马路上研究了半天，才找出了一家俩人还算满意的招待所，这个招待所外观看起来有些破旧，但它拥有一个比较宽敞的大院子，可以停放卡车，不像其他的招待所，没有停车的地方，卡车都只能停在马路边上，感觉这样一点都不安全。 当然他们的大车也不是白停的，一天要交给招待所一块钱，交了钱停到院子里面之后，就算司机不在，招待所也能保证车在店里的安全。 走哪都不太太平，董卫国估计也知道点什么内幕，直接连车钱带房钱一起交给了前台小姑娘，反正这些钱回去老董是可以报销的，还是以安全为主。 本来俩人开一间房就够住了，这样还能省点钱。董卫国偏偏要开两间房，陈大力估计着这家伙心里有点别的想法，也就随他去了。 安顿好东西后，陈大力跟董卫国打了声招呼，打算自己出去逛一逛，俩人约好了明天七点出发回家。 第八十六章 百货大楼 陈大力在出招待所门的时候，前台小姑娘知道陈大力是要外出逛一逛，还热情的询问陈大力要不要租借自行车，押金一个大团结，骑一天也不过两毛钱。 反正都打算出去逛逛了，租借一个自行车也不错，毕竟溜达也溜达不了多远。 陈大力斥资两毛就借来了除了铃铛不响感觉哪里都在“呵啷”“呵啷”作响的女式自行车，搞了半天这车子是店里前台小姑娘的交通工具。 小姑娘年纪轻轻的，她可真会做生意。 挣了外快的小姑娘笑容更甜了，还特意提醒陈大力外出要注意安全，小心扒手，并且不要在外面待的太晚。 陈大力记下来之后跟人家道了谢就出门了。 这辆自行车真的很“别致”，陈大力的大长腿在上面还真有些憋屈。 虽然哪哪都响，但车架子还是十分结实的，陈大力只能将就着用了。 招待所地理位置不错，坐落在省城的市中心位置，政府部门就在附近，两旁都是热闹的商店，招待所斜对面居然还有一家特别豪华的大酒店，陈大力真切的感受到了省城的繁华。 虽说当鬼的时候见的稀罕玩意儿多了，可当脚踏实地地感受到这时候老百姓的生活时，想想过不了三十年，社会快速的发展起来，经济变得繁荣，国家变得富强，这一切他都经历过，他国心里油然而生一种自豪感。 陈大力心里也没有什么目的地，就是想出来逛一逛街。 骑行在干净的柏油马路上，也许是他穿的衣服和省城人的穿着明显不同，也许是他的脸上流露出来的表情和别人不一样，引来了路边闲聊的的大爷和大娘。 “小伙子，你是不是头一次来省城？”大爷招呼着陈大力。 “哈哈，大爷怎么看的出来的？”陈大力夸赞大爷好眼光，把大爷逗的合不拢嘴。 “你看看，满大街的人除了我们这些老头儿老太太，哪个年轻人不是朝气蓬勃，行色匆匆的，哎，只有你慢慢悠悠，恍恍惚惚的，就我这眼睛，一看就知道你是外来的。”大爷说的还真是实话，这个时间段，大家要不然下班，要不然接孩子，各自都有各自的工作，各自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做，无所事事的陈大力在人群中显得格外的不同。 “大爷真是厉害。”陈大力观察了一下周围的人群，不得不佩服大爷的眼力。 “你这是打哪来啊？想干什么去呀？”大爷热心地招呼着。 “我就是想逛逛，这不是从来没到过省城嘛。”陈大力上辈子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给陈亮娶妻那个偏僻庄子，他一辈子都困在了老陈家。 “哎呦，你要是想溜达，你骑车往前走，过第一个路口，往左拐，骑车不到五分钟吧，那里有一个大公园，里面风景可真是不错，来一趟你可得过去看看。”大爷热心的推荐着地方。 “你懂什么，年轻人谈恋爱才去那地方呢，小伙子一看就成家了。”旁边的大妈不屑地翻了个白眼，白愣大爷一下“成家立业了，不得多想着点家里，就你那想法不对，光自己玩玩看看有啥用？还不用给家里捎点东西呢，要说买东西啊，你还真得去百货大楼，看见那条路没，咱得沿着那条路一直往南走，走过去三个路口，你就看到一个四层的小楼，那就是，里面人可多了，你可得看好自己东西。”大娘伸手指着方向，热心地跟陈大力说着。 “谢谢大爷和大娘。”陈大力打算去百货大楼看看，几天不见，心里真的很挂念家里，出来一趟，怎么也得给家里买点东西。 “甭客气，我们俩在家里待着也没啥意思，在外面就是找人唠唠嗑也能发挥下余热。”大娘不客气的拜拜手。 陈大力这才知道这俩老头老太太居然是两口子，真是看不出来啊。 陈大力按照老太太指引的路线直奔目的地。 省城的百货大楼规模还不小，四层楼的规格在整个街道上格外的气派。门口整齐的排着一排自行车，真是什么行业都有，这里居然还有看自行车的。 五分钱给看一次车子，这价格可把陈大力给惊着了，真是干啥的都有啊，可这车子是人家招待所小姑娘的，万一给人家丢了可就麻烦了，为了安全着想，陈大力不得不把车子寄存在这里。 还真别说，百货大楼就是不一样，整整四层楼都是卖东西的，一进门就看到里面一排排整齐的玻璃柜台，里面摆放着玲琅满目的货品，售货员在柜台里面站着，谁要是相中了什么，售货员先开票，买东西的拿着票去固定的收银台交钱盖章之后把票再带回来递给售货员，售货员确认无误之后，才会把货物递给买家。 陈大力在一楼逛了一圈，这里都是稍微贵重一些的物件像手表，戒指，缝纫机这种结婚时要用到的这些物件。 不少打算结婚的小情侣在这一层买东西。 陈大力有心买一块手表，毕竟不知道时间确实有点麻烦。 这里的手表款式倒是挺多的，一个个整齐地陈列在黑色的绒盘子里，看上去就很赏心悦目。 好看是好看，买也是真心想买但是一问价格，陈大力的心就像被泼了凉水似的。 这里的手表的价格也太贵了，比他们县里供销社里的手表卖的还贵，大城市里的东西不应该更便宜嘛？怎么价格反倒涨了呢？ 陈大力心里琢磨着，他自己是咸菜老疙瘩一个，也不是那种爱打扮，爱显摆的青头小子了，买这么一块手表还真是肉疼。 算啦，算啦，有那钱还不如给闺女攒着呢。 售货员看陈大力来回溜达，光看也不买，不耐烦的瞪着眼赶人了“买不起就不要再这里挡着别人买。” 这会的售货员是铁饭碗，那眼睛都长在头顶上，看人都得用鼻孔，都是这个德行。 陈大力闻言也不生气，他倒不是没有买这些表的钱，但他还真是不舍得在自己身上花这么多钱，歇了心思往二层走走。 第二层全是土特产什么的，只不过都是非常华丽的包装，一看就是那种要送人的礼品。 陈大力他能送给谁呢？买这玩意也是浪费。 第三层是男装，陈大力直接忽略过，到四层才是女装和儿童装，只是来这一楼层的男人比较少，过往的妇女都用诧异的眼光看了眼陈大力，大哥，你走错地方了吧。 陈大力逛了一圈，衣服款式什么的太花哨，在乡里穿的话，估计周燕不少被人说闲话。 但是这里有卖布匹的柜台，布看上去确实不错，陈大力选了两种花样的布，让售货员给他剪出来自己要的尺寸。 也许是因为卖布的这个柜台人少的原因，售货员的态度十分客气，在询问了周燕的年龄、身高、体重以后，还极力给陈大力推荐了另外一款白底蓝花的布料，说这款布适合做长裙，陈大力直接让人家开票了“谢谢同志，拿到你直接开票吧，米数就按照你刚才说的那些多放上一些，省的到时候不够。” “客气了，您看尺寸放到这里可以吗？这样做裙子就差不多了。”售货员在布上比划给陈大力看。 “行，就这些就行，你们这的布料价格真的不错，花样也多，手表可就不行了，比我们县里卖的都贵。”陈大力吐槽着。 “我们这手表的款式都是最新的，有的还是进口的手表，价格自然比较贵，您要是不追求牌子什么的，待会您下一楼的时候有个小摊位，那里有个维修手表的大爷，他那估计有二手的手表，您要是不嫌弃可以过去看看。”售货员一边开票一边对陈大力说着。 “好，那谢谢你了。”什么新的旧的呀，只要能看时间就行，即便是旧的，陈大力一点也不嫌弃。 陈大力火速排队结账拿完布料，，连忙下楼去找人家说的那个地方。 怪不得陈大力之前溜达的时候没有看到呢，这个小摊子就支在上二层的楼梯的下面凹出来的小空间里。一点都不起眼，陈大力也是找了好半天才看到。 摊位的主人是一个很有气质的大叔，只是因为长期窝在这狭窄的空间里，直不起来的腰背显得有些驼，见陈大力过来了，笑着打了声招呼“同志修手表啊？” “不是，大叔，你这有二手的手表卖吗？”陈大力看了看大叔的维修工具，又看了看大叔摊位外面摆着的那个玻璃柜台，柜台里全是些还没有来得及修理的手表，他直接开门见山的询问。 “手表倒是有的。”大叔放下手里正在打磨的表盘，走了两步，弯腰从玻璃柜台下面取出了一个陶瓷盘子，上面乱七八糟的叠放了一些手表。 “你能找到我这来，说明你也知道我这的规矩，我这从来不收偷来的货，这些表都是坏表，人家修不好了卖给我的，我自己修的，你看着挑吧。”大爷随即回去打磨表盘去了。 乖乖哎，这些表哪里看的出来是坏表维修好的样子，陈大力感觉这些表好好的摆放一下，一点都不比刚才手表柜台那的表差劲。 他对表的研究不多，上辈子可没有机会带手表，等闺女长大了了，看到的也都是塑料电子表。 啥牌子的表好他也不懂，陈大力小心的拿起一个钢带表，让大叔看了看问道“这表多少钱？” 大爷抬头瞄了一眼说道“这表之前表面的玻璃碎了，里面齿轮也坏了不走了，这些是我后面自己换的，你要是相中了，给二十块钱吧。” 我的天啊，这价格直接把陈大力给震蒙了，刚才新表的价格起价就是一两百，陈大力刚才还指到了一个进口手表问价，售货员张口就是三百多，这也相差的太大了。 大叔看陈大力没说话，以为陈大力嫌弃，直接说道“我在这百货大楼修表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只要是我修好的表，以后再坏了，我终身保修，质量问题你放心好了。” “哈哈，我就是纠结选哪款好，您的手艺我肯定是相信的。”陈大力一边仔细观察手表的细节一边说着。 这大叔的手艺真是好啊，这些手表大部分都看不出有使用的痕迹，保养的真好，说是新表，他也相信。 陈大力的话让大叔脸上浮起了一丝笑容，但很快又不见了，手艺人都喜欢别人认可自己的技术。 “你别光看钢带表，边上那两块怀表也是不错的，都是好物件，毛病倒不是什么大毛病，只是别人修不了才落到我手里的，真是可惜了。”大叔给陈大力推荐着。 陈大力拿起一个拴着绳子的怀表，怀表是那种一按就能直接打开的款式，花纹十分精致，一面雕刻的是枝繁叶茂的葡萄，一面雕刻的是饱满圆润的石榴，放在手里沉甸甸的，分量还真不轻。 就是这绳子看起来和怀表真是八杆子不搭，降低了怀表的颜值。 陈大力这么一拿起来，就不舍得把这块怀表放下了，这么精致的东西，周燕上辈子别说用了，见都没有见过。 陈大力挑选了半天，要了这个怀表，又挑了两个钢带表，钢带表的款式都是大叔推荐的，全是机械表，而且看起来跟全新的一样。 大叔身上有着一种匠人气息，倒不是很在意钱财这种东西，在陈大力给钱的时候还把零头抹掉了，临走时还安排陈大力表有哪里不得劲，可以随时拿回来找他修。 三块手表的价格没有抵得过一块新表，怀表那块因为材质是银的，所以价格稍贵了一些，那两个钢带机械表加起来还不够新表零头的呢。 陈大力这次出来带的钱本来就不多，倒不是周燕不让他带那么多钱。 头一次走长途，什么情况都摸不清楚呢，带钱多了不过是给别人送人头，这种事陈大力才不干呢。 董卫国之前分给他的钱，他一分都没有动，陈大力花的都是自己的钱，他想清楚了，这块精致的银怀表就留给周燕，家里没有个看时间的物件还是挺麻烦的，等以后有机会，再给这块表打上一条银链子，也算是个不错的首饰了。 两块钢带表，陈大力留一块自己用，剩下那块表直接倒卖出去，表模样这么新，看不出来有一点使用的痕迹，即便是说二手的物件，在他们那也多的是人要，更何况价格真心不贵。 害怕东西丢了，陈大力把两块手表往手上这么一扣，怀表就着那绳子往脖子上一带，把怀表直接贴着身子掩在衣服里面，这样也省的被小偷惦记上，美滋滋地骑车去了。 第八十七章 扒手 解决完往家带什么的事情之后，陈大力心里也是美得不行，他哼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找到寄存的自行车，把系好的布料往自行车的车筐子里面一放，打道回府。 也不怪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喜悦之情。 他们村里给女方下订的时候，男方要给女方买一块手表，意思是你是我的人了，带上我送的表，每天都得挂念着我。 那时候，一块手表才要一百块，陈大力自己干一年活，挣来的钱怎么也够买上几块手表了，挣的钱钱都给了陈母。等陈大力要钱下定买手表的时候，陈母愣是不肯拿这钱，最后陈大力给人家干活，预支了零钱，也只能够做一件进门的新衣裳，手表，那钱是远远不够的。 不能回想过去，陈大力都不知道，当初自己是怎么想的，怎么就那么相信陈母呢，甚至连反抗都不敢反抗陈母，唯恐陈母会不满意。 后来他明白了，因为不疼他这个儿子，所以他的意愿，他的话语在陈家都是可以忽略不计的，即便是要成家这么大的事，对陈母而言，也不过是给家里添了一个干活的劳动力而已。 买上一块手表给自己，是因为自己干活需要，买上一块怀表给周燕，这也算弥补了陈大力上辈子的一个小小的遗憾吧。 陈大力晃晃悠悠地骑着这个小破车，他倒不是不想骑快一些，可这车子条件在这摆着呢，实力不允许啊，蹬车轮蹬的快了踫他膝盖，只能这么有气无力的骑着。 反正也没事，陈大力就打算慢慢骑打发时间呗。 夕阳渐落，云朵被夕阳的余晖映衬着，酡红如醉。 马上就要天黑了，陈大力才感觉到时间的流逝。 不知不觉已经在百货大楼逛到了这个时候，人家都说女人爱逛街，没想到自己逛起街来，竟然比女人还能逛，陈大力暗暗的吐槽了下自己，真没有想到自己还有这样的潜力。 街道变得更加热闹了起来，路上的烟火气多了起来，再走三个路口就要到他们住的招待所了了。陈大力朝前张望了一下，确认一下周围的环境。 远处飘来了阵阵烧芝麻的香气，还夹着一股子甜味。 前面路口摊位在打烧饼呢，师傅刚刚出锅了一炉烧饼，傍晚的微风轻轻带过，那味道别提多带劲了，真是把肚子里的蛔虫都勾搭了出来。 闻着这味道，陈大力不由得冒出来了一句“真香。” 陈大力的心思完全都放在了烧饼上，他隐约感觉后面有“哒”“哒”“哒”脚步声靠近自己。 这会街上人也不少，陈大力回头看了看，由于他车子骑的慢悠悠的，周围的人来来往往的，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火山文学 “算了，先买几个烧饼尝尝吧。”陈大力放缓了车速，打算找地方把自行车扎在那里，自己好买烧饼。 “哒”“哒”“哒”的脚步声再次从他左侧传来，声音太近了，超过了正常人地社交距离，陈大力心生领略，略一低头，正好看到一个黝黑的细胳膊横在自己的眼皮下面，那手正打算往自己口袋里面伸呢。 “是小偷。”陈大力心里冒出来这三个字，他眼疾手快，一下子擒住了来者的胳膊后，才发现，掏他口袋的居然是个小孩子。 被陈大力抓住的这小孩子个子不高，勉强到他腰间，那脸上不干不净的，衣服倒是没有什么污渍，看起来浑身上下没有几两肉。 被陈大力抓住了以后，这个小孩也不敢吭声，只打着哆嗦，眼神偷瞄陈大力，一心想要挣脱他的牵制。 “嘿，你这个小鬼头。”陈大力看了看瘦的跟猴一样的小孩，又看了看孩子头上乱糟糟的小卷毛，他没有松开自己束缚他的手臂，只向四周看了看，也没有看到和小孩同样打扮的人。 这会天气已经暗沉了，周围过往的人们都行色匆匆。 因为陈大力刚才已经骑行到了路边，打算停车，过往的人们也没有发现这里有一个偷东西被抓的孩子，还以为这孩子是陈大力的呢。 “过来。”陈大力拉着这小孩，扎好自行车，走到卖烧饼的地方。 小孩不知道陈大力要干什么，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不敢反抗，只能无助的颤抖着，脸上出现怯弱的讨饶表情。 陈大力环顾周围，没有看到行为异常的大人，他这会儿被这烧饼勾起了馋虫，今天一定得吃到这烧饼。 这可是正宗的吊炉烧饼，用炭火烤出来的，饼皮金黄酥脆，饼里面柔软鲜嫩，陈大力感觉自己能吃五六个。 “老板，来六个烧饼，四个咸的，两个甜的。”陈大力看了看旁边这个小鬼，涌在嘴边的六个咸的又改了口。 被抓住的这个小家伙忍不住先瞄了瞄陈大力，眼神不由自主的被烧饼吸引了过去。 由于偷钱被人发现之后，经常会被人教训一顿，小家伙已经习惯了在挨打的时候保护住自己的重要部门，减少伤害。 可是今天这个人居然没有打他，他也不敢吭声，默默地跟着陈大力。 这烧饼刚刚出了一炉，陈大力正好赶上不用等，把用草纸包好的烧饼往自行车的车筐子里一放。 陈大力把小孩往自行车座子上一放，瞪了他一眼，说“我带着你走，你给我老实点，到了地方让你吃个甜烧饼。” 小家伙听到“甜烧饼”三个字，嘴里不停的分泌口水，已经饿了一天的肚子也“叽里咕噜”地想了起来了。 他不敢想要去哪？但现在没有挨揍，这样已经是少有的幸福了。 陈大力带着孩子骑车往招待所走，他一手扶车把，一手强制性地按着小家伙的手，一路上还得观察着有没有人跟着他们，来往的人是不少，一时半会真没发现有什么人跟着。 陈大力之所以带着这个小偷走，是因为他上辈子当鬼的时候，看到陈意茹在大学时加入了一个什么“宝贝回家”的志愿者协会，帮助一些被拐卖的小孩找家。 “宝贝回家”这个协会是一个致力于打拐，帮助被拐的孩子回家和帮助丢失了孩子的家长找孩子的这样子的一个民间自发的组织。 陈意茹在这个协会里面当了好几年的志愿者，一直到结婚生子以后，受到公婆的管束，才渐渐脱离了这些公益性质的活动， 从“宝贝回家”这个协会里，陈大力了解到了一个特殊的群体——被拐卖的孩子。 这些孩子被人贩子用各种各样的方法骗走，抢走，当作货物一样被交易到各种看不见的地方 一些年纪小的小孩被人贩子抱走后，会被卖到新的家庭里面，可能到成年都不知道自己原来是被拐卖的孩子，自己喊得“爸爸和妈妈”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 而一些年纪大的小孩，因为已经有了对家的记忆，对亲人有了意识，不肯人贼做父，卖不出去，只会被卖到偷窃团伙里，等学会偷窃的技艺之后，被强制逼迫出来偷窃。 甚至还会有一些手段残忍的人贩子，为了挣到更多的钱，会将小孩人为的迫害成残疾，让他在街头乞讨，手段残忍至极。 当陈大力看到这个黑漆漆的小脸的时候，从他心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小孩会不会是被人贩子给拐出来的孩子？ 如果是那样的话丢失了孩子的家庭，他的爸爸妈妈心里该多伤心啊？ 即便是在信息十分发达的后世，丢失了一个孩子之后，想把孩子再找回来的，希望都是很渺茫的。 有时候，人贩子把孩子拐走，有些家长甚至穷极一生都在寻找自己的孩子，都没有找到。 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是把自己的孩子训练成扒手？还是拐别人的孩子让他当扒手？陈大力自己也不敢确定。 骑车的路上，他尝试着和这个小孩说话，可无论他问什么，这个小孩都不吭声，也不张嘴回答。 陈大力动作稍微大了一些，这个小孩儿马上就怯懦的缩缩肩膀，一副好像挨打挨过多了的样子。 陈大力他们之所以选这个招待所住宿，就是因为招待所附近有政府部门，还有派出所，环境相对安全很多。 在出去溜达的路上，陈大力就记住了周围的路线，因此他一路上带着这个小孩直接把车骑进了派出所。 这是陈大力重生以来，第二次来到派出所，依旧是过来送孩子，他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同志，我需要帮助。”陈大力把车推进派出所之后，就把小家伙从自行车上扶了下来。 虽说天已经黑了，派出所是有人值班的，看有群众进来院子，已经走警察出来迎接了。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看到警察，小家伙立马就要逃跑，陈大力赶紧拽住他，伸手递给他一块甜烧饼。 有了吃的，小孩也不跑了，也不管自己的手已经脏的不能看了，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同志，你这是怎么回事？”民警指了指这个脏孩子疑惑的询问道。 “别提了，刚才我在路口买烧饼，这小家伙过来掏我的口袋，我把他送过来让你们看看这孩子到底是扒手啊，还是说被拐来的孩子。”陈大力拽着小家伙，不敢松手，生怕一不留神，这小孩再一溜烟跑了。 陈大力的意思，民警也懂，毕竟现在被拐的孩子还真不少。 “那咱到那边录个笔录吧，那谁，来个女同志，把这小孩带过去问问啥情况。”民警招呼着自己的同事过来把小孩领走，哪知道这小孩竟然死活不肯走，这会儿换他用黑漆漆的手死死的拽着陈大力的衣服了。 看着他那没安全感的样子，陈大力也心软了，侧脸对民警同志说“你看，咱一起过去录笔录行吗？” 这孩子怎么说都不撒手，那能怎么办呢，只能一起过去录笔录那屋里了。 陈大力说明了当时的情况，这时过来了一个看上去亲和力不错的女警察。 她温柔的看着小家伙，耐心地和他沟通，在她地不断安抚下，小家伙慢慢地松开了陈大力的衣角，只是衣服的一角已经被小家伙弄的又是汗水，又是污渍的。 在小孩磕磕绊绊的表达中，三人了解到，这个小家伙叫明明，今年八岁多了，家在哪里已经不记得了，他记忆里就是一直跟着大人到处流窜，居无定所，这次是被一个叫小超的人带到省城来的。 小超领着他们玩拿钱游戏，每天都得出去摸大人的钱。 被领来的孩子不止明明自己，还有好几个小家伙。 白天的时候他们被小超这样的人放出来，一般都是被放在百货大楼附近，因为这里比较繁华，人也多，容易摸到钱。 每天都有人会跟着他们，偷到钱之后要及时的上交，没有上交够钱的人没有饭吃，还得挨打。 “不听话，就打死”这是这个小家伙重复最多的话。 民警掀开小家伙的衣服一看，皮包骨头，瘦的两根肋骨都十分明显，衣服盖住的地方，浑身没有一块好地方，不是青的就是紫的，有很明显被抽打的痕迹。 这模样让在场的人都心头一震，“真不是个东西！” 这几年流窜作案的扒手团伙了不少，这次要是能一锅端了，可是个不小的案子。 民警同志立刻向自己的上级领导汇报，争取今晚就能出动同事去抓捕这个可恶的犯罪团伙。 这个小家伙就留在在了派出所，陈大力希望警察在抓到扒手团伙的时候，也能帮忙找一找这个小家伙的家在哪？找一找他的爸爸妈妈。 派出所因为有了个大案子，整个部门都振奋了起来，大家各就各位各司其职。陈大力待在这里也是碍事，干脆就打算离开派出所，回招待所去歇息。 明明已经被刚才那个女警察领着去吸干净了脸蛋，黄叽叽的小脸上瘦的连大眼睛都好像要掉下来似的，少了大人地引导，他依旧不怎么说话，没有一点点童年还有天真无邪，直勾勾的看着陈大力的 陈大力蹲下来摸了摸明明的头说了句“听警察叔叔和阿姨的话，以后遇到了警察叔叔不要害怕，不要跑，他们是保护你的。” 他已经把镇上老董哥那里的电话号码留给了警察同志，等这边案子完结以后，警察同志会给他打电话告知一下可以讲的情况，毕竟是他把明明送过来的。 第八十八章 从派出所出来，天色已经漆黑一团，月儿似勾，高高悬挂着，下午时还喧闹的大街，也迎来了自己的寂静时刻。 陈大力站在派出所门口长舒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运道，整天捡到小孩，希望警察同志快点帮助这个小家伙找到爸爸妈妈。 夜里的微风夹杂着一丝丝凉意，吹过树梢，树叶发出“沙沙沙”的声音。 糟糕，租借的自行车还没有还给人家前台的小姑娘呢。 陈大力这才反应过来，他出行用的是租用的别人的自行车。 好在省城大街上都有路灯，可比黑灯瞎火的乡下好走多了，陈大力赶忙骑车往招待所赶。 看到他进门，前台收银的小姑娘肉眼可见的松了一口气。 这租借生意也担着风险呢，天都黑了，陈大力还不回来，她的心里“砰砰砰”地直打鼓，虽说知道人家是卡车司机，不缺她这辆小破车，可人一直不回来，她也忍不住胡思乱想了起来，刚才她还担心陈大力夹带着她的自行车跑了呢。 如果陈大力知道了她的想法，估计还得谢谢她这么看的起她自己那辆小破车，除了铃铛不响，哪哪都响，除了车链条不顺之外哪哪都顺，就连刹车刹到底，都止不住前进的速度，真是一辆为了挣家用榨干自己的“老黄牛”。 陈大力一路上骑自行车还得外八腿地蹬着，生怕膝盖碰到车把再给它整掉点零件。 这车子谁偷呀，估计放在大马路上，人家小偷都得掂量掂量偷回去之后够不够修车钱。 “大哥，你可回来了，这天色都黑了，我还以为你找不到地方了呢？”干前台的人真是会讲话，半点不提自己刚才脑袋里面的胡思乱想。 “不好意思，遇到了点事，回来晚了，车没有什么事，你先看看车子吧。”耽误了别人这么长时间，陈大力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万一再耽误了人家小姑娘什么事，那就更麻烦了。 “没事，我们这上班是一天一夜一轮换，耽误不了啥事，再说了，大哥你就是出去溜达了一圈，没磕没碰，这车子还能有啥事呀？”话虽然这么说着，可小姑娘的眼神还是控制不住地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车子，确认车子没有受到啥碰撞，还和之前一样，心里微松了一口气，往外借东西，最怕别人不爱惜了。 陈大力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毛票，捏出来两毛钱放在收银台上，随即又用草纸包了一个烧饼放在钱旁边。 “在那边街上买的烧饼，尝尝鲜吧，耽误这么久，是我没有注意到时间，真的很抱歉。” 小姑娘笑嘻嘻地接下了钱和烧饼，又退回了一张大团结给陈大力“谢谢大哥，正愁晚上饿了找不到吃的东西垫肚子呢，我也不跟你客气了，对面那边小屋里面有暖水瓶，里面有热水，你去提一壶吧，晚上也能喝口热水。”这可是员工福利，一般人，她还不告诉呢。 礼尚往来嘛，陈大力都懂。 提水上楼的时候，小姑娘再次叮嘱陈大力道“大哥，你们晚上把窗户和门锁好，俺们这边扒手可厉害了。虽说晚上我会把招待所的门用锁锁上，可你们还是小心点好。” “谢谢大妹子提醒，我记住了。” 这年头住宿条件都很一般，这招待所外观略微有点破，里面设施还不算太好，只有一张床和一个柜子。厕所和洗漱的地方在二楼的最东头，晚上要是想上厕所，还得从屋里跑出来。 现在的招待所都只有这些东西，这家招待所人还不少，除了带个可以停车的大院子以外，还胜在每个房间都挺大，而且因为临街的原因，每间房都修了一个朝阳的大窗户，不过挨着大马路，隔音就不太好。 虽然床单被罩不太新，但是洗的还挺干净的，没有什么毛发之类的，陈大力检查了一下屋里的开关物件，给自己倒了杯水。 这才有空看了一下手表，已经九点多了，难怪觉得自己的肚子已经不叫唤了，原来是饿过头了。 饿过头了也得吃东西啊，要不然明天早起胃会反酸，陈大力吃了两个吊炉烧饼，又喝了两杯子水，收拾一下拉上灯泡，陈大力直接倒床上了。 真的太累了，这可是跑这段路程以来，陈大力第一次躺在平整的床上，伸展自己的身体，感觉身上的每一根骨头都在欢呼雀跃。 不需要时时警醒，没有颠簸的车况，陈大力很快就进入了梦乡，连隔壁房间打的震天响的呼噜声，也没有影响到他的睡眠质量。 夜深了，月亮也悄悄地拉上了自己的被子，进入香甜的梦境。 不知道睡了多久。 “威呜”“威呜”的声音划破凌晨的寂静，“呼”“呼”地过车声从窗户外边传来，惊醒了酣睡的陈大力。 他起身拉亮了灯泡，看了一下时间，凌晨四点半？这离出发的时间还早着呢。 陈大力走到窗边，看了看此刻的大街，空无一人，朝远处望去，只能看到那红蓝色警示灯的影子。 今天有这么多案子嘛？还是说那些可恶的犯罪团伙已经落网了呢。陈大力心里胡思乱想着，由于这几天缺觉缺的厉害，陈大力又陷入了睡眠中。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惊醒了陈大力，陈大力睡眼朦胧地从床上爬起来。 “谁啊？”他一面开门，一面问道。 敲门的人正是董卫国，不知道他为啥起了那么早，着急忙慌地让陈大力收拾东西，赶快出发。 陈大力看了看时间，这才六点多呀。 不过董卫国是管事的，他怎么说陈大力怎么做就行了。 “行，卫国哥，你等我一下，我刷个牙。”陈大力快速地收拾好东西，跟着董卫国下了楼。 小姑娘看了看董卫国，又看了看陈大力手脚麻利地帮他们退押金。 这会外面已经天光大亮了，路边上已经有不少人家在卖早点。 陈大力买了点包子提到车上当他和董卫国的早饭，上了车之后，陈大力才知道，董卫国为啥这么着急忙慌。 这两年扫黄的力度不小，昨晚董卫国干了点不该干的事，本来已经睡下了，可起来上厕所的时候，听到了警铃的声音，心里一慌，生怕扫黄有什么动静，再把自己折腾进去了。 回到房里，他赶紧找个理由把人打发走了，自己惶恐地撑到天亮，立马就来敲陈大力的房门了，喊陈大力启程。 知道原因之后，陈大力有些哭笑不得。这个董卫国，真是人菜瘾还大。怪不得早上人家小姑娘看他的眼神那么奇怪呢。 “我说卫国哥，你这可真是，没事给自己找事啊。”陈大力摇了摇头，见过作的没见过这么作的人，董卫国在镇上也算个有见面的人家了，有妻有子还有小钱钱，非得整这玩意儿，也不知道心里怎么想的。那外面的女人能有家里的媳妇好吗？整天白白给别人送钱。 “哎，干咱们这一行的，有些危险是不能跟家里说的，只能积攒在心里，时间长了还不得发泄一下吗？”董卫国吐了一口烟圈，故作老成地说着。 陈大力虽然不苟同他的观点，但是他也不会随便去否认别人的想法。只要不影响自己就行。他只要知道董卫国是啥样的人就行了，他陈大力可不会跟董卫国学这个。 “大力，你嫂子要是问你啥，你可得替我遮掩一下哈。”董卫国把烟头往外一扔，提点陈大力。 董卫国除了有点爱吹牛，还有点小色之外，其他的地方都还不错。这样的人，平时共事直来直往可以，但还真不是一个可以有私交的人。 “我是不会主动跟嫂子说啥的，别人说不说我可控制不了，卫国哥，哪的女人都没有自己媳妇好。你啊，好好对嫂子吧。”陈大力可不敢保证，董卫国的媳妇对他在外面彩旗飘飘的事一点都不知道。 都说女人第六感非常准的，董卫国这样次数多了，总是会露出一些马脚的。毕竟骗的了谁，也骗不了自己的枕边人。 董卫国的媳妇估计也知道自己男人在外面的情况，只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对农村妇女而言，没有收入来源，说话也没底气，她难道不想和花心男人闹吗？可闹了之后又有什么用呢？ 董卫国闻言没接话，陈大力的暗示他也听出来了，可他自认为自己对家里已经非常不错了，家里的吃穿用的样样不缺，从来没少给媳妇一分钱，自己又不是不顾家，更何况，他在外面的相好有时候还能帮他往外出出货，一举两得的事，多好啊。 不过这样的事，他可不打算告诉陈大力，哪个男人不想坐享齐人之福？也不完全怪董卫国有这样的思想，男人们都觉得有女人投怀送抱是一种有魅力地表现，尤其是在某些职业里，大家不以此为耻，反以此为荣，认为即便是身无分文，只要有女人愿意跟你，就说明这个男人有本事。 这种思想一直存在着。 董卫国想什么，陈大力也能猜得到。 不是一类人，也不要把自己的思想强迫给别人，心里清楚就行了。 归心似箭啊，从来没有觉得这路程是这么的难熬，经过了一天一夜的煎熬，俩人终于回到了镇上。 走的时候，两个人还都人模狗样的，回来的时候连衣服都散发着腌菜的味道，没办法，车上就那么大点地方，干什么也不方便，陈大力路上就换了一次衣服，董卫国是一次都没有换，开车的时候不觉得，这一到镇上，感觉自己都能把自己给臭晕了，尤其是董卫国烟不离口，整的衣服都是不小心掉落的烟灰。 把收据都交给老董，这趟货就算圆满的完成了。 俩人回来的时间比老董预估的时间还早，这说明两个人路上一切都很顺利。 跑大车，最喜欢的不过是一路顺风，一路平安了。 俩人提前且平安的回来，说明他老董手底下的人比其他的人有本事。 董卫国把车往那一扔，和老董打了声招呼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辛苦了！辛苦了！弄完这趟，你俩歇上几天。”老董看着陈大力笑着问“是直接回家还是在这吃个饭再走？” “董哥，先不说这些。我跟你说个事。” 陈大力和老董的关系可比和董卫国的关系铁多了。 陈大力今天之所以能够摸上卡车的方向盘，这里面老董出了多少力，老董不说，陈大力也铭记在心，更何况他走上这一行，还是老董领进门来的呢。 陈大力把在卫城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老董，他知道司机会私下夹带货物，这事是乔老大公开允许的，只是帮忙弄虚作假这样的事，不知道老董这边清不清楚。 “这事我知道了，这钱你该拿的拿。卫国虽说是我亲戚，可我早就从村里搬到镇上住好多年了，他在我面前也是挺能装样子。他这事干的不算过火，还能糊弄的过去，如果是他干的太过分了，损害到了咱们车队的利益，你直接制止他。只要不损害咱们车上的利益，你们带点货，拉个人，都是没事的。”老董的意思，陈大力明白了。毕竟他们都是靠车队吃饭的，如果名声砸了，都喝西北风去吧。 “我晓得了，董哥。” “快到饭点了，你跟我回家吃饭去吧。”老董招呼着陈大力，估计又是想喝两杯。 “董哥，我这一身味道，你不嫌弃我埋汰，我自己都嫌弃，我得先收拾一下再回家。”陈大力摸了摸自己的胡茬，看了看身上的衣服，这样子回家还不得把周燕给吓坏。 “行，哥知道你想家，你找个地方把你的胡子刮刮吧，别吓着孩子。”老董哥笑话陈大力。 说的也是，陈大力在镇上找了家正经的理发店，收拾下自己。 让剃头的大爷把自己的胡子刮了刮，天气也要热了，这头发长了，洗头也麻烦，干脆直接都剃了吧。 陈大力跟剃头的大爷沟通了一下，大爷非常的不解，他们这的小伙子不知道是不是看电影看的，都爱学文化人梳中分头，还爱打摩丝，怎么今天的这个小伙子反着来呢。 “你确定要剃光吗？”这头发剃光了，有点像刚从里面出来的人。本来挺精神的一个小伙子，非得剃光头，这不是有毛病吗？ “开车也没时间洗头发，还是剃光了更方便些。”陈大力就是图省事。 别说老大爷的手艺还可以，倒没有完全按照陈大力的意思开收拾头发，大爷给陈大力修剪了一个较短的圆寸头，衬着陈大力的浓眉，高鼻梁，既减少了匪气又多了痞痞子的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