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嫡女重生后黑化了向昔微萧燕堂》 第一章·出场就杀人 一连下了好几天的大雪,京城郊外到处大雪封山,泥泞难行。 向家别庄的花园里也被大雪覆盖,白茫茫的一片,刚从京城赶到的刘妈妈气都没有喘匀,径直从抄手游廊一路走到花园里,看着一个瘦削的身影皱眉:“三小姐?” 被点了名的向三小姐向昔微正望着手里的扫把出神,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被继妹一杯毒药毒死了之后,为什么她又回到了少年时的模样。 听见刘妈妈的问话,她转过头看了一眼,看见刘妈妈刻薄的脸,微微垂了头掩盖住眼里的风暴。 刘妈妈见她没有动静,不耐烦的下了台阶朝她走过去:“三小姐,马车还在外头等着呢,你快些!” 向昔微立着没动,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个嘴巴在动个不停的身材肥硕的婆子。 这是她继母跟前得用的管事媳妇,向来很有脸面。 刘妈妈见她不动,眉头就忍不住皱的更紧了,又有些不屑的撇了撇嘴,没有多想就伸手去扒拉向昔微的胳膊。 若是对别的主子,刘妈妈自然不敢这么大胆,但是对向昔微不同。 谁都知道,承恩侯向明忠爱女如命,对每个女儿都十分喜欢,但是唯独对原配所生的二女儿十分厌恶-----陆氏生向昔微的时候难产,险些一尸两命,好不容易挣扎着生下了向昔微,当天向明忠的坐骑就死了。 人人都说这位三小姐的命格太硬,是克父母的。 向明忠因此十分不喜欢她,等到陆氏三年后因病过世,便将向昔微扔在了京郊的别庄,让奶娘照管。 这些年里,别说是让她回家了,便是向明忠自己都不曾再来过别庄,人人都知道,向昔微是不受宠的。 可谁知道风水轮流转,向昔微的外祖父在紫薇关立下大功,被调回京城五军都督府任职,也因此,陆家阖家从紫薇关回京。 既然回了京城,自然得见见外孙子外孙女。 也因此,向明忠没有办法,让继室柳氏派人将向昔微接回京城。 刘妈妈撇了撇嘴,见向昔微一脸的木讷样,心里更加看不起她。 也是,被养在庄子上这么多年,跟野人似地,能有什么见识? 这么想着,想到夫人的交代,刘妈妈咳嗽了一声继续催促:“三小姐,你听见没有?外面马车在等着呢,老爷在府里等着见你,我带着你去更衣吧,这一身可不能回去见老爷太太的。” 向昔微手里的扫把动了动,目光落在刘妈妈身上,忽然笑了一声:“妈妈要带我去更衣?” 刘妈妈不耐烦的敷衍:“自然是的,难道您想这样蓬头垢面的去见老爷太太?” 向昔微往后退了退,看着地上一堆刚扫在一起的碎冰,心不在焉似地哦了一声:“我还没有准备好.....” 刘妈妈耐心耗尽,脸色瞬间低沉下来,看着苏邀在扒拉地上那些碎冰,一时气不打一处来,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抬举她都找不到地方,她口气厌烦的道:“老爷太太要见你,你还要准备什么?” 见向昔微还往后退,她下意识的往前走了几步想去拽向昔微的胳膊,可此时却脚下一滑,踩在了那堆被向昔微刻意扫乱的碎冰上,顿时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滑了出去。 虽然已经下了好一阵的雪,但是不知道怎么的,花园里的冰面并没有冻严实,刘妈妈滑倒在冰面上,还没来得及爬起来,便听见哗啦一声,顿时面色一变,手忙脚乱的想要爬起来,整个人却已经落在了冰窟窿里,猝不及防的喝了一口冰水。 数九寒天,冰冷的湖水透心凉,将刘妈妈冻得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冷颤。 一被这么刺激,刘妈妈只觉得血液都要被冻僵了,一股寒意直逼天灵盖,她再也顾不得客气,冷着一副黄脸咒骂起来:“傻呆呆的看着干什么?!果然是个扫帚星,还不快把我给弄上去!” 向昔微垂下眼,慢悠悠走上前几步,伸手将手里的扫把慢吞吞的递过去。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刘妈妈嘴里更难听的话已经一连串的骂出来。 她抓住了扫把,嘴里的白气争先恐后的往外冒:“小贱人,看看你把人带累成什么样子?就你这样,让你回去,一家人还不都被你克死......” 扫把带着她往岸上游了一段,她心下一喜,正要借力爬上去,手里的扫把却忽然猛地被一股大力给抽走了。 没有了扫把支撑,她一下子又沉进了湖里,猛地被灌了一大口水,顿时五脏六腑都好像冰起来了,她不由得瞪着眼大骂起来:“你这个小贱人,你想害死我!你等着.....” 等她回去,一定跟大太太告一状,哪怕是有陆家的人撑腰,老爷听说这扫把星这么背时,也一定不会理会她的。 幸亏边上有一大块浮冰,刘妈妈深吸一口气,抖抖索索的想借着浮冰攀爬上岸。 向昔微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等到她快要上岸,飞快的拿着扫把将岸边的冰都一点点敲碎。 一眨眼的功夫,刘妈妈便失去了平衡,被水流卷着离岸边又远了。 向昔微看着惊慌失措大骂的刘妈妈,眼里毫无情绪:“这一推,是为你那犯贱的嘴巴。” 刘妈妈顿时指着她大骂:“小贱人果然不是好人,你敢这么对我,大太太一定饶不了你,等大太太知道,一定会杀了你!杀了你!” 向昔微哂然而笑,一面飞快的用扫把将刚刚挣扎着游回来的刘妈妈推的更远了一些,一面蹲下来继续道:“这一推,是因为你不安好心,想要坏我的名声!” 什么急着带她去更衣? 分明是设了个圈套等着她,她上一世就跟着去了,结果房间里早有一个长工在那里等着,刘妈妈故作震惊的带着人闯进去,二话不说的栽赃她跟庄子里的长工有私情。 结果原本好不容易迫于陆家压力准备接她回家的向明忠立即便以此为借口,继续把她留在庄子里。 第二章·计划出了意外 花园里安静得有些吓人,向昔微一直等到湖里的刘妈妈再也没有了动静,才微微扯了扯嘴角,伸手将刚才争执间从刘妈妈身上扯下来的一块帕子,转身去了垂花门。 她想了想,将帕子系在了垂花门的一块假山石上,便转身从侧门出去了。 这个地方她住了整整十几年,托她那亲爹继母的福,这里的下人对她也就是比对狗强一些,自小就要学着生存的人,总是心眼更多一些的。 没过一会儿,按照约定好的时辰,一个袅袅娜娜的丫头扭着腰过来,一眼看见了挂在假山上的帕子,脸上带着不屑的笑朝后头挑眉:“我就说刘妈妈出手,必定是马上就成了的,走吧,咱们找找三小姐去,再不启程回去,可就晚了。” 她杏眼桃腮,生的很有些姿色,拂了拂碎发见自家夫人的人都跟过来了,就笑道:“好了,快去请亲家老爷家的人来吧,看看咱们这位三小姐,做的是什么好事。” 听见她这话,随后跟过来的几个媳妇子都憋不住笑起来:“还是青杏姑娘聪明,那杯茶让那陆妈妈得在恭房里头呆上小半个时辰,这不是正正好赶上了看戏的好时候么?” 青杏轻哼了一声也不再多说,懒懒的抬了抬下巴让人去把陆妈妈找来。 本来就准备好了的事,马上就有人去把陆妈妈请过来了。 陆妈妈脸色有些发白,皱着眉头捂着肚子,似乎还是有些不舒服。 青杏咳嗽一声有些担忧:“妈妈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回去请个大夫瞧瞧吧。” 陆妈妈皱着眉头摇头:“小事罢了,还是接三小姐回去要紧,我们老太太还在等着呢,办正事吧。” 青杏就不再多说,笑着说了声是,便一路往向昔微的住处去,向昔微住在别院里的一处偏院,他们进了院子,半个人影都没见到,陆妈妈的面色便沉下来:“怎么一个伺候的人也没有?” 青杏也很恼怒的样子:“这些人真是越发的没了规矩,想必是看着三小姐好性儿,待会儿都给发卖了去!” 见她这么疾言厉色,陆妈妈反倒是不好再紧抓着这件事不放,只是心中不知怎么的总觉得有些不祥。 青杏已经三步并作两步的上了台阶去敲门了:“三小姐,您在里面吗?我们来接您回去了。” 她敲了敲门,里面却没人应声。 一个仆妇便插嘴问:“难不成三小姐不在里头?” 可也就是这时候,屋子里忽然传来哐啷一声响,好像是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青杏吓了一跳,忙继续拍门:“三小姐,您这是怎么了三小姐?” 一个仆妇觑着陆妈妈的脸色,添油加醋的问:“这.....不会是三小姐出了什么事吧?” 青杏也忧心忡忡的:“快些把门打开,瞧瞧这是怎么了,听说三小姐身子弱,可别出什么事了才好。” 几个仆妇二话不说,忙上前将门给撞开,闯了进去。 只是门一开,众人都惊呆了-----房里床上竟然躺着一个光溜溜的男人! 女人们都尖叫起来。 青杏也吓了一跳,震惊不已的怒问:“怎么回事!?三小姐的房里,怎么会闯进一个男人来?!” 陆妈妈也忙跟进门,一眼看见床上那个男人,她也吃了一惊,但是她很快又镇定下来,环顾了一圈,挑眉问:“三小姐呢?” 屋子就这么大,一目了然,除了床上一个男人之外,房里一个人影也无。 但是房里却莫名其妙多了个男人。 陆妈妈眯起眼睛,心里瞬间已经有了无数疑问。 被她一提醒,青杏她们也都发觉向昔微不在房间里,不由一怔。 观众都已经来了,可台上唱戏的角儿却少了一个,这台戏还怎么唱的起来? “怎么回事?”青杏反应极快,想着刘妈妈办事素来是不会出错的,既然之前刘妈妈都信誓旦旦说已经安排好了,就不会有什么差错才是,难道是向昔微跑了? 她让人弄醒那个呼呼大睡的男人,厉声问:“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我们三小姐房里?!”xしewen 男人睡眼惺忪的被推起来,眼睛都还没完全睁开,便按照之前商量好的嚷嚷起来:“不关我的事,是三小姐约我来的!” 计划原本如此,但如今房里偏偏就少了三小姐,所以他话一出口,陆妈妈便当即冷笑:“简直不知所谓!这种胡说八道坏小姐闺誉的人,便当直接乱棍打死!” 陆妈妈气愤至极,她一来就莫名其妙的吃坏了肚子,耽误了这些时候,而后便看见这副场景,要说这其中没有向家下人做手脚,她真是头都要砍下来当凳子坐。 向家欺人太甚! 青杏也皱起眉来,还没来得及再说几句,忽然有人蹬蹬蹬跑进来惊恐的禀报:“青杏姑娘,出事了!刘妈妈掉进湖里淹死了!” 此言一出,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 青杏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刘妈妈淹死了?这怎么可能? 那...... 那那块帕子是谁系在假山上的? 正想着,就又有婆子飞快的跑进来,表情比刚才的人还要惊恐一些:“青杏姑娘,三小姐回来了!” 青杏睁着眼睛看向门外,此时正准备进门的向昔微心有所感,抬头正对上青杏的目光,遥遥的露出一抹讥诮的笑意。 不知道为何,被那样的目光注视着,青杏忽然觉得自己呼吸急促,好像全身上下都被她的目光给看穿了。这个传说中木讷胆小的三小姐,跟现在她所见的,好像完全不是同一个人,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她摇了摇头,忍下心里的惊悸再看过去的时候,向昔微已经又是垂眉敛目的模样,就好像刚才那迫人的目光不是她的。 真是见鬼了。 第三章·打脸打的啪啪响 向昔微最后一次见青杏的时候,青杏陪在她妹妹向晨曦身边,掐住她的下巴,逼迫着她喝完了那杯毒酒。 再见面,青杏在准备对她捉奸在床。 前世今生,青杏都是柳氏母女身边的一条好狗。 从前向昔微怕柳氏,但是最怕的,还是柳氏身边那些下人,柳氏自恃身份,还是要脸的,那些下人却一个个牙尖嘴利,都像是没拴绳子的狗,恨不得把她撕成碎片。 不过如今,猎人跟猎物的身份已经对调了。 青杏很快就从震惊当中回过神来,追出去几步冲到向昔微跟前:“三小姐,刘妈妈是怎么死的?” 别人不知道,她们却知道刘妈妈是去负责引向昔微来这里的,现在刘妈妈死了,向昔微又现在才出现,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她盯着向昔微的眼睛,丝毫也不错过她面上的任何表情。 向昔微却睁大眼睛无辜的看向青杏,甚至还有些惊吓似地后退了一步,仓惶的问:“什么刘妈妈?我不知道是......” 她的表情十分无辜,看在青杏眼里却更加觉得厌恶和刺目-----刘妈妈来之前便已经跟庄头媳妇打听清楚,确定向昔微在花园里,现在向昔微却装出这副模样。 这个传闻中木讷呆板没用的三小姐,真是好样的! 向昔微更怕了,往后缩了缩:“我不知道.....我没看见刘妈妈......” 陆妈妈看不下去了,当着陆家下人的面,这些人都如此不知收敛,可见平常还不知道是怎么对向昔微。 她疾走几步挡在向昔微跟前,皱眉看着青杏:“青杏姑娘这是什么意思?刘妈妈死了,跟三小姐有什么关系?” 青杏当即就柳眉倒竖:“自然有关系......三小姐刚才在哪里?刘妈妈说去花园找你的,如今却死了,难道三小姐不该给个交代?” 她说着,眉毛一挑指向被推下床来的男人,恍然大悟似地瞪大了眼睛:“还是说,刘妈妈撞见了三小姐不可告人的秘密,被三小姐灭了口?” 陆妈妈心里顿时惊跳了一下:“无凭无据的,你可有证据?” 证据? 青杏在心里冷笑了一声,需要什么证据? 原本是想着栽赃这个三小姐跟男人勾勾搭搭的罪名便罢了,如今刘妈妈忽然又死了,她不管刘妈妈是怎么死的,反正一口咬定就是向昔微灭口就不会有错。 跟人私通和私通后杀人灭口,这里头的区别可大多了。 这次若是能一次帮夫人除了这个祸害,夫人那里的赏赐绝不会少。 她看向那个男人,眼里透出警告。 男人立即会意,扯开嗓子指着向昔微:“三小姐,三小姐咱们这么好的关系,你可不能害我啊三小姐!”他眼珠子乱转,须臾就面色发白的想到什么似地:“对了!刚才三小姐分明是在房间里的,后来却忽然急着要走,还给我喝了什么东西......三小姐难道是去......” 陆妈妈此时对她们的话一个字也不信了,见她们如此指鹿为马,当即就冷笑:“什么都是你们说的,红口白牙的污蔑人,还是那句话,你们有什么证据?”乐文小说网 为了不白来一次,青杏也反唇相讥:“我们是没什么证据,那三小姐有什么证据证明自己没杀刘妈妈?三小姐刚才是去哪儿了?” 向昔微抬眼朝着青杏看过去,不知道为什么,青杏对上她的目光,下意识竟然觉得心下一沉-----从前她也见过向昔微几次,向昔微永远都是不敢正眼看人的,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可现在...... 还不等她琢磨出是哪里不对,之前一直不见影子的庄头媳妇儿陈婶子一股脑儿的跑进屋子:“青杏姑娘,镇国公夫人来了!” 青杏有点发懵,只觉得事情完全偏离了原本的计划。 承恩侯府跟镇国公府素来没什么交情,主要是,人家镇国公府威名赫赫,位高权重,跟承恩侯这种推恩得来的爵位是完全不同的。 平时就连柳氏也想巴结的人物,怎么会忽然来这里? 陈婶子头重脚轻,同样匪夷所思的去看向昔微:“说是.....来找三小姐的。” 屋子里顿时便是一静,青杏不可置信的猛地扭头。 “那我出去见一见。”向昔微理了理自己的衣摆,此时她一扫之前的怯弱瑟缩,又对青杏笑了笑。 她说完,转身就走,没有看任何人。 前面的是镇国公夫人,向家在这里的不过是些下人,再得脸也不敢拦,陈婶子面色青了又白,转身一咬牙跟上去了。 陆妈妈反应过来,也不放心向昔微,想了想也急忙跟出去了。 差事没办成,还中途横插了一个镇国公夫人进来,青杏自然不甘示弱,也拔腿就走,她倒是要看看,向昔微难道还能成精了不成?! 这么想着,她已经到了花厅,一眼看见正中央坐着一个华服盛装的贵妇,忙笑着上前行礼。 镇国公夫人却看也不看她,侧着身子和向昔微说话:“向三小姐帮了我的大忙,我自然也要投桃报李,三小姐刚才说,有什么麻烦来着?” 此话一出,刚进来的青杏便浑身一颤。 可向昔微已经不紧不慢的说出口了:“我刚才在您的别院,但是家中却出了些事,说是莫名其妙死了个妈妈,家里的丫头说我房里还有个来路不明的男人......都觉得是我做了坏事杀人灭口......” 向昔微冷冷笑了笑:“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还请夫人能帮帮忙,为我作证。” 陆妈妈没想到向昔微刚才竟然是跟镇国公夫人在一起,心里压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长出了一口气。 倒是青杏一口气堵在了喉咙里上不来下不去,惊恐的看着向昔微,表情像是见了鬼。 镇国公夫人皱眉:“你们府里,底下人都能审问主子了?” 她是超品诰命夫人,地位非凡,便是柳氏在她跟前,都得陪几分小心,如今她的脸已沉下来,青杏的脸便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第四章·伪善的后妈 镇国公夫人却不管那么多,冷笑了一声道:“既然出了命案,那就审一审吧。” 她轻飘飘的说了一句,目光看也不看周遭的丫头婆子,径直吩咐自己身边的人:“拿了我的名帖,去宝坻县衙报官,这里出了人命案,还牵涉了侯府的嫡小姐,怎么也得审问清楚才行。” 青杏只觉得像是被雷劈了,整个人都克制不住的发颤。 她们按照夫人的意思,只不过是想给向昔微找点麻烦,让她不能那么顺利的回向家去,就算是要回去,也得缩着尾巴回去。 这样的事她们做的也不只是一回了,早已经驾轻就熟,心里也清楚这不过是内宅小事,只要不影响到向明忠,向明忠是不会管的。 他本来就不喜欢这个丧气的女儿。 但是闹到报官,那可就完全是两码事了。 青杏急忙睁大了眼睛:“不能报官!” 陆妈妈早已经压了一肚子的气,现在看见青杏这样子便立即嘲讽的问:“为什么不能报官?你不是口口声声说刘妈妈是被三小姐灭口的吗?现在三小姐自己都不怕,你怕什么!?” 青杏被诘问得哑口无言,好半响一口气才提上来,当着镇国公夫人的面不敢发作,只能忍气吞声的说:“到底是三小姐房里出现了个来历不明的男人,关乎三小姐的清誉,不好闹的人尽皆知的。”xしewen 向昔微慢条斯理的摇头:“官府查出什么就是什么,查清楚了,还能还我一个公道,事无不可对人言,我没什么好怕人说的。” 这个三小姐,怎么忽然变得这么难缠?! 青杏厌烦的看了向昔微一眼,觉得自己这次真是接了个烫手山芋,一时不知道该怎样应对。 倒是镇国公夫人挑了挑眉:“不能告官?” 青杏忙不迭点头,还以为镇国公夫人是不会再插手这件事了,便听见镇国公夫人点头道:“那也好,既然不能报官,就回京让你们侯爷自己查清楚吧。” 青杏呆愣当场。 镇国公夫人却已经站起身来了,她谁也不看,只是对向昔微说:“你收拾收拾,我正好要回京,便顺道送你回去,再给你做个证。” 陆妈妈又惊又喜。 这些年陆家虽然不在京城,但是也知道向昔微是背着煞星的名声的,这也是为什么陆家不放心,派了她一道来接苏邀的原因。 可千防万防,还是出了事。 陆妈妈原本以为差事办砸了,谁知道峰回路转,却等来了镇国公夫人这尊大佛! 她急忙拉了拉向昔微的袖子,暗示她快些答应。 向昔微不急不慢的,仿佛镇国公夫人真的只是顺手似地,冲着镇国公夫人福了福身子,笑着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多谢夫人爱护。” 镇国公夫人没有管其他人,径直领着向昔微上了她自己的马车。 超品诰命的马车规制自然跟一般的马车不同,前面四匹骏马拉车,车是朱缨八宝华盖车,里面宽敞得可以并排躺下三四个人,铺设着软毯、小几,小几上甚至还有一瓶插好的栀子花,正散发出淡淡幽香。 向昔微一身旧衣,却丝毫没有局促的意思,安之若素的在镇国公夫人对面坐下,对着镇国公夫人道了声谢。 镇国公夫人秦氏只是淡淡掀起眼帘瞧了她一眼,说出来的话半点温度也没有:“先别急着谢我,你若是敢骗我......” 她才没空管别人的家事,但是偏偏向昔微这个小丫头给了她一个十分要紧的消息,她虽然半信半疑,但最近实在是被这件事烦得受不了,便干脆跟向昔微做了这笔交易。 反正对她来说,柳氏不过是不值一提的小人物,得罪也就得罪了。 马车里什么东西都一应俱全,向昔微对丫头耳语几句,便开始泡茶。 动作行云流水,姿态优美又娴熟,不像是在庄子里住了十年的姑娘,镇国公夫人眯了眯眼睛,想到向昔微的那个消息,没有再说话。 向昔微笑着给镇国公夫人递了杯茶:“夫人放心,若是我的消息不准,我随便夫人处置。” 握着白瓷杯的手骨节分明,一如主人的脊背一样是直直的,镇国公夫人伸手接过来,却意味不明的又放下了杯子:“到了。” 向昔微掀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承恩侯府四个大字的牌匾正挂在三间五架的大门上,门口两尊石狮子活灵活现。 什么都没变,但是回来的人已经不同了。 她轻轻嗯了一声,笑着挑了挑眉:“不知道我那位好太太,在做什么?” 此时此刻,柳氏正懒懒的靠在南窗的美人榻上看书,一卷书看完,她将手里的书交给丫头,轻声问:“什么时辰了?” 柳氏人如其名,杨柳腰、芙蓉面,长得十分出挑,儿女都已经十二岁了,她却半点看着不像是已经过了三十的人,脸上犹自带着少女的娇媚。 她的大丫头翠屏蹑手蹑脚的笑着道:“快未时三刻了。” 柳氏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都这么晚了,刘妈妈她们还没回来?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翠屏顿时便笑了:“夫人多虑了,刘妈妈办事向来老辣妥帖,出不了什么岔子,只怕是路上有什么事耽搁了。” 一个养在庄子上的扫把星,逢年过节偶尔一家人去庄子上,也见过向昔微一两次,这就是个面团捏的人,三棍子下去都打不出一个屁来,让刘妈妈去对付她,都是杀鸡用了牛刀,还能出什么差错? 柳氏听她说的有趣,也笑了笑,好整以暇的问:“陆家那边派人去了吗?若是时间差不多了,也该请陆家的人过来一起看一看,省的他们总觉得是我这个后娘的委屈了前头的孩子们。” 翠屏还没说话,柳氏的奶娘王妈妈正好进门,听见这一句便笑了起来:“夫人还是这副小孩子性子,知道您的脾气,放心吧,等到一有消息,便去请陆家的人过来,总归就住在咱们府上,去请也就是几步路的事儿。” 第五章·我有人撑腰 王妈妈是柳氏的奶娘,看着柳氏长大,又随着柳氏嫁到向家来,在柳氏房里地位举足轻重。柳氏自来也十分倚重她,见了她来便笑着坐起来了:“妈妈回来了,曦儿那丫头怎么样,还闹脾气?” 她嘴里的曦儿是她跟向明忠的掌上明珠向晨曦,因为要把扫把星向昔微接回来,向晨曦已经闹了好几天脾气了。 王妈妈扶着柳氏在妆台前坐下,拿了排梳给她梳头,一面笑着道:“四小姐她天真可爱,直来直去罢了,其实她心里都明白的。” 柳氏叹了口气:“明白?她要是真明白才好呢!陆家到底是立了大功,人家既然想要见外孙女儿,难不成咱们还真的拦着不让人家见不成?” 那岂不是自己给人家递刀子,让人家反过来说她这个做后母的恶毒吗? 明刀明枪的算什么?软刀子割肉,那才是真让人痛又说不出口呢。 王妈妈已经将她的头发都梳好了,将最后一根簪子给她带在发间,便也跟着叹道:“是啊,四小姐到底还小呢,夫人以后好好教她。” 柳氏还没回答,另一个大丫头秋月便掀了帘子进来,满脸喜意的说:“夫人,庄子上的人都回来了。” 柳氏的手就顿了顿,挑了挑眉看向镜子里的王妈妈。 王妈妈立即会意:“哎呀,这可是大喜事,还不快请人去通知亲家老太太她们?也快去跟侯爷说一声!” 沉稳内敛如柳氏都巴不得要快些看看那些人听说向昔微勾搭长工的时候的脸色了。 看看陆家人还有什么脸面帮向昔微求情! 她抚了抚自己的簪子,轻描淡写的道:“去把大少爷也叫上,他妹妹的事儿,他不是也该听一听?” 原配陆氏生了三个孩子,嫡长女向彩芝已经出嫁,嫡次子向琅在国子监读书,最近放假在家。 柳氏对待向琅跟对待其他孩子都是不同的,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先紧着他,几乎是到了有求必应的地步。 哪怕是陆家的人也挑不出错处来,向琅是十分爱戴这个母亲的,对她十分维护,凡事都冲在前面。 闻弦歌而知雅意,王妈妈立即便冲彩屏看了一眼,彩屏马上便出去了。 她才出去,帘子便再度被打起来了,向明忠急匆匆的掀了帘子进来看了柳氏一眼:“快换衣服,随我去花厅。” 柳氏蹙了蹙眉,心里觉得有些不对,乡下回来的不过是几个丫头婆子,去见她们,还要换衣裳? 不等柳氏发出什么疑问,向明忠皱着眉头催促了一声:“快些,镇国公夫人来了,别叫人家久等!” 柳氏再也顾不得问庄子上的事,急忙去换了一套见客的大衣裳跟着向明忠出了门,又忍不住困惑:“侯爷,咱们家跟镇国公府可素来没什么交情,怎么国公夫人忽然上门来了?” 事前也没送个帖子过来,让人猝不及防。 向明忠自己也不清楚镇国公夫人所为何来,加快了步子到了厅前,忍不住就是一怔,面色惊疑不定。 柳氏埋头跟在他背后,险些撞到鼻子,等到停住了脚,看着廊下站着的青杏她们,也下意识便心里咯噔了一声。 怎么青杏她们也在这里?按理来说,她们该去后院的。 她来不及开口,身着玄色镶金边夹袄配着霜色马面裙的一个中年贵妇已经从花厅里出来了,此时正淡淡的站在廊下看着他们。 向明忠立即垂眉敛目的拱了拱手:“国公夫人大驾光临,向某有失远迎。” 柳氏也急忙笑着福了福身子:“国公夫人有礼了,恕我招待不周,快里面请......” 镇国公夫人冷淡的摆了摆手,平铺直叙的开了口:“不必了,我把事情说完就走。” 她说着,冷声对向明忠道:“承恩侯如今听说掌管羽林卫,前程似锦,可不知道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向明忠被镇国公夫人说的有些莫名,但是还是耐着性子道:“请夫人指教。” “圣人也说,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承恩侯这宅子,只怕是要好好的扫一扫了。”她说罢,冷声将今天在别庄里发生的事说了,见向明忠脸色铁青,柳氏也摇摇欲坠,便嗤笑道:“原本,这是人家家事,我不该管。可这个丫头那时候正跟我呆在一起,我在别庄里呆着无趣,跟她投缘,这些天看她倒是顺眼,谁知道她却被牵连进了什么人命案里头。” 向明忠哪里还不知道镇国公夫人的意思? 他转过头看了柳氏一眼。 柳氏已经面色大变,摇摇欲坠的抢白:“是我的不是,我派下去的人不知天高地厚,竟然如此无法无天......” 她说着,气的发抖,指着青杏她们怒斥:“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污蔑主子!谁给你们的胆子?!” 向昔微跟在承恩公夫人身侧,看见柳氏这番做派,嘴角不自禁的翘起来。 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她的这位继母,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青杏不过是呆了呆,就马上痛哭流涕的跪倒在地:“夫人恕罪,都是刘妈妈大胆妄为,想要为自己的侄子打算,所以竟然想要陷害三小姐......” 有了镇国公夫人作证,青杏知道绝不能再扯着向昔微说事,更不能把矛头引向柳氏,便干脆一股脑儿的把事情都栽在了刘妈妈身上。 末了又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刘妈妈是管事妈妈,她的话,我们不敢不听,还请夫人饶恕我们!” 柳氏踉跄了一下,扶着王妈妈才没有摔倒,从脸红到了脖子根,指着青杏似乎生气到了极点,半响也说不出话来。 镇国公夫人看着,笑意有些讽刺。 真是唱作俱佳,怪不得能把原配所出的嫡次女一放就是十年。 向明忠反应比她强的多,镇定的朝着镇国公夫人诚恳的道:“恶奴欺主,是我们治下不严,叫国公夫人看笑话了,我们一定好好惩治,绝不会让他们再冒犯夫人,还请夫人见谅。” 第六章·有些笨的哥哥 一句恶奴欺主,已经是给这件事定了性。 镇国公夫人瞥了他一眼,眼神颇为有些意味深长。 怪不得女儿在别庄被几个下人逼成那样,都不会想到找这个亲爹求助,有这样的亲爹,求了也是白求。 想到这里,镇国公夫人的语气更加冷淡几分:“侯爷真是言重了,有什么见谅不见谅的呢?她们冒犯的又不是我,而是侯爷亲女,拿到外面去说,人家也不会觉得是侯爷家的下人不懂事,只会觉得是侯爷治家不严,下人都能骑到嫡女头上去。” 这话还是带出了三分火气。 向明忠有些意外,不知道向昔微到底是哪里入了这位国公夫人的眼,这位国公夫人竟然亲自陪着她回来,还一副要给她撑腰的架势。 一旁的柳氏站都有些站不稳了,哽咽了一声就紧跟着道:“都是这些奴才大胆,我们是让她们去接孩子回来的,她们竟然自作主张,做出这种事来!”一面气的了不得,一面声音发颤的让管事妈妈过来:“去把这些以下犯上的小蹄子都给拿了,过几天,通通送到庄子上去!”xièwèn 简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对付一个小丫头片子,竟然都能出事! 柳氏心里一团火越烧越旺,一面气这些人无能,一面又气镇国公夫人多管闲事,但凡是知道些轻重的人,谁会管别人家里的家事啊?偏偏镇国公夫人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说出来的话字字句句都让人难堪。 青杏她们已经吓得面色惨白,听见柳氏说要发配到庄子上去,更是两眼一黑,去了庄子上,那可什么都完了! 可现在这种情形,她们也知道不能再求情,否则扯出了柳氏来,那才是真的性命都保不住了,只好都呜呜咽咽的哭着被拖了下去。 柳氏既然都把这种不懂事的下人发配到庄子上去了,镇国公夫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回头冲着向昔微说:“若是你说的话准了,我过些时候亲自谢你。” 还有下次? 柳氏惊疑不定的抬头看了向昔微一眼,心中咯噔了一声。 向明忠也终于认真看了这个都记不住面目的女儿一眼。 向昔微笑着冲镇国公夫人行了个礼,轻声道:“那我就等着夫人的好消息了。” 镇国公夫人矜持的朝着向明忠夫妻点了点头,径直上门登车而去。 等到镇国公夫人走了,向明忠才跟柳氏两个人松了口气,两人不约而同的看了对方一眼,向明忠先问柳氏:“怎么回事?下人怎么会闹出这样的事来?” 简直是丢人现眼,正如镇国公夫人所说,传扬出去,别人只会说是他治家不严,若是有好事的御史,只怕还能借此参他一本。 柳氏的一双杏眼瞪的圆圆的,当即便红了眼圈,咬着唇泫然欲泣:“千叮咛万嘱咐的让她们好好的去接人,我也不知怎么会闹成这样......”又叹了口气:“都是我的不是,连累老爷也被人数落。” 她声音娇媚,毫不迟疑的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向明忠心里来不及生气,反倒是先生出几分愧疚来:“下人不懂事,怎么怪得到你头上?!再说我挨数落,也是因为......” 他说到这里,心里陡然生出一股愤怒,回了花厅,先劈头盖脸的训斥了向昔微一通:“你是怎么学的规矩?下人不好,你回来告诉我与你母亲便是了,竟然把事情捅到外人那里去,让人家看笑话!简直是不知所谓!” 他望着新回家的女儿,眼里既没有慈爱也没有欢喜,唯有厌恶。 柳氏忙拉住他:“这怎么能怪孩子?都是底下的人不懂事。”又冲向昔微摇头:“你父亲是在气头上,不是有意说你,你别放在心上......” 向昔微嘲讽的笑了笑:“我怎么敢怪罪父亲呢?只是,父亲得知道一件事,若不是恰好镇国公夫人给我作证,我是连家里都回不来的,又何谈回来告诉父亲呢?” 至于规矩......向昔微垂下眼帘,遮住眼里的厌憎:“我自来长在庄子上,没有人教我规矩。” 向明忠登时大怒:“怎么?听你这意思,竟然还怪上我们了?!” 向昔微还没来得及说话,外头忽然一阵风似地卷进来一个少年,伸手猛地推了她一把,而后横在了她跟柳氏和向明忠中间,满脸厌恶的看着她:“向昔微,你一回来就要找事吗?!谁不知道你是个天煞孤星的命!谁沾了你谁倒霉!你自己的命格那样,怨得了谁?!父亲母亲如今接你回来,你还这样不识抬举!” 柳氏急急地出言呵斥:“琅哥儿!你怎么能对你三妹这样说话!?” 向琅抿着唇固执的看着向昔微。 向昔微同样抿着唇看他,面上虽然没有表情,心里却滋味复杂难言。 她曾经恨死这个不知轻重的弟弟了,上一世回到向家之后,柳氏笑里藏刀,向明忠薄情寡义,向晨曦也是个处处找人麻烦的主儿,她一个人面对这些人本来就已经疲于奔命,偏偏向琅还是个糊涂蛋,对着柳氏母女掏心掏肺,还真把她们两个当成了好人。 她曾经很厌恶这个讨人嫌的哥哥。 但是等到她众叛亲离,被关在清苑里不见天日,也是他跑来看她,把身上所有的银子都给了她。 他那时候已经被柳氏母女赶出了向家,失去了世子的身份,什么都没有,看着比他的年纪还要沧桑十岁不止,对她说:“三妹,从前都是我对不住你,你以后要好好的过日子,大姐已经没了,只剩下我们两个,你要保重,从前,总归是我对不住你。” 再后来,她没有机会再见到他了,再听见他的消息的时候,是向晨曦勾搭了姐夫,跟那个贱男人一起来给她灌毒酒,向晨曦示威的跟她说:“还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那个蠢笨如猪的哥哥,他也已经死了,你们一家人,正好到地底下去团聚了。” 第七章·白莲花必备技巧 向昔微抿着唇看着他,眼圈有些发红。 她说不清楚现在心里是庆幸多一些,还是难过多一些。 但是好在,她终于还是再一次见到自己的哥哥了,还活着的哥哥。 向琅原本怒瞪着她的,等到见她眼圈发红的样子,又觉得心里不知怎的有些不忍心。 气氛正有些僵持,柳氏身边的丫头忽然惊呼了一声,大家顿时都被吸引了注意,回头一看,便见柳氏已经软软的倒了下去。 幸亏丫头在边上接的快,她才没有后脑勺磕在地上。 向明忠急忙蹲下身去查看柳氏的情形,一面又扬声让人拿了名帖去请太医,大声呵斥芙蓉:“你是怎么伺候的?!夫人这是怎么了?” 芙蓉也吓得直哭,小心翼翼看了看向昔微:“夫人原本便有些不舒服,因为三小姐今天回来,这才一直强忍着......” 向明忠立即便想起了向昔微克母败家的名声,目光不善的看了她一眼,若不是顾及着镇国公夫人,恨不得把她送回庄子上去。 果然是扫把星,一回来便生出诸多事端。 柳氏这么一晕,自然不可能再为了丫头的事纠缠不休了,向明忠不耐烦的让底下的人:“带三小姐下去安置了,教教她规矩!” 说着也不忘冷冷提醒向昔微:“女孩子当以娴静为要,少学的牙尖嘴利上不得台面!” 向昔微在心里哂笑,面上却什么也没有说的福了福身子应了一声是。 一屋子的人都急急地跟着去看柳氏了,向琅迟疑着站住脚,最终却也跟着追出去了。 花厅里只剩下向昔微自己和几个下人。 陆妈妈看着向昔微,叹了口气轻声劝她:“姑娘别太往心里去,等到再过阵子,等老爷想通了,也就好了。” 说什么向昔微不懂规矩,要是让陆妈妈来看,分明就是有了后娘就有后爹。 这么大的事,下人不好,柳氏是当家主母,怎么能撇的清干系?但是如今她一晕,什么错处就都成了向昔微的了,谁还记得被栽赃陷害的是向昔微? 向昔微还没说话,刚才被向明忠指明了来教向昔微规矩的陈妈妈就突兀的站在了向昔微跟前,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了向昔微一眼:“三小姐,老爷让我带您前去安置,您跟我来吧。” 陆妈妈是陆家派来接向昔微的,见向昔微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想了想,还是亦步亦趋的跟着向昔微一道去了。 太医很快就赶到了,给柳氏诊治之后听说了缘故,便道:“病人这是被气的迷了心窍,一时血不归经,气血上涌所致,气发散出来了,倒也不甚要紧了,以后注意保养便是。” 向明忠谢过了这位太医,让人带着太医去账房支了银子,自己坐在柳氏的床沿握住柳氏的手叹了口气:“真是委屈了你,那个孽障.....” 柳氏一张脸泛白,见向明忠叹气,忙强颜欢笑的坐起来:“瞧老爷说的,我没事儿,只是一时被那几个不懂事的丫头婆子气的......她们闹出这种事,不说连累了老爷,我面上又有什么光彩呢?若是不知道的,还真当我是挑唆了老爷如何如何,我倒是无所谓,就怕带累了老爷的官声,又想到刘妈妈......” 向明忠顿时面色一僵。 柳氏假装没看见,有些焦灼不安的吐了口气:“刘妈妈死的.....怪吓人的,青杏她们说人分明是去花园里找阿微了,但是后来却不知道怎么的在水里......她到底跟了我这么久,我想着心里怪过意不去的,这件事都是我没处置好,谁也怪不得。” 是啊,刘妈妈她们去接向昔微回来,刘妈妈莫名其妙死了,青杏她们也惹得一身骚,怎么看都有些不对。乐文小说网 想到向昔微一出生就克死了亲娘,又被道姑亲口说了不祥,向明忠心里就膈应的慌,板着脸冷哼了一声:“真是个扫把星,一回来,就把家里闹得鸡飞狗跳的!” 柳氏心里微微放心,跟向明忠夫妻这么多年,她早已经把向明忠的脾气摸的透透的,自然知道该怎么应对。 向昔微难道真的以为,靠上了镇国公夫人这颗大树,就能在这家里耀武扬威? 真是笑话。 她若是愿意,抬一抬手指,就能把向昔微给赶回庄子上去自生自灭。 给向昔微上了一回眼药,柳氏才轻声细语的劝向明忠:“您别说这样的话,怎么说也是您的孩子,都是我们把她留在庄子上太久了,她心里有些怨恨,也是难免的。现在人回来了,好好教导就是,您也该去跟亲家老太太她们解释解释,先别在我这儿了,免得生出什么误会来。” 她越是如此知情识趣,向明忠心里便对向昔微越是厌恶,但是想到陆家,他心里又不得不咽下这口怒气,忍着气嗯了一声:“既如此,你先好好休息,我去跟她们说一说此事。” 陆家现在正是炙手可热的时候,他也的确是不想过多得罪陆家,毕竟之前因为陆氏的死,她们两家就已经闹的很不愉快了。 柳氏善解人意的点了点头。 等到向明忠一走,她便沉下了脸:“去把青杏她们带上来!” 王妈妈对着芙蓉使了个眼色,自己好声好气的给她倒了杯茶:“您先喝口茶吧,什么大事,也值得您这样动气?气着了自己,可不是伤的自己的身子?” 柳氏哪里喝得下,她恼怒的扬眉冷哼:“我气都已经气饱了,刘妈妈也不知道是怎么办的事!” 不仅没把向昔微给留在庄子上,反而还让镇国公夫人把向昔微送回来!看看镇国公夫人说的那些话,话里话外都是说她这个做后娘的恶毒,多么令人难堪! 青杏很快就被带了上来,战战兢兢的跪在了地上。 柳氏冷眼看着她:“到底怎么回事?!” 青杏急忙将庄子里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又肯定的道:“我们去的时候,刘妈妈已经问清楚了,三小姐真的在花园里的!” 第八章·有其母必有其女 柳氏冷笑一声,将王妈妈递到嘴边的参茶推开,略带了些烦躁的抱怨:“你看,我早说这种孽种早死早好!留着她一条命,反而只会给我惹事!”乐文小说网 嫁进向家这么多年,柳氏这个继母做的一直令人无可挑剔,可向昔微回来头一天,她就被镇国公夫人几乎是指明了说是后母刻薄。 哪怕向来十分能忍的柳氏也不免有些气怒。 王妈妈还没开口,帘子已经被掀开,一道娇小的身影旋风一般的刮了进来,冲到柳氏床前委屈的哭起来:“娘这是怎么了?怎么我才出去一会儿,您就生病了?” 见了来人,柳氏浑身的戾气都消散了,脸上也全然是纵容的笑意。 她摸了摸向晨曦的头,又是笑又是心痛的嗔怪一句:“好了好了,看你这冒冒失失的像是什么样子?不知道的,哪里相信你是侯府的千金,还以为你是哪里来的野丫头。” 向晨曦不服气的从她怀里探出头来,扁着嘴委屈的轻哼:“我若是野丫头,那今天刚回来的那个人是什么?” 见柳氏脸上笑意一僵,向晨曦有些好奇,坐直了身体看着她:“娘,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怎么回来了啊?” 向晨曦年纪比向昔微要小一岁,才十二岁,但是柳氏有什么事素来不会刻意的瞒着她,向昔微的事,她自然也是知道的。 如今见向昔微竟然回来了,柳氏还病了,她一听便知道不对。 柳氏自己心里厌烦向昔微厌恶得要命,但是对着女儿,她倒是并不想提起来。 如青杏所说,刘妈妈的死还真是有些古怪,这个丫头还不知道是不是在这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她便淡淡的咳嗽了一声:“这跟你没什么关系,你出去玩的高兴不高兴?” 她急忙岔开话题。 向晨曦今天是去外祖家了,柳氏出身于国子监司业柳家,书香门第,是清流中的清流。 也因为柳氏是家中幺女,柳家爱屋及乌,对柳氏所出的几个孩子都十分宠爱,这其中,又以向晨曦为甚。 听见母亲提起外祖家的事,向晨曦面上露出笑意来:“外祖母带着我去静潭寺上香了,几位表姐也在,都对我极好的。” “那便是了。”柳氏听到这里,脸上自然而然的流露出笑意:“那你更该要抓紧时机才是,静潭寺的香火最是灵验,你外祖母一片苦心,正是为了你,希望你能考上河东书院,你可别辜负了你外祖母才是。” 大周朝的贵族女子人人读书,因着太祖皇后本身便大力推广女学,也因此,专门为贵族女子们所开设的河东书院便应运而生。 河东书院已经开馆一百三十七年,从太祖立国之后不久便一直屹立到如今,是京城一等一的女学,先不说京中的豪门贵族,便是外地的达官贵人,也让为了能进河东书院而绞尽脑汁。 不仅如此,河东书院更是还出过两个皇后,四个王妃,不知道从何时起,河东书院俨然已经成了贵族女子们扬名的地方,但凡是从书院出来的,前程都差不了。 当年陆氏便是在河东书院的选拔中脱颖而出,最终被向家老太太看中的。 想起这个,柳氏心里憋着一口气,摸了摸女儿的头发目光晦暗的垂下头;“你是玉瓶,她是瓦砾,玉瓶哪里能跟瓦砾碰?你不必在意她的事,只要顾好书院的事便是了,其他的事,都有我为你操心。”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向晨曦到底还是有些不甘心:“娘......” “听话!”柳氏加重了语气,坚定的看了她一眼:“你不是一直都想要一匹马吗?若是你能够选进河东书院,上次你看中的那匹马,母亲便做主帮你买了。” 向晨曦上次跟几个手帕交出去踏青,因着人家的马好看,也萌生了要买一匹马的念头,但是她看中的那匹是西域来的名种马,一匹便要三四千两。 三四千两,这已经是寻常大户人家嫁一个女儿的嫁妆了,便是柳氏如此疼宠女儿,一开始也没答应。 如今她松了口,向晨曦顿时高兴起来,伸出手去勾了勾柳氏的小拇指:“那可就说定啦,娘亲不许反悔!” 柳氏微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 向晨曦陪着她再说了一会儿话,才轻手轻脚的退了出来,一转眼便看见在走廊上坐立难安的向琅。 她便忍不住扬起笑脸来,亲热的喊了一声哥哥,飞快的朝着向琅奔了过去。 向琅脸上也露出欢喜的表情,见了她是从里面出来的,又有些犹豫的张口问她:“四妹.....母亲她怎么样了?” 提起柳氏,向晨曦脸上的笑意便消失了,叹了口气轻声道:“太医说是气的狠了,一时血不归经,便这样了.....”她歪着脑袋看了看向琅,小心谨慎的问:“哥哥,你知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问娘亲为什么气病了,她又不肯跟我说。” 说起这件事,向琅有些愤愤:“还能是因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向昔微!她一回来便跟吃了枪药似地,说话夹枪带棒的,跟着外人站在一起,把母亲气的够呛!” 向晨曦眉头紧锁,咬着唇轻声叹息:“这也怪不得三姐,她毕竟被养在庄子上这么多年,跟家里人相处都不多,心里对咱们有些怨恨,是难免的。知道是误会便好了,总归都是一家人,哥哥也别说她了,她想必自己心里也难受的很,我去瞧瞧她。” “瞧她做什么?!”柳氏温柔可亲,向晨曦乖巧可爱,就映衬得向昔微越是面目可憎,粗俗无知,向琅心里气的了不得:“你别去看她,省的你一片好心,人家还以为你是故意去找茬儿的,对你说出些难听话来!” 向晨曦可爱乖巧的笑了笑,露出颊边的一对酒窝:“哥哥这是怎么了,怎么把三姐说的跟猛虎似地?哪里有那样可怕?再说,三姐回来,我不去看看怎么行?” 第九章·白莲花就爱摔倒 陆妈妈站在柳氏所谓的‘精心’安排的问心斋里,肩膀都在微微颤抖。 问心斋不大,总共就是个两进的小院落,前面一进分了东西厢房带着两间耳房,是拿来做下人们住的地方的,后面一进也是同样的规格,东厢房两间屋子打通,空荡荡的没摆什么东西,西厢房则是一间卧房,里面摆着一张简单的罗汉床,西次间是拿来会客休息的,摆着一张小几,小几边上是两把玫瑰交椅。 不是说不能住,但是.....太寒酸了! 这哪里像是个千金小姐的闺房!? 而叫陆妈妈生气的,还不是这屋子的摆设太过简陋,而是那个陈妈妈领来的几个半老的婆子和半大的丫头。 这些人说是领来给向昔微挑着伺候的,可就这么几个歪瓜裂枣,要么老要么小,这些人怕是去别的主子那里当三等的丫头粗使的婆子都没人要。 这也欺人太甚了! 偏偏陈妈妈还皮笑肉不笑的问向昔微:“三小姐看看,可还满意?若是满意,便留下来用便是。” 不过一个克死了亲娘被亲爹厌恶的扫把星罢了,陈妈妈是真的没放在眼里,哪怕是得了镇国公夫人的青眼,但是这世上从没听说过还能插手管别人家事管一辈子的,镇国公夫人就算是给向昔微撑腰,那也只能一次两次,没得管一辈子的。 说到底,向昔微的命运还不是捏在亲爹继母手里? 一个从庄子里回来的土包子,能有什么见识,懂得什么挑人不挑人的?以前在庄子里的时候,她可是听说了,向昔微身边根本没人伺候,相反倒是还得帮着做许多活儿。 向昔微微笑着拦住了眼看着就要动怒的陆妈妈,深深地看了陈妈妈一眼之后,微笑着伸手正要挑选,却忽然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传了进来。 她停住了动作,面上带着点微妙的笑意望向门外。 陈妈妈原本有些不大耐烦的想要催促她快些挑,话一出口,便见向昔微猛地转过头来盯着自己,一双眼睛冰冷至极,看的她下意识的竟然后退了一步。 而此时,声音的主人已经进院门来了。 向晨曦一进门便看见站在台阶上穿着朴素简单的少女,她歪了歪脑袋问向琅:“那就是三姐吗?” 向琅面色复杂的嗯了一声。 向晨曦便像是一只欢快的小鸟一般朝着向昔微小跑过去,甜甜蜜蜜的喊她:“三姐,你终于回来了。” 向昔微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面上却已经比她的脑子更快做出了反应,她后退了一步深深地看着向晨曦。 同样是向明忠的女儿,但是她是天上的月亮,水中的珍珠,是向明忠的宝贝,自己却是地上的草芥,在向明忠眼里,自己给她提鞋都是不配的。 她还记得上一世的向晨曦趾高气扬的站在她面前给她灌毒酒的样子,那时候,她怎么也想不到这张甜美的面孔底下藏着一颗那样恶毒的心肠。 陈妈妈对待向晨曦的时候,便完全换了一副面孔,陪着笑行了礼,便道:“我们正给三小姐选伺候的人呢。” 向晨曦的目光落在那些人身上,皱了皱自己秀丽的鼻子回头晃了晃向昔微的手:“是啊,三姐刚回来,肯定要挑选伺候的人,三姐挑好了吗?” 她睁着一双小鹿一般的眼睛,笑眯眯的说:“三姐姐有没有喜欢的人?” 向昔微任由她说,等到她说完,才摇了摇头说:“没有。” 似乎是没有想到向昔微竟然会直接说没有,联想到柳氏被她气病,向晨曦脸上的笑意便有些淡下来了:“哦,三姐没有喜欢的吗?那不知道三姐想要什么样伺候的人?” 向昔微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这些人老的老小的小,都不如何好,依我看,你身边这几个人就都不错。” 她真是受够了跟向晨曦虚已委蛇,看着她如何的炫耀自己的天真善良和受宠,更是想看看这张虚假的面皮是不是真的长在了向晨曦脸上脱不下来。 向晨曦面色更差了些,眯了眯眼睛连声音都冷下来:“怎么,三姐是想要我身边的人?” 她一这么问,几个大丫头便都有些震惊的抬眼看了看向昔微,心里几乎要骂这个三小姐真是个棒槌。 人家客气几句,她还真的当是真话了。 陈妈妈也急忙皱眉:“这怎么使得?伺候的人都是有定数的,四小姐身边都是早定好了的,从小跟着伺候到大,怎么能换?” 陆妈妈此刻也反应过来了,她是维护向昔微的,便马上冷哼:“不能换,那也得挑几个像样的人来才是!若是你们侯府实在没什么可用的下人,便跟我们说,我们挑几个人送过来,也是使得的!” 向晨曦探究的目光在向昔微脸上转了一圈,她已经敏锐的察觉到了,面前这个向昔微,绝不是庄子上那些人嘴里说的什么木讷的草包。 她这样想着,紧盯着向昔微的脸色轻声道:“她们是自小就跟在我身边的,要送给三姐实在不合适,若是三姐真的喜欢的话......我陪着三姐再选一选,给三姐您送几个您喜欢的丫头,好不好?” 向昔微将手从她的手里挣脱出来,面上神情冷淡:“不好。” 向琅顿时有些气怒,一是气向昔微被向晨曦一比,便显得格外的刻薄冷漠,不懂人情世故,二是气向昔微实在有些不知好歹。 人家都给你梯子了,竟然还不知道顺坡下来。 他冲上去拉了向昔微一把:“你别一回来就找不痛快!” 向晨曦惊呼了一声:“哥哥,别!”一面急忙去拉向琅的手,似乎生怕向琅对向昔微动手。 也不知道怎么的,她忽然尖叫了一声,随即脚下一软,从台阶上滚了下去。 所有人顿时都被吓傻了,陈妈妈脸色发白,不管不顾的冲了上去。 向琅也站在台阶上,面色青白交加的看着躺在地上的向晨曦,一时又回头看了向昔微一眼。 第十章·压在头上的岳母大人 向晨曦这一摔,直接将承恩侯府的人和柳家的人都给惊动了。 她一摔伤,自然有人去报给了柳氏知道,柳氏撑着还没好的身体赶到,见到向晨曦躺在床上,几乎没有再次晕过去,握着女儿的手哽咽着问:“怎么好端端的摔了?摔到哪儿了,头痛不痛?你哪里痛啊?” 她喋喋不休的追问,边上伺候的一众人都大气都不敢出。 向琅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竟然一时也没有说话。 还是陈妈妈在边上添油加醋的说起来:“还不是三小姐.....原本四小姐是好心去看她,谁知道三小姐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后来更是跟大少爷闹起来,两人争执,四小姐便想要过去劝,谁知就被推倒了,从台阶上摔下去......” 陈妈妈还专门比划了一下:“那么高的台阶呢,看着四小姐摔下去,我只恨不得没长双翅膀飞过去拦住。” 向明忠此时也已经到了,正好听见陈妈妈这番精彩描画,顿时脸便黑了一半。 他对于向昔微这个没有见过面的女儿,实在是生不出什么喜欢的心思,相反,她一回来,便把家里闹的鸡飞狗跳的,更是让他厌烦。 向晨曦见了他,泪眼汪汪的喊了一声爹。 向明忠的脸色便立即又变了,心疼的几步上前坐到她床沿,声音温和的应了:“爹在呢,你还有哪里不舒服?” 向昔微站在人群后头,嘴角噙着一抹讥诮的笑意。 不过已经无所谓了,以前得不到的,她现在不想要了。 向晨曦声音弱弱的:“没事了,爹爹别怪哥哥和三姐,都是我自己不小心......” 她不求情还好,一求情向明忠太阳穴的青筋便突突的跳,他转身看见向琅,立即便指了他语气不善的怒问:“你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你妹妹为什么会忽然摔倒?!” 向琅怔了一瞬,下意识抬头要去看向昔微。 向昔微也已经做好了准备。 她知道向琅的性子,最是直来直去没有心机的,又被柳氏刻意的捧杀,心中对柳氏母女十分亲近,他此时肯定是偏向那对母女的。 柳氏拍了拍向晨曦,又急忙出来当和事老:“算了老爷,也没什么大事,只要不耽误了河东书院的选拔......” 说到河东书院,向明忠便更加生气了,他立即厉声怒斥向琅:“怎么,你哑了吗?!一句话都不会说了?!” 向琅嘴唇动了动,心里是恨向昔微招惹是非的,但是话到了嘴边,却不知怎么的拐了个弯:“爹,是我.....是我自己不小心,推了四妹一下......” 柳氏的脊背顿时僵住。 向晨曦也怔住了,侧头去看了一眼向琅。 他什么时候推了自己? 谁也没有推她,她只是借着争执的时候自己装作崴脚滚下了台阶。 向琅表现的那么厌恶向昔微,她以为,向琅会毫不迟疑把责任推在向昔微头上,谁知道向琅却把责任揽在他自己身上! 他这是什么意思?! 向明忠气急了,猛地上前甩了向琅一个耳光。 向琅顿时被打的往后踉跄了一步才站稳,白皙的脸上顿时现出明显的指印。 他面色有些发白,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跪在了地上。 向昔微已经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了,她心里有些发怔,没有想到向琅竟然会主动把罪责揽过去。 向明忠怒不可遏,今天一连串的事让他格外的暴躁,以至于他忍不住又踹了向琅一脚:“掺和进后宅女子的争执中,还伤了妹妹,你读的什么狗屁书!” 柳氏又急忙来劝:“侯爷!你怎么对琅哥儿动手?” 向昔微冷冷盯着面前的向明忠,眼神冰冷目光厌恶。 这种人竟然也配当人的父亲! 她还没动,外面已经急急地响起了质问声:“我也想问问,事情都还没问个青红皂白,怎么侯爷就先迫不及待的打人了呢?!” 柳氏的动作顿住,面上现出一抹厌烦。 她自然是听出了,这声音是陆家那个麻烦的老太太的声音。 陆家那个老太太,十分的难缠,处处给她难堪,她早已经对陆老太太厌恶极了,若不是被陆家人刺激得狠了,她也不会示意刘妈妈给向昔微挖坑,只是没想到,向昔微好端端的回来了,反倒是刘妈妈莫名其妙的死了。 向明忠也有些头疼,但是头疼归头疼,陆家此时炙手可热,风头正盛,这位陆老太太又是皇后娘娘的表姨,身份贵重,他得罪不得,只好上前亲自搀扶了陆老太太:“岳母大人,不是小婿无缘无故打人,是琅哥儿.....” 他和气的解释:“琅哥儿把妹妹推下了台阶,摔了头,您也知道,晨曦过些天就要去参加河东书院的考试,如今却出了这样的差错......” 陆老太太没有理会他,只是上前将向琅搀扶起来,目光又落在了已经走到向琅旁边的向昔微身上,静静地看了向昔微一瞬,她目光复杂的问:“你就是昔微?” 向昔微早在向晨曦摔下台阶的时候,便让陆妈妈去请陆老太太了,此时见了陆老太太,目光清亮的应了一声是。 态度不卑不亢,目光清亮澄澈,像极了她的母亲陆氏。 陆老太太心下一酸,喉咙里像是塞了一团棉花。她忍下心里的这番心潮澎湃,冷冷看着向明忠:“人家都说有了后娘便有后爹,从前我还不信,如今却不得不信了。莫不是我们家景兰去的早,她所生的孩子们便也成了草芥了?” 这话说的便有些太重了,向明忠急忙分辨:“您误会了,哪里有这样的事......” “既然没有,为什么你一上来就对琅哥儿和昔微喊打喊杀?!难道他们就不是你的儿女?”陆老太太冷笑出声:“先别说我听陆妈妈说了,根本没人碰着你这位掌上明珠,便是真的撞了一下,难道你就要为了她杀了你的原配嫡子嫡女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