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寝一起穿越后我成了太监》 第一章 穿越 大学四年,眼看着就要各奔东西,时严拿出手机,点开置顶的群聊【我和我的孩子们】。 “儿子们,今晚七点湘菜馆,谁迟到谁请客啊。” 没一会,群里叮叮当当的响起来。 “准时准点,一会去给你们买点橘子。沧桑/” 最先回话的是老二林子华,泸台市当地人,准备继续读研,家里拆迁户,吃穿不愁的拆二代。 “我陪阿明在警局呢,估计要晚点了。”李景抽空回了一句。 “啥情况?阿明又打架了?”许清明估计没办法看手机,李景也没回话。 时严和林子华倒是不太着急,毕竟许清明去局里跟回家一样,熟门熟路,每次都是赔点钱,然后口头教育几句。 许清明北方人,人高马大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跑了,从小跟奶奶一起生活。 大二那年,那对父母找过来,又给钱又是买东西的。 后来了解才知道,这俩人因为许清明从小体弱,觉得活不了,就把孩子扔老家,不想带着老太太和拖油瓶一起走。 老天有眼,这么多年两人想尽办法都生不出,这才想起来,老家还有个儿子。 知道这事后许清明打架更频繁了,有时候不打还不舒服,小时候被欺负的狠,所以现在的好身手都是这么多年练出来的,不过他也知道分寸,不会把事搞大,主要是想让他渣爹赔钱。 而李景跟他不打不相识,刚开始两人还不对付,约过两次架。 没想到反而把感情打的越来越好。 李景家里有矿,没错,就是字面意义上的矿,有煤矿,有金矿,边境那边还有一座玉石矿。 家里在富豪圈子里都是响当当的,不差钱又长得帅,自然是流连花丛乐不思蜀。 半个小时左右,许清明发消息了。 “特么的,没啥事,我和老四去健身房,一个小瘪三,傻逼一样跑来老四车下碰瓷,我没控制住脾气,***的就这样了。” 许清明性格暴躁冲动,但是为人非常义气,就是说话含妈量极高,他们这届的同学人送外号疯狗。 晚上七点,四个人前后脚的来到湘菜馆,时严在二楼定了个包房,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怕许清明喝多他们四个今晚再进局子一趟。 如果不是警局不允许,他都想给他办一张年卡了。 后天他们陆续离开,许清明回东北,李景回京市,时严老家在徽州,里泸台很近,他爸妈让他回家准备考公上岸。 这一别,下次再见不知道什么时候。 “都在酒里!”许清明一米八的大汉,喝到后面眼睛有点红。 这几年兄弟们明里暗里的照顾他,他又不是傻子,他都知道,能遇到他们几个人,他觉得他这倒霉的前半生,把运气都用在遇见他们了。 桌子上,地上,酒瓶子无数,东倒西歪的。 四个人都喝的大了,很多话他们不说,但是哥几个都心里清楚。 舍不得,可是生活还要继续走下去。 喝到最后,只有李景还醒着,另外三个都趴桌子上了。 喊了半天服务员也没动静,李景摇摇晃晃的扶着桌子站起来,准备去结账,然后再打电话让司机过来帮忙把人弄走。 “咚,噼里啪啦。”李景脚绊在酒瓶子上,下一秒狠狠的砸在地上,不省人事。 …… 南昌国是储夏大陆最强盛的国家,周边五六个小国和部落都是南昌的附属国。 南昌国在这片大陆上屹立三百年,期间战争不断,直到第二任皇帝继位后大兴武举,给周围的几个小国打怕了,再加上小国内部纷争不断,直接瓦解成几个部落,各自为营,如此这一百年才算和平下来。 如今南昌国君是第五任昌吉王,刚刚继位三年,是个新君。 盛京南街住的都是勋贵和重臣。 安定侯府后院,临时搭建的一戏台子上,正咿咿呀呀的唱着戏。 台子下面,一张软塌上,男子翘着脚,边上的奴仆给他打着扇,脚边的丫鬟正在给他捏腿。 匆匆脚步声响起,一排五个丫鬟,端着盘子婀娜多姿的走过来,打头的是位大丫鬟,“世子,夫人让奴婢给世子送今日宫中赏来的冰和水果。” 世子抬眼瞧过去,一份御赐的降温冰,还有两盘荔枝。 世子心里无语,不过是几颗荔枝,还需要御赐。 再一想这古代,能吃到荔枝的只有宫里的那几位大佬,他能吃到,完全是托了原身母亲是当朝太后女儿的福。 没错,这位世子正是一顿酒喝到穿越的林子华。 原身也叫林子华,是安定侯与福康公主的长子,如今不过十三岁,到是让他年轻了十岁。 他来到这里快三个月了,原身的记忆他都有,感觉不像鸠占鹊巢,反而有一种他就是世子林子华的感觉。 现代时候谁没看过几本小说,所以过来后他到没有慌张,也没有想要大展拳脚,显示自己的不同,他按照世子的习惯,每天吃喝玩乐,开局就是天胡。 爽! 第二章 老天不公 与安定侯府不远的皇城西角。 这边是敬事房,凡是到宫中伺候的公公们,都要来这里走一遭。 昏暗的房间里,只有那木头窗户透进来几丝光亮,墙上的烛光不停摇曳。 房间的上面悬挂了无数的木头盒子,每个盒子上面都写着名字,仔细一瞧,那些名字居然都是如今宫中公公的名字,里面装着什么不言而喻。 房间正中间是一张木头床,四个角有四个暗扣,用来固定手脚,免得剧烈疼痛下乱动。 “罗哥,这是今天最后一个了,完事后咱们再一起去喝酒。”推门进来的是两个官差,手上架着个十来岁的男孩。 被称为罗哥的是一三十多岁的男人,他坐在屋内角落里的椅子上,正端着一碗酒牛饮呢。 男人喝的有点迷糊,嗯嗯啊啊的答应一声。另外两人非常殷勤的把男孩锁在床上。 罗哥拿起一旁用牛皮包裹着的利刃,有些踉踉跄跄的走到床边。 “行了,你们先出去吧。”罗哥摆摆手,把两人轰出去。 两个官差转过身后脸色一下就变了,对视一眼,眼中满是轻蔑。 如果不是他有个好妹妹在宫里,他们才不会理这跛子呢。 大门应声合上,罗哥拿起手边的酒碗喝了一大口白酒,然后一口喷在刀上。 一尺寒光刷的一下,床上的男孩被割开腰带。 再拿起酒碗,又一口喷在刀上,散落的酒一部分喷在了床上男孩的脸上。 男孩的眼睛转了转,下一秒,在寒光中睁开眼。 “啊…!”一声惨叫,从房子里传来。 门外把守的两名官差见怪不怪,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又过了一刻钟他们发现里面还是没动静,连忙开门进去。 只见男孩衣衫凌乱,手上抱着个盒子,眼神空洞又悲痛,脸色惨白。 而那刀匠罗哥,好像酒喝大了,醉倒在木床边上。 两人赶紧上前去查看,发现已经在打鼾了,对视一眼满是无语。 一个把人扶着靠在墙角的椅子上,一个走向另一边的男孩。 “去了势就在宫里好好照顾贵人,以后必定大富大贵,把你这盒子写上名,挂起来吧。”官差倒是挺和善。 来这里去势进宫讨生活的,哪个不是走投无路的。 当然,宫里也不是什么人都要的,最基本也要知道规矩,人机灵,还要会写两个字。 名字自然是最基本的。 男孩哆哆嗦嗦的站起来,好像很痛,额头上冒出不少冷汗。 接过官差递过来的笔,姿势标准的好像那些读书人,工工整整的两个字写在纸上。 李景。 没错此李景正是刚刚穿越过来的“李景”。 从一名二十二岁大学刚毕业,流连花丛享受人生的大好青年,啪叽一下穿越成即将入宫的十二岁小太监“李景”。 睁开眼就是一把寒刀攻他下体,那一刻他神魂巨震,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还好他人机灵,这刀他的男人也是个醉鬼。 让他逃过一劫。 可这刚出敬事房,就紧接着入了宫,他这假太监今后可怎么整啊! “都跟紧了,一会入了监栏院都给我机灵点,好好学习宫中的规矩,只有学好规律,今后才能伺候贵人们。”领头的是位年长太监,说话声音尖,面上一副贴心的模样。 一行十五人,都是刚刚去势的小太监,李景坠在最后,竖着耳朵仔细聆听。 “咱家给你们一句忠告,在这宫中,切记,谨言慎行。” 第三章 护国寺 “公公那边的姐姐们,也是新入宫的吗?”一名瞧着就胆大的小太监,眼睛滴溜溜的转,看向前方不远处一群衣着靓丽的女子。 领头的年长太监,吓得一抖,严厉的狠瞪他一眼:“咱家刚刚怎么说的?谨言慎行,谨言慎行,你是一个字没听进去啊。” 说着狠狠给他一巴掌:“那些都是明日参加殿选的秀女,里面说不定就有你们要伺候的娘娘,嘴上没个把门的,还敢叫姐姐?你也配?” “一会到监栏院自己去领十巴掌,给我好好长长记性。”小太监眼睛噙着泪,点头如捣蒜,也不敢再吭声了。 其他人见状也都狠狠的吓着了,纷纷低下头,不敢再四处乱看。 新君继位第三年,朝堂平稳,四海升平,太后下旨凡是年龄家世合格,品德良好者皆入宫选秀。 充盈后宫,为陛下开枝散叶。 新皇还是太子时期仅有一位正妃,两位侧妃,和一名贵妾四人入府,太子登基后,正妃萧氏成为皇后,掌管后宫。 两位侧妃柳氏,安氏则被册封为贤妃,良妃位居四妃首位。 贵妾林氏身份低微,但也是太子府的老人,入宫后被封为昭仪,赐封号静。火山文学 而这三年为了安稳朝堂,镇压边境,昌吉王并没有多余的心思分给后宫,所以后宫里只有这四位妃嫔。 现在安稳了,太后的心思也跟着活络。 这几年仅有两位公主的昌吉王也觉得该有皇子降生了,所以欣然同意太后的安排。 四位妃嫔暗地里长吁短叹,明面上又要装着大度的给太后推荐良人。 这后宫怕是快要热闹了。 这边李景轻手轻脚的跟在最后,好美色的李少心里痒痒的,他真的很想见识一下皇帝的后宫都是什么姿色的美人。 趁着他身前那个小公公遮挡,他快速抬眼。 看过如懿传后妃的群像视频吗? 除了衣服款式不同,美人群像真实的出现在李景的眼前。 只是这群秀女中,有一名神情与其他人不同,眉眼带笑却不及眼底,不知道是不是发现有人在看她。 她抬眸看过来,与李景的视线撞个正着。 他在她眼里看到了难过,想起领头太监的话,李景连忙垂下头,不敢再看。 入宫不该是件喜事吗?这位怎么瞧着好像不太开心。 摇摇头,跟上前面脚步,不再想刚刚那位美人的事情,他一身都难保,可没多余的精力去安慰美人。 监栏院不远了,李景心里忍不住的打颤,不停的给自己打气,能瞒一天是一天,他一定要找机会出宫。 与京城不远的护国寺,正鸡飞狗跳的闹呢。 “悟空师兄!你怎么了?师兄可是梦魇了?”七八岁的小和尚趴在床上,看着他家师兄发疯。 被子枕头被丢了一地,“啪”一个木鱼丢过来,正中小和尚的额头。 “哇”的一声,小和尚疼哭了。 哭哭啼啼的就要跑,边跑边喊:“呜呜呜,悟空师兄疯了,师傅师叔你们快来看看吧。” “去他么的悟空!你怎么不叫我悟能呢?”许清明累的气喘吁吁,把这房间是砸了一个遍。 只以为是还没醒酒,昨晚跟兄弟们喝大了。 没一会密集的脚步声传来,一位年长的和尚走在最前面,看着一片狼藉的屋子一脸的平和。 “悟空,可是有哪里不舒服?”和尚开口,语气中带着关怀。 “秃驴,到底是谁派你们来的?我劝你们最好实话实说,我这人不打老人不打女人,但是我打你们这些招摇撞骗的和尚!” “怎么的?给我玩穿越呢?你们这些npc还挺敬业,你放心,你只要跟我说是谁搞的这一出,我肯定不会把你们透露出去的。” 门口一帮和尚面面相觑,领头的老和尚有些担忧,悟空这是说的什么话?为何他一句都没听懂? “空明,快去镇上请郎中来一趟。”身后一名和尚,点头应下后急忙离开。 第四章 辗转反侧 一炷香后,许清明呆愣愣的躺在木床上。 不远处郎中的声音清晰可见。 “住持大师,这位小僧人只是有些皮外伤,并没有大碍,至于他癫狂之症,老夫才疏学浅,并未查看出具体病因,不过据我观察,很可能是昏迷期间的癔症发作,还需熟悉之人多看顾一些。” 住持面色微微凝重,对着郎中双手合十作揖:“阿弥陀佛,辛苦郎中一趟,空明送郎中出寺吧。” 身后的和尚双手合十点头应声,引领着郎中离开。 住持转身看了一眼床榻上的许清明,手中转动着佛珠,不知在想什么,只是叮嘱小沙弥就在这边照顾着,随后带着其他僧人转身离开。 小沙弥看着人都离开后,小心翼翼的跟许清明讲话,他实在是被师兄刚刚那疯了的模样吓住了,看许清明没搭理他,他抿抿嘴有些不知所措,倒了一杯水放在桌子上,随后提着郎中开的安神药离开。 等所有人都走后,许清明一个打挺坐了起来。 他冷静下来后立刻发现不对,他好像真的穿越了! 并不是做梦,也不是所谓的剧本杀真人秀! 他虽然能动手从来不多说话,但是脑子还是有的。 他思考良久后决定按兵不动,首先他并不知道他穿越的到底是哪个朝代,不好贸然离开,其次,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他孑然一身,离开这里怕是就得死外面。 最好的办法就是先住在这里,打听清楚情况,寺庙里还是很安全的,一切从长计议。 只是一想到那帮和尚他就牙疼,他最烦那磨磨唧唧的诵经声了。 没多久,小沙弥端着一碗乌漆嘛黑的药汤回来。 看到许清明坐在床上眼睛正盯着他看,吓得手一抖,差点把药给摔了。 “师…师兄,你起来了,药已经煎好了,趁热喝吧。”小沙弥有些结巴,现在战战兢兢的将药递过去。 许清明看着他慌乱的样子心里有些好笑,只是面上还是一副不好惹的样子:"小和尚,你叫什么名字?” “师兄,我是悟明呀。” 许清明点点头:“行了,你不用照顾我了,我没事,你走吧。" 小沙弥愣住了,随即有些慌乱的说:"不行不行,我照顾师兄是应该的,师兄你别嫌弃悟明,悟明一定不会惹师兄生气的。" 许清明看着有些委屈的小和尚久久无语,他虽然不喜欢小孩子,但是也绝对不会欺负小孩,这小和尚看着就不大,长得也干干净净,让人不忍心说出一点重话。 想了想,算了,有这一个小和尚在跟前,也更方便他打听情况。 “把碗给我吧,你下去休息会,我吃完药睡一会,你不用一直在这边。” 说着接过小和尚手中的药碗,看着那碗黑漆漆的东西,许清明皱起眉头。 知道师兄不再赶他,小和尚松了一口气,脸上也挂上了笑容,看着人活泼不少。 瞧着师兄盯着药,小和尚瞬间明悟,他是被人遗弃在寺院门口的,自小身体就不好,前几年更是药汤常伴。 悟明在袖口里翻出几颗包裹着的蜜饯。 “师兄给你吃。”悟明放下蜜饯转身就跑。 寺院里他的年纪最小,基本上是所有僧人看着长大的,所以每月外出采购的师兄都会给他带一些小零食回来。 许清明打开小包裹,几颗蜜饯放在里面,一时间也不知道是感动了还是怎么的,心里有股暖流。 他端起药碗一饮而尽,下一秒直接把几颗蜜饯丢嘴里。 真苦! 明天说什么也不喝了。 放下药碗,躺回床上,一时间思绪混乱,也不知道何去何从。 盯着头顶的木梁,一声叹息。 "唉。" 这一夜他辗转反侧,不知道想了多少种办法。 直到天色都快亮起来,才顶不住困意睡着。 心里期盼着,睡醒后出现在餐馆里,或者寝室中。 第五章 柳树枝和厕筹 同一时间的监栏院中,正灯火通明,皇上大选在即,宫中人手明显不足,总管太监蔡公公立刻下令通知内廷扩充人数。 接连半个月,前前后后的宫女太监,加起来多达百人入宫。 李景这一批是最后入宫的,为了以防万一,监栏院内的大太监让所有人连夜学习宫中的规矩,防止这帮兔崽子不小心冲撞贵人,连累到他们,力求万无一失。 也是在这时李景才算了解到,他穿越到的是一片架空的大陆。 直到子时,大太监才算让众人回屋歇着。 小太监们都住在一片,一间屋子挨挨挤挤的住十个人,房屋低矮到要垂着头才能进入。 这是时刻提醒着这帮太监们,哪怕进房睡觉都要低下头,时刻谨记自己奴才的身份。 李景看着这屋子,忍不住撇了撇嘴。 要赶紧想办法离开这皇宫才行,天高任鸟飞,他一个现代人,只要有自由,在这古代还不容易闯出点名堂吗。 一帮人垂着头,一个个都回去休息了,李景走在最后,瞥了一眼同一批过来的两个小太监正拉着大太监袖子往角落里走。 “辛苦公公,这是我们俩兄弟孝敬您的一点心意,给您买个茶吃。”明显年龄大一点的小太监,一脸谄媚的笑着,把手中的一个钱袋递给大太监。 大太监斜眼瞥了两人一眼,掂了掂手中的钱袋子,脸色好看不少。 监栏院里的所有太监都是他来看管分配的,也就是说,懂事的,过来孝敬一下,他心情好,就给分配到个好去处,惹不高兴的,打发去刷洗马桶,清理宫殿都算好的。 这俩兄弟还算懂事,大太监笑眯眯的点点头。 “有心了,先回去歇着吧。”说着把钱袋子往怀里一塞,扭头就走。 俩兄弟陪着笑,点头哈腰的恭送着,直到看不见,才转身往回走,前后不过两句话的时间,所以俩兄弟回来正好瞧见李景站在门口。 一瞬间,俩人表情一变,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这小子,居然长得如此俊美。 俩兄弟相貌普通,甚至有点丑,而他家父母又因为长兄比他们好看,这才选择留下长兄。把他俩卖进宫换银钱的。 所以对于这长相俊美的小子,俩人心里瞬间被勾起伤心事。 回想起大太监讲的规矩,俩人压下恼恨的情绪,下一秒,俩人鼻孔朝天,一副身后有人撑腰的架势,把大太监的模样学了个十成十。 俩人一副不屑搭理的模样,直接推开李景,走进屋。 噗嗤一声,李景差点笑出声来。 宫中生活必定是如履薄冰,捧高踩低,这是他早就想明白的,只是,这俩人展现出来如此生动的!形象的!小人得志的样子,让李景看的有些好笑。 这俩人看着也不大,也就在十二三岁的样子,弟弟李景有印象,是下午入宫时那个多嘴的,没想到,他还有个哥哥,不过一点小事,他也没放心上。 如果是阿明在这,以他的暴脾气,估计就要干起来。 想到好兄弟,李景叹口气,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要是发现他死在酒桌上,得多大心理阴影啊。 熄了灯的监栏院,只能听到虫鸣的声音,一轮弯月挂在院里的树枝上,好像与现代的月亮也没有什么区别。 一时间孤独与难过爬上心头,他家老爷子就他这一个独苗苗,可别哭厥过去。 “唉!”只能既来之则安之。 李景这一天精神一直在紧绷着,这个点是又困又累,收拾下心情,李景准备进去睡觉。 脚还没迈进去,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就已经争先恐后的响起,一个个跟比赛一样,让他这过惯了富裕生活的大少爷,跟一群太监住,真的悲从中来。 这一夜,李景辗转反侧,哪怕眼皮睁不开了,也睡不着,整个人脑子里跟有蚊子一样,嗡嗡作响。 翌日一大早,他顶着熊猫眼早早起床,他是真的不想听呼噜声了,满脑袋回响的都是电锯的声音。 尤其是那俩兄弟,更加过分,一个不停放屁,一个还在那里磨牙… 真是要命啊! 更要命的是,他看着左边拿着柳树枝的手和右边拿着竹片的手。 两手止不住的颤抖,跟得了帕金森似的。 柳树枝是他分到洁牙用的,虽然不舒服,可还能接受。 而右手的竹片,好听点叫厕筹,每人每天限用三个,如果不够,就自己去想办法吧。 一想到这硬邦邦的厕筹刮在后面,他就菊花一紧。 难怪那些穿越小说的主人公们都要研究纸呢,这换任何一个现代人过来,都会想方设法的造纸! 第六章 东西宫 忍着不适,李景解决完三急,再回到监栏院前院时,已经有不少小太监起床了,这时天刚蒙蒙亮。 李景一看,赶忙快步跑去。 台阶上,大太监正满脸恭敬的和一旁的明显官职更大,身材略胖的太监说笑。 太监抱着拂尘,面带三分笑,看着好像很好说话的模样。 你要是真这么认为,这怕是要大错特错了! 明明是笑面虎好吗。 这位太监叫蔡德顺,原本是先帝的贴身太监,如今被提拔为内务总管,是能在太后,皇上跟前都说得上话的人。 一双眼睛里透着精明,虽然笑意盈盈的样子,但是没人敢小瞧。 一刻钟后,所有人都已经收拾好,垂着头,恭敬的站在院子里,等两位公公训话。 西宫建福宫的佛堂中央,一位衣着简朴的中年女子跪坐在蒲团上,手中捻着佛珠,嘴里轻声诵读着经文。 吱呀一声,佛堂的门被宫女轻轻打开:“主子,皇上过来了。” 中年女子睁开双眼,轻轻一叹,一抬手,大宫女翠环立马上前把人扶起来。 女子也没有说话,只是看她走的方向,是要去见皇上的,佛堂在建福宫的西角,胜在清静,要回到主殿也不过几步路的事。 主殿门口皇上的贴身太监王进保躬着身:"参见太后。" "平身吧。"中年女人,也就是太后,点点头,路过王进保,直接走进主殿。 王进站起身,看着太后的背影,心里嘀咕一声:估计皇上又不能如愿了。 此时坐在内堂的皇上也听到了王进保的请安声,看到走进来的母后,脸上挂上不多见的笑容,迎了上去:“母后,儿子刚下朝,还未用早膳,不知道母后能不能陪儿子再吃一点?” 魏贤知道母后这几年起的早,用膳时间也很早,因为礼佛进食清淡又少量。 太后脸上不自觉露出慈笑,拍拍皇上扶着她手臂的手掌,吩咐翠环去传膳。 屋内没了其他人,母子俩坐在桌前,魏贤亲自倒了一杯茶水给母后:"母后用茶。” 皇上过来为了什么,母子二人心里都明白,昨日皇上就派王进保过来传话了,今日皇上大选,希望太后能出席。 当初皇上还是太子时从太子妃到到侧妃都不是他可以选择的。 如今他坐上帝位,第一次选秀,他希望她母后可以参与。 “皇上,这次选秀,母后真的不能参加,你怎么想的,母后也知道,可是如果母后出席,那就是在打东宫的脸,母后不想让你为难。” “先帝去了后,有皇子的太妃都出宫与皇子居住,无子的全都殉葬了,你当初不顾规矩的追封母后为西宫太后,母后已经无憾。” 说到这里,魏贤顿时红了眼眶,好似回忆起当初他们母子二人任人欺凌的过往。 太后握着魏贤的手,轻轻拍拍他的手背,温柔劝慰道:"母后知道皇上是孝顺,孝敬母后,不想让母后受委屈,但东宫太后也是皇上的长辈,有些话,不得不说,你当初不顾阻拦追封我,就已经让那边跟你生分,母后能常常见到我儿已经心满意足,其他都不重要。" 魏贤沉默下来。 东宫太后是先帝的原皇后,原本的太子正是原皇后的嫡子,可惜没活下来,后面的嫡二子又在征战时死在战场,而最小的那位靖王今年也不过八岁,是先帝的最小儿子,各方面自然比不上他这位步入朝堂多年,已经成年的三皇子。 再加上原皇后的哥哥是曾经陪同先帝征战的老臣,在军中也颇有威名,手上还有一支骁勇善战的骑军,所以皇上不能让东宫太后再没有脸了。 太后能想到的,皇上自然也能想到,终究还是因为现在的朝堂不是他的一言堂,放在桌下的那只手死死握紧,眼神中的狠厉一闪而过。 “主子,皇上,可以传膳了。”翠环站在门口,对着里面喊道。 "进来。"魏贤应了一声。 翠环推门而入。 "摆膳。"魏贤一挥手,翠环立即将膳食摆上了桌。 饭菜都是按照太后喜好做的:“母后多吃点。” 太后微笑着点点头:"恩,皇上也多吃点。" 皇上应下,拿起筷子开始吃饭,再也没提起出席选秀事宜。 监栏院这边蔡公公满意的点点头:“这批宫人都不错,今儿傍晚就会给你们分配去各个宫中,一个个都把皮绷紧点,这宫中可不是外面,在这里,贵人多的是,别惹祸上身。" 众人连连称是。 蔡公公见目的达成,满意的离开了。 监栏院的大太监忙着去送蔡公公,挥挥手就让众人散了。 李景扭扭脖子,一直垂着头,脖子都僵了,找到一处还算干净的花圃旁坐下。 在刚刚那位蔡公公的讲述中,他更加了解这座皇宫,宫中守卫森严,他又没有金手指,想逃出去的机会非常渺茫,再加上这个国家是有户籍管制的,如今他卖身皇宫,除非被主动放身,否则,他即使逃出去,一没钱二没户籍,工作找不到,路引更没可能。 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真难啊! 一上午时间飞快,下午未时,大太监领着三名容貌秀丽的宫女走进来。 “所有人,都过来站好,这三位,分别是景和宫,景延宫和长祥宫的人,皇上大选结束,三宫都需要添加人手,一个个都好好表现。” 说完看向三位宫女示意她们可以挑人了。 说起来她们宫殿人手都不少,可是谁会嫌伺候人的多呢。 大选结束后,皇上说每个宫中都可添四名太监四名宫女,其中也包括她们这几位宫中老人,只是皇后彰显仁德,以人手充足,没派人过来。 贤妃,良妃和静昭仪可不管这些。 三位宫女走下阶梯,穿梭在小太监们的中间。 偶尔拿起帕子捂住口鼻,好像闻到什么不好的味道,让一些小太监有些难堪的涨红脸。 也不是他们不爱干净,只是有些人,天生带着些体味,尤其夏日汗多,味道更加明显,一些身体有异味的自然不能靠近贵人,所以这些人多数都会派去御膳房洗碗,或者是去清洗恭桶,劈柴等活。 走着走着,三人分别点了几个人看上去衣着干净,没有奇怪味道,面容清俊的小太监。 贤妃宫女还有一个名额,刚好来到李景跟前,衣着干净,没有异味,瞧着侧脸还挺好看的, “抬起头来。”宫女声音清脆。 李景听话的抬头。 宫女眼中惊艳之色一闪而过,这位小太监长得确实不赖,眉毛浓密,双眸炯亮,唇瓣红润,五官深邃,一点瑕疵都找不到,这种男子真不多见。火山文学 可惜,是个太监。 "你叫什么名字?"宫女问李景。 "回姐姐话,我叫李景。" "恩,今年多大?"宫女问。 "今年十二了。" “行了,你跟我走吧。”宫女面带笑意,明显很满意李景。 李景应是,跟在宫女身后。 一行人,带着选好的太监离开监栏院。 直到人走后,大太监才开始分配剩下的人,给过他孝敬的都被分到不错的差事。 “赵二,赵三,贾一,丙二,你们四个去兴乐宫吧。” “谢公公。” 第七章 两位娘娘 李景跟在宫女的身后,除了他还有三名太监和四名宫女,一行九人,往景和宫走去。 一路上,领头宫女敲打着八人。 “入了景和宫就是景和宫的人,娘娘人仁慈,对我们这些奴才都很好,只要你们一心向着娘娘,等到你们双十以后可以选择自由身。” 听到这,所有人都精神一振,有些激动,出宫!能出宫? 他们从未听说过进入宫门的人还能出去,一时间,众人对这还未见到的娘娘满怀好感。 宫女瞧着几人神色,暗暗点头,话音一转,变得很是严厉。 “但是,如果有人敢做些叛主的事,景和宫也不会轻饶!” "奴才不敢。" "不敢就好,都记着我的话,要不然......哼!" 宫女冷哼一声,领着几人走进景和宫。 景和宫内贤妃娘娘的二等宫女候在门口。 “云枝姐姐,你回来了?” 云枝点点头小声问:“娘娘在里面吗?” 菱枝连忙道:"娘娘正在里面。" “你们在门口候着。”随后云枝走进屋内。 菱枝则是一个个的打量着新人。 "叩见娘娘。" "起来吧。"贤妃娘娘头也不抬,手上拿着一本,不知道在看什么。 "娘娘,奴婢带着四名太监和四名宫女回来,您是否要过下眼?” 贤妃娘娘这才抬起头,一张脸细嫩白皙,不知道的还以为不过豆蔻年华,柳叶弯眉,眼睛细长,却不觉得小,眼尾上挑,反而另有一番风情,配上满身的书卷气,让人第一眼就觉她很清冷孤傲,不好亲近。 贤妃娘娘放下手上的书,淡淡道:"既是来了,那就都进来吧。" 云枝应是,出去带着四名小太监进来,四名宫女跟在身后。 "奴才/奴婢叩见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贤妃娘娘看了一眼,"恩。"算是应了。 "都叫什么名字啊?”贤妃娘娘问。 四名宫女率先开口:"奴婢叫春桃、香草、香杏、青荷。" 贤妃没有多说,只是点点头,她宫中下人不少,哪能每个人都记得住,她问这话不过是让她身后的大宫女知书记下。 宫女说完后太监们也跟着介绍:“奴才王福,周大朗,孙明,李景。” 李景因为过于出众的样貌,让贤妃的视线多停留了几秒,不过也就仅此而已。 “都起来吧,知书你给他们安排一下,本宫有些乏了。” "是。"知书应了声,招呼几人起来,带着李景几人去了侧殿。 贤妃娘娘躺在软塌上,闭目养神,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今日新入后宫二十多个名少女,个个明艳动人,最重要的是年轻。 虽然她没有看到人,但是后宫里早就传出来消息。 胜有盛京第一美人之称的唐姣姣和才名远播的祝望泞都已经入选。 除此之外河西顾氏也送了新族长的嫡次女入宫,身份地位可比良妃这河西安氏庶女高多了,直接被册封为淑妃。 如今四妃,仅有德妃还空缺着,后宫要热闹了。 想着想着,贤妃娘娘竟不知不觉的沉入梦乡。 贤妃娘娘睡着,旁边打扇的两名宫女却不敢停下。 景延宫的院子里死一般寂静,所有的宫女太监都跪在地上,被刚领回来的八名宫女太监,垂着头,瑟瑟发抖的趴跪着。 只听到屋子里噼里啪啦的响,似乎是打碎东西的声音。 过了半刻钟,屋子里突然传出了一阵怒骂声。 "你说你是谁家的狗,是不是看到顾家进宫了,想换个主子啊?你找死呢?" "娘娘饶命,奴婢没有!"屋内的宫女颤抖着声音解释。 啪。 "你没有?还敢说你没有!"屋内的良妃再次呵斥。 "娘娘冤枉,奴婢真的没有啊。" 啪! 又是一巴掌。 屋内的宫女不断的求饶。 安家和顾家关系错综复杂,自建国以来,南昌国五大世家鼎立,可以说权势滔天,皇室自然容不下几乎和皇家平起平坐的世家,历时三百年,五大世家被皇室铲除的只剩下河东安氏和河西顾氏两家。 为了家族发展,两家族长决定以联姻的方式把对方绑到一起。 因此两家嫡女没有人入宫,都是嫁去对方家族。 而入宫的良妃是则是庶女出身,对心入宫的嫡次女难免觉得自卑,人只要一自卑,别人的一个眼神,一句话,都会让她多想。 而被她打骂的这名宫女也是倒霉,不过是多看两眼,就让因为新入宫的女人而心气不爽的良妃瞧见,这不就成了撒气桶吗。 宫女脸上已经肿起来,甚至被良妃的指甲划出几条血丝,眼泪滴答滴答的跟断线的珠子一样,不停的抽搭抽搭。 心里的郁气发出来后,良妃这才觉得舒坦了一些,随即想起正事儿,吩咐道:"给本宫更衣。" "是。"旁边的宫女应了,我不管受伤的脸颊,连滚带爬的去找衣裳。 片刻功夫,宫女便找来一件翠绿衣裙给贤妃娘娘。 贤妃娘娘换上衣服后站起身子,走到铜镜前照了照。 镜中的人儿,一袭翠绿衣衫,腰束玉带,外披湖蓝色纱衣,头绾风流别致飞仙髻,斜插金步摇。 “我记得族里旁支,安益的女儿也入宫了吧。” 贤妃娘娘看了一眼旁边的宫女,开口询问道。 "是。"旁边的宫女连忙应声。 良妃点点头,嘴角微微翘起一抹弧度。 “去库房取两件首饰给她送去吧。” “换个人去,你先下去吧,碍眼。”看了一眼宫女惨不忍睹的脸,良妃眉头轻皱了皱。 宫女闻言,低着脑袋退出去。 李子华可不知道好哥们在他不远处的皇宫里水深火热,“美女环伺”。 他正准备带着护卫和小厮准备出门看看呢,前两天,原身的狐朋狗友邀请他今天去梨花坊的画春楼一聚。 还神秘兮兮的告诉他,保证不虚此行。 人啊,就是好奇心强,这不,他带着人就准备去一探究竟。 折扇“”啪”的一声打开,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走出侯府的大门。 第八章 梨花坊的画春楼 一主两仆出来时是戌时,天色将黑未黑,太阳已经西落。 盛京夜子时宵禁(23:00—24:00),现在外面正热闹呢,李子华没有选择马车,一路步行的往梨花坊走去。 沿途路过不少朝臣勋贵的家门口,每家每户都挂着两个大灯笼照明,暖红色的烛光配着古色古香的街道建筑,别有一番风味。 走出这片区域就到达盛京的主路上,往左走是皇宫方向,往右走是东城门,继续往前走就是梨花坊的方向。 走上主路后百姓不少,男女老少都有,还挺热闹。 林子华跟那几位公子哥约定的是戌时两刻到梨花坊的入口处,他踩点过来,另外几个瞧着也就前后脚的刚到。 “世子,你可算到了,哥几个可等了你半天,一会可要罚酒!”其他几人也跟着迎合起哄。 半天个嘚儿啊,刚刚他就在不远处看着他们下的马车。 林子华心里嘀咕,呵呵一笑没接话:"走吧。" 世子的气势狠狠拿捏住,几人里,他的家世是拔尖的,这几人平时也都是围着他转悠。 几人笑笑,消停下来,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进梨花坊。 走过一座石桥,就算正是进入梨花坊的区域,小河边种满了梨树,如今六月初,梨花纷纷飘落,一半飘荡在水中,一半被风吹拂到岸上,在水上留下斑驳点点痕迹,美丽又梦幻。 梨花坊属于盛京的消金窝,有附庸风雅的乐坊茶楼,也有盛京最贵的酒楼,还有外邦开在这里的奇货居,热闹程度让林子华觉得跟现代过年似的。 偶尔能听到酒楼,茶楼中一些风流才子吟诗作对的声音。 路过乐坊时也能听到里面传出来的靡靡之音。 这是他第一次来梨花坊,一路上看的是眼花缭乱。 “世子到了。” 林子华收回看向奇货居的眼睛,抬头望去。 画春楼,三个大字映入眼中。 门口站着花枝招展的姑娘们,一个个薄纱轻挂,巧笑嫣兮的招呼着路过的男子,眼尖的姑娘立刻看到他们这帮人,赶紧扭着腰肢走过来。 “几位公子也是来看盈香的吧,快进来~”说完对其她姑娘招招手,立马一窝蜂的被围住。 看呆住的李子华回过神后看向当时邀请他的人。 那个挑挑眉,给他一个你懂得眼神。 林子华嘴角抽搐,心想着这些人真是够了,原来是青楼!难怪这里生意这么好。 在现代母单二十多年的雏,今晚难道要失身在这? 竖子坏我道心!!! 甭管心里怎么想,往里进的脚步是没停下来。 梨花坊不愧是盛京数一数二的青楼,装修的并不恶俗,甚至还挺清雅的,里面的姑娘个个都是姿色上佳。 只是嬉笑声,调戏声不绝于耳,有那大胆的已经在大堂角落里卿卿我我了,彻底破坏了那清雅的环境。 他忍不住一声卧槽,这么刺激吗? 角落那几位,就不能花点钱要个包间吗? 李子华心里一阵阵的恶寒,他觉得自己还是早点离开比较好,毕竟现在的身体才十三岁,过早的交代出去对他以后可不好。 “几位公子是坐大堂还是去二楼雅阁?”从门口迎客姑娘们手里接过客人的风韵犹存老鸨笑眯眯地问道。 她的笑容很有亲和力,一看就知道是长期混迹于烟花柳巷之地,不然哪能练出如此一双媚眼儿。 "二楼吧。"李子华道,"二楼雅阁靠近台子的房间有没有?" 老鸨闻言笑的更灿烂了:"当然有。" "带路吧。" "好嘞~各位公子请随奴家来。" 说罢,扭动着纤细的腰肢,往二楼的雅阁而去。 林子华和几个同伴随着老鸨往雅阁方向走去。 雅阁不大,一眼尽收眼底,一张桌子,一张琴台,正对着门的是一扇窗,推开后,对着下方的台子。 "几位公子快请坐~" 老鸨把几个公子领到雅阁内坐下,随即吩咐丫鬟送上茶点酒水。 老鸨眼睛尖,打眼就看出来这几位都是有钱的主,而且几人一直围绕着中间那位少爷打转,看起来很热络,她就猜到这位应该是做主的。 林子华第一次来青楼,两眼一抹黑,也不知道下一步该干什么,又不想露怯,只能学电视里演的演。 “叫几个干净漂亮的姑娘来伺候我们喝杯酒解闷。"李子华指了指旁边的几位,淡淡道。 老鸨立马应承下来。 "好嘞~公子您稍等~" 老鸨扭着腰肢关上门离开。 林子华无聊的端起茶杯,放在鼻端闻着,茶水清幽,还很好闻,一座青楼有如此茶水,真是难得。 “说吧,神秘兮兮的就为了那个盈香叫我来的?”李子华喝了口茶,语气淡淡的问道。 "哎呦喂,世子,你是不知道,这盈香啊,可不外面那些个庸脂俗粉来的,以前她只卖艺不卖身,有一次远远的瞧见过一眼,终身难忘啊,自此以后每日夜里的梦,都离不开她。" “一身出尘的气质,好像那话本中的仙女。” “今夜一过,仙女就要落入凡尘了。” “我们几个一合计,谁配的上仙女啊,脑子里立刻出现世子的身影。” 几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不怀好意的看向他,一脸的暧昧。 林子华被他们看的浑身不舒服,"你们......" "世子,不用害羞,这是我们对你的祝福,希望你能把仙女搞到手,到时候可别忘记让我们喝点汤啊。"其中一个公子打趣道。 所以,今晚是那个盈香的初次拍卖? 第九章 盈香 李子华还没开口,就被敲门声打断,一行五人薄衣轻纱的妙龄女子鱼贯而入。 她们一边走,一边把自己身上的披纱撩开,露出里面白色绣兰花的肚兜,再加上胸前那两坨肉,顿时惹的屋里的众位公子眼珠都快瞪出来了。 林子华也被那丰腴的身躯晃花了眼。 白花花,一片一片的白花花。 “咳。”他轻咳一声掩饰尴尬。 "公子们,可还满意?"老鸨一脸骄傲的说道。 要知道,他们画春楼的姑娘,可是个顶个的美,随便一个姑娘,在别家都可以争一争头牌的。 这也是为什么有,画春楼一夜千金的传闻。 旁边几个同伴眼放绿光的盯着几个姑娘看,恨不得眼睛粘身上,他们家中也不差钱,但是都不得宠的次子,庶子,每月银钱也是够花,但来画春楼消费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们几个一合计,趁着这次计划,把世子拉过来,他们没钱,世子有啊。 难道世子好意思让他们付钱吗? 林子华要是知道他们心中所想可能会一巴掌拍死他们。 把他当大冤种,冤大头呢? “满意,很满意。”靠近门口的已经忍不住拉住姑娘那柔软的小手了。 活像个色中饿鬼。 老鸨笑容满面的关门离开,姑娘们非常熟练的各自坐在一位公子身边。 这个给喂酒,那个给倒茶。 李子华身旁坐着的姑娘,一个劲儿地对他抛媚眼儿,李子华看的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公子~"那姑娘伸出一根手指在他胸前划过。 李子华皱眉,看向对方:"你干嘛?" 姑娘一听,笑的更妩媚了,"哎呦,公子真心急。” 李子华:??? 究竟是他俩谁心急? “会抚琴吗?”李子华不接话,赶紧转移话题,这不行啊,场面有些混乱,再不控制下去,他怕是要长针眼的。 姑娘一愣,显然没料到对方会忽然问起她会不会弹琴。 "不会。"姑娘老实回答,"只会唱曲儿。" 其他姑娘也听到李子华的问话,姑娘们都是风月中人,看人也是个中高手,自然可以看出李子华的地位不同,只不过李子华身边被人抢先一步,她们也只能干瞪眼。 跟李子华隔了一个人姑娘立马接话:“公子奴家会抚琴。”说着离开座位,走到李子华身边,小声的在他耳畔小声的低语:“奴家还会吹箫。”对着他耳朵轻轻一吹,娇笑着走向一旁的琴台。 李子华不懂这些乐器,也听不出什么技巧和功夫,但是好听还是难听,他还是可以评判的。 贵是有贵的道理的,琴音悠扬,宛如泉水叮咚,又像是清脆的铃铛,让人心神安宁。 屋子里安静不少,都有些沉醉在这琴声中。 “有如此造诣,去乐坊讨生活不更好吗?”李子华心中疑惑,也就直接问出口。 李子华这话,也是众人心中所想。 琴音戛然而止,屋内异常安静。 "谁不想清清白白的活着,可是奴家父母病重急需用钱,家中房屋又被不争气的弟弟输光了,奴家只能卖身在画春楼。"说到这里,女子轻笑,眼泪却落了下来。 "姑娘别哭,你这哭的我心都要碎了,你放心,明日我就来给你赎身,抬你入府。” 沈家二公子,一听美人身世居然如此凄惨,顿时心痛不已,连忙起身过去,用衣袖为她轻轻拂去泪珠。 女子微愣,眼中闪现喜悦之色。 其他姑娘一脸羡慕嫉妒恨的看着抚琴姑娘。 李子华越看越觉得不对劲,怎么这姑娘的话术,该死的熟悉! 左右与他无关,他也没想参合进去。 没一会气氛更加热烈,那姑娘一边抚琴,一边与沈二眉目传情眉来眼去。 沈二被勾的心痒难耐,忍不住将手伸向姑娘,却被姑娘轻轻推开,娇羞的垂下头:“爷,这么多人在呢。” 嚯,现在娇羞上了,刚刚进屋时那衣服脱的可是异常爽快。 李子华在一旁看戏,心里跟弹幕飘过一样,不停的吐槽。 沈二被拒绝后也没生气,反而爽朗大方的说:"好好好,我错了,你快歇一歇,瞧瞧这手都红了。"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沈二是多神情的一个人呢。 沈二说完,拉起姑娘的手回到桌子旁,让她坐在自己身侧。 这时窗外传来敲锣的声音,吸引了一屋子人的注意力。 “是盈香姐姐出来了。” 今晚重头戏出来了。 李子华让人把窗户打开,他起身来到窗边,下方一脸带轻纱遮面的姑娘,盘坐在台子中央。 四周围绕不少人,不知道是来看热闹的,还是过来竞价的。 盈香身穿粉衫,衬得肌肤异常娇嫩,眉目如画,双眸含水。 双手抱着疑似琵琶一样的乐器,抱在怀中。 盈香的姿势极美,仿佛是坐在云端上,一副仙子的模样。 修长纤细的手指轻轻拨动琴弦,慢慢的速度越来越快,手指翻飞的速度,只见残影,盈香的曲子很特殊,不同于之前听到过的任何乐器。 不通音律的李子华都知道,这曲子有多难,演奏者的水平有多高超。 一曲完毕,叫喊声可以掀翻屋顶。 一旁的老鸨笑的眼睛都快看不见了。 今晚一定能大赚一笔。 可惜,如果再给她一年时间,她能让盈香的身价再翻一倍,偏偏选这时候卖身,唉~死脑筋的丫头,真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这么多年还看不透吗。 第十章 出事了 “五千两!” “八千两!” “一万两!!” 哇的一声,人群炸开锅,一万两纹银啊,相当于一千两的黄金,只是买一夜,又不是赎身钱,值得花一万两吗? "十万两!"一个低沉的中年声音响起。 "嘶~!!" 所有人倒抽了一口凉气,纷纷回过头来寻找出价的人,就看见坐在角落的一位中年男子,身材壮硕,眼睛里满满的势在必得。 "十万两,那可是一万两黄金啊!" "这人谁啊?瞧着眼生。” “看他衣着,应该是大狄国的人。” 大狄国是紧邻着南昌国的邻国。 “啊,那就不奇怪了,大狄国的都有钱。” “这人我见过一回,姓钱,名昱丰,是瑾瑜玉行的东家。” “瑾瑜玉行?” 四周小范围的惊呼出声。 瑾瑜玉行是盛京知名商号,里面的玉器成色都是上品,甚至宫里的玉器很多都是瑾瑜玉行进贡的。 这次瑾瑜玉行的东家居然来画春楼了,难怪会如此太大手笔。 一时间没有人再继续跟着出价,毕竟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一个妓子不值得他们投入太多银子。 老鸨一看这情况就知道,今晚这场拍卖会该结束了。 盈香抱着乐器起身站在老鸨的身后,眼神中看不出任何喜意,只有一丝紧张藏在眼底。 "各位爷,如果在没有出价的,那么盈香的首夜就归钱公子了。"老鸨微笑说道,随后转过身,对着盈香使了个眼色,盈香点头,再次走到台子中间,手指移到耳侧,取下遮面的纱巾。 纱巾落地,露出一张精致绝伦的容颜,不施脂粉,却更显娇艳动人。 哪怕见过不少女明星,大美女的林子华也一阵失神。 原来真不是沈二他们夸张,这位盈香姑娘真的美的不似凡人。 这回不止下面热闹,二楼的雅阁也有不少人跟着叫价。 最终价格定在二十万两,依旧是钱公子胜出。 "恭喜钱公子,得美人芳心。"老鸨一番奉承,随即宣布,今晚盈香姑娘的第一场拍卖就此结束。 而盈香跟在钱公子身后,由她的丫鬟在前面带路,往她的房间走去。 今夜一过,明天盛京的茶余饭后必定会围绕着画春楼,盈香和钱公子。 没有热闹可看的其余人,分散开后,有美人的,带着美人去三楼过夜,准备离开的也都离去。 林子华几人有想留的,有想走的,他可不准备给他们付过夜钱,给雅阁外面伺候的小厮结了酒水茶点钱后又给刚刚陪他聊天的姑娘一锭银子后就准备下楼回府。 他家侍卫和小厮都在画春楼外等着他呢。 “世子,真的不留宿吗?”沈二搂着那位弹琴的姑娘,站在二楼的扶手旁再次询问。 "留什么宿!"林子华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你是真不怕我娘邀请你们家母亲过府赏花啊。" "不敢不敢。"想到侯夫人是福康公主,沈二尴尬的挠了挠头,不敢再说什么。 他觉得世子变了,以前都跟他们玩的很好的,也从不会去告家长。 怪哉怪哉,算了,想不明白就不想了。 他们也都有自知之明,又不是多亲厚的至交好友,或许是被侯爷和公主提点过也说不定,毕竟他们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 沈二自嘲一笑,他这个次子,只需要不惹事,不阻碍他大哥的路,就是对他大哥和他爹最好的帮助。 林子华头也不回的往下走,一声尖叫,差点让他一脚踩空。 “啊~啊!”随后,三楼的一间房被打开,一位衣衫凌乱,神情满是慌张和害怕的女子跑出来:“出…出人命了。” 第十一章 楚杭 有命案? 楼下送客的老鸨一惊,神色很是难看,赶紧往楼上跑。 有速度快的客人,已经跑去盛京衙门去报官了。 等在画春楼外面的小厮和侍卫一听里面出命案,紧张的对视一眼,赶紧往里冲,世子还在里面呢,这要是出点什么事,他俩难辞其咎。 这时的林子华已经退到一楼大台子边上了,跟他一起的还有沈二几人,小厮俩一进来正好瞧见他,赶紧跑过去。 小厮满脸紧张,左看看右看看,生怕主子出点啥事:“世子,您没事吧。” 林子华摇摇头,眼睛却看向三楼:“阿福,放心吧,你家世子什么事都没有。” “世子,我们赶紧回府吧。”听到他说没事,阿福赶紧招呼着想要回府。 “等一等,估计一会衙门的人就该到了,等他们问完情况,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回府,不然只怕他们明天会去府中询问,让母亲平添担忧。” 阿福和侍卫不再说话,只是把林子华围在中间护着。 衙门离梨花坊很近,没一会儿一帮官差就赶到画春楼。 “衙门办案,所有人都到一楼大厅等候,任何人不准离开画春楼。”领头的衙差眼神犀利的扫视一圈,他们一行二十多位捕快,迅速兵分两路,正门后门安排四名捕快守着,防止有人离开。 其余人则是一间间的房间寻人。 二楼往上立刻乱起来,谩骂声不绝于耳,林子华有些同情那帮人,换谁好事被打断都会生气。 领头的总捕头则问跟在他身边的副捕头:“楚杭到了吗?” 领头的衙差是盛京衙门的总捕头姓邓,名为,今年也不过刚刚双十,是前年武举的第四名,今年刚刚被提拔为总捕头。 邓为点点头:“你先去楼上出事那屋守着,任何人不许进去,我先去找老鸨和那屋的姑娘问话,等楚杭到了我跟她一起过去。” "是。"副捕头赶紧转身往楼梯口方向走去。 画春楼里有不少朝廷中人,虽然朝中没有规定大臣不允许逛青楼,但是传出去名声还是不好听的。 所以二楼的雅阁就用来询问这些留宿在此的大人们。 林子华也在这里,看着屋里的大臣,他心里直啧啧。 看不出来,孙大人这么大年纪了,老当益壮啊。 翰林院是多枯燥,房大人居然也跑这来寻欢了。 嚯,沈二怎么跟他爹在那大眼瞪小眼呢。 卧槽!角落里那个,一直躲躲藏藏的不是我那侯爷爹吗?边上那谁?表舅?威武将军府的表舅? 什么情况?表舅带着妹夫逛青楼?我娘到底知不知道啊! 林子华一时间尴尬到不知如何是好,看他们俩那样子应该是看到他了,又在这躲躲藏藏的,是不想相认呗。 为了家庭和谐,他决定,当没看见! “侯爷?您怎么也在这?”一旁的德福看见角落里的定安侯,赶紧上前,低头行礼。 林子华想捂住他嘴的手就这么停在半空中,有些尴尬的与定安侯对视一笑。 “呵呵,见过爹爹,见过舅舅,好巧啊,哈哈…呵。”尴尬,太尴尬了。 "是啊,是很巧啊。"定安侯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 "那...那我就不打扰了,我先去录口供。"林子华干笑着打招呼。 "去吧。"定安侯挥手让他赶紧走。 德福看见他们父子俩的眼神有些怪异,侯爷跟世子到底怎么了,他抓抓头感觉气氛有些奇怪,却又不敢多言。 因为林子华和沈二几个一直在一起,所以他的记录非常快,很快就让他走了。 离开有些尴尬的二楼,林子华带着俩人准备回家。 这时楼下捕快正好带着一位姑娘往上走:“楚杭姑娘,邓捕头正在三楼询问当时房间里的那位姑娘和楼里的老鸨呢,你是先去找捕头还是直接去现场看尸体?” 楚杭单肩背着一个木箱子,有些沉,她把肩带往上扯了扯,一身利落的打扮,头发绑的是男髻束在脑后,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脸上未施一点粉黛,看起来年龄不大,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她抬头挺胸,神采飞扬:"当然是先去看尸体啦。" "好嘞。"小捕头笑着说。 两人路过林子华时轻轻点头,然后直接侧身走过。 一股淡淡的皂角味道扑鼻而来,闻起来还挺舒服。 "世子,您怎么还愣在这呢,是落了什么东西吗?"德福见他还杵在原地有些诧异。 "没什么,走吧。"林子华回过神,往外走,只是刚刚那姑娘的模样,尤其那双水灵灵的眼睛好像住在他脑海里了。 叫楚杭吗? 林子华暗暗把名字揉碎般的记在心底。 第十二章 什么是真? 次日一早,天气正好,暖阳照耀着大地,一缕阳光照射在护国寺的匾额上,让早起赶来拜佛的香客心情异常明媚。 小和尚悟明端着一碗汤药走进许清明的房间:“师兄,今天的药煎好了,快来趁热喝吧。” 如今悟明已经不怕许清明了,他知道师兄只是生病了,所以脾气不太好,但是人还是那个人,还是他的师兄,所以他也就不再害怕。 许清明坐在床上,正好可以看向院子里的大树,他望着窗外的那棵大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了。 "师兄,你不喝药吗?"悟明看见许清明盯着那棵大树,以为他没听见。 "放那吧,我一会就喝。"许清明收回视线,从床榻上下来,往外走。 悟明急忙追上去,问道:"师兄,你要做什么呀?不吃药怎么行?你的身子要调养好了才行啊。" "我没有病。"许清明回答的斩钉截铁。 "可是你的面色看起来很苍白呢。"悟明嘟囔着。 "我是因为心情不好,没病也会被你气出病来的。"许清明回头狠狠瞪了悟明一眼。 悟明吓得缩了缩脖子,赶紧闭嘴。 今天的师兄还是凶巴巴的。 "我差点忘了,师兄,师傅说等你吃完药后去一趟他的禅房。”悟明一拍脑袋,连忙提醒。 “我知道了,你先去上早课吧。”许清明把人赶走,捏着鼻子一口喝掉汤药,苦的他眉头皱成一团。 他已经喝了三天汤药,每次喝完都会回忆起一些原主过去的片段。 也不知道是苦味刺激到大脑,还是这药对他脑袋中的淤血有点作用。 这也是为什么现在他还在坚持喝的原因之一,他要把脑子里那些混乱的记忆理清楚。 半个时辰后,许清明来到禅房门口,推开门,只见师傅盘腿坐在蒲团上,手中拿着一串念珠在敲击。 他走上前,根据记忆中的画面,行了一礼,恭敬的喊了一声:"师傅。" 听到许清明的声音,师傅慢慢睁开眼睛,他抬头望着自己面前的徒弟,问道:"身子好些了吗?" "嗯,好多了,多谢师傅关心。"许清明低声回答。 "阿弥陀佛,那就好,今天为师让你过来,是想把这件佛珠送给你。”师傅把念珠递给许清明,示意他戴上。 "佛珠?"许清明愣了一下,然后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佛珠:"为何给我?" "为师知道,你心中有戻气,这串佛珠是日夜供奉在佛主身前的,可以慢慢帮忙清除戾气,你带着它,可以保平安。"师傅说。 许清明有些诧异,这和尚看出什么了吗? “缘起缘灭,皆是定数,你是他,他是你,早已命中注定的缘,何须强求。"师傅叹息道。 许清明心中百转千回,最终,他还是接下了。 他觉得这和尚定是看出来什么。 “一切众生,种种幻化,皆生如来圆觉妙心。” “回吧,阿弥陀佛。”师傅说完闭目诵经,无声送客。 许清明拿着佛珠走出禅房,他心中百感交集,他忍不住的分析着住持师父说的话。 戻气因为他那父母而起,而缘起缘灭,皆是定数,应该就是他和他们之间新血缘而起,却因为他们的选择而缘灭,这一切都是早就注定的。 而你是他,他是你!许清明心下一惊。 我就是他! 而他也是我! 所以跟本没有什么原身。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不对,那他现代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假的吗? 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不,现代的一切是真的,这里的也是真的。 一切唯心造,守住本心的才是真。 该说不说,哪怕疯狗如许清明,他的佛性还是很高的。 一心向佛,必定可以成为一名得道高僧。 他回过神来后,把念珠戴在手腕上,心中前所未有的平静。 面对着屋内打坐的师傅双手合十,表情柔和又平静的喊了一句:"阿弥陀佛。" 第十三章 公主 怪哉怪哉,师兄一连五日都没有发脾气了。 悟明坐在台阶上,掰着手指数日子。 尤其是今天早上,他不小心打碎师兄的茶杯,师兄居然只是问他有没有伤到。 好像师兄又变回到没有受伤前的样子,可是悟明总觉得师兄不该这样,好像凶巴巴的师兄更让他觉得亲切。 悟明突然一惊:“我,我,我不是香客口中说的受虐狂吧!”他夸张的摇摇头,把这个可怕的想法甩出脑海。 “悟明,你在这嘀咕什么呢?走吧,今日空明师叔授课,讲楞严经,不可迟到。”打开门的许清明,一眼就看到坐在他门前台阶上的悟明。火山文学 而背光而立的许清明,一身僧袍,手上戴着佛珠,脸上挂着笑容,一副祥和慈悲的模样。 与数日前那大喊大叫的模样大相径庭。 "啊?哦!"悟明站起身来,冲着许清明傻笑两声,然后屁颠儿屁颠儿的跟着他去了。 ...... 李景已经进入景和宫有小半个月的日子,当初他被分配到打扫院落的工作,对普通人来说不难,不算累的工作,可让他学了两天才学明白。 刚开始他心里嗤笑,不就是扫个地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可是现实告诉他,不要小看扫地,大扫把在手里,握哪里省力,哪个角度更顺手,怎么扫可以速度最快,都是学问。 而扫了半个月的他,已经彻底脱变了,如今已然是位扫地的好手。 景和宫的生活很平淡,贤妃娘娘确实如云枝所说那般待下人比较和善,电视中演的阴私手段他倒是没遇见过,如果一直这样平平淡淡的,让他安安分分的等到二十出宫也不是不可以。 这是最稳妥的离开皇宫的办法,却是时间最长的。 半个月来,他只远远的见过皇上一面,看到的还是龙靴… 听院里几个小宫女八卦,好像皇上自从大选结束后就象征性的在四位“老人”宫中留宿一夜,其余时间都是在新入宫的娘娘们宫里。 尤其是在正一品的淑妃顾白薇,从一品的颖妃祝望泞和庶一品的妤妃唐姣姣那基本上就是这边睡三天,那边睡三天,平分恩宠的节奏。 而李景最感兴趣的就是那位妤妃唐姣姣。 这三位封号是当天大选现场皇上亲封的,淑是四妃之一倒是没什么特殊意义,颖则取自聪慧过人之意,而妤,则是漂亮美丽。 听闻这位妤妃可有盛京第一美人之称。 他好美心起,实在是想见识一番。 他心中想法百转千回,手上的扫帚却一刻都没停下过,低着头别人也瞧不见他出神的双眼。 “李景,李景。”有个声音在耳畔响起,让他回过神来。 "云枝姐姐,您唤我?"李景慌忙将扫帚放下。 "你在干什么?叫你好几声都没反应。"云枝瞪他一眼。 "啊,我,我正在扫院子,没听见。"李景憨憨一笑挠挠头。 "行了,先别扫了,去冰窑领些冰块回来。" 人长得好看,待遇也会好些,换做别人被云枝抓到偷懒,必然是要小惩戒一下的,但是看着李景那英俊的小脸,云枝也气不起来,只以为他扫院子太过枯燥,这才转而吩咐他去取些冰。 "是。"李景答应一声,快步往景和宫外跑去。 六月中旬已经热起来,冰块消耗也非常快,每天都会派人去取一回,李景也被安排去取过冰,所以对路线已经熟悉。 离开景和宫后穿过小花园,在经过凤阳阁就到冰窑,很近。 而离的更近的是兴乐宫,大美人妤妃就住在里面,也不知道今天有没有机会见到见到。 怀揣着见美人的期待,李景步伐更加快了。 皇宫很大,快步走了一刻钟也不过刚到小花园。 远远的就听见花园里的吵闹声。 这是有贵人在里面吧。 李景心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走另一条路也能过去,只是天太热,有些绕远。 不过他现在的中心思想就一个,苟住! 所以能不出风头,就绝不出风头,尽量减少接触的人,能躲就躲。 正准备转身走,小花园里的声音更加嘈杂,甚至伴随着哭喊声。 “公主,公主您别吓奴婢啊,快来人叫御医。” “呜呜呜,公主,救命啊!” ...... 李景听的头皮发麻,脚步也顿住。 公主? 他不敢轻举妄动,悄悄探出脑袋朝小花园里望去。 第十四章 被调去凤鸣宫 “都别围着了,本来空气就不流通,你们全都围上去,她还要不要呼吸?”有些疲惫的李景坐在石凳上,忍不住出声提醒。 女孩呼吸通畅后,慢慢恢复一些意识,刚睁眼还有些迷茫,李景的声音让她彻底醒过来,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满是惊恐之色,看着周围的宫女挥退她们。 "公主,刚才真是要把奴婢们吓坏了。" 女孩没搭理她们,转头看向坐在石凳上的李景,她虽然平时娇蛮了些,但还是很聪明的,虽然不清楚她昏迷时发生了什么,可看情况,应该是这位小太监救了她。 “太医来了。”一名慌张跑去请太医的宫女远远的对亭子这边喊道。 前后脚的时间,后面又快步走来一群人,“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呼啦啦一群人直奔凉亭,李景懵了一下后快速反应过来,赶紧跟随众人行礼问安。 “永安,永安呢。”皇后娘娘焦急的询问着。 "母后永安在这。”骄阳公主魏永安赶紧抬起手,她还很虚,没什么力气,只能抬手示意。 皇上和皇后赶紧穿过众人来到骄阳公主身旁。 皇后抱住她,有些后怕的说:"还好还好,幸亏永安没事。" 永安公主虚弱一笑。 皇上让太医赶紧先看看公主。 老太医立刻上前查看:“回禀皇上,皇后娘娘,公主无碍,只是有些受惊,喝碗安神汤就好。” 这时候皇上和皇后才算彻底放下心,心神收拾这帮下人了。火山文学 当时皇上正在皇后宫里喝茶,俩人被骄阳公主身边的宫女跑来告知,骄阳快不行了,吓的俩人慌忙过来。 骄阳公主是如今皇上最小的女儿,皇后的嫡次女,因为骄阳与皇上有六分像,所以俩人都比较偏疼这位小女儿。 “你们是怎么照顾公主的?到底怎么回事?”皇上看着跪倒一片的宫女们怒道。 "回皇上,公主中午吃饭时食欲不佳,巧的是今日从青州进贡了一些新式糕点......"一名宫女哆嗦着不敢再说下去。 "继续说!"皇后说完后瞪了那宫女一眼,宫女连忙道:"后来公主夹了一块赛金糕,突然就卡住了…" 李景跪在凉亭侧边,刚好可以看到一碟打翻的糕点,黄黄的,又糯叽叽,瞅着到是有点像黄糕,他以前刷到过视频,这玩意一般人吃不了,特别难咽,难怪小公主会被噎住。 皇上皱眉,"是谁做的糕点,给朕拖下去重责五十,拉去司者库,进贡此物者撤职。" "是。"一旁的王进保赶紧吩咐人去御膳房抓人。 “那公主怎么好的?是东西咽下去了?还是吐出来的?”皇后继续询问。 “当时奴婢们很着急,可是太医一直没过来,公主也被噎到昏厥,突然一个小太监冲出来,然后按压公主腹部,没一会儿就吐出来了,公主也醒了。” 李景跪在那里,心跳的特别快,完蛋了完蛋了,让你手欠,这可是公主啊,千金之躯,虽然他是为了救人,可也抱着公主的,皇上不会把他拉下去砍死吧。 皇上打量一圈,发现只有一名眼生的太监。 “是你救的公主?”皇上声音威严,语调冷淡。 "回皇上,正是奴才,刚才是奴才冲撞了公主,还望皇上责罚。"李景不敢怠慢,赶紧跪在那里认错。 "既然救下公主,朕也就不追究了,就此功过相抵。" 李景:"谢陛下开恩。" "起来吧。" 李景站起身后,皇后突然出声说道:"哪个宫的,叫什么名字?" “回皇后娘娘话,奴才是景和宫的,叫李景。” 景和宫贤妃是个安分的,皇后点点头:“本宫看你机灵,心善,今后就到凤鸣宫任职吧。” 听到这话,李景心脏差点停止,皇上夫妻俩这是一个给棒子,一个给甜枣啊。 凤鸣宫可是皇后的宫殿,皇上也会经常去,对别人来说可能是好事,对他却并不是。 然而,他并没有拒绝的权利。 不但不能拒绝,还要表现出感恩戴德。 "奴才叩谢皇后娘娘。" 李景跪倒在地,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头。 既然事情已经清楚,所有人也都准备离开,皇后带着公主回到凤鸣宫,皇上则回翊政殿处理奏折。 李景有头有尾,还是准备去冰窑把景和宫的冰送过去,在跟贤妃等人说一声。 “小李公公,等一等。”老太医提着药箱呼哧带喘的追上来。 “您老慢一点,别急啊。”这看着好像都有七十多岁了,可别摔到。 第十五章 海姆立克急救法 “小,小李,公公。”老太医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喘了半天,终于缓过劲来,"公、公公,公主的情况稳定下来了,但是你是如何施救的?老夫想请教一下。" 每年因为误食窒息而亡的孩童很多,老太医医者仁心,所以很想知道李景是如何做到的,可也怕,这是人家家传的技法,不能外泄。 "大人,此法是我在老家的一本医书上学的,叫海姆立克急救法,具体是这样操作…”李景可不知道他心中有这么多担忧想法,连说带比划的把海姆立克急救法讲解告诉老太医。 老太医越听眼睛越亮。 “妙啊,妙啊,这样即使不是医者,也可以学得会,请问公公,这本医书可还在?”老太医有些不好意思,毕竟问人医书是非常没礼貌的事情,这完全可以当做自家传家技法,他却直接告诉老夫,这一举动,让老太医对李景的好感空前浓厚,虽然有些得寸进尺,但他还是开口询问。 李景摇摇头,一脸的悲伤:“老家发大水,全都没有了。” 医书是假,发大水却是真,原李景是他们村子里幸存下来的,他一家七口,全部死在洪水中。 因为以前李母讲过,她表哥一家生意兴隆,一家搬来盛京,所以无依无靠的小李景,就一路过来投奔。 而表舅一家生意却并不像母亲所说的兴隆,盛京生意并不好做,他们又不想灰溜溜的回老家,就这么留下来了,后来为了维持生意,表舅去钱庄借不少钱,眼看着这一进的小宅子就要被收走,小李景上门了。 随后就是一碗药迷晕小李景,卖进宫当小太监的事。 老太医可不知道这么多事,只是一脸惋惜,心痛。 “大人不如抄写下来,也是一样的。”李景看着老头那一脸惋惜,不由得开口提醒。 "这倒是个办法,那老夫就抄下来。" 看着老头欲言又止的样子,李景不由好奇,"大人是没记住?" "这倒不是,只是老夫有个不情之请。"老头有些脸红,可是一想到那些孩子,老头也不再犹豫。 "这个海姆立克急救法,不知道能不能公布出去,让更多百姓学习此法?”老头一脸希冀。 "当然可以。"李景不带犹豫的脱口而出,不说这急救法本来就不是他创造的,单单可以救人这一点,他就觉得应该让所有人都知道。 “好,好,老夫代百姓谢过你,放心,等写好后,老夫必定上报皇上,奖赏你。"说罢,老头急匆匆的跑了。 一上午,小太监救下骄阳公主的消息就在后宫流传开。 骄阳公主觉得差点噎死太丢人,连续几天都不肯出门。 李景从景和宫到凤鸣宫后体会到不同的待遇。 每天只需要在小厨房烧点水,再无他事,异常的轻松。 …… 柳州,庐江府,长亭县,王家村。 时严一屁股坐在草堆上,看着身后的茅草屋,身前的泥土地楞楞发呆。 他穿越过来快一个月了。 刚过来就赶上发烧,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一家三口被继奶奶赶出家门。 爹娘全都是老实的庄稼人,爷爷刚过世,继奶奶就吵吵分家,他们一家就分配到这间茅草屋。 时家的八亩田地,分给他们的只有这屋前的一亩。 夫妻俩敢怒不敢言,没办法,他们时家是外姓过来王家村定居的,继奶奶是本村王氏家族的姑娘,就算闹起来,村里人也是帮继奶奶说话。 他看不得父母辛苦,十三岁的男孩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他帮着父母耕地种植,每天累的倒在木板上就睡,睡眠质量极好,只是黑的跟块碳一样。 因为过于劳累,连回忆现代日子的时间都很少,只有偶尔夜深人静在梦中见到父母朋友,早起的枕边会有丝丝湿润。 但是时严不是自暴自弃,自哀自怨的性格,既然已经到这里了,那就要过好每一天。 他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想在这个时代生存的好,只有读书才有出路。 他以前学的就是汉语言文学,四书五经这些更是必学的。 他有自信,哪怕现在让他下场考试,取个童生身份根本没问题,哪怕秀才也不是不行。 他是有这个自信,可是家里没钱,担保费,食宿费,交通费都是需要银子的。 而因为家里不隔音,他夜里听到他娘说起过家中现银,只有五百文,这还是他娘偷偷攒下来的。 现在他需要做的不是种地,不是读书,而是挣钱。 大学时他就是书法社的社长,所以他想过抄书补贴家用,可是一个没开过蒙,入过学的少年抄书挣钱,这太不合理,古人又不是傻子。 所以他现在只能苦思冥想,以他这个家庭,怎么才能挣笔钱。 曾经他一头扎进文学世界,对生意经是两眼一抹黑,无本买卖究竟可以做什么呢? 第十六章 进县城 傍晚,忙碌一下午的时家夫妻俩相伴回到茅草屋。 夫妻俩不忍儿子辛苦,所以上午是时严陪着父亲下田,下午母亲过来接棒。 今年刚二十八岁的时严父亲,时田老的好像四五十岁一样。 时严爷爷跟原配妻子就只有时田一个孩子,后来在第二胎时一胎两命难产而亡,三年后又续弦了继奶奶王大花,继奶奶给爷爷生下三子两女,也因此在时家无所畏惧。 而他爹时田跟他娘方氏,前头给他生了两个姐姐,随后他才出生,可以说现在时严就是时田和方氏的命根子,独苗苗。 大姐时桃酥因为模样好看,前年被隔壁村的木匠家二儿子娶回去了。 而二姐时银杏比大姐还要美上三分,在一次跟父亲去县里采买时被县里酒楼的账房看中,俩人郎有情妾有意去年年前媒婆就过来提亲下聘,两个月后二姐就嫁过去了。 当初两位姐姐的聘礼有十几两,都被继奶奶要过去了,美其名曰没分家,这钱就属于中公的。 直到被迫分家赶出来,这聘礼钱也都没给他们。 时严简单弄了些吃食,也没有桌椅,一家三口就坐在木板床上简单吃一口。 时田话不多,眉头中间是很深的川字纹,一双粗粝的大手端着缺角的破碗快速的扒拉着谷康,一旁的方氏夹了一筷子野菜放到时田的碗里。 时田护着碗推拒:“你俩吃,你俩吃。” 一旁的时严握着筷子的手不断缩紧,心里想着如果这两天再想不出挣钱的办法,他哪怕会引起怀疑,也要去抄书补贴家用。 古代蜡烛都很金贵,所以趁着天没全黑,方氏收拾碗筷,时田带着时严把一部分粮食装起来,明天要去县里交粮。 收成好时一亩地能产出一百斤,他家现在只有一亩地,所以要缴纳三十斤粮,这些都是时田出去借来的。 “爹,明天我跟你一起去。”时严过来一个月一直在王家村转悠,还没去过县里,特想去看看,说不定就灵光一闪想到挣钱的门路。 时田点点头:“那你早些睡,天亮就出发。”他也没管儿子要去干嘛,反着儿子省心又懂事,他还挺高兴最近儿子跟他亲厚不少呢。 第二天,父子俩早早就起来准备出发。 时田背着背篓,里面装着粮食,时严则把母亲一大早给父子俩做的馍馍放到怀里温着,俩人朝着县城方向走去。 前两天下雨,去县里的路并不好走,离开村子没多远,时严脚上就已经满是泥泞。 从王家村到县城不算太远,大约一个时辰就可以走到,坐牛车马车更快。 一个时辰后,父子俩终于到达县城。 时严抬起头看着城墙上,隐隐有些兴奋和期待,作为汉语言文学专业的学生,对古代一直有一种想亲眼看看的想法,没想到真的会有这一天。 时田见儿子一脸惊叹的表情,其实有些心酸,是他没本事,拍了拍时严肩膀说:"严儿,以后有机会让你娘带你去府城姨母家,府城比咱们县更加好。" 时严知道老爹误会,也没解释,点点头。 爷俩一人交三文入城费后背着背篓进城。 进城时刚辰时,街道上人并不多,城里的地面比外面好一些,更加平整,但是依旧有些泥泞,跟着老爹一路走向县衙,越近路越好, 远远看去,衙门口已经有不少人过来交粮,看这人数,轮到他们怕要等到巳时。 “爹,吃点东西吧。”时严把馍馍掏出来,已经不热了,一个递给时田,一个自己叼在嘴里。 时田把馍馍一分两半,一半包裹好,塞在自己怀里。 “爹?” 时田笑的淳朴:“一半够吃,剩下的爹留着中午吃。” 时严心里一酸,感觉鼻头也有些发酸,他正准备把嘴里的馍馍撕下来一半,被时田阻止:“儿,你吃,不怕,等你饿,爹给你买肉包子吃,你娘给拿钱了,放心吃。” 时严眼睛一热,把手上的馍馍还是撕下来一半,含糊不清的说:"爹,你吃,我要留肚子吃肉包子呢!" 时田嗯了声,没有多想的接过儿子手里的馍馍。 吃完东西后人就有劲,时严想自己去转一转。 “去吧,小心点,爹就在衙门口等你。”时田叮嘱儿子。 时严应了一声后就自己逛起县城。 这个点很多店都开门接客了,人也多起来了,热闹很多。 卖肉的,卖菜的,卖饼卖包子的,各种各样的小摊在路两旁,吆喝声,叫卖声不绝于耳。 “吴记阳春面,一碗两文钱,管饱~” “沧溟新到的首饰,不要错过~” 这家卖首饰的摊子围着不少人,时严好奇过去瞧了一眼,一颗颗圆润饱满的珠子被串成项链,有些镶嵌在钗子上,还有的做成耳饰。 时严凑近一点发现这些珠子原来是珍珠饰品,有黑珍珠,也有白珍珠,还有一个镶嵌着粉色珍珠的钗子被一名戴着面巾的女子花五两银子买走。 时严看的眼热,五两银子啊,换成铜钱是五千文。 这钱挣的,简直暴利。 走着走着时严逛到酒楼附近,大开的门让里面做账的孙大郎一眼瞧见外面瘦弱的时严,放下毛笔就迎了出来。 “小严?怎么自己在这?”孙大郎笑容满面。 时严停下脚步,这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二姐夫,看着就是个好性格的热情人。 “姐夫,我跟爹爹过来交粮,爹在衙门那边排队呢,我就自己来逛逛。”时严解释。 孙大郎一听是交粮来了,立刻笑呵呵的领着时严往酒楼里走。 酒楼里的伙计看到孙大郎和时严进来,立刻站直身体:"孙先生这是?" 孙大郎朝伙计摆摆手:"这个是我妻弟,叫时严,端腕猪骨面来给我妻弟,一会记我账。” “好嘞,你们坐着,我去取。”小二乐呵呵的应声。 “小二哥,不用了。”时严连忙阻止,又对孙大郎解释:“姐夫,我这刚吃过馍馍,还不饿呢,你可别破费。” “真不饿?”孙大郎怕是时严脸皮薄不好意思,再次询问。 “真的不饿,我要饿,肯定不跟姐夫客气。” 孙大郎看时严一脸认真,也就不再坚持。 两人坐下闲聊,孙大郎这才知道岳丈一家被迫分家,让人欺负了的事,气的脸色铁青:“过分!太过分了!小严你放心,姐夫肯定不会让你们受欺负的。” 时严赶紧劝他:“姐夫你别冲动啊。” 他这二姐夫对他们一家是真的没得多,只是他并不想让二姐夫参与到这乱糟糟的事里。 孙大郎眼中精光一闪:“我可不是冲动的人,小严还记不记得你欢欢姐?” 孙欢欢是孙大郎的小妹妹,非常活泼可爱的小姐姐,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提起孙欢欢,时严点头:“记得啊。” “你欢欢姐上个月成亲,夫家是县衙主簿的长子。”后面孙大郎没在继续说,但是时严已经知道他想干嘛了。 两人一对视,皆在对方眼中看见两个字:“借势。” 第十七章 茶楼 “这事后说,姐姐和侄儿最近如何?”这事不是小事,就算借势要钱,继奶奶那边也会拿孝道压他爹他娘,还需要计划一下。 "她们都好,你姐闲不住,我就托人给她在茶馆后厨寻了个活,良儿现在是我娘带着的,前几日良儿还叫爹爹了。"说到儿子,孙大郎眼中流露出一丝骄傲和慈爱,满满的自豪。 这个时代底层百姓没有女性不能工作的要求,像厨房后厨,纺织坊,绣坊都有很多女性在里面工作。 而一些富户人家就会对女性要求她们不要在外出抛头露面,毕竟不差钱。 但并不会限制外出逛街,这也是为什么进城后一路上有不少女子的原因。 而孙大郎全名叫孙文,以前是酒楼跑堂的,但是嘴甜脸皮厚,经常跟在老账房身后献殷勤,老账房也确实年纪比较大了,看他人机灵又比较合眼缘,就教他算账记账,后来老账房离开后,孙大郎就顺其自然的接过账房先生的位子。 孙大郎他爹以前是打铁匠,所以在县里生活的也不错,如今他又成了账房,月钱也不少,生活的越来越好。 时严很替姐姐高兴,能遇到如此良人,对这个时代的女性而言是幸运的。 “姐夫,你说姐姐在茶楼?我能去瞧瞧吗?”时严有点好奇。 孙大郎看时严这样说,便答应他:"行,那茶楼离这不远,正好现在酒楼人少,我带你去。" "麻烦姐夫!" 两人一路上谈话间来到隔壁街茶楼。 茶楼门口挂着招牌,一个大红绸缎布帘子挡住了门面,只隐约可见里面坐着几个身影。 时严跟随孙大郎来到帘子边,掀开帘子进入。 茶馆的大堂有些安静,三三两两的客人分散着坐着,最前排坐着三位衣着贵气的少年郎。 “行不行了?到底能不能来?”其中一位少年等的有些不耐烦,拍着桌子站起来大声嚷道。 另外两个人也纷纷附和,表示他们已经忍受等了快一个时辰,怎么说书先生还没过来? 他们来这就是听说有新故事才来的,结果浪费这么久,还不给个说法? 时严看着这些人,皱了皱眉,心想姐姐还好是在后厨工作,不用应付这些难缠客人。 孙大郎看向那三个少年,心里一个咯噔,这茶楼掌柜怕是要遭殃啊。 随后他小声的跟时严讲:“瞧见没,中间那位,穿着锦袍的少爷,就是咱们县令公子,名唤张世仁。" 时严眉毛轻挑,没想到是位官宦子弟,还是他们当地父母官。 孙大郎又指着最左边的那位,那位少年年龄不大,但身材魁梧,身上穿的锦袍是丝质,显然身份尊贵,他说:“这位是盛少焱,盛家的二少爷,听说他大哥在军中是位副将军,一直镇守边关。” “另一位是主簿家小儿子,你欢欢姐夫君的弟弟。” 孙大郎一直生活在县城,又在最大的酒楼做账房,所以认识这些人时严并不觉得奇怪。 两人现在没着急去找时银杏,站在角落里想看看热闹。 小二已经无法安抚三位公子,连忙脚底抹油去找掌柜。 不过片刻,掌柜匆匆而来,又是道歉又是赔礼:“对不住三位公子,今日说书人突然急症,没办法过来,我给三位公子赔罪,今日消费全部免费,几位看可行?” 盛少焱性格暴躁又冲动,脾气上来就有些控制不住,当即就不干了,粗厚的手掌一看就是个习武的,一掌拍在桌子上都没红一点。 “你什么意思?瞧不起我们?我们是差这几个吃茶钱的吗?还需要你免费?今天这故事我必须听,说书的没来,你就上去讲!” 掌柜脸色煞白,这三位,他哪个都惹不起啊,连声说着:"稍等一下稍等一下,我这就去安排,公子们稍坐片刻....." 掌柜的擦擦额头上的汗珠子,转身走向后院,心里焦急不已,他哪会说书啊! 真是的,怎么偏偏今日生病了!唉! “掌柜的,或许我可以解你燃眉之急。” “你是何人?后院闲杂人等不能进来不知道吗?小孩子家家的能解什么急,快快离开。” 时严刚刚在大堂围观全程后心思立刻活跃起来,说书不就是讲故事,这不就是个挣钱机会! 他看到掌柜进了后院就连忙跟上来,慢他一步的孙大郎刚刚过来:“李大哥,这是我妻弟时严,我们刚刚瞧着也知道怎么回事,不如你听我家妻弟说一段,可以就让他上去试试如何?” 孙大郎和李掌柜一起吃过两回饭,算是比较熟悉的:“原来是银杏的弟弟,既然孙老弟这么说,那我就听一段。” 时严感激的看一眼二姐夫,谢谢他为他争取到这个机会。 随后声情并茂的讲了一段故事,孙大郎和李掌柜都听的有些入迷,如果不是时严中断,俩人怕是能一直听下去。 李掌柜一拍腿:“时家弟弟是个有才的,今日就拜托你了,结束后必定奉上谢礼。” 时严一听事成了,有些高兴,准备换上店里干净的长衫后就上台。 临上台前,时严拜托姐夫去府衙门口跟父亲说一声,他这边不知道何时结束,父亲心眼实诚,他担心他爹会一直等在那里。火山文学 看到有人登台,不耐烦的客人也安静下来,只是看到登台的是位十来岁的小少年,一个个脸色不好,甚至有些后排客人起身准备离去,觉得这是李掌柜没辙,找个小人过来充数的。 时严没管下面人,一拍惊木。 “今日,我给大家讲一讲水浒传!” “话说大宋仁宗天子在位,嘉佑三年三月三日五更三点,天子驾坐紫哀殿,受百官朝贺。但见:祥云迷凤阁,瑞气罩龙楼。含烟御柳拂篮旗,带露宫花迎剑戟……” 第十八章 无措又惶恐 “但凡饮酒,不可尽倍。常言“酒能成事,酒能败事。”便是小胆的人吃了也胡乱做了大胆,何况性高的人!再说这鲁智深自从吃酒醉闹了这一场,一连三四个月不敢出寺门去…” 时严端起一旁润嗓子的茶碗喝一口。 下面已经高朋满座,全都盯着他看,等他继续说下去。 前排的盛少焱更是焦急:“后来呢,后来呢。” 时严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各位客官,已经午时三刻,都快去吃饭吧。” 说完时严不顾挽留转身下台。 台下立刻嘈杂不已纷纷出声不让人走,盛少焱三个更是想找掌柜的让他把人留下继续说下去。 一旁躲在柜台后边听故事的掌柜也不想让他走,可是也不可能一直讲啊,赶紧出来安抚客人。 被李掌柜加桌坐在角落里的孙大郎跟时田激动的赶紧跑去后面寻时严。 两人过来时严刚换上自己满是补丁的衣服。 “爹,姐夫,你们怎么过来了。” 他刚刚就在台上看到两人,客人多,姐姐太忙一直没出来,所以孙掌柜只安排他俩坐在一旁喝茶吃糕点,他本来想换好衣服就去找他们,没想到人过来了。 “儿啊!你…你…”时田激动的脸色涨红,想半天也没想出来个词夸儿子,“爹以你为傲。”皮肤黝黑的庄稼汉子声音都带着一丝哽咽。 一旁的孙大郎也忍不住的夸赞:“弟弟,不知道水浒传这话本子哪里可以买到,姐夫实在是等不及,想看下去的冲动。” 时严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姐夫,不是不想给你看,主要是都在这里呢。” 孙大郎有些惊讶,要知道现在很多话本子都是书生们写的,他这没上过私塾的妻弟居然有如此才华! 时田也忍不住深思,他同父异母的幼弟比时严不过大三岁,已经在私塾学习五年,虽然还没下场考试,但是读过书的人看着就比他们这些庄稼汉要强上许多。 如果严儿也能去读书,以他的聪慧,或许能当个秀才老爷,这样他再也不用下地干活,看天吃饭。 这么一想时田心里有些火热,可是一想到家里的钱财,一颗心瞬间如坠冰窟。 李掌柜掀开帘子进来时正好听见他们的话,眼珠子一转悠,把怀里的银子掏出来,放在给时严准备好的谢礼中。 “时伯父,孙老弟,时小弟,这次可多亏时小弟出手相助,这是你的说书钱和谢礼,快快收下。” 李掌柜是个爽利的人,时严说的好,他又不缺钱,更何况他还想跟他谈一谈呢。火山文学 时严没有拒绝,拿起谢礼,非常上道的改口道谢:"多谢李大哥。" 李掌柜哈哈大笑起来:"你应得的,我在孙老弟他们酒楼定了一桌酒菜,你们肯定都饿了,走走,去吃一顿饭再聊。" 时严能猜到李掌柜的打算,他也正有此意,两个人一拍即合,都应下了这顿午饭。 既然想留下时严,李掌柜自然想到他们茶楼里的时银杏,立刻叫小二去叫人,一起去酒楼吃饭。 时田有些惶恐和无措,他是乡下人,又穷,身上虽然不能说多脏,但是看着满身补丁的衣服和泥泞的鞋子都会让人离远绕着走。 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县里贵人们的热情。 虽然李掌柜只是个开茶楼的,但是对时田来说,就是可望不可即的存在,更何况他刚刚还叫他一声伯父。 时田激动的都有些同手同脚了。 除了时田,在场三人都不是笨的,孙大郎拉着李掌柜走在前面,拉开一点距离,时严则握住扶手粗粝的手掌:“爹,儿子会让你和娘过上好日子的,你放宽心。”时严眼睛发亮,满是坚定。 时田心中一酸,他儿子还那么小,就得为了这家的生计奔波,还得帮着别人说书赚钱。 "恩,爹相信。" 第十九章 租铺子 酒楼的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 时严跟李掌柜达成雇佣关系,在原先的说书人杜先生没回来前,他每天上午下午各说书两个时辰,工钱日结,每天一两银子。 等杜先生回来后,他们两个交叉着说书,工钱就要降下来,每日五百文。 期间如果有宾客打赏,全部赏银都归说书人所有。 时严对此并没有异议,爽快的同意,一旁时老汉听的手都在抖。 随后时严也提出他的想法,希望李掌柜雇人把他讲的故事抄写下来,随后卖给书肆印刷,所卖书的银子三七分成。 李掌柜对此更加没有异议,不过是找人记录内容,这活他就能干,这三成的银子等于白拿的。 时严这是等于往他手里送钱。 事情谈妥后,李掌柜带着时银杏回了茶楼,孙大郎也被小二叫下去算账了。 包房中只剩下时严父子俩。 直到这时时严才打开李掌柜给他的谢礼袋子,他掂量的时候就知道钱不少,只是没想到李掌柜能如此大方,袋子里足足有二十两纹银。 “这这这,这么多?”时田在家并不管钱,以前是中公收着,现在去方氏保管,更别说全家加起来都没有一两,也不怪时田激动。 足足二十两,再加上后续在茶楼说书,时严现在已经不担心钱的事了。 这笔钱他也知道应该怎么用。 村里那破房子他是不想住的,可是还有一亩地在呢,他打算跟他爹商量下,田地可以租给借粮的人家种植,他们家可以收粮也可以收田租也行。 他带着他爹和他娘在县里租个小院子,他尝过他娘腌制的小菜,以吃过现代那么多美食的嘴巴来说,味道真的很不错,可以支个摊自己卖,也可以跟酒楼谈谈。 至于他爹,他是有一项技术需要他来做的,交给别人他可不放心,如果能成,不但他的书本费用不再愁,钱财更是滚滚而来。 有钱就不愁,想做的事就可以安排上日程了。 时田刚听儿子说把田租出去,他就一惊一乍,他这辈子一直都是生长在田间里,没有田他不踏实啊,后面一听儿子说有事需要他帮助,别人不放心,只能答应,心里却是有些忐忑,怕办不好儿子的事。 看着时田一副紧张又不舍的样子,时严不由觉得好笑,"爹,没什么可担心的,一切有我。" 时田也没觉得一个十三岁的小少年说出这话有什么不对,他这辈子一直都是听话做事,以前听他爹的,现在觉得儿子比他有出息,听儿子的也没什么不对。 爷俩商量好后,趁着时间还早,决定去趟牙行。 这里的牙行不仅可以买人,还可以租买田地铺子房子。 孙大郎听说后还想请个假陪着俩人过去,被时严拒绝了,今日已经耽搁他一上午的时间了,再去耽误人家的时间不太好。 经过孙大郎指路,知道牙行离这里并不远,走路也不过半炷香的功夫。 时严父子到了牙行,先是询问了下牙行的价格。 便宜点的五百文一个月,贵的,三五百两,上千两的都有。 时严有自己的打算,所以想租一间带着后院的,宽敞一点的地方。 牙行伙计一听,还真有这么个地方,不过并不是住宅,而且铺子,前头是个十五平米的小铺子,后面有两间厢房,院子却有二十多平,比铺子还大。 时严听的眼睛发亮:“方便带我们去看看吗?” 伙计立马拿上钥匙,殷勤的带路,边走边说道:"这边走,咱们先去看看,绝对符合要求。" 铺子远离闹市区,听说以前是开小染坊的,后院晒布,前面卖,可是因为地理位置不好,生意非常惨淡,再加上原本的东家要随儿子去府城居住,就想把这铺子租出去。 如果决定租用,钱就直接交给牙行,牙行这边会定期交给房东,也不用房东跑来跑去的收租,中间商赚点差价,房东图个方便。 牙行伙计打开门,扑鼻而来的灰尘太大,熏的人忍不住咳嗽几声。 "这地空多久没人用了?" 时严一进门,就四处打量着,屋子里很乱,看得出已经荒废好久了。 牙行伙计尴尬一笑,“没多久,没多久”,主要是原房东要求太高,每次带人过来看都谈不拢,还好前几日房东松口,他这才敢带人过来看看,不然就怕白跑一趟。 这铺子除了太脏以外,完美符合时严的要求,让他意外的是院子中间还有一口小井,是个意外之喜。 当然,满意是不可能表达出来的,他还要砍砍价呢。 “原本这铺子一年五十两,前些日子房东松口,降到四十两,绝对是便宜的,不信你们可以打听打听。” “二十两。” 伙计脸一僵,哪有这么讲价的! 时严眉头微微皱起,看伙计脸色不好看,心想难道他砍太狠?可是他记得老妈以前买东西就说对半砍啊。 “三十两。”时严松口提了点价格。 这回伙计脸色好看不少。 “小公子,四十两真的是最低价。” 两人你来我往,最后定在三十六两,房东给出的最低价是三十五两,牙行这单也就挣个一两银子,没办法,这小伙计是真的想把这铺子租出去,实在是跑这跑的他腿肚子都哆嗦了,少挣点就少挣点,可算是租出去了。 时严可不知道房东给的底价是多少,只是成交后总觉得自己给高了,在压一压好了。 时严身上只有二十两,还差十六两,明天去茶楼有五两收入,乡下的田地也需要处理,还有继奶奶那边也最好有个了断,他心里打着算盘。 “五天后我们过来交钱取房屋契约。”时严从怀里掏出一两银当定金递了过去。 "哎,行,您放心。"牙行伙计接过银子,眉开眼笑的。 第二十章 噗,啪! 时田一路回家都有些同手同脚,他们要去县里居住这件事让他觉得自己肯定是在梦里,手用力的掐了大腿一下,疼痛感让他知道这并不是梦。 "爹啊,你干嘛掐自己啊!"时严赶忙拉住时田的手,他爹劲大,他怀疑他爹这腿都要青紫了。 “嘿嘿,爹高兴!高兴!”时田傻乐呵的摸了摸后脑勺。 时严这边处理好一直以来的烦心事后,林子华那边也发生一件喜事。 “爹!你说什么?娘她有孕了?”林子华端着茶杯的手一抖,半杯茶都撒在金贵的锦袍上。 老当益壮的侯爷老脸一红,又有些骄傲:“大惊小怪,跟你说就是让你最近在家都老实点,别一天天咋呼,在冲撞到你娘。” 福康公主是先帝长公主,今年都三十多了,而他爹,今年也四十岁了。 俩人之前是有一个孩子,只不过八岁那年失足落水没了。 林子华说起来是二人第二个孩子,如今他十多岁了,没想到福康公主居然会再次怀孕。 他不是古人,自然知道大龄孕妇怀孕有多遭罪,更何况是在医疗物资各方面都比较差的古代,一个不好就… 呸呸呸!想什么呢,他娘吉祥的很,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 自从知道福康公主怀孕,林子华就谢绝沈二等人所有邀请,专心在家照顾母亲,努力把脑子里仅有的妇科知识,如何更科学的度过孕期都都跟她详细的展开,分步骤,逐字的聊聊。 刚开始福康公主还很感动,觉得儿子懂事了,时间一久,她受不了了,磨磨唧唧的比那些嬷嬷还唠叨。 “你快出去溜达溜达吧,天天围着我转悠的都头痛,快快快,赶紧走。”福康公主赶着儿子,又让一旁忍俊不禁的贴身婢女拿来一叠银票,塞进林子华的怀里。 “儿呀,快走吧,出去看看吧,娘这里真的没事,你别担心了。” 福康公主不断催促儿子赶紧离开,可怜巴巴的模样让林子华看的一阵牙疼,他一咬牙,一跺脚:"娘,儿走了!" 福康公主这才满意的笑了笑。 林子华怀揣巨额银票,带着小厮阿福和侍卫林一出了府邸,一溜烟消失的影无踪。 朱雀大街的玲珑阁里,林子华趴在包间的窗户上,看着楼下街道上熙熙攘攘的百姓,热闹的摊贩,他好像身临其境在清明上河图中。 玲珑阁靠近城门附近,来往盛京的人各种各样,有外地人,也有异国的商人。 没一会就看到有过一面之缘的邓捕头,他带着四名衙差直奔城门楼的告示栏,随后把一张卷起来的纸张贴在上面,又跟围起来的百姓们说了什么,没多久就带人离开了。 告示栏附近的百姓却没有离开,反而有越聚越多的情况。 林子华的好奇心瞬间被勾起。 “阿福,过去瞧瞧,那边贴了什么。” 林子华拍了拍阿福的肩膀,示意他过去打听打听。 阿福应声,朝告示栏走去。 没一会儿就看到阿福跑回来。 林子华有些百无聊赖的看向阿福。 “世子,那上面是画的画,讲的是救人的法子,叫什么海…海”阿福觉得那名字特别拗口,一着急有些卡壳。 “对了!是海姆立克急救法!”阿福肯定的说。 “啪”一声,林子华手中的杯子脱落在地,摔成碎片。 第二十一章 再见楚杭 震惊!不敢置信,激动!多种情绪冲击着林子华的心脏与大脑。 老乡?还是他们? 他一直以为穿越的只有他,不论是谁,他都要找到。 “落款是谁?这个海姆立克急救法是谁教的?”林子华激动的握住阿福的双肩,手劲大的捏的阿福直冒汗。 "世子...世子…告示落款处只有盛京衙门程大人的官印,具体可能需要去趟衙门才能知道。”阿福被捏的眼泪汪汪,说话都含糊不清了。 林子华听到这番话,立马脚下生风往衙门快步而去。 阿福擦掉脸上的汗珠,松了一口气赶紧跟上。 去往衙门的路上林子华努力的平静下激动的心情,只要人没离开盛京,他就一定能见到,稳住,不要急。 盛京的衙门比其他州府的更大更气派,但是背靠皇城,治安一直很好,所以很少会有大案子,多数情况就是在给盛京的百姓找丢失的鸡,猪,牛,要么就是谁家抢生意的调解问题。 前几日画春楼的谋杀案是难得的一件大案。 林子华过来是正是衙差们正在调解一件民事纠纷案子,这种小案件基本都是总捕头直接处理。 刚跨进衙门口,就碰到在画春楼有过一面之缘的楚杭,看她背着上次的木匣子是准备出门。 林子华当时特意派人去了解了一下这位让他心动不已的姑娘。 根据得到的消息了解,她出生于仵作世家,往上三代都是做仵作的,今年也不过刚刚十五,而她以女子之身,能坐上仵作之位除了家学渊源,还因为她的水平过于高超,接连帮助大理寺破获两起大案,这才得以破例,成为南昌国唯一一位女仵作,被安排进盛京的衙门。 当然因此阴阳怪气,污言秽语也不少,可她依旧为每天可以从事热爱的工作而开朗乐观。 “楚姑娘好久不见。”林子华忍不住,有些冒失的上前打招呼,不管怎样,先和人交流交流感情总是好的。 至于老乡还是故人,不差这一时半会。 楚杭听到声音看过来,原来是他,立刻露出灿烂无比的笑容:"世子,你怎么来了?" 林子华一愣,他们不就是在画春楼打过一次照面吗?她认识他?难道是因为他过于英俊,让她一见钟情了? 楚杭看到微愣的林子华也反应过来,笑着解释:“世子可能不记得,月初时你在主街救下那孩子时,我也在现场,后来听你身边仆人叫世子,才知道你是安定侯家的世子。” 楚杭做仵作的,所以观察力非常强,记忆力也很厉害,对于见过一次的人,她基本都会记住。 李子华一脸的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那时候他刚穿越过来不久,带着对古代的好奇,带着阿福逛街,碰巧看到一辆失控的牛车撞向一小孩。 当时他也没想着会不会受伤,一心只想救孩子,说不定好人有好报,死了就穿回去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在满街惊慌的叫声中冲了过去。 还好当时控制住了,他和小孩只有些擦伤,没有大碍,只是阿福吓蒙了,忘记他出门时嘱咐的在外叫公子,直接哭喊着叫他世子。 林子华有些激动,这叫什么,这就是缘分,这就是爱情开始的萌芽。 结果楚杭的下一句直接让他的萌芽蔫吧了。 “前几日在画春楼碰到世子,公务在身就没有跟你打招呼,世子莫怪啊。” 画春楼!! 楚杭不会误会他逛青楼吧! 他想解释,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说他去没去? 去了。 那他去干嘛了? 去看花魁拍卖初夜… 这怎么解释? 林子华只能把苦楚咽进肚子。 狐朋狗友要不得啊。 第二十二章 进宫 “楚杭,你怎么还在这,当心关城门时赶不回来。”邓为大跨步的走过来,看到林子华后皱眉道:"你到衙门来是有何事?” 李子华想帮楚杭解释,被楚杭阻止了。 “老大,我先走,世子应该还有重要的事呢!"楚杭说完,朝着林子华点了一下头便匆忙跑远了。 直到楚杭走远,才收回目光。 邓为神色莫名,没想到他居然是世子,语气缓和下来。 "世子请随我来。"邓为说完就率先迈步往衙门里走。 林子华带着阿福和林一紧跟而上。 远离前面吵闹的大堂后,邓为停下脚步转身问林子华:"世子是来找程大人的吗?" 林子华摇头否决:"是来找你的。" "找我?"邓为诧异的指着自己的鼻尖,有些摸不着头脑:"找我干嘛?" "我刚才看你在城门处张贴告示,关于海姆立克急救法的那张,是程大人下达的命令吗?"林子华一脸严肃。 “并不是,听说是太医院那边让弄的,先在盛京推广,看看效果如何,随后可能会继续推广到其他州府。”邓为说的详细明了。 太医院?那不就是皇宫里的东西。 林子华有些疑惑,这样一来岂不是要进一趟宫。 "你可否知道,是太医院的哪位太医下达的任务?"林子华突然想到。 "抱歉世子,这就不得而知了。"邓为摇头。 "没关系,既然如此,那我先走了,多谢。"林子华道别,然后转身往皇宫方向走去。 邓为看着他的背影有些莫名,不知道这贵公子是何意思。 “阿福,你回府一趟,去我娘那边,说我买了些新玩意,要进宫看外祖母,需要她的牌子,拿到后就去梨花坊门口等我。”阿福点点头,转身回府了。 林子华带着林一直奔梨花坊内的奇货居,他好像听沈二提过一嘴,奇货居有块凉玉,入手清凉,可以祛除燥热,让人心情畅快,但因为东西不大,价格昂贵,一直没人买。 林子华拍拍他胸口衣服里塞的银票,一脸自信的走进奇货居。 没多久就脸色难看的走出来。 什么凉玉,就烂在店里吧,这帮异族人想钱想疯了? 五千两的银票都拿不下橡皮大小的玉坠! 越想越气!离开奇货居又选了另一家异族开的店进去,挑选了几件新到的摆件包装好进宫。 皇宫的东南门,林子华递过去福康公主的牌子,立刻有人去长康宫禀告。 一刻钟后,长康宫的贴身嬷嬷亲自过来接林子华。 一行人从东侧一路往长康宫走。 “辛苦连嬷嬷跑一趟。”林子华笑眯眯的说道。 连嬷嬷是孝康太后身边最得力的嬷嬷之一,她一向严厉苛刻,很少有笑容。 "世子客气了,太后娘娘总是念着公主和世子,您过来,太后很是开怀,请随我进去吧。"连嬷嬷态度恭敬,说着做了个请的姿势。 "有劳连嬷嬷了。"林子华点点头,跟着连嬷嬷进了长康宫。 长康宫内,太后坐在椅子上,正低垂眼眸抚摸手腕上一对翡翠镯子,她的头发已经有些银丝,皮肤却保养得很好,脸色红润,双眼明亮,看起来很年轻。 "参见太后娘娘。"林子华躬身施礼。 太后脸上挂着喜色,看到林子华后立马招呼道:"华儿快起来,跟外祖母还行这虚礼作甚,快过来坐。" 林子华站起来,脸上挂着笑容,坐到太后身边。 "华儿近日来身体怎样,你娘她身体呢?"太后慈祥的看着他,眼中满是疼爱。 "外祖母放心,我们身体都很好。"林子华笑眯眯的说道。 随后林子华又说了些福康公主的趣事,还提了提他今天被公主给赶出来的事情,逗的太后开怀不已,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华儿今日可要在宫里陪外祖母用午膳。”太后说着拉住林子华的手,笑的很开心:"外祖母已经好久没和华儿说说话了。" 林子华笑着点头应下,说话也很讨巧卖乖。 太后继续问:"华儿今日来,可是有什么事吗?" "外祖母明察秋毫。"林子华拱手道。 太后脸上笑意更深:"哀家都老了,眼睛也不利索了,哪里能明察秋毫。" 林子华拉着太后手接着说:"外祖母年轻着呢。” 太后笑了笑,林子华继续说:“这其一呢,就是孙儿想您了。” 太后笑着拍拍他的手,脸上露出欣慰的神色。 "其二呢,孙儿看到些新奇的物件就想送给您。” 林子华说的诚恳,脸上露出快快问我的表情,眼底闪动着狡黠。 "哦?是何物件?"太后好奇的问。 林子华赶紧让阿福拿进来,各种各样的异国摆件摆在桌子上。 太后见过的稀奇东西少吗?想要什么不容易吗? 她看中的就是这份孝心。 林子华一脸求表扬的表情逗的太后哈哈大笑起来,连连称赞他:"好孩子,这份心意外祖母收下了,只要是华儿送的东西,都是好的。" 说着,连太后伸手从柜台旁的一个箱笼里取了一个木盒出来,打开后里面是一个小巧的金镶玉吊坠,雕工精致,栩栩如生:“华儿送了外祖母这么多东西,外祖母也要送华儿一件,你可不许嫌少。” 林子华好奇的接过吊坠,入手冰凉,这手感! “这是前些日子大狄那边进贡过来的凉玉,夏天佩戴最是舒适,哀家年纪大了,不能贪凉,给你这皮小子最合适。”连太后笑呵呵说道。 林子华连忙谢恩:"多谢外祖母厚爱,孙儿很喜欢。" 用过午膳后,祖孙俩一边品茶一边闲聊。 “外祖母可听说过海姆立克急救法?今日我瞧见衙门在城门楼处张贴,好多百姓围观,我让我小厮过去瞧了瞧,居然是救噎住无法呼吸的法子。”林子华兴奋的说道。 "哦?居然已经把此法公布出去了吗?"太后一愣,随即笑着说道:"看来这海姆急救法确实不同凡响啊,是利国利民的好政令。" “外祖母您知道这法子?”林子华装作八卦的样子,好奇询问。 太后点点头:“知道,大概月中的时候,骄阳误食点心,被噎住了,多亏一个小太监用这法子把人救下来,后来听说太医院的院首从这小太监那学习了这个法子,上奏皇上后才公布出去的。” 林子华立刻提取到关键人物,小太监。 第二十三章 相见 林子华立马装作好奇不已的模样:“外祖母,孙儿能见一见这个小太监吗?” 太后微微蹙眉,有些迟疑,这小太监是皇后宫中的,她如果擅自把人叫到身边,怕是会惹来闲言碎语。 皇后虽然平日里对她恭敬有加,私下却更爱往西宫皇帝的生母那边跑。 她如果贸然叫人过来,以皇帝多疑的性子,怕是会怀疑这小太监是她安插过去的。 "怎么了?外祖母?有什么困扰?"林子华看太后有些犹豫不决,于是试探的问。 太后摇头:"也不算什么困扰,华儿若是有兴趣,待会哀家让人带你去见那小太监便是。" 林子华闻言,嘴角微扬:"谢谢外祖母。" 太后看着林子华的笑容,笑了笑:"好了,哀家,有些困倦,华儿就让连嬷嬷陪你去长康宫旁的竹亭吧,晚膳前记得回来,后宫妃嫔众多,外男不得进入,你就在竹亭这边就好,不要乱走,知道吗。” "孙儿遵命,外祖母您先休息吧,孙儿告退。"林子华说罢站起身,朝连嬷嬷微微弯腰,然后转身离去。 太后看着林子华的背影,眼中闪烁出慈爱。 竹亭就在长康宫右侧,再往右就是公主们居住的凤阳阁。 竹亭建在一片密集的竹林中,站在里面,让有些燥热的初夏顿觉清爽,空气中浮动着一股沁凉的气味,吹拂在脸庞上很是惬意。 沿着一米宽的小道往里走个五分钟就能看到一座三面围绕着白纱的竹亭。 竹亭的里面放着一张软榻,软榻的四周摆着几盆鲜花,一阵风吹过,花瓣飞舞,香气扑鼻,让人忍不住沉醉在这美妙的景象之中。 软榻前有一套石桌椅,上面已经被连嬷嬷提前吩咐好的宫女们铺上柔软的垫子,石桌上摆着水果,糕点和茶水,还有一盒用来解闷的玉棋。 林子华挥退众人,让连嬷嬷和阿福,林一都守在竹亭入口处,既能远远的看见他,又有一定的私密性。 所有人都离开后,他有些惬意的躺在软榻上,安心等着小太监被带过来。 只是心里已经百转千回,期盼着是他所想的故人。 鞋踩竹叶的声音由远及近,他听到后,立刻坐直身子,目光炯炯的盯着向他走过来的小太监。 当他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时,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他好像有些找不到声音了,就这样呆呆的看着来人。 那人眼睛一眨不眨的紧紧盯着林子华,好像生怕一个眨眼人就不见了。 "林、林......子华!子华!"走到跟前,来人终于开口。 林子华这才恍惚反应过来,他惊喜交加的跳下软榻,冲着那人跑了过去,想起所处的环境后又赶紧止住脚步:"景子!真是你!你知不知道我…我。” 身处异时空的不安,不同环境带来的惶恐,在见到好兄弟后所有情绪一瞬间涌上心头。 李景何尝不是如此,他日日担心受怕,连个穿越必备的金手指都没有一个,天天跪这个,拜那个,美女是不少,可全都不是他的,人家穿越美人环绕,他却如履薄冰。 李景条件反射的要行礼,被吓了一跳的林子华赶紧扶住:“你这是干嘛!跪傻了吗?拜我干什么,还真想给我当儿子啊!” 李景顺着林子华的手起身,身姿依旧是一副小太监的模样,一开口就不是那回事了:“滚蛋,你以为我想啊,林子口那么多人呢,不得做做样子吗,还想让我当儿子,我看你是倒反天罡。” 林子华一想也是,虽然他让人守在入口处,可这里毕竟是皇宫,人多眼杂,还是要小心些。 俩人装模作样的聊了两句后,林子华就迫不及待的催促李景快说正事。 俩人往里走了走,大部分被纱帘遮挡住,远远的只能看到人影坐在亭子里。 一坐下,林子华就若有似无的打量着李景的下体,然后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唉,苦了你了,放心,你在我心里还是纯爷们的。” 第二十四章 怕兄弟过得苦 李景:"滚犊子,老子是纯爷们,一直都是!" 林子华满脸不信,一副放心他不会歧视他的眼神。 李景:"……” “我要不要脱了给你看看…” “不是吧,真没嘎啊?怎么做到的?赶紧展开说说。”林子华一副好奇宝宝的表情,看得李景一阵恶寒。 该交流的信息还要说的,李景回忆刚到这里时的画面,尽量挑重点讲给林子华说。 林子华能想象出来他在这宫中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的生活着,一定是憋坏了。 "原本我没想过过多暴露自己的能力,但是情况太紧急,这才救下骄阳公主,因为这样,我从贤妃宫中调去了皇后那边,这些天,也不用干活了,天天陪着骄阳公主疯玩,给她找乐子。” 从刚开始听兄弟讲述时的担忧,到现在放松不少,陪着一个小姑娘玩可比跟在那些不知道真实性情的宫妃身边安全。 “我就这情况,现在想着能不能搞点事情,让皇后可以给我一个开恩的机会离开皇宫。” “不说我了,瞧你这一身锦服的样子,肯定条件不错。” 林子华一脸得意,腿嘚瑟的翘起来:“你别说,你还真别说,在下不才,正是安定侯府的世子,下一任安定侯,嘿嘿嘿。” 李景:拳头硬了。 “每天也很苦恼,不知道是去逛青楼还是去乐坊听听曲,你知道,我不太喜欢外出,所以偶尔就让戏班子来府里给我解解闷,我那公主娘啊,今天还塞给我几千两的银票让我不要总待在家,出门去溜达溜达,苦恼,唉,太苦恼。” 李景:这特么!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难道是他过于英俊,连老天都看不过眼,这才给他一个开局地狱的难度? 他看向林子华那张只有一点点小帅的脸,平衡了。 果然男人过于英俊,连老天都嫉妒。 平心而论林子华不丑,甚至可以说是普通偏上的长相,再加上身份加持,往大街上一站就是一位妥妥的贵公子形象,当然单拼脸,比不上李景那精致又俊秀的五官,李景那纯粹就是女娲精心雕琢出来的。 林子华欣赏了一会李景嫉妒到有些冒火的眼睛,嘿嘿一笑:“多亏你救下骄阳公主,不然我们碰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林子华话锋一转,脸上不再是不着调的笑容,一脸的认真和严肃:"你觉得,时严和清明他俩会不会也穿过来了?" 李景脸色一正,点点头:"这个可能性非常大!" 如果情况好一点,他们或许也在盛京,也看到了那张告示,这样在宫外的林子华一定会找到他们。 可如果他们不在盛京,甚至不在南昌国…… 林子华和李景两人对视一眼,脸上的凝重不言而喻。 "不管怎么样,我今晚出宫后会着力推广海姆立克急救法,只要知道的人越多,不管他俩在哪里一定会看到。” 李景同意的点点头,又补充:“我觉得你可以利用推广这件事把这个职责揽下来,让落款变更成你的名字,这样他们只要看到就什么都明白了。” “可是,这件事是太医院上报,皇上直接下达,我怎么掺和进去?”林子华眉头皱起。 他虽然是位世子,可却并没有一官半职,想要参和进去微乎其微。 李景:"这个好办。" “你不是喜欢看戏吗,你也知道海姆立克急救法怎么操作,你雇一个戏班子,直观的表演给百姓看不是比看图画更容易学习。” “这事我觉得你最好跟太后说,虽然太后和皇上关系有些复杂,但是这事主要得到的名声还是在皇上那里,你提出来的建议只要被采纳,那么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参与此事。” 林子华眼睛越听越亮,最后直接兴奋起来,拍手称赞道:"可以啊景子,我一直以为你脑子里都是女人的,没想到啊没想到。" 李景:"......"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要不是远处有人守着,他真想给他一拳。 “滚开,睁大狗眼看清楚我是谁,居然敢拦着我?”凶巴巴的女声响起。 李景和林子华抬头看向竹亭入口处。 看到李景看过来,被拦下来的骄阳公主表情一变,立刻开心的冲他大喊:“小景子!小景子你快过来!” 林子华知道俩人今天谈话要结束了,语速极快的对李景说:“我最多一个月进宫一次,到时候我会找你的,这些银票你拿着,在宫里打点用。”林子华把剩下的三千两银票塞给李景。 李景也没客气,把银票往怀里一塞,对林子华行礼告退。 看着骄阳公主带着一帮人离开,林子华给自己倒一杯茶水,在心里组织好语言,准备一会去找太后说一说参与宣传的的事情。 第二十五章 落水 “小景子,那定安侯世子找你干什么啊。你一走他们那帮废物根本不会陪我玩。”骄阳公主语气娇蛮,不高兴的噘着嘴。 李景现在跟骄阳公主很熟,对她也算了解, 见她这模样,笑了笑道:"回公主,世子是听闻那救人法子是我这传出去的,比较好奇,就想多了解一下。" “那为什么不叫我一起,我还是当事人呢。”骄阳不知道是因为李景被叫走,没有玩伴,还是因为一些其他的,反正见不到李景就觉得不开心。 李景不慌不忙道:"世子是外男,您贵为千金,自然是不好见的。" 骄阳公主觉得很有道理,点点头,又有些委屈的说:"好吧,那下次你要提前告诉我,我今天去母后宫里找你直接扑了个空。" 骄阳公主的话语中有几分失望,但李景并未察觉,毕竟,骄阳公主在他眼中还是个小孩子。 骄阳公主身体痊愈后就从皇后的凤鸣宫搬出,回到凤阳阁住了。 凤阳阁除了骄阳公主住在里面,还有已经赐婚于探花郎,河西顾氏长子的明阳公主。 这是河西顾氏第一次娶皇室公主,算是世家与皇室的试探。 而入宫的顾家次女淑妃,也是皇上给顾家的一个信号。 当然,这些前朝事跟后宫的李景没关系,他脑子在想,是不是应该让骄阳公主也推一把子华,可又担心会适得其反。 李景正思索间,骄阳公主的声音响起:"喂,小景子你在想什么?跟你说话都没听见。" 这个骄阳公主虽年纪不大,今年不过十二,什么情绪心情都写在脸上,是位被保护的非常好的单纯姑娘,人不坏,只是被宠的娇蛮些。 李景回神,看着一脸不悦的小丫头,忍不住失笑:“奴才是在给公主想新的游戏呢,一时想的入迷,这才没听见公主声音,还望公主不要怪罪。” 骄阳公主哼了一声:"本宫不会跟一个奴才计较的,走吧。"骄阳公主转身朝凤阳阁外走去。 李景无奈摇头,紧随其后跟上骄阳公主的脚步。 凤阳阁李景是进不去的,因为是公主的住所,里面伺候的都是宫女,一个小太监都没有,这也是为什么骄阳公主这么喜欢找他,而他却依旧留在凤鸣宫的原因。 天气太热,尤其是午后的太阳更加灼热,穿着宫装的骄阳公主满身的汗渍,她想回凤阳阁洗个澡,再换一套轻便的衣服。 “小景子,你去御花园等本宫吧,我们一会在御花园玩,你可要快点想新游戏。”骄阳公主扭头对李景道。 "是!公主!"李景恭敬的回答。 骄阳公主一走,乌泱泱的宫女们也都跟着进入凤阳阁。 这一瞬间,感觉空气都更清新了。 后宫一共有大小三个花园,两个竹林,一个桃花林,而御花园是皇宫里最大的花园。 是后宫妃嫔们最喜欢去的一处花园。 下午的天气闷热,李景踩着阴凉的地方往御花园走。 “噗通”一声落水的声音响起。 走进御花园的李景正好瞧见一抹翠绿色的身影栽进池塘。 他真觉得花园跟他犯冲,上次是小花园里的骄阳公主,这次是谁他也没看清楚,眼看着咕噜咕噜冒泡泡了。 李景衣服也没脱,一个猛子扎进去。 还好落水点离得进,很快就在水里把人捞出来。 把人拖上岸后寻了一处隐蔽点的地方,因为他已经记起来这位落水的是谁了。 一身翠绿色的衣裙被水浸湿,紧紧的贴在身上,勾勒出女子曼妙的身躯。 李景拍了拍,发现人没有一点动静,估计是呛到水昏迷了。 手指探到鼻子下方,呼吸已经微弱。 不敢多想,李景立刻进行心脏复苏,又清理一下口腔中的异物,随后一只手捏住她的鼻子,另一只手拖住下颚,给她做人工呼吸。 如此反复,知道她把水推出来,李景这才算松口气,一屁股坐在草坪上,湿乎乎的衣服黏在身上异常难受。 看着还没完全转醒的女子,李景叹息一声,从怀里掏出帕子,拧干后给她擦拭额头、脸颊、脖颈上的水珠。 过了约莫一刻钟,女子幽幽转醒,看清眼前的人是李景后,立马挣扎起身,又惊又怕。 “你不用怕,你落水了,我救你上来后给你移过来偏僻的地方,没有人看到,趁现在没人,你快回宫吧。”李景见状急忙安抚。 女子惊魂未定,眼泪顺着眼角缓缓滑落。 "谢谢......谢谢你。"女子哽咽的道。 娇滴滴大美人满身是水,一双大眼睛浸满了泪花,无助又害怕的看着你道谢。 李景心一瞬间软的一塌糊涂。 他进宫当天就见过她,她站在一群秀女中,眼中是尽力掩饰的难过,如今出现在后宫里,怕是是已经入选进宫的妃嫔了。 第二十六章 安月如 不知怎的,心里忽然有些心疼。 李景伸出手,想替她擦掉脸上的泪,女子下意识的瑟缩的躲开。 李景有些懊恼:"抱歉,是我唐突了,你快走吧,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万一被人发现对你不好。" 听他说完,女子咬了咬唇瓣:"我叫安月如,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李景,是凤鸣宫的。” 李景?她似乎听说过。 安月如突然想起来:"你就是救了骄阳公主的那个公公?" "咳…是我。”李景咳嗽一声。 知道对方名字后安月如记下恩情,想要改日再还,手掌撑着地要站起来,脚下一软,身子直直的扑向李景,李景眼明手快的上前一步,一把搂住了女子的腰肢。 安月如直接一头撞进她的怀里,怕她叫出声来,又赶紧捂住她的嘴,在她耳边声音低沉的小声说:“不要出声,有人过来。” 安月如身子直接僵硬住,不敢乱动,也不敢出声,心脏都仿佛要跳出嗓子眼了。 “我松开你,你不要出声知道吗。”别人不知道,李景自己知道,他是个正常的带把男人,软玉温香在怀,他怕老二激动的要起立敬礼。 热丝丝的气吹着安月如的耳朵,让她有些燥热,又有些紧张,听到李景的话赶紧点头。 李景扶着她站稳,指给她看,是真的有人过来,不是他想要占便宜。 看到远去的人影,安月如小声回:“那是我的婢女。” 李景眉头一皱,声音有些沉重:“你确定没有看错?” “怎么了?那是我从家带来的贴身婢女喜儿,自然不会认错。”安月如一头雾水,想要出声叫喜儿,却被李景拦下。 托皇后的福,七品以上的妃嫔每日都要去凤鸣宫请安。 他没见过安月如,那就说明她的品级还不够去凤鸣宫,而刚刚那个喜儿,在他来御花园的路上到是碰巧见到偷偷摸摸的喜儿跟唐嫔的贴身婢女小环在一起,要不是他躲在阴凉处走路,眼睛又尖,还真的未必能发现假山旁边这俩人。 “你说喜儿跟唐嫔的婢女在一起?确定没看错?”安月如有些激动,又好像不敢置信。 她待如姐妹一样的喜儿,真的被这宫中富贵迷了眼,背叛她了吗? “如果,你没有看错人,那么我就没看错。”李景声音坚定,眼中闪过不忍,被身边人背叛的滋味不好受,在这吃人的后宫她连最亲近的人都信任不得,如今该有多无助。 听他这么一说,安月如的心沉到谷底,她怎么可能会弄错。 安月如向前走两步,只是脚有些跛,扶住大树,深呼吸几口,她还需要去验证一番,她的善良是给自己人的,对于叛徒,她不会心软。 “你腿怎么了?”李景下意识的关心询问。 "没什么大碍,就是跪久了,膝盖有些疼。"安月如笑了笑,掩饰自己内心的苦涩。 如果真的是喜儿,那么今天她被唐嫔罚跪在烈日下一个时辰,到喜儿扶着跪到发昏的她到靠近池塘的亭子旁休息,甚至她落水,都是计划好的。 李景的目光落在她被裙子遮住的膝盖上,他蹲在地上,抬头冲她微笑:"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看看。" 安月如摇摇头:"不用了,回宫后我自己可以上药。"他们不该继续纠缠下去,如今已经越界了。 他是太监,而她是皇上的妃子。 李景看着安月如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帮她,明明她只是个有些姿色的女人而已,甚至不比他以前的几个女朋友漂亮,只是那一双大眼睛,一副柔弱惹人怜惜的模样,就让他心生怜惜之情。 李景摇摇头,甩开脑海里那些奇怪的念头,趁着骄阳公主没过来,赶紧找地方换身干爽的衣物。 第二十七章 一根刺 翊政殿中,昌吉帝魏贤坐在龙椅上,满脸疲倦的揉捏着太阳穴。 "陛下,您昨夜未眠,今早又没用膳,要不先休息一会吧!"王公公小心翼翼的提议。 "王进保,你说韩大将军今日递上虎符又上奏致仕究竟是何意?"魏贤眸光沉沉,声音低哑,透着一股不明的寒意。 "陛下,兴许是韩大将军想要退位让贤吧,他一把年纪了,也该歇一歇。"王公公轻声回答,不敢再说别的。 "哼!他退的爽快,可他儿子不一样在军中,军中的老将不还是看更看重他们韩家,这一块虎符又有何用。"魏贤冷哼一声,啪的一声,把护符拍在桌子上。 王公公吓了一跳。 陛下的脾性他最清楚不过了,若不是心急如焚,绝对不会发这么大火。 靖王殿下年岁渐长,身为靖王亲舅舅的韩大将军一直是陛下心中的一根刺,只要韩家一直在军中,陛下就觉得这身下的皇位不安稳。 王公公从陛下皇子时期跟在其左右,见证过陛下曾经的不容易,自然也不敢劝说,只能默默的垂下头,不再言语。 过了半晌,魏贤才收敛情绪,吩咐道:"罢了,还有时间,慢慢清理就是,听说今日定安侯世子入宫了?” “回陛下,上午入的宫,此时应该是留在长康宫用午膳呢。”王公公恭敬回答。 “盯着点,随后告诉我他去长康宫做了什么。”魏贤眼神锐利,不放心。 "奴才遵旨。"王公公躬身领命。 "嗯,昨夜朕答应妤妃今日陪她用午膳的,摆驾兴乐宫吧。"魏贤站起身,伸展身体。 王公公连忙过去扶住,一边往外走一边吩咐小太监准备轿辇,很快轿辇来到翊政殿外。 魏贤跨步坐上轿辇,撑着额头闭眼浅眯,王进保挥手让小太监起驾。 轿子缓缓而行,一路无话。 约摸过了一柱香的功夫,轿辇停下,王进保掀帘子喊道:"陛下到兴乐宫了。" 魏贤睁开双眼,揉搓着眉心。 王进保见状,连忙搀扶他下轿,魏贤手一抬,王进保退到身后。 魏贤缓步朝着前方而去,一边走一边问:"王进保,爱妃喜欢的百合莲子汤可有准备?” "回禀陛下,奴才已经准备妥当。"王进保弯腰作揖回答。 "好,那便叫人传膳吧,想必爱妃也等的饿了。"魏贤点了点头,迈步继续往里面走。 听到声音的妤妃站在门口迎接, 一绺靓丽的黑发飞瀑般飘洒下来,仅用一株银钗挽在脑后,弯弯的峨眉,一双丽目勾魂慑魄,眼角下的一颗泪痣平添一份怜意,不知是否天气太热,粉腮微微泛红,肌肤白到反光,身材更是曼妙纤细,该胖的地方胖,该瘦的地方又不会硌手。 声音更是温婉动听,犹如山涧流水,令人心醉,一张嘴身子都要酥半边。 "臣妾给陛下请安,陛下万福金安。"妤妃屈膝行礼,一颦一笑都恰似春花盛开。 哪怕妤妃进宫已有一月,魏贤看到她时还会一阵恍惚,仿佛置身梦境。 "爱妃快些起来。"魏贤连忙走过去,扶起妤妃。 妤妃母家是商户,凭她的家世并不足以入宫,后来能入宫是因为她是兵部尚书陆白泽的义妹。 "爱妃今天的打扮甚美啊。"魏贤一边打量着她,一边称赞。 他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了那晚,她衣衫半敞,香肩露出,胸前的柔软若隐若现,让他忍不住咽喉滚动,差点失控。 "臣妾谢陛下夸奖。"妤妃低头垂首,羞涩的说道。 "哈哈,爱妃真是越发可爱了,我已经让王进保去传膳了,爱妃来,先坐下来说话。"魏贤拉着她的玉手坐在榻旁。 魏贤的手掌宽厚温暖,妤妃娇艳欲滴的脸颊染上一抹绯色。 兴乐宫中满室温情。 第二十八章 美人在侧 傍晚的夕阳斜挂天际,余晖洒落,映射出一层淡淡的光晕,使整座皇城都笼罩着一层迷蒙而美好的颜色。 魏贤坐在床榻旁,握住妤妃的玉手,看着她美轮美奂的面庞,情难自禁的低头吻了下去。 他的唇瓣带着丝丝凉薄,却带着一种令人无法拒绝的霸道,他轻柔辗转着,品尝着她的甜美。 妤妃被他吻得意乱情迷,双眼迷离,整个人瘫软在他怀里,任他肆意妄为。 良久,魏贤终于松开妤妃的唇瓣,看着那双美眸水汪汪的,像一滩湖泊一般深邃迷人,让人不由的沉溺其中,他忍不住再次俯身吻向那两片樱桃小口。 一个绵长的热吻,妤妃的呼吸变得凌乱,眼神也越发迷离,她不知不觉间闭上了双眼。 "爱妃。"魏贤沙哑着嗓子说道,他的手指抚上妤妃精巧的锁骨,轻轻啃咬。 妤妃浑身轻颤,双手紧紧攀附上他的脖颈。 门外王公公小心的敲门:"陛下,太后身边的连嬷嬷求见。" "让她去偏殿等着。"魏贤松开妤妃的唇畔,不悦的皱眉。 "是。"王公公应道,转身离开。 "爱妃先歇着,今晚朕宿在你这。"魏贤起身,帮妤妃拉好有些凌乱的衣服,轻声叮嘱道。 "陛下快去吧。"妤妃乖巧的点点头,目送魏贤离开。 魏贤出了寝殿之后,脸上恢复了常态,眼眸清明,让人不敢直视。 他大踏步来到偏殿门口,推开偏殿房门走了进去。 "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连嬷嬷跪倒行礼。 "免礼,说吧,有何事?"魏贤坐在主位上问道,声音清冷。 "启禀陛下,定安侯世子今日听闻陛下下达利民的仁政,特意进宫,还提出一个非常好的主意,可以帮助陛下更好的把仁政在百姓中传播。"连嬷嬷恭敬的回禀。 魏贤眉头一拧:"哦?什么主意?" 连嬷嬷讲解一番后,魏贤一直没出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屋内异常安静。 许久之后魏贤才缓缓开口:"定安侯世子到是有心了,这事朕准了,就让定安侯世子去办吧。" "是!"连嬷嬷躬身退下。 待到连嬷嬷走远后,魏贤的神色又恢复了慵懒,手指漫不经心的敲打着桌面。 他的嘴角扬起一抹若隐若现的弧度。 一个没有入朝的世子参与此事中,真的是心中记挂百姓吗?还是有不可知的图谋? 有趣。 会不会是想暗中帮靖王收拢民心? 魏贤的心思缜密,想法也十分多变。 “王进保。” “奴才在。”王公公推门进来,站在一旁等候吩咐。 “派个人,盯着定安侯世子,看看他是否有和靖王接触,盯紧点。”魏贤声音微凉,眼中透着一丝无法察觉的狠意 “奴才遵旨。” “备水沐浴,今夜留宿妤妃宫里。”魏贤起身,跨步离开偏殿。 ...... 夜幕降临,月亮高悬在苍穹上。 魏贤躺在宽敞明亮的暖榻之上,怀中搂着已然熟睡过去的妤妃,他的唇角扬起一抹满足的笑容。 夜深了,窗户上的纸扇发出细微的吱呀声响。 魏贤的睫毛抖动了几下,慢慢睁开眼睛。 "谁?"他冷喝一声,放开妤妃坐起身。 黑影闪动,一名黑衣人悄无声息地落到床前,对魏贤行礼:"属下参见陛下。" "说。"魏贤坐起身,揉了揉有些酸疼的额角,淡漠的说道。 "启禀陛下,靖王今夜亥时去了威武将军府。"黑衣人如实汇报,他的神色很平静。 "哦?"魏贤挑眉,眼底划过一丝狠厉,但旋即消失不见。 "继续盯着。"魏贤淡淡的开口。 "是!"黑衣人应道。 轻声交谈的二人都没注意到背对着他们的女人睫毛轻轻抖动。 第二十九章 善 林子华如火如荼的带着戏班子走村串巷的宣传着。 李景依旧每日陪着骄阳公主瞎玩。 盛京不远的护国寺,经堂里许清明刚上完早课。 “阿弥陀佛。” 今日诵经的是住持师傅,许清明坐在第三排的蒲团上。 “师兄你要去经阁吗?”悟明看到许清明,笑眯眯的问道。 许清明一抬头,微微一笑,神态十分平静:“是的,昨日的华严经还没看完。” "那我和你一起去经阁。"悟明兴奋地说道。 "善哉!那便一起吧。"许清明微微颔首,声音极为平和,听起来让人十分的舒服。 两人一路往经阁的方向走去,一路上都是悟明说,许清明偶尔回一句,气氛非常融洽。 经过一个多月寺庙生活的洗礼,许清明彻底悟了。 对于过去已经可以非常平静的回想,而对于他打过的人,他也在这边为他们诵读经书祈福,他的脾气越来越平和,整个人有一种超脱世俗的气质,看起来更加的飘渺出尘。 他的心胸似乎也变得更加的豁达开阔,再也没有生气易怒的情况出现。 偶尔有香客从两人身旁经过许清明都会停下脚步,一脸平和的向对方问好。 对于这个年轻的和尚的表现,香客们都投以赞赏的目光,实在是这位给人的感觉太舒适,好像曾经那位活到一百多岁的老住持一样。 俩人到达经阁时,经阁的院子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经卷。 今日天气好,很多经文都拿到院子里晾晒。 "师兄,我也来帮忙。”许清明说完就蹲在地上开始认真整理地上的一摞经书,一本一本的打开铺平。 悟明见状,也跟着凑热闹。 藏经阁不远处的佛塔上,净空住持手中转动着佛珠,眼睛看向忙碌的许清明,心中一时感慨万千。 最多四年,等他及冠之日,是去是留,一切都会揭晓。 他与佛有缘,偏偏尘缘未尽。 “阿弥陀佛。”净空住持闭上有些乱了的双眸,轻念一声,抚平波动的情绪。 "师兄,你看我把这些经卷都弄好了。"悟明拍着双掌站了起来,高兴地说道。 "善。"许清明面带平和的微笑,微微点头。 “师兄下个月就是祈福月了,听说今年八月八的祈福节要在宫中举行,我还没去过皇宫呢,听以前去过的师兄说,皇宫好大好大,特别漂亮。”悟明满是憧憬的畅想节日的到来。 以前他年龄小,出寺从来不会带上他,今年他肯定会参加的。 祈福月在褚夏大陆已经有几千年的历史,具体追溯到哪个朝代已经不得而知,整个八月都是祈福月,其主要意义就是为了祈福八九月份的耕收,由陛下带领群臣一同祈福。 八月份除了祈福节,还有八月十五的中秋节。 中秋节这天会吃金花,并且当日没有宵禁,晚上会有很多节目,对诗,猜谜,投壶,拜月,皇宫内也会有宴会,同时还会在宫门外表演打铁花,与民同乐,非常热闹。 而河西河东两地的百姓还会观潮汐,介时还会有弄潮人在潮水中表演。 总之除了过年,八月份是百姓们最期待的月份。 许清明到这里后就没离开过护国寺,不知道这里的皇宫与故宫相比哪个更胜一筹啊。 许清明看着院子里的经卷发呆。 "师兄,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悟明担忧的问道。 可别是师兄没好利索,还有什么后遗症。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一些事情。"许清明平静的摇了摇头说道。 悟明没有继续追究,毕竟师兄如今一向话不多,他又不是第一次知道,也不介意多一次,只要不是身体不舒服就好。 "师兄我们去经阁里面抄经文吧。"时间还早,悟明无事可做,想拉着许清明抄写经文,他见过师兄的字,还不如他的呢,为了照顾师兄的自尊心,年龄小,情商不低的小和尚悟明这才想到如此迂回的办法。 "善。"许清明站起来跟在悟明身后。 寺庙中的生活或许很枯燥乏味,日复一日的诵经,学经,抄经,但许清明却过的十分充实。 因为他的心境越来越淡定了,他甚至能够做到平和的对待任何事情。 第三十章 永绝后患 盛京这边三个兄弟各自忙碌,远在王家村的时严已经带着父母住到长亭县里了。 村里继奶奶一家也彻底的断掉关系,还把两位姐姐的彩礼钱给要了回来。 这事还要从十天前时严父子俩回村后说起。 “儿,你说啥?咱们一家要搬到县里去住?”方氏惊讶的说道。 时严一脸的笑容,点了点头说道:"娘,你这么辛苦,现在儿子有能力挣钱了,咱们就搬到县里去,一家人肯定是要在一起的,今天我和爹已经去了牙行,看中一间带后院的铺子。" "这,这这,咱们家现在还没攒够钱,咱们咋能......"方氏结巴道。 "娘,现在你就不要担心钱的事情了,儿子今天一天就挣了二十两呢。"时严把有些无措的方氏拉到床边坐下说道。 方氏一惊,要不是儿子拉着,她都能跳起来:"啥?二十两?你和你爹在镇上干啥了呀?怎么会挣这么多银子?" 这个他知道啊,他还听来着,时田激动的跟娘子讲儿子是如何在茶楼说书,又怎么被人挽留,有多少人喜欢儿子等等。 方氏听的是津津有味,心脏砰砰直跳,连连竖起耳朵,时严看到娘亲这副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时田也是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在镇上说书会引来如此轰动的效应。 方氏粗糙的手抚摸着时严的头:“我儿就是聪慧,当初如果不是娘让小叔去读书,该是我儿去的。” 说起这事时田脸上的神色黯然了下来。 当时时严的爷爷还在,家里孩子多,田地也不算少,而且老爷子也会做些工,收入不错,家里有余钱,就想送年龄小的孩子去读书,搏个前程,不要在地里刨活,今后他们时家也有个读书人。 那时候适龄的孩子就两个,一个是十二岁的小儿子,一个是七岁的大孙子。 虽然这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时爷爷当时更偏向大孙子,因为时严从小就聪慧,模样长的就不像庄稼人,小时候粉雕玉琢的,跟个小童子一样,让人看着就开心,谁看到都说他有大出息。 可继奶奶却是更疼爱自己的小儿子,也不知道怎么跟老爷子说的,第二天老爷子就口风一变,安排小儿子去念书了。 时田两口子人老实,不好听点就是怂,不敢争取,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如今再想起来方氏依旧懊恼不已,分家后她就看明白了,无数次的退让只会让他们变本加厉,认为他们一家更好欺负,但是她一介女子能怎么办,儿子年龄小,丈夫又是个老黄牛,只知道闷头干活。 没分家时他们两口子就是干最多的活,吃最少得饭,几个小叔子还喜欢抢儿子的口粮,他们一个个吃的精壮,儿子却越来越瘦弱。 如今更是饭都吃不起,交粮都需要去借。 一时间多年的委屈涌上心头,方氏眼睛蓄满泪水,坐在一旁吧嗒吧嗒掉眼泪。 时严见状慌忙拿出手绢替娘亲擦眼泪:"娘,您别哭了,今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儿子啊,是娘耽误了你,如果当初你爷爷说送人去读书时娘努力争取一下,说不定读书的就是你了,以你的聪明才智,今年都该下场考试了,努努力,以后说不上还能做个官老爷,怪娘啊,娘误了你啊。”方氏哭的泣不成声,抓着儿子的衣服一遍遍说着对不起。 她真是糊涂透顶了,如果当初她争取一下,或许就不是这样了。 时严拍着方氏的背说道:"娘,您别伤心了,等家里有些余钱,我还可以去读书的,这些年虽然我没去过学堂,但是偶尔也会听小叔读过书,你放心,即便我晚几年,还是能赶超小叔的,到时候让他们看看,当年没选我去读书是多么错误的决定。” 方氏听到自己儿子这话,破涕为笑,一个劲的点头。 时严看到娘亲不再哭,这才松了一口气。 一旁的时田沉默的喝着水。 方氏抹了抹眼泪问儿子:"对了,咱们都去县里,这地怎么办?再有俩月该收成了。" "这事,我跟爹商量过,把地租给王叔伯,不管收成怎么样,我们每年只要五两银子和一成粮食。"时严笑着说道。 "啊?" 方氏惊讶不已,这可是一亩田啊,一年可以收成两次,如果收成都卖了,能卖到八两银子呢。 看到方氏这表情,时严解释道:"王叔伯他们一家一直都帮衬我们,这次还好心的借粮,土地荒废在这里自然不行,要么卖了,要么就是租了,难道留着让奶奶他们用吗?” 方氏听完后点点头:"倒也是。" 时严的奶奶是个很贪婪的,所有有价值的她都要抓在手里。 想到这方氏就难免担忧,一家子全都搬去县里,在村子里肯定瞒不住,她担心老太太会找过去,要钱都是其次,只怕会赖在县里不走,甚至会让小叔子也跟着住进来。 "儿子啊,你说,你奶知道会不会跟着来啊?" 方氏问的忧心忡忡。 时严点点头,斩钉截铁说:"一定会。”有便宜不占可不是老太太性格。 "那可咋整?"方氏急了。 时严笑笑,胸有成竹的说:"娘,您别急,这事我早就有准备,就看你和爹能不能做到了。” 时严原本想通过二姐夫的关系找两个官差过来吓唬吓唬他们,可转头一想这并不是一劳永逸的办法,最好可以让继奶奶他们见到他们一家三口就绕道走,最好主动提出断绝关系,在通过官府开个确认书,今后就是两家人,各不相干了。 “儿,你说吧,娘一定可以做到的。”方氏发了狠,她可是知道儿子的脑袋瓜子比什么都灵光,儿子肯定有法子。 一直没出声的时田也跟着表态:“儿,放手做吧,爹配合。” 第三十一章 娘啊,救命 时严见状笑眯眯的说:"既然你们都同意,那我就放手去做了。" “我是这样打算的……”有些昏暗的傍晚,一家三口围在一起,时严把详细的计划讲给两人听。火山文学 时田和方氏听的瞪大眼睛,脸通红通红的,他们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一时有些手脚发麻,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行,可别影响儿子的计划。 “爹,娘,你们别紧张,你们就学艳红婶子和大牛叔,别给奶奶他们说话的机会,小叔他们只要一靠近你们,你们就立刻大喊大叫,把全村的人都喊过来,如果顺利,明天我们就能住到老屋,后面就是他们求我们走了。” 方氏只要一想到这样的画面就激动的双手发颤,被欺压这么久,想想他们被她反欺压就兴奋。 时田心里更慌张,可一想儿子的前程,就立刻坚定下来。 “爹娘,今晚咱们就不吃饭了,明天看着更形象,今天早点睡,明天可有一场硬仗。” "好,咱们这就休息!"方氏迫不及待,一夜都没睡好。 翌日天刚蒙蒙亮,方氏就醒了,拉着自己儿子和丈夫换上最破旧的衣服,每个人摸了一点炉灰在脸上,瞧着跟难民一样,时严有样学样,还用黑灰在眼底,脸颊两侧,额头都化了两下,看着跟抽大烟的烟鬼一样。 一家人围桌而坐,等到时辰一到,就互相搀扶着往老宅走去。 一路上没碰到什么人,这个点村民都在家吃早饭呢。 刚一进门,方氏就大声喊道:"娘啊,救救我们一家子吧。” 正在厨房忙活的老二媳妇,老三媳妇被吓了一跳,赶紧跑出来。 "大嫂,咋回事?出啥事啦?" 方氏哭着喊道:"我们一家子要饿死啊,房子漏雨,田地没粮食,官府要上交的粮食还是跑去借的,当家的好不容易交完粮食回来,却被一帮醉鬼给打了,现在也没钱看病,又没粮食吃饭,我们一家饿了三天了,实在撑不下去,娘,救命啊。” 方氏边哭边喊,老二媳妇一听,赶紧进屋去找婆婆,老王氏一听就急了,问道:"咋回事?好端端怎么会出事呢,都分家了,那就跟我们没关系,我们哪有多余的粮食,老二老三,趁现在没人,赶紧去给他们赶出去。" 老二和老三立刻答应下来,多一张嘴分的就是他们肚子里的食,自然是不愿的。 方氏见状,撒泼打滚:"哎呦,我的亲爹,你快看看吧,你这一去,你的长子长孙就要饿死了。” 时严赶紧上前抱着方氏,大声嚷嚷:"娘,你别说了,儿子~咳咳咳…儿子来生在报答您的养育恩。"时严一边装着虚弱说着,一边偷偷拉扯一下他爹。 时田接收到信号,大叫一声,白眼一翻就倒在地上:“爹啊,儿来找你了。” "你们.....你们."时严的话和昏迷的时田让老王氏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指着他们大骂:"都死了才好!都给我去死!" 方氏趁机喊道:"娘啊,行行好吧,我们真是没法活了啊~" 老王氏听了,更加气愤,抬脚就想往方氏身上踹:"闭嘴,谁是你娘!" "哎哟."方氏一直盯着呢,看到脚过来,特意提前往后倒,然后装作满脸的痛苦,手捂住腰,疼的叫出声来。 老王氏还想过去补一脚,赶来的族长等人立刻过来拉住。 方氏一看人多了,一边哭一边喊:“娘啊,人家都说后娘恶毒,可我们一家一直都是当亲娘伺候你啊,你不能不救我们。” 一旁的老族长眸光闪烁,方氏这话勾起了他以前的记忆,他曾经就有位磋磨他的继母,一瞬间对时严一家子生出几丝同情和感同身受,对同族的王氏则添了几分不满。 第三十二章 娘啊,我饿 族长夫人与族长是少年夫妻,默契十足,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知道彼此的想法。 族长夫人辈分比时王氏要高出一辈,她示意身旁的大儿媳把时王氏拉起来,跟她一起进屋说说。 又嘱咐二儿媳妇把方氏扶起来,时严时田自然有男人那边帮忙,女眷动手就不合适了。 没人知道族长夫人和王氏说了什么,时严倒是能猜到一些,左右不过是从正在读书今年秋后要下场考试的小儿子入手。 不到一刻钟,女眷们就从屋内出来了,方氏还在对着装昏迷的时田抹眼泪。 对于方氏,时严觉得他该重新认识一下他娘,这表演能力,值得颁个表演学院的优秀学员奖。 天赋型选手。 王氏跟在族长夫人身后脸色阴沉,语气恶狠狠的对两个儿媳妇说:“去把西屋收拾一下,让老大家住进去。”王氏绝口不提找郎中的事情,看病最费银子,她是绝对不可能花这钱的。 妯娌俩一对视,知道老太太妥协了,现在肯定在气头上,可不敢在跟前碍眼,免得被抓住撒气,速度非常快的消失在众人面前。 方氏听到这话止住眼泪,满脸泪痕,可怜兮兮的看向王氏:“娘,我饿。” 时严差点没忍住笑出来,在心里默默给他娘点个赞。 王氏恶狠狠的瞪了方氏一眼:"饿死清净!" 旁边族长夫人轻咳一声,王氏立刻止住嘴,扯着大嗓门冲屋里喊:“老三家的死哪去了,出来弄点吃的。” 王氏喘着粗气,显然气得不轻,自从嫁进时家,她就没受过气,可现在她有气还不能发,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憋的心口刺疼刺疼的。 时严一家倒是住进来了,村里人看没热闹可看也都散了。 老太太一家子挤在东屋里开小会,时严一家三口在西屋商量后续事宜。 东屋。 “娘,你真让老大一家住下啊?他们穷的粮食都没有,两个男丁又都病着,力气都出不了,这不是白养着他们吗?”二儿子时木有些不满的抱怨。 王氏也气得不行:"要不是为了森儿,我怎么会同意!” “这跟四弟有什么关系?”三儿子时林也不解。 "森儿快要下场了,要是在下场前招惹上官司,很影响他科考的。”老太太说出了重点。 时木皱起眉:"他们敢!" "他们是不敢,可是他们家二女婿可敢。"王氏接了一句,"族长夫人说了,前段日子族长和他夫人一同去县上办事,正巧看见主簿家公子迎亲,去的正是时田二女婿家。” 族长夫人年纪大,记性却很好,一眼就看见和新郎官说话的是时田家二女婿,稍微一打听可不就知道了吗。 如果这二女婿是个差的,不管这岳家到没所谓,可偏偏,全村人都知道,这二女婿对时田两口多好,一两个月就带银杏回娘家一趟,要知道这个时候那都是出嫁从夫,一年能回一趟娘家都是好的。 王氏一听,立刻麻爪了,捏着鼻子把人给接回来住下。 西屋。 “娘,你简直让我刮目相看,不但完成了任务,还是超额完成的,这样下午我去县城也能放下心,只要按照我的来,很快咱们就可以摆脱了。”时严笑得合不拢嘴。 方氏也笑,她现在还激动着呢,真的做出来后,发现并没有她想象的难,看到那帮人黑着脸又不得不让他们住进来,方氏心情澎湃,还想出去在战三百回合:"儿,你就放心去县里,这边交给娘,没问题的。" 时田也赶紧表态:“爹也绝对不会拖后腿。” 时严拍拍两人肩膀:"我相信爹娘一定行。" 随后时严没再多说,趁着没人,偷偷跑了,他还要去茶楼说书,可不能第一天就旷工。 方氏让时田躺好,拿来一条破破烂烂的单子搭在他身上,让他闭上眼睛,不要乱动,随后扶着门框冲着院里喊:“娘啊,饭还没好吗?我们饿的不行了。” 东屋听见声音,王氏一口吐沫呸在地上,骂道:"吃吃吃,就知道吃,去看看老三家的怎么还没弄好,赶紧给他们送去,把嘴堵上,吵的我头疼。"原本给王氏收拾屋子的二儿媳妇听到,立马去厨房找弟妹。火山文学 老太太心烦意乱,手一挥,让屋内的儿子们都赶紧出来出去。 第三十三章 腼腆 上午,时木和时林带着娘子一起去地里干活,两个孙子带着孙女一大早就跑上山摘野果,拾干柴,一边干活一边玩,也因为这样,所以他们还不知道大伯一家已经住进来了。 王氏住在东屋,一岁多的小孙子正在她旁边酣睡。火山文学 所有人都打算眼不见为净,不搭理时田一家。 听到院里半天没动静,方氏探出个头张望一圈,见院内空荡荡的,她心里松了一口气。 她在老屋伺候这一大家子十多年,对这里的一切比王氏还要熟悉几分。 她悄咪咪的走出屋,往厨房走去,时家人口多,厨房也大,方氏打开里面的小柜子。 鸡蛋,嗯,做个鸡蛋羹吧。 呀,还有块猪肉,吃掉吃掉。 最里面有一个包裹住的袋子,方氏打开一看,直呼好家伙。 小半斤的白米,一看就是给小叔子留的,蒸了蒸了。 再搞个蔬菜,中午就这样垫吧垫吧吧。 方氏笑得合不拢嘴。 趁着人都没回来,她赶紧把午饭做好,一会直接端去西屋跟当家的一起吃。 方氏美滋滋的开火做饭。 没多久动静传进东屋,王氏在哄孙子,以为是儿媳妇回来做饭呢,也就没去看看。 中午,下田干活的人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时木时林,直接回到自己屋子休息一会,两个儿媳妇又马不停蹄的去准备午饭。 村里其他人家都是一天两顿,时家不同,一直是三餐,中午吃的都是早上剩下的。 “二嫂,我把早上的馍馍热上了,要不要再添个汤?” 时木的娘子一想西屋的几人,点点头同意了:“我去洗菜,你把柜子里的腌菜拿出来。” “哎,知道了嫂子。” 时林的娘子刚从灶台前站起身,打开柜子,突然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肉呢?蛋呢?小叔子过两天回来要吃的米哪去了? “相公,娘,家里招贼了。” 王氏听到叫声,急匆匆走了进来。 "什么招贼了,胡说八道!"王氏皱眉瞪着她。 老三娘子一脸惊慌:"娘,你看啊,都没了......" 她指了指柜子。 王氏走过去一看,果然,里面一片狼藉,除了一坛腌菜外连根毛都不见了。 王氏心头一跳,心道不好。 时木,时林也闻讯走了进来。 看着空无一物的柜子,两兄弟也愣了。 "娘,咱们家里的肉哪去了?"这可是他前天刚割回来的,还没舍得吃呢。 "赶紧去报官啊......" 王氏心情烦躁,说完就往门外走去。 一出门就撞上过来的方氏,方氏“哎呦”一声,手里的碗,盘子碎了一地。 大碗边还有些残余的鸡蛋羹渣渣,盘子上一层油渍,肉香味扑鼻。 王氏指着地上四分五裂的碗盘,嗓音拔高:“这…这这,怎么回事?” 方氏腼腆一笑,用袖子擦擦嘴角的余油。 “我们一家这不是身体不好吗,又没钱请郎中,只能食补,我原本想跟两位弟妹说一声,可都不在,我不好意思麻烦大家,就自己动手了。” "......" 王氏气得浑身发抖,"我攒下的十个鸡蛋,你也全吃了?" 她顿时心痛不已,家里就一只母鸡,每天一个蛋,最多时候一天俩。 她都舍不得吃,这小贱人居然给她一顿全吃了? "嗯,全吃了。"方氏笑眯眯的。 "你...你个丧良心的..." 王氏指着她,气得胸脯一起一伏,脸上松垮垮的肉皮都抽搐了。 方氏一脸委屈,"哎呀,我这不是想给娘你省银子吗,娘您不会怪我吧。" "你个小贱人,你...你个丧门星,你个扫把星,饿死鬼投胎,你滚,滚......" 王氏推搡她,恨不得将她撕碎吞了。 方氏立刻脚底抹油跑回西屋,门直接关紧。 第三十四章 搞定 围观全程的时木几人一脸懵逼,大嫂啥情况?怎么一个月不见跟变了个人一样? "哎哟我的妈呀......" 王氏抱着腿,蹲在地上,"我咋这么倒霉啊......?" 一时间院里鸡飞狗跳,西屋以前岁月静好。 茶楼的时严讲完故事,匆匆往回赶。 从窗户翻进西屋时吓方氏和时田一跳,差点以为真有贼进来了。 “兔崽子,吓我一跳。” 方氏拍拍胸膛,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随即看向时严:"儿子,饿不饿,娘今天中午把你奶她们厨房里的好东西都做了,特意给你留了一半。” 时严听到她娘这壮举,忍不住给她比个大拇指:"娘可真厉害,我不饿。" 方氏和时田学他,竖起一个大拇指:“儿这什么意思?” “这个是,你真棒,好厉害的意思。”时严解释。 方氏和时田一副学到了的表情,对时严竖起大拇指:“儿子厉害。” 时严看到爹娘的神态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方氏跟时田也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 快了,快了,按照现在的进度,不出三天,继奶奶必定无法忍受。 果然不出时严所料,三天后一大早,时木敲响西屋的门。 “大哥大嫂,娘让你们去东屋,有事商讨。” 时严打开门,面色红润的对时木礼貌行礼:“劳烦二叔,我们这就过去。” 时木点点头,转身便走。 时严一家三口来到东屋的时候,王氏坐在主位上,其余人站在她身侧,一个个憔悴不堪,短短三日,瞧着仿佛苍老了十岁,一双原本明亮的眼睛也失了光彩。 看到时严一家三口进屋,王氏一改往日怒气冲冲的模样,淡定的开口:"时田,你们究竟要怎么样?” 时严站在一旁,没说话,但眼神却示意时田。 时田会意,开始说道:"娘,我们也不想麻烦你们,可是我们没钱没房,离开就是死路一条啊。" 王氏冷笑,"钱我可以给你们五两银子,过两个月就可以收成了,你们日子也会好过不少。” 时严插嘴道:"奶,这钱是不是太多了?快有小叔半年的笔墨钱了吧,小叔是读书人,肯定会心疼我们的…” 时严说的欲言又止。 王氏却恶狠狠的看向时严,时森是被她寄予厚望的儿子,如果被这一家缠上… 方氏接话:"娘,我俩女的的彩礼有二十两吧,这笔钱要是在,我们一家肯定不会困难成这样。" 王氏不耐烦了,二十两不是小数目,可又想到要给她挣诰命夫人的小儿子,王氏紧紧咬住后槽牙,也不知道老实巴交的时田一家怎么会变成这样,跟个甩不掉的吸血虫一样,以后森儿当官了,他们在巴上来! 不行,绝对不行,王氏狠下心:"钱可以给你们,到是你们必须出一封关系断绝书,以后哪怕饿死,也与我们无关。” 时田一家压下心中的喜悦,表现的不情不愿,一副勉为其难的模样。 “再磨叽,一分钱也别想拿!”王氏怒斥。 "行吧,这事就这么办!"方氏出声。 时严在一边,垂下头,眼底闪过一丝得逞。 王氏瞪了一眼时木:"还愣在那干嘛,赶紧请族长把断绝书写了,一会送去官府!"火山文学 时森听罢心头一凛,不敢耽搁,立马跑去找族长。 …… 午时,时田一家走出县令衙门,把一式四份的断绝书揣进一副,身后的王家族长跟时田点点头离开,时木冷哼一声,懒得再搭理这三个吸血虫。 看不到人后,一家三口终于掩饰不住笑意,一屁股坐到路边的石阶上,开心的笑个不停。 方氏拉着时严的手,感叹道:"这回算是彻底跟他们划清界限了。" 时田也很高兴:"儿子我们真的做到了。” 时严点点头:"是啊,以后就没有他们的好日子过。" 方氏笑眯眯起身,拍拍衣服:“走走走,去看看铺子,我还没看过呢,看完了我和你爹回去茅草屋把东西拿过来,严儿,你就去茶楼吧。” 爷俩一起起身,拍拍屁股。 一家三人相视而笑,迈步朝牙行走去。 第三十五章 公主醉酒 夜里的盛京皇宫,灯火通明。 今日草原十八部联合,派了使臣前来,陛下在章华宫设宴,因为此次前来的除了一些王子还有不少公主,所以陛下的两位公主和两位皇子也出席此次宴会。 李景难得清闲下来,不用陪着骄阳公主,在自己的小屋里打好水,准备泡个澡,解解乏。 独立的房间是之前李景特意请公主赏给他的。 只有在这里,他才会有片刻轻松。 屋内因为水蒸气的弥漫而显得朦胧迷离。 李景脱去身上的衣物,躺在浴桶里闭目养神。 时隔个半个月,前天林子华再次入宫,却并没有带来好消息,他依旧每日穿梭在巷子里,百姓中,李景有感觉,阿明和时严肯定也在这个朝代,他们一定会找到的。 李景泡的有些迷糊,半梦半醒中,门突然就被推开了。 他猛地睁眼看向门口,一道熟悉的倩影映入他的眼帘,"公主?" 他连忙起身,拿过旁边放置的衣服遮住身上。 "公主,怎么这个时候来?"李景努力保持着平静问道。 娇阳公主一袭粉色襦裙,脸蛋也红扑扑的。 她一步一步走近浴桶,李景看着娇阳公主的模样,这是喝多了吧。 "小景子......"娇阳公主笑容甜美,小酒窝若隐若现,双手搭在木桶边缘,仰头对李景微笑,声音软糯无比,"小景子,过几年等我出宫建府,你来当我面首好不好呀。" 李景看见娇阳公主的表情实在不像是清醒状态,他没回答,反而试探性地问道:"公主,您喝酒了吗?" "小景子......"娇阳公主又叫了他一声,"你怎么不理人家呀,是不喜欢本公主吗?" 说完还撅着嘴巴,露出很伤心委屈的表情。 李景无奈,连忙道:"公主您喝醉了,奴才送您回去休息可好?" "不嘛,不嘛......小景子,我要在这里洗澡,我要沐浴......"娇阳公主嘟嚷着,身子一摇一晃的。 "公主......"李景无奈。 "我要洗澡,你帮我搓背啦。"娇阳公主撒娇道。 李景的头大了,搓背? 公主啊,您知道你喝醉酒在做什么吗? 他要是敢搓背,明天酒醒就去午门给他收尸吧。 "小景子......你怎么不动啊?"娇阳公主呆呆的看着李景皱眉说道,"我要沐浴啦!" 说着就开始脱衣服。 谢天谢地,幸亏今天穿的是比较繁琐的宫装,平日里都是宫女们伺候,骄阳公主一时半会解不开。 李景连忙伸手去阻止她,"公主,你快停下来,这样是不行的......" "你早晚是我的人了,我让你搓背就搓背,哪儿那么多废话,快帮我脱衣服!"娇阳公主一把甩开李景的手,一屁股坐在了木桶沿上,换晃悠悠,一副随时要摔进浴桶里的样子。 李景也不管身上的水,赶紧把衣服套上。火山文学 "公主,你快点起来,别吓唬奴才。"李景急切地说道。 "小景子,我好难受,我想睡觉。"娇阳公主说着,又往浴桶里靠了靠,闭上眼睛直直往后倒,还好李景手快,赶紧接住。 他看着怀里已经睡死过去的娇阳公主,无语极了。 这都是哪跟哪啊? 她才多大啊,就想着养面首。 不愧是最受宠的公主,胆子是真大。 李景叹口气,把凳子上的太监服穿上,搀扶着骄阳公主躺倒他的床榻上。 扶着她出去是肯定不行的,只能先把人放这,他在去寻公主的侍女们。 真行啊,这么大个公主,醉醺醺的从章华宫跑到凤鸣宫来,居然也没人跟着,一直笑脸相迎好脾气的李景难得的黑了脸。 第三十六章 永州 清晨太和殿前的广场上,三声明鞭响彻云霄。 朝中的大臣纷纷从太和殿两侧的屋子走出来,整齐的排成四列。 领头的分别左右丞相和两位皇子。 门口的太监高喊:“上朝。” 魏贤一身明黄龙袍,端坐在龙椅上,看着大臣们鱼贯而入。 等到大臣都站定之后,魏贤才道:"今日上早朝,朕主要是商议过几日的祈福节和乃蛮几个部落来朝的事。” “元数斯祈福节准备的如何了?” "陛下请放心,全部准备妥当。"礼部尚书元数斯立即站出来,恭敬地答道。 "很好!"魏贤满意地点点头,随即又问:"十八部呢?" "陛下不必担心。几位王子已经安置在番官入住,并且派遣人手照顾他们。" "嗯!好好照顾,切记不可辱没我大朝风范。" "是!"元数斯应声回答。 "众爱卿还有什么要说吗?" "启禀陛下!"刑部尚书宋应泷站出来,躬身行了一礼:"臣有事启奏。” "讲吧!" 宋应泷躬身道:"近日臣长子前往永州时,发现有异常,似乎有不明人士在活动,请求陛下调兵严查。" "哦?"魏贤的脸色微沉。 宋应泷继续道:"臣怀疑有邪教在作乱。" "邪教?"魏贤眉头一挑:"你确定?" "确定。"宋应泷信誓旦旦道。 “长子前往据点调查时却人去楼空,但是找到了几封他们匆忙离开没带走的信件。” 其余的大臣闻言,也都露出惊讶的神情。 魏贤的眉头皱得更紧。 他想了想,又吩咐宋应泷道:"让大理寺立案调查此事。" "是。" 接着便听魏贤对大臣们问道:"众爱卿可还有事要说?" 众人摇头静默。 "退朝吧!"魏贤摆了摆手,起身向殿外走去。 ...... 永州城的一家客栈里。 林子华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忽然,房间的门被推开,林子华睁眼望去,只见林一一脸焦急的走了进来。 "怎么了?"林子华撑着床榻爬起来问。 "世子爷,出事啦。" "出什么事?"林子华一愣。 林一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中的纸张递给他看。 林子华低头看去,是定安侯苍劲有力的笔记。 "永州有异,我儿速回。" 林子华看完后,脸色变得凝重。 "世子爷,我叫阿福过来收拾东西,咱们快走吧。" "林一去打听一下,永州究竟发生何事。”林子华沉思片刻后,开始吩咐林一。 林一点点头,转身走出去。 ...... 次日,消失一天的林一就回来了。 "什么?涂家村整个村子的人都死了?" "是的,都死光了,而且是自焚而亡,全村男女老少一百一十八人,无人幸免,我回来时顺垓县已经下令封城,如今那边家家闭户不出,都说有鬼怪作祟。" 林子华听后,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鬼怪他是不信的,他更相信是人为。 他亲力亲为的走街串巷,为的就是在危机时刻能够救下一条命,可这自焚事件好像狠狠打了他一巴掌,他把一切想的太过美好。 直到这一刻才清醒认识到,他所处的是一个封建又迷信的时代。 “阿福,进来收拾行李。”林子华对门外喊道。 “世子我们要回盛京吗?” 林子华看向窗外明显人流量骤减的街道摇摇头。 “我们去泗水县。” 第三十七章 泗水县 泗水县是顺垓县的临县,都是永州汝阴府的管辖县。 林子华让林一去和一同被派遣前来宣传的邓捕头说一声,只说有事要离开汝阴府。 邓为倒是没多想,只以为贵公子不想玩了,受不得苦想回去。 辞别邓为后,主仆三人直奔泗水县。 林子华先找了一家客栈落脚。 "少爷,这次要住几天啊?"林一问道。 林子华摇摇头:"暂时住上五天吧。" 这么大的事情,朝廷那边肯定已经知道了,他不会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如果身边没有跟着林一,他一定会听父亲的话回盛京,可是等朝廷派人过来,只怕又不知道有多少百姓置于危险之中,他只是想尽自己绵薄之力,没有多么伟大的英雄情节,他也不是超人,他只想,能救一个是一个。 如果涂家村全村覆灭,那么临近他们的泗水县一定也已经被渗透。 林子华靠在窗边,看人流稀疏的街道陷入沉思。 “世~少爷,你快看,那不是楚杭姑娘吗。”阿福指着远处惊讶地说道。 林子华抬眼望去。 果然看见楚杭跟着一名姑娘从城门口处进来。 林子华的心里微微一动,她怎么会在这儿! “阿福,去请楚姑娘过来。” 阿福点点头:"少爷稍等,奴才这就去。" 楚杭被那名小姑娘拉着手一路走一路叽叽喳喳。 "姐姐,我们在县里买些礼物带回去吧。" "好,听雪儿妹妹的。"楚杭笑着回答。 “楚姑娘!” 听到声音的楚杭抬起头看过去,这不是世子身边的小厮吗?楚杭不由得停下步伐。 "楚杭姑娘,我家少爷想请您过去坐一坐。"阿福走到楚杭身旁轻轻说道。 "你家少爷怎么在这里?"楚杭不解地看向阿福。 “楚姑娘过去说吧。”阿福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楚杭只好拉着表妹随着阿福往里屋走去。 "楚杭姑娘,这位姑娘,两位先用些茶水润润嗓子。"阿福把楚杭请到林子华面前,恭敬地退下。 楚杭拉着表妹给双方简单介绍后坐下,看了看林子华,不解地开口问道:"不知道世子有什么事?" "楚杭姑娘,这次是在下冒昧打扰了。"林子华站起身给楚杭施了一礼。 "世子快快免礼。"楚杭赶紧起身搀扶林子华,:"世子是贵人,有何事吩咐即可。" 林子华坐下后说道:"楚姑娘,今日在下在汝阴府遇到了一桩奇案。" 楚杭看着他说道:"奇案?世子可否说来与我听听。" "不知道楚姑娘可知道顺垓县涂家村?" 涂家村?楚杭皱了皱眉,涂家村发生了何事? 林子华继续说道:"三天前涂家村一场大火,全村无一幸免,而县衙调查后发现,并非是意外,而是全村集体自焚。” 全村集体自焚?!楚杭吃惊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林子华:"世子,你确定不是搞错了?" 林子华摇摇头:"在下不敢妄言,如今顺垓县已经封城,涂家村的人在一夜之间都烧成灰烬。" 楚杭听完,整个人都呆住了。 一旁的梁雪儿也吓得捂嘴惊呼。 "表姐,小姑姑一家就是涂家村的,奶奶一定知道了,我们快回家吧。”梁雪儿拉住楚杭焦急的说道。 楚杭脑海中一阵嗡鸣,梁家是楚杭的外祖家,梁雪儿的小姑是她的小姨,如今从林子华这里知道小姨出事,楚杭也坐不住了,只想赶快去看看外祖父和外祖母。 想到此,楚杭连忙告罪,对林子华说道:"世子,家中有事,我就先告辞了。" 林子华也没想到会有如此关连,也不能强留二人:"楚杭姑娘等等,如今不太平,你们二人这样走我也不放心,我叫人护送你们回去。" 楚杭想到诡异的全村自焚,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林子华的提议。 "多谢世子,那就麻烦世子了。" 第三十八章 被抓 傍晚时分,林一护送着楚杭和梁雪儿回到长阳村。 “多谢林公子,已经到村口,就不麻烦你了,天色已晚,快回去吧。” 林一这人有些认死理,既然世子让他护送二人回家,那就必须要看她们进家门才行。 他刚想说话,一旁的梁雪儿就冲着远处挥着手臂喊:“皓然哥。” "表姐,是皓然哥哥!"这是他们村的秀才公,梁雪儿中意他很久了。 梁雪儿兴高采烈的跑过去。 看到楚杭和梁雪儿,王皓然也很吃惊:"你们两个怎么在这儿?" 梁雪儿羞红的脸蛋低着头,不好意思说话。 倒是楚杭对王皓然解释:"王公子,听说我外祖母病了,我就陪表妹一起回来看看,这位是送我们回来的林公子。" “林公子,既然碰到熟人,你就不用送了,再晚一点该关城门了。”楚杭又转过头对林一说道。 "是啊,林公子,你就先回去吧。"一旁的梁雪儿也劝着。 如今汝阴府不太平,独留世子一人在客栈他确实不放心。 "既然如此,那林某便先回去了。"林一拱手,说完看了一眼一旁的王皓然。 "嗯,麻烦林公子了。"楚杭点点头,然后对王皓然说道:"王公子我带着雪儿先回家,改日再登门拜访。" "好,楚姑娘慢走,雪儿慢走。" 楚杭点点头,带着梁雪儿转身离开了。 王皓然看到楚杭二人离去的背影,眼底意味不明,一回头就看到原本已经离开的林一正回头看着他。 王皓然对林一笑笑,然后也转身离开了。 楚杭和梁雪儿回到家中,院门敞开着,屋内烛光摇曳,却不见人。 她们二人推开堂屋的门进去,看到桌面上摆着碗筷,还散落着几盘菜肴。 楚杭走过去看了看,还温着,说明刚离开不久。 她又赶紧跑去外祖父外祖母的房间和舅舅舅母几人的房间查看。 两位老人的房间里明显有拖拽的划痕,柜角还有一点血迹。 舅舅们的房间更是一片混乱,看着像被打劫了一样。 梁雪儿声音颤抖,又怕又慌,哭着问道:"爷爷奶奶,爹、娘、和小叔他们到底出什么事情了?为什么都不见了?" 楚杭经常接触案件,虽然不安,但还算镇定,给梁雪儿擦干眼泪,然后对她安慰道:"雪儿,先不要哭,他们一定会没事的,我们现在就回县里,去官府报官。" 楚杭的话音刚落,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 紧接着门被推开,走进来一群人,领头之人,正是王家的秀才,王皓然。 梁雪儿立刻扑上去抓住王皓然的衣袖:"皓然哥哥,你告诉我,我的爹娘他们出事了吗?你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吗?你快告诉我呀。" 王皓然看到梁雪儿的眼睛红红的,眼眶中泪水在不停的打转,一丝淫邪的目光在她身上打量着,梁雪儿心急没看到,一旁的楚杭却瞧的清清楚楚,立马把梁雪儿拉到自己身后护住。 王皓然对梁雪儿露出一个猥琐又邪恶的微笑:"雪儿妹妹你别担心,很快你们就能一家团聚了。" 梁雪儿被王皓然不加掩饰的目光看的一激灵,泪珠瞬间掉下来。 "皓然哥哥,你别吓唬我......。" "吓唬你?雪儿妹妹你可真是天真,你觉得哥哥我是骗你的吗?"王皓然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与平日里那副书生模样大相径庭。 "我......。"梁雪儿不敢再看他的眼神,只好躲在楚杭的身后瑟瑟发抖。 "别跟她们废话,把这俩抓起来!刚好够教主的要求,也不用去别的村抓了,正好。" 身后的几个壮汉一拥而上,将梁雪儿二人遮住双眼,堵住嘴给带走。 全程楚杭不出声也不反抗,任由几个大汉拖着自己离开。 在人数和力量如此悬殊之下,无用功的反抗是最不可取的,不如保留体力。 第三十九章 新消息 第二天上午,客栈里的林子华把阿福和林一都派出去打探消息。 他则留下来跟掌柜和小二打听情况。 "小二哥,上两盘好菜。”林子华坐在靠近柜台的位子旁对因为没客人,有些无聊的小二吩咐。 小二立刻来了精神:“好嘞,客官稍等,马上就来。”说完就掀起帘子进入后厨。 柜台后的掌柜沏好茶,拿着一盘地豆放到林子华的桌子上。 “掌柜的,来来来,坐下喝杯茶?"没客人来,掌柜的也就顺势坐下。 林子华也没什么铺垫,只是小声的问掌柜,好像怕被听见:“掌柜的可听说过涂家村那事?” 掌柜的刚喝了口茶,吓得差点喷出来:"你......你怎么知道?" 林子华看着掌柜那惊诧的样子,继续说道:"我们昨天从汝阴府过来,那边都传遍了,听说是把整个涂家村的人都给杀了,一夜间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掌柜的听到这句话,顿时觉得背脊凉飕飕,汝阴府都知道了? "哪里是血流成河,明明就是自焚而亡,烧的乌黑一片,都成灰了。” 林子华继续装作不解:"掌柜的,您这话是何意,可是汝阴府那边都说是被杀的啊......。" 掌柜的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把自己听到的消息告诉他:"你不知道,我们后厨有个伙计的表弟娘子的娘俩就是涂家村的,听说他们全村都是自愿奉献自身的,那娘家还让女儿女婿过去,说带他们一同追寻长生之道,幸亏被我家伙计拉住了,不然啊…"掌柜的唏嘘不已。 林子华装傻充愣道:"哎呀,掌柜的,这些事咱们少管,免得惹祸上身。" 掌柜的点点头:"这些话我就是随便说说,你千万别往心里去,我还要算账呢,你慢吃。" 林子华摸了摸下巴,嘿嘿一笑:"好好,掌柜的先忙,有空一起喝两杯。” 林子华吃完饭回到房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他想到了一种可能,但又觉得不太合理。 如果真的如他推测的那样,那涂家村应该还有活口才对。 林子华想不通这到底是为何,于是干脆把这件事抛在脑后。 等阿福二人回来看看有没有更多的消息。 临近中午,阿福跟林一一前一后的回来。 "少爷!"阿福和林一行礼之后就站定。 "说吧,查到了什么?"林子华直接问。 阿福犹豫了一会,然后才开口:"少爷,我只听到前几日涂家村那边有件奇闻,是一名八岁女童嫁给一只公鸡的事。" 林子华眉头皱了起来:"女童嫁公鸡?” 阿福点点头:"那个八岁的女童嫁给公鸡后第二天就出了那事。" 林子华听到这里,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他怀疑自焚,嫁公鸡都是一种献祭仪式。 阿福见状,急忙询问:"少爷?" 林子华摆手道:"没什么,林一你那边有什么消息?" "少爷,我这边只打听到最近徐州出现一位非常有名的神医,据说包治百病,但是行踪不定,而且听有些人说,最后一次见到神医就是在顺垓县涂家村。” 林子华沉默良久后,问了句:"那神医如今一点消息没有吗?" 林一摇摇头:"还没,不过有个小乞儿说在泗水县见过一次,不过真实性有待考据。" 林子华又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好了,你们先下去吧。" 待阿福和林一退下,林子华坐在椅子上想了半晌,终于决定去找古代情报大户试试。 第四十章 寻人 “小孩,想不想吃啊?”林子华手上拿着白白胖胖软乎乎的馒头在路边小乞丐的眼前晃了晃。 那小乞丐盯着馒头吞咽了一口唾沫,眼睛发亮,连忙说道:"要!" "只要你带我去找跟你一起的乞丐们,我这一袋子馒头,一袋子肉包子就全是你们的!"林子华晃了晃手里的袋子,又指向身后阿福怀里抱着的肉包说。 那小乞丐高兴坏了,急忙跑过来从林子华手里抢过一个馒头:"多谢贵人,这边走,我带你们去。" 真好,真好,哥哥姐姐们今天都有吃的了,今晚可以饱着肚子睡觉。 三个人跟在小乞丐后面,来到一条街上的巷子口。 巷子口站着两个乞丐,其中一个是个老乞丐,另一个看年纪比较大,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衣服破旧,头发乱糟糟的,胡子拉碴,看起来很落魄。 "阿泰叔!"那小乞丐跑过去。 老乞丐看见他后站起身,一把拉过小乞丐:"阿宝,你怎么回来了?被欺负了?" 小乞丐把馒头递给他:"没有没有,阿泰叔,这是贵人给的,你快点吃吧。" 老乞丐抬起头,接过林子华手里的袋子,立马双手捧着,恭敬的行礼:"多谢贵人。" 林子华微微颔首:“这些都给你们,我只是想问点事情,问完我们就走。” 老乞丐连忙说:"贵人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林子华又问了他一些关于涂家村和神医的事情。 他总觉得这件事不简单,或许无处不在的乞丐知道的更清楚。 涂家村的事,老乞丐知道的大同小异,不过神医这事旁边的另一个乞丐反而提供了另一个线索。 “贵人有所不知,我原本是在顺垓县乞讨为生的,可是发生那事后,路上都没人,我们几个相熟的就一路来到泗水县,当初神医在那边行医,我远远瞧见过,所以印象深刻,到这边后又见过一次,后来听一同过来乞讨的小一说,那神医好像往长阳村的方向去了。” 林子华眉头挑了挑:"长阳村?" 那中年乞丐点头:"是,我们别的本事没有,但是记性还是很好的,就是长阳村。" “阿福。”林子华对着阿福伸手,默契的阿福拿出五两银子递给老乞丐。 “最近不太平,我看你们也不好过,这银子你们留着买点馒头,应该可以度过这段日子,乞讨不是长久之计,还是寻个活计或者去衙门领块未开荒的田地也好过这样,言尽于此,就此别过。”林子华拍拍老乞丐肩膀,转身离开。 老乞丐看着手上的银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呆呆的看着林子华离去。 …… “林一,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的做什么。"林子华看着林一欲言又止的模样,忍不住皱眉。 林一挠了挠脑袋:"少爷,那个,楚姑娘和梁姑娘就是长阳村的。" 林子华愣了一下:"什么?她们也在长阳村?" 林一连忙点头:"嗯,昨天我送她们回去时,看到村口写着长阳。" 林子华的心脏突然有些慌乱,总觉得不安:"林一你带路,我们现在去长阳村。" "是。"林一连忙点头,随后带着林子华往长阳村赶。 从县里到长阳村大约一个半时辰,三人赶到时已经未时一刻。 本该热闹的村子此刻却冷清无比,根本看不到一个人影。 林子华心里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林一,楚姑娘她们家在哪?" 林一也察觉到不对劲,打量了周围,摇头:"属下不知。" "不知?昨天不是让你护送她们回来的吗?你怎么会不知?”林子华怒了。 "少爷,属下昨天给两位姑娘送到村后后碰到她们熟悉的村里人,然后楚姑娘就让属下先回....."林一小声说道。 “是属下失职,请少爷责罚。” 这话一出,让林子华更加不安。 他虽然恼林一办事不力,可现在找人才是主要任务。 “找,分开去找人!”林子华咬牙切齿地说。 "是。"林一阿福头一次看到世子发火,俩人都有些发怵,赶紧四散开寻人。 林子华也跟着分开寻找。 长阳村很偏僻,并不在主路上,村子里人不算多,有四五十户人家,林子华在附近绕了许久,也没能找到楚杭的踪迹。 看着一座座空荡荡的屋子,心里越发着急起来。 第四十一章 五个新娘子 “阿福,林一过来。”林子华找到一座不大的宅院,和其他村民屋子没有什么区别,唯一不一样的只有墙角处不太明显的耳坠。 而这只耳坠他在楚杭的耳朵上见到过。 "少爷。"林一阿福赶紧跑了过来。 "不要放过任何可疑的地方。"林子华把那个耳坠塞进怀中,指着面前的院子对二人说。 "是。"林一阿福点头,立马地毯式搜索。 从院门到堂屋这段路有非常明显又杂乱的脚印,而出了屋子后脚印像是被人清理过。 阿福走到一扇木窗前,看着屋内凌乱的摆设,林一端起桌子上的菜闻了闻:"少爷,看这些食物,出事时间不会超过十二时辰,不过我刚刚看到里面有间屋子里有血迹。" "血?难道她受伤了?"林子华心脏重重一跳,连忙冲了过来,"在哪,让我看看。" 林一指了指一个柜子角:"少爷,你自己看,那些血应该是撞击到柜子留下的,地上也没有血迹,应该是蹭到柜子受的伤。" “阿福拿着我的玉佩,立刻去县衙报官,林一你和我继续找线索,把昨晚的事情,事无巨细,任何一点细节不要落下的告诉我。”林子华命令道。 "是。" 阿福拿着玉佩马不停蹄的往县里跑,这是当初太后给他的玉佩,除了玉佩本身贵重,还多一层寓意,玉佩的背部刻着孝康二字,正是当今太后的封号,见玉佩如见太后,县衙的人会更加重视。 留下的两人在房间里翻遍了所有的角落,都没有发现其他线索。 最终,还是林一提议道:"少爷,您先歇会,我顺着路再找一找。" 林子华直接拒绝:“一起吧,更快点,注意点路上有没有姑娘家的物品,楚姑娘聪慧,很有可能会留下物品引导。” 两人沿着村庄的每个路口仔细的寻找。 ...... 此时的楚杭已经被清洗干净,穿着大红色的嫁衣,跟另外四个女孩绑住手脚,关押在一间有些破败的屋子里。 其中三个女孩子可能服用过大量蒙汗药,一直没有醒过来,而楚杭和梁雪儿除了过来的路上是迷糊的,其他时间都还清醒。 从给她们洗澡的老婆子嘴里得知,今晚,她们五人要同时嫁给教主。 如果不是楚杭两人撞上来,恐怕其他村的其他两位黄花大闺女就要遭殃。 一整夜,梁雪儿眼睛哭的跟核桃一样,现在还在抽抽搭搭的垂泪。 嘶哑的声音叫着:“表姐,我们怎么办啊。” 昨晚因为哭喊声太大,梁雪儿被老婆子在不明显的地方狠狠掐了好几下,这才学乖点,不敢哭出声。 楚杭的脸色比梁雪儿稍微好一些,但依旧不算好看:"我也想问你怎么办呢。" 梁雪儿一听,顿时就委屈哭出声:"表姐,你那么聪明,还是衙门里的仵作,你怎么会没办法啊。" "我也没有办法,如今只能静观其变。" 两人坐在屋檐下,梁雪儿紧紧靠着楚杭,一边抽泣,一边说道:"表姐,如今我们被困在此地,也不知道爹娘他们怎么样了,我好怕。” "唉,别哭了,我也很担心,如今只能等了。" 只能希望有人可以发现她留下的暗号。 ...... “少爷,这边有情况。”林一几乎贴在草丛里查看,终于让他找到线索。 "什么情况?"林子华一听,马上走了过去。 "少爷,这是片草丛明显有人踩过,虽然被掩饰过痕迹,但是仔细查看,还是能看到折断的草枝。"林一指着地上的草,一脸认真的说。 "好,顺着这边继续查。" 这次很快的,就在离草丛不远的地方发现了楚杭的另一只耳坠。 "少爷,你看。"林一把耳坠递过去。 林子华接过,掏出怀中的另一个,一模一样的一对简洁银耳坠。 他抬起头,眼中的担忧越发明显,这个方向,只能是通往山里的。 把耳坠放进怀中,对林一说:"我们进山。" 林一一惊,山里太危险,他可不敢让世子以身犯险,急忙阻止:“少爷,我们等阿福带人回来再进山吧。” "我们能等,她们未必能等。"林子华冷冷的拒绝了。 林一不再坚持,他知道,这一次,是因为他的失职才会让楚姑娘身处险境,少爷他是劝不动的。 "放心,我不会以卵击石,我们先找一找,探探路,看看什么情况,你记得沿途给阿福留下信号。" "是。" 林子华带着林一进山,林一也不敢忤逆主子,只能打起精神,让自己精神高度集中,手里紧紧握着剑,走在最前面开路。 第四十二章 维持人设 这座山的面积很大,而且山势陡峭,异常难行,大约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才算找到一条可以行人的山道。 主仆二人只能顺着这条唯一可供行走的蜿蜒盘旋的山道继续前行。 突然,林一停下了脚步,眼神锐利的盯着山洞里面。 "怎么了。"林子华也跟着停了下来。 "嘘,少爷,里面有人。"林一小声的指着山洞里面说。 林子华顺着林一的目光看去,黑漆漆的山洞,只看到有一团影子在移动。 林一和林子华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两人悄悄的往旁边退。 山洞里不知道有几人,俩人不敢贸然进去,只能先躲在一旁观察。 这时,从山洞里传出一阵低语。 "你怎么才来啊?我还要去喝教主喜酒呢。" "对不住五哥,我俩昨夜贪杯闹肚子,才迟了些。" 这时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别磨磨唧唧,赶紧的,你俩给我守好,要是出问题,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山洞里的声音越来越远,直到彻底安静下来。 没一会两个男人从山洞里走出来,随便在入口找棵大树就开始解腰带。 “皓然哥,他们也太欺负人了,我想退教,我们走吧。”其中一个黑黑瘦瘦的男人忿忿不平的说。 "哼,入了教,就不是你想走就能走的,我们加入的晚,这才会被欺负,等教主离开长阳,去其他地方后,我们就是老人了,小不忍则乱大谋,不要只看中眼前,我们可是追寻长生之人。" 黑瘦男人的声音戛然而止,也不知道 在思考些什么,沉默了半晌,才说道:"皓然哥,你说得对,我们是为了追求长生,才会甘愿成为教徒,这一定是教主对我们的考验。" 说完,两人提上裤子,又回到山洞里。 “少爷,那个高个子的叫王皓然,昨天晚上楚姑娘她们就是碰到的他。”林一凑过来小声的在林子华耳边轻声说。 林子华点点头:"嗯。" "可他们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教主离开长阳之后他们就是老人了?"林一疑惑的说。 林子华皱眉想了片刻,才说:"我也不清楚,不过问问就知道了。” “黑瘦的那个敲晕绑起来,那个姓王的,弄来问问就清楚了。”林子华冷静的吩咐说。 "是。"火山文学 两个普通人,对林一来说没有任何问题,他点点头,转身就跑进山洞。 没多久,一手拖着一个走出来,两人张着嘴,应该是被卸了下巴。 "把他嘴堵上,让他别吵。"林一指着嗯嗯啊啊的黑瘦子命令道。 黑瘦子连忙捂住嘴,使劲摇头,示意自己什么都不说。 林一可不管,直接脱下一只足衣塞到黑瘦子的嗓子眼处。 浓郁的味道隔着一个人林子华都能闻到,赶紧后退两步。 黑瘦子在一胖想呕又呕不了,被熏的直翻白眼,眼泪鼻涕止不住的流,恶心的所有人再次后退一步。 王皓然被这场面吓的瑟瑟发抖,脸色苍白,与其被足袜折磨,不如给他打晕。 没给他过多内心戏的想法,林子华在他面前蹲了下来,眼睛狠狠的盯着王皓然的眼睛:"昨晚就是你带走的楚杭?"虽然说出口的话是疑问,但语气却异常肯定。 “啊~啊~啊~啊~”王皓然瘫在地上阿巴阿巴的 点头,表示确实如此,一双绿豆大的小眼睛里都是惊恐的神色。 "她在哪儿?"林一再次问道。 "啊~啊!"王皓然又拼命摇头。 "你不说我现在就杀了你。" “少爷,要不然我把他下巴复原一下?”林一小声的建议道。 林子华:“……” 一时情急,忘了说不了话。 承认自己忘了是不可能承认的。 林子华维持住冷酷人设,站起身,一句话没说,面无表情冷酷的对林一点头。 第四十三章 进洞 能说话的王皓然老老实实把情况交代了。 他是长阳村本地人,直到前天村子里突然来了一位神医,听说可以包治百病,还是来义诊的。 村民们常年劳作,谁没个头痛脑热的,身体不适的。 一时间蜂拥而至,把借宿在村里的神医围的密不透风。 “神医给每个来看病的人一碗和骨药,那味道虽然刺鼻,但是效果非常好,我因为常年书写练字,手腕酸痛,下雨天特别痛苦,一碗药下去,效果立竿见影。” “可有些村民不喝。”提起这事他就异常气愤,尤其是梁家那一大家子,居然拒绝神医的赐药,还劝诫其他村民不要食用。 “只有被神药赐福的人才可以加入长生教,而其他拒绝赐福的都是被混浊之气感染的,他们怕,怕福泽把它们杀死,而为了天下苍生,教主让我们把这些感染者全部集中在一起,等明日举行净化仪式,这些被感染的就会被超化。” 林子华瞧着这人精神状态好像不太正常,完全是一副被洗脑的模样。 “怎么说你也是个读书人,你怎么就确信长生教呢?就因为一碗药?”林子华不解,哪怕这个时代比较封建迷信,但是一位开蒙读书的秀才公被洗脑成这样,实在让人无法相信。 "不,你不懂。”被质疑的王皓然摇摇头,语气都有些急切的:“我见过教主,教主就是长生之人,教主如今三百五十岁,却鹤发童颜,听教里的老人们说,以前的教主看上去像七十岁的老人,皮肤褶皱,身材佝偻,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教主反而越发年轻,如今看上去只有三十岁,你敢说这不是长生,这又是什么?" "真是胡扯!" 林子华冷笑,听他描述,林子华怀疑这位教主应该是得了早老症,一种非常罕见的疾病。 他最早知道这个病症还是因为一部电影,没想到会在这个时空遇见。 所谓的三百多岁更是虚张声势,这种病会让人从老到年轻,最后在婴儿时期消亡。 从王秀才口中对这个长生教有所了解后,林子华开始询问洞内的情况,以及楚杭现在是否安全,又被关在哪里。 该知道的都知道后林子华就准备跟林一摸进去看看。 “我劝你们最好不要进去,别说我没提醒你们,洞里有教主的神兽看守,那可是传说中的蛟龙,除非加入我们长生教,不然神兽大人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蛟龙? 虽然已经知道这长生教不过是故弄玄虚,为了安全,林子华让林一堵住王秀才的嘴,带着他一起进去。 既然他口中神兽不会攻击长生教教众,那就让他开路吧。 黑瘦子被捆在一个大树上,林一给阿福留下暗号后押着王皓然率先进山洞。 山洞外围并未有火光照射,漆黑一片,往里走一段路后,越来越亮,洞内的墙壁上挂满了油灯,散发着幽黄色微弱的光芒,整座洞看上去阴森诡异,让人心惊肉跳。 墙壁上画着很多蛟龙的壁画。 这个山洞越走越深,大约半个时辰后,遇到分岔路口,林一在王皓然耳边小声问:“走哪边?” 昏暗的光线下,在王秀才身后的二人并没有看到他充满恶意的眼神。 王秀才用能动的脚指向右侧。 林一顺着王秀才的指示走向右侧,走着走着二人发现不对,山壁上的油灯没有了,空气也异常稀薄,甚至还有一股若隐若现的异味。 林子华当机立断,用随身的匕首割下衣袍,随后一分为二,一半围在自己的口鼻上,另一半递给林一。 “退回去,退到分岔口。”林子华气急,没想到这王秀才在他们手上还敢耍手段。 林子华收起匕首,两人迅速返回原处,二人退回。 "呼~"分岔口处走风,林子华这才敢呼吸一口,随后一脚踹到王秀才的肚子上。 王秀才捂着肚子,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下一秒又看着两人笑,脱臼的双手垂在身体两侧。 他用力的用舌头把嘴里恶心的足衣顶出来吐掉,随后不停的呕吐,直到吐干净,他靠在山壁上笑的恶意满满。 “神兽苏醒,呕~你们~呕~逃不了的。”王秀才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来了,来了,神兽大人来了。”王秀才虔诚的跪在地上,眼睛亮的惊人,癫狂的看向右侧的洞口处。 林子华二人疑惑的看向空无一物的洞口。 这个洞穴里根本什么都没有啊。 "来了,神兽大人终于来了,大人,杀死这俩邪恶的人!"王秀才激动的站起来,疯狂的跑向右侧的洞穴。 林子华和林一对视一眼,林子华当机立断决定:“抓住他,敲晕,然后捆住手脚,丢在交叉口留给后面衙门的人处理,我们没时间跟他浪费,赶紧走。” 第四十四章 找到了 结合山洞情况,林子华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首先,所谓神兽,根本不存在,应该是那位教主通过壁画暗示,结合洞内气体产生的幻觉。 王秀才癫狂的神态,应该也和这里的气味密不可分。 而洞口处通风,会让人神智清明,所以看守在洞口处是不会产生幻觉的。 想明白后,林子华更加叮嘱林一护好口鼻,两人向左侧岔路走去,没有王秀才带路,俩人更加小心翼翼。 左侧跟右侧相比少了很多蛟龙壁画,更多的是淡淡的血腥味。 又走了一刻钟后,能明显看到远处的白光,应该快到出口了。 两人脚步放轻,隐约可以听到出口处传来的看守声音。 林子华识趣的停在原地,林一快速的摸过去解决看守二人。 看守的俩人身材壮硕,哪怕已经昏过去,看面相也是凶狠之人。 俩人一人一把刀,人手一个酒葫芦,猩红的液体顺着倒地的酒葫芦流出。 “少爷,是血。”林一压低声音在林子华耳畔说道。 林子华眉头紧锁的点点头,果然是邪教,居然喝人血。 出了山洞,外面豁然开朗,是一片林子,俩人顺着地上的脚印一路前行。 穿过林子后是一座残破的寺院,此时寺院内热闹非凡,男男女女的教众聚集在大殿处。 今天教主会通过赐福的方式拯救五名被浑浊之气入侵的女子。 得到教主亲自赐福的,就是长生教的圣女。 原本教内是有十位圣女的,可惜,她们福薄,无法承接教主赐福而亡。 今天这五名新圣女教主非常满意,尤其是最后选中的两名,容貌姿色比其他圣女更好。 教主已经不想等到他原来规定的赐福吉时。 今天他开心,所以全教一同庆贺新圣女诞生,他给一旁左圣使一个眼神,没一会,五桶和骨汤就抬进大殿。 “今日本教将会诞生五名新圣女,为庆贺,每位教众都可以得到一碗由本教主亲自赐福的和骨汤。”教主一身白衣,衣袂飘飘,配上鹤发童颜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世外高人的样子。 “右圣使,为本教教众分发和骨汤。” 一旁右圣使“神医”立刻领命分发。 殷红浓稠的和骨汤一碗碗递到教徒手中,教徒们看着手中的和骨汤眼中都是急切的欲望,吞咽声不绝于耳,馋的舌头直舔嘴唇。 教主眼中只有满意和畅快,眼角微微扬起,似乎在笑。 手一抬,大殿内一百多名教众整齐划一的一饮而尽。 ………… 林子华跟着林一一路顺畅的进入破旧的寺院。 根据王秀才所说,楚杭她们在一间禅房内。 俩人避开人,一路找一路寻,终于在离斋堂不远的禅房门口看到看守的两个婆子。 趁着两人不注意,林子华二人一人一个,快速把人打晕,拖着俩婆子推开禅房的门。 屋内已经全部清醒的五名姑娘吓的差点惊叫。 还好林子华有心理准备,赶紧做手势让她们噤声。 林一顺手把门关上,拎着俩婆子拖去角落。 林子华急忙上前把楚杭手脚上的绳子割断。 林一也跟过来帮忙。 楚杭看着给她松绑的林子华,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嘴里喃喃的说:"你怎么来了?" 林子华一把搂住楚杭,楚杭有些慌乱的想挣脱开。 “还好你没事。”林子华有些颤抖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楚杭的挣扎突然停顿,紧随而来的是更加慌乱的心跳。 “世子,男女授受不亲,你快放开我。”楚杭耳朵通红,跟要滴出血来一样。 林子华不听,反而抱的更紧,像要把她揉进身体一样:“让我抱一会,就一会。”直到这时,他一直悬挂着的心才算平稳的落地。 不过几秒,林子华松开楚杭,眼睛中的炽热让楚杭无法直视,心跳的速度更快。 "谢谢。"楚杭小声说了句,脸蛋红红的,低下头,不敢看他。 林子华的目光炙热又坦诚,楚杭就算想装作看不懂都不行。 想说的话太多,这里并不是个好说话的地方,林子华带着五个姑娘就要走。 一旁一直没说话的梁雪儿拉住林一的袖子,泪眼婆娑的看着他:“我爹娘他们还没找到呢。” 第四十五章 和骨汤 听到梁家人,楚杭的心猛然抽动了一下。 "别担心,我们之前抓到一个他们的人,问出不少东西,先送你们出去,然后再找你外祖一家,放心,他们现在还安全,不会有事的。"林子华察觉到楚杭的不安,温柔安抚。 "嗯。"楚杭应了一声,心里有些感动。 梁雪儿也安静下来。 一行七人,快速的往寺院外跑去,一路上,林子华都没有松开楚杭的手。 林子华拉着楚杭走在最前方,林一断后。 眼看着还有一米就要迈出寺院大门,一声大喝从寺院内响起:“圣女跑了,所有人给我去追!” 林子华脚下猛然一停,心里咯噔了一下。 楚杭也吓坏了,紧张的看着身边的林子华。 林子华回头对着她微微一笑,示意她不用害怕,然后转身,对身后的五人吩咐:"不用躲着走了,用尽全力,跑进树丛,然后顺着山洞往出跑,不要回头,林一后面有追过来的格杀勿论,快走。" 几个姑娘心里慌张害怕,甚至腿都有些发软,为了活下去,咬着牙,努力的跑起来。 林子华紧紧拉着楚杭的手。 快了,树丛近在眼前,可后面追过来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林子华不敢回头,怕影响到速度,只能闷着头往前跑。 已经能听到惨叫声,林一出手杀人了。 不论是生活在现代时候的他,还是作为世子爷的他都是第一次这么近的接触死亡。 林子华心里焦急,他们这边除了林一能打,他自己就是个半吊子,真要被追上来,只怕是要英年早逝。 稳了稳心神,林子华拉着楚杭往前冲,一口气冲出树丛,再往前跑五米就是山洞口。 “林公子!”梁雪儿一声惊呼。 林子华回头,却见林一正在和几个教徒交战,教徒手里的棍棒不断往林一身上招呼,林一一时之间竟然处于下风。 林子华看的胆战心惊。 林子华松开楚杭:“跑,快点跑进去,顺着山洞往出跑就可以离开了。”说完飞快的向林一奔去。 楚杭知道这种情况下不该耽搁,她会查验尸体,却从来没有杀过人,留在这里只会拖后腿,被抓住更是被动,。 深深看一眼林子华,楚杭朝着山洞的方向跑去。 楚杭心跳的很快,但却努力控制住自己。 心中暗想,跑快点,再快一点! 找人,报官,世子就没事了。 楚杭一边跑一边祈祷着。 "站住,不许跑!"背后传来追兵的喊声。 楚杭脚下更加快了,只是跑出去五六米就听到一阵破碎的声音,接着便是几个惨叫,林一不愧是高手,在六七个人围攻下,也能反杀成功。 林子华跑到林一旁边,一把扶起林一:"你受伤了?" 林一擦了一下嘴角的鲜血,脸色苍白如纸。 林子华看的揪心:"撑住,我背你!" 林一摇摇头,脸色越来越差:"少爷,不碍事的,你快走,那些人还会继续追过来的!" 话音刚落,就见一群人跑了过来,为首的是个鹤发童颜的男人。 林子华打量着来人,立刻确认他就是王秀才口中的教主。 "圣女呢?"教主一双鹰眼扫过地上躺倒的教徒。 "被......被......逃了。"其中一个捂着血流不止大腿的男人颤抖着说。 "废物,全部都是废物,连个人都拦不住!"教主怒骂一句,仙风道骨的气质显示的一干二净。 随即看向林子华:"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林子华冷冷的看着教主:"你就是长生教教主?” "小娃娃,你的态度让老夫很不爽啊!"教主眯眼盯着他。 林子华淡淡一笑:"小娃娃?哈哈哈,也对,按照你的生长顺序,今年也该三四十,你这长生教能够存活至今,实在难得。" 听到林子华的讽刺,教主脸色变得很难看。 林子华继续说道:"在等个十年,二十年,你变成幼童婴儿,你这长生教谁来接手呢?你还能找到第二个跟你一样症状的病人吗?" "你胡言乱语什么?"教主厉喝一声。 "是吗?"林子华淡淡一笑:"我是不是胡言乱语,你自己心里明白。" “我后来想了一下,那位神医给村民喝的和骨药是人血吧,所以很多村民不喝,而这些你控制不了的人,你就会杀了他们。” 林子华的目光越过教主看向他身后的教徒们。 "不对,不是你杀了他们,而是你用其家人的性命或者其他事情威胁他们,让他们自杀,涂家村应该就是如此吧。”林子华继续猜测。 "你胡说八道什么?"教主脸色铁青。 林子华轻轻叹息一声:"我胡说八道什么,你以为世上只有你一个聪明人是吗?" "小子,休得猖狂,信不信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教主脸色铁青的怒吼。 "我只是没想到,你比我想象中还要狠毒,我曾经阅读过一些古籍残书。"林子华一边说一边往林一那边靠了靠。 “那本书上记载,各国纷争,战乱四起,官兵和百姓都无粮可食,于是就把死人全部用盐腌起来,晒成肉干,以供食用。 他们把这人肉干叫做“两脚羊”,其中老而瘦的男子叫做“饶把火”(意思是说这种人肉老,需要多加把火),年轻的妇女叫“不羡羊”(意思是说这种人的味道佳美,超过羊肉),小孩叫做“和骨烂”(意思是说小孩子肉嫩,煮的时候连肉带骨一起烂熟)。” “你看过这本书?还是说你是食人后代?” 教主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闭嘴,你闭嘴,给我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第四十六章 剿灭长生教 教徒们一拥而上,林子华和林一挡在一块。 林一哪怕受伤身手依旧灵巧敏捷,林子华虽然没学过武,但是他也是军训过几次的人。 抽出匕首,一时间,打斗成一团。 棍棒长,匕首短,林子华难免被打到几次,身上的疼痛激发出林子华的狠劲。 他一边躲闪着,一边不停的刺向对方的胸膛和腹部,手腕等一切能碰到的地方,简直杀红眼。 林一一边防御一边用剑刺,一时间,场面混乱成一团。 双拳难敌四手,林子华二人边打边退,身上伤口无数,衣衫破损,发丝凌乱,握着武器的手都在颤抖,林一自己情况都不好,还要一直护着林子华。 "林一,你再坚持一会儿!"林子华咬牙。 林一知道自己快支撑不住了,可是他绝不能在这个时候放弃,因为,如果这样他们两个必将葬送在这里。 就算是死,他也要把世子护住。 俩人退到洞口:“少爷,你快走,我来拦住他们。” 林子华眼眶泛红:"不行,我绝对不能丢下你独自逃命!" "我说少爷,你不走,我们都得死,你还是赶紧走,否则咱们俩一个都跑不了!"林一急的眼睛通红。 "不行,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在这里送死!我带你来,就要带你走!"林子华咬着牙。 "哎呀,我说少爷,你别犯傻了,快点走吧。" 林子华坚决不肯走,林一没办法,只能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使出吃奶的劲儿将林子华推进山洞,随后自己冲了出去,迎面就是握着菜刀的几个教众。 林一挥舞着长剑,抵挡着攻击。 林子华出来正好看到一个教众把刀砍进林一肩膀的画面,另一侧举着刀的对准林一的脖子砍下去。 林子华大惊失色,大喊一声:"林一小心!" 林一感觉到危险逼近,身体下意识的朝左偏了偏。 "啊~!"伴随着一声凄厉的尖叫,那把菜刀砍在林一的腰部。 "林一!"林子华大叫,眼睛已经充斥着血丝。 飞快上前,一脚把人踹飞。 林一长剑杵在地上,身上的血把黑色的长袍染透了,顺着衣服滴答滴答的往下落。 他强忍着腰部的剧烈疼痛,勉强站了起来。 "放弃抵抗,还能给你们个痛快。”人群后,教主慢悠悠的走出来。 “呸!”林子华吐出一口带血丝的唾沫:"想让老子投降?做梦!" “既然如此,那就没必要继续说下去。”教主手一挥,教众蜂拥而至。 林子华抓过林一的剑,挡在前面,与之缠斗在一处。 这些教众多数是村民,只有少数是有些拳脚功夫的。 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他懂,所以他哪怕被刀伤到,也勇往直前,往教主方向杀过去。 “拦住他。”教主不停后退,看见他这么凶悍,有些害怕了,指挥手下阻挡他。 重伤躺在地上的林一无人在意,所有人都去围杀林子华,躺在地上的林一眼睁睁看着林子华被砍中一刀。 "少爷!" "噗嗤!" 林子华捂着胳膊,手中的剑差点脱手。 脚步声密集又极快的从山洞里传出来, 不一会儿就听到阿福的声音传来:“少爷,阿福来了!” 疲惫不堪的林子华精神一振,官府的人到了! 他握住剑的手紧了紧,两下就解决掉了几个人,然后去追明显察觉到不对劲的教主。 官府里面的人跟在阿福后面冲出来,官府有备而来,官差又都配着刀,很快就控制了局势,一群乌合之众的教徒们被抓住,跟着教主逃跑的左右使被林子华一人一剑的刺伤大腿,倒在地上打滚。 教主一看大势已去,看向林子华的眼神满是恨意。 "林子华,我记住你了!"教主怒吼。 他知道自己现在逃跑已经是不可能了,于是趁机捡起地上的刀,转过身跟林子华缠斗在一起。 虽然教主身手不错,可心境完全影响了他的发挥,被林子华找到漏洞,一剑刺向他的胸口。 "噗!"鲜血溅出来,洒在林子华脸上。 教主瞪大了眼睛,嘴唇颤抖,一字一顿:"林、子、华......" 说完最后一句话便仰天倒在地上,死了。 追上来的阿福,赶紧扶着林子华:"少爷,您怎么样?" "没事,你快去让官府的人去寺院,里面还关着不少人,再把教主的尸体带回衙门,交给刑部。"林子华喘着粗气吩咐。 阿福应了一声,赶紧跑了。 林子华靠在石壁上休息,过了片刻,忽然有一阵脚步声传来。 他抬头望去,竟然是去而复返的楚杭! 楚杭一脸焦急的看着林子华:"世子,你身上好多血,我扶你出去吧,官府这次来还带着几个郎中。” 林子华点了点头,任由楚杭搀扶着自己,离开了山洞。 ...... 三天后。 "世子当时特别飒,一剑过去,那教主就死了,世子就是,就是大飒逼!"阿福在林一的房间,激动的给昏迷刚清醒过来的林一讲述着当时的场景。 林一靠在床榻,一抬手把药汤喝掉,有些好奇的问:“大飒逼什么意思?” 阿福挠挠头有些害羞的解释:"世子之前说过,飒是帅的意思,牛逼是厉害的意思,我觉得当时的世子又帅又厉害,所以不就是大飒逼吗。” 林一一听,非常赞同的点头:“没错,世子就是大飒逼。” 第四十七章 当官 长生教一事被林子华无意中解决,后续事情,则都由官府处理,回到县里的第二天,县令就把整理好奏折呈给永州知府。 此事涉及到定安侯府的世子,知府也没耽搁,快马加鞭的把此事上报给宫内。 林子华和林一都伤的不轻,林子华好点,身边跟着楚杭照顾着,还挺美滋滋。 阿福就被他打发去照顾林一了。 梁雪儿经过这事被吓的不轻,与被救出来的父母等人叩谢过林子华后就回到长阳村了,临走前,楚杭的外祖母只叮嘱楚杭:"好好照顾恩人。" 林子华的腿脚没事,身上的伤口也不深,修养了两天就可以走动了,只是还不能碰水,饮食也有些忌口。 一大早听说林一醒了,他还在楚杭的陪同下过去看了看,林一重伤,差点失血过多而亡,幸亏救治及时,这才才捡回一条命。 林一看见林子华过来,想立刻起身,被林子华制止住,以往面瘫一样的酷哥脸上挂着笑容叫了一声:"世子。" 他是个下人,生来命就不属于自己,他的任务就是护住世子,不让世子出事。 可是长阳山上一战,世子没有抛下他,甚至救他,让他有一丝大胆的妄想,或许世子并没有把他当做可有可无的属下,而是当成朋友。 不管有没有,世子救了他是事实,没有放弃他也是事实,从今以后,他追随的不再是安定侯府,而且世子林子华。 "你没事就好,好好养伤。"林子华拍了拍林一没有受伤的肩膀。 林一微微低垂着头,掩盖住泛红的眼眶,点点头。 "你若是缺什么尽管叫阿福去买,千万别客气。"林子华道。 "我会的,多谢世子。"林一压下有些哽咽的情绪,露出一抹浅淡的笑意。 "自家兄弟,跟我说什么客气话,好好养伤,我先走了。"林子华摆了摆手,带着楚杭回房。 俩人如今也算生死之交,不管林一是出于责任,还是因为什么才护着他,他的忠心是不可否认的,既然共同经历过生死,那么他自然会认下这个兄弟。 目送林子华离开,林一喃喃自语,“兄弟!” 世子真的把他当做兄弟! 林一是定安侯府收留的孤儿,这一刻孤独的他热血冲头,即便现在一身伤,也想为世子肝脑涂地,冲锋陷阵! 只有真心才能换来真心。 …… 林子华没能赶上盛京祈福日的盛况,等到的是一封嘉奖的圣旨。 “定安侯世子林子华,英勇无畏,铲除邪教长生教,擒获三百一十二人,解救百姓一百零五人,功不可没,特赐封为刑部郎中,官位正五品!钦此!" 过来宣旨的太监是翊政殿伺候的宣旨公公。 “世子还不快接旨谢恩。”宣旨公公尖细的嗓音在林子华耳畔响起。 "臣谢陛下隆恩!"林子华单膝跪地行礼。 "林世子,请起吧!今后该称呼您为林大人了,恭喜恭喜。"宣旨公公连忙扶起林子华。 林子华笑了笑,起身站直身体。 "对了,世子,陛下知道您受伤,让咱家给您带句话,希望世子能早日康复,不必急着上职,以身体为重。另外,太后让咱家给您带来了太医院院首调制的金疮药和一些补气血的药丸。” "多谢陛下,多谢太后娘娘。"林子华又道了谢。 宣旨公公又说了一些奉承的话才离开。 透过窗户看着公公坐上马车,林子华才收回视线。 看来要赶紧回盛京了,他受伤的消息只怕府里也已经知晓,娘亲还怀有身孕,万一担忧过度可就不好了。 “世子被赐官不开心吗?”楚杭见林子华眉头紧皱,忍不住问道。 “没有,只是怕家人担心我受伤,该回盛京了。” 楚杭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有丝丝失落,回到盛京后,她就是个小仵作,而他是大人,是高高在上的世子,他们还会有交集吗? 楚杭把这不该有的心思甩出脑袋,一抬头就看见林子华拿着她丢的耳坠。 第四十八章 祈福节 “楚杭我喜欢你。”林子华坐在楚杭的对面郑重其事的说道。 楚杭听到他的话,心乱成了一团乱麻,心脏急速跳动着,有什么东西从沸腾的血液里蔓延,在心尖汇聚。 心口烫得她几乎不敢呼吸,只能无措又徒劳地拼命遏制。 “我不知道你是否会相信一见钟情,但是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我的另一半,你可能会觉得我唐突,我轻浮,但我说的都是真的。” “我很怕回到盛京后没有借口去见你,所以我不想徐徐图之,我想现在就告诉你我的心意。” 又是这样炽热真诚的目光,楚杭的脑袋里乱作一团,她已经分不清自己此刻究竟是什么状态了。 讨厌他吗?好像不讨厌。 那么喜欢他吗?可是又谈不上喜欢。 但是不正常的心跳又在告诉她,她对他是有好感的。 只是一想到两人身份,家世那无法跨越的鸿沟又暗自落寞。 她爹娘一直告诉她,他们这一生不求儿女大富大贵,娶高门媳,嫁世家门,只愿他们平安幸福的过完这一生。 “世子~我…”楚杭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林子华笑了笑:“你不用现在答复我,你可以考虑,也可以看我表现,如果你对我还有一点好感,可以给我机会追求你。“ 楚杭低头喝了口茶,掩饰掉内心的波涛汹涌。 在这个嫁娶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年代,她只在话本中看到过追求二字。 她害羞的垂着头,声音却很温柔:“好。“ 她想给彼此一个机会。 她想成为话本中两情相悦的那位女子。 林子华笑着摸了摸楚杭的头发,眼神中带着满足和坚定。 “去收拾下东西,明早我们一起回盛京。” ………… 八月八祈福节。 盛京皇宫祈福台上,昌吉帝魏贤一步步走上高台。 高台两侧围满护国寺的僧人,正在闭眼诵经。 高台下百官整齐站立在两侧,一同观礼的草原部落使臣站在两位皇子身后。 使臣中有位衣着艳丽的红裙姑娘,身上穿着部落的服饰,明媚又张扬,看着好像一团火,随时可以把人点燃。 笑起来露出一对小虎牙,平添几分可爱,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明澈似水。 两条及腰的长发被编成两条大辫子,额间是一块不知材质的红色额饰。 大眼睛里盛满兴趣,直勾勾的看着台子上正对着她盘坐的和尚。 高台上的魏贤一脸严肃,一身龙袍衬托得威严十足。 一张摆放着农具的案桌摆在高台的正中央,农具的四周是用盘子盛满的稻,豆,栗,黍,麻,菜。 旁边的王公公正在诵读祈福词。 “天子祈天,照临下土;集地之灵,降甘风雨;薄薄之土,承天之神;兴甘风雨,庶卉百谷,莫不茂者,既安且宁。敬拜下土之灵!” 诵读完毕,经声也随之一停。 安静的祈福台四周,只能听到风声吹过。 魏贤面朝天,膝跪地,对着天地三叩首。 下面的群臣一撩官袍,跟着陛下跪地叩首。 草原使臣为表诚意,单膝跪地,双手交叉于胸前,垂下头颅。 台阶上盘坐的僧人起身,人手一个插着柳枝的贡瓶,瓶子是供奉在佛祖身前的百香瓶,瓶子里装着无根水。 由住持师父开始,来到魏贤面前,用柳枝沾上无根水,在双手上个点一下,随后其他僧人则是对着陛下的脚下甩出无根水。 从魏贤开始,一直到最后一位官员,每人都要来一下。 许清明排在中间的位置,无悲无喜的表情,庄严平静,眼里带着一丝慈悲。 来到草原使臣身边时被那大胆的姑娘惊到瞳孔一缩。 大庭广众之下,这姑娘居然趁着所有人都低头,他拿着柳枝到她面前那一刻,用衣服遮住手轻轻划了下他的手心!!! 那姑娘看到他古井无波的眼睛里流露出惊愕又诧异的眼神,居然冲着他做了个鬼脸!!! 许清明不好耽搁,赶紧跟上前面师兄的脚步,离开这里。 第四十九章 小和尚逛街 夜色渐浓,整个盛京城内却热闹非凡,大街小巷灯火通明,街道上人声鼎沸,各种小吃摊,饭馆都挤满了人,府衙,骁骑营都加派人手维持秩序。 沿路的酒楼上挂着红绸,凡是对出工整下联者,今夜一律削价五成。 路边的摊贩也有各种出对联的,猜灯谜的。 被陛下赏赐一顿斋饭的护国寺众人,此时正坐着马车准备出城。 这是许清明来到这里后第一次看到如此繁华的街景,今早他们过来时城门刚开,街道连个人影都没有。 一向一脸和平的许清明难得露出与他岁数相仿的灵动跟好奇。 他小心的掀开车窗窗幔的一角,看向熙攘的人群里时,眼神都跟着明亮一分。火山文学 坐在他旁边的悟明也学着师兄的样子,小心翼翼的掀起一角窗幔。 同一辆车厢内的住持师傅睁开双眼看着他,心里忍不住一叹。 “去吧,带着悟明一起,明日早课不许迟到,空明给他们一些银子吧。” 空明虽然觉得不妥,可也不敢违抗住持的命令,听话的从衣服里拿出钱袋子,从里面拿出一两银子递给许清明:“悟空,这钱够你们俩吃喝住的,记得不管买什么都要压一下价格,能省下不少,还有要记得多看几家在买,不要着急,看好银子,可千万不要让小贼摸去…” 空明平时就是负责给寺里采买,对花钱一事很有心得,虽然觉得出家人外出游玩不妥,但是一想到两个师弟从小在寺院里长大,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繁华的景象,突然觉得,也是可以理解的。 为了防止两个单纯的师弟贸然离开什么都不懂,他只能像老妈子一样把自己的心得教给两人。 "是,师兄。"许清明接过那一两银子,小心的收进袖口,然后朝住持师父点了点头,领着悟明下车。 看着两人离开,这才放下车帘。 住持大师坐回原位,继续闭目养神。 ………… 跃跃欲试的悟明拉着许清明的手,看这个摊子好奇,看那边摊子也感兴趣,人虽多,但是他小啊,钻来钻去的,可苦了许清明。 今年十五岁的许清明,虽然吃斋念佛三个月,但是个子已经蹿到快一米八了,在这平均身高一米七多的古代,走在路上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更何况他还一身僧人打扮,顶着个光头。 “悟明,慢一点,不要着急。” 许清明被悟明拉着走在人堆里,看到一个卖糖葫芦的摊子前站着一个男孩儿,小男孩一手抓着一串糖葫芦,悟明停下脚步,眼神中盛满了渴望,忍不住吞咽了几下分泌出的口水。 赶紧双手合十虔诚默念:“阿弥陀佛,出家人不贪口腹之欲。” (_)还是很想吃… "这位师傅,你要吃糖葫芦吗?”摊主抬起头,看向许清明,见他一身僧人装扮,边上还跟着一个小沙弥,心中一喜,连忙将自己手里的糖葫芦塞给他:"这个送给小师傅吃。" "谢谢,不用了,我们付钱。"许清明连忙摆手拒绝,将袖口里的银子拿出来递给摊主。 摊主连忙摆摆手,推脱道:"这位师傅你别客气,这个糖葫芦不过三文一串,您拿着吧。" 许清明笑着摇了摇头,将银子又递了过去。 这个摊主卖的糖葫芦既然很便宜,那么摊主的收益也一定不会高。 他们又不是没钱支付,怎么能让人白白送。 摊主争执不过,收下银子,赶紧去旁边找其他摊主帮忙换银子。 一两银子太多,他小本生意,根本没备那么多的碎银,铜板。 许清明把手中的糖葫芦递给眼馋的悟明,小家伙连连道谢,接过糖葫芦就是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口腔中爆开。 比他以往吃的蜜饯还要甜,还要好吃。 “师兄,好好吃,你也吃一口吧。”悟明把糖葫芦往许清明眼前递。 许清明摸摸小家伙的脑袋:“你自己吃吧,师兄不爱吃。” “这位师傅,您的钱,收好。”摊主回来,乐呵呵的把碎银子和一串铜钱递给他。 “阿弥陀佛,多谢施主。”结过钱,俩人继续逛着。 第五十章 草原部落 皇宫内的章华殿热闹无比,大殿上,舞姿曼妙的舞姬翩翩起舞,东西两角的乐人敲敲打打的弹奏着,一副歌舞升平的场面。 文武百官们都在殿上品尝佳肴,饮酒。 十八部使臣被邀请一同庆贺,今日大臣们也都带着家眷,后宫的妃嫔们只有皇后和贤妃,良妃,淑妃四位有资格出席宴会。 东宫太后坐了一会以乏累为由离席,西宫太后更是用身体欠佳的借口没有过来。 魏贤坐在首位,看着送太后回宫的靖王不知道想着什么。 “陛下,吃些菜,一直饮酒晚上该不舒服了。”离着陛下很近的萧皇后,见状温柔的提醒他。 魏贤,放下杯子,眼底闪过一丝柔情,一丝暖意:"朕无碍,皇后不必担忧。" 俩人少年夫妻,一路相携走来,感情不是后宫其他妃嫔可以比的。 他可以有无数妃子,无数宠妃,但是皇后只有她一个。 当初年少时在先帝寿宴上瞧见的小姑娘,如今已经为他生下两女一子,陪他十几年了。 他又看向下面他们俩的孩子,他的长女,明阳公主,让他第一次为人父,那是其他孩子再也无法给他的激动和开心,下个月就要嫁去河西顾家了,即将为人妻,很快也该为人母,一想他娇滴滴的长女要出嫁,就一阵心酸。 大皇子魏烨,他和皇后的独子,今年十五,明年也要出宫建府去了,模样与皇后有六分相像,才华斐然,写得一手好字,师拜书法大家方先生,也是时候外出锻炼一下。 这是被他寄予厚望的嫡长子,不出意外,明年就该册封为太子。 魏贤满意的点点头,又把目光移到他的小女儿骄阳公主身上,魏贤身子一僵… 骄阳身前的案桌上,五六个酒壶都已经东倒西歪的倒在桌面上,和他相似的脸上已经醉意朦胧。 坐在她对面的乃蛮部落大王子哈日查盖眼里的光太过明显,太过肆无忌惮,那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那是势在必得的占有欲。 魏贤心一紧,乃蛮是草原最大的部落之一,骑兵凶狠的威名更是远扬,他们战马多,将士高壮,骁勇善战,如果不是他们内乱,四分五裂,那么对南昌的威胁性是最大的。 哪怕如今分散成十八部落,依旧不容小觑。 尤其是乃蛮部落,根据边关传来的情报,乃蛮王蒙克已经收拢第三大部落郭尔斯部落和第四大部落阿巴鸟部落。 如今草原十八部的五大部落,只有喀喇沁部落与奈四子部落两个部落是比较亲南昌国的,其他十三个小部落都是以这五大马首是瞻,不足为虑。火山文学 如果乃蛮王子求娶骄阳! 为了边关百姓的安全,或许…… 魏贤看向骄阳公主的眼里闪过一丝不忍。 “王进保,骄阳喝多了,你派人送她回宫。”魏贤转头吩咐身旁的王进保。 王进保应声退了下去。 大殿中央的舞姬又换了一批,群臣喝的热闹,除了陛下注意到哈日查盖的目光外,就只有离得很近,无聊的喀喇沁公主阿吉木孜看的一清二楚。 那恶心的眼神她真想把他眼珠子挖出来。 “塔娜,收敛一点,这里不是喀喇沁。”一旁的哥哥太过了解自家小妹,这眼神一看就是想要动手的前兆,乌恩齐赶紧出声劝阻。 塔娜是阿吉木孜的小名,她是喀喇沁部落唯一的公主,家里的哥哥们和阿爹阿娘都会叫她塔娜,在草原,塔娜是明珠的意思,她便是喀喇沁的明珠。 塔娜撇撇嘴,阿爹知道她最怕唠唠叨叨的二哥,所以这次来盛京,特意让二王子陪同,就是怕她惹事。 “无趣!我要去城内玩,晚点自会回番馆,不用去寻我。”塔娜眼不见为净,不想在这大殿看见那碍眼的家伙,跟二王子说完,拍拍屁股就走。 乌恩齐代表喀喇沁不能随便离宴,只能看着妹妹跑走。 他对她的安全到是不担心,反而有些怕她嫉恶如仇的性子把其他人打伤。 “绍布,暗中跟着公主,千万不要让她惹出大麻烦。”乌恩齐对着身后的一个护卫说。 绍布应了一声是,立刻追了出去。 第五十一章 投壶 “投壶投壶,投中五支送香木簪子一只,投中十支送花灯一盏,投中十五支送墨香书肆内书籍任选一本,投中二十支悦来客栈天字号房一晚,投中三十支所有彩头任选其二。” 靠近梨花坊的石桥旁,投壶摊位前里外里围了三十来人,有带着心仪女子过来想送花灯簪子的,也有想得到书本和客栈居住彩头的。 墨香书肆的书都不算便宜,有些书更是高达五两银子一本,花点钱投壶,保不齐就能得到一本买不起的书。 而悦来客栈天字房是单独的小院子,一间天字房里有两个房间可以睡觉,是盛京出了名的舒适奢华,私密性高还没有客栈前院的吵闹,在那边住一晚就要十两银子。 “什么玩法?” “没有复杂的规则,只要站在这木板后面,投进去就算,五十文十支,一百文二十支,要不要玩一把?”摊主热情的招呼着众人。 “春娘你放心,我一定给你赢个簪子回来。”打听的男子有些跃跃欲试,他虽然没玩过投壶,但是他看过,瞧着还挺简单的。 “小哥,先给我来五十文的,钱收好。”男子掏出钱,数出五十个铜板递给老板。 “好嘞,二十支,祝公子旗开得胜。” 围观人群纷纷让道,男子站在木板后面,握着木签子用力一掷。 “唉~可惜啊!” “就差一点了。” 出师不利,第一个太过用力,投过了。 还好,刚刚第一支,男子还稳得住,默默给自己打气,控制好力道再次投出去。 “这次力气太轻!” “哎呦,这怎么还弹出来了。” “没吃饭吗,用这么点的力气,怎么可能进。” “我看他不太行啊。” 听着周围人的嘀咕,男子抿抿唇,不管不顾的继续着。 “不错不错,进了。” 笑容还没挂上多久就再次消失。 “差一点。” “用力啊。” “往左往左。” “进了进了,我说的对吧。” “再进一个。” 二十支速度非常快的投完,不用老板查看他就知道簪子没戏了。 “小哥,再给我来一百文的。”男子有些上头的交钱继续投掷。 “也给我来一百文的。” “我要五十文的。” “……” 十个投壶被抢占的满当当,每个人都觉得自己能行,纷纷交钱,摊主笑的见牙不见眼。 不到半个时辰,他的钱袋子就已经鼓鼓囊囊的了。 悟明拉着许清明现在边角看热闹:“师兄,你行吗?” 许清明:“……”虽然他现在是出家人,但依旧不想被人质疑他不行! 曾经的他靠着套圈得到的小物品,去小学门口摆摊,让老家套圈界闻风丧胆,他直接被拉进黑名单了。 他觉得投壶和套圈应该差不太多,他行!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行!” 悟明觉得平和的师兄突然不一样了,有点像泥娃娃突然活过来,整个人都变得鲜活起来。 他跟着兴奋:“其中百发百中!我们今晚住悦来客栈!” “哈哈哈哈,小师傅这么自信,这么相信你师兄啊。”一旁听到二人对话的围观者笑着打趣。 悟明一脸的骄傲自信:“我师兄说行,就一定行,师兄很厉害的。” 悟空师兄早课的经书读过几遍就可以记住,还会给他讲很多故事,听武堂的师叔说,师兄身手也特别好,可以在师叔手下平安脱身。 许清明去武堂实属巧合,更没想到被武痴师叔抓住,俩人一来二去,师叔觉得他特别适合做武僧,三番五次去找住持师父游说,想让他去武堂学习。 住持师父不松口,师叔只能选个折中的办法,每天他做完早课就会被抓去武堂加练。 许清明心底还是有崇尚武力的种子的,师叔这弄,他确实有些手痒,他觉得多学点也不错,当强身健体了。 没等一会,就有空置的投壶位置了,悟明拉着许清明的手赶紧过去:“施主,麻烦给我师兄五十文的竹签。” “唉,这位师傅拿好。”摊主有些惊奇的看着摊子前的两位僧人,和尚居然也会出来玩啊? 第五十二章 皮影戏 “中了,又中了。” “这都投中几支了?” “我数着的,十七支,再中三支,就可以住悦来客栈天字房了。” “这师傅好厉害,是位武僧吧。” “瞧着白白净净不像啊。” “我见过,是护国寺的悟空小师傅,人特别好。” “护国寺的师傅,那就不奇怪了。” 悟明双手交叉紧握在胸前,焦急的情绪比投壶的师兄本人还要紧张。 “唰,唰,唰。”三支连续不间断的竹签投掷出去。 “叮,叮,叮。”整齐的竹签掉落进投壶中,因为速度太快,三支签子还在壶中打转。 惊呼声,鼓掌声顿时四起,听取哇声一片。 “哇,好厉害。” “哇,真是百发百中!” “师兄好棒,师兄最厉害。”悟明高兴的一蹦三尺高,笑到见牙不见眼。 许清明松口气,脸上也挂起笑容,这一刻是他到达这个朝代最开心的时候。 “师傅大才,这是悦来客栈天字房的牌子,您拿着过去就行,我这只有一晚的住宿费用,吃饭不包含在内,要师傅自理。”摊主把情况说清楚,怕万一有什么问题再来找他。 许清明收下牌子,对摊主行礼,准备拉着悟明去其他地方看看。 因为许清明真的得到奖赏,摊主这边生意更好了,他们刚退出来,那边空位立刻被人围住。 最里面的摊主乐呵呵的招呼着,并没有因为送出去一间天字房而不开心。 你觉得自己赚了,可是摊主永远不会亏。 “梨花坊,师兄,我们还没去过梨花坊呢,过去看看吧。”悟明指着桥边的牌坊笑容满面的提议道。 "呃,不行。"许清明赶紧拉住悟明。 他一路过来听到不少男子说今夜梨花坊内所有楼的花魁会一同表演庆贺,盛况空前,纷纷前去。 花魁一词他并不陌生,梨花坊内是干什么的,不言而喻。 这要是带着小孩去青楼,明天他不如直接还俗算了。 “师兄,为什么啊?”悟明嘟囔道,脸上的表情有些失望。 "因为…因为…"这要让他怎么解释啊! “悟明你看,那是什么?”许清明指着斜前方的皮影戏台子给悟明看。 皮影戏那边有不少带着孩童的人在看。 悟明的视线直接被转移, 一眨不眨的盯着皮影戏台。 "哇,好精彩,师兄我们过去看吧。"悟明拉着许清明由衷的夸赞道。 许清明松口气,只要不去梨花坊就好。 俩人选了一处人少点的地方,虽然不是最佳观看点,但是比被一堆人挡着看不到要好多了。 悟明看的目不转睛,许清明原本看的并不认真,直到一个剧目表演结束,另一个开始的时候,他的注意力完全被吸引了过去。 越看越心惊! 这…这不是西游记吗? 那熟悉的豹纹裙,金箍棒,水帘洞! 正是花果山那一幕啊。 有其他穿越者??? 许清明忍住想要去打听的心,这戏还没演完,贸然过去并不好,看来要等结束才行。 熟悉的东西出现在眼前,很快勾起他渐渐遗忘的过去。 同时心里也在思考着,另一位穿越者是谁,他没敢想是寝室里的好哥们,怕得到的结果并不是想要的,所以他只能往别的方向猜测。 是穿越前辈? 除了他还有多少穿越者? 是男是女呢? 西游记太经典,只要是穿越者,肯定会想把西游记搬出来的,可能性太多,他压住好奇,把注意力集中到台上。 第五十三章 第二次见面(补) “别跑,小贼,再跑别怪我不客气。”朱雀大街上,一位明艳的异族姑娘,追赶着前方的一名瘦弱男人。 听到姑娘的话,男人头都不敢回的高呼:“不跑是不可能不跑的,你别追了,又不是你的,别多管闲事不行?” 姑娘看着就是个脾气火爆的,听到小贼回她话,她也不追了,小贼一边跑一边扭头看了一眼,还不等他高兴,就瞧见这姑娘从腰间抽出长鞭。 “好好说话你不听,非逼我动手是吧!”“啪!”的一声,姑娘长鞭一响,周围百姓连忙躲避。 “啪!”又一声鞭响,长鞭在空中挥舞,直奔小毛贼的脚踝而去。火山文学 也不知道这长鞭是什么材质,勾住小毛贼一拉,直接摔个狗吃屎,砰的一声,重重摔在地上。 姑娘收回鞭子跑过去,一脚踢在毛贼的肚子上,疼的他跟虾米一样抱住肚子。 “让你跑!用你们中原话就叫,敬酒不吃吃罚酒~”姑娘踩着毛贼,让他动弹不得。 “好~” “好样的,为民除害。” “有手有脚干什么不好,去偷钱,活该。” 周围的百姓纷纷拍手叫好。 异族姑娘突然觉得有些害羞,真不是她脸皮薄,只是因为她看见那个小光头了。 她激动的对小师傅挥手,可惜,小师傅只是看她一眼就转过头去。 没一会府衙维持秩序的衙差就赶过来把小贼带走。 异族姑娘拿着找回来的钱袋递给刚刚赶到的老婆婆。 “婆婆收好,可别再被别人摸去喽。” "谢谢你啊姑娘,你真是好人,菩萨保佑。"老婆婆高兴的接过钱袋。 "不用客气,婆婆,你快回家吧。" "唉,唉,好。"老婆婆一脸感谢,笑容灿烂的握住姑娘的小手。 没热闹看后人群再次移动了起来,而那名异族姑娘直奔许清明而去。 任何人看着笑容如此灿烂的漂亮姑娘都会愉悦,哪怕是小不点悟明。 “阿弥陀佛,女施主,我今日见过你,你还记得我们吗?”悟明和尚看向异族姑娘,笑眯眯地问。 "当然记得,你叫什么名字啊?”异族姑娘嘴上问着悟明,却媚眼如丝的看着许清明。 “小僧没有名字,法号悟明,这是我师兄,法号悟空。”悟明向姑娘介绍道。 “悟明!” “悟空~~”姑娘的声音婉转动人,与刚刚和那小贼说话时完全不同。 “我叫阿古木孜,你可以叫我塔娜。”塔娜后一句面对着许清明,直视着他的眼睛笑说。 “你也没有名字吗?”塔娜觉得这位白嫩嫩的师傅跟她年岁差不多吧,这么大的人,真的会没有名字吗? 她对佛教不了解,她们草原有自己的信仰,因此她才好奇的询问。 许清明沉默不语,他不想告诉这位大胆的姑娘名字,可是出家人不打诳语,他须以诚待人,诚实守信,不准、也不能说谎话、假话。 塔娜的大眼睛紧紧的盯着许清明看。 “贫僧俗名,许清明。”许清明只得说出名字。 塔娜听到他的名字,笑了一下,随即说:"你可愿意娶我?" 这个问题太过于唐突,许清明一愣,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样大胆的问题,会从这位只见过两面,刚知道对方名字的姑娘嘴里问出来,这让许清明措手不及,他只得摇摇头,回答:"对不起施主,贫僧是出家人。" "哦?出家人可以还俗啊。" 看到许清明恢复成那脱俗,平和的面容后对她不再多语,只轻轻摇头。 塔娜的笑容消失,变成淡淡的失落,"你真的不能还俗吗?" "是的。"许清明肯定的点点头。 塔娜沉默了一会,随即露出灿烂的微笑:"没关系,你不想娶我也没关系,我记得你们中原有句话叫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说完她学着中原女子的礼仪朝许清明深施一礼,转身离去。 第五十四章 泸台居士 “师兄!”悟明喊了一声。 许清明没有应,而是看着塔娜渐行渐远的背影,眉头紧皱,心情烦闷,他觉得他或许有段时间无法清静了。 “无事,继续看影子戏吧。”许清明回过头,揉揉手感舒适的小光头。 "嗯,好~"悟明点头。 这皮影班子总共演三场,西游记是最后一场,结束后,所有操作的师傅提着手上的人物走出来致谢,一名八九岁大的小姑娘拿着锣,一边鞠躬,一边收围观百姓们给的打赏。 人群渐渐散开,许清明赶紧过去:“阿弥陀佛,请问班主是哪位施主?” 小姑娘抬头,露出一张圆圆的小脸,说:"这位师傅你是来看影子戏的吗?我们已经结束了,要是想看,十五那日,我们还会在这里表演。" 许清明微笑着摇摇头,说:"不是的,我是有事想要找你们班主,小施主,能否帮小僧指引一下。" 小女孩歪着脑袋思索片刻,回答:"那行吧,我们班主就在那边。" "多谢小施主。"许清明拱拱手。 "不用客气,我要去帮忙收东西了。"小女孩笑嘻嘻的说。 许清明点点头,往班主方向走去。 班主是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乐呵呵的笑脸让他的整张脸看起来很慈祥,许清明走近他后,他便笑盈盈地打招呼,说:"悟空小师傅,没想到会在这遇到你。" "阿弥陀佛,原来吴施主就是班主,小僧有些疑问,希望班主能为悟空解答。"许清明说着便双手合十,行了一礼。 班主一惊,急忙摆手道:"悟空小师傅言重了,我定知无不言。" "那贫僧就直说了。"许清明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刚刚贫僧在此观看《西游记》,很好奇如此好的故事班主是从哪里听来的。" 班主一愣,随即笑道:"小师傅也觉得这《西游记》很好看吧,不瞒小师傅,我当初第一次看到这个话本的时候看的废寝忘食。" "《西游记》是一位叫泸台居士的人写的,除了这本《西游记》,还有一本叫《水浒传》,不过那本没什么意思,我还是更喜欢《西游记》,那本《水浒传》太惨,最后所有人都死了,看的吓人,吱吱吱。”提起《水浒传》班主还有些唏嘘。 “这俩本书我都带着呢,我找给你看。”说着班主就开始在他木箱中翻找。火山文学 “找到了,就是这俩本,是我幺儿买来看的。” 许清明道声谢,双手接过话本,打开简单翻看两眼。 西游记与他记忆里并无差别,可是水浒传除了书名和人物名字外,里面的内容已经完全是两个小说了。 转念一想也不奇怪,水浒传写的就是起义造反的故事,真要是照搬,这怕这位作者小命不保。 再次把目光转移到作者名字上,泸台居士! 泸台大学?! 是他们吗? 许清明一阵激动,随后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把两本书交还给班主:“吴班主,可知道这位泸台居士叫什么名字?或者他是哪里人?” "这个我倒是不知,如果小师傅想找泸台居士,可以去墨香书肆问问,我幺儿就是在墨香书肆买到的。"吴班主解释道。 许清明感激点头:“阿弥陀佛,多谢吴班主告知,多有打扰,小僧这就离去。” 吴班主瞧见旁边可爱听话的小沙弥,多嘴的提了一句:“小师傅,亥时宫门口会表演打铁花,如果不忙,可以带小沙弥过去看看,很好看的。” "多谢吴班主告知,贫僧一会会带师弟去看的。"许清明笑了一下,说:"时辰不早了,班主这边还要整理东西,贫僧就先行告辞了。" "好,慢走,小师傅慢走。"吴班主挥挥手。 许清明点头,带着悟明离开。 走了没几步,悟明突然说:"师兄,我一会真的可以去看打铁花吗?” 他听香客说过,打铁花特别漂亮,如果今天看不到,下次或许就要等过年才有的看了。 许清明摸摸他的脑袋,温柔的说:"放心吧,师兄不会骗你的,离亥时还有半个时辰,我们先去一趟书肆,然后师兄就带你去看打铁花。" "好耶!"悟明高兴地蹦跳起来。 许清明轻笑一声,摸摸他的脑袋,牵着他的手,寻人问路后往书肆走去。 书肆在梨花坊入口处,离刚刚投壶的摊子不远,过个桥就到了。 梨花坊因梨花而命名,如今八月梨花已经凋零,而沿路种植的桂花正是繁盛时期,桂花香味被清风带着扑鼻而来。 梨花坊这边异族人和富贵人家比较多,借着祈福节,花坊内的青竹茶楼正在举办诗会。 走进梨花坊的许清明有些诧异,是他想的片面了,还以为整个梨花坊是青楼一条街呢,原来里面还有书肆,乐坊等风雅场所。 俩人很快来到墨香书肆的门前,掌柜见两人过来,热情地说:"两位小师傅,是来买书的吗?” 许清明上前行礼:“阿弥陀佛,贫僧来此是想跟掌柜打听一下泸台居士的事情。” 掌柜打量了一番一大一小二人,他们书肆是南昌最大的一家书肆,南昌对书籍保护非常全面,如果没有经过作者同意而私自抄写贩卖,被抓到是要下大牢的。 最近经常有其他书肆过来打听泸台居士,想拿到两本书的抄写资格,他不知道打发了多少不怀好意之人。 该不会是哪家换新法子,请个和尚来套话? 眼瞅着掌柜表情越来越不对,许清明赶紧出声:“掌柜不要多虑,再下法号悟空,是护国寺的僧人,绝对不是什么招摇撞骗之人。” 一听是护国寺的人,掌柜立马松了口气:"原来是护国寺的小师傅,真是对不住,最近太多人打听泸台居士,我有些警惕,还请两位小师傅谅解。" 许清明微笑着说:"贫僧理解。" "两位小师傅进来说吧。”掌柜说罢做了个请的手势。 今日过节,书肆也在做活动,许清明和悟空走进书肆时人已经不算多,只有三五个人在挑书。 掌柜把两人领到里间,亲自倒上两杯清茶。 “其实我对泸台居士也并不了解,这两本书是我们家少东家回庐江府的外家时偶然看到。” “少东家也算博览群书,但还是被这两本新奇的故事吸引,也知道这两本书的巨大价值,找人问过后听说写书之人是长亭县的一位说书先生,少东家找过去后并没有见到泸台居士本人,据说,这位先生入学堂准备科考呢,两本说都交托给茶楼掌柜处理。” “虽然没见到人,到是我们少东家还是拿到除了庐江府以外的售卖权。” 庐江府,长亭县,说书先生… 再结合泸台… 一个名字呼之欲出。 时严!一定是时严! 林子华是动漫制作专业,李景是学金融的,只有时严是学汉语言文学的。 入学堂想考科举,对四大名著能完美复刻,再结合泸台居士这个笔名,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人一定是时严! 他心脏砰砰砰乱跳,兴奋又激动的心情充斥在胸上,血液直冲大脑。 这个时代不是他一个人在,如果时严也来到这里,那么林子华和李景也一定在! “阿弥陀佛,掌柜可知道茶楼的名字?”许清明平息一下情绪,压抑着自己的兴奋问。 “叫…客来茶楼。" "庐江府,长亭县,客来茶楼!"许清明喃喃重复着地址。 “多谢掌柜耐心告知。”许清明深深施了一礼,辞别掌柜。 第五十五章 打铁花 皇宫外围的大广场已经被羽林卫围起来,此时已经不少才行过来等着观看打铁花。 “爹爹,我看不见呀。” “囡囡来,坐在爹爹脖子上就能看到啦。” “相公,这怎么好,别人会笑你的,快让女儿下来。”男人躲开女人的手,牵住女儿小手,让她稳稳的坐在肩头。 “我宠我家囡囡,与他人何干。”男人自得其乐,才不管别人怎么想。 “……” 四周同样等候的百姓有眼中带着羡慕的,有眼中满是嫌弃的。 许清明看着这一幕心里不知什么感受,总之很复杂。 “师兄,你怎么了?”悟明瞧着师兄莫名低落的情绪,顺着他视线看过去。 他抿抿唇,愉悦又兴奋了一整晚的情绪瞬间消失。 他想,他可能明白师兄为何如此了。 他们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他和师兄从未感受过父母之爱,师兄心里很难受吧。 悟明捏捏许清明的手,许清明意有所感的低头看向他。 “师兄,你还有我,还有师傅,还有师叔,还有很多师兄弟,悟明会永远陪着师兄的。”悟明认真的看着许清明,坚定的说。 许清明心中一暖,他看着悟明,摸摸小光头。 "好。" 突然宫门打开,数名铁匠推着大火炉出来,百姓立刻欢呼,铁匠们看着热情的百姓,心情澎湃,他们舀起铁水,用一块长板敲击,顿时铁花四溅。 围观的百姓立刻发出惊叹。 铁匠们展示了许多花样,铁花漂浮在空中,像星空坠,又好似一团团争相竟放的花团,铁花旋转四溅,引起百姓们的惊呼。 许清明和悟明也被打铁花吸引,这是俩人第一次看打铁花。 “师兄,你看!” 悟明指着半空中的打铁花,许清明抬头看去, 那宛如流星划过的铁花,惊艳住了许清明,这完全跟烟花不同的表演方式,看上去更加震撼。 只见那一团团铁花仿佛变成了一道道细小的光线。 "师兄,好神奇啊,我第一次知道,那又重又硬的铁,原来也可以这么好看。" 悟明看着空中绽放的美丽的铁花,眼睛一眨不眨的。 许清明看着悟明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火山文学 "师兄,你笑什么啊。" 许清明摇头,他看了看四周,已经亥时三刻,这些铁匠们还没停下来的意思,他担心结束后人太多,拉着悟明提前离开。 从人群中走出去也很困难,太多人,都想往里走,他都担心会发生踩踏事件。 太难走,许清明一把抱起悟明,沿着侧边往出走。 "师兄,我自己会走路。"悟明挣扎,他想要从许清明身上下来。 许清明却不理悟明,抱着他快速走,悟明挣扎两下,发现自己怎么挣扎都没用,便也放弃了。 走出人群,许清明才放下悟明。 “个子太小,今后多吃点,长长个。”许清明揉揉小光头。 "师兄......"悟明站着没躲,只是委屈巴巴噘着嘴,向师兄表达着不满。 是他不想长高高吗,明明是师兄太高,每次和他说话久些脖子都痛。 "好了,我们去悦来客栈,明早开城门就要回寺里,早课迟到师傅该罚抄的,我是没关系,你~" "嗯,师兄我们快回吧,悟明都困了。"悟明乖巧点点头,拉着师兄就闷头走。 许清明忍着笑,任由悟明拉着他。 嗯,小孩有时候也挺可爱的。 ………… 悦来客栈。 “不对住,两位小师傅,我们客栈已经没空房了。”掌柜的看着许清明和悟明,有些无奈。 许清明拿出牌子,递给掌柜。 “天字房的房牌,这边请,我领两位师傅过去。”掌柜接过房牌,仔细看了几遍,确认是天字房房牌后领着二人朝后堂而去。 悦来客栈的后堂是被竹林分割成不同大小的小院子。 掌柜领两人来到天字零六房后推开门,领着二人进去。 推开最大的那间房点上屋内蜡烛,漆黑的房间 立刻亮堂起来,屋内摆设齐全,处处透露出雅致。 与他想象中金碧辉煌的装饰完全不同,但如果懂字画,木材,瓷器的,就会发现整个房间低调中透着奢华。 “两位如果没有其他事情,那我就先走了。”掌柜对二人作揖,然后准备转身出去。 "施主,等一等。"许清明叫住掌柜。 掌柜停下脚步,扭过头疑惑的看着许清明。 “施主可知道哪里有马车出租?明日一早,城门一开,我二人就要回护国寺,所以需要一辆马车。” “原来是护国寺的两位师傅,师傅放心,我们店就有马车出租,一会我就跟车夫说一声,护国寺不算太远,马车费只要五百文。”掌柜听完许清明的话,微笑着回答。 “五百文?”许清明愣了一下,他还以为最多不过一百文呢。 "对,五百文,师傅若觉得贵,可以再降价些,最少四百文。"掌柜微笑着解释。 许清明沉默了一下。 "对了,忘记说,我们家那车与别的家最大区别就是,车厢舒适,绝对不会有颠簸感,马夫的技术也是最好的,里面还会配上新鲜的糕点和茶水。” 掌柜这一解释,许清明立刻觉得四百文不贵了,如此一来,他们俩也不用耽误时间吃早膳,直接在车厢解决就行。 护国寺在山上,坐马车非常颠簸,他们来时就被颠的不轻。 旁边一直没出声的悟明悄悄捂住自己的小屁股。 许清明余光瞥到,哑然一笑,从口袋里点出五百文交给掌柜:“麻烦施主了。” 第五十六章 错过 卯时(五点),盛京城门大开,一辆马车缓缓从城门驶离。 离开盛京后穿过几个佃户村子后人烟渐少。 此时他们还行驶在官道上,很快就感受到马车在转动,开始上山了。 吃饱喝足的悟明掀开窗幔往外看。 “师兄,到望京亭了。” 许清明凑过去远望,一座气势恢宏的阁楼出现在视野尽头。 望京亭是夏日文人雅客最爱来的地方,阁楼是当今陛下刚登基时建造的。 专门为秀才书生们举办诗会的场地,站在阁楼顶层,可以远眺盛京。 因此陛下在文人口中的名声一直很好,前几任先皇都更看重武将,只有当今登基后开始重视文臣,因此也让书生们更加拥护魏贤。 过了望京亭不久就进入到护国寺范围,到达护国寺有两条路,一条是专门为马车通行的平坦通道,在西边。 另一条就是需要攀爬两百节台阶的陡坡。 护国寺因为是皇家寺院而闻名,除了皇室到来,为了安全,需要清寺以外,平时的护国寺香客非常多。 别看现在刚天亮不久,已经有不少虔诚的香客前来上香。 马车又行驶了约莫一刻钟,两人终于到达护国寺门前。 车夫连忙勒住缰绳:“两位师傅,护国寺到了。” 许清明掀开车帘子率先下车,悟明紧随其后,小短腿够不着地面,直接从车上跳下来,给一旁的车夫吓得肝颤。 “阿弥陀佛,多谢施主,如果不赶时间,可随我入寺吃些斋饭走。”许清明双手合十对着那车夫微笑说道。 车夫连忙回礼:"老朽还接了几单客,不能耽搁,这就要回了,多谢师傅。" 许清明不再挽留,表示理解,再次向车夫行礼后和悟明转身进入寺庙。 车夫心里舒服,很多客人因为花了钱,都把他当奴才使唤,这还是第一次送完了,雇主要请他吃饭,不愧是护国寺的僧人,就是如此和善,车夫因为今天第一单客的友善,心情愉悦的驾着马车疾驰而去。 …… 与此同时,宫中的李景还不知道他为了躲骄阳公主,拒绝去参加祈福仪式而错过遇见许清明的机会。 刚刚坐马车进城的林子华也不知道官道上与他擦肩而过的另一辆马车上,就是他苦苦寻找的兄弟之一。 李景把楚杭送回家后才回到侯府,直面的就是他娘泪眼婆娑的控诉,一边埋怨他不顾危险,一边又骄傲儿子厉害。 定安侯关心儿子两句后,询问起圣旨的事情。 知道陛下说不急上职,就叮嘱林子华多拖一拖,不要着急去刑部。 前两天刑部还被陛下革职了几位官员,如今刑部新上任的多数是圣上门生。 太多的定安侯没说,里面的事情太过复杂,他不想儿子牵扯进去。 看来晚些他还要去一趟将军府。 “你和林一都在家好好调养一下吧,我该去上朝了,再晚一点该迟了。” “来人,备马。”冲着管家吩咐。 定安侯走后,林子华陪着公主娘亲散步消食,因为远距离而产生的母爱非常快速的消耗干净。 一个时辰后,林子华再次被亲娘给赶出院子。 他摸摸鼻子,有些无奈。 他的伤口早就结痂了,闲来无事就打算进宫去看看李景,还有对他很是关心的外祖母,免得她老人家总是担忧。 “阿福,给长康宫送消息,就说我想巳时(九点)去拜访太后娘娘。” "是!" ...... "太后娘娘,宫门口递过来消息,世子爷说想巳时过来看您。" 听见宫女的禀报,太后放下手里的茶盏,抬起头。 "子华回来了?好好,告诉宫门口的人,让他进来,快去准备些子华爱吃的糕点,对了,前几日凌儿不是给我送来些新茶吗,快去再泡一壶,对了,你再去领些冰,子华一路过来肯定很热。" "是。" 很快,林子华就被嬷嬷领着走进内殿。 "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金安。"林子华拱手作揖。 "哎呦,何必做这些虚礼,华儿快起来,快快起来,哀家可是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你回来,你不知道,听说你受伤时,哀家这心啊,忽悠忽悠的就没踏实过,一会叫太医过来再给你瞧瞧,哀家才能放下心。"太后赶紧扶起林子华。 林子华也就顺势起身坐下,笑着说道:"外祖母不用担心,孙儿这不是活蹦乱跳的嘛,您瞧。" 他张开双臂,站起来转了一圈。 “今日一早到府后,就立马给宫里递牌子了,让外祖母忧心这么久,是孙儿不是,今日中午,孙儿亲自下厨,给外祖母做饭赔罪,好不好。” "好,好。"太后喜出望外,拉着孙儿的手不肯松开。 一顿午膳,俩人其乐融融,高兴的太后多吃了一小碗饭。 膳后,太后准备小憩。 林子华也不打扰,跑去竹林,品着茶等李景了。 没多过久,李景匆匆而来,刚过来时有些狼狈,发丝凌乱,满头大汗。 “怎么回事?被人追杀啊?”林子华给他倒杯茶水,放到他面前。 李景气喘吁吁的一饮而尽,燥热干渴的身体因为一杯凉茶舒服不少,连饮三杯才开口回话:“别提了,那骄阳公主也不知道怎么了,最近天天堵我,一见面就动手动脚,一直说要让我给她当面首,我躲她好几天了,刚刚过来差点被抓住。” 林子华嫉妒的看着他那张人神共愤的脸,果然,只有帅哥才会被人追着跑是吗,他就不配是吗? 好不容易跟楚杭有些进展的开心,瞬间消散。 你可真该死啊!林子华咬牙切齿的看着李景。 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还是楚杭有眼光,透过皮囊,看到他才华的内在。 该说不说,林子华还是有些谦虚的,他相貌也不差,只是跟李景比不了而已。 “不说我了,你怎么回事?听说你受伤了?还要当官了?”缓过劲的李景,又给自己倒杯茶水。 “呦,李公公消息挺灵通啊,这都知道?”林子华阴阳怪气的问。 李景不屑的瞥了他一眼,说道:"怎么说也在宫里生活快三个月了,想知道点啥消息还是可以的。" "哦?"林子华挑眉:"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放心吧,死不了,就是一些皮外伤,这都结痂了,都是男人的勋章,你不懂。” 林子华得意洋洋的撸起袖子,对着他炫耀。 李景:"......" 看在他受伤的份上,就不跟他杠了。 “有消息吗?”李景没说太清楚,可林子华明白。 林子华摇摇头,笑闹的心情一干二净:“我现在担心人不在南昌,要知道南昌周围还有六七个小国呢。” 李景也叹了口气:"如果真是那样,可就是大海捞针了。” 一时间,俩人都沉默下来。 李景在宫内出不上力,本来可以随便跑的林子华却被派去刑部任职。 这样找另外俩人要何年何月啊。 “唉!” “唉!” 两声叹息,俩人无奈对望,端起茶杯轻轻一碰,一饮而尽。 “公主,里面有外男,您不能过去。” 李景唰一下站起身:“卧槽,怎么这么快骄阳公主就追过来了,我先撤了兄弟,回聊。” 李景不等他回话,带着林子华羡慕又嫌弃的眼神钻进竹林跑走。 真是一言难尽啊… 怎么说也是位公主,从了不也挺好。 林子华摇摇头,继续喝着手里的茶。 第五十七章 入学 远在长亭县的时严,祈福节学堂休沐一天,今天是回去上课的日子。 七天前,他把《西游记》的稿件交给李掌柜后就拿着银子,去刘秀才开的学堂,入学读书了。 当初,改编版的《水浒传》讲完后,他就拒绝李掌柜的挽留,不在茶楼说书,不过还跟李掌柜有合作,也没断掉联系。 不过半个月,时严一家已经从带后院的小铺子里搬进一进的小宅子中住。 铺子被时严花三百两直接盘下来。 如今那间小铺子,前面的门房被改成小书铺,由方氏在前面看店。 后面的院子,主要用来搞印刷。 这也是为什么时严一家能这么快富裕起来的原因。 他寻大姐夫给他雕刻不少的字模板,印刷速度不是抄书可以比的。 而时老爹自己又忙活不开,时严就让大姐一家和二姐都过来帮忙,每月每家分三成利。 大姐一家就直接住在后院,都不用租房子了,夜里也有人看铺子,一举两得。 眼看着时严一家越过越好,在村里听别人说起的继奶奶直接气病了,身体好了后,带着儿子媳妇就跑来,撒泼打滚的不想走,就一个目的,要钱,要房。 不给也行,那就让时木,时林都进城帮忙。 老太太哭天喊地的对时田说:“你们可是兄弟啊,你俩女儿都嫁出去了,是外人,哪里有兄弟亲。” 这话一出,两个姐姐脸色苍白,俩姐夫也怒目而视。 一旁的方氏提着扫把就往时木几个身上招呼,因为伙食好,壮实不少的方氏把扫把舞的虎虎生风。 “你们谁啊,我们熟吗?你们要是忘记了,我带你们去衙门回忆回忆,县衙里白纸黑字存着的,断绝书,今后互不相干,还敢找过来,今后你们来一次我打一次,不信走着瞧。” 几人边躲边退,最后直接跑走了。 方氏掐着腰,对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狠狠吐了口唾沫:“呸,什么玩意。” 时桃酥和时银杏目瞪口呆,她娘,她们好像有些不认识了… 好厉害,好强,真爽。 俩人眼睛越来越亮,看向方氏的身影充满崇拜。 孙文和郑仁瞧着不对,赶紧一边一个拉住自家娘子,挡住她们的视线。 这可不兴学啊!!! 后来又来过两次都被轰走了,老太太就让儿子们在城内散播时田一家不孝之类的传闻,着实让时田几人遇到不少麻烦。 时严本不想插手,但是老太太有恃无恐,不长记性,时严立马把主意打到老太太宝贝儿子时森身上。 接连两次时森被人蒙头暴打后,才察觉可能是大哥一家下的手,老太太一看儿子受伤还想来撒泼要钱,被时严恶狠狠的好一顿警告。 “再来找不痛快,就不是打一顿,我会让他再也无法提笔写字。” 老太太被吓的不轻,再也没敢来,只是梁子也是铺开到明面上了。 县里除了县学外只有刘秀才开的学堂,如今一介白身,连童生都不是的时严,只能在刘秀才那里读书,而时森也是刘秀才的学生。 时严刚入学时,时森没少带着跟他要好的老生孤立排挤他。 “时严!等等我。”身后还没变声的男孩子突然叫住时严。 听到声音,时严转头一看,笑道:"陈小五,今天来的早啊。" 陈小五和时严同岁今年刚刚十三,比时严早一年入学,壮硕的身材套着月白色书生袍,特别违和。 陈小五笑眯眯的走上前,厚实的手掌拍在时严肩上,好悬没给他拍个趔趄。 不愧是屠户家的公子,伙食好,力气大,这一掌拍的,疼啊... 陈小五上面三位哥哥,一位姐姐,哥哥们看到字就头痛,读了几年书后也就认下两个字,那字写的,都不如没入过学的姐姐。 一次次失望的陈屠户,只能把全家的希望落在陈小五身上,陈小五也不爱读书,但是他馋啊! 只要来学堂,他娘就给他做好吃的,为了美食,他什么都能忍。 陈小五憨厚一笑,露出一口黄牙:"嘿嘿,时严,我们一起走吧。" "好。"时严点点头,和他肩并肩向秀才家走去。 到门口,遇到同样刚到的时森。 时森瞪一眼时严,用力撞开他,率先走进学堂。 陈小五见状,撸起袖子就想追上去。 “嘿,我这暴脾气,他凭什么撞人。” 时严一脸黑线看着他,没有动。 陈小五身子往前晃了两下,看时严没拉住他,有些尴尬的放下袖子:“你怎么不拉着我呢。” 时严一脸无语:“你这体格,我能拦得住吗?” "你拉住我,我肯定就不冲上去了。"陈小五不服气的说道。 “主要他是你亲戚,我这不是担心打坏了,你也难做吗,不然我肯定打的他满地找牙。”陈小五晃了晃拳头。 时严没理他。 陈小五也知趣的闭嘴,低着脑袋走进去了。 刘秀才的学堂分为甲乙两个班,甲班是老生和今年要下场考试的。 乙班是入学不久和读书不精的。 陈小五和时严坐同桌,俩人进来时人差不多都到了,刘秀才还没过来。 时严和陈小五闲聊了一阵,然后就听到脚步声,扭头看去,刘秀才走进来,赶紧正襟危坐。 刘秀才今年不过三十,曾经两次参加乡试,都是差一点,今年县试在九月中旬,府试在九月底,而院试在十月中,乡试在十一月,听说今年刘秀才还要下场考乡试呢。 时严有以前知识的累积,而且他明显感觉到自己记忆力大幅度增强,看过的东西虽然算不上过目不忘,可是多读几遍也是可以背下来的,并且多久都不会忘! 就好像所有的知识储存在大脑深处,等他需要时就会自动弹出来。 因为这事让他兴奋不已,原本他觉得今年取个秀才功名就满意了,可是按照他记忆速度,今年去参加院试也不是不能试一试。 刘秀才人古板严肃,对学生很是严厉,戒尺拍打在案桌上。 “今日讲算学,这是陛下登基后新增的科目,下面我出几道题,你们记下,先做着,我去甲班看看。”刘秀才一脸严肃,让人不容置喙,说完,走了。 陈小五挠挠后脑勺,凑近时严小声说:"时严哥,我算不明白,你前几次都做的又快又对,你快给我看看。" 时严看看陈小五,摇摇头:"你先自己试试,实在不行我可以给你讲,抄你就别想了,明明你家也是做生意的,这么基础的算学你怎么都不会?” “我爹说,算学都是商贾学的,我是读书人,不能沾染铜臭味,所以他们从不让我去铺子里,也不教我,谁知道科举还要考算学呀。”陈小五嘟囔着说。 时严:"......" 算了,这个时代就是这样,士农工商,商户地位最低,他爹这么想,符合当下的时代想法,也不算奇怪。 第五十八章 盛府 下学后,时严装好书,作别陈小五后,时严一人前往盛家。 盛少焱是当初时严在茶馆说书时认识的,当初如果不是因为盛少焱他们三个,他或许也不会说书。 而盛少焱经常去茶楼找时严给他剧透。 后来时间久了,一来二去,大家就都熟了。 再后来时严的《西游记》出售,盛少焱觉得时严的脑子里天马行空,有趣极了,经常缠着时严听故事,可是时严又不缺银子,盛少焱听说他要去学堂,就送了不少书。 有些书是书铺里都没有的,听盛少焱说,他家祖上曾经是位京官,所以有很多孤本,可后来家道中落,全家变卖了京中的田产房铺,带着几车藏书回到祖地长亭县居住。 祖上藏书很多,可惜,后三代就没有一个是读书的料,直到到盛少焱这辈出生,基因甚至直接拐了弯,两兄弟不但不爱读书,甚至都喜欢习武,长子更是直接投军去了。 小儿子倒是被拉住没去,可是死活不愿意去读书,非要习武考武试。 给盛老爷愁的,连续抬进府五位姨娘,结果盛府连续添了六位千金。 盛老爷彻底认命,随他们去了。 盛家就在城东,跟学堂是两个方向,时严走了两刻钟才到。 "时公子来了,您快请,我家公子出来瞧了两回都没等到你,这前脚刚进去。”盛府门口的仆人笑呵呵的说。 时严笑了一下:"你家少爷是在武场还是书房?" "少爷说您过来就去武场寻他,他去那边打拳去了。" 时严笑着拱拱手,礼貌道谢,迈进了大门,往武场方向走去, 去武场会经过后花园,盛家的后花园很大,里面种植着各式各样的花草,姹紫嫣红。 盛少焱一身劲装,正蹲在地上,双腿微曲,双臂高举。 "少爷,时公子来了。"一旁眼尖的小厮连忙出声提醒。 盛少焱站起身,一脸兴致的转身,看到时严,立即跑过来想拍时严肩膀。 "去去去,一身的汗味。”时严嫌弃道。 盛少焱用力嗅了嗅,确实有点味,只能讪讪收手:"嘿嘿,时兄,咱们一会儿去喝酒,我请客!" 时严看着盛少焱:"喝什么酒啊,我今年十三,喝酒伤脑子。" "那要不,咱们就去喝茶!" "我今天估计要多找几本书,时间会有些晚,改天吧。"时严婉拒道。 "那好,改天张世仁他俩,咱们一块去喝茶,我请客!"盛少焱一脸豪爽。 时严点点头:"成!确实好久没见他们了,改天正好聚一聚,我先去寻书,你要不要一起。" “我就不过去了,你又不是不认识,我靠近书房就犯困,我再打套拳,让小厮陪你去就行。”盛少焱摆摆手,赶紧拒绝。 "也行,那我先去了。"时严没客气,和盛少焱的小厮一起往书房走去。 虽然他因为盛少焱的关系,经常来盛家打扰,可盛家毕竟女眷不少,他虽然年龄不大,也属于外男,由小厮跟着一起更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盛少焱看着时严远去的背影,嘴角露出一抹狡猾的笑容。 时严推开书房的门呆立当场,两名一模一样的少女一站一坐的,正在书房里看书。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盛少焱的双胞胎庶妹,盛灵儿与盛雪儿。 他听盛少焱提起过,这俩姐妹是三姨娘所生,三姨娘是位很温柔的姨娘,不争不抢的守在自己那一方小院子里生活,而这俩姐妹以前经常会被其他捧高踩低的欺负,他瞧见后,杀鸡儆猴的发卖出去几个狗奴才,又敲打了其他几位妹妹,因此这俩姐妹跟他关系越来越好。 盛灵儿比较活泼,像一只奶牛猫,盛雪儿则是书卷气很重的文静姑娘,俩人虽然容貌一模一样,可任谁都能一眼分辨出来。 盛雪儿一看到时严,立即放下手中书本:“时公子,你也是来看书的吗?” 话刚出口盛雪儿就有些懊恼,她这是在说什么啊,来书房不是看书,还能干什么。 她羞恼的小脸瞬间爆红,直接红到耳朵尖上。 盛灵儿则是一副看戏的神情,似乎在说,瞧,我这一直处变不惊的妹妹,居然也有今天。 盛雪儿急的瞪了一眼盛灵儿,又转头,想赶紧换个话题,对时严说道:"我是盛雪儿,这是我的双胞胎姐姐盛灵儿。" 时严笑笑,点头应道:"我叫时严,经常听你们二哥提起你俩,果然如他所说,是很漂亮的两位妹妹,不过你怎么知道我姓时?" 一旁一直没出声的盛灵儿接话:“当然是听我二哥说的,我妹妹还是你的忠实读者,她那本《西游记》都快翻卷边了。” 盛雪儿一听,着急直跺脚,伸手就要去捂姐姐的嘴,脸色红的像快要晕过去一样。 "咳......"时严假咳一声,看向姐妹俩,没敢接话,怕盛灵儿再语出惊人。 “既然今日书房两位小姐在,那时某就先告辞了。”时严道了一句,赶紧转身离开。 盛雪儿松了一口气:“姐姐,你看看你,话不过脑,把时公子吓跑了。” 盛灵儿撇撇嘴:“我只是把你不敢说的说出来而已,谁知道他会这么怕。" 盛雪儿:"......" 第五十九章 纸 回到练武场,瞧见盛少焱那玩味的眼神,时严立马回过味。 这小子故意的! 盛少焱一看时严脸色就明白了,笑眯眯的凑过去:"嘿嘿,时兄,你脸皮真薄,我妹妹漂亮吧。" "......你不说话能死么!" 盛少焱嘿嘿一笑:"我不说话真容易憋死,刚刚发生什么了,给我讲讲呗。" "......"时严一阵无语。 眼看时严要走,盛少焱拳也不想练了,十分八卦的追问:"时兄,说嘛,快说。" "......" "哎呀,我知道你害羞,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说出去。" 时严:"......" “想知道就去问你妹妹,家里还等着我吃饭,先走了。”时严丢下一句话,快步离开。 "喂,时兄!你不说,今夜无眠啊!" "那就祝你月色常伴。"时严丢下一句,快速消失在练武场。 …… 回到家,果然看到爹娘坐在树下乘凉等着他。 “爹娘,我回来了。”时严喊了两人一声。 时田方氏连忙起身,方氏直奔厨房端菜,时田接过时严怀里的书。 “儿子,去洗手吧,水都给你备好了,洗完手就可以直接吃饭了。”厨房里的方氏喊道。 时严连忙应了一声,便朝着井边走去。 洗完手后,时严又跑去帮忙拿碗筷。 "你这孩子怎么净往灶台边上跑,那句话怎么说的,书生不能靠近厨房,赶紧去桌前坐好了。"方氏催促道。 时严哑然失笑:“娘,那句话叫,君子远庖厨,本意是说让君子不要造杀孽,强调的仁义之心,不是不能来厨房。” “好好好,你说的对,娘不懂,但娘心疼我儿,学习一天已经很累了,这些小事娘就可以做,你多歇歇。”方氏说着就要抢走时严手里的盘子。 她夜里起夜,瞧见好几次儿子在烛光下看书,她就是心疼儿子。 "哎呦,娘,您别抢啊!小心碎了!"时严一边躲闪着,一边说道。 "行,你放过去就别进来了。”说着,硬把时严推出门外。 时严面上哭笑不得,心里却暖烘烘的。 端着碗回到桌子旁,老实的坐下等他娘把菜热好端过来。 “儿子,你让我和你大姐夫弄得东西有成品了,我拿给你看看。”时田说着,站起来朝着屋内的卧房走去。 时严一脸惊喜,时田将一个包裹交到时严手里。:"打开看看。" 时严打开包裹,取出里面装着“纸”。 前些日子时严把印象里纸张制作方法交给时田二人,当初他偶然扫过一眼,并没有可以去记,所以现在只能凭借零星的记忆实验着。 他没想到会这么快看到成品。 打开后他发现纸张发黄,并不平整,与现在卖的宣纸完全不同,不过便宜到是真的很便宜。 “爹,还不行,比例还需要调整,这些纸偏软,到是可以用来当卫生纸。” 听到不行,时田还有些难过,觉得自己没有办好儿子交给他的事情,又听说可以用来当卫生纸,虽然他不知道卫生纸是做什么用的,可是只要有用就好。 这些纸能如此快的做出来,他和大女婿两人下不少功夫,尤其大女婿,人老实,又闷,不爱表达自己,对岳丈一家的感恩都转化成动力,推磨的双臂都有时发颤。 时田现在学会不懂就问,他也在不知不觉中改变自己。 “儿子,卫生纸是做什么用的?” 时严将纸卷好,放到旁边空余的凳子上:"爹,卫生纸是用来上如厕时使用的,就是用来擦屁股的。" "啊?这多浪费啊,如厕用厕筹就已经很好了,用这纸,也太过奢侈。”时田皱眉,虽然如今日子越过越好,家里也不缺银钱,可儿子这奢侈的性子可不能助长。 以前在村里,他们如厕都是用树叶的,现在日子好过,就用厕筹了,他觉得已经很好的东西,儿子却告诉他,还可以更奢侈点。 听到爹的话,时严无奈的摇头,他们根本不懂如厕时拥有一张纸的重要。 【远在皇宫的李景:哥们,我懂,我太懂了!】 "行了,爹,你就听我的,等你用了后以后绝对离不开卫生纸的。” 时田一愣,不由疑惑:"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吗?" 时严笑着点头,一边帮爹娘盛饭,一边说:"你试试就知道了,不信你今天晚上就尝试一下。" "......行,那我试试。"时田不服输的说道。 ...... 【李景:感谢兄弟造福我的屁股,希望你快一点推广到盛京!】 第六十章 造势 “启禀陛下,长凉来报,长凉军节度使裘淮宠妾灭妻,威慑百姓,请陛下定夺。”朝堂上,兵部尚书陆白泽从群臣中走出来,垂头,向陛下行礼,恭敬地禀报。 御座上,一袭明黄色龙袍,面目冷峻的魏贤,瞧不出喜怒,细长的眸子微眯。 长凉军节度使裘淮是个老狐狸,一向谨慎,而且极为精于算计,这么多年来,一直在暗地里培养势力,可裘淮这人一直滑不溜秋,几次三番化险为夷,越发嚣张。 他早就想找一个机会扳倒他,可老狐狸狡猾多智,几番努力都毫无成效。 "嗯,继续说。" "臣遵旨。"陆白泽继续说道:"昨日,臣去城外时偶然救下一位女子,后来才知道,此女正是裘淮的妻妹,因为外出游玩,反而躲过一场灭门之祸,之后,她一路躲藏来到盛京,就是想要告御状,恰巧被臣救下。” 魏贤闻言,心思顿时活络起来,如果是这样...... "传朕口谕:长凉军节度使裘淮,贪恋美色,宠妾灭妻,欺压百姓,罪该万死!"魏贤说完,眼角的余光扫视了一圈朝堂,看向他的嫡子魏烨。 “魏烨,此次由你带人去长凉关,捉拿裘淮,公开审理此案,给长凉百姓一个交代。” "儿臣领旨。" 魏烨躬身应诺,心底却不免有些欣喜。 父皇派他去长凉,这是给朝臣放出信号,要开始给他造势了! 谁都清楚,此番去长凉,就是完完全全唾手可得的政绩和为民的好名声。 同样临朝听政的二皇子魏琏藏在袖子中的手 掌紧握着,脸上却依旧不动声色,只是那深邃的黑眸却渐渐泛出了寒意,速度极快的隐藏起来。 他微微侧头看向左侧站着的伯外祖父,右相柳柏舟。 柳柏舟也抬起了眼睛,看向魏琏,两个人的目光碰撞到一处,都在彼此的瞳仁中看见了深意。 随后各自站好,静静聆听陛下安排。 "众卿家,退朝吧。"魏贤挥退众人,走出大殿的大皇子魏烨被王公公给拦下,请去翊政殿见陛下去了。 魏烨身后的魏涟看着走远的俩人转身离开。 宫门口,一辆马车停靠在路边,魏琏出来时等候在一旁的随从领着他直接走去马车。 掀开车帘,右丞相柳柏舟正坐在车里闭眼凝神。 听到动静,他睁开眼:“二皇子,请上车。"火山文学 魏涟坐在柳柏舟身侧,俩人一路无话的来到丞相府。 直到进入丞相府的书房,两人才开口说话:"外祖父,今日早朝你怎么看?" "陛下这是准备为大皇子铺路啊,依我之见,陛下是准备立储了。"柳柏舟犹豫了片刻,缓缓说道。 魏琏握着茶杯的手顿了顿,随即又恢复平常,只是眼中却浮现出了些许不屑的笑意,嘴里却道:"那就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接下储位了。" 柳柏舟幽幽,叹了口气:"二皇子你是了解你母妃的,她并不想让你参与到储位之争上,她与我说过,只想保你平安一生。” 贤妃是柳柏舟亲弟弟的女儿,弟弟弟妹意外早逝,独留下一个女儿,他就把弟弟女儿记在他的名下养大,他也一直把柳如儿当亲女一样疼爱的。 他一直知道魏涟对那个位置的野心,但是陛下登基后一直没动静,他们也就一直相安无事,毕竟陛下也不过刚登基三年,就算退位也要十几年以后。 他没想到陛下这么快就想立下太子。 “母妃她一介女子自然不懂这些,外祖父你该明白的。”魏琏说着,端起了茶杯,轻抿一小口。 柳柏舟再次叹息一声,如果魏涟想争,那么他们柳家就绝不能独身事外,毕竟在任何人眼中他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 他只能全力以赴的助他上位! “放心吧,长凉之行,有他忙的,这段时间你不要出宫,免得长凉出事,被人怀疑。” "谨遵外祖父教诲。"魏琏点点头,将茶杯搁在桌子上。 魏琏眼中终于带上笑意,他知道,外祖父是答应他了,左丞相又如何,嫡子又如何,他一样能赢! 明明同一天出生,不过占个嫡字罢了! 右丞相看着魏琏那不加掩饰的心思,又在心里轻叹一声。 要变天了。 ...... 长凉关是南昌国最东边的边城,再往东就是草原部落。 这边四季分明,气候宜人,长凉虽然是边城,却非常热闹繁华,很多草原人回到长凉卖皮毛,马驹,牛羊等物。 南昌国虽然不禁止食牛肉,可市面上卖的牛都是老死的牛,还非常的昂贵,哪里像长凉这边,因为临近草原,牛肉羊肉多的很。 此时长凉城内,一栋占地颇广、豪华至极的宅院内,裘淮正与一位身材妖娆妩媚的女子痴缠在一起。 听的门外守门的贴身婢女脸颊羞红的不敢抬头。 大人与新夫人已经叫了三次水,没想到这刚沐浴完又开始了。 她赶紧打发一旁的丫鬟去接着烧水。 裘淮撑起手臂,看向身下的女子,只恨自己与她相识太晚,白白浪费了好些年华。 裘淮与女子十指紧扣,而女子双眼迷离的注视着他。 又一次结束后,裘淮紧紧把她圈在怀里,在女子红艳艳的朱唇上轻啄。 裘淮的手玩着女子的秀发,缠绕在指尖上,正想温存两句就被属下的敲门声打断。 "什么事?"裘淮沉声问道。 "大人,外面有位公子要见您。"外头是贴身伺候的侍卫。 “本大人是谁都能见的?你长没长脑子,直接轰出去不就行了,这点小事,还要来打扰,自己去领十板子!” 门外侍卫有些急:“大人,那位公子说关于原夫人一家的事,还说要想活命,就赶紧出来。” 裘淮一惊,原夫人刘家的事他明明都封锁消息了,知情人也都让他砍了,怎么还会有人知道? "让他等着,我马上就到。" "是。"侍卫应了一声,转身退下。 "夫君?"女子娇滴滴的喊了一句,眼睛里满是担忧之色。 裘淮回过神来,帮她整理下凌乱的发丝,盖好被子:"乖,没事的,你别管这些,睡一觉,我很快回来。" "嗯~"女子应了一声,搂住裘淮,埋首在裘淮脖颈处轻轻一抱,随后从被子里出来帮裘淮穿上衣服。 裘淮看着她的眼神满是爱意,握住女子帮他整理衣服的软嫩白指,在上面轻落一吻。 “等我回来。”裘淮转身大步离去。 第六十一章长凉 出了房间,裘淮脸色阴晴难辨。 一路疾驰到大厅,一位穿着青色锦缎袍子的男子背对着他而坐,看不清容貌,但从背影看,他应该是一位翩翩佳公子。 "你是什么人?"裘淮沉声质问。 "哦,裘大人,你不用这般凶恶的语气与我说话,小的姓柳,本是京城人士,云游此地来救大人一命而已。"那人慢悠悠的说着,转过身,露出一张俊逸无匹的脸,眼角一撇,眉宇间满是高傲之色。 "你是柳相爷柳柏舟的二公子?柳霄云?"裘淮眯起眼,丞相柳柏舟的大儿子柳霄羽早已娶妻,只剩下传闻中的二公子柳霄云一直外出云游。 柳霄云和丞相也不过五分相像,他能一眼认出来,完全是因为柳霄云的眼眸和柳柏舟一模一样!他回头第一眼,还以为看到了柳丞相。 柳霄云挑了下眉,没想到会这么快被认出来,不过他也无所谓,并没有想要隐瞒的意思:"正是在下。" "不知柳公子前来所为何事?"裘淮冷冷一笑。 柳霄云不慌不忙的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大人,你可知道,你发妻一家,有一人逃离后直奔盛京?而你这些年的所作所为都已经被呈给上面了。" 裘淮脸色骤变。 这件事一旦被捅出去,他的仕途就算到头了!他一直一再小心,没想到还会有漏网之鱼! "这......你究竟想说什么?"裘淮咬牙切齿的问道。 "大人,你应该庆幸,我先大皇子一步而来,我想想,大皇子此时应该快到锦州了吧。”柳霄云似笑非笑的望着裘淮。 裘淮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他知道他完了,但如果你问他后不后悔,他一定斩钉截铁的说不后悔,从来一次,他依旧会这么做。 只是会做的再干净点! 那刘氏本就是因为设计他而谋得发妻之位,仗着自己在长凉的才女之名,以退为进,坐上裘夫人的位置。 在遇到随心前,裘淮是无所谓的,可有些人就是会让人一眼定终生。 他原本没想动刘氏的地位,只是给随心一个平妻的位置,刘氏却不同意,她如同变了一个人,原本满腹诗书的才女,却如同市井中的妇人一样撒泼谩骂。 随心体贴,她说只要陪在他身边,就是妾也没关系。 没想到随心的退让反而让刘氏变本加厉,更是趁他外出时差一点要了随心的命。 他恼怒冲头,没控制好力度,刘氏就这么没了。 他本来想对外说刘氏病逝的,结果不知道被谁通知到刘府。 刘府生意做的大,基本上长凉一半的牛羊生意都在他们手里。 最近刘府和草原那边因为肉价没谈拢找了他几次,想让他以势压人。 他一想,不如趁此机会… 如此一来,长凉肉价更便宜,他还算为百姓们做了一件好事呢。 唯一没有想到的就是刘府会有漏网之鱼,还跑去了盛京! “求公子给裘某指一条生路!”裘淮扑通跪倒在地。 他知道,他完蛋了,如果早一点知道消息,他还能跑,现在跑已经迟了。 他低下头,掩盖住恨意的眼眸,为什么不早点来?为什么不提前书信一封告诉他。 是不是就为了看他像狗一样摇尾乞怜,才满意?才开心? "大人请起,这个忙,帮定了。"柳霄云淡然一笑,"不过......" 他顿了顿,看了裘淮一眼:"不过大人也必须付出一些代价!" 裘淮抬起头,目光中充满希翼:"什么代价?" "我曾经听闻,盛京兵马司的姜大人与你是同乡,而且你好像还有恩于他,可有此事?”柳霄云轻飘飘的抛出一句话。 "是。"裘淮点头。 “我要你为我书信一封,你对姜大人的恩情,还于我们柳家,放心,绝对是他力所能及之事。”柳霄云勾唇,似乎笃定了裘淮会答应。 裘淮心中一喜,脸上却露出为难之色:"姜大人是我多年的老朋友了,我怎么好......" "我想想,宠妾灭妻一旦被抓住,这位宠妾怕是会被处死吧。"柳霄云嘴角噙着冷笑:"大人,您觉得怎么样?" 裘淮脸色骤变,咬牙切齿:"好,我这就写!" 柳霄云满意的笑笑,走到桌前坐下。 墨迹风干后,柳霄云把信收起来,又对着他伸出手:“信物也别落下啊。” 裘淮只能把他腰间佩戴多年的玉佩交给柳霄云。 柳霄云把玩了一下玉佩,也不再逗裘淮:“附耳过来。” 裘淮犹豫片刻,将耳朵凑了过去。 …… "你还有十五天的时间,记住了吗?"柳霄云神秘兮兮的说道。 裘淮满脸的纠结。 柳霄云嗤笑,轻蔑的看向他:“裘大人,有得必有失,你想想是这些外物重要,还是你与你的美人命更重要。” 裘淮咬牙,他这硕大的家业啊! “多谢柳公子,柳府恩情,裘淮铭记于心。” 知道裘淮想通,柳霄云起身:“裘大人怕是要有的忙,那我就不多打扰了,祝裘大人顺遂。”说罢,柳霄云便走了。 裘淮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直到不见,他转身回到书房,立马叫来心腹,把所有事情一一安排下去。 …… 锦州城外的羊肠小道上,这是魏烨离京后,遇到的第五批山匪,这帮山匪滑不溜秋,不正面交锋,只不停的骚扰他们。 他这次出行带了两百护卫兵,虽然一路上没有伤亡,可所有人都疲惫不堪。 护卫长气急败坏,骑着马来到魏烨的马车旁:“大皇子,您让属下带人灭了他们老巢吧,他们一直这样骚扰我们,下面的兵都已经涣散,而且剿匪后,对大皇子也是功劳一件,陛下一定会赞许。” 这口气不出,他们这二百人怕是会郁结于心。 魏烨眉头紧邹,他本不想多事,反正就是骚扰一下而已,他想快些赶到长凉,怕迟则生变! 可探出头看一眼外面的护兵们,状态确实很差。 而护卫长最后一句更是击中他的心。 魏烨最终还是点点头表示同意:“速战速决。” 护卫长大喜,连忙领命,双腿用力一夹马肚子,来到护兵们前方:“传大皇子口谕,全力剿灭山匪。”随后他点出一半人跟他进山。 剩下的就地扎营,一边休息,一边吃些东西。 第六十二章 围杀 魏烨坐在马车里,边上是从小跟在他身边伺候的小太监。 “殿下用些糕点吧,从锦州到并州还要五日,离下一个村镇也还要几个时辰呢,您今一早就没进食,等回盛京,皇后娘娘该心疼的。”小太监殷勤的递给魏烨一块糕点,笑吟吟的劝说道。 他是魏烨的贴身小太监,从小就服侍魏烨,对魏烨忠心耿耿,瞧着离京后的殿下,日渐消瘦,他只能暗自着急,找到机会就劝一劝。 魏烨接过糕点,轻轻咬了一口,味蕾微涩,不过糕点味道却很香甜,而且还带着丝丝清木香。 竟然有些意外的合胃口,他又慢悠悠吃了两块。 擦擦手,靠坐在一旁,不知道是问小太监还是在自语的幽幽开口:“这一路会是二弟的手笔吗?” 他与魏琏同年同月同日出生,他们一同住在翊坤宫,一同在诚肃殿学习,父皇不过是派他外出一趟,他就已经忍不住了吗? 魏烨不笨,一路上的骚扰,他也有所猜测,可是又不要他性命,只是阻止他前往长凉的速度为的是什么? 突然魏烨灵光一闪,瞬间想通,裘淮! 一定是为了让他把简单的任务搞砸,让父皇对他失望! 一次失望不可怕,如果多次失望,父皇一定会怀疑他的能力,到那时… 不行,不能等,他要抓紧时间,否则长凉一定会生变! “来人…”魏烨声音哑然而止,他好像听到外面打斗声和惨叫声。 旁边的小太监自然也听到了:“殿下,你不要出来,我去看看。”小太监跳下马车,跑到外面。 外面的打斗很激烈,他小心躲藏的跑到一处小土坡后,只见山贼们人数众多,将魏烨的护卫兵团团围住。 这时,从另外一边飞奔出三十多匹骏马,马上的人气势完全不同,看起来像是专门训练过的。 那些山贼看到这些骏马,纷纷避让。 反而让护卫兵们得以喘息。 为首的男人骑在高大的马背上,身姿矫健,手中握着长枪。 "锦州兵马司梁浩在此,还不束手就擒?”他大喝一声。 魏烨的护卫兵们纷纷停下脚步,知道是援兵,轻松不少,反之,那群山匪互相对望,眼底露出惧意。 "兄弟们,不要怕,我们人多,干完这一票,今后吃喝不愁,给我上。"其中一名山匪站了出来,恶狠狠地出声。 梁浩看他一眼,冷哼一声:"就凭你们,也配和我们对峙?识相的,放下武器投降,否则,格杀勿论。” 山匪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听谁的。 那名山匪眼看自己人都在动摇,只能继续高喊:"你们怕什么,他们一百多人,我们三百人,还怕打不赢他们?" 说完,他率先冲了出去,周围的山匪瞧见有人领头,纷纷举起武器跟上。 梁浩冷哼一声:“找死。”直接翻身下马,手中的长枪朝着山贼们刺去。 他一出手就是致命的招式。 一杆长枪犹如蛟龙出海般,带着无比凌厉的劲风,直直地朝着前面的山匪冲去。 长枪在空中划出一条银白色的轨迹,所过之处血肉横飞,血溅当场。 长枪在空中划过的同时,一颗人头飞起,鲜红的血溅了梁浩一头一脸。 梁浩眼睛一睁:"杀!" 其余护卫兵们和梁浩带来的精兵纷纷抽刀砍杀。 梁浩的长枪所到之处,皆留下一具尸体。 他手臂一抖,手中的长枪又是一阵疾射,一枪又杀了两人。 一个山匪趁乱,拿着刀直奔马车。 梁浩一惊,连忙收住攻势,挑起脚边掉落的长刀,一脚向那山匪踢去,随后他快步上前,手腕一翻,他身子一旋,枪尖挑开了山匪的刀。 "找死!"梁浩怒吼一声,长枪直接给这山匪的脖子来个对穿。火山文学 其他山匪见状不妙,边打边退,退到树林后转身就跑。 "不用追了。"梁浩吩咐。 这时,小太监急匆匆的跑了过来直奔马车。 “殿下,山匪已经击退,外面已经安全了。” 梁浩也跟过来,站在马车外行礼:“臣,锦州兵马司梁浩,参加大皇子殿下,救驾来迟,请大皇子赎罪。" 魏烨掀开车帘,走下马车,在梁浩面前站定。 抬手把梁浩扶起。"梁大人辛苦了,你是救驾及时,何罪之有,这次能脱险还要多亏你,不过梁大人怎么知道我再此?" 梁浩抱拳行礼:"回禀大皇子,今日臣收到丞相大人的信,信中说让臣护送殿下一程,看完信,臣就来追殿下了,没想到会瞧见这一幕,让殿下受惊了。”说完把怀中的信交给魏烨。 魏烨展开信看了几眼,嘴角微微勾起,确实是外祖父的笔迹,原来是左相萧慕苼担心他第一次外出,又察觉到姓柳的老匹夫最近动静比较多,他难免担心,所以特意安排了梁浩来保护自己的。 他把信递给梁浩:"那就麻烦梁大人了。" 梁浩接过来,行礼:"臣惶恐。" 魏烨看着满目疮痍羊肠小道:“身亡的人就地安葬,受伤的,梁大人找两个人送他们回锦州处理伤势吧。” 原本他怀疑这些山匪是二弟派来的,尤其是刚刚那名山匪明显是想取他性命,他实在不愿相信,不到一月的时间,二弟会变化如此之大,他们难道真的要不死不休才行? 既然没有明确的证据,那么他就愿相信不是二弟所为。 希望不要让他失望。 第六十三章 狠毒 五天后,魏烨一行人进入并州府。 当日去剿匪的护卫长知道他离开后发生的事情,立刻意识到,他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他居然留下大皇子跑去剿匪! 哪怕大皇子仁慈,没有治他的罪,他也没有脸继续在大皇子身侧。 借着送伤兵的名义回到锦州,一封信加急送往盛京,随后他在房间自刎而亡。 魏烨还不知道这事,他如果知道,一定会骂声蠢,死了能怎么样? 有这心,不如活着好好为他办事。 不过这脑子,留着说不定还真不是什么好事。从并州府到长凉关还需要三天,只是一进并州府,梁浩就察觉到不对。 街上行人匆匆,所有人都互相保持着距离。 路过的两家药铺都挤满了人。 梁浩骑着马,来到马车旁,把他察觉到不对的情况告诉魏烨。 魏烨掀开窗幔,看了一下,他皱眉道:"先找个地方住下,然后派人去打听下。" "是,臣这就去安排。"梁浩应了一句,骑马离开。 魏烨坐在马车内,一言不发。 一行人找了一间客栈,直接包下一天,刚回到房间休息的魏烨就听到小太监传报梁大人求见。 "让他进来吧。"魏烨吩咐。 片刻后,门外响起敲门声。 小太监打开房门,梁浩走进房间,向魏烨施礼。 "何事?"魏烨有些疲惫的按揉着眉头,憋闷的问道。 梁浩沉声道:"殿下,已经打听清楚。” 魏烨抬眸,"怎么回事?" 梁浩脸色不太好的回答:"城内有疫病,根据药铺药童所说,是从长凉扩散过来的。” 魏烨闻言,顿时坐直身体,脸上露出沉重的表情:"现在情况怎么样?可有控制住?" 梁浩点头:"已经有部分居民有了症状,而长凉那边更加严重。" "有多严重?"魏烨追问道。 "据药铺的药童说,疫病的传染性很强。"梁浩回道。 "那还等什么?派人回锦州运送草药过来啊,先把并州稳定住。"魏烨急切道。 "可......" 梁浩欲言又止的模样被魏烨捕捉到,他疑惑问道:"可什么?" 梁浩犹豫再三,才鼓足勇气,"可是刚刚并州知府下令封城,如今并州只进不出,大皇子,你身份贵重,我会去找知府,你先回锦州吧。” 百姓们正在水深火热,担惊受怕,他让一位皇子临阵脱逃,传出去必定影响严重,可是如今城内危险,万一出了岔子,那可就不得了了。 魏烨沉默了片刻:"我不能走!"他一字一句的说出口。 梁浩闻言,心底一震:"殿下,此次瘟疫来势汹汹,恐怕难以控制,您......"梁浩想继续劝解道。 魏烨站起来,看向梁浩,打断他的话:"我既然选择留下,自然是做好准备,不用多言!"他语气坚决,不容置喙。 梁浩闻言,心里叹息,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我们先去府衙,与并州知府一同商讨一下。” "是。"梁浩应道。 ...... 与此同时,通天河上的一艘小船上,柳霄云手执酒杯,仰头喝完杯中美酒。 一张白净的脸上带着浅笑,他眼睛微眯,透着一股邪魅,看着远处的波光粼粼,嘴角噙着笑,仿佛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东西。 “公子,长凉那边回来消息,裘淮已经把刘氏满门勾结异族,企图里应外合攻占长凉的消息传了出去,刘氏因为窃取长凉军布阵图,就地格杀,刘氏满门抄斩。”一名小童恭敬禀报道。火山文学 柳霄云闻言,放下酒杯,眼中玩味渐浓:"裘淮不愧是位老狐狸,不过轻轻点拨一下,就可以这么快落实好!" 小童垂首继续到:"公子,还有一事,长凉关内突发疫病,死伤不少,听闻裘淮掏空家产买了不少药材粮食分发给百姓。” 柳霄云一惊!疫病? 他可没有让裘淮弄这一出,用人命给自己开脱,裘淮这人过于狠毒了! 既然这病是裘淮弄出来的,他就不担心会扩散的更广,裘淮手中必定有药。 虽然他人阴狠毒辣,不过好在他还有个软肋。 人啊,一但有了软肋,那么就很好掌控。 柳霄云放松下来,轻笑一声,酒壶高高举起,顺着嘴划过喉咙一路浸湿衣襟。 "给盛京回信,把长凉情况如实禀报即可。” "是。"小童恭敬领命退了下去。 柳霄云放下酒壶,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小船迎着晚霞,继续不紧不慢的前行着。 第六十四章 小圣僧 两位皇子的角逐,并没有影响到其余人。 护国寺内,刚上完武僧师叔课的许清明正准备回禅房清洗一番。 “师兄,那位姑娘又来了。”悟明迎上前。 "我知晓了。"许清明有点无奈的扶额。 自从上次祈福节后,那位叫阿古木孜的姑娘就日日前来护国寺寻许清明。 他在一旁打坐,她就旁边撑着脑袋瞧着他看。 他在一旁诵经,她就帮他整理经书。 他在一旁打扫院子,她就在一旁叽叽喳喳讲她又在盛京发现了什么,看见了什么有趣的。 凡是她觉得有趣好玩的,第二天必定会出现在许清明的禅房中。 她还美其名曰是供奉的物品,不能丢。 如今草原使臣们早就回程,她却独自一人留在盛京,也不知道她的族人怎么会同意的。 他可不是担心她,他就是觉得,如果她出事会很麻烦。 许清明走进禅房,阿古木孜依旧坐在蒲团上,见他进入,站起来露出小虎牙,笑容满面的迎上来道:"许清明,我来找你了。" 许清明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欣喜,他没发觉,她亦没发现,许清明点点头,走到蒲团前,盘腿坐下。 阿古木孜看着眼前的男子,他穿着灰色僧袍,一双眸子炯炯有神,明明看上去很凌厉的五官,却又被他一身平和的气质中和下来,反正这人,从头到脚,就是长在她的心坎里。 她忍不住日常夸赞道:"许清明,你真是好生俊俏啊。" 许清明的耳朵有些微微发烫:"女施主,不要胡乱调戏人。" 阿古木孜眨巴眨巴眼睛,笑着说:"哎呀,你又害羞啦,我又没说错,你长的俊俏是天生的啊,我喜欢看着你,也是天生的,你不要介意啦。" 许清明不再回话,沉淀下有些烦乱的心,闭上眼睛打坐。 阿古木孜今儿个却没有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瞧,反而跑到桌子旁,拿起她带来的笔墨,就这样一点一点的描绘着他的身影,在慢慢填充上细节,认真到许清明睁开眼睛看着她半晌都没发觉。 作画中的她没有平时的吵闹,小虎牙也被藏起来了,认真又专注的描绘着画上男人的点滴。 她已经在描绘许清明手上那串佛珠了,她正想抬眸再次去看一看细节,就发现原本应该在闭目打坐的人,睫毛乱颤。 她惊讶不已,放手中的毛笔,赶紧跑到许清明身旁:"许清明,你怎么脸红了?是不是生病了?" 许清明听见这句话,顿时觉得心脏仿若要跳出嗓子眼,连忙移开视线,装模做样的咳嗽了一声。 阿古木孜伸出手放到他额头上:"也没发烧啊!你哪里不舒服吗?" 许清明连连摆手,躲开她的靠近,可是属于她的清香却不停的往他鼻子里钻:"贫僧没事,多谢姑娘关心,或许是天气炎热,有些头晕,休息一下就好。" "哦。"阿古木孜信以为真,"这样啊,那你别打坐了,快躺下,好好休息一下吧。" 许清明见状,只好点点头。 躺下之后,却久久难以入眠。 阿古木孜还以为她动静有些大,让许清明不好休息,赶紧收拾桌子上杂七杂八的物品:“你好好休息吧,我去院子里画。” 许清明腾的一下坐起来,语气中带着他不明所以的急切:“不用,你就在这里画吧,外面天气太热,很容易中暑的。” 阿古木孜向外望去,还不到午时呢,外面就已经热浪滔天,太阳高高挂在天上,热的不行。 虽然已经入秋,可这天气反而比夏日还要热上几分,这样一想,阿古木孜也有些犹豫起来。 “不会打扰你休息吗?” 许清明轻轻摇头:"贫僧不碍事。" 阿古木孜这才重新放下东西:“你放心,我会轻轻的。” 许清明也不敢再看她,只能背对着她,侧卧着,心里脑里乱糟糟一片。 阿古木孜将毛笔沾上朱砂,在宣纸继续刻画她心爱的小圣僧。 对,就是她的小圣僧。 他可以是别人的徒弟,师兄,小师傅。 但却是她一个人的小圣僧,虽然无人知晓… 在她们部落,圣是干净,纯洁的,她的小圣僧在她心里就是如此。 第六十五章 第二次 观乐阁是宫内乐坊,里面除了乐人还有很多舞姬。 李景已经被皇后派遣到观乐阁五天,美其名曰是为监管八月底孝康太后寿辰的节目。 实则明升暗降,瞧着他好像可以吆五喝六的装大爷,其实何时回去凤鸣宫都是未知。 回不去凤鸣宫的人,还能算皇后的人吗? 只怕太后寿辰一过,宫里的这些人精就知道他被凤鸣宫排除在外。 李景哀叹一声,已经可以想到,那群捧高踩低的宫人嘴脸。 “李公公,你瞧着,这回可行?”旁边的小管事有些谄媚的问道。 李景点点头:"嗯,这一次的还不错,再多练练吧。" 不远处练舞的舞姬们香汗淋漓的等着李景评价,听到不错两个字才算松口气,她们一遍一遍又一遍的跳,李公公总能挑出些毛病,总算是过了他这关。 小管事笑盈盈的道:"公公放心,奴们都会努力的。" 李景端起茶杯,轻呷一口,随意的挥手:"接着奏乐,接着舞。” 筚篥(bili,都读四声)、龙笛、笙、羯鼓、琵琶和筝开始奏响,随着曼妙的舞姿变换,又加入檀板,箫,箜篌,埙等乐器。 靡靡仙音再好听,你天天连续的听人也麻木了。 “你在这瞧着点,我有些事,一会儿回来。”说完,李景朝外走去。 如今他不担心被骄阳公主追着跑了,皇后或许听宫人提起,勒令骄阳公主搬去皇后的凤鸣宫,在她眼皮子底下学习四艺,还要给太后抄写经书祈福。 当时皇后没有召见他,也没有多问,只是给他丢出凤鸣宫,如此还是看在他救过公主的恩情上。 只希望把他支远点,骄阳这丫头可以老老实实的待着,不要惹出什么祸端来。 皇后把这件不算大的事压下来,也是为俩人好,此事如果被陛下知晓,李景怕是会被安上一个引诱公主的罪名。 走着走着,李景来到小花园。 他寻了一处隐蔽的角落,手垫着头,躺在松软的草地上,睁着眼看那透过树缝的光芒。 他再一次动了想出宫的主意,或许太后寿辰是个好时机。 迷迷糊糊间他眼睛慢慢合上,似乎睡着了,小花园里忽然传来一阵惊叫。 "啊......" 李景被吓得一激灵,猛地坐起身,花园里有一片小荷花池,此时正值夏日,水中荷叶盛开,清凉沁骨,是个不错的乘凉地。 可是此时池塘里一个脑袋上上下下的浮着一张脸,不停的拍打着水面,嘴里发出求救。 李景凑近一些瞧着这人好眼熟,再仔细一瞧,特么的!怎么又是安月如,两次见面两次都在水里! 李景无奈,快速游过去,把她拉起。 不知道是不是太过慌乱,哪怕被李景拉起来,她还在挣扎着。 “别乱动了,是我!”有些熟悉的男子声音在耳畔响起。 安月如一听这声音,顿时冷静下来。 李景松了一口气,快速的把人拉上岸。 熟门熟路的把人抱去刚刚他躺着的隐蔽角落。 俩人第二次湿身,好像都习惯了,安月如也不再慌张害怕,对于李景好像很信任一样。 “怎么回事?又被人害了?”李景把外衣脱下,拧干水分。 安月如摇摇头,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不是…是我昨日处理了喜儿,心情有些烦闷,就一个人过来散散心,没想到自己会脚滑…" 这一刻,李景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你不是住在听竹苑吗,旁边就有一片竹林,怎么舍近求远跑这边了?” “前几日,静昭仪被查有喜,陛下龙颜大悦,最近天天去长祥宫看静昭仪,一些妃嫔就动了心思,天天聚集在竹林里想要偶遇陛下。” "所以你不想与她们争,就跑来了这边?" 安月如点点头,声音低如蚊子:"嗯,我又不喜欢陛下。" "......"李景沉默半晌,岔开话题:"那如今你在听竹苑岂不是孤立无援?" "我宁可自己一人,也不远身边再多养一个叛徒。”安月如语气突然有些淡漠,李景听在心里却十分难受。 不等李景想说什么,他急忙拉起草地上的安月如就躲到假山后面。 这次不用李景捂住她的嘴了,她立刻明白这是有人过来。 李景把拧干水分的外衣披在安月如的身上。 安月如也不矫情,直接穿了上去。 她身上的衣服湿哒哒的贴在身上,曲线毕现,李景看着看着就觉得口干舌燥,恨不得把人吞下去。 他赶忙移开目光,把人往怀里一揽,躲进假山上被藤蔓遮挡住的一个洞口。 这还是他偶然发现的,没想到还有用到的一天。 突如其来的怀抱,吓得安月如差点打他,李景收紧力道,在她耳边用气声轻语:“她们往这边来了,别动。” 安月如听话的不敢动,只是身体有些僵硬。 这个洞不算大,进来两人已经很勉强,想转个身体更是不可能,俩人身体贴的紧紧的,昏暗又狭小的地方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听着外边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安月如慢慢平息心绪,安安稳稳的待在他怀里。 “姐姐,你先回去吧,我突然想起娘娘说过要安神香,宫中好像已经不足,我去趟太医院。” “行吧,那我就先回宫了,娘娘还等着呢。” 两名不知道哪个宫的宫女,一名脚步声渐行渐远,另一个说要去太医院的却迟迟没有动静。 那宫女突然动了两步,好像更靠近假山附近。 安月如立刻紧张的出了一身薄汗。 女子头发上的馨香直直窜进李景的鼻子里。 居然是青竹的味道。 他的喉咙不由得滚动了一下,他不敢动,也不敢呼吸,生怕惊扰了安月如,让她更加恐惧。 第六十六章 被发现 “小莲,等很久了吗?”突然外面传来陌生的男声。 一直等在这里的那名宫女语气羞涩:“没有很久,给你,这是我这个月的月俸,快拿去给你娘抓药吧。” 男子接过装着月俸的荷包,激动的握住宫女的手:“小莲,你真好,等你二十五出宫,我一定娶你!” 小莲笑的娇羞,垂着头。 男子一把抱住宫女,把她压在假山石上。 低着头就要去亲她,小宫女慌忙闪躲,推拒他:“别这样,这样不好。” 男子急切:“你早晚是我的人,有什么不好的,好小莲,快让我亲一亲,我难受的紧。”两人藏在假山旁边你侬我侬。 假山洞口里的李景已经尴尬的要扣出一座故宫。 被动听墙角的刺激让他有些躁动。 一个宫女居然和一个男子在这种地方调情,胆子可真大。 他们不知道没出宫的宫女都是属于陛下的吗? 李景深吸一口气,压抑下自己的冲动,只能祈祷外面那二人快些离开。 不出意外的话出意外了。 那俩人不但没有,竟然愈演愈烈,居然想要白日宣淫!!! 这回不止李景觉得这小洞内空气稀薄让他有些喘不上气,他怀里的安月如也感受到了。 他们二人实在贴的太近,怀里抱着美娇娘,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李景他毕竟是个假太监,怎么可能没有反应。 他明显感觉到下面顶住一片柔软,怀里的安月如瞬间僵硬。 李景一时间脑中空白,不知该做何反应。 所有进宫的女子都会被教导,安月如也不例外,她刚开始还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李景身上带了什么东西,硬硬的,硌的她好痛。 李景是太监,她根本就没往那方面想,直到感觉头顶上方他的呼吸越来越重,身体越来越热,她有些明悟,也让她非常吃惊! 李景居然是假太监!!! 他怎么敢的? 她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被占便宜,而是如果李景被发现,一定是没有活路的。 她一时之间心乱如麻,想挣扎,却又怕引起外面人的注意,不敢用力。 李景救了她两次,这么大的恩情她一定要帮他守好这个秘密。 李景以前不说夜夜笙歌,也算是花丛老手,来到这里后,每天都过得小心翼翼,自然没有什么生理需求,如今被外面那俩一刺激,他难免有些忍不住。 他感觉自己的理智和欲望正在极限拉扯。 脑袋中的那根弦马上就要崩断。 安月如好像被他下面顶的太痛,轻轻挪了挪,李景被蹭的理智崩溃。 于是他低下头轻轻吻着安月如的耳廓,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说:"帮帮我。” 安月如身子一颤,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他们之间的关系太特殊了,他是她的恩人,她是他主子。 虽然李景救了她两次,但他们的关系是不能改变的,她是一个已经选入后宫的妃嫔。 哪怕如今陛下还没有召她侍寝,她依旧是陛下名义上的女人。 她知道这里昏暗,李景看不见,只能在他怀里轻轻摇了摇头,李景见状急了。 安月如感受到他急迫的情绪,轻声道:"别这样,这样不对......" 李景的理智已经完全丧失,根本就听不进她的话,他现在就像是被火烧一般,身上的温度越来越高。 李景的吻越来越急促,他急切的想找寻慰藉,双手也开始不规矩。 突然,他好像舔到了一丝咸咸的味道。 李景抬起手摸到她的脸上,泪珠不停的滚落,他燥热的情绪立马消失的一干二净。 她哭了! 李景理智瞬间回归,对自己刚刚的行为他无法狡辩,做了就是做了,身为男人,他不屑去为自己这样的行为狡辩,去找借口。 他轻柔的擦去她脸颊上的泪痕:“对不起。” 简单的道歉太过苍白,这里不是现代,这是把贞洁看的非常重的古代。 他刚刚的行为,对于女子来说,不亚于逼她去死。 他也知道自己的行为不对。 流连花丛的李景第一次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女孩。 他从没想过要伤害她,但他刚刚居然...... 安月如默默流泪,一动不动。 第六十七章 两情相悦君可知 外面俩人何时走的李景已经不知道了,等他察觉外面没人时,已经不知道过去多久。 李景心情复杂的看了眼安月如,不舍的松开她,俩人一前一后从山洞里走出来。 “我……”李景不知道该说什么。 安月如也没有说什么,她知道他们俩现在说什么都太尴尬。 "我会帮你保密的。"安月如抬起头,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现在却红红的,像一只受委屈的小兔子。 "谢谢你。"李景的一句谢谢,包含了很多。 两个人就站在洞口前,谁也没再说话。 就这样过了半晌,一阵风吹来,安月如被吹的打了个冷颤。 假山附近本来就清凉,一吹风更冷,湿乎乎的衣服贴在身上,冷的她瑟缩了一下。 "我送你回去吧!"李景突然说。 安月如抬起头,看到李景眼里的关心,愧疚,不安,太多情绪在他的眼中,有些情绪她看不明白,心也乱糟糟的。 “不用了,被人看到不好。”她拒绝。 李景的目光闪烁了一下,没有勉强。 “如果你需要我的帮助,就在这里放上三个石头,我一定会去找你。”李景坚定的说。 安月如点头。 李景转过身,慢慢向前走了几步,又停下脚步,扭头看她:"任何事。" 她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如果他们俩相遇在宫外该多好。 可惜,世界上没有如果。 李景离去,安月如也转身独自往回走。 她知道这辈子,自己和李景之间都不可能,她会想办法帮他出宫。 他不能再留在宫中,太过危险。 李景也在想这个问题,不过想的不是他自己出宫,而是他们俩一起出宫。 没错,他要拐走陛下的女人。 给陛下送一顶鲜艳的帽子,做一回曹贼!!! 他听见了安月如那句不喜欢陛下,而他已经可以确定自己的心。 喜欢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是不知不觉就发生的事情,是一眼就可以确定的事情。 那是连续两次落水吗?那是连续两次扎进他的心湖里。 他不是个精虫上脑随处就可以拉个人发情的泰迪,他如果不是对安月如有好感,喜欢她,也不会变成个丧失理智的禽兽。 你要说他当时一点理智都没有是假话,只是怀里抱着喜欢的女人,外面又不断的刺激他,他就一时冲动起来。 还好被眼泪砸醒,让他最后收住了,不然他一定不会原谅自己。 强迫人家做不愿意做的事,他自己都唾弃自己。 但该说不说没被化妆品侵蚀的皮肤真嫩,真软,真滑,嘿嘿。 此刻,两个被困在宫中的孤独男女这一瞬间的想法空前一致。 这边安月如回到寝殿后,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平息自己的心跳。 她的脸颊微烫,心脏也扑通扑通狂跳不止。 整个人有些晕晕乎乎的,没多久就躺在床榻上不省人事。 如果不是新提上来的大宫女进来看看,只怕安月如不知道要烧多久。 安月如一发烧,听竹苑内伺候的宫女太监们立刻忙活起来。 安月如发烧昏迷不醒,经过太医诊治后,太医说她是受凉,并没有别的症状,身体有些虚弱,按时服药,休息几天就好了。 安月如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了。 听竹苑内点着烛光,安月如刚醒来就感觉肚子咕噜噜响,她摸着自己扁瘪的肚子。 "娘娘醒啦?奴婢这就去传膳!"一个宫女进屋,欣喜的看着安月如。 "恩,麻烦你了。"安月如点点头,哑着嗓子说。 全身酸软无力,又睡了这么久,不用问她就知道,自己这是受凉发热了。 "娘娘不必客气,这是奴婢应该做的!"宫女说完,赶紧跑出门去吩咐人准备膳食。 安月如撑着手坐了起来,感觉浑身都没劲,身上盖了一层薄毯子,身子还是有些冷。 她掀开帐子,看向窗外,月色正浓,一轮弯月高挂夜空,散发着淡淡柔和的月光。 她不知道为什么,怎么睁开眼就想起李景,想他会不会也病倒了? 他现在是小太监,身边又没人伺候,有没有人给他煎药? 安月如一颗心砰砰直跳,她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就像有一股热流从心底涌上来,直冲上她的大脑。 他抱着她时的体温,吹在耳旁的热气,落在耳廓的亲吻。 天啊,她在想什么! 她可能还没退烧吧,安月如捂住自己发烫的脸颊摇头,想把脑袋里的李景晃走。 明明刚刚还在担心他是不是也病了,她是怎么突然从担心转换成那一幕的! 不对,担心?为什么会担心李景? 听说生病时会放大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那么…… 安月如不敢再深思。 她的脸更加火辣了,心口像是揣了一只小鹿似的跳个不停。 她赶紧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躺在床上装死。 越想把李景从脑子里赶出去,反而越清晰,安月如心里哀嚎。 "娘娘,您膳食准备好了。"宫女端着食盘,轻声喊。 安月如把头从被子里探出来,瓮声瓮气的说:“放那吧,我一会就吃,你先下去。” 宫女点点头,把食盒放在桌上,悄悄退下。 第六十八章 闲出屁 宫里这俩计划着逃出皇宫1.0。 宫外的林子华都快闲出屁了。 从永州回来后以养病的名义一直没去刑部上任,他又不能乱跑,被人瞧见了往上一告,又是麻烦。 本来还以为可以和楚杭培养培养感情,结果益州发生一起猫妖杀人案,被大理寺接手后,把楚杭也打包带走了。 害他空欢喜一场,以为可以同楚杭一起过拜月节呢。 孤独的他,只能在家与二老一同赏月,如果你非要问当时的细节,那么就是他自己仰头望月,他爹一直围着他娘打转。 他娘这一胎很不好受,经常吐的昏天黑地,情绪也不稳定,他偷偷瞧见好几回他爹跪在他们俩的院子里,头顶还举着个木盆。 还好楚杭温柔体贴又可爱,林子华叉着腰有些骄傲。 原本在现代他有电脑,有手机,吃喝外卖也能直接搞定,他可以一直宅在家不动地。 到了这里,确实太过无趣。 他今日实在是忍不住,这个门他非出不可! “今日无事,勾栏听曲,走着阿福,前头开路。” 林一被林子华要求必须好利索才可以外出,如今还在养着呢,所以只有阿福跟在后面。 “世子,勾栏是哪里啊?阿福没听说过啊?”阿福挠挠头,盛京何时来过一家叫勾栏的店吗?他怎么不知道。 “咳……去乐坊。” “好的,世子我们走吧。”乐坊阿福知道在哪里,他也好些日子没出过府,很开心随世子外出,心里却暗暗记下,乐坊就是勾栏,勾栏就是乐坊,下回世子再说去勾栏,他就不会什么都不知道了。 世子懂的可真多,阿福对林子华满心崇拜。 俩人一路步行的往梨花坊的方向走去,八月中下旬,天气早晚凉爽些,中午却又闷又热。 林子华手里打着扇,身上避免不了的出了一层细汗。 走过石桥进入梨花坊后树荫密集,凉快不已。 前面奇货居围了不少人在门口,林子华折扇一收。 这人啊,本性就是爱凑热闹。 “走,过去瞧瞧。”林子华拉着阿福挤过人群,一眼便看见门口的伙计押着一名衣冠楚楚的年轻男子。 这名年轻男子身形修长挺拔,眉目清秀,只不过面色苍白。 "喂,放开我,我都说了回府就给你送钱来。"年轻男子大声嚷嚷着,脸涨的通红,反而中和了惨白的面色,想挣扎却被伙计死死摁住胳膊,不让他有半点动弹。 “哼,放了你,你就跑了,跟我们去见官,想不到盛京还有人敢来我们奇货居偷东西的,我们东家可是皇商。”伙计冷笑一声。 林子华仔细看了看那名男子,觉得这名男子有些熟悉,似乎在哪儿见过。 他想了想忽然想起来了!这人不正是两年前随着向大人从南海驻守回京的向少弋吗。 向少弋幼时还和他一起玩过两年,后面年龄渐长,俩人性格不同也玩不到一块去了,没两年他就跟着向大人举家搬去南海。火山文学 回到盛京两年,虽然他没遇见过向少弋,但关于他的传闻却很多。 听说他很喜欢偷盗,店铺商户,小摊小贩,平民百姓,他都去偷过。 据说他这怪癖在南海就有,南海百姓敢怒不敢言,每天去向府要钱的人就没停下过。 他偷盗多年,归来仍旧是新手,次次被抓个现形。 向大人是高官,俸禄不少,向夫人手上商铺也多,更是不缺钱。 而向少弋为什么有这个毛病呢? 据他自己所说,还有比这更刺激、更有趣的事了吗? 此话一出,让向大人全家无语,也不在管他,随他去吧,不过是赔些钱。 到盛京后向少弋如同被撒开绳子的二哈,各家商铺均被他关照到。 这事在盛京已经不是秘密,几乎每日茶余饭后都会成为大家的谈资。 这奇货居的伙计估计是新来的,对向少弋这事不清楚,这才想抓着人去报官。 虽然他们俩多年不见,但是少时的情分还在,更何况向大人和他爹都曾经在舅外祖父手下从军,向夫人和她娘还是手帕交。 他自然不能看着他被送官。 “等一下,你们先放开他,我付钱。”林子华阻止伙计的动作,从怀里抽出几张银票扔给了伙计。 林子华给伙计的是每张五百两面值的银票。 别看轻飘飘的,这可是上千两,都是他的小金库啊! 伙计看了看银票上写的数字,又瞅了瞅林子华,见他面容俊美,衣服也是极其讲究的,看着就像有钱的主。 他犹豫了一下,把向少弋松开。 林子华满意的点点头,把向少弋拉过来,向少弋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这人为什么帮他解围,正龇牙咧嘴揉着自己的胳膊。 “这位公子,不够,还差一千两。”伙计指着银票道。 林子华看了看向少弋,向少弋被他盯得浑身发抖。 他究竟偷了什么东西啊!两千五百两都不够? 林子华忍住把向少弋推给伙计转身就走的冲动,咬咬牙又掏出两张银票交给伙计。 下次可不能瞎凑热闹,好奇心害猫大出血! 伙计热情的把打包好的物件递给林子华,又亲自送俩人出门,门外吃瓜群众瞧着没热闹看了,一哄而散。 林子华把怀里的物件塞到向少弋的手里:“向少弋,一共三千五百两!你回府后记得还给我!” 向少弋一位武将之后,看着却是个文弱书生的模样,苍白的脸色好多了,只是人瞧着好像随时要晕倒一样。 就这弱鸡样子,难怪每次都会被抓住。 “这位公子认识在下?”向少弋有些疑惑,自己好像没有见过他吧,而且他还知道自己的名字? 他的眼眸里闪烁着探寻,透露出一股清澈的愚蠢。 "我是林子华!"林子华有些郁闷,不想再跟他多说,扭头便走。 盛京这么多年,花了这么多钱,到头来认都没认出来。 向少弋微愣,一拍脑袋,电光火石间智商终于上线,他想起来了,林子华,那不就是定安侯世子,小时候那个胖墩吗,向少弋赶紧拔腿追上去。 第六十九章 你强!你很强! 向少弋六步路,喘五分钟…… 林子华都怕他厥过去! “阿福,扶着向公子,去乐坊歇歇再说。”林子华吩咐道。 "哦。"阿福赶忙应着,上前扶着向少弋,向少弋也不客气,跟个瘫子一样,把全身重量压在阿福身上。 林子华一边走一边打量他,他怎么觉得向少弋这副鬼样子跟要随时蹬腿嗝屁一样? 就这体力,他还天天去找刺激? 因为林子华过来时是上午,乐坊虽然开门,但是人并不多。 乐坊的掌柜是位年近四旬的男人,一身锦衣绸缎,头戴镶金抹额,看着富贵逼人。 他见是林子华来了,笑着迎过来:"哟呵,我这乐坊,今日是来了贵客啊。" 这掌柜是个自来熟,而且祖辈都是盛京人氏,别的本事没有,记各府贵人是认个门清。 别说来过他们乐坊的,就是眼前这俩没来过的,他也一眼就认出来,左边这位是定安侯世子林子华,右边被人扶着的他可熟悉,毕竟前些日这位还来他们乐坊偷过一把名琴来着。 “两位贵人是坐楼上雅间,还是在这一楼大堂呢?”掌柜笑眯眯问道。 一楼是有个大台子,是供乐人们演奏的,而二楼雅间则是私密性很强的独立房间,可以选乐人独奏。 "楼上雅间吧。"林子华道,说完就让阿福带着向少弋往楼梯走。 掌柜笑着点点头,转头看了看一旁的伙计:“泡壶好茶送到水云间。” 伙计应声去准备茶水。 "两位,请吧。"掌柜把两人引入楼上最里面的房间,房门口挂着牌子,上面写着水云间。 林子华瞧着这三个字越看越眼熟,这不是国子监祭酒的字吗! 他没穿来前的原身一直在国子监读书,那时他特别认真学习,抱有一腔不靠家里萌荫,凭借自身本事再挣个侯爷给他爹瞧瞧的抱负,到那时,他们林家就是一门双侯。 只是理想很丰满,不过五年,他就以过于顽劣为由被夫子劝退了。 他对这字印象这么深就是因为劝退他的夫子正是这国子监祭酒,他在书院读书的时候夫子亲自批评过原身的字,说他那一手字如同春蚓秋蛇! 当时原身很是沮丧,毕竟是努力过的,结果却被夫子当众批判,少年人觉得面子受损,越发沉闷,这夫子觉得他好欺负,多次在众人面前贬低他,也是因此开始,他自暴自弃,特别厌学,最后的结果可不就是劝退。 听说去年夫子被查出贪墨国子监修缮的银子,如今已经被剥夺功名,贬为庶民了。 “林世子?怎么了?”掌柜站在屋内见林子华愣神,忍不住喊了一声。 "哦,没什么。"林子华反应过来,迈步进屋。 “两位公子想听什么曲?我这就让人过来。” 林子华对这无所谓,关键是他也不懂,向少弋现在还没喘明白气呢,更不指望他开口了。 “你看着安排就行。” 掌柜应声好。 前后脚的时间,伙计就端着茶水上来了。 "林世子,向公子喝杯茶,我们家这茶叫阳羡雪芽,是雅客们必点的茶,全盛京也只有到我这来才喝得到。"掌柜殷勤地给两人倒上茶,对他口中的茶水赞不绝口,抑制不住的骄傲挂在脸上。 林子华对掌柜描绘的天上有地上无的茶提起兴趣,端起来尝了尝,点点头。 "清幽淡雅,味道确实不错。" "那就好,两位慢慢品尝,小人就不叨扰了。" 林子华点点头,将茶盏搁下。 掌柜又恭敬地行礼告辞,临出门时,他又回头对林子华道:"林世子要是还需要什么,随时差人找小人就成。" 林子华挥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掌柜离去,林子华转头看向向少弋,向少弋看起来好一些了,人也不再是一副随时准备蹬腿的模样。 "你这体格?是怎么想去偷的?”林子华没忍住好奇,放下茶杯询问。 林子华的目光过于真诚,他是真的好奇,向少弋也没在他眼中发现看不起,嘲讽之类的情绪。 虽然问的问题让他有些心梗,但他还想为自己正名:“我往常不这样的,只是前些日子病了一场,今天那奇货居的伙计也没轻没重,所以才……我平时很强的!”向少弋一脸认真,像是像他证明一样,用力拍了拍胸口,迎接他的是快要把肺咳出来的剧烈咳嗽声。 吓得林子华赶紧给他倒杯茶水,让他顺顺气。 "行行,你强,你强,你先别急,慢慢缓口气。"林子华安抚道。 "多谢。"向少弋喝了两口茶水,这才缓过劲儿来,"今日多谢世子出手相助,只是没想到我们再相见会是这样。”向少弋正常起来还是挺像正常的。 林子华摆摆手:“不过是垫些钱而已,三千五百两罢了,没事。” 向少弋:“……”知道了,知道了,不就是三千五百两吗,用得着不到半个时辰,提醒他两次吗…… 第七十章 靖王 乐人的技术究竟如何,林子华听不出来,不过旁边向少弋那副沉醉其中的表情,这乐人技术应该不错。 “向少弋,你还对音律有所了解?”林子华突然问道。 向少弋抬眸:"略知一二。" "那不如来教教我?我也是喜欢音律,也爱音律。" 向少弋一愣,没料到他会主动求教,而且听他的语气,是真心的! "额…这个,其实吧,我真的是略知一二,就是字面意思的一二…"向少弋挠了挠头。 林子华脸上笑嘻嘻,心里… 果然,他怎么敢指望这爱好偷盗的大少爷会音律的! 刚刚居然装的像模像样。 信了他的鬼! 这时门外响起脚步声,伴随着谄媚的掌柜声音:"林世子,有人找。" 林子华有些疑惑,这个时间有谁会过来呢? 不等他疑惑,房门被推开,一位身穿青色长衫的男子走了进来,他的衣服质量非常好,上面绣着祥瑞花纹,腰系玉佩,看起来贵气不凡。 林子华立刻起身:“小舅舅?你怎么过来了?” 原本有些疑惑迷茫的向少弋一惊,嘴里的一口茶直接喷出,一张脸吓得惨白,惊慌的赶紧起身行礼:“草民向少弋,参见靖王。” "免礼,不必拘谨。"靖王微微一笑。 "草民失仪,请靖王恕罪。"向少弋依旧行礼,心中忐忑万分。 "不碍事,坐下吧。"靖王在林子华身旁坐下。 掌柜的给几人各斟了一杯香茶,这才悄声离去。 帷幔后面的乐人离他们比较远,只看到又进来一位年龄不大的男子,抚琴的手没有停下,所以并没有听见他们在说什么,自然也不知道这位年轻的男子就是当今陛下的幼弟,孝康太后唯一存活下来的儿子靖王魏凌。 靖王的到来让向少弋坐立不安,寻了一个说话的空隙就起身告辞。 林子华知道他不自在,靖王也瞧得明白的,向少弋这人情绪太过外放,过于明显,简直是明晃晃的在脸上写着无措二字。 林子华也没多做挽留,临走时提了一嘴:“东西拿好啊,这可要三千五百两呢。” 向少弋:“……多谢世子提醒,等向某回府后立刻让家丁把银票送去侯府,告辞。” 知道向少弋离开,靖王才开口问他:“什么情况?你没钱了?本王这里有些,你先拿去用,不够再去我靖王府拿便是。” 林子华看靖王如同看散财童子,有钱不要白不要,林子华嘴甜,接过靖王手上的银票:"那就多谢小舅舅啦!" 靖王:"......"快收一收那副财迷的嘴脸吧! 靖王摇摇头,颇有一些长辈的风度,虽然他比林子华还要小一岁。 "小舅舅今日怎么有空来乐坊消遣了?"林子华想起靖王平时不大爱来这种地方,更别说来乐坊听曲,这可不像是他会干的事儿。 靖王也不用林子华给他添茶,自己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轻抿一口:“出去了一趟,昨日刚回来,这不想出来放松一下,就想着来乐坊听听曲,谁知道刚进来掌柜就说你在楼上,我这不就上来了。” 说到这,靖王又想起一事,对着林子华问:"听说你被安排去刑部了?" 林子华:"嗯,小舅舅怎么知道?" 靖王八月初时外出了一趟,听说是去游玩,所以祈福节他也没回来,这刚刚回盛京就知道这事,说明靖王盛京里的耳目也不少,毕竟他任职的事还没对外说过。 靖王也不像表面瞧着简单啊,年龄小反而成为他最好的保护色,不愧是仅存的一位王爷。 靖王挑挑眉,没有说。 “我现在是能拖一天是一天,越晚任职越好。”林子华也不瞒着靖王。 “差不多就行了,这两天寻个时间就去上职吧,拖太久会惹上面那位厌的。” 这话靖王说得隐晦,但林子华却听懂了,略微思索后点点头:"我知道,明天就去刑部。" 靖王点点头,没再提这事,只是他拿着茶杯起起落落,夸着一张脸,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 林子华心领神会,笑眯眯的问:"有什么事吗?小舅舅尽管吩咐。" 靖王让乐人离开后终于开口了:"子华,虽然咱俩是舅甥,可我们俩年龄相仿,所以想让你给我出出主意。” “怎么了?刚刚还是笑眯眯的,今天突然苦着个脸?”林子华有些好奇。 靖王怂着个脑袋,与刚刚那自信又尽在掌握的模样大相径庭,就差把不高兴这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靖王听他这么一问,垂下眼,语调怅然的说道:“我喜欢上一个姑娘,人家不愿意接受我,我给钱给名,都不要,还把我臭骂一顿。” 原来是情窍初开啊,不过追人这方面林子华也不擅长,毕竟他和楚杭的进度条还没过半呢。 他随意找了两句话安慰靖王:“你只要你真心以对,时间一久,还怕人家姑娘不动心?” “还有,你一定要对人家姑娘真诚些,只要锄头挥的好,哪有墙角挖不倒,更何况还是位姑娘,只要坚持下去,总会有接纳你的一天。” 林子华这话说得颇有哲理,靖王一时也听进去了,觉得十分有道理,不住的点头。 瞧着靖王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林子华颇有些教书育人的欣慰感,他或许快要有舅母了,关键还是他帮忙追来的,嘿嘿。 今后去靖王府要点零花钱,舅舅和未来舅母还不得随他任取任拿啊。 想想就有些激动! 有了想法的靖王也不再垮着一张批脸,偶尔还会露出一丝傻笑,有种人还没追到就已经开始计划俩人以后合葬在哪里的样子。 林子华看他那样子好像有当恋爱脑的潜质。 摇摇头,起身打开门,把乐人叫回来继续奏乐听曲。 第七十一章 新线索 舅甥二人聊的兴起,从乐坊直奔酒楼,结束后二人又一同回侯府去看了看挺着孕肚的福康公主。 直到傍晚定安侯回来,靖王在侯府又蹭了一顿晚膳,满眼羡慕的瞧着人家热热闹闹的气氛,想到一会儿回靖王府后自己却孤零零一个人,这滋味实在难受的紧啊。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林子华就起了身,阿福在一旁打水,伺候他洗漱。 他今日要去刑部报到,必须要精神抖擞的。 用过早膳后,林子华换上官服就去了刑部。 翰林院和六部都在皇城右侧,阿福驾着马车,给林子华送到刑部门口后,才离开。 林子华走下马车,步入刑部大门。 心里唏嘘不已,哪怕时空转换,他还是没躲过工作啊! 刑部大堂有些空荡荡的,早朝时辰尚未结束,刑部尚书并不在,林子华站在大堂内,左顾右盼,直到看到刑部左侍郎周志文,他走上前打招呼:"周大人。" 周志文笑呵呵的迎接林子华进来,"林世子,不对不对,该是林大人。” 他来刑部的事,除了尚书大人,也就两位侍郎知晓。 林子华跟周志文商业互捧一番后,林子华随周志文走进办公房,一间房里放着四张案桌,除了他,另外三位也是刑部郎中。 “我和右侍郎就在对面,你先熟悉一下,等尚书大人下朝后,我再带你去见大人。” 林子华点点头,对他道谢,周志文很满意的转身离开。 屋内三人等侍郎离开后才跟林子华介绍自己,简单交流一番后又各自忙碌起来。 林子华在案台前坐下来,先从桌子上拿起南昌律法仔细看了起来。 随后又把目光看向那占据着整面墙的书架,据介绍,这面墙都是需要他们整理的有关刑部的档案、卷宗,以及官员的考核记录。 林子华看着那密密麻麻的文字就头疼,心里叹气,认命的拿起一本卷宗开始翻阅。 …… 护国寺。 临近午时的护国寺香客已经很少,一名盘着妇人发髻的女子,牵着一名粉雕玉琢,拿着一根糖葫芦的小女孩走进寺院。 “盼儿,你乖乖坐在这里等娘,不要乱跑知道吗。” 那女子蹲下来叮嘱小丫头,又把小丫头手上的糖葫芦拿了过来。 "娘亲,盼儿不乱跑,会乖乖等娘亲回来,可以吃糖葫芦了吗?"小女娃可怜兮兮的看着娘亲,她长得十分可爱,大大的眼睛,小嘴嘟起来,像极了小白兔,可爱的紧,尤其是那粉嫩粉嫩的脸蛋,更让人忍不住伸手捏上一捏。 那妇人摸摸女孩脑袋,把糖葫芦给她:"好了,我的盼儿最乖,最多吃两颗,不能再多吃,否则牙齿会痛。" 女孩撅着嘴:"娘亲,盼儿知晓了。" 那妇人点头:"乖,娘很快回来。" 妇人拿起一旁的香,往无忧树旁的送子观音殿走去。 她在佛前拜祭之后,又去了无悲殿,求一支签。 等她回到无忧树下时,盼儿所在的地方正围着一些人。 好些僧人在也往这边赶。 妇人急忙加快脚步,挤进人群:"让一让,让一让,我的女儿!” 她冲到树下,看着躺倒在地的盼儿,急的泪珠子掉落:"盼儿、盼儿!你怎么了,你醒醒啊,别吓娘,求求你了。" 一旁一名年迈的老妇,走上前安慰女人:"这位夫人,你不要急,你家女儿刚刚吃糖葫芦噎住了,已经救下来,估计是有些受惊,一会就醒了。” 妇人抹去眼角的泪水,抬头看着说话的老婆子,"婆婆,真是太谢谢你们了,不知道恩人是哪位?" 老婆子摇头:"不谢,不谢,是这位小男孩救的你女儿。" 妇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位约莫十岁左右的小男孩,跟在一名女子身后,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她。 "这位夫人,请您告诉我恩人姓名吧。"盼儿娘说道。 那名女子道:"只是路过,恰好救了这位小妹妹而已,不足挂齿。" "不管怎么说,妾身感激不尽。"盼儿娘抱起怀里的小女儿,对着男孩母子俩深施一礼。 许清明一些僧人此时也赶了过来,主持走在前方:“阿弥陀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此子日后定然福泽深厚,前途无量!"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其余几名僧人纷纷双手合什默念。 小男孩好像不太习惯这么多人的注视,他觉得自己没做什么,只是把学到的东西做出来而已,可是大家都夸他,让他特别不好意思。 “住持师傅,能救妹妹是因为陛下教给我们的法子,叫海姆立克急救法,就算不是我,别人也会救妹妹的,小子配不上这么多人的赞美。”小男孩红着脸解释。 僧人中的许清明一惊,海姆立克急救法? 妇人怀里的小女孩慢慢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的带着哭腔:"娘亲。” 众人视线立刻转移到小女孩身上。 那妇人看着自己宝贝女儿醒过来了,喜极而泣。 抱着女儿向众人致谢,又与男孩娘亲交换了姓名和住址后抱着女儿下山去看郎中。 人群散开,许清明回到禅房,趴在他桌子上刚睡醒的塔娜察觉到他的不对劲。 “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塔娜问。 许清明摇摇头,"没事,刚刚一个小姑娘被噎住,一名小男孩用海姆立克急救法把人救下了,现在已经醒了。" "没事就好,我知道这个海姆立克急救法,听说盛京百姓都学呢,现在其他地方也在推广。" 塔娜松了一口气,然后继续补充:"而且我之前进宫时听说,这法子还是因为一个小太监救落水公主后公布开的呢。" 小太监? 虽然小男孩说是陛下教的,但是他祈福节当天见过昌吉帝,如果是同一个时空过来的,那么这皇帝一定不会仅仅宣传一件事,肯定会大刀阔斧的改革之类的。 所以他根本没想陛下跟他是同一个地方来的人,反而在塔娜提起小太监时,他的眉毛微微皱了一下。 "你知道那个小太监叫什么名字吗?" 塔娜沉吟片刻,道:"我也不清楚,不过我可以去打听打听。" 许清明无法拒绝她的帮助,他太想知道这名小太监是不是他们:"谢谢,麻烦你了。" "不客气,夫妻一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塔娜调皮的眨眨眼。 第七十二章 奈四子 塔娜虽然在盛京没有朋友,但是她异域公主的身份还是很好用的。 她听说这件事是由盛京府衙接手来教导百姓学习,于是她先派绍布以学习的名义去盛京府衙了解参与此事的人和全部过程。 她自己又用身体不适为借口给宫中皇后递了消息。 按照她的想法,即便是这个方法来自于一名太监,那太医院肯定也会反复测检才敢让全民学习,所以太医院内对这位小太监肯定有所了解。 而为了彰显大国风范和对异国公主的重视态度,派来给她看病的也不会是无名的低等太医。 塔娜很聪明,所有的事情都是按照她的猜想发展着。 她看的出来许清明对这件事的重视,她自然会竭尽全力的帮助他。 一整天,塔娜忙的没有时间去护国寺看许清明。 而护国寺里的许清明看着桌子旁空落落的椅子有些出神。 …… 一望无际的草原,阳光普照,碧波荡漾,天上的白云像棉花糖般轻柔。 绿茵茵的草地上却被成片的鲜血浇灌。 那一朵朵娇艳欲滴的花朵在风中摇曳,鲜红的颜色刺目的令人心惊胆战。 那一具具尸体已经被破烂不堪,瞪大的双眼显示着对死亡的不甘,血腥的味道飘荡在空气中久久不曾散去。 这是一场屠杀,而且是大规模的屠杀。 那是在一座高坡上,高壮的战马踏在血肉模糊的尸首之上,它的前蹄踩在一个人的脑袋上。 它在兴奋的践踏,践踏它眼前的这些尸体,践踏着那些死去的人们。 “大王子,奈四子部落六万余人,现在已经全部伏诛,还剩下奈四子汗王的妻女等亲眷被俘,请大王子处理!"一名如熊一样壮硕高大的男人单膝跪在大王子面前禀报。 这是草原勇士对他一生追随的强者臣服的表现。 大王子站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的俯瞰下面的战场,他的身上满是鲜血,他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 “听说奈四子的六公主最是妖娆妩媚,今晚把她送去我的帐中,男人都杀了,剩下的女人归将士们享用。” 大王子冷酷的声音响彻整个草原,他眼底闪耀着嗜血的凶光。 "是!。" 这是草原上的第一场屠杀,但不会是最后一场。 被抓住的俘虏悲痛欲绝,亲眼看着自己的族人百姓一个个倒下,他们的惨状让每一个看到的奈四子人都忍不住捂住自己的胸口,那只如针扎般的刺痛,密集又痛苦。 "啊!!!!!!!" 一声凄厉的哀嚎划破长空,奈四子部落的两位王子连续被杀,可敦悲恸痛哭,被一旁的小兵狠狠一巴掌扇打在脸上。 小兵眼睛冒着光,看着高高在上的可敦被他打,有一种别样的刺激。 奈四子可敦眼中透着绝望,眼睛恶狠狠的看向不远处马背上的男人:“哈日查盖,你不得好死!” 乃蛮大王子哈日查盖,也就是这次的屠杀的领头人,一月前从盛京回来后他就着手统一草原计划。 草原是时候该变换一番格局,迎来一位大可汗了。 乃蛮如今全部掌握在他手中,父汗已经老了,身体也不如往日,兄弟们更是没有一个能与他争一争的。 既然没有后顾之忧,他就把目光放远到整个草原上,五大部落的郭尔斯和阿巴鸟都是以他们乃蛮为首,只有喀喇沁和奈四子不愿归顺他们乃蛮,他自然要铲除掉这两个拦在他成为大可汗路上的绊脚石。 哈日查盖策马狂奔,直奔奈四子可敦,哈哈大笑的声音下,战马狠狠踩上可敦的头颅,反复踩踏。 哈日查盖的笑声充斥着整个草原,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其余俘虏,看着一个个被吓的瑟瑟发抖的俘虏们,哈日查盖的眼中充满了得意。 "你们都给本王听好了,再不听话,这就是下场!" 俘虏中一位少女直视着哈日查盖,眼中没有失去族人亲人的悲痛难过,一双妩媚勾人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这个灭她满族的男人,浑身颤栗,不是害怕,反而是异常的兴奋。 她终于遇见心目中的王,她甘愿臣服于他的脚下。 "你,过来!"哈日查盖指着眼前这位妩媚诱人的少女。 少女眼眸发亮,被压着她的士兵放开后,一步一步向哈日查盖爬去。 马背上的哈日查盖眉毛一挑,好像被少女的动作取悦到,一个翻身从马背上下来,捏住已经爬过来的少女下巴,直视着她的眼睛。 “你就是奈四子的六公主?” 少女媚眼如丝,把面颊贴在哈日查盖粗粝的手掌上,也不管手上难闻的气味和血腥脏污,伸出粉嫩的舌尖在他手心轻舔。 “奴请主人赐名。”少女媚声细语的说着,声音娇媚的让人骨酥筋软。 哈日查盖被少女勾的心痒难耐,一把拉起地上的少女丢在马背上,他再次翻身上马。 “今后你就叫媚姬。”哈日查盖的语气带着几分霸道和强势。 "多谢主人赐名,媚姬一定会尽心尽力侍奉主人的!"媚姬娇声细语的回答,声音甜腻的让人恨不得立刻吃干抹净。 哈日查盖心情愉快,大笑出声,胸腔震动的怀里的媚姬起伏,环住媚姬盈盈一握的柔软腰肢,一扬鞭策马狂奔起来。 第七十三章 离开 塔娜装了一次病就把情况打听的差不多,而绍布那边废了点时间,耽搁了两日。 第三天,塔娜拿着问到的消息准备起身去护国寺找许清明。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想她,反正她很想。 打开房门差点跟匆匆赶来的绍布撞上。 塔娜笑意收敛:“怎么如此心急?是出事了?” 绍布点头,脸上有些担心:"我在城里遇到部落的人,听他说刚刚收到家书,奈四子部落被乃蛮大王子带兵吞并,全族除了王族女人,一个活口没留。" 塔娜皱眉,脸上露出一抹凝重的神情。 "哈日查盖他想要一统草原?” 绍布点头,哈日查盖的野心昭然若揭,他一路狂奔回来告诉公主此事就是这个原因。 如果哈日查盖想统一草原,那么下一个目标一定是他们喀喇沁。 哈日查盖的野心实在太大了,竟然敢觊觎草原的王位! 塔娜脸色凝重的回到房内:“父汗那边没有消息传来吗?” 绍布一脸忧心的看着公主:"或许是汗王担心公主回去危险,呆在盛京反而安全,所以才没有传信过来吧。" 喀喇沁部落与乃蛮是不相上下的,哈日查盖想要吃下他们部落很难,单单是对上乃蛮,塔娜也并不会这么担心。 关键在于其他大小部落的态度。 喀喇沁一直与南昌国交好,如果昌吉帝肯出兵帮他们喀喇沁,那么输赢未定。 如果不帮…… “绍布,收拾东西,我们回草原。”塔娜做出决断,神色坚定。 "公主......"绍布眼神纠结,他其实也想回,毕竟他的家人都在那里,可是如果真的不可避免发生战争,那么公主回去并不明智,会很危险。 “绍布,我们草原儿女是勇敢的,从不会逃避,也不会畏惧任何战斗。" 塔娜的眼中带着自信与果决,她的身姿傲然,不卑不亢。 "既然公主执意要回去,那属下这就去买马。" 绍布不再纠结,眼神中带着属于草原勇士的血性。 从盛京到草原,如果走水路要先到锦州,在从锦州乘坐马车或者骑马到长凉,出了长凉后再急行三个时辰,才算到草原边界。 这样路上耽搁的时间太长,所以他们选择一路快马加鞭的往回赶,就算不休息,不停换马走,也要十天才能到。 所以他们一刻也不能拖,要赶紧走。 塔娜看着手里帮许清明收集来的信息有些难过,她没有办法当面与他告别了。 如果顺利,她一定会再回来看他的,如果不顺利,他也可以继续当他慈悲为怀的小和尚。 想象着许清明那副无欲无求的模样,塔娜轻叹一声可惜,早知道就应该先生米煮成熟饭,这样她就算死了,也没什么遗憾。 她把收集来的消息装进函里,花钱雇了一个人帮忙跑腿,帮她把信函送过去。 塔娜没有时间写长篇大论,只在信尾加上了一句:许清明,等着我回来找你! 塔娜二人骑上马匹,离开了番馆,向草原方向疾驰而去。 …… “师兄你在看什么?”悟明见许清明愣愣立在禅房外,有些好奇的东瞧西看,也没多出什么啊。 许清明神色一僵,摁住他小脑袋,语气平和却又带着几分欲盖弥彰的急切问:“今日经书抄了吗?” 悟明得意的昂首:“自然做完了。” 许清明点点头,悟明以为师兄要夸奖他呢。 “再抄一遍。” 悟明:??? 悟明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的盯着他:"为什么要抄?" 许清明淡淡一笑:"抄的时候仔细点。" 悟明:...... “阿弥陀佛,悟空师兄,刚刚有位施主送来一封信函,说是要交给你的。”一位前殿洒扫的小僧人走过来将信函递给许清明,然后转身走掉。 许清明微微一怔,接过信笺,拆开看了看。 前面的字很多他没来得及细看,只看到信的结尾是熟悉的塔娜笔迹,只简短的留了一句话。 许清明心莫名的一慌,手指轻颤一下又恢复平静。 塔娜走了。 或许是她觉得自己太过无趣,消耗没了耐心,玩够了吧。 许清明嘴角勾勒出一丝若有似无的苦涩,随即返回到信件开头仔细阅读。 信里记得很清楚,有接手宣传的衙门捕头,有太医院院首,凡是参与到海姆立克急救法的人都做了简单的记录。 救了公主的小太监叫李景,主动以表演方式宣传的人是定安侯世子叫林子华。 许清明心下安定,真的是他们! 第七十四章 小说合集 长亭县,时严刚刚辞别盛少焱几人,独自往家走。 前些日一直说大家一起聚聚,他这边一拖就拖了快十天。 这些天,凡是时严去盛府借读,盛少焱就没少撮合他跟妹妹。 后来可能看出来二人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盛少焱就歇了当红娘的心思。 为了避免误会,时严会把藏书带去练武场看。 纸张的配比调整后大获成功,很快就在书铺里售卖。 虽然成本低,但是时严并没有让他娘把价格压低太多,他们家如今是有些钱,可是他们有钱无势,他不过一介白衣。 而在长亭县开了十多年书铺的那位东家听说是有庐江府的关系。 有钱的,或者习惯的老客轻易不会换书铺,所以他家书铺虽然比老店便宜一点,但并没有影响到太多生意。 而他家书铺的生意基本靠生活比较清贫的书生和新客的关照。 家里大头的收入当然不是靠着书铺,主要还是他的两本小说,如今印刷和卖纸也会成为收入大头。 想必等他年底参加乡试前不但可以再买一套府邸还可以买些仆人伺候爹娘。 推开家门,老两口今天倒是没有在院子里等他。 厨房里有动静,想必他娘在烧饭,时严走进厨房,就看到娘亲正在灶台前忙碌,并没有瞧见他爹的身影。 "娘,我回来啦,爹不在家吗?"时严问。 时母回过头,见到是儿子回来了,顿时高兴起来。 "今天不是和李掌柜结钱吗,你爹去茶楼了,估计快回来了。"时母放下锅铲,擦干净手上的水珠,"我刚刚烧好了菜,你去洗洗手准备吃饭吧。" 时严点点头,转身出门。 他去井口边打好水,洗了洗手,一抬头就瞧见他爹回来了,一脸笑容的朝他走来,时田很少有情绪如此外放的时候,想来是遇到什么喜事了,所以才会这般开怀。 "爹,你捡到宝了。"时严打趣的说。 时田哈哈笑了两声:"儿啊,你不知道,我今天去茶楼听李掌柜说你的书在盛京特别火,盛京那是什么地方,天子脚下,贵人住的地方啊,你说我能不高兴吗,我儿可真厉害,而且这次除了与李掌柜和墨香书肆分的银钱,到我们手的就有一千一百两。" 时严惊讶的瞪大眼睛。 这么多! 到底是他小瞧了这个时代购买力。 其实这钱不止是买书的钱还有一些戏班子,皮影班子之类买去的表演钱。 “对了儿子,李掌柜还有交给我一封信,说是指名给你的,送到茶楼去了。”时田将信函拿出来递给时严。 "哦,谢谢爹。"时严将信函拆开。 信的内容不多,只有四句话。 偏偏阅读起来异常费劲,驴唇不对马嘴的话让时严眉头紧皱。 不对! 他把这四句话的第一个相连,居然是《湘菜小馆》,而最后一个字相连居然是《各奔东西》。 时严心跳加速,手微微发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不傻,自然猜到了这是一封暗示信。 他的心跳的更快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激动充斥在胸腔中。 他曾经也想过他们会不会也在这个朝代,但是他无权无势,不可能跟无头苍蝇一样去找未可知的人。 科举可以改变阶级,只要他努力往上爬,那么就会有更多的资源人手去寻人。 只是这时间会很久,但这也是他前进的动力。 如今他还没出新手村,就已经有人找来了! 书信没有写名字,想必是为了以防万一。 在异时空老乡见老乡未必会两眼泪汪汪,为了保护自己安全,他可以理解。 但是! 不留名字!不留地址!他怎么回信?怎么告诉他们是他,是他时严! 也不知道是那三个大傻子里的哪个,时严气的胸口不停起伏,差点没憋过气去。 罢了罢了,既然是通过他的书和笔名猜到的,又知道他的地址,那么就一定和墨香书肆有关系,墨香书肆分店很多,他也没办法挨个去查。 最快的办法就是在这一本小说,并且在书里要明示这位大傻子! 让想想,这本什么呢。 不能太长的,要快速印刷售卖出去的。 那就选本短篇小说吧。 小景逐日?阿华奔月?明明补天? 子华填海?景子尝百草?清明王母? 要不然写个凄美点的《梁子华与祝清明》?或者《阿景幽魂》? 算了,干脆都写吧!写个合集故事。 时严摸摸最近开始冒胡茬的下巴,这回该知道泸台居士是谁了吧。 第七十五章 犯戒 酉时林子华刚下值,他坐上阿福来接他的马车上,斜靠在车厢内闭目养神。 工作好累,阿华叹气! 人为什么要工作,他明明有身份有地位有钱,究竟是为什么? 哦,因为是陛下赐官,你不当都不行。 唉! 一刻钟后阿福在侯府门口停下:“世子,到府上,不过门口有个和尚。” 林子华睁眼,"和尚?" 阿福指着侯府大门说:"是的。" 难道是来侯府化缘的? 下了马车,林子华走近,果然看见门口站着个年轻和尚。 和尚转过头看过来。 林子华一惊指着和尚的手都在抖:阿阿阿明???是你吗?” 和尚皮肤白嫩,气质脱俗,除了五官能认出一些,根本不像当初那个外号疯狗的黑皮体育生! 许清明笑眯眯地看向林子华:"华仔好久不见啊。" "真的是你啊阿明?!"林子华激动地冲过去紧紧抓住许清明的双臂:"你知道我们找了多久吗,还以为你在其他国家。." 许清明拍拍他的肩膀:"先换个地方再说。” 林子华一愣,这才反应过来俩人还在大门口呢。 阿福看是世子认识的他就先把马车从侧门牵进府里去了。 林子华轻咳一声:"太激动,我忘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走,我们进去说。" 许清明点点头,有些调侃的说:"走吧,世子还不带路。" 林子华一拳捶在他的肩膀上,心里暗暗吃惊,怎么这疯狗都成和尚了,身上还这么硬! 他又悄悄捏捏自己有些肉肉的肚子,减肥,必须减肥,他要把腹肌练出来,等楚杭回来可以给她摸摸。 没一会,林子华带着他七拐八拐的来到他的院子。 俩人坐在他的书房,阿福已经让人奉上茶水点心。 奢华的宅子,成群的奴仆。 许清明默念一声:阿弥陀佛,佛祖,弟子破戒了!!! 挥退院子里的所有人后,林子华让阿福守在院子门口,任何人不许进来。 周围安静下来了,他也平静多了。 看许清明闭着眼睛不知道念叨着什么,有些手痒的伸向他那圆滚滚的光头,想感受一下是什么手感。 许清明睁眼:"别闹。" 林子华讪讪收回手,坐在他对面,正经的开口询问:"阿明,你怎么找过来的?还有,你怎么成和尚了?” “这事要从前两天说起……” 夜幕降临,月色皎洁,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照射在许清明的脸上,他一边喝着热茶,一边慢吞吞的将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娓娓道来。 “所以草原那位公主喜欢你?”林子华面前的桌子上散落着许多瓜子皮。 许清明黑人问号脸:“这就是我口干舌燥讲了这么久你听到的重点?” 林子华:"......" 许清明继续说:“我这边情况差不多就是这样,我当时还不能确认泸台居士是谁,现在应该可以确定,时严就是泸台居士,他就在长亭县。” “我给他写了信,他看了就知道是怎么回事的。” “可以啊阿明,那咱们兄弟几个终于可以团聚了!时严什么时候能回信?你可一定要早点告诉我!”林子华激动地拍在许清明的肩膀上,许清明面不改色,他疼的龇牙咧嘴。 “卧槽!你这啥情况啊?你在护国寺师从十八铜人吗?怎么这么硬!” 许清明没回他话,整个人有些僵硬的坐在那里,林子华缓过劲后看出他不对:“怎么了?” 他僵硬的转头看向林子华:“给时严的信上,我忘记留地址了……” 林子华:“……” 这特么就很尴尬了。 “呵,呵呵,没事没事,再写一封就好了。”林子华赶紧打哈哈。 “只能这么办了,阿景什么情况?真太监了?”许清明又转头看向他,表情凝重。 林子华摇头:"他人机灵又运气好,下刀的是的酒蒙子,让他轻松混过去了,不过宫里不能久留,还是要想办法给他弄出宫的。" 许清明赞同的点头:“那你就给他弄出来不就好了。” “我?”林子华指着自己的鼻子惊呼:"这我怎么帮忙啊。" “你爹是侯爷,你娘是公主,你外祖母是太后,皇帝是你舅舅,靖王是你亲舅舅,你开口要个无足轻重的小太监有什么难事?”许清明理所当然的说。 林子华一阵语塞,随后眼睛越来越亮。 对啊,对啊,我家世这么牛逼,要个小太监而已,有什么难的!!! 先前是他们把事情想复杂了,觉得进了皇宫的,想要出宫除非贵人主动放人,不然只能想办法逃出宫。 其实不用那么麻烦,他撒个娇,不论是公主娘亲还是太后外祖母都会答应。 虽然陛下跟他不熟,可也是他名义上的舅舅啊。 这么一点小事,那还不是轻轻松松。 “等大后天我休沐就去宫中小李景!”林子华兴奋的握拳。 许清明打个哈欠,他生物钟已经习惯了,在护国寺这个时辰他都该睡下了。 “反正也见到人了,我明天一早还要赶回护国寺上早课,赶紧给我指个房间,我去睡觉。” 林子华点点头,叫来阿福:"叫人去把我旁边的院子收拾一下,今后就留给他住,明早你也不用送我去刑部了,我自己过去,你送他回护国寺。" 阿福点头应下,转身带着下人去了隔壁院子。 第七十六章 一封信 早朝,魏贤坐在龙椅上,看着下面群臣吵的不可开交。 “陛下,长凉刚刚度过疫病,正是修生养息之时,怎么能出兵啊!” “喀喇沁一直以我朝为首,哈日查盖这是打我南昌国的脸!” “长凉军本就是守卫边关的将士,贸然参与草原内部战争,损耗的兵力怎么办?那都是我朝男儿!如果因此哈日查盖对长凉出兵,你能否承担这个责任?” "......" 魏贤一言不发,只是冷眼看着他们吵来吵去,心里却有些不耐烦了。 刚刚回盛京的魏烨闭口不言,他第一次外出就出师不利,此时又因为长凉疫病元气大伤,他要是冒头,只会提醒众人他的无能。 旁边的魏琏也没有参与此事,他对出不出兵无所谓,只是在沉思父皇突然对他冷淡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左右丞相老神在在的站在前面,好像没有听到身后的争论声。 "诸位爱卿,你们的意见朕已经清楚了。" 魏贤终于开口说话了,声音不高但是足够让殿中安静下来。 众人的目光刷地一下全部聚集到他的身上。 魏贤看了一眼下面的群臣,继续道:"他国内政,我朝不便干预,但喀喇沁汗王与我朝交好,如其子嗣投奔我朝,我朝自当欢迎,并以礼相待护其亲眷安稳一生。" 众大臣听了魏贤的话,一片哗然。 陛下这是放弃喀喇沁,让他们自生自灭啊。 一些支持出兵的大臣还想要劝陛下,但是看到魏贤那张冷冰冰的脸,只得把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喀喇沁亲南昌国不假,可也仅仅是南昌国,而不是国君。 所以坐在龙椅上的是谁,他们都会亲近,这让看透的魏贤非常不满。 他需要的是以他为尊的附属,不是以国为尊。 早朝结束后,京官们也都知道了此事。 众人心里也都明白,喀喇沁难逃被灭族之祸。 草原一统是必然的结果。 正在刑部的林子华自然也听到这个消息了。 他和别人想的不同,他反而纠结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许清明。 昨日俩人交谈中他知道,喀喇沁的公主与许清明之间的渊源。 他从许清明的话语中听出太多东西,只是这兄弟好像自己还没意识到。 如果真的因为他没告诉许清明,而害的兄弟痛失所爱,他恐怕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吧,跟许清明之间只怕也会生出嫌隙。 所以,林子华纠结了好久,还是决定把此事告诉许清明。 如何决定,看他自己。 最近刑部忙,他也没办法去护国寺,只能让中午给他送午膳的阿福再跑一趟护国寺,把他写的信件亲手交到许清明手中。 …… 护国寺。 刚刚在院子里打了一套拳的许清明擦着额头上的细汗,喘着粗气。 "师兄,定安侯府一位叫阿福的说要见你。”悟明走进院子对着正坐在院中石凳上休息的许清明道。 阿福? 不过几个时辰,怎么又来了? 许清明抬起头问道:"他有说是什么事情吗?" 悟明摇了摇头。 "那就请他过来吧。"许清明端起茶水润润嗓子道。 悟明点了点头,两条小短腿倒蹬的飞快往外走去。 阿福很快就被带到了院子里。 "阿福拜见悟空师傅。"阿福躬身行礼。 阿福机灵,昨日就看出来这位师傅跟他家世子关系匪浅,自然对着许清明恭敬有礼。 "不必多礼。"许清明站起来,"不知道找贫僧是有何事?" "世子吩咐阿福来给师傅送封信,特意交代,必须亲手交到您手里。"阿福拿出一封信双手捧着递给许清明。 "信?"许清明接过阿福递过来的信,拆开一看,上面写着:"草原内乱,喀喇沁危已,阿古木孜或有危险,望阿明无愧于心,不惑于情。" 许清明没纠结他文绉绉的用语,全部心神都被塔娜有危险这件事吸引住。 他想起之前阿古木孜给他留的那句话,心里暗骂:该死! "师兄你怎么了?"悟明见他脸色阴晴不定,不由得有些忐忑的问道。 "没事,师叔不是要考你功课吗?你先回自己房间看书去吧。"许清明摸摸悟明的头,又对跑腿的阿福道声谢。 院子里没人后,许清明关上房门,在屋子里踱步,心里焦躁不安。 也不知道他在里面具体想了些什么,再打开门时已经未时一刻。 禅房的门咯吱一声从内拉开,许清明背着一个小包袱在肩上,脚步坚定的直奔净空住持的禅房而去。 第七十七章 身世 太阳日渐西落,余晖洒向大地,为眼前这座古朴幽静的禅房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 许清明的影子被拉的长长的,他站在门前,双手合十低眉垂眸,虔诚的拜了三拜,随即推门而入。 他进入禅房,只看到师父盘膝坐在蒲团上,正闭目打坐,听到动静,净空缓缓睁开眼睛,对着许清明微微颔首,眼中不见波动,好像早有预料。 "师父。"许清明轻声唤道。 "你来了。” "嗯。" 师徒二人一问一答的说完,便陷入沉默。 “你红尘未断,我以为你起码还需要两三年才会离开,没想到这天来的这么快。” 净空师父看了看窗户的方向,叹息一声,"人生总是这般充满变数。" “师父…”许清明低声,欲言又止。 净空住持起身打开他禅房西角的一个木箱,又从箱子里抱出来一个匣子。 "这是当年你祖母弥留之际交给我的。" 许清明伸手接过匣子,打开一看,里面躺着一块黑色的玉佩,还有这块印章和首饰,最下面是好些张房契庄子的契书以及一封信。 祖母?他不是被遗弃在护国寺的吗? 许清明脑里的记忆只有护国寺的,他一直以为他是被遗弃的。 他觉得不论在哪个时代,他天生就没有什么亲情缘分。 许清明心中带着疑惑,把信打开,仔细读起来。 信中写着他本名许清明,乃南昌国唯一的异性王定南王的孙儿,祖母为云安郡主。 其父是定南王的独子,因骁勇善战,屡立奇功被封为常胜大将军,后与战死沙场的孟将军遗孤日久生情生下了他。 怎奈临盆将近,异族来犯,父亲与祖父领命出兵,直奔南海边城抗敌。 那一战打的非常艰难,本来已经胜利在望,却又被小人里应外合的设计,祖父中毒病危,父亲不知所踪。 还没出月子的母亲焦急万分,不顾阻拦,含泪把刚出生不足一月的他交给祖母照看,就带着一队人出海寻夫,这一去就是几个月。 而祖父不辱定南王的名声,哪怕石药无医,依旧躺在后方指挥着将士。 南海这才堪堪守住。 槐国气急败坏,本想用父亲母亲做人质换好处的计划也取消了,直接割下头颅挂在城池上方示威。 本就强弩之弓的祖父怒急攻心,再也没有睁开眼睛。 最后是父亲身边的副将带回了三人的尸首。 丧夫丧子的苦痛让顺遂半生的祖母身体越来越差,最终在临死前把不满一岁的唯一血脉交给净空住持。 或许他们定南王府一生杀戮过重,所以不得善终,她只想让孙儿可以在佛前平安健康的度过一生。 信很长,许清明慢慢看完,整个人如遭雷击,愣在原地,双眼通红。 "孩子,你还好吗?"净空住持看他如此模样,关切的问道。火山文学 "我没事。"许清明摇摇头,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他是王府遗孤,这一生他有爱他的父母,祖父和祖母,却依旧没能感受到天伦之乐。 但是这封信中对他的爱意,他是能感受到的。 他的出生是在所有人期待中而来,这就够了。 许清明擦掉眼泪,把东西放在一旁,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多谢师傅多年的养育之恩。” "你我师徒一场,何必如此客气。"净空住持摇头笑笑:“走吧,快走吧,再晚一点城门该关了。” 许清明闻言起身行礼告辞。 走出禅房,许清明仰起头看着高悬于半空中的渐渐消失的夕阳,深呼吸几次,压抑住心中悲伤,继续往前走。 他以为他这一生必将常伴青灯古佛,可是想到那深处危险草原里的塔娜,想到那害他父母,祖父的槐国。 许清明的眼神逐渐变得坚毅。 第七十八章 定南王府 与定安侯府相隔一条街的定南王府门口。 许清明抬头看去,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跃入眼帘。 据说这块匾额还是当今陛下的祖父提笔御赐。 那时候的定南王府风头无两,门可罗雀。 如今树倒猢狲散,虽然王府还在,却再也没有人来拜访。 毕竟王府的主子死的死,消失的消失。 许清明看着门口虽然有些破旧,但依然干净的大门,心中不禁有些黯然。 他轻叹一声,缓步走了上去。 "叩......叩......" 许清明伸手叩响了大门。 很快,门内就传出来一道苍老的嗓音:"谁?" 许清明听到对方的话后回答道:"定南王嫡孙,许清明。" 许清明的话刚落下,房间里便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很快,大门被打开了。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站在许清明的面前,他目光灼灼的盯着许清明,上下打量了一番后,神情激动,快速的跪地叩首,老泪纵横:"王爷!老奴终于等到您了!" 许清明闻言微愣,赶紧把人扶起来:"别激动,我们先进去再说。" 老者顺着力道站起来,用袖口擦擦眼泪,连忙让开身子,将许清明请进了府邸,然后吩咐自家小子去备茶。 老者看年纪应该五十岁左右,身体略显得有些瘦弱。 王府很大,但是早就没有光鲜亮丽的装裱,虽然看着还挺干净。 许清明坐下后,老者亲自给许清明斟上茶水,然后递过去。 许清明接过来后喝了一口,能明显喝出来,是存放很久的茶,味道已经不太好,放下茶杯,开口问道:"你是何人?" "回王爷的话,老奴是王府的管家,府中的家生子,许韬,大家都叫我许伯,我爹是王府第一任管家,等我接手后不久,老爷夫人就相继……"火山文学 说到这里,许伯停顿了一下,眼底闪过一抹悲伤之色,继续说道:"我以为再也等不来王爷您回府了!" "一定是老爷和老夫人他们在天之灵保佑王爷平安归来的!" 听到许伯的话,许清明的心里不禁升起一丝感慨。 “王府不是有很多铺子吗?怎么现在如此清贫?”许清明有些疑惑的问道。 "回王爷的话。"许伯叹息道:"头两年,每月各家掌柜都会到府上记账留下盈利的银票,后来从每月一次,变成三个月一次,再到半年,最后是一年,直到十年前,这些掌柜再也没有到过府上。" “府中下人几百人,每月的月银花销太大,我就擅自做主,给了些钱,把没有卖身契的都打发走了,如今剩下的几十人都是家生子。” “这么多年,大家虽然省吃俭用,可也活下来了。” 许伯没说的是,他们这些人为了生活经常会接一些浆洗衣物,倒夜香等活计补贴家用。 “因为府中没有主子,我担心会有些胆大的贼来偷盗,就把平日摆放的瓷器字画等物件收到老爷书房的密室中保存。” 许清明点点头,表示理解。 又跟许清明解释了为什么会称呼他为王爷这件事:“定南王府是世袭制,王爷去世后本来该将军承袭,但将军英年早逝,如今只有您一位血脉,自然由王爷承袭,只需要把王府承袭之事禀报给宫中,就可以了。” 被世人遗忘,龟缩已久的定南王府,终于等来它的主子。 没一会儿,许伯就领着四十多人来到大厅拜见主子。 乌压压的一群人跪在地上,齐声喊道:"参见王爷!" 许清明看了众人一眼:"大家都起来吧,以后不必行此大礼,王府这么多年,多亏你们在此,不必拘束。" "是!谢王爷!"众人应道,然后纷纷站起来。 这么多人中,有厨娘一家六口,有护卫十多人,看着年纪都不小。 后面还有好几个奴才跟丫鬟,前面有位年纪很大的老太太,许伯说是他祖母当年的陪嫁丫鬟,随祖母姓周,大家都叫她周嬷嬷。 身后还有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妇人,是许伯的大儿媳,他娘的贴身丫鬟,曾经看着他出生的荷香姑姑。 如今府中有些是他们的后代,年纪大的都是府中老人,年轻些的都是他们的子孙。 许清明看着眼前这些人,心中感慨万千。 这些人的确辛苦,不仅要帮着照顾王府,还要挣钱。 想到这里,许清明不禁觉得愧疚。 他看着眼前的众人,沉默了良久后开口说道:"你们放心,今后王府一会越来越好,天色不早你们都先下去休息吧。” “许伯留下,我还有些事要问。” "是!"众人应道,然后鱼贯退下。 许清明看向许伯说道:"许伯带我去祠堂一趟,既然回来了,就该去看看祖父祖母他们。” 许伯连忙点点头,带着许清明来到了后院的祠堂。 祠堂是整座王府最规整的地方,没有丝毫破败痕迹。 许清明能想到,这些人挣来的钱有不少都用来修缮维护祠堂了。 来到祠堂外面,许伯轻轻推开祠堂大门,然后对许清明说道:"王爷,老奴就在门口守着,有什么事您尽管唤一声。" 许清明轻轻点点头。 看着许清明走进了祠堂,许伯转身关上了祠堂的门。 第七十九章 去草原 祠堂内燃烧着蜡烛,浓厚的檀香味在空气中飘荡。 许家一直都是一脉单传,而且许家儿郎从未有过妾室或者通房。 所以祠堂内的牌位并不多,只有五位列祖列宗和祖父母跟爹娘的牌位。 许清明来到牌位前,躬身行了三拜九叩礼后,点上三炷香,才开始烧纸。 做完这一切后,他开始打扫祠堂,聊表孝心。 然后又坐在蒲团上面对面的自言自语着什么。 过了半晌后,许清明站起来,走出祠堂,门外的许伯立刻迎了过来:"王爷,周嬷嬷已经吩咐人把院子清理干净,您可以过去看看。" 王府中的锦缎布匹,金银珠宝,玉石瓷器真的不少,他们哪怕随便拿两件去典当掉也不至于过得那么辛苦,可是他们没有,他们忠诚的近乎迂腐。 嬷嬷带着几个丫鬟给卧房的床榻上铺上全新的被褥,围帐也用上好的绸缎给挂上,屋内的木桌是从仓库搬来的上好梨花桌。 不过一会功夫,就在大家齐心协力下,让寒酸空旷的院子,焕然一新。 许清明点点头,跟随着许伯来到了王府西厢的一处院子。 院子很大,里面有假山、池塘,还有一片花圃,只是花圃有些光秃秃的,池塘里也并不是多名贵的观赏鱼,反而是可食用的草鱼。 看到许清明的到来,一群下人纷纷上前打招呼:"奴婢见过王爷!" 许清明冲着众人摆摆手,示意众人免礼:"都下去休息吧!" 下人们依次离去,院子中只剩下许清明,许管家和周嬷嬷。 周嬷嬷看着院子好像陷入往日热闹的回忆里:“这处的院子是当年您出生前,老王爷就安排好的,这里的一草一木也是老王妃和少夫人一起置办的。” 许清明好像跟着她的描述看到一老一少两位妇人在那边笑容灿烂的指挥着下人们布置着院落。 许清明忍不住眼眶微红,鼻尖有种酸涩的感觉涌出来。 周嬷嬷注意到了许清明的异样,赶紧闭嘴:"老奴年纪大,总是这样,惹王爷不快,老奴罪该万死!" 许清明摇了摇头:"无碍,本王只是感触颇深罢了。" 许清明的脸上浮现一抹柔情。 整理好情绪,许清明让嬷嬷先去休息,把许伯留下,他时间紧,明日就要直奔草原,府上还有许多事情需要交给许伯处理。 “什么?王爷明日要离开盛京?”许伯有些焦急,王爷这刚回来就要走,让他这个老头子很没安全感啊! “嗯,明日我离开后你就去把承袭的事情禀报上去,然后带上我的信去定安侯府,找林世子,如今我们王府无权无势,空有名头在,只能借借侯府的大旗。” “所有商铺,没有交租金的,补齐租金后通通赶走,如果有不满的,直接报官,至于我祖母和娘的嫁妆铺子,查好账,让他们连本带利的还回来,所有掌柜账房通通送去官府,不让他们蹲几年牢房,是真觉得我们王府没个人了!” 许伯听到这话,心情激动,不由点头称是:"老奴明白了!" "嗯。"许清明淡淡应了一声,然后又道,"其他事情等我回来再说,你也下去休息吧。” “王爷,您明日外出带上几个人一吧,也有个照应。”虽然当年王爷跟将军留下的亲兵年纪大了,可这些人也都是从战场上下来的,这些年也一直有培养着儿孙,如今正是派上用场的时候。 许清明想了想,最终同意:"好。" ...... 翌日。 天空放晴。 许清明一行十人,骑马出发,在路过城东门时,林子华坐在马车里让阿福拦停了许清明,不知道等了他多久。 “多的不说,平安回来,我听说有个杀手组织,给钱就上,这些你拿着,多个保证。”林子华塞过来一沓银票,瞧着好像把小金库掏空了。 他还不知道,小和尚已经转身成为异姓王,只要把这么多年的铺子钱收回来,真不差钱。 不过现在兄弟确实是雪中送炭,许清明也不矫情,直接把银票揣在怀里,抿着唇,手握成拳头轻轻捶了下林子华的肩膀,然后翻身上马,继续向着草原方向疾驰而去。 第八十章 计划1.0驳回 “哎呦喂,公公,这点小事,我来,我来就好,哪能让您亲自动手呢。”观乐阁内小管事谄媚的接过李景手中的椅子。 原本就很会来事的小管事,自从偶然瞧见骄阳公主跑来找李景,还偷偷拉着李景袖子撒娇后那更是恨不得替李景如厕,生怕李公公累到,熏到,碰到。 李景看着被抢走的椅子,两手空空,这怎么比他还像个太监啊! 昨日皇后过来查看乐人们的表现,对李景态度缓和不少。 没一会儿小管事又吭哧吭哧的跑回来了,有些圆润的身材跑起来一颠一颠的,一双眼睛贼溜溜的转悠,满脸讨好笑容。 "公公,太后娘娘请您过去一趟。" "知道了。"不用说,太后那边找他,肯定是林子华进宫来了。 来的正好,他刚刚好可以跟他商量一下他的1.0计划。 林子华二人依旧在老地方见面,刚一碰面,还没坐下,俩人就异口同声的说:“有办法带你出去了!” “有个计划你快帮我参谋一下!” …… “出去?”“计划?” 两人异口同声的问了出来,然后互相看看对方。 "你先说!"林子华先开口了。 李景点头,把自己大致计划托盘而出。 “五天后太后寿辰,人来人往的特别热闹,人一多,就容易钻空子,我想先让安月如扮成宫女,我再找戏班子打点一下,编造一个凄惨的故事,让她躲在戏班子中出去,你看怎么样?”李景说的时候很认真,眼神里透露出几分希冀之色。 林子华思索半响,摇头否决,"不行,这件事我不赞成,还有,这安月如是谁?" 李景愣住,他没跟他说过安月如吗? “还有,这位安月如知道你的计划吗?” 李景嘴唇蠕动两下没有开口,他确实还没有跟安月如说…… 一看他的表情,林子华就猜出两分:“所以你现在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李景默认。 又仔细的跟林子华讲了讲俩人之间的故事。火山文学 林子华皱眉,"这种事你也敢想!那是妃子!你不要命了吗?" “而且你问都没问过人家的想法,你就在这做上计划了?就算一切顺利,她逃出宫了,那你有没有想过她的族人怎么办?私自出逃是要诛九族的!” 李景脸色有些苍白,想张嘴却发现自己无言以对。 是他考虑的太过片面,是他太想当然,太自私。 "可是...可是,这是唯一的办法了。"李景低头喃喃自语道。 林子华看着他这副模样有些于心不忍,"你也别灰心丧气,办法还是有的。" 听到这话,李景顿时抬头:"你说什么?" "有办法让她出宫又不会连累族人,前提是人家愿意跟你走!” 这话一出,李景顿时精神抖擞,眼底闪过一丝惊喜,"此话当真?" "嗯哼~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林子华冷哼道。 "哈哈哈哈...好兄弟,等以后给我崽当干爹。"李景拍掌大笑,心里明朗不少。 “对了,你说出宫什么意思?”李景接着问。 “阿明给我出了个主意,让我直接把你要出宫,干脆利落又简单,拒绝一切花里胡哨。”林子华拿起一颗桃子,汁水在口腔中爆开。 李景听完林子华的计划,眼睛一亮,连忙追问:"阿明?" "真甜。"林子华卖关子,不接话。 "是不是阿明,你找到他了?”李景急切问道。 林子华撇嘴,"哪是我找到他啊,是他找到我的,不仅如此,他还找到了时严的踪迹,不过还需要再确认一下。" 李景顿时激动万分,一把抓住林子华的衣袖,"那你不把他带进来!" 林子华一巴掌将他推开,翻了个白眼,"我到想,人家现在正忙着去草原英雄救美呢。” "英雄救美?阿明老房子终于着火了?"李景一脸八卦的凑过来。 林子华三两口把剩下的桃子吃完,一擦嘴就给李景讲述起异域公主与小和尚的二三事。 第八十一章 计划2.0上线 子时一刻,寂静的后宫中一片黑暗,只有一些宫殿点燃的灯笼在夜色中闪烁着零幽光。 此时,听竹苑内一片昏暗,宫女太监们都睡的很沉。 主殿内,一张绣了翠竹的床榻上躺了一名女子。 她睡得极不安稳,时而皱起眉头,时而翻身,时而又嘤咛出声。 她的额前和两鬓有几缕青丝垂落在脸颊边,衬托得肌肤更加白皙。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声响。 "谁?!"床榻上的人惊醒过来,猛地坐起来,目光四处搜寻。 一个黑影翻窗而进,快速走到跟前,一把捂住她的嘴。 "是我!"那人开口说道。 "怎么是你!!"床榻上的人借着月光,定睛一看,原来是李景,拉下他的手,一把掀开被褥,露出了半截雪藕般修长玉润的手臂,想把人拉去角落,生怕有人突然进来看到。 门外响起守夜宫女的询问,听声音应该还有些迷糊:“娘娘,您怎么了?” 安月如停下动作,清清嗓子,低声回道:"没事,刚才做噩梦了!你去休息吧。" 那宫女在门外答应一声,回到耳房。 屋内只剩下安月如和李景二人。 李景松开手,笑嘻嘻道:"还好我动作快,不然可要被你这宫女捉奸在床了。" 安月如瞪了他一眼,低声骂道:"胡说八道什么呢?” 李景笑嘻嘻的凑近她,在她耳旁吹气道:"你不知道,我刚刚可在窗边听到你在梦里念叨我呢。" 安月如伸手推开他,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如他所说,眼神有些心虚的躲闪:"别闹了。" 李景见状也不再闹她,正色说道:"我想带你出宫。” 自从那天发烧后,安月如和李景有意无意的在小花园见了几次,关系日渐亲近,如今两人虽然没有明说,可就差一层窗户纸了。 安月如有些难过,她也想跟他在一起,可是他们俩的身份根本不可能,更何况宫中戒备森严,怎么能出宫。 “其他的你不要考虑,你就告诉我,你想不想和我走。”李景双手握着她的肩膀,神情认真而又坚定的看向她的眼眸。 安月如低下头,轻声道:"我......" 话未说完,李景已经俯下头吻住了她的唇。 安月如怔住了,他的吻温柔而又缠绵,似乎要将她整颗心都融化了。 良久之后,李景松开她,深邃的眸子里闪耀着灼热的火焰,他低哑的声音在她耳畔轻喃:"想吗?" 月光下,安月如的脸红成了一朵花,她轻轻的点头。 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露出两个小梨涡。 李景一把抱起她,在她唇上狠狠亲了一口,然后又用力的吮吸了一番才肯罢休。 她紧紧闭上双眼,脸颊早已红透,像个熟透的苹果,煞是诱人。 安月如感觉自己的心跳的好快,她的初吻啊! 就这么稀里糊涂没了...... 好像还没尝出味就结束了…… 李景靠在床榻上,怀里抱着她:“要想出宫,你只能假死,才能离开。” 这是今天下午他和林子华商量出来的逃出皇宫2.0计划。 安月如闻言诧异的抬头看向他,她不解道:"怎么假死?" 李景笑着摸摸她的头顶:"火烧听竹苑。" “我会寻一具和你身形差不多的女尸放到这里,然后再点火烧宫,而你就跟着戏班子出宫,宫外我会安排人接应你,等我确定后续没有问题,不会有人怀疑后我再出宫。” “这样一来,你可以脱离皇宫,换个身份重新生活,也不会连累到族人。” 安月如听了李景的话,心中百味杂陈,最后化为浓浓的心动。 "我虽然不在乎族人,可你能把所有都安排妥当,我真的很开心。"安月如抬手抚平他眉间因为思考而皱起的眉头,语调轻缓的说道。 她被逼入宫参选,本来就有些埋怨她爹,她母亲早逝,继母当家,爹和继母自然舍不得俩人的幼女入宫,所以把她的娃娃亲换给了小她一岁的妹妹,让她不得不入宫选秀。 李景没问,她也没提,所以并不知道她家中是这样的情况,如果陛下降罪安家,她唯一担忧的就只有庶弟和姨娘。 那是在她丧母后唯一真心实意照顾她,关心她的人。 如今让她假死出宫,是最好不过,说不定陛下还会为了安抚父亲,给点好处,也算全了他多年的养育之恩。 “对了,你要去哪里弄女尸啊?”安月如神情有些奇怪的看着他。 李景挑眉:"这你就不用担心了。" 这后宫,别的不多,意外而亡的尸体绝对不会少,最近先去一些偏远空置的宫殿逛一逛,再去枯井翻一翻,还会缺少尸体吗! 俩人反复确认计划步骤到丑时,安月如困的直打哈欠,眼睛里全是血丝和泪水,李景见此不禁有些心疼。 "睡吧,我在这陪着你,等寅时我再走。"李景温声说道。 安月如点点头,依偎进他的怀里,沉沉睡去。 第八十二章 翻牌子 一场秋雨一场寒,八月底的一场秋雨将整座皇城都笼罩在了湿意之中。 秋雨驱赶走了燥热,微风中带着丝丝凉爽。 宫墙上,树木上挂满了晶莹剔透的水珠,滴落在青石板路上,发出"啪嗒啪嗒"清脆悦耳的声响。 明日就是太后寿辰,宫女太监们忙碌着打扫,整座皇宫也陷入到了一片忙碌的景象中。 皇帝坐在翊政殿里批阅奏折,候在一旁的王公公给他研墨,添茶。 “啊切。”一阵寒风吹来,魏贤打了个喷嚏。 他揉揉鼻子。 "陛下,您是不是受寒了?奴才去请太医来给您瞧瞧吧,龙体贵重。"王公公关心道。 魏贤摇摇头:"朕没事,近日天气多变,把太后寿辰地点改去章华宫吧。" "是。"虽然时间紧张,但是王公公依旧领命退了出去。 魏贤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想到今天早朝时那些大臣说的话,眉头紧皱,眉宇间尽是疲惫。 他还正值壮年,还没死呢,老大和老二的人就开始因为一件小事争论不休。 魏贤放下茶杯,站起身,在书房里转了几圈,心里烦闷。 他走回御案前,拿过朱笔在宣纸上写起静心咒。 前朝争吵不休,后宫也跟着不安分,静昭仪跟妤妃先后怀孕,这本该是件好事,可不知道哪个把主意放到俩人腹中胎儿身上。 还好有惊无险,俩人都挺过来了,如今长祥宫和兴乐宫被他派去不少人看守,所有衣服,膳食,茶水,物品都要被侍卫太医轮番检查才能送进去。 西宫太后也被这些腌臜手段吓坏了,不停的念叨:"孩子无辜。" 更是把自己身边两位得力的嬷嬷分别派出去,照顾两人。 本来就很生气的昌吉帝更加暴躁,势必要查出人来。 几天后线索直指一名小才人身上,所有人都心里明白,这是被推出来顶罪的。 魏贤自负,所以对后宫看管并不严,这次狠狠给他上了一课,他没办法,只能把全部怒火发泄到这个替罪羊身上,此事才算了结。 后宫也因帝王一怒安稳不少。 …… 小雨忽至,淅淅沥沥落在窗沿上。 王公公捧着托盘走了进来,见屋内只有魏贤一人,他把托盘轻轻放下。 魏贤抬头看他一眼:“安排好了?” "已经准备妥当。"王公公恭敬地答道,随即又把托盘捧到魏贤身前:"请陛下,翻牌子。” 托盘上摆放着三排,每排六张背扣着的玉牌子。 玉牌子上雕刻着精致的花纹,栩栩如生。 魏贤突然想起今日柳州知府安益送来的生辰礼,一张名贵的字画,中规中矩,是送给东宫太后的。 有趣的是,这人还送来一樽玉佛,是给西宫太后的。 这人倒是会来事,所有人都给东宫送寿礼,只有他,还给西宫送上一份。 “安益之女也在宫中吧。”魏贤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问道。 "是,安大人之女,安美人,如今住在听竹苑。"王公公应道,随即又道:"不过近日,安美人来月事,牌子就被撤下去了。" 王公公心里暗暗道一声福薄,入宫三个月,第一次被翻牌子时,因为突然受寒,陛下半路转弯进了颖妃的听雨楼,这好不容易再想起这么个人了,又来了月信。 魏贤闻言点了点头,没有多言,随手翻了个牌子。 "唐嫔?"他看向手中的牌子,上面赫然写着唐嫔。 这人倒是有些耳熟,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说过,不过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了。 毕竟后宫妃嫔太多,大选到现在,他还没有完全雨露均沾到。 "陛下,唐嫔是锦州知府唐大人的独女,听闻唐嫔娘娘,舞技一绝。"王公公回道。 魏贤闻言嘴角勾了勾,笑道:"今晚就她吧。" 王公公闻言,立马躬身行礼道:"是,奴才遵旨。" 王公公收起托盘,转身出去安排陛下的龙辇,再派个小太监去通知唐嫔准备迎接圣驾。 第八十三章 宝贝 夜幕降临,听竹苑内灯火通明。 安月如正在梳洗,她穿着一袭淡蓝色寝衣,脚踏银白色绣花鞋,整个人看上去娇俏可爱。 她身旁站了一名宫女,是顶替了喜儿的位置,在她身边伺候的绿珠。 绿珠长得眉清目秀,此刻正用毛巾轻柔地给安月如擦拭发梢和额头。 "娘娘,刚刚传来消息,听说陛下今晚宿在唐嫔宫中,想来明日唐嫔肯定会挖苦娘娘,娘娘您该为自己考虑考虑了,这宫中,没有陛下的恩宠,您是无论如何都熬不过去的!若是能得到陛下欢心,娘娘也不用受那么多气。" 安月如闻言,微微蹙起了秀气的眉毛,她的嘴角勾勒出了一抹浅笑,"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那奴婢告退!"绿珠福了福身子,转身走出了房门。 房间里很静谧,除了铜镜里映射出来的安月如的倒影外,再无他物。 安月如望着镜中的自己,脸上露出了些许的迷茫,片刻后,她忽然笑了笑:"担忧那么多做什么,徒添烦恼。” 他刚刚把李景带入了昌吉帝,如果他们出宫后在一起,一想到以后会与其他女子分享夫君,就让她心中酸涩,不安。 他会不会也在某日的夜里宿在别的女子房中? 是啊,除了传说中的定南王外,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呢。 这样想着,安月如的眼底闪过了些许的黯然。 这时,窗户突然被推开,一股风吹了进来,吹乱了她鬓边垂落的几缕青丝。 安月如下意识地抬手抚平了青丝。 窗口处,一道黑影跃身而入,安月如猛地抬眸望向窗口处。 李景翻身而入,吹灭那几盏烛光,寝宫内瞬间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李景三四步来到安月如面前,把她困在妆奁和他之间。 安月如下意识地想往后退,却撞上妆奁。 "月如,徒添什么烦恼了?" 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李景的双臂紧紧箍住了安月如。 安月如浑身一震,她感觉到他滚烫炙热的胸膛贴近了她,她甚至还感觉到了他胸腔内有力的跳动。 安月如下意识地挣扎起来,她的双拳捶打在李景胸膛上,李景却纹丝不动,反而更加贴近她。 安月如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生闷气,闭嘴不语,把头侧到一旁,不去看他。 李景眼角微微弯了弯,似乎在笑,双手捧住她的脸,热吻铺天盖地而来,安月如的心砰砰直跳,她努力控制着自己,尽量保持冷静。 但是,李景的吻实在太过炽烈,仿佛想将她吞噬一般。 渐渐的,安月如感觉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胸脯剧烈的起伏着。 李景的唇慢慢离开她的唇,两人之间拉扯出一条银丝。 李景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捅破了那层窗户纸,他就想她想的发疯,想时时刻刻看着她,抱她,亲她。 这种感情来的突然又强烈。 李景捧住她精致的小脸,大拇指轻轻描绘着她的眉眼,深邃的眼眸紧紧凝视着她。 "月如......" 他的声音嘶哑,透着浓郁的欲念。 安月如只感觉到一阵阵酥麻的电流从李景的指尖传递到她的全身,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都开始发软了。 "月如,你知道吗?" 他的声音沙哑的厉害,像是带着一种魔力。 "嗯?"安月如的脑袋嗡嗡作响,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她不断的提醒着自己,这里是皇宫,任何动静都可能给他们俩带来危险。 李景低下头,温热的唇再一次覆上了安月如的唇瓣。 他的舌灵巧的撬开她的贝齿,探索着她的每一寸甜美。 安月如被动承接着这一切。 她感觉到他越来越激动的情绪,她甚至可以感觉到他的身躯在微微颤抖着。 “我爱你。”李景突然停下动作,他的双唇贴着安月如的耳朵低声道。 安月如的心脏猛然漏跳了半拍。 她感觉到李景的手指在解开衣襟。 "不行......"她低喃,"这里是宫中,不能这样......" 李景发出一声闷笑:“宝贝,你在想什么呢,我当然知道这是宫中,我只是想抱着你睡觉而已。” 他刚刚在宫里寻尸,衣服脏的很,虽然找到一副还没腐烂的女尸,但是身形与安月如还是有些差别,他打算二更后再去找一找,实在不行只能将就一下。 安月如脸色爆红,有些恼羞成怒,气的眼泪巴巴的。 李景见状,赶忙凑上去亲吻她的眼睛,一边吻还一边哄着:"别哭,宝贝月如,我错了。" "你滚开!"安月如一把挥开他,然后哒哒哒的跑到床榻上,背过身子不理他。 李景见状,赶忙坐在床沿上,把她搂进怀里,柔声哄道:"好了,不生气了,你还没告诉我你烦恼什么呢,有什么烦恼我都帮你解决好不好。” 安月如嘟囔了一句:"还不是你。" 李景挑眉:"冤枉啊,我可什么都没做,眼里心里全是你,怎么会让你烦恼," 安月如没好气道:"现在都是我,以后还会有其她人。" 一听这话李景立刻明白了:"这是吃醋啊。"李景故意凑近她的耳畔,轻咬她的耳垂,惹得她一阵战栗。 "宝贝你放心,今后家里的钱财都归你管,你就给我些零花钱就好,我去哪里都带着你,有你在身边,哪个不长眼的小妖精敢靠近我,你就打她,打出事,你夫君我扛着。”李景一本正经道。 "谁是我夫君啊。"安月如的脸更红了,心里更是甜蜜极了,但是嘴上依旧倔强着。 "当然是我,也只能是我!"李景霸道道,随即在安月如脸颊印上了一吻,"乖,陪我睡一会,晚些还要起来去忙呢。" "哼。"安月如把头埋进李景的怀里,双手抱着他的腰,"那你快点儿睡。" 李景笑着在她额头上亲吻了一记:"乖。" 第八十四章 赎罪 二更天,李景睁眼醒来,看了一眼怀里的安月如,轻手轻脚的起床后给她掖掖被子。 穿戴整齐后,悄无声息地推开窗户溜了出去。 李景来到御花园中转了一圈,又顺着没什么人的小路找适合抛尸的地点。 这时,两个宫女鬼鬼祟祟的抬着东西从另一边走了出来。 李景眯起眼睛,盯着对方的脸,这好像是唐嫔身边那个婢女,当初还伙同月如身边那个叫喜儿的暗害她。 李景眯了眯眼睛,跟了上去。 二人走进一座废弃的宫殿,这宫殿远远散发着腐败的气味。 "居然敢当着娘娘的面勾搭陛下,真是死不足惜。"那婢女愤恨道。 另一名婢女冷嗤一声:"我早就说过,一个敢背叛多年主子的狗东西,能是什么好人,娘娘还心善的收留她。" "姐姐说的是,不过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直接扔进池塘里。" "嗯......" 二人商量完毕,将手中抬着的物件放在地上,然后拿起一块大石头,绑在麻袋上,用尽力气丢进脏污杂乱味道难闻的池塘里。 李景躲在树上看着这一幕,嘴角泛起冷笑,这二人真是胆大包天。 电视剧诚不欺我啊! 这还真是吃人的后宫。 二人扔完后,互相看了一眼,似乎松了一口气,其中一人说道:"我们还是赶快离开吧。" "嗯。"另一名婢女应道。 两人匆忙离开。 李景等了一会儿,没出来,结果发现两人又再次返回,两人确认没人后才真的离开。 看到那两个婢女消失在黑夜里,李景又等了一刻钟才跑去池塘打捞。 脏污难闻,李景干呕好几声,解开石头拖上岸,借着月光打开一看,竟然真的是一具女尸,还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喜儿! 李景皱眉,心里有些慌乱,连忙把尸体拖到一旁的草垛里藏好,又拿不少东西给掩盖住,清理好拖拽的痕迹,鞋子的脚印,又把喜儿手上的饰品,耳坠通通拿下来丢进池塘。 一切搞定,李景松了一口气。 他当初想要狸猫换太子的最佳人选就是这个喜儿,可是一个大活人,让他弄死,他确实下不了手,没想到恶有恶报,这喜儿竟然死了。 李景拍拍胸脯,自言自语道:"这可怨不得我,你既然背叛了你家主子,那就该由你赎罪。" …… 回到房间,清洗干净身上的脏污,再把鞋和衣服处理干净,李景躺在床榻上闭眼小憩。 有点想念温香软玉在怀的感觉。 翻个身,迷迷糊糊间,李景渐渐睡了过去。 好好休息,睡醒计划就要开始实施了。 次日清晨,李景被外面传来的喧闹声惊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穿着衣服走了出去。 观乐阁来了不少人,除了本身宫中的乐人和舞姬,还有盛京知名的戏班子,皮影班子。 彩排舞蹈的,调试乐器的,上妆的,好家伙,颇有一股回到迎新晚会现场的感觉。 林子华帮他联系的是戏班子少班主,他们节目靠前,领完赏钱就可以出宫了。 至于这少班主是否靠谱,李景并不担心,别看林子华以前是个宅男,天天跟次元妹妹为伴,但是当世子这段日子也不是没学到东西的。 恩威并施的道理还是懂的。 这不,两人一接头,少班主都不敢多嘴问,只管点头如捣蒜的听李景安排。 第八十五章 出逃 章华宫中热闹非凡。 昌吉帝坐在上首,左边是东宫太后,右边是西宫太后,西宫太后下首是皇后和三位妃子,再往下就是宫中有品级的宫妃们。 东宫太后下首则是两位皇子和两位公主,依次往下是其他皇亲国戚。 林子华随他娘福康公主坐在靖王隔壁。 他对面全都是妃子,他也不知道李景相好是哪个,只能暗自猜测。 大殿中央一群舞姬穿着不同颜色的衣裙脚踩碎步而来。 身姿缥缈,裙摆随风而动,舞动间婀娜多姿。 她们手持丝线编织的彩带,翩跹起舞,时而飞出花瓣雨,时而又落地,一片片如梦似幻。 原本对这次寿宴不甚在意的昌吉帝看的津津有味,时不时点头称赞。 "这衣服瞧着跟以往不同啊。”魏贤忍不住说了句。 旁边的王公公回答:"听观乐阁的说,这些衣服都是由一位叫李景的公公画的图样子!" 昌吉帝点头,笑容满面:“换些好料子,给爱妃们也都做一身。” 魏贤已经开始想象本就绝美的妤妃穿上这仙气袅袅的衣服时的模样,可惜,现在妤妃怀有身孕。 没一会儿有个宫人来到王公公身边小声说了什么。 王公公上前,轻声对魏贤说:“陛下,听竹苑的宫人来报,说安美人腹痛难耐,想先行告退。” 昌吉帝眉毛微皱,显然有些不悦,但还是点头:"让她回去吧。" 王公公应声回话。 没一会,魏贤就看到一名宫女扶着一位女子离席。 因为安月如的品级低,离陛下等人距离很远,坐在靠近大门的附近,倒是没有惹来更多人的注目。 反而是一直观察对面的林子华立刻确认了,这就应该是李景口中的安月如了。 一舞结束后是戏班子们上台,戏班子要唱三出戏,两位太后都听的津津有味。 “儿子,快收收你的眼睛,那都是陛下的女人,你要是开窍了,娘回府就给你寻几位容貌出色的女郎送去你院可以吧。”福康公主笑着打趣儿子。 林子华脸微红,有些尴尬,也没多解释,连忙把目光移开。 ………… 另一边安月如被绿珠扶着从小西门回后宫,走的是离听竹苑最近的路,沿途路过监栏院,储秀阁和宫女所,再绕过一座花园就到听竹苑了。 不过太医院却与此是两个方向。 “绿珠,你去请太医吧,我现在好多了,自己回宫就行。”安月如吩咐。 绿珠担心的看着她,犹豫不决。 "放心吧,我真的好多了。"安月如说。 绿珠见状也只能答应,嘱咐道:"那娘娘路上小心,奴婢去请太医,很快就回来。" 说完她便急匆匆去请太医了。 从这里过去太医院要穿过太和殿前的广场,绕过祈福台,再从小东门回听竹苑。 非常远的路途,正适合安月如和李景动手。 趁着如今都去章华宫看热闹,安月如快速回到听竹苑,又找借口把院子里的其他人支出去。 没一会就看到李景扛着一个袋子从靠近竹林的偏僻院墙翻过来。 “你每次都是这么进来的?”安月如走到树下,问他。 李景一愣,没想到被看见了:"我也不能走正门吧,那也太嚣张了。" 他说完就把那个袋子扔地上了。 "这是什么?"安月如弯腰捡起来。 “尸体,你别碰。”李景拉开安月如,把尸体搬进她的寝宫,打开裹尸袋,把人扔到床榻上,从身上取下酒袋子,在被子,床幔,窗幔,桌椅等易燃的物品上撒上酒。 安月如不敢看女尸,只能拿着一套宫女的衣服去一旁换上。 李景弄完一切后,把换好女装的安月如拉过来,用石黛给她化了两条粗眉,又再她下巴上画了个大痦子。 安月如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有些不敢相信,辣眼睛! 虽然不是很丑,但是真的不美观,能选进宫当宫女,绝对是运气不错了。 "画的再丑,还这么美,果然美人扮丑也不易啊。"李景夸奖。 "你这算是拍马屁吗?"安月如委屈巴巴的看着他问。 李景笑眯眯的摇头:"不算,我是真心实意的夸奖你。" 安月如笑笑,没说什么,就是心里甜甜的。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李景趁着宫人还没回来,让安月如先去章华宫侧殿等他,那边都是宫外请来的表演人员。 等安月如离开后,李景又等了一会,怕火势太小,很快扑灭,又搬来不少书堆在一旁。 拿起点燃的蜡烛,从床上开始,再到窗幔,书籍,木头架子,桌椅等,一一点燃。 李景用袖子捂住口鼻,把蜡烛往里一扔,转身从窗户翻出去,随后擦掉鞋印,关闭窗户,一溜烟的翻墙跑走。 一路快速的跑去章华宫侧殿,安月如垂着头躲在角落,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戏班子有个放家当的小屋,带着安月如和少班主汇合后,安月如爬进一个还算空旷的木箱子,箱子侧面做了几个孔,用来透气。 在少班主一脸,这你也下得去口的眼神中。 李景深吻了安月如一口,又在她耳边小声说:“外面我已经安排好了,你可以相信林子华,乖乖等我。” 说完在安月如不舍的目光中,转身离开。 他还需要确认后续事宜,不能在这多留。 已经表演结束的戏班子,把箱子抬上马车,直奔宫外。 躲在箱子里的安月如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一路颠簸。 迷迷糊糊都快睡着时,箱子被打开,少班主站在箱子外面:“姑娘可以出来了。” 安月如适应了一下光亮,小心的爬出箱子,两条腿有些发麻。 下了马车后发现他们是在一个巷子里,不远处还停着一辆马车。 “姑娘,这边是青吟巷,接你的人已经等在那里了。”少班主指了指前方的马车,示意安月如快过去。 安月如走过去,驾车的是一位冷冰冰的男人。 男人跳下马车,恭敬的对安月如行礼:“在下林一,奉我家主子的命令,在此等候姑娘,请姑娘上车。” "你家主子是?"安月如有些小心的询问。 "林子华。"林一简单的回了句。 "多谢。"提着的心,瞬间放松下来,安月如松口气,坐上马车。 …… 李景这边刚出章华宫就被骄阳公主拦下。 他有些头痛的扶额。 “李景!你躲我?”骄阳公主气呼呼的质问。 李景无奈道:"公主殿下,你就饶了我吧,我哪敢躲你啊,我是真的有要紧事。" "你有什么要紧事?"骄阳公主气呼呼的问,"难不成还能比本公主重要?" 李景看着骄阳公主娇蛮的表情,知道她要开始不依不饶了,只好解释道:"公主,今晚寿宴上的表演都是我负责的,只要出一点事,我可就人头不保,当然要反复去确认查看,你说这重要不重要。” "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骄阳公主嘟囔着说,"那你快点去吧,我不耽误你了,你这么漂亮的一颗头可要护好了。” ……太帅也是一种罪过! “对了,要是让我发现你躲我,我不会放过你的!" "公主殿下放心,一定不躲。"反正很快就可以离开皇宫了,不躲也见不着。 李景松了一口气,赶紧告辞离开。 等李景离开后,骄阳公主气呼呼的跺脚,"哼,臭李景,别人给我当面首我还不同意呢,你居然一直躲着!明年我就让父皇把你赐给我当面首!看你怎么躲。” 第八十六章 确认死亡 冲天的大火将整个后宫映衬的通红,与天边的晚霞连成一片。 “走水了,快来人,听竹苑走水了!” "快去救火啊!" 一群人急匆匆地跑到听竹苑门口,却被眼前那漫天的火海吓呆了。 绿珠正带着太医去听竹苑的路上,远远的就看见听竹苑方向那冲天的火光,心里一慌,来不及跟太医多说,急匆匆的往听竹苑跑去。 刚跑到听竹苑门口,就听见身后有人叫她,回头一看,是听竹苑里的春兰,忙问:"怎么回事?" 春兰脸色苍白,急促道:"绿珠姐姐,娘娘,娘娘…她在里面!。" 绿珠心中一惊:"什么?你再说一遍!" 春兰指着屋内,哆嗦道:"娘娘...娘娘她在里面!" 绿珠一把推开春兰就要冲进房间,刚踏进门槛,浓烟扑面而来。 "咳咳咳~" 绿珠呛得不住的咳嗽,视线范围内看不见任何东西,火蛇在漫天飞舞,阻挡着她的去路。 "娘娘,娘娘您在哪儿?"绿珠忍着咳嗽,躲避着随时砸下来的木头,四处寻找安月如的身影。 越往里走火势越大,让她寸步难行。 "娘娘,您在哪儿啊?娘娘!" 绿珠一边咳嗽一边喊着,突然一声巨响传出来,伴随着轰隆隆的巨响,听竹苑的房顶坍塌了,绿珠猝不及防,整个人被砸了个正着。 绿珠被压在废墟之下,只觉得胸腔一阵翻腾,喉咙里发出呜咽的声音,她努力挣扎着想爬起来,但是,压在她身上的东西实在是太重,绿珠根本无法动弹,最终还是昏迷了过去。 “轰隆隆…”天边滚来一声闷雷,哗啦啦的雨水砸下来,为大火中的听竹苑阻挡了一瞬火蛇。 也不知道昏睡了多久,耳边传来了一声低沉的呼唤:"绿珠......绿珠......" "娘娘?"绿珠迷迷糊糊睁开双眼,视线渐渐清晰。 映入眼帘的并不是她家娘娘,绿珠怔愣片刻才反应过来,居然是陛下身边的王公公。 "奴婢见过王公公。"绿珠顾不上疼痛,急忙起身给他施礼。 王公公扶起她,问:"绿珠你这还伤着,不必多礼。” "多谢王公公。" "娘娘呢?她没事吧?"绿珠抬头看向王公公,心中一紧。 王公公叹了一口气:"安美人已经薨了,火扑灭后,在床榻上找到了已经烧焦的尸身。" "什么?"绿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您说...娘娘她死了?" "绿珠姑娘节哀顺变,陛下如今就在侧殿,你既然醒了,就过去回话吧。"王公公拍了拍绿珠的肩膀,转身离开了。 绿珠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停的落下。 她跟随娘娘时间并不久,可是娘娘是她在宫中遇到最好的主子,对她亦是极好的,为什么这么好的人就命短呢? 如今娘娘突然去世,她一时间真是接受不了这个消息。 绿珠踉跄着站起身来,朝着侧殿走去。 "奴婢绿珠,拜见陛下。" "免礼。" 绿珠擦干净眼泪,低垂着眉眼,等待陛下的问话。 魏贤看见跪在面前的绿珠,目光深沉:"你家娘娘的寝宫怎么会失火?" 绿珠跪直了身体,答道:"回陛下,奴婢陪娘娘从章华宫出来后就去太医院请太医了,娘娘回宫发生了什么奴婢并不知道,求陛下明查。" “陛下,臣在废墟中发现不少纸张碎片。”魏贤的侍卫统领拿着找到的东西进来。 安月如是一洲知府的女儿,绝对不能不明不白的死,所以必须要查证后才能下结论。 魏贤没有接,示意侍卫首领把东西拿给绿珠确认。 绿珠接过残缺的纸,脸色苍白,泪流不止:“陛下,这是娘娘为两位太后抄写的祈福经书啊!” 绿珠清秀的小脸上挂满泪痕:“一定是娘娘觉得身体无碍后又抄写了经书,或许娘娘没过多久又不舒服了,所以躺在床榻休息,结果秋风吹进屋,吹起纷飞的经书,点燃了经文,娘娘就这样在睡梦中被火吞噬!” “当时如果娘娘察觉不对,惊醒时,看到自己被大火包围该有多无助,多痛苦!”绿珠越说越觉得当时一定就是这样! 忍着抽泣,绿珠断断续续的讲着自家娘娘的孝顺和善良。 那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魏贤沉默良久,露出一丝不忍的说道:"起来吧......罢了,你也是个忠心的,今后就去翊政殿伺候吧,听竹苑的其他人,护主不力,贪生怕死,拉去慎刑司听候发落。" 绿珠抽抽搭搭的擦了擦泪珠,磕了个头:"奴婢,谢陛下隆恩。" 经过绿珠一番联想,又没有在寝宫周围发现任何可疑的东西,侍卫首领最后断定听竹苑失火为意外。 因为今天是太后寿辰,所以安月如出事的消息必须压下来,等明日在宣布。 第八十七章 进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美人安氏,因寝宫意外走水薨逝,安美人至纯至孝,特追封为庶一品纯妃,入陵安葬——钦此。” 绿珠接过圣旨,看着手中的圣旨,哭的泣不成声。 娘娘死后竟然被追封为纯妃,这样的荣耀,是非常难得的。 "陛下仁厚,娘娘虽然已亡,却仍旧享受到尊贵的殊荣。"绿珠将圣旨收进怀中,喃喃自语。 她作为娘娘的贴身婢女,会送娘娘最后一程,看着娘娘入皇陵。 这封追封的圣旨也会随着娘娘入葬。 绿珠跪在地上叩了三个响头,这才起身回到棺木旁跪着守灵,棺木会停留三天,然后送去皇陵。火山文学 虽然安月如追封为妃,但到底在后宫是个无足轻重的角色。 所以这三天后宫除了膳食清淡些,妃嫔们穿着素净点外,与往日也没什么不同。 哪怕是同为安氏的一族的良妃,也不过说了一句:“烂泥扶不上墙。” 从刚入宫时,想拉拢她到景延宫被拒后,良妃就没再关注这个旁支妹妹,谁能想到,最后连侍寝都没有过,人就先没了。 而最高兴的非唐嫔莫属,两人宫内宫外争了那么久,现在人没了,她还觉得少了些乐趣,不过知道假模假样的安月如死了,她也高兴的多吃了两大碗饭。 李景一直在宫中观察着各方动态,直到三天后,纯妃入陵,所有人都好像遗忘这件事后,李景松了一口气,提着的心才彻底放下。 …… 草原上,哈日查盖的营帐内,媚姬像狗一样趴在他的脚边,正在用嘴舔舐一碗哈日查盖吃剩下的混合食物,远看犹如呕吐物一样。 哈日查盖用脚踩在她的脸上,哈哈大笑:“真是一条好狗。” 然后用力,把她的头踩进盆子里。 媚姬没有挣扎,摇晃着身子,用舌尖舔掉嘴巴周围的油脂和残渣,冲着哈日查盖谄媚的笑。 哈日查盖拍拍手,叫来侍卫,把媚姬丢给侍卫:"今晚好好伺候她,让本汗满意了,重重有赏。" "多谢汗王恩典!"侍卫一听,顿时双眼放光,拉着媚姬离开营帐。 等候在一旁的副将目不斜视,看着懒散的汗王气质一变,粗犷的声音响起:“明日太阳升起之时,便是喀喇沁亡族之日! 他们拖了太长时间,灭了奈四子后,他本想乘胜追击直奔喀喇沁,结果父汗突然驾崩,他只能先回乃蛮处理后事,紧接着又接手乃蛮部落,成为乃蛮的新汗王,这才让喀喇沁多活了这么多天。 "汗王英明!"副将一抱拳:"若是明日太阳出来,咱们直捣喀喇沁腹心,彻底毁了它们!草原就彻底一统,您就是草原大汗,必流芳百世!" "不错,明日太阳一出,就是喀喇沁覆灭之时。"哈日查盖阴狠一笑:"明日可不要让本王失望。" "汗王放心,末将必定不辱使命!"副将说完转身退下。 哈日查盖拿起一杯酒,仰脖喝尽。 翌日,朝霞初升,照耀在草原上,仿佛镀上一层金色。 哈日查盖走出营帐。 "大汗万岁!" "大汗威武!" 草原上的将士们,纷纷跪拜行礼,向他致敬,这是对强者的臣服。 哈日查盖站在军营前,看着远处被朝阳映照的波澜壮阔的草原。 他的目光越发阴毒。 "传令下去,全军出发,攻打喀喇沁!" "遵命!" 哈日查盖满意的勾起嘴角,转身返回营帐,穿上盔甲,拿起他的武器,翻身上马。 带领着他的铁骑,浩浩荡荡的朝喀喇沁进发! 第八十八章 杀了你 喀喇沁位于草原南部,是一片平原。 西边临近长凉关,再往南走是一片高耸入云的山峰,翻过山峰是一片海域,乘船三日就能抵达沧溟国。 云狼山上,一行人正快速的下山向喀喇沁奔跑。 人群中的塔娜满目焦急,不停地催促着众人加快速度。 五天前她被阿娘一碗药迷晕,醒来时已经在大海上,身边除了阿爹阿娘安排给她的亲卫,就只有三哥和幼弟在身旁。 她明白,阿娘是想让他们活下去,可是凭什么? 她醒来后与同样被迷晕送走的三哥幼弟一商量,三人立刻决定返航。 可阿爹给护卫们下了死命令,必须把三人带去沧溟国。 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护卫们不为所动。 最后她的耐心告捷,直接以命相挟,才终于让护卫们松口,答应带她们回去。 哪怕一路抄近路,他们也用了五日,只希望哈日查盖不要那么快动手! 希望他们来得及! 下了云狼山后,护卫们对着手指,一声哨响,十几匹马飞驰而来。 护卫们拉住马,塔娜和幼弟一匹跳上马背,三哥独自一匹,其他人也都跟着翻身上马,策马疾驰。 塔娜心中的不安越来越盛。 "驾~”三哥用力一夹马肚,身下的马儿发出一阵长嘶,撒欢似的奔腾起来。 塔娜紧抓缰绳,紧咬牙根,同样用力一夹马肚,加快了速度,追上前面的三哥。 一路疾驰一个多时辰,终于看到远处的喀喇沁部落。 不等她松了一口气,心就已经沉到了谷底。 不远处,两军交战在一起,到处都是喊杀声,地上躺着密密麻麻的人,已经分不清是哪边的了。 “阿爹!阿娘!”塔娜双目圆瞪,看着前方撕心裂肺的喊着,泪如雨下,心痛如绞。 她的阿爹,阿娘,被哈日查盖的弯刀砍断了脑袋! 两颗头颅在空中翻滚后坠落,鲜血喷溅而出,比那灼日还要刺眼的红,映入眼底。 "阿娘!阿爹!"塔娜的声音凄厉而悲恸,悲伤绝望,让人闻之动容。 哈日查盖耳朵动了动,又眯了眯眼睛,露出一抹嗜血的笑容:"呵~有人上赶着来送死了。" "我要杀了你!"塔娜把幼弟交给护卫,驾着马,直奔哈日查盖。 一双眼睛通红的盯着他。 哈日查盖不屑的冷哼:"你以为,你是本汗的对手吗?" "不试一试,你怎么知道!哈日查盖,拿命来!"塔娜不管不顾,甩出长鞭,朝哈日查盖扑了过去。 哈日查盖不躲不闪,反而一伸手,握住她挥舞过来的长鞭,一用力,便把她的鞭子生生扯断,顺势把她甩下马。 塔娜被摔得七荤八素,一时竟站不起来。 没拦住她的三哥紧随其后的追来,一刀挡住哈日查盖的弯刀,趁此机会,一把捞起地上的塔娜,抱到马背上。 "三哥!我要报仇!"塔娜哭着大喊。 三哥紧紧的搂住她,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手中的刀,挥舞的更加猛烈,招招致命。 哈日查盖好像被激怒一样,怒吼一声,弯刀狠狠地劈向三哥的腹部。 三哥闷哼一声,手中的刀掉落在地,人也从马背上跌下来,倒在地上。 塔娜惊叫一声,翻身下马,连忙冲过去扶住三哥。 哈日查盖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一步一步向他们逼近。 三哥吐出一口鲜血,脸色惨白的躺在地上。 "三哥!"塔娜的心瞬间揪成一团,眼泪止不住的滑落。 三哥伸出沾染着鲜血的手,轻轻擦干塔娜脸颊的泪水,微弱道:"别担心,三哥还撑得住......" 骄傲的塔娜,是他们的珍宝,他们宠她,爱她,何时见她哭过。 三哥把塔娜护在身后,眼睛却紧紧的盯着哈日查盖。 哈日查盖走过来,看着他们,阴测测道:"你说你们何必呢?只要把阿吉木孜献给我,你们一家就都能活下来啊。” 塔娜满眼震惊的抬起头,什么意思? 她又看向三哥,眼里满是疑惑。 哈日查盖看着满脸疑惑的塔娜一挑眉:“哦?小公主不知道吗?” 塔娜茫然的摇摇头。 "那你就不妨问问三王子殿下吧。"哈日查盖邪魅的勾了勾唇角。 塔娜扭头看向三哥,三哥的脸色苍白无比,嘴唇干裂,身体也虚弱的像风中的残烛。 第八十九章 对不起 “你从盛京回来后不久,父汗接到他的信,说只要归降乃蛮,把你献给他,他就留我们一命,父汗自然是不允,又怕你会委曲求全,只能让阿娘把你送走,而我就是派去护送你和弟弟离开的。” 塔娜听完后,整个人呆若木鸡,难怪要把她送走,所以被迷晕的只有她和幼弟,三哥一直都是清醒的! 塔娜的眼神变幻莫测,不一会儿又看向哈日查盖。 哈日查盖哈哈大笑,一副看傻瓜的模样,"你父汗还算聪明,我哈日查盖是绝对不会留下一个威胁存在的,送你走是非常好的决策,可惜,良苦用心你没珍惜,居然又送死来了" 哈日查盖说的没错,可她也不后悔,如果真的逃命离开,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火山文学 塔娜擦干泪痕,虽然心中悲痛,可还是恢复不少理智,拔出靴子里的锋利匕首,把三哥拉到自己身后。 "哈日查盖,有胆就放马过来!" "哈哈,有点意思,不愧是喀喇沁的公主,有勇气,我喜欢!"哈日查盖一脸兴奋的看向她,手中弯刀高举,朝着她刺来。 塔娜侧过头,避开他的攻击,反手刺向他。 "铛!"弯刀被打偏。 哈日查盖不慌不乱,手腕一转,再次把刀刺向塔娜。 塔娜躲避着他的弯刀,手中的匕首不停的刺向他的胸膛。 哈日查盖冷哼一声:"本汗已经不想玩了。” 他像猫逗老鼠一样,戏耍着塔娜。 塔娜躲避不及,胸口挨了两刀,鲜血顿时涌了出来,她却不觉得疼痛:"哈日查盖,你有种再来啊!" 哈日查盖的目光落在她的胸口,眸中掠过一丝暗芒,"好啊!" 话音刚落,弯刀又刺了过来。 “阿姐小心!”冲过来的幼弟手中飞镖直射哈日查盖的太阳穴而去。 哈日查盖身形灵敏的躲过,弯刀一扬,把飞镖打落在地。 幼弟见自己偷袭失败,不甘心的再次挥出几枚飞镖,哈日查盖却是一脚踢开他。 “扰人的小蚊子,来人,陪他们几个玩玩。”哈日查盖一挥手,候在不远处的亲兵就提刀而来。 他们静静的看着自家汗王逗弄着这几条小鱼,只等汗王玩腻了,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围上去撕咬他们。 两边人交战在一起,塔娜想去帮忙却有心无力,因为她面前哈日查盖的刀正直指着她。 “再给你个机会,今夜陪我一晚,那个小家伙,我就留他一命。” 哈日查盖把玩着手中弯刀,眼神却一直停留在塔娜身上,眼中充斥着赤裸的欲望。 三王子心里一紧,生怕妹妹答应这恶魔的条件。 塔娜冷哼一声:"做梦!" "不识抬举,既然如此,我成全你。"哈日查盖气势一变,一刀砍向塔娜身后的三王子。 炽热的鲜血喷洒在塔娜的脸上。 塔娜一愣,急忙回头看去,就见三哥已经倒在地上,嘴巴张得很大,眼睛圆睁,满脸不甘和担忧。 妹妹,妹妹怎么办! 塔娜大叫一声,"三哥!" 她以为这一刀是对她而来,却没想到是身后的三哥。 “还是不愿吗?”哈日查盖眯起眼,露出一抹嗜杀的神情。 一旁交战在一起的亲卫们也很快结束战斗,领头的亲卫长押着幼弟站在哈日查盖的身后。 男孩身上都是血淋淋的伤痕,被人拖着,跪在地上,他嘴边都是涌出来的鲜血,眼睛看着阿姐,嘴巴一动一动的:“阿姐,走,快走。” 塔娜闭上眼睛,遮盖住眼睛里的痛苦,咬牙道:"放了我弟弟,我跟你走。” “小公主,你在和我谈条件?”哈日查盖嗤笑一声,抬手挑起塔娜尖俏的下颚。 “唰~唰~唰~”数支利箭飞射而来,哈日查盖用刀挡开几箭,急忙回头看去,只见身后的亲兵反应不及,正中要害,倒下大半。 这都是他的亲兵,他一手培养出来的勇士! 哈日查盖恨恨的看向利箭飞射而来的方向。 一群骑着马的黑衣人飞速过来,将他们包围住其中,一行黑衣人纷纷抽出长剑,杀气凛凛的盯着他们,显然是来者不善! 哈日查盖眉头紧皱,这又是哪里来的苍蝇? 还带了这么多弓箭手! 明显领头的黑衣人一抬手,就看到他身后的黑衣人人手几只动物尸体,向远处抛去,又不知道是哪个,发出一阵狼嚎声。 领头的黑衣人抬起另一只手,这次等了一会,发现没什么动静,一时间让哈日查盖有些不明所以。 就在他疑惑的瞬间,突然此起彼伏的狼嚎声响起,草原人对此太过熟悉,是狼群,而且是大量的狼群! 两军交战的战场上,众人纷纷停手,四下张望。 “狼,是狼!” “狼群来了!” 有人眼尖,看到远处飞奔而来的大批灰色的巨狼,立刻惊叫出来。 这是草原上独有的灰狼,它们身影巨大,站起来比人还要高,生性凶恶。 战场上本来血腥味就浓厚,这群黑衣人还特意用动物血一路把狼群引诱过来。 哈日查盖闻言回过头,看到那群灰狼,脸色也跟着一沉。 几千头狼涌入人群中,无差别攻击下,战场瞬间乱作一团。 对狼的恐惧是刻在骨子里的,只有少数人敢拿起武器反击,可惜,这不但没有反杀灰狼,反而彻底激怒了它们。 “王!汗王!您快看!”押着塔娜幼弟的亲兵声音颤抖的看向远方。 那是他们扎营的营地,那里冒着滚滚浓烟。 哈日查盖目光锐利的看向领头的黑衣人,咬牙切齿的挤出两个字:“是你!” 火烧军营,好毒的心,那里可是有着大量的粮草啊! 他握着弯刀,恶狠狠的看向这群突然闯进来的人。 前有源源不断的狼群,后面又被烧了粮草! 这一战,他虽然赢了,却也损失惨重。 如果不带着戏耍的心思捉弄这些残余,或许他已经带着将士们凯旋回乃蛮了! 哈日查盖有些懊悔,举起刀就要砍了身旁的塔娜出气。 没等下手,领头男人就骑马而来,与他交战在一起。 哈日查盖壮硕,力气大。 黑衣男精瘦,却身手灵巧。 在加上他奇怪的身法,灵活的身手让哈日查盖没少吃亏,身上被划上不少口子。 哈日查盖心中愤怒。 可人一但被怒火控制情绪,就会很容易露出破绽,黑衣人找准机会,趁机砍掉了哈日查盖的左手,再想更进一步时却被他的亲兵拦下。 两边人一看,来吧,开战吧! 哈日查盖越打越心惊,这古怪的招式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让他吃了太多亏。 左手的血流不止,脸色都跟着苍白不少,还要时不时躲避塔娜和她弟弟的偷袭。 让他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又添加不少伤口。 亲兵也不好受,可也只能咬着牙硬挺着。 哈日查盖看着越来越少的亲兵,死死盯着黑衣人一字字挤出牙缝道:“全!体!撤!退!” 亲兵松了一口气,赶紧护送着汗王上马,随后一声角笛声,混乱战场上的将士们撒腿就跑。 塔娜见状,连忙追了过去,可才追了两步,手腕就被人抓住。 她回头一看,只见那名领头的黑衣人拉下面具,露出一张她日思夜想的脸。 “塔娜,我来找你了。” …… “许清明,我来找你了。”“许清明,你什么时候娶我?”“许清明,我好喜欢你。”“许清明,等我回来找你!” 这一次不用你来找我了,换我来找你。 你既然已经走了九十九步,那么我为什么不踏出那一步。 …… “许清明!”塔娜眼泪涌出眼眶,扑到许清明的怀里,把所有的委屈,难过,悲痛一股脑的在他怀中发泄出来。 许清明抿着唇,抱着怀里的姑娘,心也跟着抽痛,她明明是明媚,开朗的草原明珠,不过十几天,她如今却变了个样子:“对不起,也来晚了。” 第九十章 后续 长凉关外的一座小村庄里,许清明一行人给村里有话语权的族长一百两银子,征用了部分空置房屋。 又让村里人去城里分别请来几位郎中,给塔娜和她弟弟,以及从战场中存活下来的少数喀喇沁族人止血上药。 随后又给杀手组织结清剩余的银子。 他并不是头脑一热的跑来救人,他也知道就他带着的这些人根本无法与一个部落的军队去抗衡。 那是以卵击石。 所以沿途,他不但花钱雇了五名身手极好的杀手,还通过杀手组织介绍的情报网买了哈日查盖的信息。 对他的性格和人际关系有了一定了解,毕竟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而杀手善于隐藏,身手又好,所以他就把火烧军营的任务交给他们了。 他自己则带着人,把城内买来的活鸡带到几处经常出没狼群的地方后宰杀放血,一路用血腥味引到战场附近,再利用擅长口技的下属勾引狼群出击。 在他步步为营之下,这才把人救走。 不然凭借他带去的几个人,只怕有来无回。 他可不是惊才绝艳的霍去病,所以只能通过一些声东击西,祸水东引的方式来救人。 好在结果是好的,虽然没能把所有人都救下,可他尽力了。 他很自私,只要塔娜还在,她还活着就好。 一番折腾下来,伤员们处理好伤口,喝完药,已经到了黄昏。 许清明让族长带人给他们做些简单的吃食。 他则来到塔娜的屋子陪着她。 吃了药,被哄睡着的塔娜睡得并不安稳, 嘴里一直在喊着:"许清明,许清明......" 许清明轻拍她的后背,低喃一声:"别怕,我在呢。" 他的声音很温柔,像春风般,让塔娜慢慢平复下来。 他又轻抚她的头发,像哄孩子一样。 他的手很暖,很舒服。 塔娜的身子往他怀里蹭了蹭,找到最舒服的姿势继续睡觉。 这几天,她实在太累了。 跋山涉水的赶回来却亲眼目睹父母惨死,三个哥哥,死了俩,失踪一个,她真的承受不住了。 他把塔娜搂得更紧些,脑子里却想着这么多人该怎么安排才妥当。 幸存下来的人可不是小数目,不光需要照顾,而且还需要让他们从新开始生活,过日子。 他不是神仙,没法把他们每一个人都照顾到。 塔娜和她弟弟,他肯定是要带回京的,只要给他们俩换个身份名字,其他都很好办。 至于其他族人,想来想去,许清明决定不如先让他们在这个偏远的村子里生活,这么多异族人,城里是不容易进的,要么去山里开辟一片新地,要么只能在这小村庄住下。 这村子里只有十几户,还没有幸存者一半多,很容易掌控。 他的心思还在盘算着,怀里的女人却翻了个身,睁开了双眼,只是双手下意识的紧紧拉着许清明。 “醒了,吃点东西好不好?”许清明柔声问道。 塔娜看见许清明的时候愣了愣,生怕眼前的人是她的幻觉,下一秒,眼眶一红,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 "许清明......"她哽咽着叫道。 许清明看见塔娜又哭了,慌乱的帮她擦眼泪,哄道:"我在,别哭,别哭了,你还有我,你弟弟也在,还有你二哥,没找到人就是个好消息,别哭了。” 许清明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也不懂如何哄人,只好笨拙的安慰着她。 "许清明,谢谢你。"塔娜抽泣着道,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打湿了许清明胸前的衣衫。火山文学 他轻拍她的背,"傻瓜,谢我干什么。" 许清明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替她抹眼泪。 塔娜突然伸手抱住许清明,"你永远不要离开我好吗?" 现在的塔娜可谓是家破人亡,正是安全感特别缺失的时候。 许清明愣了愣,轻笑一声,"好,我保证,永远不离开你。" 塔娜松开手,抬起头看向他,"我想去看看阿爹阿娘。" “这…”许清明当时把塔娜几位亲人的尸首都带来了,如今正存放在隔壁的空屋子,可是尸首残破,他很担心她的无法接受。 看着塔娜祈求的双眼,许清明败下阵来。 "好,咱们去看他们吧。"许清明扶她坐起来,又让她靠着自己,"我扶着你。" 塔娜点了点头,靠在许清明的怀里,脚步沉重的往那间空屋走去。 第九十一章 永乐大典 长亭县。 时严坐在烛光下,看着左手边已经写完的《精彩故事合集》,又看着右手上,他爹今天交给他的信。 这耗费他不少时间写出来的书,不发售好像有点可惜啊。 时严拿起信,放到蜡烛上点燃,随后丢进旁边的盆里。 “什么信?没有信,明天就让李掌柜找墨香书肆的管事,早点把书发出去。” 突然门外传来敲门声,随后,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阿严,有时间吗?” 时严起身打开门,有些奇怪的喊道:"大姐夫?这么晚你怎么过来了?" 老实的大姐夫郑仁站在门口有些局促。 “姐夫,先进来再说。" 时严招呼着,郑仁点头走了进来,坐到一旁的椅子上,随即开口问道:"阿严,今天来找你是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情。" "嗯,大姐夫你说吧。" 郑仁搓了搓手,有些局促。 "我家幼弟阿宝今年十岁了,人很机灵,学东西也快,拖你的福,如今家里宽裕不少,我就想把阿宝送进学堂读书。” 十岁的孩子入学不算晚,是好事啊,姐夫为什么一脸为难的样子? 时严不解的望着自己这位憨厚的姐夫,随即开口说道:"大姐夫,这不是好事吗,可是有什么难处?" "我......我听说,那个......入学的都要容貌端正,阿宝他幼时发生过意外,额头到脸颊有一条很长的伤疤。"郑仁有些结巴,最后还是说道:"我知道你在学堂很得先生看中,能不能请你帮忙从中调和一下。" 时严闻言一愣,随即解释:"姐夫,朝廷有规定,凡是容貌有亏,不良于行者都不能科考,阿宝这样的情况,就算入学读书,也无法参加科举的。” 听到这话,郑仁心中一紧,连忙说道:"我知道,但是阿宝真的很聪明,也一直有在自学,实在不行,能不能让他以你书童的名义旁听?" "那......好吧。"时严犹豫了片刻,还是答应下来。 "多谢阿严。"郑仁感激的说道。 "不用客气,我就是做了一件小事而已,不值得谢。"时严摇了摇头。 “明天学堂休沐,姐夫可以先带阿宝过来熟悉一下。” "好,我这就回去安排。"郑仁说道,兴高采烈的与时严告别。 时严送走郑仁之后,简单洗漱后吹灯睡觉。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晨刚用过早饭不久,郑仁就带着阿宝过来了。 阿宝全名叫郑丰年,十岁的小少年跟时严差不多高,如今还没有变声,所以声音还是好听的少年音。 单看五官很是清秀,可是一条长疤破坏了美感。 郑仁和时严介绍道:"阿严,这是我的幼弟,郑丰年,丰年,这位是你嫂嫂的弟弟时严,你叫他时严哥哥就好。" 郑丰年乖巧的喊道:"丰年见过时严哥哥。" 时严笑呵呵的说道:"你这么懂礼,真是不错,人瞧着就很机灵。" 郑丰年很大方的笑了笑,瞧着就很开朗,并没有因为容貌而自卑。 郑仁笑道:"你过奖了,可别夸他,这小子可不禁夸。" "阿严,丰年就交给你了,我得赶紧回书铺了。"郑仁说完,离开时家。 剩下俩个半大小子对望一眼,相视一笑。 时严开始安排阿宝住的问题,时家小院虽然不大,但是收拾一间小屋出来还是没问题的,俩人一起动手,很快就把平时没人用的小杂物间收拾出来。 凉爽的秋季也让俩人出了不少汗,防止受凉生病,各自回房换了一身衣服。 随后时严带着阿宝来到他的房间,他想看看这个小弟弟如今自学到什么程度了。 "阿严哥哥,你的字真好看!" 阿宝一双眼睛盯着时严手里的字帖,不断地赞叹着。 "今后多练习,你也可以的,我们继续…” 时严这一考,直接让俩人从清晨到午时。 越考他,时严越兴奋,这郑丰年是真的学习材料。 凭借自学,不但学会千字文,三字经,还学了增广贤文! 不仅如此,他还发现,阿宝在算学方面的能力更强。 这简直是文理兼修的天才啊! 时严心里暗暗感慨,随后给阿宝出一些算学题目。 “阿宝,你算学跟谁学过吗?” “没有啊,就是平日里会有雇主来家里让爹爹和哥哥们做木活,每次他们算账时,我就在旁边听,后来只要他们一说数,我脑袋里就会出现答案了。” 阿宝用着最无辜的语气,说着最让时严震惊的话。 他张着嘴巴看着阿宝,被打击的体无完肤。 "阿严哥哥,你怎么了?"阿宝奇怪的问道。 时严摇了摇头,随即问道:"阿宝,你从几岁开始发现的?” 阿宝回忆了一下:“好像是四岁。” 时严:“……” 他知道古代从不缺乏天才,可也没想到他会碰到如此妖孽的人。 这一刻他突然想到《永乐大典》,一部被盗走的的国之重宝。 全书两万两千八百七十七卷的《永乐大典》内容包括经、史、子、集,涉及天文地理、阴阳医术、占卜、释藏道经、戏剧、工艺、农艺,涵盖了中华民族数千年来的知识财富。 如果他用一生去寻找这个时代的妖孽人物,能不能编写一部全新的典籍? 时严被这一想法刺激到有些颤抖。 《永乐大典》一直是他的一个痛。 如果去追溯西方发展史你就会发现,随处可见《永乐大典》的身影。 数千年的华夏文明,却造福了外邦,他们更是用华夏的知识侵略了华夏! 这一刻,他好像找到了这一生的目标。 “时严哥哥?你怎么了?”阿宝皱着眉,有些担忧的问。 时严回过神,看着阿宝的眼神无比炽热,他自认为,自己这过目不忘的能力已经很强了,可跟阿宝一对比,还是差了一截。 只可惜,古代科考严苛,不然如此天才一定会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不过,现在去他的科举,他要让阿宝成为褚夏大陆第一位文理双修学家! 他想要改变这个世界! 第九十二章 有人采草 昌吉帝三年九月初。 一封草原天可汗,哈日查盖的文书送到翊政殿魏贤的案桌上。 文书内容还不可知,只是昌吉帝在翊政殿难得外露的发脾气。 让一旁伺候的王公公和绿珠都吓的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绿珠跪在地上,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王公公想要上前安抚皇帝,却被魏贤给制止了:"摆驾凤鸣宫。" "奴才遵旨。"王公公连忙应道,给绿珠使了个眼色,绿珠会意的退出翊政殿,提前前往凤鸣宫知会皇后一声。 魏贤没管这俩人的眉眼官司,拿起丢在一旁的奏折看着,脸色铁青,轻揉两下眼窝,手上捏着奏折,直奔皇后的凤鸣宫而去。 这一去,一天都没从凤鸣宫出来。 …… 入夜,凤鸣宫中异常安静,只有偶尔的虫鸣声响起。 此时侧殿的窗户被轻轻推开,下一秒探出来一个小脑袋。 月光照在脸上,正是被皇后接到凤鸣宫暂住的骄阳公主。 接着一个包袱从窗户里面丢出来,砸落在地。 发出一声脆响,吓得骄阳公主赶紧缩回头。 好半晌,她拍着胸口,自言自语的说道:"还以为要被发现了!" 随后,她又搬来两张凳子,一张凳子先放到窗外。 然后她踩在屋内的凳子上,翻出窗,把地上的包袱捡起来挂在肩上,又把凳子抱在怀里,伸长脖子往外张望了一眼。 确定没人注意到她后,她才蹑手蹑脚的来到院墙边上。 踩着凳子,利索的爬上墙头,她跨坐上面,一低头,看着离地两米的距离,心里有些发颤,脑袋发晕。 “怎么这么高啊!” 她小心翼翼的挪了挪,用力伸了伸腿,想要探探距离。 一张小脸皱的跟苦瓜一样,暗暗叹了一口气,距离地面还是好远,她只能不停的给自己打气,一遍遍的鼓励自己不要怕。 时间不等人,她多拖一会,就有可能被巡逻的人发现。 闭上双眼,咬紧牙,直接就跳了下去。 一声闷哼,她从墙头上跌落下去,重重的摔在了院墙外面。 她痛苦的捂住胸口,一副要死了的表情。 另一只手赶紧捂住嘴巴,怕自己痛呼出声。 好疼呀!!! 她忍着痛,扶着墙站起身,脚踝的疼痛使得她险些再次跌倒在地上。 她扶着墙站稳,一瘸一拐的走了几步。 她的右脚扭伤了,走路的时候很疼,她没法像平常那样快速行走,只能慢吞吞的走着。 一路缓慢又小心的挪动着。 从凤鸣宫到织室横跨了整个后宫。 走到织室门前,骄阳公主的脚踝已经肿的很高了,脸上和身上也都是疼痛带来的冷汗,黏滋滋的贴在身上。 她避开还没睡下的一些成衣匠,熟门熟路的来到最角落的一间屋门口。 手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她走进去,顺手关上门。 屋里很黑,但她能清楚的听到床榻上传出来的呼吸声。 她悄咪咪的走过去,掀开被子的一角,借助微弱的月光,看向床榻上的男子。 他穿着一身白色的寝衣,身体修长而匀称,宽厚的脊背隐藏在薄被之下。 侧躺着,一条胳膊搭在额头上,寝衣有些宽松,露出一片白嫩的胸肌,随着呼吸起伏。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他的身上,使得他的五官看起来更加精致。 她一点一点的靠近床榻,在距离床榻三尺处停下来。 他闭着眼睛,睫毛如同扇子般纤长,浓密,鼻梁挺立,嘴唇性感而饱满。 这样完美的男人就该属于她骄阳公主。 她抬起手,小心翼翼的摸了摸他的脸颊。 他的皮肤滑腻如脂,触感极佳,她忍不住轻轻碰了碰。 "咦,怎么下巴上刺刺的?” 第九十三章 背 寿宴之后,因为李景设计的衣服很得昌吉帝喜欢,所以被凤鸣宫丢到观乐阁的他,再次被调往织室,专门给后宫女眷们研究新款衣服。 这些天在织室,周围全是绣娘,就连他手下管事的也是女人。 每天叽叽喳喳的,烦得要死! 好不容易睡下,又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摸他。 李景一惊,突然睁开眼睛,反而吓了娇阳公主一跳。 他的目光如炬,直视着她,吓得她立马收回了手:"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有意的....." 李景清醒过来,看着床榻旁的人是骄阳公主,皱眉问道:"骄阳公主?你怎么会在这里?" 骄阳公主低垂着脑袋:"我是偷偷跑出来的,我今天偷听到父皇让我去草原和亲,所以我特意跑来找你,小景子我们私奔吧。" 她抬头看着李景,目光中闪烁着泪花,委屈巴巴的,语气却强硬又坚定。 李景的眉头皱得更紧,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的意味:"胡闹!" "我没有胡闹!"骄阳公主激动地大喊着。 随后好像意识到自己声音有些大,赶紧压低声音。 "我真的不想嫁给那个什么大漠王,大汉王的,我想要跟你私奔!" 李景坐起身眉头锁的更紧:"骄阳公主,我是太监,是奴才,请公主自重!" 骄阳公主哭着扑倒在李景的怀里:"你为何总是拒绝我?太监怎么了,奴才又怎么了,我们私奔后,没有人会认识我们,我们可以像话本里写的那样,在依山傍水的村子里做一对恩爱的夫妻啊。" 李景一把将娇阳公主推开:"公主,奴才高攀不起!" 娇阳公主擦掉眼泪,瞪着眼睛看着李景。 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愤怒和哀怨。 李景不再理会她,起身套上衣服,穿好鞋子,转身就要往外走。 刚走出门槛,娇阳公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李景!你根本不是太监!你如果不和我私奔,我就去告诉父皇母后!" 李景的脚步僵硬。 他的身体瞬间绷直,双拳握的咯吱作响。 她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李景回过身,盯着娇阳公主:"公主莫要开玩笑,奴才怎么可能不是太监呢。" 娇阳公主擦干净眼泪:"那你脱掉裤子一看便知,之前我偷偷去观乐阁找你,结果你在沐浴,我亲眼所见的,你为什么还要否认。" 说道后面,好像回忆起什么,脸色涨红。 李景的身体猛的震了一下,脸色也变得很难看。 他的身体僵硬的站在那里,没有动弹,只是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盯着骄阳公主。 骄阳公主被他看的心虚,底气不足的开口:"丑丑的,有什么好看的…” “公主!!!” 李景深吸一口气,咬牙道:"公主,你想没想过,一走了之后其他人怎么办?” “你的婢女们会因为你失踪被赐死,宫中巡逻的,宫门口守卫的,所有人都会因为你的失踪而被陛下责罚,轻则丢盔卸甲打入大牢,重则人头落地。” “还有,如果我们私奔,没被抓住或许可以好好活下去,可一旦被抓住,你身为公主不会有任何事,顶多被禁足,我呢,我会被凌迟处死。” “这些,你想过吗?你没有,你只想了你自己。” “骄阳公主,你太自私了。” 骄阳公主被他说的脸色煞白,嘴唇发抖。 李景的每一句话,都像刀子一般插进她的心脏。 "我,我......我没想那么多…"骄阳公主的声音断续不成句:"可是我不想嫁给那个什么王。" 李景摇摇头,叹了口气,回到屋内,拉着她坐下:“你确定陛下要让你和亲吗?已经确定了吗?” “我听到父皇和母后说,那个王送来文书,想要求娶我为什么墩的。” "陛下的意思呢?"李景继续追问。 "父皇说要考虑,但是母后不同意。" "所以这件事并不确定对吗?"李景盯着她的眼睛,认真的问。 骄阳公主迟疑的点点头。 李景松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既然还没有做决定,那么你现在就不要想着私奔的事了,回去吧,你是公主,你要顾忌自己的颜面,也要顾忌你父皇和母后,明白吗?" 骄阳公主的眼眶通红,咬着嘴唇,倔强地点点头。 “走吧,我送你回去。”李景说着就站起身。 骄阳公主委屈的望着他:"我脚痛。" 李景愣了一下,低头看去,骄阳拉起裙摆,脚踝处鼓起非常明显的大包,显然是扭伤了。 他这也没有药,如果找太医,只怕前脚太医到,后脚陛下和皇后就过来了。 “你明天叫太医给你看看,我背你回去吧。”李景蹲下身。 骄阳公主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乖巧的趴上去,李景背起她,往外走去。 “李景,谢谢你,我会帮你保密的。” 月色下,骄阳公主笑的明媚,看着地上两个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被拖的长长的,心里都是满足。 第九十四章 漠北 离骄阳公主偷偷找他已经过去七天。 昨日林子华入宫与他商量出宫的事情,因为李景如今在织室任职,他不太好离开了。 所以两人商量后决定再等一等,陛下不是喜欢他设计的衣服吗,那之后他就中规中矩的不冒头,不出彩,时间久了,陛下就会觉得他不过尔尔,那次也只是碰运气而已,对他行踪也不会多问。 打定主意后,李景拜托林子华多照顾一下安月如,再帮他把最近写的信转交一下。 随后李景就开始在织室的摆烂日常。 …… 次日早朝。 正在按部就班的议政,忽然有人禀报:"启奏陛下,长凉关急报。" 魏贤愣了一下,皱起眉头,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呈上来。" "遵命。"侍卫应声,快速的把折子递给王公公。 王公公又加快脚步交给陛下。 满朝文武面色凝重的看向上首的昌吉帝。 魏贤拿过折子,拆开,扫了一遍内容,神色微微一沉。 众臣面面相觑,都不敢开口,生怕惹恼了陛下。 昌吉帝脸色阴沉,手指在龙椅扶手上敲击几下:“哈日查盖,狼子野心,狼子野心!”火山文学 “你们都看看!”昌吉帝将折子扔向朝堂上的众臣。 为首的两位丞相拾起折子看完后脸色也是一片铁青。 "陛下,这哈日查盖是在威胁我南昌国啊!” 昌吉帝冷哼:"我看他求娶我儿是假,以此为借口出兵反而是目的!" 众臣闻言一阵唏嘘,当日他们放任哈日查盖统一草原,没想到这狼崽子吃饱后第一时间回头反咬一口。 昌吉帝的目光投向殿上众人,声音森寒:"你们说,朕该怎么办?" "陛下,末将请求领兵出战!" "陛下,战事一起,最难的就是那些无辜百姓啊!" "陛下,以和为贵!" "陛下,我朝男儿的命也是命,长凉军数年驻守边关,苦的还是他们啊!" ...... 群臣激烈的讨论着,声音震耳欲聋,主和派和主战派各执一词,争论的面红耳赤。 "诸位爱卿认为裘淮出兵的胜算有几何?” 昌吉帝沉声问。 众臣互相使眼色,没人开口。 谁人不知陛下上次派大皇子去长凉是想要裘淮的命,可惜被裘淮好运气的躲过去了。 如今不过是一层薄薄的纸在中间没有捅破,维持着表面的和平。 长凉关有十五万大军,裘淮如果出兵迎敌,他们都怕这位里应外合,直接投敌去。 有如此想法也是因为这封折子还是一位副将派人送来的,乃蛮部队都已经在不远处等着了,裘淮都没有上报。 这能不让他们多想吗。 "陛下,这件事不能操之过急,必须从长计议才行。" "陛下,这件事不如问问骄阳公主的想法,公主良善,陛下也不用为难。" "是啊陛下,公主和亲就可以避免一场大战,这是拯救万民的大功劳啊!" "陛下......" "够了!"昌吉帝厉喝,目光扫视着朝堂上众人。 打仗劳民伤财,魏贤怎么可能不知道,可是骄阳是他最疼爱的女儿啊。 魏贤眼中满是纠结。 这时右丞相站出来:“陛下,今年粮食产量不算高,国库也并不充盈,并且再有俩月漠北国又该蠢蠢欲动了,实在是不应在此时开战啊。” 魏贤没有说话,只是沉思,漠北国靠近雁门关,与盛京之间,还隔着个永州。 漠北民风彪悍,但国内苦寒,尤其冬季更是食物短缺,早些年时常发生父子相食,母子相食的事情。 十年前新君上位,为了阻止这类事情发生,每到冬季都会骚扰雁门关的百姓,吃穿人口,看见什么抢什么,连干柴,碗筷都不放过。 关键是他们还不恋战,抢完就跑。 滑不溜秋的,想一举迁灭也不容易,因为气候原因,漠北人一个个的比乃蛮人都壮,跟巨人一样。 所以漠北也有另一个称谓,叫巨人国。 反正漠北很是让南昌国头痛。 第九十五章 长凉失 早朝最终还是没有定夺下来,只能先缓一缓。 朝堂上的人散去,魏贤走进御书房,脸上带着愁绪。 "陛下......" "说。"昌吉帝点点头。 王公公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陛下,斟酌再三,说道:"陛下,是否要告知公主此事?" 魏贤皱着眉头,骄阳性子娇蛮,要是知道,只怕会闹翻天。 他摇摇头:"任何人不得在公主面前提起此事,如有违者,重打五十大板。” 五十大板几乎要命,如此一来,后宫喜欢嚼舌根的也需要掂量一下。 王公公连忙道:"奴才明白。" "好了,你先下去吧,朕自己静静。" "是,奴才告退。"王公公弯腰退出翊政殿。 魏贤看着空荡荡的大殿,眼底浮现忧虑:"骄阳啊,骄阳。" …… 哈日查盖一直没等到昌吉帝的消息,耐心已经告罄。 空荡荡的左手垂在身侧,眼中满是阴霾。 自从失去左手,他虽然更加喜欢血腥的味道,但是不会再逗弄敌人,反而快刀斩乱麻,吃一堑长一智,少一只手,脑子反而清醒不少。 他右手上把玩着狼头骨,这是他后来报仇砍下的头狼头骨,被他用力的砸到地上,壮硕的身躯刷的一下站起来。 “所有将士集合,攻打长凉关!” 长凉关外,整装待发的十万乃蛮骑兵排列整齐。 "呜呼!"十万人齐声呐喊,声震苍穹,震的山峦簌簌作响。 紧闭的城门上裘淮站在上面。 "咚咚咚。" 厚重的鼓声敲响,传遍整座城池。 "敌袭!敌袭!" 哈日查盖骑在马背上,看着城楼上的裘淮,冷笑道:"你就是长凉军节度使裘淮?” 裘淮学着那文臣的模样拱拱手:"鄙人正是裘淮。" “打开城门,否则格杀勿论。" 裘淮看着哈日查盖,眼中没有丝毫惧色:"草原骑兵确实厉害,可我城也有十五万大军,天可汗难道真想与我南昌国为敌吗?" 哈日查盖眼睛眯成一条线,眼神里露出凶残之意。 "裘淮,你不必多言,本汗今天必须拿下长凉。" 裘淮微笑道:"可汗不妨试试看。" "放箭!" "嗖嗖嗖!" 箭矢破空的声音刺耳无比,朝城楼下射去。火山文学 哈日查盖的脸色一变,他身后的蛮兵也纷纷拔刀防备,准备迎接箭雨的洗礼。 "铛铛铛!" 箭矢落在箭垛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但箭头却全都被挡住了。 裘淮骑着马,带着将士从城内冲出来,一马当先的与哈日查盖战在一起。 长枪与弯刀相碰,激烈的火星四溅。 两人相距不过一米,哈日查盖压低声音:“裘大人,不怕昌吉帝发现后诛你九族吗?” 裘淮眉毛一挑,嗤笑一声:“我一个被俘虏的将士,为国为民,我有何怕,希望可汗言而有信,长凉归你,答应我的也希望可以做到。” 哈日查盖听完后哈哈大笑:"哈哈哈哈,本汗自然一诺千金,不会食言。" 裘淮闻言松了口气,又与哈日查盖交锋一番:“那边那几个都是昌吉帝的人,把他们杀了。” 当初长凉瘟疫横行时,他暗暗调查究竟是谁把他的消息传扬出去的。 那位妻妹能一路到京,定是有人暗中帮忙,一番调查后,最终他锁定在了这几位副将身上。 既然不能确认是谁,那就全杀了,一个都不放过。 哈日查盖看着那边,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挥挥手,身后的蛮兵一拥而上。 很快,几位副将就在包围之下惨死,长凉军士气瞬间低落,下一刻主将裘淮又被打落下马,被乃蛮生擒。 城楼下,长鸣的号角声响彻云霄。 交战在一起的两边人纷纷停手,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长凉军一片茫然,怎么会败的如此之快,这一战处处透着怀疑,却已经无人能去探究。 …… 不过半天,长凉被攻破,乃蛮占据长凉,擒获数万战俘。 城中百姓闭门不出,城墙上,乃蛮的旗帜随风招展,昭示着它的存在。 哈日查盖站在高高的城楼上,俯瞰着脚下的城池,眼底充满了兴奋与贪婪。 裘淮面无表情的站在他的身旁:“等我离开后会让人把布防图奉上。” 哈日查盖看着他,眼中闪烁着异彩,"裘淮,你很聪明,若你肯为我办事,本汗保证,一定会给你一个锦绣前程。" 裘淮摇摇头,"多谢天可汗美意,不过,我如今只想过平凡人的生活。" 伴君如伴虎的生活他不想再过了。 他只想带着随心过自由自在的生活。 哈日查盖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之色,不过转瞬即逝,他拍拍裘淮的肩膀:"乃蛮随时欢迎你。" 一个了解南昌国的节度使不能为他所用,有些可惜,不过没关系,没有他还有别人。 第九十六章 安排 “急报,急报,都让开,让开。”驿使骑着一匹快马从盛京城外飞驰而过,带着滚滚烟尘。 "快走,别挡路,快闪开。" 道路两边的百姓赶紧避让,议论纷纷。 玲珑阁上,独自品茶的靖王看着飞驰而过的驿使,眼底神色莫名,眉宇间尽是凝重。 一旁的贴身护卫开口问道:"王爷,是否让属下去打听一二?" 靖王摇头:"不必了,继续喝茶吧!" 说罢,又端起桌上的茶杯慢悠悠的品尝着。 驿使骑马一路直达翊政殿外。 "陛下,并州急报。"驿使在宫门前停住马匹,翻身下马。 门外侯着的小太监赶忙跑进去禀报陛下。 皇帝一脸凝重的坐在龙椅上,听到太监传来的消息,眉心皱起,宣人进殿问话。 "何时传来的消息?" "一个时辰前,被河西驿站的人,快马送到城外驿站的。"驿使回答道。 皇帝点点头,打开信件。 先映入眼的就是,长凉失守四个大字。 再往后,便是,哈日查盖占领长凉,擒获近十万战俘,裘淮在内的数名将领均被斩杀。 皇帝看完之后,脸色变得极其难看,额角青筋暴跳,手中的毛笔也被他捏成两段。 "怎么会这样?!"皇帝不敢置信的呢喃着,眼里满是愤怒和担忧。 "宣左右丞相,兵部尚书,户部尚书,韩将军,徐将军,定安侯,立刻进宫!” 魏贤深吸了一口气,压制住心中的焦躁,命人传旨让几位老臣进宫。 “奴才遵旨!”王公公立刻安排人去寻各位大人。 翊政殿气氛沉闷,御林军将整座翊政殿团团围住,不允许闲杂人等靠近。 这次权力中心的会谈结束,从翊政殿内送出几道圣旨。 “雁门关,南海总督,两地驻军,各自调遣五万人马前往并州驻守。” “两地支援军与并州兵马整合。” “雁门关副将盛少峰提拔为主将,率领三军。” “并州兵马司为副将,一切听从盛将军调遣。” “前南海节度使向卫,即刻返回南海。” “……” 一连串命令颁布出去,翊政殿内一片肃然。 不过半天,其他大臣也都知道长凉关失守。 盛京阴云密布,空气中带着风雨欲来的味道。 皇帝站在高处,望着下方众人,一张威严的脸上透露着沉重与疲惫。 窗外噼里啪啦的雨声打在窗棂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在嘲笑着皇帝此时的无力和疲倦。 众臣离开后,翊政殿内仅剩下昌吉帝一人。 "陛下,您歇歇吧!"李公公走进来,轻声劝慰着。 昌吉帝摆摆手:"不用,朕没事,你退下吧!" 李公公见状只好躬身退下。 昌吉帝站在窗边,望着窗外的景致,久久未曾动弹。 年龄渐长,消磨了他少时的锐气,他更渴望太平。 这次长凉失守,也是他所料未及的。 哈日查盖的野心,已经不满足草原之上了。 受地理位置影响,南昌国在褚夏大陆的中心,周边都是小国。 一个小国不足为虑,可是如果趁机,几个小国联合起来,那么中心的南昌国必定面临四面楚歌,分身乏术。 祖宗们打下的江山绝对不能在他手上丢失! 长凉关一定要收回! “王进保,召大理寺少卿孟怀然入宫。” 昌吉帝低沉的嗓音响起,在寂静的大殿内显得格外清晰。 "奴才遵旨。"一直候在殿外的王公公恭敬的应了一声。 两刻钟后,孟怀然随着王公公进入翊政殿。 半个时辰后,孟怀然回到府邸,简单收拾了包袱后,带着陛下派给他的侍卫,骑上快马,直奔长凉。 第九十七章 县试 盛京的风风雨雨并没有影响到长亭县的生活。 时家,时严坐在左侧,手上拿着一本书,正在温习功课,准备三天后的县试。 书桌右边的阿宝正在埋头算着时严给他出的题目。 “有一位妇女在河边洗碗,过路人问她为什么洗这么多碗?她回答说:家中来了很多客人,他们每两人合用一只饭碗,每三人合用一只汤碗,每四人合用一只菜碗,共用了碗65只。请从她家的用碗情况,算出她家来了多少客人……” 阿宝手中握着时严给他做的炭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轻松的神情,毫无停顿的笔尖,一气呵成。 一页十题,阿宝仅用一刻钟便答完了。 放下手中的笔,阿宝伸了伸懒腰,对时严笑道:"时严哥哥,我已经算好了!" 时严放下书,站起来扫了一眼,答案分毫不差,他摸了摸阿宝的头:"阿宝真聪明!" 阿宝有些害羞,但依然会大大方方的接受夸奖。 让时严欣喜的是,阿宝并没有因为自己的与众不同,过分聪慧而变得傲慢无礼,对其他人表现的不屑一顾。火山文学 他谦逊有礼,落落大方,还很活泼开朗。 “时严哥哥,三天后就要县试了,你快看书吧,我去帮伯母择菜。”阿宝将桌子收拾了一番,起身欢快的跑出去。 他不想打扰时严哥哥读书,他已经耽误时严哥哥很多时间了。 阿宝很懂事,自从来到时家,经常帮家里干活,时田两口子也越来越喜欢他。 时严笑着摇了摇头,继续翻书。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转眼之间已到三日后。 县试就在长亭县举行,由县令大人主持,报名时提交亲供、互结和具结。 县试只需要考一天,对经历过无数考试的时严来说并不紧张。 反而是报名的流程,狠狠折腾了一番。 所谓亲供就是考生的基本信息表,包含祖上三代信息,本人姓名、年龄、籍贯、体格、容貌特征和曾祖父母、祖父母、父母三代姓名履历,以确保是良民世家。 也是在这时时严才知道,他家是从益州迁徒而来的。 曾经的曾祖更是有过小三元的美名。 因此也时常让时田感叹,儿子这读书能力,一定是随了他早逝的爷爷。 而互结,要找一同参考的五位考生写一份承诺书,承诺如一人作弊则五人连坐,这是南昌国在一次科举舞弊大案后,下达的防止作弊的无奈手段。 具结则是请本县廪生提供“认保”材料,证明考生不冒籍、不匿丧、不替身、不假名,而且出身清白,不是娼优或皂吏的子孙,本人也未从事过戏子之类的“贱业”。 给他做保的是学堂夫子,刘秀才,互结的也是陈小五和关系不错的三位甲班同窗。 时森也报名了这次的县试,对一同报名的时严不怀好意的“桀桀”一笑。 这猥琐的笑容… 时严有些纠结的来到他面前,语气中是满满的关怀:“别这么笑,下场会很惨的。” 时森笑容一顿,僵在脸上,以为时严是在诅咒他。 而他消失的笑容下一秒就转移到时严的脸上。 直到时严跟陈小五报名结束离开,时森才黑着脸“呸呸呸”连说晦气。 …… 贡院外,百来个长亭县的书生们,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等待进场。 “时严,这里!”陈小五眼尖,对刚过来的时严招了招手喊道。 时严点点头,朝他那里走去,而此时他旁边的另外三人正是互结的同窗。 “时兄。”互结的同窗一同拱手。 时严也拱手回应,算是打招呼。 几人对考试内容展开探讨,俗称押题。 而时严却想到其他地方去了,连坐是很严重的事情,作弊者会被打入大牢,互结的另外几人五年内不得参加科考,想到这时严神情严肃的打断几人,小声的跟四人说:“一会入场前检查一下各自的东西,小心别被不安好心的栽赃陷害,尤其是不容易注意到的角角落落。” 几人都是聪明人,听到时严话中的意思,纷纷点头表示明白。 又过了一刻钟,贡院门口罗声响起,贡院外的考生们立刻安静下来,衙差打开贡院的大门,手上拿着册子核对入场的人。 “点到名字的,进场。”衙差高喝一声。 "到""到""到"...... 一排人核对后走进去,再到旁边的屋子里搜身,外衣也都要脱下放在一旁,等考试结束才能穿。 柳州夏季长,九月中旬的天气也并不冷。 时严、陈小五五人站在靠后的位置,一名被点到名字的考生从后往前挤,时严皱着眉头,感觉不太对。 等那人走后赶紧检查自己的衣物,并没有发现什么。 另外四人看时严这样,以为他过度谨慎,直到陈小五在自己领口处找到一张拇指大小的律赋,彻底变了脸。 时严赶紧拉住他安抚:“忍一忍,等结束后再找他算账。” 那人时严有点印象,是位考了四次的老生,不过自己跟他并没有交集,也不知道这人下黑手的是针对谁。 第九十八章 黑手 县试考三场,时严出来后,哪怕是经历过各种考试的他也难免有些不好受。 好在他运气好,没有在厕号周围。 进场前就说好了,出来后大家各回各家,好好休息一天再说。 贡院外面,阿宝和时田两口子都已经等在那里。 瞧着他脸色不好看,方氏赶紧上前,让时田背着儿子回家。 时严毕竟心理年龄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哪里好意思让爹背着,再说了,周围还有那么多考生,被人看见也不像话。 “早知道这样,就该听阿宝的,雇辆马车来的。”方氏懊恼的抱怨道。 时严有些累,不太想说话,方氏就抱怨两句安静下来,一家人往回走。 阿宝扶着时严,眼睛里都是担心,那小脸皱巴巴的跟包子一样。 时严摸摸他的头,示意自己没事。 回到家后时严直奔房间,澡没洗,饭没吃,直接躺在床榻上睡个昏天黑地。 也因为这次县试,让他意识到体能的重要,开始有意的跟着盛少焱习武。 十五天后要去柳州府参加府试,时严把时间安排的非常满。 早起带着阿宝跑步锻炼身体。 上午学习,或者去找夫子解惑。 下午与阿宝一起跟盛少焱习武,然后给阿宝出题。 而君子六艺他也准备提上日程,虽然科举不考,但是官员之间,同窗之间还是会通过君子六艺来判断一个人。 君子六艺为:礼、乐、射、御、书、数,六项。 数他心里有数,而书是书法的意思,他以前学的就是楷书,如今的字倒也看得过去。 礼,乐两项他准备到府城再学,毕竟府城的名家不是一个县可以比的。 现在他就用空余的时间来学射和御两项。 到府城坐马车需要一天时间,所以时严会提前四天过去。 把计划安排好后就按部就班的过着日子。 县试结束的第二天,陈小五提着东西上门。 时严正在读书,开门的是阿宝。 “时严哥,是陈公子来了,还提了不少东西呢。” 在房间的时严放下书,起身迎了出去。 "陈小五,你这是什么意思?怎么还提东西上门?"时严疑惑问道。 以两人之间的关系,他这样反而有些生分。 陈小五看着时严耳根有些发红,很是尴尬:“时严,我是来道歉的!" "道歉?"时严有些迷糊,“先进来,坐下再说。” 陈小五见状跟进屋坐下,垂着头叹息一声:"那天县试下黑手的事查清楚了。” “那人因为科举读书花费不少钱,可次次考不中,家里的钱财全都败光了,因为以前我家和他家有些交情,所以他就找我爹借钱,而我家那时刚好因为买铺子,没有过多的余钱了,也就没借给他。” “谁知道这人就这样记恨上了,都怪我家,险些连累你,如果真因为我让你不能科考,我定要以死谢罪!” 陈小五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完全听不见了。 "陈小五,这事不怪你!"时严笑笑没太在意,接着问:“那他怎么处理的?” “我爹本来念旧,想就这么算了,我娘不同意,提着杀猪刀直奔那人家去,然后给人押送去了衙门,具体结果还要审理后判决,如今县试刚结束,县令大人也没时间处理这事。” "你也不用太过意不去,这件事本就是他咎由自取,他自己心眼坏,能怪得着谁?"时严接话。 陈小五点点头,心里松了一口气,只要不牵扯上时严,那就没事,不然以后还怎么做朋友。 “行了,事情就是这么回事,我还要去其他三家道歉,就不留了,等后天放榜,我定在酒楼订一桌酒席,给你祝贺。” 时严一听就笑了:“对我这么有信心?” 别人或许不知道,跟时严同桌的陈小五能不知道时严的实力吗。 那天看到卷子时,他就知道,时严稳了,不止如此,时严还给他压中了两个题。 不出意外,他县试肯定能过。 "那是当然,你也不看看自己是谁!"陈小五一副自豪,与有荣焉的模样。 "哈哈哈,借你吉言,你快去忙吧,咱们后天见!”时严也不谦虚,他对自己很有信心。 陈小五不再废话,点点头,转身离开。 第九十九章 意外来客 次日时家大门又被敲响。 这次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人。 当时时严站在院子里练射箭,听到敲门声后,也没等阿宝去开门,放下弓,把箭放进箭篓里就去开门。 “李大哥?今日怎么有时间光临寒舍?快进快进。”打开门,时严有些诧异,但是依旧热情的招呼。 李大哥便是他的第一位贵人,茶楼掌柜,因为跟时严合作,如今在长亭县也是有名有姓的富贵人家。 李掌柜笑眯眯的看着时严,没有进去:“我一会还要去店,就不进去了,这次过来是给你送人来的。”说着,李掌柜把一直站在暗处,刚刚没被注意到的人拉过来。 “这位可是特意从盛京过来的书迷,先前还给你写过信的,记得不。” 时严抬眸,目光落在那人身上。 看着比他年长几岁,但是面容白净,身材修长。 那张脸,即使白嫩不少,也让他瞬间激动起来。 "阿明?"时严兴奋的看着面前的人,不敢置信的喊道。 "阿严,好久不见!"许清明微笑着看着时严,伸手拍拍他肩膀。 "原来你们这么熟,那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们了。”李掌柜笑呵呵的对两人拱拱手,然后就离开了。 时严把李掌柜送出一段距离,然后返回家中,把阿宝支出去买菜后,关上大门,转身激动的看向许清明:"阿明!真的是你!你怎么会来这里?” “哦,本来没想来的,主要是在路上听到有人讨论了一本书,叫什么《精彩故事合集》。” 时严激动的脸一僵… “你猜怎么着…”许清明一挑眉,眼睛扫过时严。 “呵呵,呵呵呵,阿明一路过来辛苦啊,快来喝杯水。”时严立刻换了个表情,招待许清明坐下后,赶紧倒了杯水递给许清明。 “对了,阿明,我参加科举了,明天县试就出成绩了,你也不用住客栈,咱哥俩挤挤,就在我这屋住下,等我府试结束后咱们一起逛逛柳州府,对了景子和子华你见到了吗?” 时严想岔开话题的心太明显了,许清明心里暗笑,也没在那书的问题上纠缠,毕竟躲过他,还有俩人等着呢。 他不急,他就等着看热闹。 “我也没见到阿景,他如今在宫里当假太监呢,子华是定安侯世子,日子滋润的很,我是从关外回来的,本来一路走的水路,结果刚好路过你这,我一想,到都到了,这不就过来看看。” "原来如此,那你就别回盛京了,留我这得了。" 许清明笑着摇头:“不好意思,本王乃当今唯一异性王,定南王,这离开盛京是不行的,会被上面那位认为有意谋反。” 时严:“?王爷?” “你俩这又是王爷,又是世子的,和着大冤种只有我和景子呗!”时严一阵无语。 他还能想起刚过来时那风大点都会倒下的茅草屋,再对比下滋润的林子华和许清明。 他好想给李景一个拥抱,难兄难弟,说的就是他们俩吧! 【李景:勿cue,哥们每天与美人为伴,不想和单身狗拥抱。 有老婆的他已经不想和没老婆的说话了。】 许清明可没告诉他自己是和尚还俗,不然一打听自己的法号,指不定这人会怎么笑呢。 也就护国寺的僧人不看话本,才不知道他与孙悟空撞了法号。 说起来还有些想悟明那小沙弥。 等回盛京后该去看看他,毕竟当时他可是不告而别。 “一会儿我爹娘就该回来了,今晚让你尝尝我娘的手艺,不是我吹,我娘要是在咱们学校边开家店,那绝对天天爆满。” 许清明笑了笑:"今日不行,我未婚妻和小舅子还在客栈呢,你不是明天县试放榜吗?明天我请你吧。” “那你可晚了,明天可已经有人给我订酒席了。”时严一副哥们行程很满,你太慢的模样。 许清明一愣,随即笑了笑:"别人订了中午,我就邀请你晚上,别人晚上,我就中午,总归一整天,你总会有顿饭归我吧。" 时严收敛笑意,严肃的看向许清明:“等等,你刚刚说,你未婚妻?你什么时候有了未婚妻?” 这人怎么反应这么慢?就这,真的能考科举吗? "我刚刚没说吗?我去关外就是接未婚妻的,等我们成婚,你可一定要过来啊!" “对了,景子可能今年也要好事将近,子华还不行,他女朋友事业心很强的,是南昌国唯一一位女仵作,经常出差,我都没见过呢。” “……” “不过四个月没见…你们都找女朋友了???”时严震惊的看着许清明。 许清明笑着点头:"嗯,遇到了,自然要把握住。" “纠正一下,我的是未婚妻。” 时严:"......" 所以只有他还是孤孤单单一个人? 突然一股莫名的紧迫感笼上心头… 第一百章县案首 第二日一早,时田夫妇也不去铺子了,昨天就交给大女儿一家打理,两口子天还没全亮呢,就跑去贡院外等着放榜。 此时的时严还在睡梦中。 因为昨天见到许清明,两人一直在家里聊着这四个月各自的生活,直到宵禁前才分开,他难免的有些兴奋过度,打更声响起时才刚刚入睡。 早上的晨练就只留下阿宝一个人围着小院子跑圈。 巳时一刻,在迷迷糊糊的吵闹声中睁开眼睛。 刚睁开就看见他娘坐在床边,嘴角上挂着笑,眼睛却流着泪!? 看着他无声哭泣。 "娘!!!您怎么了?"时严吓得一激灵,一下子从床上蹦起来,人也瞬间清醒:"发生什么事了吗?" 方氏看着儿子一脸懵逼的模样,噗嗤一下笑出声:"傻孩子,娘这是高兴地哭了!"说完她擦了擦眼泪。 她这又哭又笑的时严可不吓着了。 “我儿,我儿中了!是县案首,第一名,呜呜呜~”方氏哭的稀里哗啦,儿子醒了,她也不憋着,直接哭出声来。 时严懵懵的眨巴了两下眼睛,才反应过来自己考中了! 能中他不意外,可他竟然是县案首! 这是他自己都没想到的。 "我儿中了县案首,我和你爹高兴坏了,这是我们家最荣耀的时刻,你爹还没到家呢,就被收到消息的人拉走喝酒了!” 方氏抹掉眼角的泪,笑着说。 "娘,你放心,这只是开始,儿子一定给你争个诰命夫人回来。"时严一脸认真。 方氏破涕为笑,拍拍时严的肩膀:"娘相信你。" “快起来吧,今日有你忙的。” 母子俩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晌午。 陈小五踩着尾巴也登榜了,知道时严高中榜首比他自己过了都开心,在长亭县最大的酒楼定下一桌酒席,一起来的都是关系不错的同窗。 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时严,在县试后一下子变得炙手可热起来。 人满为患的酒楼里,不少过来庆祝的考生都会来时严这边跟他说上两句。 酒楼大堂的角落里,继奶奶带着几个儿子给时森庆祝,虽然时森是在榜单末尾,可也过了,家里还是很高兴的。 可以瞧见被众人围着的时严,几人都黑了脸。 时森心里暗恨,觉得时严是走了狗屎运。 “森儿,那小畜生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等过些日府试,他肯定不如你的。”老太太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对儿子很是自信。 "娘说的是!"时森点头附和,他觉得母亲的话很对,肯定是瞎猫碰到死耗子。 时森几人食不知味,也不想在这里看着时严出风头,吃了两口后就悄悄离开了。 时严看了一眼他们的背影,没放在心上。 只要他们不作妖,他就不会搭理那几个蠢货,如果他们想上赶着找死,那么他也不会再手下留情。 在这个时代,他太过仁慈,并不是好事。 傍晚已经醒酒的时严独自来到许清明所在的客栈。 客栈的伙计一眼就认出时严,毕竟现在的他可是长亭县的明星人物,伙计赶紧迎了上去。 "时案首,您来了,里边请。"伙计做出请的姿势。 时严摆摆手:"不用了,我寻人,麻烦你帮我叫一下天字房许清明。" 伙计笑着点头:"好嘞,时案首您稍等。" 第一百零一章 嫂子?弟妹? 酒楼包间里,时严和许清明以及塔娜,三人围坐在一起。 塔娜如今用的是中原名字,随的是外祖母姓。 塔娜外祖母本来就是长凉关人,后来女儿与隐姓埋名外出的喀喇沁王相遇相爱,这才嫁去了草原。 所以如今喀喇沁的皇室是有一半中原血统的。 塔娜她们也有中原名字,只是并不常用。 “我未婚妻,向翎遥,我兄弟时严。”许清明坐在两人中间,笑着给两人介绍。 塔娜看着情绪外放的许清明,好奇的看向对面的公子。 一个明显书卷气很浓的公子。 “时公子好,我是阿明的未婚妻,你可以叫我塔娜。”塔娜一路过来已经慢慢走出悲伤,如今虽然没有以前那么活泼爽朗,但是脸上还是带着热情的笑容。 "你好,我是时严,我和阿明是非常好的兄弟,我比他大一岁,你要是不介意,我就喊你弟妹,你和阿明一样,叫我时严或者阿严都行。"时严礼貌性的回应,说完之后,又笑着补充了句:"据我所知,阿明除了你可没有其他女子!" 时严的话,让塔娜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看看时严又看看许清明:"真的吗?没有骗我?" "当然是真的!"时严点头。 "你话真多。"许清明轻咳一声,有些脸红。 “还有,你可没有我大,我年长你三岁,叫什么弟妹,叫嫂子。” 曾经的时严确实比他大一岁。 而现在,呵呵~弟弟。 时严也反应过来,如今好像他们四个人里,他从年龄最大的变成了最小的…… 塔娜看着时严脸上的尴尬神色,又听到许清明的话,捂着嘴偷笑。 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秘密,但是塔娜能感觉到,两人感情似乎挺深的,这是她从没见过的许清明。 "还没恭喜你呢,时案首啊,这一路过来,跟个明星似的。”许清明知道他中午没少喝,他就以茶代酒,敬了时严一杯。 塔娜见状也拿起自己面前的茶杯:"恭喜你。" “哈哈哈,整这虚的,王爷和王妃给我直接赐个官当当得了,让我少走几年弯路,一步到位。”时严说的毫不客气,但都知道这是玩笑话。 以时严的傲气,就算许清明有权利给他弄个官位,他也不会同意的。 他想要的从来都会自己去争取,以前是,现在也是。 因为“家里”关系,他特别厌恶走后门的事情,自然不可能让自己变成那样的人。 “说正事,你府试应该也快了,这些天我会带着塔娜姐弟俩在周围玩玩,等你去府城参加府试,我们就一起走,到时候从柳州府码头坐船北上。”许清明说到正事,也收敛起了玩笑,古代不比现代,去哪里都慢,下次再见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可他也不能一直占用着时严的时间。 "行啊,到时候我们一起,你现在可以啊,还知道府试什么的呢。"时严笑着打趣。 许清明白眼一翻:“这点文化我还是有的!” “……” 三人聊得尽兴,直到酒楼打烊才离开。 本来有些担心许清明的朋友不喜欢她,觉得女人参与男人聚会,会不会不好的担忧,也在这晚烟消云散。 许清明两人把时严送回家后,许清明牵着塔娜的手,走在安静昏暗的巷子里,月光拉长两人的影子。 塔娜仰头看着身旁高大的男子,她不止一次感谢过遇见他,感谢他选择自己,感谢他来找自己。 "许清明,你真的会娶我吗?”塔娜突然问了一句。 许清明闻言,停顿了脚步,他知道塔娜如今特别缺安全感,所以总是反复确认他的爱意,他也不介意一遍遍的告诉她。 低下头看向塔娜,许清明眼里是坚定不移的情意,说出口的是郑重的承诺:"回盛京我们就成亲,你就安心做你的定南王妃,我会娶你,也只娶你。" "谢谢你。"塔娜眼眶含泪,不安的心总会被他抚平,她踮起脚尖,在许清明脸颊落下一吻。 两人交握在一起的双手被握紧,两颗心也紧紧的贴在一起。 第一百零二章 庐江府 九月底,时严一家带着阿宝租了一辆马车,许清明一行十几人骑着马跟在后面,一同前往庐江府。 时严坐在马车里,掀起窗幔看外面。 只见路边有不少农户正赶着牛车,一脸兴奋地吆喝着。 车上隐约可以看见应该是粮食一类的东西。 临近午时一行人终于到达柳州庐江府城门外。 城门口熙攘热闹,人来人往。 交钱入城后,一行人直奔客栈而去。 柳州庐江府左靠河东,右临襄州,有山有水,风景秀丽,更有知名的书院坐落于此。 南昌国几百年,柳州便有两百多位进士高中。 曾出过丞相,太傅,任职六部的更是不少。 如今,柳州知府安益等坐稳此地,还是因为他是河东安氏运作一番得来的,柳州每年科举府试,院试基本都是由安益做主考官,而这些高中的秀才,也算是他的门生,资质好的扶持一把,今后便是人脉。 …… 客栈内,许清明几人打算去街上逛逛,南昌国地大物博,每个州府的人文景观都不相同,既然来了,自然要去看看。 时严一家则带上礼物去登门拜访姨母一家。 姨母一家在府城开了一家炊饼铺,日子说不上多好,但也不差。 时严一家到了时,姨母正忙着收钱,姨夫和表哥在一旁烙饼。 “姐,姐夫,小轩”方氏开心的上前,两姐妹出嫁后好些年没见过了。 大方氏惊喜的看着妹妹,擦擦手,赶紧迎上来 时严跟着乖巧问好:"见过姨母,姨父,表哥。" "时严都这么大了,妻妹,妹夫,快进来坐"姨夫招呼道。 “轩儿,你过来看铺子,我跟你娘先跟你小姨他们说两句话。”姨丈招呼一声,又对儿子说道。 炊饼铺后面就是一家人住的小院。 小表妹正坐在院子里看话本,时严的好眼神一眼就看见了那书面的名字,正是他写的那本短篇合集。 他有些害羞的摸摸鼻子。 心里有点小骄傲。 小表妹见一群人过来,也不害羞。 其实他们也就在小时候见过两次,如今大了,也没什么印象。 小表妹比较外向,甜甜的叫了一声"表哥",又对比她大两岁的阿宝叫了一声“阿宝哥哥”。 难得的瞧见阿宝有些害羞的模样,两个耳朵尖都红红的。 两家坐在一起寒暄,交流彼此之间这些年发生的事,知道时严是过来考科举的,还是县案首,好顿惊讶,连连惊呼了不得。 小表妹的性格跟大方氏很像,对科举过程很是好奇,拉着时严叽叽喳喳地问东问西。 长辈们也不管他们,在一旁聊天。 “姐,我们还有件事想麻烦你们,你们是府城人,对这边熟悉,我们一家想在庐江府买套小院子,如果顺利,时严后面还要考院试和乡试,总是住在客栈也不是个事。”小方氏拉着大方氏的手,一旁寡言的时田跟着点头。 他们原本想找牙行的,但是庐江府的牙行并不归衙门管,都是个人的,那么价格肯定会不便宜,再加上他们又是外乡人,担心被坑。 这才想着找府城大方氏一家帮忙打听下,有没有人卖房子,他们就不用走牙行那边了。 大方氏想了想,眼前一亮说道:"前几日我听客人闲谈,说清风巷那边好像有个宅子正在找买家呢。 唯一一点就是清风巷住的都是些文人雅客,所以那边院子也都价格比较高。” 只要价格不太离谱,时严一家是能拿出钱的,如今家里钱袋子鼓的很,只是一家人低调,生活用度也没有改变什么。 姨丈接着开口:“我有个朋友在那边一户人家里做管家,我托他帮忙问问。” 小方氏闻言笑道:"那可真是太好了。" 第一百零三章 府试 三天后,庐江府贡院外,用人山人海形容都不为过。 有考生,有考生家人,有过来贩卖的小摊子。 府试虽然不再需要互结,可搜查反而更加严格。 三天两夜,去如厕都会有两名衙差跟着,吃食都会捏碎了检查,外衣是要直接脱在贡院外的,哪怕是死了,也要等三天后开门才能出来。 时严拎着个小篮子被家人们围在中间,人太多,他也没看到陈小五,长亭县的其他人也没遇见。 “儿啊,娘给你带了一壶酒,这几天夜里冷,你睡前喝点暖和,还有啊,边上那一小包是驱虫粉,你进去后记得在里面撒上,我听说上次府试就有一个书生晚上睡觉被蛇咬了。”方氏絮絮叨叨的嘱咐道。 "说那些干嘛,让儿子分心,晚上再睡不好。”时田拦住唠叨的方氏,又对时严说道:"儿子,什么都不比身体重要,尽力了就好,别有太大的压力。” "爹,娘,儿子知道的。"时严点头应声道。 "那就好,我和你娘带着阿宝先回去了,你一定要注意身体。"时田拍了拍他肩膀。 "放心吧。"时严朝两人挥手,目送两人离开。 时田两口子一步三回头的率先离开,不是不想在这看着儿子进去,只是这还有儿子的朋友在,他们两个长辈在这里站着,他们这帮小的多少都会不自在。 “你俩什么时候的船?”爹娘没影了,时严才开口问旁边的许清明俩人。 “中午的船,你安心考试,我们在盛京等你。”许清明笑着回答。 看着周围这么多人,他也有些感慨:“你看,这像不像高考的时候。” 时严也看向四周,点点头:“你别说,还真有那感觉,那我不是很惨,要经历很多次啊。” “想开点,以前考的是什么,现在可不一样,你这一路考上去,出来就是公务员了,中间省了很多环节呢。”许清明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所以,我逃不开考公的命啊!” 俩人闲聊扯淡,塔娜站在一旁也不插嘴,就看着俩人笑闹,时间过得很快,贡院大门大开,考生们也排队入场。 时严把衣服交给许清明,让他一会带回客栈给他娘。 衣服一脱,还是能感受到一丝凉意。 “这两天可能有雨,你注意点卷子,别被雨淋湿。”九月底的柳州是雨季,前几天还下了一场小雨,昨天开始天气就有些阴沉,但是一直没下,保不准什么时候就下一场雨。 时严也觉得应该当心点,不管你答的多好,只要卷面不干净,那就直接玩完,准备下次再考吧。 时严拎着小篮子,很快淹没进人群中。 轮到他核查完身份信息后进入左侧第一个小屋子。 一进屋,吓得他后退一步,心里直呼辣眼睛。 一排二十人,脱得干干净净,正撅着屁股被人检查呢。 这真是一点能藏东西的地方都不放过啊! 现在跑,来不来得及? 来不及了,时严埋着头,咬着唇,眼里是屈辱的泪光。 检查完,这些书生都一个个低着头,没人敢看别人。 时严被分在一号间的八号考房,神奇的是斜对面的居然是时森。 庐江府的贡院,是南昌国西南区最大最干净的贡院。 随着一声“落锁。”响彻贡院,府试正式开始。 第一百零四章 分手 定安侯府后宅。 难得的休沐日,林子华躺在特意让人定做摇椅上,趁着中午暖和,晒晒太阳。 闭着眼,躺在摇椅上,身体跟着摇椅的节奏微微晃动着,一脸惬意舒爽。 这时,阿福匆忙跑来:"世子,你快看,你快看。" "怎么了?彗星撞地球啊?"林子华懒洋洋地睁眼看过去问。 "是......是楚杭姑娘,刚刚到府邸门口,交给门丁一块玉,说是还给世子的。" 听到这话,原本悠闲自在的林子华顿时睁大了眼睛,猛然坐起身,急道:"楚楚?还玉?" "奴才也不知,你瞧,就是这个玉坠子。"阿福说完,又补充道:“奴才问了一嘴,说是楚杭姑娘已经走了。” 林子华拿过玉坠子,上面是他雕刻的q版楚杭和他自己。 这是他俩的定情信物,楚杭送了一套她用了多年的仵作工具… 想来应该是楚杭回盛京了,可为什么要把定情信物还给他? 来不及细想,林子华立即站起身,朝门外跑去,徒留下摇椅在那晃悠。 "阿福,备马!" 阿福愣住了,随即反应过来:"是,世子。" 周围伺候的仆人都忙活起来,林子华到大门口处时,马也被林一牵着出现在定安侯府门口。 林子华翻身上马,策马而去,朝楚杭离开的方向追...... 一路上,林子华心里七上八下的,这究竟怎么回事? 他那么大个老婆,不会就这么没了吧! 还好楚杭是走路离开的,林子华追赶速度也快,刚到街口,就看见那熟悉的身影。 林子华勒紧缰绳,从马背上下来,朝楚杭走去:"楚楚!" 紧随其后的阿福牵住马,林一不远不近的护着。 楚杭停下脚步转身看过来,一见是林子华,先是惊喜,随后又像是想起什么,沉下脸,也不说话。 俩人站在大街上面面相觑,如果架上个摄影机,就跟拍狗血古偶一样。 林子华也顾不得许多,急切问道:"楚楚你怎么了?玉佩是什么意思?" "我想你应该明白的,你既然要成婚了,那么我也不能让你未婚妻误会,我家虽然小门小户,可也不会让我做妾,今后就此别过。"楚杭冷漠道。 听到这话,林子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一时之间脑袋一片空白。 "楚楚,你在说什么?我哪有什么未婚妻啊?你是不是误会了?我怎么可能让你做妾,你到底听谁胡说八道的!"林子华急道。 "误会吗?"楚杭笑着,语气却是满满的委屈,看着还不承认的林子华带着一丝失望,继续道:"我也以为是误会,直到我亲眼所见!" "楚楚,你听我解释,我真的没有!"林子华急的都快哭出来。 不是说有嘴就可以没误会吗,怎么楚楚还不信呢。 林一悄悄扯了扯林子华的衣摆:“世子,换个地方说话吧!” 这看热闹的围观群众越来越多,他们还等着听好戏呢。 闻言,林子华扫视一圈,也被聚拢过来的人吓了一跳,刚刚他一直着急解释,也没注意,现在看着这么多人,他也不太好意思。 “楚楚,我们换个地方,你听我解释,我们不要因为误会错过彼此可以吗?起码要说清楚啊。” 楚杭看着围观的人皱了皱眉头,又看向面前语气哀求的林子华,有些心软。 那就去听听看,看他还要怎么辩解吧。 于是,楚杭和林子华二人便就近选了一家酒楼,坐下来谈。 第一百零五章 有嘴的情侣 林子华上人上了一壶茶,又叫了些楚杭喜欢的点心后就命人不许进来打扰。 林一阿福听话的守在雅间门口站桩。 屋内林子华坐在楚杭对面,一副很紧张的样子,连说话都结巴起来:"楚楚,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未婚妻。你知道我是喜欢你的,怎么可能会在有你的情况下招惹其他人,这中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楚杭看着摆在她面前的糕点,都是她平日喜欢的,又看看林子华,不禁有些怀疑是不是真的有什么误会。 林子华看楚杭似乎有些动容,继续劝道:"楚楚,你说你亲眼所见,可有时候眼见也不一定为实,你要相信你的眼光,也要相信我对你的感情。" 林子华说到最后几句时,神色变得坚毅,目光灼灼的盯着楚杭,一眨不眨。 楚杭看着林子华这幅模样,心中也有些摇摆不定:“那甜水巷里住的那个女子又是谁?” "甜水巷?"林子华有些懵,随后恍然大悟接着颇有些郁闷的解释:"那确实住了位女子…” 楚杭一口气提起来,瞪着大眼睛,一副,看吧,果然是这样。 林子华接着哭笑不得的开口:“她叫月如,是我朋友的未婚妻,我朋友如今有事缠身,所以托我照拂一二。” “你如果不信,我们可以去当面和她对证。”林子华又补充道。 楚杭看着眼前的男人,觉得他似乎不像说谎。 那么就是自己误会他了,还把两人的定情信物退回去… 想到这,楚杭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好像做错了。 她有些羞愧的看着林子华,小声道:"对不起,我没有问清楚就…..." 林子华见楚杭终于松口,忙说没关系:"是我没有提前告诉你才让你误会的,再说了,你这是吃醋,说明你在意我。" "那这块玉坠子你可收好,以后我们俩合葬,这个可要放在咱俩棺材里的。” 林子华又从袖子里掏出那块玉坠子,递给楚杭。 "好。"楚杭轻声应道,她看着手里雕刻的不知道是谁的两个火柴人玉坠,心中百般滋味涌动。 林子华心一跳,本来是为了缓解一下就没管住嘴的把心里话说出来,没想到楚杭居然应了! 他有些兴奋的握住楚杭的手:“楚楚!你同意了!?” 楚杭被林子华握的有些生疼,但却没有抽回手:"嗯,呆子!" 林子华傻呵呵的笑起来:"哈哈......太好了,今天我爹被叫进宫了,等明日,我让我爹亲自上门提亲,去你家交换庚贴。" 楚杭泛红的脸颊瞬间变白,上翘的嘴角也下来了,瞪圆的眼睛,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我是仵作,你是世子,你家里知道肯定不会同意的。" 仵作不是官儿,顶多属于吏役、虽然她是南昌国唯一一位女仵作,可依然是个仵作,而仵作要隔三代才能参加科举,因为她家是仵作世家,她本身和后代是绝对不允许参加科举的,除非后三代都不从事仵作。 就算侯府接纳自己,她的孩子,孙子,重孙都是不能科考的…… 这对侯门来说,是贵族的笑柄。 她怕! 第一百零六章 多事之秋 已过子时,街巷人烟稀少,偶有三三两两喝花酒的醉鬼一边走一遍唱着小曲。 林子华和楚杭并肩走在街上 两人今天虽然解开了误会,却又有新的问题横在中间。 林子华心里暗骂这古代歧视的阶级,却又有心无力。 好在两人如今心意相通,有困难一起解决就是。 不远处带着人巡街的邓捕头看见并行的两人脚步一顿,眉头紧蹙着走过来。 语气不太好的对林子华行礼,又开口问楚杭:“楚杭,这么晚,你怎么还没回家?”说着又来回扫视两人一圈,靠近楚杭,压低声音:“是他威胁你吗?” 耳朵比较好使的林子华满脑袋问号? 什么叫"他威胁"? 楚杭连连摇头:"不是......之前的事是误会,我们说清楚了......" 哦?好小子,原来是他差点让自己跑了老婆。 林子华看着他的眼神一变,恨得牙痒痒。 邓捕头闻言,有些不太相信,可看着楚杭明显信任的模样也不好当面多说,还是明日私下再说吧。 想到这,邓捕头也不多留,带着人继续去巡逻。 林子华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神色莫名。 “怎么了?”楚杭察觉出他的情绪有异,轻轻推了推他。 林子华收回视线:"没什么,我们快回去吧。" "嗯。"楚杭应了声,两人慢吞吞往楚杭她家的方向走。 …… 夜晚的翊政殿内,四处掌灯,亮如白昼。 内阁大臣们和几位将军都在。 皇帝坐于龙椅上,神色阴沉。 "陛下,漠北国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知道雁门兵力被调走一部分后突袭了两次,而南海那边的槐国也有些蠢蠢欲动。” “虽说,前几日盛将军与哈日查盖那一战险胜,可依旧损失不少兵力,而且国内粮价也跟着飞涨,如果长久下去,对我军实在不利。” “陛下,臣京衙程大人也上报了几次,从河西,永州,益州以及青州过来不少从军家属,臣怀疑有人故意走漏了风声,让这些家人知道乃蛮俘虏了我军数万将士。” “陛下,这样下去,要乱啊!” "陛下,还请早做打算。" 魏贤脸色阴晴不定,不怒而威,他继位以来风调雨顺,四海升平,他一直觉得自己就是天选之人,他会带领着南昌国走的更远,变得更强盛,可乃蛮的出现让他措手不及。 "各位爱卿安静。"他忽地站起身,声音浑厚有力 “长凉关是一定要收回的,被抓的将士也是要回来的,我前些日子已经派大理寺少卿孟怀然前往长凉与哈日查盖谈和,想必这两日就会有消息回来。” 魏贤说完,又看了眼底下的群臣:"至于雁门关和南海关…全国范围征兵,所有十六岁到三十岁的白身,每家每户必须有一人参军三年,如家中有功名在身者,可免。" “立刻下令,全国所有米铺价格不得超过官府下定价格,违者打入大牢,没收全部家产。” "陛下圣明!"几位位高权重的大臣闻言皆纷纷跪下。 “今日天色不早,各位爱卿就先回吧,其他事宜,明日早朝再议。”魏贤面色沉着的挥挥手。 众人行礼告退。 直到人都离开,魏贤才露出一丝疲态。 候在一旁的王公公立刻给绿珠使个眼色,绿珠非常上道的走到魏贤身旁,语气轻柔温婉:“陛下,奴婢给您按按头,您歇一歇。” 魏贤没说话,只是轻轻晃了一下头,如果没细心看,还以为是眼花呢。 绿珠心里有些激动,但面上依旧沉着温婉。 王公公则悄悄离开殿内。 少女的馨香扑鼻而来,不似后宫中的那些胭脂味,也不像刻意调配的熏香味,偏偏让他头痛的脑袋舒缓不少,绿珠为魏贤按摩头,魏贤则靠在她怀里闭目养神。 第一百零七章 杖责 乾贤宫里暖帐龙床,龙床下是散落的衣物,龙床上是交缠的男女。 随着一声闷哼,龙帐内归于平静。 魏贤随手披了一件衣服,从龙帐内出来。 “来人,备水。”他声音有些沙哑的吩咐一声,门外候着的王公公赶紧让人抬水进去。 绿珠从床榻上爬下来,伺候魏贤沐浴,等魏贤洗干净后,她快速清洗干净,随后两人相拥着回到寝殿休息。 绿珠聪明的没有要封赏,依旧留在翊政殿做她的御前宫女。 只是翊政殿和乾贤宫的宫女太监都不瞎,自然没人敢拿她当普通宫女对待,没瞧见王公公都对她和颜悦色的。 如今的绿珠不但在御前伺候,在寝宫也一样伺候到龙床上。 或许因为新鲜感,或许因为绿珠身上的味道让他很舒服,魏贤对绿珠明显多几分耐心和恩宠。 偶尔累了,也会让绿珠留宿在乾贤宫,抱着她,闻着她的味道,便可以一夜好眠。 绿珠是个识趣的人,知道该怎么做,所以在魏贤面前表现得十分乖巧听话。 天还未全亮,绿珠便率先醒来,她轻手轻脚的穿上鞋子,又蹑手蹑脚的走出寝殿。 她的动作很小心,生怕惊扰了龙床上的陛下。 等王公公叫陛下起床上朝时,绿珠也跟着众人伺候着魏贤穿衣洗漱。 魏贤看着围着他忙活的绿珠没说话,甚至都没给她过多的眼神,可心里却对她更加满意。 他的好心情截止在太和殿内。 早朝又是叽叽喳喳的各种争论,比他后宫的妃子还让人头痛。 而临近结束时大理寺少卿的一封加急信函送到大殿之上。 王公公恭敬的将书信呈递上去。 魏贤接过信函,打开看了一遍后,脸色瞬间像那阴沉的天一样。 "哈!日!查!盖!"魏贤气愤的拍桌怒骂。 一瞬间,殿内的人都噤若寒蝉,纷纷跪倒在地,低垂着脑袋瑟瑟发抖。 帝王一怒伏尸百万,可想而知。 "传朕旨意,盛少峰不惜代价,攻下长凉关,攻打乃蛮军!"魏贤冷冷的扫视殿内的众人。 他一定要灭了那帮蛮人,一定要将他们挫骨扬灰! ...... 大概过了十天,魏贤等到的不是大获全胜的捷报,而是并州即将失守,急需支援的求救。 魏贤有些颓然的坐在翊政殿,窗外的光照进来,撒在他的身上,可他却感受不到一丝暖意。 他的手边是哈日查盖派人送来的谈和书。 他们可以立刻退兵,但长凉关是绝对不会还的,至于那数万将士,他可以送回,前提是南昌国需要赔给乃蛮一百万两黄金,为保持两国友好相交,南昌国需送骄阳公主和亲。 魏贤看了哈日查盖的谈和书后,陷入沉思。 如今因为那数万被俘的将士和强制征兵的事情,民间已经怨声载道。 好像在他面前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 但是他真的很不甘心! 是他重文轻武,是他逼走威武大将军,是他放松了对军营将士们的要求。 如今被乃蛮压着打,他能怎么办。 “王进保!” “奴才在。”王公公推门而入。 “传令下去,我朝以仁治天下,为南昌国与乃蛮友好共处,特赐骄阳公主前往乃蛮和亲,并赐白玉三镶福寿吉庆如意,和田白玉茶盏,青玉缠枝莲纹瓶……黄金一百万两。” …… 大红的嫁衣披在身上,骄阳看着铜镜里的少女,明明那么小的一个女孩,却即将嫁人。 骄阳好像突然间就长大了,她刚接到圣旨时吵过,也闹过。 直到她听说,她嫁过去会换回数万的南昌国将士,她嫁过去两军就可以休战,边关的百姓也不用胆战心惊的生活。 她不闹了,她只是安静的等着出嫁的日子,配合的试穿嫁衣。 骄阳想,如果这是她身为公主的使命,那么,她应该承受。 可看着镜子的自己,她又想到李景。 趁着没什么人,骄阳带着两个贴身婢女直奔织室。 绕开人,骄阳让连个婢女守在门口,她推开门,直接闯进去。 "你......"卧室内,李景看着突然闯进来的人,惊讶之余,立马起身。 “奴才拜见公主。” "李景,你知不知道我要去和亲了?"骄阳看着他,直截了当的询问,目光深处是微弱的希翼。 李景微微垂眸:"奴才知道。" 骄阳心里一痛,勉强勾出一抹笑:“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愿不愿意跟我离开?” 李景不假思索的直接回答,甚至都没多想两秒,停顿一下:"奴才无福消受公主的美意。" 骄阳自嘲一笑,下一秒声音骤变,语调陡然拔高,"来人,李景无才充数,以下犯上,杖责二十,逐出皇宫。" 李景惊的瞪大眼睛,看着骄阳公主的背影。 “知书留下看着。” 说完,骄阳公主挺直脊背,脚步坚定,头都没回的离开。 背对着李景的骄阳,在无人瞧见的角度,眼角滑落一颗泪珠,砸碎在地面,砸碎在心里。 她吸吸鼻子,止住自己的哭意,像个即将出征的将士一样,挺胸抬头的走向属于她的责任之路。 李景咬着牙,硬挺着受完这二十棍,因为实在难受,最后是被两个小太监拖着丢出皇宫的。 一直到宫门外,两个小太监才离开,跟在旁边的知书走到李景面前,看着哪怕因为疼痛脸色苍白,满头大汗依旧容貌极佳的太监叹口气,从怀里拿出一打银票。 “这是公主殿下让我交给你的,收着吧。”说完直接把银票塞到他手上,转身就回了皇宫。 李景靠在墙边,看着手里的银票,又看向被重兵把守的皇宫大门。 抿着唇,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他从来没想过他离开这座皇宫,是骄阳公主送他出来的。 捏着银票,他一瘸一拐的扶着墙挪动。 心里却没有一分离开皇宫的喜悦。 第一百零八章 专情 林子华在离侯府正门不远处被李景拦下时,吓了他一跳。 “你怎么在这?怎么这副样子?”林子华惊讶的瞪大双眼。 李景一瘸一拐的走上前,衣衫上全是脏污,头发也很凌乱,脸色也不太好,要不是因为太熟悉,林子华都以为是个乞儿。 看着林子华那惊讶不已的样子,李景居然忍不住笑出了声,"被赶出宫了呗。” "什么意思?"林子华皱眉。 李景看了看四周,见没人注意到这边,才压低了嗓音道:"公主殿下。" "什么?"林子华更加诧异,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骄阳公主不是很黏李景吗?怎么还把人赶出宫了呢。 李景疼的嘴唇颤抖,已经要站不住,身子一晃压向林子华。 “卧槽卧槽,你这是咋的了?”林子华赶紧伸手接住。 李景咬牙道:"你别晃我,痛,送我去医馆。" 林子华看着李景疼的额头冒汗,连忙把人扶上马车,直奔医馆。 一番折腾,李景被抬到医馆。 “只是些皮外伤,有些渗血,我已经帮他止住血,之后每天外涂药膏,快则五天,慢则十天,就可以痊愈。” 听完大夫的诊断,林子华终于松了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多谢大夫了。"林子华掏出钱袋子递给大夫。 大夫接过钱袋子,掂量了一下,眼底闪过精光,笑眯眯道:"这位公子客气,我只是尽本分罢了。" "公子可以在此歇息片刻,我还要去前堂看诊,公子若是有何吩咐,可随时差人找我,小老儿随叫随到。"大夫拱手告辞,离开。 李景爬在床上,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 林子华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还别说,屁股挺翘啊。" 李景闻言,翻了个白眼,"滚。" 林子华嘿嘿一笑,也不再逗弄他,看着他那副虚弱的样子,林子华叹了口气:"你到底怎么惹恼公主了?竟然把你赶了出来.….." 李景叹了口气:"她知道我的秘密了......"说着,又忍不住苦笑,"她这是临出嫁前,想要帮我一把。" “我看公主对你还是有些气的,不然也不会给你打的这么重。”林子华也不知道俩人太多事,但是看那皮开肉绽的屁股就知道,这公主对他肯定有气。 李景看着窗外,叹道:"如果这能让她舒心些,也挺好。” 他无法回应公主的感情,一位嫡公主三番两次的主动表明心意,他却无动于衷,甚至拒绝。 让她多次难堪,打他一顿出口气,从此就互不相干吧。火山文学 李景心软,但是重诺,他无法回应公主,因为他已经有月如了。 他以前还幻想过,如果他穿越,那一定要感受一下美人环绕,妻妾成群的滋味。 可真的到这一天,他的道德他受到的家庭教育让他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 他初中时,一场意外让妈妈离开了他们爷俩,自此以后,他跟老爹相依为命,前赴后继的女人想给他当后妈,老爹却说,他要是敢给他找后妈,他老婆肯定生气的再也不入他的梦里了。 这么多年他看着老爹忙忙碌碌却为妈妈守身如玉,他实在是无法感受这是怎么样的情感。 所以他开始尝试,交往了一个又一个,却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让他产生怦然心动的感觉。 他想,或许,他基因突变,根本没遗传到爸妈那专情的种子。 直到他遇到了安月如,他心脏剧烈的跳动,他喜欢她,想娶她。 原来他家专情的基因一直在,只是他寻找的那个人在另一个时空。 “嘶~艹!好痛,你要死啊?”李景一只手护住屁股,龇牙咧嘴的瞪向林子华。 他无辜的眨眨眼:“我叫你好几声,你一直没动静,我这才下手的…可不能怪我咯。” 李景屁股痛,心里气,咬着牙给他比了个中指! 凸(`⌒メ)凸 “小垃圾,还给我嘚瑟,不知道现在谁是爹是不是。”林子华竖起中指,在李景惊恐的眼神中直戳他屁股蛋! “啊~~~~” 第一百零九章 宝贝,痛痛 林子华带他来的医馆是在盛京小有名气的,用的药材也都是上等。 趴着在医馆观察半个时辰后,李景觉得好一点,便让林子华把他送去安月如那里。 此时正是傍晚,天边霞光满布,夕阳西下,映红了整片天空。 李景趴在木板上,一头一尾是阿福和林一在抬着他。 “本来想给你弄个牛车推过去的,但是离那挺近的,有点浪费。”林子华摇着扇子,走在旁边,也不管百姓看过来的目光。 李景把头发盖在脸上装死。 十月份的天气早就冷了,还在这摇着扇子装逼,呸。 安月如住在甜水巷,独门独户,周围也都是普通的百姓,小宅子里是林子华特意寻来的两位会拳脚功夫的中年女子。 俩人是亲姐俩,以前家里是开镖局的,后来因为一次意外,押镖的贵重物品丢失,镖局就被迫关门,一家子还背着债。 因为欠款数目巨大,哪怕两姐妹容貌不错,也没人敢提亲,如此年纪渐长,俩人也不再想着嫁人的事,两姐妹天生力气大,又跟着爹学武,天天寻些体力活挣钱。 林一偶然一次跟镖头有些来往,知道世子想给这位安姑娘找两个人照看,他就帮着举荐了。 毕竟一位女子住在这里住,要是找两个男人过来也不方便,普通女子过来又怕被小偷小摸的盯上。 敲门声响起后,里面传来询问声,林子华表明身份后,院门才打开。 安月如听到门口的动静也迎了出来。 “安姑娘,你快来看看,我把谁给你带来了。”林子华冲她招手。 安月如笑着问声好后才看向那被抬着的木板。 李景扒开脸上的头发,露出委屈的神情:“宝贝,痛痛!” 林子华没忍住,差点干呕出声,还好忍住了。 而安月如见状被吓了一跳,急切的拉住他的手,这看看,那摸摸。 "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你这是怎么了?" 安月如看着惨兮兮的李景,眼眶红红的,眼泪要落不落,心疼极了。 李景瞬间慌了,想要伸手抱她,安慰她,结果动作太急又一下子牵扯到伤口,疼的嘶哈一声。 这回好了,安月如的眼泪直接止不住的滚落下来。 “安姑娘,你别哭了,他没事,已经去医馆看过了,咱们进去说话,这大门口,人来人往的,不是说话的地。”林子华见状,连忙劝慰道。 "嗯,让林公子见笑了,先送他进屋吧。"安月如吸了吸鼻子,轻轻擦掉泪珠,点点头。 李景被抬进小院,好奇的四处打量。 小院子不大,干净整洁,左边是两个女护卫的房间,右边是厨房,中间是个厅堂,平时吃饭,或者林子华过来都在这厅堂,厅堂后面是后院,后院只住了安月如一个人。 李景被送进后院的房间里,他一身脏兮兮的,也没放到床榻上,让两人给他放在旁边的小塌上,安月如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拿着帕子擦拭掉眼角的泪水。 又要给他们倒茶水喝。 林子华见状赶紧摆手,说改天再过来看他们然后就走了。 当灯泡是不可能当灯泡的,他与其在这吃狗粮,不如去接楚楚下班。 嘿嘿,这个点还可以跟楚楚一起吃个晚饭。 不如来个烛光晚餐吧。 想到就做,林子华立马安排林一和阿福去准备。 …… 屋里没有其他人后,安月如更自在些,虽然见到李景回来很惊喜,可怎么会受伤啊? “你这到底怎么弄得?为什么一身伤回来的?是遇到危险了吗?”安月如一连串问了好几个问题。 李景看着她着急担忧的模样,也没想过瞒着她,不然也不会让林子华送他到这来。 他把骄阳公主事情跟她说了,因为他不想以后被她发现后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两个人在一起可以有一些小秘密,但是如果涉及到异性,那一定不要隐瞒,因为那很可能是一颗定时炸弹。火山文学 为了和谐的家庭环境,他也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全盘托出。 看着安月如没什么表情的脸,李景心里有些忐忑。 "宝贝,你生气了吗?”李景小心翼翼的问道。 安月如摇摇头又点点头,让李景的心跟着七上八下的。 “我不是生你的气,我是气我自己,我发现,我什么都帮不到你。” “我虽然心里有些吃味,但是更多的是感谢她,谢谢她帮你保守秘密,也谢谢她送你出宫。” 听到安月如这番话,李景的心总算放下来,他就知道她会理解的。 只是对骄阳公主和亲一事,安月如表达了更多的愤慨:"为什么要用一个女子的幸福去换来短暂的和平?或许他们有不得已的苦衷,但是公主她也很无辜啊。” 李景理解的点头,纵观历史,有多少女子为了国家大义去和亲,又有多少和亲的女子善终。 可是他们的的身份又什么都做不了,即便想要阻止这一切,却有心无力。 “咕噜噜~” 肚子的叫声在这个严肃的时刻显得有些尴尬,李景难得的害羞起来。 安月如不再想其他的,把注意力转移回李景的身上。 知道他饿了,好忙跑去厨房端回来一碗白粥,还有两个小菜。 “这么看我干嘛,既然已经出来了,那我就不再是什么千金小姐,自然要学着做些吃食,不然咱俩饿死怎么办。”安月如拿着碗,娇笑着给他喂粥。 “你不用这么辛苦,我让你跟我在一起,不是让你吃苦的,你放心,咱们一定会过好日子的。”李景心疼她的劳累,一边喝粥一边说道,语气里是满满的自信。 他是一个二代,但不是个混子二代。 之前在宫里,他要小心隐藏,如今已经出宫了,自然可以大展拳脚一番。 第一百一十章 女性 公主和亲,全城相送,大红花轿从皇宫正门出发,浩荡的队伍向着乃蛮出发。 "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盛京百姓高呼,声震云霄,锣鼓喧天,万里长空。 精美贵气的轿子内,骄阳公主一身喜服,不悲不喜,好像没有灵魂的布娃娃。 轿子两侧跟着的是她贴身婢女,窗幔外,知书小声的对里面的公主说:“公主,奴婢瞧见李公公了。” 骄阳公主闻言抬起头,急切的想要掀开窗幔探头去看。 指甲陷进肉里的刺痛让她生生忍住冲动。 她现在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人放大观察,冲动的后果不是她想要的。 骄阳公主只能小心翼翼的掀开一丝缝隙,急切的在人群中寻找着那个人。 终于在最角落里看见他了。 一身玄青色袍子,黑发束冠,比在宫中时的容貌更盛。 "小景子......"骄阳公主的嘴唇蠕动,眼眶顿时湿润,下一刻却又被他身旁戴着面纱的女子吸引住视线。 她看到俩人相视而笑,看到他小心翼翼护着,不让人群挤到她,看到她被他圈在怀里。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骄阳公主苦涩一笑,低低的喃喃自语,神情恍惚,眼神黯然。 手指垂落,放下窗幔上的那丝缝隙,闭上眼睛。 …… “阿景,我想回家。”缩在李景怀里的安月如小声的说。 风光无限的送亲队伍让百姓津津乐道,可没人知道坐在那里的女子的心情是怎么样的,也没人会在乎她的心情。 安月如有些难过,她觉得她们女子的力量真的好渺小。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没人在乎她们想要的是什么。 李景也察觉出安月如的情绪不好,回到家后,在他再三询问下,安月如才把心里的想法通通告诉他。 李景叹息一声,把安月如拉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双手环抱住她,眼神是从来没有过的认真。 “月如,我很高兴你能有这样的想法,在这个世界女子生活本就艰难,你有同理心,你也看的透彻,但这是男权掌控的世界,想要提高女性的地位并非一日之功,如果你觉得女性地位不高,那么你就去改变。” “你可以建一座女子学堂,你可以给更多女性工作的机会,你可以通过自己改变更多的人。” “这期间你可能会受到打击,嘲讽,甚至谩骂,但是你不要怕,你回头看看,我会一直在,我也会永远支持你,你大胆的去做想做的事情。” “人生短短几十年,不要留下遗憾,也不要让自己后悔。” “我并不需要你做一只囚困在后院的金丝雀,我希望你能成为翱翔在九天之上自由自在的黄尾鸲,你可以大胆的去尝试!" 李景一番话让安月如热泪盈眶,她点了点头,把脸埋在李景的胸口,紧紧搂着他。 "阿景,谢谢你,谢谢你。" 她从未想过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会有男人认同。 她哭的悲凄,她想起她娘,想起被禽兽霸占了身子跳河的奶娘,也想起那高堂上因为生下女儿被诬陷与他人有染的戏班台柱子,还有那些被浸猪笼淹死的可怜女子,甚至是千里和亲的嫡公主。 学堂之上无罗裙,弃婴塔中无男骨。 她的泪水浸湿了李景胸襟。 李景爱怜的抚摸着她的秀发,眼中满是宠溺和爱意。 "好了,别哭了,再哭我可要亲你了哦。" 听了李景的话,安月如立刻停止抽泣,脸颊上泛起两朵绯红的云彩,娇嗔的瞪了李景一眼。 被李景安抚好,安月如的心情也好了许多,想起刚才自己的失态,有些懊恼,低下头,绞弄着衣袖。 不过脑袋却是前所未有的清明,她曾经好像是在海上飘荡的一叶扁舟,在无尽的黑暗中漂泊,不知何处归去,不知何时归来。 可如今有了李景的陪伴,她觉得自己的前方是一片光明,因为她的身后有他。 李景轻轻揉搓着她的小手,柔声说道:"别想太多,走吧,中午约了林子华呢,咱们可别迟到。” 听李景这么说,安月如连忙站起来整理仪容,看李景胸前那湿乎乎的衣服有些不好意思:“你快去换套衣服吧,这都湿了。” 李景低头看了一眼胸口,笑了起来:"不如月如帮为夫宽衣?" 虽然两人现在住在一块,可并没有更进一步,李景嘴上爱逗安月如,可一直非常尊重她,他想等两人成亲那日再洞房。 "想得美。"安月如羞恼的瞪了他一眼,转身走掉了。 看着安月如俏皮可爱的背影,李景勾起嘴角,笑的格外愉悦。 第一百一十一章 从小发明开始 李景回来后,两位女护院就走了,李景本来以为可以天天和安月如过二人世界的。 谁想自从上次带安月如赴约认识了楚杭后,两女相见恨晚,大有一副异父异母亲姐妹的架势,只要楚杭有空,俩人就相约一起吃饭,一起去游湖赏景,一起逛街。 这不,今天楚杭休息,一大早就把他家宝贝拐走了。 林子华又在上值,他一个人在家实在太无聊,决定从身边小东西开始搞创新。 他实在受够了厕筹和柳树枝。 卫生纸难度有一点高。 他决定先搞个牙刷练练手! 甜水巷里住的百姓什么工作的都有,就在拐角处那一家,就住着个跛脚的木匠。 何木匠木工技术好,周围邻居需要打个木匣子,桌椅之类的都会找他,价格便宜,还便利。 李景过去时,何木匠正蹲在地上打磨一块圆形木头,忽然听到有人叫自己。 抬起头看见是李景,木匠愣了一下。 李景养好伤后并没有经常出门,所以周围邻居也不是都见过他。 何木匠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木屑,看了一眼李景。 李景衣着干净,料子也普通,何木匠憨笑的点点头问:"小哥儿,是需要打什么木活吗?" "是啊。"李景笑着点头:"听说何木匠手艺好,我想拜托你帮忙弄十个这样的竹木条,然后头部打上小洞。" 李景拿出自己简单画上去的牙刷柄图纸,递给何木匠。 平时哪有人对他这么客气啊,何木匠有些不好意思,他搓了搓手,怕手上脏污印在那雪白的纸上,笑的憨厚接过来看图样子:"哎呀,这简单的很,小哥随便坐,老朽马上就好。" 说完,何木匠拿着图纸进了屋。 不过两刻钟,何木匠就挂着憨厚的笑容走出来:“你瞧瞧,这样子可行?” 竹木条的手柄处带着些弧度,头上打了十五个孔。 忽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何木匠这手艺,又快又好。 “行,非常好。”李景高兴的付过钱,随后带着十个竹木条跑去猪肉摊,跟屠户商量一番后,随着他去家里买了些猪鬃毛。 回到家后,他反复清洗猪鬃毛,随后又通过浸泡,蒸馏等办法进行消毒,烘干。 弄好后,他拿起猪毛,用针线镶嵌在木条上,等缝上猪毛后,再用剪刀修剪平整。 而在刷柄顶端外侧,另有一孔,用细线穿过此孔可固束牙刷毛,防止刷毛脱落,增加使用寿命。 看着手里的杰作,李景满意极了,他可真是个小天才。 感谢青少年模式的短视频。 安月如傍晚回来时李景并没有拿出来嘚瑟,他想等做好牙膏后再一起拿出来。 第二天安月如没出门,反而是李景跑到附近的山上采东西去了。 刚出城门口不远就有一片小竹林,李景也是打听后才知道的,他背着个背篓,采摘一筐淡竹叶才回去。 回家时安月如已经起床,好奇的翻看背篓里的竹叶。 “你一大早出去就是采这个?”安月如看着一筐竹叶,好奇的问。 "对啊。"李景把背篓放到石桌上,拿来个大盆,把淡竹叶清洗干净,又一点点剪碎。 "这是做什么啊?"安月如好奇的问。 李景神秘的笑笑,卖关子不答,只是继续着手里的动作。 剪完竹叶后,李景又把厨房里的一罐精盐拿出来。 这里的精盐自然不比现代的,他只能用石臼研磨成细盐,随后再把鸡内金捣碎。 都弄好后,把细盐,鸡内金和剪碎的竹叶混合搅拌在一起,再装进竹筒里,用黏土封住口。 安月如一路跟在李景的屁股后面,看他弄这个弄那个,看的一头雾水。 李景抱着竹筒放进大火中烧制,直到竹筒碳化后才取出来,把凝固的竹盐拿出来再磨成粉。 一套流程下来,李景累的腰酸背痛。 想着快要完成了,也不拖沓,继续埋头苦干。 如今珍珠太贵,他是不太舍得加入珍珠粉的,所以只能省略这一步。 继续把竹炭捣碎,用来提升牙膏的清洁力,本想加点薄荷的,可惜他没找到。 把烧制好的草木灰中倒入清水,随后提取出碱水,再把碱水缓缓倒入混合好的粉末中搅拌均匀。 把做好的牙膏放进瓷罐里装好,李景拍拍手,开心的站起身:“大功告成!” 叉会腰,给自己牛逼坏了! 安月如看那黑乎乎的东西忍不住皱眉。 “这到底是什么啊?”她再次开口询问。 李景得意洋洋的把那黑乎乎的东西举到她眼前:"这叫牙膏,是用来刷牙用的,会清除异味,保护牙齿,还可以美白。"火山文学 安月如吓的捂住嘴,忍不住后退半步。 这黑乎乎的东西放在牙齿上??? 还能美白??? "这......这真要放牙齿上吗?" "当然。"李景理所应当的点点头。 安月如看着他,心里暗想,怎样才能在不伤他心的情况下拒绝这黑乎乎的东西入嘴呢? 在线等,挺急的! 第一百一十二章 陈生 “咕噜噜~噗~” “哈哈哈哈哈,我射的比你远!”安月如一只手叉着腰,满嘴的沫子,笑的前仰后合。 李景无奈又好笑的看着她。 也不知道是谁刚开始死活不想用他弄出来的牙膏牙刷,现在天天跟他比谁漱口吐的远… 李景拿过一旁浸湿的布给她把嘴上的沫子擦干净。 “你赢了,快漱口吧,估计粥已经好了。”李景瞧着她可爱的模样,没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肉嘟嘟,软乎乎,不错,他养媳妇也是一把好手。 安月如鼓着腮帮子漱口,李景手欠的过去戳,噗呲一下喷他一身。 眼瞅不妙,安月如脚底抹油直接跑走。 “我好像听到有人敲门,我去看看…” 看着那跑走的背影,李景扶额一笑,认命的回屋换件外衫。 等他来到前厅后发现真的有人过来,他刚刚还以为是安月如找的借口呢。 “一大早过来蹭饭啊?啧,这脸色,被人吸干精气了?”看到坐在桌边的人,李景挑眉问道。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林子华。 林子华一张脸憔悴无比,此时他手里端着碗热气腾腾的白米粥,闻言看向李景,"我在刑部忙活了一个通宵,感觉人快猝死了,我这模样回家,我担心给我娘吓早产,只能来你这了。" "发生什么事了?方便说嘛?"李景接过安月如给他盛的粥,坐在林子华旁边好奇的问。 林子华喝口粥,舒服的喟叹一声,放下手里的空碗擦擦嘴,叹口气,"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盛京城里的权贵基本都知道了,以郭尚书为首,辐射全国,高达近百人参与到买官卖官,杀人顶替的大案里。” “早朝上,陛下大怒,严令彻查,所以昨日刑部跟大理寺都忙疯了。” 说到这,他又压低声音:“听说此事还牵连到萧丞相,不过现在还没有确切的证据。” “如果背后真的有萧丞相的手笔,只怕朝堂要大乱啊。” 萧丞相是皇后父亲,更是大皇子身后最大的支持者。 在后宫生活过的安月如和李景立刻想到,不管这事跟箫丞相是否有关,对二皇子一脉绝对是个好消息。 这后宫怕是也要跟着乱起来了。 李景在皇后和贤妃宫里都待过,平日里这两位井水不犯河水,如果真的涉及到皇储之争,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对了,昨天大理寺就送到刑部大牢不少买官的人,我没想到,皇城脚下还敢买官的傻大胆也这么多,此时能暴露是因为一个叫陈生的,这人花了一千两…”林子华停顿一瞬,看两人都好奇的看着他才继续说: “花了一千两黄金…买了个六品清吏司的活,昨天我跟宋尚书一起审的他,你猜怎么的~”林子华吊人胃口的本事不咋滴,但是欠揍的本事绝对高超。 “你是不是没见过沙包大的拳头?”李景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歪着头,语气温柔中带着一丝惊悚…… “嗐,你这人,开个玩笑嘛,呵呵,月如姑娘,你看看他。”林子华尴尬的打哈哈。 安月如也歪头一笑,跟着呵呵两声没说话。 林子华:“……” 果然一张床睡不出两种人,这俩还没结婚呢,怎么越来越像??? “根据他交代和后面询问才知道,这陈生家境贫寒,是从永州下面的一个小村庄过来的,几次科考都不中,这就动了歪心思,想勾搭个官家小姐,结果人家都聪明的很,哪里是他能骗到的。” “他在盛京生活的穷困潦倒,一日被画春楼花魁盈香遇见,这盈香姑娘心善又知道俩人居然来自同一个地方,就动了恻隐之心,心思给他一些盘缠让他回家,哪里知道这陈生是个不知足的。” “我亲眼见过一次,啧~这盈香姑娘虽然身处风尘,却是个有才华的,长得也是顶漂亮……” “啪!”安月如,一拍桌子站起来,瞪着林子华:“你,你逛青楼?我这就去告诉楚楚!” 林子华被突然打断吓了一跳,再一听这话,一声卧槽脱口而出。 这特么,怎么古代闺蜜也是劝分的吗? 他也不敢上手去拦,赶紧推了李景一把:“赶紧去拉住她啊!” 第一百一十三章 买官卖官 安月如被李景拉住还满脸不可思议,一副你居然帮他? 李景冤死了,他自然是了解林子华的,这人理论知识丰富,学习资源不少,可绝对是属于有贼心没贼胆的。 李景搂住安月如,挣不脱走不开,火气蹭蹭长。 狠狠一脚踩在李景的脚上。 嗷一嗓子把门口路过的走摊贩吓个激灵,脚步飞快的离开这里。 “赶紧说话啊,到底怎么个事!!”李景也有些气急,他这简直是无妄之灾。 “我和楚楚就是在画春楼认识的,也是在画春楼一见钟情的,这事楚楚知道,而且我那次去是不知情的,后来也没有再去过,不信你可以问楚楚。”林子华一口气,语速飞快的解释完,差点背过气。 安月如不挣扎了,眨着大眼睛,滴溜溜的打转。 “咳,是我有些着急,下次一定不会这么冲动了,不好意思啊。” 林子华摆摆手,他知道安月如是一片好心,楚杭因为职业原因,没有女孩子喜欢跟她交好,男孩子更多的也觉得晦气,如今能交到这样一个朋友,他真的很替楚杭开心。 李景:合着只有我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你俩要不要关心一下我?”李景幽幽出声。 安月如和林子华都回头,这才发现李景坐在地上,一脸幽怨的看着他们。 林子华讪笑:"为兄弟两肋插刀,景子你就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今后有我一口肉,绝对给你来碗汤。" 安月如赶紧把人扶起来:"对不起,我就是刚刚太生气,没注意分寸,以后不会了。" 李景扭过头,没说话。 安月如心里着急,贴近他的耳朵,小声说:“别生气了好不好,夫君~~” 嘿嘿嘿~男人果然适当的透露出一些委屈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李景听了安月如的撒娇,脸色好了许多,那嘴角更是控制不住的往上翘:“咳,行吧,今晚你再叫一声,我就不生气了。” 安月如:“......好。” 嘿嘿嘿~嘿嘿~ 林子华摸摸鼻子,有些嫌弃的看着他,出息。 不就是叫声夫君吗,有什么啊,我不酸…… “宝贝过来坐,我们继续听故事。”李景心里满意了,也不再逗弄安月如了。 安月如乖巧的走过来,坐在李景身边。 李景手里把玩着她的青葱玉指。 两口子疑惑的看着林子华,一副开始啊,继续说下去啊。 林子华被这两口子弄的无语凝结,心里跟电报机一样,全是打码的声音。 深吸一口了,选了个离这俩老六稍微远点的椅子坐下,说到哪里来着? “……” “陈生贪心。”李景。 “盈香漂亮。”安月如。 “咳,对对,我记得,盈香吧她是卖艺不卖身的,结果被这陈生哄骗的付出一颗真心,不管不顾的为他筹谋,陈生说他怀才不遇,但是如今有个机会,只需要一千两黄金,今后他就可以大展宏图,为国为民,还可以娶她为妻。” 安月如和李景唏嘘不已,这话说的跟那些戏本子多像啊,这盈香也是在风月场很久的人,怎么就偏偏信了这鬼话呢。 “盈香被他的几首情诗俘获芳心,真的觉得他怀才不遇,可这些年她只卖艺,挣的钱并不多,要想凑齐那一千两黄金,只能卖身。” “陈生那张嘴给盈香哄骗的不知方向,还真就答应下来,觉得俩人心意相通,就算没了清白身子,他一样会取自己为妻的。” “傻!”“真傻!”安月如和李景又是一番吐槽。 "后来,陈生拿到钱,买了个小官,结果攀附上一位上官家的庶女,自然不可能娶盈香啊。" "如此一来,盈香也算看清楚这人,可是她怎么甘心。" "盈香想要状告陈生买官,结果可想而知,不但没成功,还被陈生抓住打了一顿,又转手送给一位有特殊喜好的大臣。” “吱,太惨了吧!”“好狠的心。”安月如李景皱着眉,听的都替盈香可怜。 “盈香被陈生毁的彻底,原本动了轻生的念头,没想到偶然听到他们谈话,知道他们杀人顶替的事情,她隐忍下来,努力讨好那位大臣,真的让她摸到不少的消息。” “后来呢?”李景吃瓜上头,忍不住问。 “让我喝口水。” 安月如上道的给林子华添上一杯茶水。 “盛京被顶替的人都是偏远地区过来贫寒书生们,所以这帮人胆子很大,人一杀,就埋到城外的树林里,盈香借着要去上香的借口偷偷去挖尸,可她也知道现在官官相护,她也分不清哪些人好哪些人坏。 “因为最近雨季,她就等,等一场大雨,她把那些尸体上的土挖的松散,前天一场暴雨,把山上十几具尸体冲到山下佃户的田地里。” “好家伙,那暴雨一过,一地的尸体,给那群佃户吓得不轻,那可是皇庄附近啊,这事自然被紧急上报到宫中。” “盈香也算报仇了,只是这天大地大,她一位女子今后何去何从就不可知了。” “如今只有我们刑部知道是盈香一手导致的,就怕消息透露出去,被漏网之鱼知道后,盈香怕是……” "唉!"安月如叹了口气,盈香是真的命苦。 “如今盈香作为重要人证还在我们刑部,到是不担心安全问题,可出了刑部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不说这事了,赶紧给我找个地方,让我眯一会,别盈香没啥事呢,我先猝死了。”林子华揉着额头,疲惫的说道。 第一百一十四章 发家致富 杀人卖官一事在盛京朝堂掀起一场大风,林子华每天忙的脚不沾地,就连楚杭都忙得不可开交。 但这事对普通百姓的生活却没有什么影响。 李景这些天又捣鼓出不少的东西,他准备开家店,用来卖自己做的这些东西。 他划分出一个小区域,专门用来捣鼓东西。 有增加手拉风箱,提高温度的炼治炉,还加盖了个窑,让他成功弄出来了弹簧。 对于李景哈士奇一样的拆家行为,安月如保持着看不懂就不随意插手的原则,随他折腾。 她现在受李景在织室的启发,开始设计各种各样的衣服。 “月如,你瞧这是什么。”李景献宝一样,拿着一个巴掌大的镜子在安月如眼前晃。 素簪挽发,眼尾含笑,一对梨涡浅陷,樱桃红唇。 “这…这是我?”安月如瞪大眼睛,指着镜子里自己不可思议道。 "当然是你!"李景得意洋洋的点头,他将镜子递给安月如。 安月如接过去,仔细端详。 比铜镜更加清晰的照出她的容貌,她眨眨眼,镜子里的自己也跟着眨眨眼,就连脸上的小绒毛都看的一清二楚 "好神奇!"安月如忍不住感叹。 李景笑眯眯道:"这个叫镜子,宝贝,你说这个东西如果拿出去卖,会怎么样?” 安月如脑袋里立刻冒出几个词:“价值连城,千金难求,无价之宝,总之就是非常值钱!” “如果控制它流入市场的数量……”李景沉吟道。 "那就能赚好多好多好多银子!"安月如接话道。 李景笑了笑:"我会让你过上比以前更好更好更好的生活。" 安月如眼睛亮晶晶的,随后又突然皱眉:“可是这样会不会有风险?如果有人调查我们被发现怎么办?” "你放心,这事我早就想过了,林子华是定安侯府世子你是知道的,但是我还有位朋友你还没见过,他叫许清明,是定南王府的王爷。” “店开起来后,明面上是属于定南王府的,到时候我们只需要出货,售卖这些都交给王府去弄。” 李景顿了顿继续道:"想必这几天他就该回来了......" 安月如欲言又止,李景做这些超前的物品时并没有隐瞒她,先是世子,后是王爷,她不知道他一个失去双亲的孤儿是怎么结识的,这期间他们也经常说一些她听不懂的话。 他没说,她就没问。 只要人还是这个人,其他的她都不怕。 李景看的分明,但他并不准备告诉她,最起码现在不行。 这个秘密不是他一个人的,还有另外三个兄弟。 所以他只能守口如瓶。 还好,安月如不是死缠烂打,刨根问底儿之人。 两人又根据店面展开探讨。 除了牙膏牙刷和镜子外,还有洗发水跟香皂。 还有一件让安月如害羞不已的月事带。 一个不再需要草木灰的月事带,前几天安月如来月事,特意试用了,舒服,方便的感觉让她爱不释手。 被她列为李景发明中最喜爱的第一名。 除此之外还弄了个曲辕犁的样品,这个如果有人看中就需要定制了。 当然小孩子市场也不能放过,跳棋,积木,填充换装娃娃,跳跳宠物玩具。 东西说起来不多,但是每一样都是独特的,这里的人没见过的。 更是因为他们现在囤货,连带着周围的邻居家也都多了进项。 尤其是何木匠,如今一个人忙不过来,现在都已经带学徒帮忙了。 李景对现在的日子满意的不得了,他在另一个时空实现了自己的梦想。 因为家里有矿,所以他只能选择金融专业,可是没有人知道,他从小就喜欢发明创造。 或许是因为隔代基因遗传吧。 短视频流行起来后,其他人看修蹄子,洗地毯,赶海,擦玻璃。 他看的则是,李子柒,手工耿,阿木爷爷,江寻千等人。 “可惜,这路面不好,不然还可以搞个滑板代步。” 第一百一十五章 小三元 十月中旬。 今天是院试的放榜日。 庐江府贡院不远处的茶楼里,坐满了书生。 如今已经是童生的时严坐在人群中,周围围着不少的人。 “时兄,今日院试放榜,你如果再次夺魁,那可是小三元啊,介时可一定要摆上几桌,让我等也沾沾喜气。”说话之人是一名身材瘦削、眼睛却很有神的书生,他名叫刘青,是时严在府试后认识的。 九月底时的那场府试,他们长亭县除了他以外就只有县学的两个人榜上有名。 时森和陈小五都被刷下去了,当时时森那张脸红里透着黑。 看到案首又是他时更是一副受到巨大打击的模样。 后来听说朝廷招兵,没有功名的继奶奶一家必须要送军一人,为了这个名额,三兄弟大打出手。 时木和时林埋怨时森没考上功名,时森觉得他下次必定能中,死活不去。 老太太舍不得小儿子,又心疼大儿子,只能让没什么存在感的老二去参军。 气的老二一家请来族长作证,分家出去了。 他娘说给他听时还挺唏嘘的。 说现在继奶奶后悔死了,还跑去长亭县寻他们,想要让他们一家回去,这样有功名的时严在,他们就都不用去参军。 可是他一家子都搬来庐江府,老太太自然找不到人,最后无功而返。 …… 府试后举办过一场诗会,时严身为案首自然要前往参加。 这场诗会让时严一鸣惊人,也让这帮学子们纷纷折服。 奠定了他在这帮书生们中间的地位。 …… “放榜了!放榜了!”忽然一声吆喝声响起,打断了众人的谈话。 众人连忙抬头向窗户外望去。 贡院门外已经围满了人,挤得密不透风。 好一会各家派去看榜的才回来了。 “少爷,少爷中了,二十八名。”刘青的小厮高兴的跑过来喊道。 刘青喜笑颜开,中了,他中了,他今后就是秀才公了! “时公子的可否看到?”刘青看向小厮接着问。 小厮点头,脸上挂着笑容:“瞧见了,瞧见了,时公子又是案首,连中小三元。” 周围一圈倒吸一口凉气。 小三元啊,南昌国多少年没出过小三元了。 "时兄,恭喜啊!你快回家等着一会报喜的人去吧。"刘青笑着催促道。 时严春风满面,努力让自己表现别太兴奋,维持住自己学霸的风姿后与众人抱拳告辞。 小厮的回答没压着声音,所以知道时严连中小三元后整间茶楼沸腾了。 茶楼掌柜也是个上道的,特意在外面挂上横幅,祝贺时严。 时严与报喜的官差是前后脚到家的。 如今家里住的是个两进的院子,还买了三个仆从,是一家三口,如今都随主家姓。 “少爷,您回来了,老爷夫人都要等不急了。”管家打开门,对着时严躬身行礼。 "我知道了,门不用关,一会该有人来报喜。" 管家一听这话,激动的连忙应诺。 刚进大厅还没跟爹娘说上两句话呢,门外锣鼓喧天的声音就传进来。 时严赶紧叫他娘拿着准备好的喜包,一会给报喜差,然后又让阿宝抱着些铜钱,撒出去,给围观百姓沾沾喜气。 他爹娘虽然是乡下人,但是如今也算是见过世面的,知道今天是喜事临门,所以都笑呵呵的,也不在意抛出去的银钱。 “恭喜时案首,连中小三元,赏银五十两,免税一年,入学府学。”报喜官差一进门便高呼。 时严连忙示意管家将喜包递过去。 "恭喜秀才公。"报喜官喜滋滋的接过喜包,掂量一下手里的喜包,心里更加满意。 院外围观的百姓吉利话也跟不要钱一样的说。 "恭喜时案首高中。" "恭喜时秀才。" "......" "诸位,今日是我家少爷的好日子,大家都沾沾喜气。"管家和阿宝一人一边,连忙将铜钱分发下去。 报喜官也没久留,他还要回去复命。 临走交给时严一封庚贴,说是知府千金举办的宴会,榜单前五名都被邀请了。 时严道谢后,亲自送走官差。 这次院试的主考官就是知府大人,听说一个月后的乡试,安知府是副考官,所以这场宴会不是他想不想去的问题,而是必须要去。 第一百一十六章 古墨婉 次日上午,时严拿着拜帖准时赴宴。 这次宴会,安府千金是主角,其它人都是陪衬。 据说这位原本是安知府的二女,长女入宫为妃了,结果入宫那位意外而亡,这次女便成了长女,很得安知府喜爱。 安知府是甲等进士出身,所以这次宴会除了他们这五位新出炉的秀才外,还有不少举人也过来了。 时严被小厮领进来后发现已经来不少人,很多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块,女眷和他们相隔着一座桥,在亭子里品茶聊天,不时用手帕捂着嘴娇笑。 “时严,过来坐。”亭子内一位衣着华贵的男子冲着他招了招手。 时严走过去,拱手施礼:"魏兄。" "不用客气,咱们都是自己人,坐吧。"魏子文拍了拍旁边的椅子。 时严坐下后,魏子文笑眯眯的说道:"昨天我有事没去看榜,结果听说你连中小三元,厉害啊。" "侥幸罢了,不值一提。"时严谦虚道。 魏子文笑道:"你这可谦虚了,一次夺魁是侥幸,三次那就是实至名归了。" 魏子文他爹是柳州府最大的粮商,而他哥魏子明则是上一届的传胪,听说留在翰林了。 “谈举人怎么也过来了?” “听说他一直在准备科考,从不参加各种活动,今日怎么会过来?” "听说他一心科考,到现在都没娶亲呢。" “或许是谈大人想让他过来相看吧。” "真的假的?" "谁知道呢。" "......" 一位新进来的公子引起众人议论,时严也跟着好奇的看过去? 这位公子身着一件白色锦缎,头戴白玉冠,腰悬玉带,面白无须,一双眼睛狭长而明亮,薄唇微抿,带着丝冷漠之气,给人一种距离感。 是位长相俊俏的书生,他的出现也引起桥对面女眷们视线,姑娘们也都纷纷打量着来人。 “他怎么也来了?”魏子文拧眉,小声嘀咕一句。 一听这话,时严对这位谈举人顿时好奇不已, “魏兄这是认识?” 魏子文撇撇嘴,说道:"这人确实有些才华,三岁能文,五岁便出口成章,幼时在庐江府里可谓家喻户晓的神童。” 说到这他又笑了:“可惜,他遇到我哥,我个小时候不显山不漏水,结果两人第一次参加科举,我哥压他一头。” “直到那次会试,我哥被点为传胪,而他考了个同进士,哈哈哈哈,这人就有些魔障,天天死读书。” “他这次过来肯定是为了古家小姐而来。”魏子文笑道。 “古家小姐?”时严不解的问。 "古家家主名为古长安,乃先太子太傅,先太子亡后就被边缘化了,去年便辞官回乡,办了一座学院,而古家的小姐叫古墨婉,是个才华不输男子的美人,姓谈的想娶人家,我看是痴人说梦。” “你瞧,就是那位,坐在最右侧,一身湖蓝色衣服的就是古墨婉。"魏子文指着右侧一名女子说道。 时严顺势望过去,只见她一袭湖蓝色的襦裙,肤如凝脂,长发挽成灵蛇髻,插着一根碧绿簪子,耳朵上挂着两串珍珠耳坠,整体给人一种端庄娴雅的感觉。 时严心中暗叹:这谈举人确实配不上。 古墨婉给人的感觉不是凌厉,具有攻击性的美,她的美给人的感觉很舒服,仿佛看着她就让人觉得平静,舒心。 用一句话形容就是,腹有诗书气自华。 第一百一十七章 非人哉? 谈举人随意找了一处坐下,在那一脸淡漠的独酌。 可从时严这边看过去,分明是他特意选了一处古小姐抬眼就能看见的位置。 看来这人也并不完全是传言的书呆子。 时严反而瞧着这人浑身散发着一股浓浓的装逼味,他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收回目光,不再注视。 魏子文继续跟他八卦:"听说古墨婉今年十五,想来这次古家让她赴宴,也是有让她相看一番的意思,如果有看中的,好早些定下。" 从魏子文口中时严对这位古小姐也有了几分兴趣,但却并没有太多想法。 "听说古家家教甚严,这古小姐的婚姻该是由父母做主的,没想到古小姐在古府地位这么高,夫婿都可以自己相看。" 魏子文就好像打开什么开关一样,叭叭叭的一顿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古府老管家,对古府上下这么了解。 约莫一刻钟后,应约而来的人都到齐了。 而安府的小姐也在这时姗姗来迟。 安月婉穿着一身翠绿色的烟罗百褶裙,外罩一层轻纱,露出半截皓腕,也不嫌冷。 脚蹬藕荷色绣花鞋,腰系一条同色系的腰带,上面缀满各式各样的宝石,一副家里颇有资产的模样。 模样不够衣服凑,说的就是这安月婉吧。 “这是安知府继夫人生的女儿,在安家很是受宠。”魏子文小声的对时严说道。 时严点点头,表示明白。 “安小姐身后那位是安知府独子,却是位姨娘生的庶出,叫安仲轩,如今还没下场科考,在府学读书,毕竟是独子,没人敢小瞧去。” 时严心里暗想,这安知府家里还怪混乱的。 他却不知道,这两位还是他兄弟李景的小姨子跟小舅子呢。 “欢迎诸位前来参宴,月婉如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各位公子小姐们多担待一二。"安月婉端庄有礼,说话滴水不漏。 众人也都起身行礼:“安小姐有礼了。” 接下来,便是大家相互交谈寒暄了,大多都是问候几句,偶尔聊些家常,气氛融洽极了。 "听闻月婉琴棋书画皆精通?今日才子佳人众多,月婉可愿为大家弹奏一曲助兴?"一位明显是安月婉二腿子(呸),手帕交的姑娘装作不经意的提议。 姑娘们对这种小心思都心知肚明,也没人多话。 安月婉装似害羞一样的嗲怪这姑娘一样,然后又表现出一副无奈的模样点点头:"既然燕儿如此盛情,月婉自当奉陪。" 随即安月婉来到中央,坐一旁不知何时搬过来的琴案边,手指轻抚琴弦。 只见她指尖灵巧如飞,在琴弦上跳跃,时而清越,时而婉转。 看得出来,她这琴技是下过一番苦功夫的,也不怪她想要展示(嘚瑟)。 一曲终了,安月婉缓缓起身,向众人微微鞠躬致谢。 众人鼓掌,称赞这曲美妙绝伦。 安月婉浅浅一笑,眼里荡漾着得意,回到座位坐下,听着众人的恭维声。 果然,没有安月如的生活就是这样的舒坦。 “好假。”魏子文撇撇嘴,小声嘟囔一句,只有离他比较近的时严听到。 时严看过去,魏子文也没回避,靠近他小声嘀咕:“你不觉得这安小姐很假吗?非常刻意的矫揉造作,画虎不成反类犬,她那一颦一笑,就连走动的弧度都在模仿她姐姐,笑容假,说话假,哪哪都假。” 魏子文一拍额头:“差点忘了跟你说,她有个姐姐,叫安月如,那位才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惜红颜薄命。”说着还挺唏嘘。 安月如?有点耳熟啊,时严皱眉想着。 他发现,他的记忆力在读书上可以做到过目不忘,但是生活中的一些琐事转头就忘了… 他严重怀疑自己这脑子容量不够,只能拆东墙补西墙,知识占地不够就从生活中占据。 时严摇摇头,不再继续想了。 安月婉一曲结束后,宴会热闹不少,大家纷纷一展所长。 没一会儿就有人提到时严。 “这位就是时公子吧,这两天庐江府可是传遍了,连中三元啊,不知时公子可会什么乐器书画,也让我等瞻仰一二,瞧瞧这小三元得主是不是有什么不同之处啊。” 说话之人尖嘴猴腮,时严农家子,家里是长亭县下面的,这事很多人都知道,时严也没有想要隐瞒。 而这人偏偏提让他表演乐器和书画,众所周知,这东西没个五年八年的经验,谁敢献丑,一看就是故意的,想看他出丑。 "是啊是啊,我们也想瞻仰瞻仰啊!" "时公子,您这才华横溢,我等也想见证一下。” 时严纳闷了,他不声不响的躲在一旁,得罪过他们吗?要这么搞他? 其他人带着看好戏的笑容纷纷起哄,往年案首都是他们官家子弟或者世家子们,今年被一个农家小子夺去,这些贵公子们自然不开心。 阶级不是你读读书就可以改变的,这些人哪个没有点特长傍身。 小姐们也都好奇的看着时严,不时咬耳朵说些什么。 古墨婉眉毛微皱,有些看不上这些人的做法。 “那人你可能不认识,但他弟弟跟你有些渊源,他弟弟县试拔得头筹,结果府试时被你压了一头,这次院试估计压力太大,直接排到二十名开外,我猜他是要给弟弟出气。”魏子文语速极快的在时严耳边小声说着。 时严这才恍然大悟。 "既然这样,我便吟诗一首赠与这位公子。" 时严话刚落,众人就纷纷鼓掌,大家也都知道他是个乡下汉子,这乡野村夫能有什么才艺,作诗一首也算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那人仿佛胜利了一般,脸上的表情也有些洋洋自得。 魏子文一副你要完的神色看着那人,让旁边的时严哭笑不得。 不过他还真想到一首诗比较适合此人。 时严想了一下,将心中那一句诗念了出来:"蛇蛇硕言,出自口矣。巧舌如簧,颜之厚矣。”末了又加上一句:“非人哉?” 古墨婉噗呲一声笑出来,捂着嘴忍住笑,但是肩膀却抖得厉害。 其他反应过来的也都掩着嘴偷笑。 那人一张脸憋得通红,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看着时严,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仿佛要吃人。 "时严,你这是什么意思?居然敢嘲讽本少爷?果然,粗鄙之人就是难登大雅之堂,也不怪你爹娘有钱了,也一股子穷酸劲。”那人恼怒之余也不加掩饰的嘲讽着时严一家,后面更是开始口不择言。 时严的脸也沉了下来,眼神变得冰冷。 他不想惹事,但是这些人欺人太甚! 真当他是个什么都不会的乡野之人那就错了! 他那些年的少年宫,特长班也都白学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露一手 “不知安小姐,可否让人为我准备一些炭?”时严起身对着安月婉说道。 现在搞个炭笔是来不及了,只能用炭将就一下。 “几块碳,以及一把小匕首,在下作画需要,劳烦了。” 安月婉想不明白这人要这些东西做什么,不过作为东道主,还是点头应允,让下人去取去了。 “果然是粗鄙之人,文房四宝不用,居然用这脏污东西。”那人又在一旁开始逼逼赖赖。 时严也没搭腔,没一会儿那人觉得无趣就闭嘴了。 他现在就等着看这人哗众取宠后好好嘲笑一番。 没一会儿下人就抱着一个盆过来。 庭院的中间已经摆放好宣纸,时严取出一块炭,用匕首削尖,手上已经黑乎乎一片。 他也不在意,握着削好的炭在宣纸上比比划划。 众人看他的眼神已经越发不对。 这人该不会是疯了吧,一个乡下汉子竟然拿着碳在纸上胡乱涂鸦。 安月婉也有些不快,觉得这人要搞砸她的宴会。 时严不理会众人鄙夷的视线,他专注于纸笔。 时严神情专注认真,不时抬头看一眼众人,然后又继续低头动笔。 半个时辰后,时辰放下手里的炭,用旁边放好的清水清洗了手,扭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 时严看了看自己的作品,满意的点头。 众人见他停止笔,都伸长了脖子想看一眼。 离得比较近的魏子文几人都伸长了脖子凑了过来,眼底带着好奇。 "这,这是我们?天啊,你这是什么画法,居然从未见过,好逼真。" 时严心里的得意,这是条件有限,不然他可以画的更逼真,跟相片一样。 不过他现在还是低调一点好,免得引起别人注意。 “雕虫小技罢了。” 其他人一听更加好奇时严的画,纷纷起身离坐,想要看一看。 "时严兄,过些日子,我祖母寿辰,不知你能否替我祖母画上一幅?"魏子文一双眼睛紧盯着时严的画,满脸期待。 时严想了想,说道:"如果时间充足,倒是可以。" "哈哈,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我亲自登门去请你来府。"魏子文拍胸脯保证。 时严想了想,答应道:"好!" 他答应下来,也是因为魏子文这人不错,他也喜欢交朋友。 另一边众人传阅着时严的画作,纷纷惊叹不已。 古墨婉也眼中神采连连,看时严的眼睛充满欣赏之意。 这一幕让一直紧盯古墨婉的谈举人看个分明。 心里莫名其妙的涌出一股被人绿了的感觉。 看古墨婉和时严有种捉到奸夫淫妇的愤怒。 咱也不知道,连话都没说上一句的古墨婉怎么就让他觉得自己成了被戴绿帽子的丈夫。 有些人的脑回路是世界最大的未解之谜。 “投机取巧,也就这般罢了。”酸溜溜的语气惹的众人纷纷侧目。 时严一看,好家伙,没完没了了是吧! 刚消停一个,这又冒出来一个。 今天不拿出来点压箱底的功夫,是治不了你们了是吗? 时严眯着眼,神色不虞的看着那谈举人,又回过头来对魏子文说:“魏兄,麻烦你让你的小厮跑一趟,去我家取样东西。” "好,时严兄尽管吩咐便是。"魏子文点头应承。 魏子文叫人过来后,时严耳语几句,那小厮连连点头,然后告退直奔时严家。 第一百一十九章 唢呐一响 这些人也有耐心,今天是打定主意想看看时严这人到底有些什么本事。 一个个也不催促,说说笑笑时间过得也快。 庐江府日子单调,游玩享乐的反反复复就那些东西,也就科考时期会热闹些,出来点新鲜人物让他们逗趣一番,这些贵公子,娇小姐们才得些乐趣。 如今的时严对普通人来说是秀才公,有功名在身的大人物,可对于些人公子小姐们而言不过尔尔。 每年的秀才那么多,最终能进京赶考的又有几个? 所以在他们眼中,时严不过是个乡野村夫,除此之外再也找不到其他形容词。 而乡试增加的政论是刷下农家子最多的一个题目。 到那时才是官家子们一展身手的时候。 毕竟农家子可无法接触到上面下达的政令奏文。 没等太久,小厮就抱着一个长匣子进来。 "时公子,您让取的东西来了。" 时严点头道谢,示意他将匣子放下,然后又从怀里掏出碎银子递给小厮。 小厮接到自家公子首肯后,开心的接过银子,恭敬地把盒子放到中间的案桌上后退下。 小厮走后,众人都围拢过来。 他们迫切想要看看,时严让人取来的是何物。 时严也不卖关子,打开匣子。 众人看到匣子里的物体后,纷纷露出震惊的表情。 为首的安月婉脸色大怒,冲着时严质问道:"时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好好的宴会,你居然拿来个唢呐?” 安月婉如此生气是因为唢呐在南昌国是只有白事才奏响的物件。 而像祭祀或者出嫁的日子只会敲锣打鼓,从未出现唢呐的身影。 对众人而言这唢呐就不是吉利的东西。 就连古墨婉等人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 解释再多都不如让他们亲眼所见。 时严的唢呐是小时候在老家,跟爷爷学的,那时候村子里有什么红白喜事都会找爷爷去。 他年龄小,白事时家里人不让他过去,怕冲撞到,可即便隔得很远,他依旧可以听到唢呐的声音。 直到爷爷去世,那把祖师爷传承下来的唢呐,交到他的手上。 在他长大后,被父母接回身边却再也没有吹响过,因为爸妈觉得弄这种东西不高雅,没格调。 那把传承百年的唢呐关在那匣子里再也没有重见天日。 时严过来后,家里情况越来越好,他就让人做了一只一模一样的唢呐收藏起来,权当做一个念想。 他拿起唢呐,吵闹声在他耳边渐渐消失。 嘴巴含住芦苇制的哨子,进行软化。 接着他气势一变,仿佛隔绝在世界之外,两腮一鼓,用力吹气使之振动发声。 “呼~嘟呜~呜……”超高音调的长鸣,在众人耳边响起。 唢呐一响镇乾坤。 围观的众人被这超高音调吓得倒退两步,满眼震惊的瞧着时严。 这怎么感觉不太一样? 就在众人疑惑时,又是几声长鸣响起。 这次的声调更高了。 众人瞪圆了眼睛,心跳如雷。 流氓乐器名不虚传,超强的穿透力和音色越过宴会场地传入其他地方。 后院里的安夫人,姨娘们,书房中的安知府都被这声音吸引出来。 打开门或者打开窗侧耳倾听。 时严手指翻飞,舌头不停拨动着嘴里的芦苇片。 随着腮帮的轻微鼓动,一道嘹亮的鸣叫声响彻安府内外“嗷~~~~~~” 这是时严苦练多年的《百鸟朝凤》总共分为三段,分别是:落凤、凤凰涅槃和百鸟朝凤! 首曲子要运用唢呐吹奏技巧中特有的吐音、滑音、花舌、指花、颤音,以及吞、吐、垫、打、抹、压等,还有舌冲音、气冲音、反弹音、反双吐、连弹音、气唇同颤音、指气同颤音等高难度技巧。 曾经的时严从来没有完整的演奏下来过,因为这首曲子难度极高。 哪怕他学了十多年,也不过是个皮毛。 时严的功夫不足以支撑他完成三段演奏,所以他选择了最后一段。 用于嫁娶的百鸟朝凤。 “是鸟叫声?” “是黄鹂的声音?不对,好像还有百灵。” “不止,还有好多种鸟叫声。” “嘘,安静。”惹了众怒的两人立刻安静下来,继续听着。 这是《百鸟朝凤》中最难的一部分。 时严吹奏这首曲子时,心神已经完全集中到了自己的手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