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1983：村花老婆要离婚》 第1章 包田到户 盛夏。烈日炎炎。 枫林镇。燕子坳村祠堂。 生产队长刘汉明举起铁锤，狠狠地敲打着挂在祠堂门口的老铜钟。 这是他当了十几年生产队长，最后一次敲钟了。 以往，只要听到钟声，社员们就会三三两两地赶到祠堂。 开会。 派工。 再加上吹牛，或者吵架。 一晃两个小时过去了。 所以，七点钟的出工钟，往往到九点才有人下田干活。 而今天，敲的是“散伙钟”。 也就是说，生产队的耕地就要承包到各家各户，由农户自主经营，自负盈亏。承包期为三十年。上级说是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 今天到会的人不但聚得快，还聚得特别齐。除了全体男女劳动力，还聚集了很多的老人小孩。 他们都睁大眼睛，充满期待地等待分田结果。 生产队的耕地一半按人口、一半按定粮划分若干等分，然后采用“抓阄”的方式决定花落何家。 刘汉明喊道： “刘烨，轮到你抓阄了！” 有人用力捅了一下坐在角落呼呼大睡的刘烨。 刘烨睁开眼睛，看见一个陌生的场景。这座老祠堂不是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刘家祠堂吗？ 斑驳的墙面。古老的花雕木窗。还有那么多的乡邻乡亲。全都是四十年前的人啊。 当有人再一次用烟筒敲打刘烨的脑壳时，刘烨总算彻底清醒了。 他从21世纪又回到了1983年七月初八。 他看见曾经日思夜想的妻子李翠玉，双胞胎女儿花花和琳琳。 悲剧发生的时间就在明天！ 七月初九日上午十点。妻子和女儿三个人服了一瓶敌敌畏农药。她们临死时还紧紧地抱在一起，蜷成一团，就像在寒冷的冬天抱团取暖。 一想起这件事，刘烨一辈子痛苦万分，终生未娶，专心赚钱。终于在六十岁退休的年龄积攒了百亿身家。 也就是这时，他检查出了胃癌晚期。真正实现“人在天堂、钱在银行”。 我，这又回来了？ “刘烨，快点上来抓阄。” 刘汉明又一次催促道。 刘烨有些睡眼惺忪地走上台，从盒子里顺手抓了一个阄。 刘汉明打开阄，向社员们展示了一下，喊道：“刘烨家四人，承包耕地号为十五阄。具体地点位于野猪垅。面积一亩三分。” 一听到这个消息，人群里立即引起了骚动。 野猪垅在西山坞。这一地块三面环山，山高林密，野猪出没频繁。 为了防止野猪偷食庄稼，生产队曾经组织过多次“猎猪”行动。由生产队长亲自带队，组织十几名基干民兵，操起土制的火铳上场。打死了野猪由生产队全体社员聚餐。 整个村子都能听到欢声笑语，还有的人会喝得酩酊大醉。 而现在，野猪垅的地块对于刘烨来说，无疑就是一块笑料。一个只能打三分的懒鬼兼赌徒，还能从地里种出银子来？ 更麻烦的是，这片耕地是“农业学大寨”时候开荒的，由荒地改造成水田，靠天吃饭。 刘烨暗暗骂了一句，妈的，连抓个阄都和上一世抓得一模一样。 李翠玉一听到这个消息，“哇”地一声大哭着，扭头离开了会场，连只有四岁大的花花和琳琳都不管了。 会计刘海涛淡淡一笑：“刘烨，你现在有得玩了。天天在家睡大觉也没人会管你。” 祠堂里立即传来了哄堂大笑。 没错，上辈子的刘烨就是这个鸟样。经常以肚子疼为由在家睡懒觉，出工不出力更是常态。所以，他所赚的工分特别低，只有三分，连一个女人都不如。 刘海涛又补了一句：“野猪垅的条件是不太好，但面积都是往大里计的，只要你会打理，还是够你一家四口生活。如果抽到真正的水田，估计只有一半的面积。” 没有人知道，刘烨的眼神闪烁着别样的光芒。 他在暗想，妈的，既然回来了，老子要在半年内建一栋小洋楼！ …… “花花，琳琳，爹爹抱。” 刘烨一手一个，抱着两个女儿往家里走。 花花：“爹，你以后不要经常肚子疼了好不好？” 琳琳：“爹肚子疼，琳琳就得饿肚子。妈妈又得哭了。” “爹，你不要打牌了，会惹娘哭。” “爹，我们都很听话，还会为娘往灶里添柴火。” 刘烨听得鼻子一酸。上一辈子自己欠她们母女三人的实在太多了。 “乖女儿，别怕。爹从今天起，壮实得像头牛，把我们家的地犁得溜溜的。” “爹还准备让你们搬进高高大大的洋房，过得和城里人一样好。” 两个女儿看到刘烨的比画，高兴得咯咯笑。 刘烨心里五味杂陈。重活一次，再也不能让妻子女儿受穷了。 所谓的家，其实只是两间黑咕隆咚的破房间。里间是厨房兼饭厅，外间的卧室，铺着两张床。一张大人睡，一张女儿睡。 更难受的是，床头还摆着一个木制粪桶，相当于后世的卫生间，让整个房间气味难闻。 李翠玉躺在床上，目光呆滞地看着屋顶的瓦缝。 阳光从瓦缝照射进来，在泥土的地面形成斑驳陆离的图像。 看到刘烨抱着两个女儿回家，李翠玉的表情没有任何反应。刘烨看得出来，她的心早已死了。 结婚五年了，几乎每一年都只有半年的粮食，另外半年靠借。燕子坳村的邻居，总共只有那么一百来户，几乎家家户户都欠着数量不等的米或者稻谷。有的几升，有的一两百斤。 债台越来越高。现在又抽到野猪垅那块靠天吃饭的耕地。 不要说刘烨为人懒惰，种不好地。就算种好了，那也是专门给野猪打工。 “翠玉。” 刘烨轻声唤了一句，李翠玉把脸侧向床的里侧，并不想正眼看他。 第2章 逼债 “我知道你恨我，看不起我。我向你保证，从今天起，我一定努力赚钱养家，保证让你和两个女儿过上幸福生活。” 说这话时，刘烨的心理异常酸楚，眼睛也是湿湿的。 老房子的窗户又小又高，屋内的光线就显得特别暗。 李翠玉的美丽面庞，在暗影里有些朦胧，让刘烨分不清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重活一世，刘烨再次看到李翠玉和两个小棉袄似的女儿，内心是有些许激动的。 遗憾的是，李翠玉已经生无可恋。 上一辈子，刘烨不但没有哄她，还约了村里的几个狐朋狗友去打了一夜的牌。 直到悲剧发生时，他还在牌桌上滥赌。 正这样想时，传来了敲门声。 四狗在外面喊道：“刘烨，青彪、东海已经到位。三缺一。快点啊。” 刘烨打开门，抱歉地说道：“四狗，你找别人吧。我老婆有点不舒服。我需要留下来照顾她。” “你可别逗我了，啥理由都编？你昨天赢了我的钱，今天就想不去？” 四狗的脸上掠过一丝狐疑，满脸的不可置信。 以往，刘烨哪怕还在睡梦中，只要听到打牌的召唤，就会顿时来了精神。今天就像换了一个人。 “四狗，我说的是真的。我要照顾翠玉，还有两个女儿，没空出去打牌。” 这一次，刘烨的态度十分真诚。四狗无奈地叹了口气，走了。 刘烨正准备好好哄一哄李翠玉，又传来了敲门声。 “四狗，我不是说了不打牌吗？” 刘烨没好气地恼怒道。 打开门一看，门外站着三个人。他们长得皮白肉嫩，长头发，花格子衬衫，喇叭裤。 为首者正是大型国营企业713厂出了名的流氓头子谢斌！ 谢斌的嘴里叼着一根过滤嘴香烟，神色不悦地问道：“你小子怎么这么凶？” “谢、谢、谢大哥，你们怎么来了？” 刘烨结结巴巴地问道。 谢斌并没有想进屋的意思。很显然，又黑又臭的农家屋，他的脚踩不进来。 “谁他妈是你大哥，你不配！” 谢斌啐了一个口，把香烟蒂啐出数米远，继续说道：“上次你欠我的钱，什么时候还？” 半个月前，刘烨鬼使神差地和一帮狐朋狗友赌博。谢斌是中途来的。他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一路赢钱，赢走了刘烨三千零五十块钱，其中五十块钱零钱已给，三千块钱打了欠条。 “斌哥，我家……这个样子，你也看到了。” 谢斌重重地拍了一下刘烨的肩膀，说道：“别和我说没用的。十天以内还钱，要是还不了钱，我就把你的老婆女儿全部绑走！” “记住，老子可不是善人。欠老子的，必须还！” 李翠玉从屋里跑了出来，一把抓住刘烨的衣服：“多少钱？你还欠了这个人多少钱？你让我怎么活！” 谢斌一看，淫笑着问道：“呦，这小娘儿们真俊啊。小子我说你行啊。要不让弟妹陪我几个晚上，我少收点利息？” 刘烨硬气地吼道：“谢斌，你嘴巴放干净点，钱的事我在十天内想办法还，你不要来骚扰我的家人。要不然，横竖是个死。我死了，你也收不到钱。” 翠玉：“想办法？！想什么办法！你能有什么办法！你这是逼着我去死啊。” 谢斌眼见小夫妻俩要吵架了，并不想蹚浑水，扔下一句话：“好了，你们这些狗屁倒灶的事回家说去。我十天后来收钱。要是收不到钱，小娘儿们，你可就怪不得哥哥我啦。” 说罢，谢斌带着两个马仔扬长而去。 李翠玉杀人的心都有了，揪紧刘烨的衣领问道：“你欠了他多少赌债。” “三千。” 刘烨弱弱地说道。 “啪！” 一记耳光打在刘烨脸上，吼道：“三千！你居然输了三千！你这是想要我们母女三人的命啊。” 李翠玉一边哭喊，一边撕扯，把所有的怒火都撒在刘烨的身上。 上一世，刘烨可是和她扭打成一团。李翠玉就是因为这三千块钱的巨额赌债，从而抱着女儿一起服毒自尽。 现在的刘烨选择了忍让。他痛苦地捂着发烧发辣的脸，道：“翠玉，我知道我错了，我会想办法处理的。” “想办法？你想什么办法？” “凭你的能力，十年时间也存不到三千块钱！十天时间，你就能还人家三千，你想去抢银行吗？你知道谢斌是什么样的魔鬼吗？我可是听说，他连自己的小姨子都不会放过！” 李翠玉扑上来，又是一顿撕扯。 刘烨的身上传来一阵阵撕裂的疼痛。他的身体留下了大量李翠玉的指甲创造的伤痕，就是一声不吭。 这有点出乎李翠玉的意外。 李翠玉打累了，蹲在墙，捂着脸，呜呜呜地哭泣着。 在这个时代，三千块钱相当于一个民办教师十年的工资。如此一笔巨款，还惹上一个在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流氓头子，怎么不叫李翠玉担心？ 刘烨道： “翠玉，原谅我以前没有照顾好你们。请求你给我一次机会！” 刘烨长跪在地，泪流满面。那份痛楚，并不是用语言可以形容的。 重生回来，他多么想自己能弥补上一世的人生。 “照顾，你拿什么照顾？今天我们吃啥都没有着落。你怎么照顾？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李翠玉怒吼道。 刘烨打开盛米的瓦缸一看，里面已经没有一粒米！ 刘烨震惊了。家里没有米了，自己这个当家长的竟然还不知道。 早稻的粮食刚刚分完。刘烨一家四口，分了三百五十斤稻谷。 前后不到一个月，竟然只剩下一百斤稻谷。这些稻谷用两个蛇皮袋装好，堆放在墙角。 原因很简单，欠了别人家的粮食要还。要不然，下一次就借不到了。 李翠玉怒道：“我们全家人只有这两袋稻谷了，外面还欠着一百多斤米。如果晚稻收不上来，我们全家人就得喝西北风。刘烨，我问问你，这个家怎么过？” “老婆，你不要怕。我一定会想办法的。我不但要让你们吃上白米饭，还要让你们有血有肉吃！” 李翠玉听到这，脸上又浮起一丝讥讽，道：“刘烨，我们已经结婚五年了，你是什么德性我不清楚吗？” “你看看花花和琳琳，她们都瘦成啥了？难道你这个当爹的就不心疼吗？你知不知道，我们家很多时候，锅里的水已经开了，还不知道上哪家去借米？” 花花和琳琳两人听到父母吵架，每人抱住一个人的大腿。她们仰起头，眼神里全都是乞求。 “爹，你们别吵了。我以后再也不说肚子饿了！” “娘，我以后再也不抢妹妹的东西吃了。” …… 花花和琳琳一人一句，还不停地摇晃着爹娘的大腿，眼眶里饱含了泪水。她们都害怕爹娘又会打起来。 刘烨长叹一声，道： “翠玉，我不想和你争什么，我要下的做事了。” 床底下藏着一瓶敌敌畏。就是这一瓶农药夺走了妻女的生命。 他钻进床底下，取出那瓶敌敌畏。 李翠玉问：“你想干什么？” 第3章 搏斗 刘烨：“菜地里的青豆长虫了，我得去杀杀虫。还有，新地湾那块自留地抛荒三年了，我得尽快补种一季番薯，说不定能帮我们渡过明年春天的饥荒。” 取出农药，又挑起了摆在床头的粪桶，还带着锄头、柴刀等，刘烨出门了。 背后，李翠玉的眼神里多了一丝疑惑。 要是放在以往，双方一旦发生争执，刘烨说不到两句，就会拳脚相加。夫妻两人甚至会打得头破血流。 穷的吃了上顿没下顿，还得经常挨老公打。日子实在过不下去，李翠玉多次想到了死。有一次，她还跳进村里的水塘自杀，碰巧被村里人看见，没死成。 去新地湾的路上，刘烨迎面碰到了刘汉明。 按辈分，刘汉明是刘烨的堂叔。刘烨的父亲刘汉东曾经当过兵，退伍后安置到粮管所当职工。 凭着刘汉东的特殊身份，要搞点便宜的米、油、面等食品并非难事。 所以，刘烨的青少年生活过得并不穷苦。 遗憾的是，刘烨和李翠玉结婚的第二年，刘汉东就因病去世了。 刘汉明笑盈盈地问道：“小烨，一包产到户，你就开始积极起来了？” “叔，不发狠会饿肚子呀。以前的我的确让大伙笑话了。” 刘烨的肩上挑着粪桶，手里拿着锄头，那瓶曾经要了妻女三人性命的敌敌畏和柴刀就挂在扁担头。 “哈哈哈，我就说了，我们老刘家的娃子，个个都是好样的！” 刘汉明年逾花甲，连胡须都白了。看到刘烨的表现，内心有着说不出的甜味。 新地湾距离燕子坳村有大约两公里的山路。凭刘烨这副瘦弱的身子骨，挑着粪桶走这么远，到达目的地时肩部已经磨破了皮。 他坐在地头的草地上，喘了一会粗气，让自己的心情慢慢平静下来。 自留地面积两亩。属于山坡旱地。土地倒是黑土地，相当肥沃，适合种番薯。 刘烨甩开膀子，拼命地挥锄掘地。 …… 太阳已经偏西。 高高矮矮的树林里传来了夜鸟归巢的声音。原来长满野草的荒地就像被牛犁了一遍，所有的野草被连根拔起，等待明天的太阳暴晒。这样，干枯的野草就能转化为肥料。 一只野兔在草丛探了一下脑袋，充满好奇地看着刘烨这个不速之客。 刘烨意识到，自家的自留地抛荒时间太长，连这些野生动物都不怕自己了。 正在发愁一家人的晚餐没处着落，刘烨不由眼前一亮。 刘烨处理掉那瓶敌敌畏，到山上砍来一根毛竹，以最快的速度制作了一把竹梭镖。 上一世，他从捡破烂开始发家，一步步成为亿万富豪，除了一门心思扑在赚钱上，有一点业余时间就用于打猎、游泳、跑步等健身运动。 现在，他的当务之急就是要解决一家四口的晚餐。 夜幕徐徐降临。 刘烨手里握着竹梭镖，顿时来了精神。 燕子坳的周围号称“十万大山”。连绵不断的群山，躲藏着无法计数的飞禽走兽。计划经济的时代，家家户户的劳动力要下得劳动，赚工分，倒是忽略了大山本身的宝藏。 而此时的刘烨觉得，眼前这些大山就是自己家的粮仓和钱袋子。 哪怕生产队没有分田给他，放在后世也不算多大的事！ 那只毛发灰白相间的野兔很漂亮，膘肥体壮。看见刘烨，它显然没有想跑的准备，而是不紧不慢地向密林深处走去。 这个动作，简直是对刘烨智商的侮辱！ 刘烨猛力一甩，竹制的梭镖脱手而出，把那只野兔死死地钉在地上。 野兔抽搐了几下，便彻底隔离。 刘烨用手拎了一下，应该超十斤重。 正在刘烨提着野兔，准备凯旋的时候，他感到后背脊一阵发凉。 密林深处，有一双绿莹莹的眼睛！ 看见这双充满凶光的眼睛，刘烨不由冒出一阵冷汗。 野狼！ 俗话说，银行形成双。 野狼这种野生动物属于喜欢群居动物。很少单独行动。刘烨不禁暗暗叫苦。 凭自己这么拉挎的身体素质，再加上连续数个小时的劳作，体力已经耗尽，哪里还有力气和野狼战斗？ 只要一招不慎，自己就很可能成为野狼嘴里的晚餐。 刘烨一手提着野兔，一手拿着滴血的竹梭镖，一步一步地后退着走出密林。 他退一步，野狼就跟进一步！ 几分钟后，刘烨已经退到新挖开的荒地地头，后背又是一阵发凉。 回头一看，脑袋不由轰地一声炸响。 另一只狼已经切断了他的后路，正在等待着他靠近。 刘烨表面镇静，脚下拉快了步子，窜到地块中间。 如此一来，他和两只狼之间摆了一个“品”字形，而非处于被动的一前一后夹击状态。 “来啊！” 刘烨手里握着尖锐如刀的竹梭镖，嘴里吼道。 第4章 去县城 油灯如豆。暗影重重。 我没死？ 刘烨的眼皮动了一下，看见李翠玉焦灼的表情在面前摇晃。 “明叔，小烨醒了！” 李翠玉喜极而泣，紧紧地拉住刘烨的手，害怕他会飞掉似的。 “小烨！” 老队长刘汉明也激动地叫了起来，一副如释重负的感觉。 刘烨想动一下，结果全身都在疼。尤其是背部，估计已经被野狼的爪子扯下一块肉。那种锥心的疼痛感，让他不得不龇牙咧嘴地抽着冷气。 “坐起来，喝点米汤。” 李翠玉把刘烨扶起来，让他靠在床头。然后一小勺地喂刘烨吃。 刘烨幸福地喝着米汤，内心的愧疚又增加了几分。 这么好的老婆，上一世的自己为什么就不懂得珍惜呢？ 刘汉明见刘烨已经没有大碍，也找了个借口走了。 两个宝贝女儿一左一右，坐在刘烨的身边，她们的脸上是满满的自豪。 花花：“爹，刚才我们家来了很多人，他们都说你是大英雄！” 琳琳：“我爹就是英雄！一个人打死了两只狼，谁敢和我爹比！” 从两个女儿的嘴里得知，村里的邻居，能来的都来看他了。 喝着香喷喷的新米粥，刘烨问：“老婆，我们家不是没米了吗？” 李翠玉：“我向山奶奶家借了五升米，等我们家机了米再还她。” 三奶奶是刘祖山家的老妪。她是刘祖山第三个老婆，听说是从西南某省讨饭来到燕子坳的。 刘祖山一生性格暴戾，还练过武功。村里没几个人敢惹他。他第一个老婆生了两个儿子，后来难产而死。第二个老婆又生了两个儿子。夫妻俩打了一架，不久，他老婆又莫名其妙地死了。 山奶奶来到燕子坳的那一年，刘祖山已经六十岁。他今年六十三。 他们两个人名义上有四个儿子，实际上没有一个是山奶奶亲生的。 就算是刘祖山亲生的，也没有一个儿子对他好，一年到头收不到一分钱的赡养费。六十多岁了，还必须自己向土地刨食，否则就会饿得死翘翘。 让村里人奇怪的是，刘祖山对前面两个老婆非打即骂，对山奶奶却出奇得好，十分听她的话。 李翠玉道：“听说你受伤了，村里人都急了。山奶奶给了我们一小瓶陈年菜籽油，她说这玩意具有生肌、拔毒的功效。我刚才已经把你全身十二处伤口搽了一遍菜籽油。” 听到这话，刘烨不由涌起一丝感动。 上一世，刘祖山死后，山奶奶膝下没有亲生儿子，被那几个逆子撵出家门，又一次走上了乞讨的老路。 再后来，便再也没有听到她的消息。 刘烨眼睛有些湿润地说道：“山奶奶待我们这么好，我们不能亏待了她。她那几个儿子肯定是靠不住的。一旦老头子死掉，我想养她。” 李翠玉沉默数秒，说道：“那也要你自己有出息。你自己连一日三餐都混不过去，谈什么帮助别人？” 第5章 赚了一大把 中年女人问：“你们哪来的？” 刘烨：“枫林镇。昨天我和两只野狼遇上了，打了起来，结果把它们打死了。” 之所以说得这么明白，刘烨是害怕自己不小心犯上哪条野生动物保护法，被当作违法分子抓起来。 中年女人有些狐疑，大脑似乎在急速运转，愣了一会神，问道：“凭你？打死两只野狼？” 刘烨真诚地解释道：“同志，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的背上、手上全都是伤痕。” 说罢，他拉开衬衣，露出背部一大块瘆人的伤口。 中年女人“啧啧”两声，说道：“你小子真是捡到一条命。那边有临时摊位，你把平板车拉到临时摊位，交一点临时管理费就行了。” 刘烨一阵兴奋，问：“多少钱？” “两毛。” 李翠玉立即给了中年女人两毛钱，中年女人开了一张临时收款收据。 菜市场的人流渐渐多了起来。 很多人都是匆匆忙忙买了菜再赶着上班。临时摊位处于菜市场最里侧，基本上没什么人光顾。 李翠玉带着花花和琳琳蹲在摊位前，陪着刘烨一起卖野味。 没多久，花花和琳琳就喊肚子饿了。 刘烨：“翠玉，你带两个孩子到处转转，有好吃的就买点她们。包子、馒头、油条、茶叶蛋、面包等等，都是孩子们喜欢吃的。” 说罢，刘烨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两块钱的纸币。 李翠玉斜了他一眼，问道：“原来你还藏了私房钱？” 刘烨挠了一下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那是用于打牌的最后一点“本钱”了，现在正式交公。 望着妻女高高兴兴地消失在人群，刘烨的眼眶有些湿润了。 上一世的今天可是她们的忌日。 这一世，她们却从燕子坳那个小山村来到县城。这里可是她们从来都没有看过的繁华世界。 “喂，这野味怎么卖？” 一个声音响起。 刘烨抬头一看，看见两个大男人，手里提着菜篮子。 看到他们，刘烨的脑子立即浮现出一个名词：采购员！ 饶州县有好几家国有企业。这些国有企业都有食堂。食堂的采购员专门负责买菜，权力大得很。 刘烨暗喜，问道：“你们想买野狼，还是野兔？” 其中一名采购员笑道：“如果都买，会不会便宜一点？” “当然！” 刘烨拿起杆秤和秤砣，说道：“野狼肉两块钱一斤，野兔肉两块八一斤。” 这个时代，一斤猪肉才卖六七毛！ 采购员倒是没有和他讲价，问道：“这野味哪来的？” 刘烨：“我打的。” “你打的？” 那人脸上掠过一丝不信任，又问道：“凭你？” 刘烨脱去衬衣，露出后背的伤痕。那触目惊心的样子，把两个采购员吓得不轻。 接下来，刘烨又仔细讲了一遍事情的经过。绘声绘色的样子，似乎能让采购员感受到现场的危急。 其中一名采购员说道：“凭着你的勇敢，就值得我尊重。这些野味我们全买了，价钱按照你说得计就行了。” “小范，你帮着一起称一下，看有多少斤。” 刘烨说的价钱是净重，也就是野味肉的重量。采购员似乎并不在乎，而是让小范帮着刘烨一起称毛重。 “两只野狼，一只59斤，一只62斤。合计121斤，两块钱1斤，合计两百肆拾贰块，野兔12斤，每斤两块八，合计三十三块六。两笔共计贰佰柒伍块六毛。伍块六毛钱零钱舍去，我就算你们一个整数，贰佰柒拾块，怎么样？” 采购员正在用笔在一张纸上计算着，他的结果还没有出来，刘烨已经说出了准确数字。 采购员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自嘲道：小伙子，别看你是一个泥腿子，口算能力比我这个中专生还要强。行，就按你说的办。小范，你付钱。“ 采购员继续解释道：”小伙子，我姓姜，你叫我老姜就行了。我和小范两个人都是先锋机械厂食堂的采购员。由于业务需要，我们食堂经常招待一些外地来的业务员，野味这种东西，当然是我们需要的。只是这么重的东西，我们不好运啊。能不能帮我用板车拉去？“ 刘烨已经收到270块钱，内心不是一般的狂喜。 他连忙说道：”你们等我几分钟，我老婆孩子就是附近，我不能扔下她们不管。找到她们，我们就帮你们拉过去。“ 很快，刘烨在一个包子铺前找到李翠玉和两个女儿。 刘烨兴奋地喊道：”翠玉，快点，我们的野味卖出去了。“ 花花和琳琳每人手里拿着一个大肉包子。李翠玉的手里拿着四个馒头。 她不解地问道：”这么快？卖了多少钱？“ ”270块。“ 刘烨一边走，一边解释。 这个数字差点没有把李翠玉吓蒙。 她连声问道：”你没骗我吧？这几年我可没被你给骗死！ 刘烨干脆把一大把钱塞到李翠玉的袋子里，自己抱着花花和琳琳。 李翠玉一边走，一边数钱，眼泪都快数出来了。 从李家村嫁到燕子坳，和刘烨这个浪荡子生活了五年，这是她看到的第一笔巨款！ 来到临时摊位，只有小范一个人在那等。 小范笑道：“姜师傅已经先走了，他还要买其他菜。我带你们回厂里吧。辛苦你们了。” 在刘烨准备拉板车的时候，小范又补了一句：“嫂子真漂亮！” 刘烨得意地笑道：“她是我们燕子坳的村花啊。全村就数她第一！” 李翠玉脸上一阵绯红，嗔骂道：“你能不能正经一点？就知道贫嘴！” 刘烨让两个女儿一起坐上平板车。两个女儿的嘴里鼓鼓的，还在吃着大肉包子。看到她们那种享受和幸福，刘烨的内心甜甜的。 任何时代，钱都是王道。没钱的日子，实在太痛苦。 大约穿过两条街道，他们就看到前方有一大片的厂房。 到了门口，刘烨让母女三人站在保安室附近的马路边上等，自己拉着板车随小范进厂。 保安室的门卫看见小范带路，没有多说一句话，直接放行。 第6章 必须撒谎 老姜的真名叫姜金良。退伍兵。大概是因为军人出身，姜金良的天性就是喜欢有血性的男儿。 刘烨孤身一人打死两只狼，让姜金良对他刮目相看。 作为食堂采购员，他资历比小范老，权力也比小范大。 刘烨走到门口时，姜金良骑着一辆二八型长征牌自行车回来了。 姜金良特意从自行车上下来，笑吟吟地问道：“小刘，办好了？“ ”办好了。姜师傅，真的很感谢你。“ ”感谢什么呀。那可是你用生命换来的钱。要不是看到你那一身的伤，我还真下不了决心。这可是一大笔开支啊。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我们厂有四五千名员工，食堂的消耗量很大。如果以后你还有野味，可以直接送到我们食堂来，免得拉到菜市场，还要交工商管理费。” “姜大哥，你们真是帮了我的大忙，要不然，我都快活不下去了。” 刘烨动情地说道。 姜金良问：“这么严重？” 刘烨隐去了自己浪荡子的生活经历，只是说父亲患病去世，欠了三千块钱外债。这些钱都是高利贷，会生利息的。依靠种一亩三分地，哪一年能还清这些债！ 打了一顿悲情牌，姜金良轻吁一口气，说道：“我觉得你可以依靠燕子坳的十万大山，专门为我们食堂提供野味。这种山珍，不仅仅是招待业务单位有需要，企业员工也喜欢吃。只是价格，你还可以下调一点。”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 听到这，刘烨兴奋得只差向姜金良磕头了。 毛重当净重，姜金良居然没有计较。让刘烨捡了一个大便宜，还找到了一条生财之道。 姜金良给了刘烨一个小张条，说道：“这上面有我办公室的电话号码，如果有货，你可以提前告诉我。” …… “爹！” “爹，我们在这！” 刘烨一露头，就听到花花和琳琳的喊声。 母女三人站在厂门口的马路边等候多时。刘烨看了一下时间，上午十点半。 李翠玉的怀里揣着卖野味所赚的钱，心情似乎没有那么糟糕。但也看不到有多好。 看得出来，谢斌的那笔巨额赌债还在她的心头沉甸甸地压着。 这个年代，一万元便是巨富了。三千块钱，真不是一笔小数额。 刘烨在两个女儿菜黄色的脸上亲了一口，问道：“乖，大肉包子好吃吗？” “好吃！” “只要你们乖，听娘的话，爹就让你们经常吃上大肉包子。” 刘烨一手一个，把两个女儿全都塞进平板车，说道：“翠玉，你也坐上车吧。” 两个女儿第一次坐平板车进县城，喜悦是挂在脸上的。她们两个人之间叽里呱啦，有着说不完的新奇。 李翠玉瞪了刘烨一眼，说道：“你刚受伤，别逞能。还有，以后别骗孩子了。我们这样的家庭怎么可能经常吃大肉包子？” “嘿嘿。翠玉，我们捡到宝了。” 刘烨一边拉着平板车，一边陷入喜悦之中。 凭着两世为人的经验，刘烨深知，姜金良就是自己生命中的贵人。 以后专门上山打野味，卖给先锋机械厂的食堂，肯定能赚很多钱。 李翠玉的眼神怪怪的，瞟了一眼，欲言又止。 刘烨看得出来，李翠玉的内心充满了狐疑。仅仅卖了一次野味，就以为自己捡到宝了？ 谢斌那三千块钱的赌债还不知道怎么办！ 李翠玉没好气地怒道：“你抢银行了？” “这生意和抢银行差不多。” 刘烨把姜金良的承诺说了一遍，李翠玉仍然不相信。 “刘烨，你和他没什么交情，也仅仅是一面之交。万一他骗你呢？” 李翠玉疑惑地问道。 刘烨坚定地说道：“就算他骗我，这也是一条生财的路。东方不亮西方亮。这些年生产队的人种地种习惯了，几乎没什么人打猎。不过，我觉得这件事要保密，悄悄地干。要是大伙都跟着学样，赚的钱就少了。” 李翠玉连续追问道：“你想怎么办？还和昨天一样？你还要不要命了？” “老婆别急，反正我有办法。” 前方十几米的地方有一家自行车修理店。店门口摆放着一辆五成新的28型自行车，二手车出售：50元。 大商场长征牌28自行车，售价178块。二手车50块，真心不算太贵。 刘烨问：“老婆，我和你商量个事，行吗？” 李翠玉以为刘烨又想伸手要钱，警惕地问道：“啥事？” 刘烨：“我想买辆二手自行车。” 李翠玉：“买车干什么？” 刘烨：“以后打到野味，我就自己来县城送货。你在家等女儿，等着管钱就行了。” 由于父亲在粮站工作，他们结婚的时候，算得上是富裕家庭。虽说没有大房子，也算是有自行车、缝纫机、手表和收音机的家庭。 在那个时代叫“三转一响”。 由于刘烨嗜赌，“三转一响”早就抵了赌债。现在，刘烨提出要买一辆半旧自行车，还有正当的理由。 李翠玉问：“你真准备当猎户？” 刘烨坦言：“什么赚钱干什么。只要解决了交通工具，我就能赚钱。” 想着自己从燕子坳步行到县城，要四五个小时。还得带着两个女儿一起受太阳暴晒，李翠玉点头道：“我看可以买。” 得到老婆的批准，刘烨喜出望外。自己距离赚大钱又近了一步。 经过和店老板的一番讨价还价，那辆28自行车终于以45元块钱的价格成交。 刘烨深知，要是按后世的购买力计算，这时候的自行车真的不便宜！ 刘烨把自行车放在板车上拉。路途太远，花花和琳琳热闹了一阵，竟然又睡着了。李翠玉用一件单衣遮住她们的脸，免得太阳晒。 一家人回到燕子坳，都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刘烨让李翠玉在家烧晚饭，自己拉着把平板车还给刘汉明，刘汉明不在家。 倒是婶婶康雪清听到响声，立即从厨房里钻了出来。 一见面，康雪清便问道：“娃子，你昨晚受伤，今天就去县城了？” 刘烨笑了笑，道：“婶子，没事。咱种田人命苦，还死不了。” 康雪清问：“那些野味卖了多少钱？” 按照和李翠玉商量好的口吻，刘烨答道：“没多少。两只野狼，一只野兔，加在一起才25块钱。” 康雪清惊叹道：“不少啦。都能买四百多斤米了！” 刘烨无奈地叹道：“婶，为了那些畜生，我差点连命都搭上了。” 康雪清连声道：“那道是，那道是！” 正在这时，院子里传来咣当一声响，那是犁铧落地的声音。 第7章 不想种水稻 “小烨，你回来了？” 院子传来刘汉明的声音。 “叔，你搞得这么晚？太阳早就下山了。” 刘烨走出堂厅，来到小院。刘汉明的手里还牵着一头大水牛。 看得出来，大水牛的肚子滚圆滚圆的，吃得很饱。 “刘海涛那个王八蛋做人真损。昨天轮到他家里用牛，他让牛劳作了一天，居然不给吃的，直接牵进了牛栏！我今天去牵牛耕田的时候，牛的肚子饿得扁扁的，都快不会动了。” 眼下刚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生产队的十几头耕牛，分成十几个劳动组。每个组十户人家。需要牛耕田的时候，在本组范围内互相调剂使用。放牛也是轮着放。 这样操作，产生了一个新问题，那就是心术不正的农户只管用牛，不管养牛。刘海涛就是这种人。 刘汉明倒是没关心那些野味卖多少钱，问道：“小烨，野猪垅你那一亩三分地还是禾蔸朝天，你准备什么时候犁田？” 包产到户的时间处于“双抢”过后。供水条件好的田二季稻禾苗都已经长得五六寸高了。有的甚至已经耘了第二遍。像野猪垅这样的地方，老天爷几个月没下雨，连早稻都只收获一半。 “叔，我正想着这事。” 刘烨抽出一支“飞马”牌香烟，递给刘汉明。 刘汉明拿着香烟放在鼻上嗅了一下，笑问：“你小子居然学会抽香烟了？这玩意，没有我的老黄烟实惠！” “叔笑了。这烟五分钱一包啊。” “一分钱都是钱！能不浪费，尽量不要浪费。” “叔教训的是。”刘烨自顾自点燃香烟，抽了一口，说道：“叔，那块地我不准备种水稻了！” “哦？” 刘汉明觉得很意外。野猪垅有十几亩地，涉及八家农户。供水条件都不行。 想当初，为了改造这些耕地，生产队的劳动力付出不少。现在刘烨竟然提出不准备种水稻了。 “你想干啥？” 刘汉明“叭答”了一口旱烟筒，乜斜着眼问道。 刘烨很清楚，由于没有水源，野猪垅的水田后来又变成了旱地。家家户户都不种水稻了。 “叔，你看看这天，三个月没下雨了。从这天气看，也等不到下雨种水稻，所以，我想赶快补种一拔番薯。” 刘汉明白了刘烨一眼，反问道：“你让花花和琳琳两个孩子专门吃番薯长大吗？我们习惯了吃大米，番薯又不是主食！” 刘烨深知，像刘汉明这样的老生产队长，脑子里还没什么市场经济意识。他完全不敢想象的是，后世有不少农民抛荒了耕地，直接进城打工，照样能赚很多钱。 犹豫了一下，刘汉明道： “娃子，明天上午，我去帮你先把地犁了。种什么，怎么种，你自己拿主意。我管不着。你受了那么重的伤，自己注意身体。” “好的。那我先谢了。叔，你帮我犁了地，我会付工夫钱的。” “谈什么钱不钱的？臭小子，你只要好好养家，好好做人，叔就开心了。” 虽然是堂叔，刘汉明这个老队长对自己是真心好。刘烨说了几句客套话，便回到自己的那个穷家。 一进门，刘烨便闻到香喷喷的饭菜香。 饭桌上，摆着一盘青椒炒小白菜，一盘辣椒炒鸡蛋。还有一小碟豆腐乳。 这是刘烨重生后，吃的第一顿大餐。和后世相比，这小日子过得的确寒酸，但刘烨已经很满足了。 花花和琳琳看到饭桌上有好吃的，连口水都要流出来。 刘烨也饿得不行。一整天了，来回都走了六十多里路，他只吃了三个馒头。 他笑道：“有鸡蛋吃！” 李翠玉道：“鸡蛋都是山奶奶给的。她养了十几只母鸡，每天都能捡到十个以上的鸡蛋，两老人吃不完，就送过来给花花和琳琳补身体。” “哟，你们还在吃晚饭呀。” 小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一个小脚老太婆走了进来。 她就是山奶奶。 刘烨只知道她是刘祖山的老妪，至于她的真实名字，还真的不知道。 “山奶奶，你吃啦？” 李翠玉挪出一条凳子，示意山奶奶坐。山奶奶拒绝了。 “老头今天收工早。” 山奶奶个子不高，大约只有一米五五。在生活的重压下，她脸上的皱纹像松树皮似的。 “那个不要脸的东海，今天居然向他老子要二十块钱，说是买肥料没钱了！真是把我气坏了。他老子六十三岁了，他居然想向老子要钱，这还是人吗？” 刘祖山四个儿子：刘东海、刘东风、刘东文、刘春海。其中老大刘东海都已经四十岁出头了，也是一个赌鬼。他所说的没钱买肥料，肯定是假的。没钱赌博才是真。 对于山奶奶的遭遇，刘烨太清楚了。所以，看到她，他的心里总是五味杂陈。 因为还有一年，刘祖山就死了。刘祖山一死，山奶奶又得四海漂泊。 这一世，绝对不能让悲剧重演！ 李翠玉说道：“山奶奶，东海也不是什么好人。你把钱给他了？” 山奶奶：“没有！我哪来的钱？我和老绾头除了种田种菜，副业就是养了两头猪，十几只鸡，两个人勉勉强强过日子，哪有钱给他？再说，他有四个儿子，哪一个有出息了？” 刘烨：“山奶奶，你做得很对。不管有没有钱，你都要存一点钱伴身。山爷爷那四个儿子，你是靠不住的。” 山奶奶噘了一下嘴，不屑地说道：“儿要亲生，地要深耕。我也没想过靠他们。大不了就是个死。我死了以后，苦命儿也就到头了。阎王爷对我不好，那是我上辈子造的恶。这一辈子，我都在修心！” 山奶奶还在和李翠玉闲聊。花花和琳琳都已经打瞌睡了。 一整天的劳累，她们瘦弱的身体也扛不住。两个人都像鸡啄米似的，坐在桌子凳子上随时要掉下来。 刘烨把花花和琳琳抱到床上睡，自己挑起水桶准备去水井挑水。 水缸里没有水了。这大热天的，连澡都没有洗。 第8章 老婆帮着擦身 “山奶奶，你帮我在家看着孩子，我去挑水。” 李翠玉放下手里的碗筷，抢过刘烨手里的扁担，还白了他一眼，怒道：“你昨天差点没命，今天又累了一天，还要逞能，不要活了吗？” 虽然挨了骂，刘烨的心里却像喝了蜜似的甜。 李翠玉不但长得漂亮，心地也很善良。上一世，要不是自己逼得她活不下去，她怎么可能走上绝路呢？ 当下还处于高温天气。燕子坳又没有自来水。要是不洗澡，日子还真活法过。 村民们洗澡分两类，男人们去村前的水塘洗，女人就在家里烧一盆热水，坐在木盆里盆浴。 路上，李翠玉自言自语道：“刘烨，我们今天只顾卖野味，忘掉一件大事。” 刘烨不解地问：“什么大事？” 李翠玉：“你受了那么重的伤，都忘记带你去县医院检查一下。万一有内伤，那可不是开玩笑的，会死人的！” 刘烨涎笑道：“感谢老婆关心。我受的都是皮外伤，等伤口结了疤就没事了。” “你就知道贫嘴！” 李翠玉嗔怒道：“要不，你拿出点真本事来？” “那是必须的！” 刘烨信誓旦旦地说道。 接下来，他又把野猪垅的事说了一遍。 听说不再种水稻，改种番薯、高粱等旱作物，李翠玉和刘汉明一样的看法。 刘烨又是一通解释：“家里没米吃，可以向农户买，也可以向粮站买。只要能赚到钱，就不会饿死人。” 李翠玉长叹一口浊气，骂道：“你那手气实在太差，别人家都抽到水田，我们家却抽到野猪垅。那里的野猪成群结队地拱，种了粮食也难有收成。” 刘烨冷笑道：“我们不是有姜金良姜大哥吗？那些野猪都是钱啊。” 在前面走路的李翠玉不由停下脚步，问道：“你还真准备拿那些飞禽走兽开刀？” “没有它们，我怎么发财？我有一个迷药的药方，再制作一把五连发的弓弩，什么样的野兽逃得走？” 迷药的药方和五连发弓弩都是上一世学到的本事，残存在刘烨的记忆里。 现在拿出来用，正是救急的时候。 李翠玉叹了口气，道：“刘烨，你这人要是不赌博，不吹牛，我们的日子还能勉强过得下去。要不然，我非被你逼疯不可。与其活不好，不如离婚。” “不离！” 刘烨果断拒绝道：“我要让你成为饶州县最著名的阔太太！” 李翠玉听到这话，差点没有给刘烨来一扁担，骂道：“刘烨，你不吹牛会死啊？你自己是什么德行你不知道吗？” 刘烨不由暗暗叫苦。自己的话可是真心话。在李翠玉看来，却变成了吹牛大王。 “翠玉，我不想和你争。明年的今天，你再回想我说的话就行了。” “好吧，我等着。” 说话间，水井到了。 一个人影移动过来。原来是刘祖山。 “山爷爷，这么晚了你还没歇？” 李翠玉问。 刘祖山挑着一担水，有些气喘，干脆放下担子，停下来解释道：“早、晚天气凉，好做事。明天早上，我还准备上山砍一些柴火。” 不得不承认，山奶奶跟着刘祖山过小日子，暂时还算幸福的。刘祖山赚到的钱，每一分都会交给山奶奶。难怪那几个不争气的儿子会盯着山奶奶的钱袋子。 “你们忙。我先走。” 刘祖山缓过一口气，挑着一担水回家了。他显然没有在意小夫妻俩的吵架。 活到他这个年岁，估计什么都看透了。小夫妻吵架，他连关注的兴趣都没有。 “种什么我不管，我只管当阔太太！” 李翠玉嘴里说着，水桶扑通一声被扔进水井。摇晃了几下，满满一桶水被她提了上来，接着，又打了一桶水。 刘烨暗叹，自己的老婆挺真能干，为什么上辈子就不知道珍惜呢？ “老婆，重活还是我来干吧。” 刘烨想抢过李翠玉的扁担。 “滚开！这点水我还能挑得动。” 一个大男人，因为受了点伤，被老婆逼着休息。刘烨的心里涌起一丝甜蜜，还有一丝内疚。 刘烨早就把李翠玉的心伤透了，她仍然对自己有着发自内心的好。 多么好的女人！ 回到家，山奶奶还在照看着花花和琳琳。看到小夫妻俩挑水回家，她才起身离开。 “你们俩以后下地干活，把花花和琳琳交给我就行了。我反正闲着没事。” 临出门时，山奶奶还不忘交代一句。 李翠玉倒了半锅水，点烧灶膛的柴火。不一会，锅里的水就热了。 她勺了一搪瓷盆的水倒进大木盆，冷冷地说道：“刘烨，把衣服脱了，我帮你擦一下后背。” “好，老婆！” 刘烨有些小激动。结婚五年了，女儿都四岁了，李翠玉还是第一次替他擦身子。 一天时间，来回走了六十多里路。刘烨的背心都有盐霜了，白白的一层。 身体和衣服被汗水浸湿了一遍又一遍，不洗一下又怎么能安心入睡？ 李翠玉用热毛巾细细地擦着刘烨的后背。后背被狼爪子抓了很多的伤痕。她尽量不让毛巾碰触到外伤。 擦过之后，李翠玉又用陈年菜籽油给刘烨后背的伤痕抹了一遍。 家里没有棉签，李翠玉是用手指抹油。每一次接触，都可以想象她需要克服多么大的心理障碍。她毕竟不是专业护理人员。 不一会，刘烨便听到李翠玉的声音： “前面你自己洗。” 刘烨穿着短裤衩，大夏天的。李翠玉的衣服也穿的很少。 随着一阵洗浴，清爽的感觉袭来。刘烨的身体也起了微妙的变化。 看到刘烨湿短裤里撑起的形状，李翠玉俏脸一红，连忙转身出了门。 刘烨三下五除二洗完澡，换了衣裤，穿着人字拖来到卧室。李翠玉正看着两个宝贝的睡姿发呆。 “孩子他娘，你也洗洗吧。天气太热了。” 刘烨道。 李翠玉默不出声地站起来，又回到厨房。不一会，厨房里传来了一阵哗哗的流水声。 那辆半新的长征牌自行车就摆在卧室靠墙位置。 此时，刘烨的眼光落在一截木头上。 他暗想，明天就自己动手，制作一把五连发的弓弩！ 李翠玉出来的时候，头发洗得湿漉漉的，还冒着热气。 她仅穿了背心和短裤，雪白的肌肤，曼妙的身材，在刘烨面前展露无遗。 看见刘烨望着那截木头发呆，李翠玉冷冷地问道：“你还没累？” 第9章 野猪垅 “老婆，你先睡。我在琢磨着制造五连发弓弩的事。” 刘烨拿起那截木头，从抽屉里找到一支铅笔，一阵比比划划，心里便有了一点谱。 第二天早晨。 李翠玉醒来的时候，刘烨已经在院子里忙碌了几个小时，一把五连发弓弩初具雏形，只需安上弓弦，配好弓箭，一件古老而具有杀伤力的武器便制作成功。 “刘烨，你一个晚上没睡？” 李翠玉睡眼惺忪地下了床，穿着人字拖来到院子。刘烨比画了一下，笑道：“老婆，这就是我们发财的工具。这件事还需要保密。我今天准备研制麻药。有了这两件东西，任何豺狼虎豹都难以逃生。” 李翠玉媚眼一挑，嗔怒道：“我倒要看一看你吹牛的本事究竟有多强。” 刘烨躺着中枪，那也无可奈何。 毕竟此前的刘烨，是个货真价实的人渣。一个连老婆孩子都养不好的男人，哪里还有什么信任感可言。 根据前世的记忆，刘烨又上山采集了大量草乌和曼陀罗等原材料。他把这些草药放在石钵上捣烂，又用毛竹制作了十支弓箭。 忙完这些，都已经傍晚时分。 由于刘烨受了伤，又有刘汉明帮衬着犁田，李翠玉倒也没有认为他游手好闲。 李翠玉背着一大捆的柴火进院，看见外墙上挂着一张白纸。白纸上画着五个圆圈。刘烨拉开大弓，一次性射出五支竹箭，每一支箭都能射中圆圈。 看见李翠玉，刘烨兴奋地喊道：“老婆，我成功了！今天晚上用弓箭浸一夜的蒙汗药，明天就可以进山了。” 李翠玉看见五支竹箭插入土墙，内心震撼不小，表面还是不动声色。 她问道：“你的伤怎么样了？我看一看。” 拉开刘烨的衣服一看，那些可怖的抓伤都已经开始结痂。 这是向好的趋势。 她又问道：“两个女儿呢？” 刘烨：“我把她们俩送外婆家去了，还顺带买了两斤猪过去。” 李翠玉的娘家就在隔壁的两头塘生产队，和燕子坳相距一华里的路。刘烨骑着那辆半新旧的二八大扛，也就几分钟的时间。 “我妈她还好吗？” “好啊。花花和琳琳见到外婆可开心了。” “那就好。我去烧晚饭。” 夜色渐浓。 这种时候，普通人凭肉眼很难看见墙上白纸的小圆圈，刘烨却看得和白天一样清晰。 又练了半个小时的箭法，晚饭熟了。 吃饭的时候，李翠玉问：“刘烨，你的五连发弓弩真有那么厉害？” 刘烨坦言：“还没有经过实战，我也不知道。明天准备去一趟野猪垅。” “我也要去！” 李翠玉坚定地说道。 看得出来，她之所以要去，主要还是担心刘烨的安危。 果然，她下一句便是：“你受了重伤都还没好，我不放心。” “好吧。我们一起去。” 刘烨高兴地答应了。 这个嘴里说着想和自己离婚的老婆，实质上还是对自己嗜赌和懒惰的反感。在她的内心，对自己这个不靠谱的男人还是有感情的。 刘烨又是一阵愧疚。前世的自己，怎么就那么糊涂？摆在自己面前的好女人，硬生生被生活给逼死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晨，刘汉明敲响了刘烨的门，说野猪垅的那一亩三分地已经犁好，就等着刘烨播种了。 刘烨说了几句感谢的话，拿出一张两块钱的纸币，说道：“叔，这是功夫钱，您收下。” 刘汉明像被蜂蜇了似的弹开，恼怒道：“小烨，我们自家人，说什么钱不钱的！我只是用了半个工作就做完了，小小意思。” 不等刘烨分辨，刘汉明走了。 李翠玉瞪了刘烨一眼，道：“你又欠明叔一个大人情了。” 说句真心话，要不是刘汉明好心帮忙，那一亩三分耕地刘烨还真心不想要了。 种田这玩意，解决肚子问题是必需的。如果算经济账，实际上是亏本的买卖。根据刘烨两世为人的经验，没几个人是靠种田发大财的。 刘烨把弓弩和竹箭装入一个蛇皮袋，然后挑了一担猪粪，便和李翠玉一起去野猪垅。 到了野猪垅才知道，这一条田垄总计有十几亩，已经全部翻耕，但都没有种庄稼，似乎家家户户都在等老天下雨。 刘汉明的农活真心干得不错。那一亩三分地经过他半天的劳作，已经平坦得像操场似的。翻耕的野草、禾蔸等经过太阳暴晒，全都蔫黄，正好充当肥料。 刘烨用了半天时间，把本该种水稻的田打成了番薯垅。李翠玉一看便知，这是要种番薯，不是种水稻。 从季节看，今天是农历七月十一。早就过了种二季水稻的时间。抢种番薯还可能获得丰收。 但谢斌仍然像一块石头似的压在刘烨的心头。这个流氓头子的罪行已经够吃花生米了，对自己这三千块债务，肯定不会心慈手软。 距离七月十九，也就九天的时间。想凑足三千块钱，并非一件容易事。 中午时分。 李翠玉从包里拿出两个饭盒。夫妻俩在地头简单吃了中饭，又忙碌了两个多小时，番薯垅已全部打好。 刘烨把那一担猪粪放入打好的穴眼，又花费了一个多小时。 整个野猪垅静悄悄的。除了毒辣的太阳，就是满眼的苍翠。 坐在地头的阴影处休息了一会，刘烨拍了拍屁股的灰尘，说道：“老婆，我们去赚钱！” 箭袋里装着十支浸了麻药的竹箭。刘烨拽着李翠玉，悄然向野猪垅密林深处摸去。 越往密处走，李翠玉就却胆怯。她紧紧地拽着刘烨的手，生怕他飞了似的。 结婚这么多年，李翠玉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和刘烨亲密。 平时就算是过夫妻生活，她也只不过是把灯一关，双眼一闭，由着刘烨折磨，像交作业似的。 十几分钟后。 前后出现了一团黑影。那是一头胖嘟嘟的野猪。从脖子上看，体重不会少于两百斤！ 野猪傻楞楞地瞪着小夫妻俩，吓得李翠玉大叫一声，直接往刘烨的怀里钻。 “刘烨，我怕！” 第10章 不遗余力 野猪又肥又笨，力大无穷。一旦惹怒了它，杀伤力大得惊人。要是被它拱到一下，不死也会重伤。 那头毛发黑亮的野猪也看到了刘烨和李翠玉。它不仅没有想跑的意思，还竖起双耳，眼神里充满了警觉。 刘烨轻声安慰着李翠玉，悄然往弓弩插进了五支浸了麻醉药的竹箭。 以往干大集体，生产队组织的男劳力人数众多，还拿着火铳。这些人只要在野猪垅的密林里折腾半天，密林里一定是人声鼎沸，爆炸声不断，弄得飞禽走兽逃命似的往其他山峁跑。 现在只有两个人，还没有火铳，野猪的胆量显然徒增，简直没有把小夫妻俩当一回事。 刘烨拉圆弓弩，嘶嘶嘶倏倏，五支竹箭雨点一般射进野猪的身体。 野猪受到剧痛，发出一声怒吼，撒腿就向刘烨和李翠玉冲来。 这个动作吓得刘烨不声。万一麻醉药失灵，或者药力不够，凭野猪那肥胖的身体，也够小夫妻俩喝上一壶。 刘烨一把拽着李翠玉的手，喊道：“快撤！” 李翠玉双腿发软，被刘烨硬拽着，半拖半拉，还要受到杂草的羁绊，两个人都跑不快。 一开始，猪野的攻势十分凌厉。肥硕的身体把杂草压倒一大片。它仅仅跑了五六十米，便轰然倒在地上，再也没法动弹。 刘烨听到响声，回头一看，乐了。他顿时停住脚步，笑道：“老婆，不用跑了。那畜生倒下了。” 走近一看，刘烨发现，两支竹箭射进了野猪的头部。另外三支竹箭分别射进野猪的前胛处。 刘烨冲上去，抡起随身携带的斧头，朝着野猪的头部一阵猛捶。每一次落捶，野猪都会抽搐几下。连续打了十几分钟，野猪彻底隔离。 时下，家养猪肉的价格是七毛钱一斤。城里人对野味的珍爱，以及野味的稀有，野猪肉的价格还可以稍微提高一点。 刘烨兴奋地嚷道：“老婆，我们又发财啦！” 李翠玉的脸上也溢出一丝笑容。看得出来，这一次她是真的高兴。 毕竟刘烨和她的生命安全还没有受到威胁，野猪就死翘翘了。 一头两百来斤重的野猪，刘烨猛力一抱，一个过肩摔，就扛下了山。 夫妻俩早就准备好两个大号蛇皮袋，一头一尾，把野猪套得严丝合缝。万一遇到村里人，只要对方不有意打开蛇皮袋，就不会发现里面装了什么。 李翠玉问：“刘烨，你说那个姜金良，真的会收我们家的野味吗？” 这倒是一个大问题。 这个年代，不像后世那样通信发达。只需要打个手机，没什么事不好谈的。 刘烨灵机一动，说道：“我马上骑自己行去县城找老姜，最好能给他带点礼物。比如茶油、鸡蛋什么的。” 两世为人，刘烨太懂得人情关系的重要性了。要是能和姜金良搞好关系，发财的事就不难。一个几千人的大厂，推销一点野味的确不算什么大事。 小夫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那头野猪弄回家。 第一时间，刘烨就把用蛇皮袋套好的野猪绑在二八大杠的后架上。 如果说，上次姜金良是出于同情。今天应该算是第一次真正意义的商业活动。 李翠玉从里屋拿出几斤鸡蛋，一双手纳的布鞋，还有一小壶茶油，道：“这些东西都是给姜师傅的。你要见机行事，别被人看见。看见了影响不好。” “嗯。明白。” 用二八大杠载一头野猪，说实话，的确有些重。而且还要走三十来里的路。 刘烨到达县城的时候，都已经下午五点多钟。 刘烨找到一家公用电话亭，按照上次姜金良提供的号码拨了过去。姜金良凑巧在办公室。 听说刘烨送来了一头野猪，姜金良激动说道：“我在办公室。你马上送过来！” 门卫的保安员上次就认识刘烨。这一次进厂，刘烨没有丝毫难度。他轻车熟路地找到食堂，姜金良和小范已经在那里等了。 小范和刘烨两个人合力称了野猪的重量，210斤！ 姜金良笑道：“野猪肉的味道比家养的猪地道，还没什么肥肉。八毛钱一斤，怎么样？” 刘烨连声答道：“行。姜师傅，就按您说的办。” 一头野猪卖了168块钱，都抵得产业工人大半年的工资了。野猪垅里的野猪，多得数不胜数。 办完手续，刘烨随姜金良来到办公室。姜金良亲手开了一张收据，还盖了先锋机械厂的公章，抱歉地说道：“小刘，财务已经下班了，今天拿不到钱。如果你有意和我合作，十天结一次账，怎么样？” 十天结一次账。这种结算方式已经是非常优惠了。 刘烨很清楚，用不了几年，社会上的“三角债”泛滥成灾。很多厂家甚至欠债太多直接关门大吉， 姜金良看出刘烨的那点小心思，笑道：“小刘，你不用太担心。食堂的开支是优先保证的，比车间那些货款还要及时。我用我的人格担保，你的钱我会优先安排。” 办公室里只有刘烨和姜金良两个人。 刘烨干脆直说：“姜大哥，为了感谢您提携我们家，我老婆亲手纳了一双布鞋送给你，还有一些鸡蛋和一壶茶油。反正现在快下班了，我还想请你一起去下馆子。” 姜金良一摆手，坚定地说道：“下馆子就免了。土特产我收下，那毕竟是弟妹的一片心意。” “好，感谢姜大哥。姜大哥有空到燕子坳做客，让我好好做一次东，请大哥喝一次我们土法酿制的大米酒。” “行！” 按照约定，刘烨把自行车推到距离先锋厂一百多米外的小巷，等了五分钟，才看到姜金良骑着二八大杠过来。 姜金良收到布鞋、鸡蛋和茶油，脸上也是笑开了花：“没想到弟妹这么有心，真是太感谢了。” 刘烨趁机说道：“大哥，在农历七月十八日以前，能否帮我结一次账？我等着急用钱。那笔高利贷的债主是流氓头子，十里八乡的人都怕他。我担心会出事。” 姜金良眉毛挑了一下，问道：“你一个人能打死两只野狼，还怕一个小流氓？” 刘烨知道，谢斌可不是什么小流氓。上一世，此人在年底的全国严打被逮住，直接吃了花生米。可以说他属于罪孽深重的犯罪分子。 刘烨解释道：“原因有两二，其一，我欠了他的高利贷，的确理亏。其二，我还有老婆孩子。万一他对我家人下手，会让我防不胜防。” 沉吟片刻，姜金良道：你的心情我理解。钱的事我也会安排。这段时间厂里的业务特别好，食堂招待各个部门来的业务单位，每餐都有十几桌。一天两餐，大鱼大肉是家常。山珍海味才算上档次。除了野味，你还可以想办法开一个野菜、冬笋、冬菇等东西来卖。你的东西我照单全收，怎么样？ 好，感谢大恩大德。刘烨我永世难忘。 姜金良笑道：别客气，我也是在做工作。再说，我给的价格比菜市场还略低，让财务经得起检查。 刘烨深知，这个时代的国营企业，除了业务需要，还有算不清的上级有关部门的来客，名义是来检查，实际上一来了就不走，需要吃了饭才走。吃喝风的确是一个顽疾。 到了90年代以后，处境艰难的国有、集体企业纷纷倒闭、改制，变成了民营企业。 应该说，眼下的情况，还算是集体企业的黄金时期。 第11章 我来了 刘烨路过县供销社时，买了一捆八号钢丝，一把老虎钳。 回到家，都已经深夜九点多了。 花花和琳琳两个小棉袄睡着了。饭桌上还摆着一盆稀粥，一碟咸菜，一盘青椒炒肉，还有一盘肉炒青豆。 “回来啦。快点吃晚饭。” 李翠玉替刘烨盛了一大碗稀粥递了过来。 就算是稀粥，一半是番薯粒，一半是大米。在缺吃少穿的年代，人们为了度过饥荒，把番薯切成细粒，晒干。蒸饭时放进去一起蒸，用以充当大米。 刘烨真的饿坏了。一大碗粥，三下五除二，几秒钟就倒进肚子。李翠玉还想给他盛，他说：“我自己来。” 填饱了肚子，刘烨细细地把去县城送野味的事说了一遍。 李翠玉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这么说来，姜大哥没骗我们？” 刘烨笑道：“他是退伍军人，有血性的男人。怎么连这点小事都会骗人？” “这可不是什么小事！” 李翠玉反驳道：“你有所不知，很多业务员在采购时都要捞回扣。我们连一分钱也没有给过他。” 听到这话，李翠玉不免高看李翠玉一眼。她虽为农村妇女，懂得还真的不少。 歪门邪道的事情刘烨前世没少干。特别是国家实行市场经济以后，不采取一些灵活的公关技巧，很多生意根本谈不成。 刘烨笑问：“老婆，这些歪门邪道的事情你是从哪学来的？” “没吃过猪，还没见过猪跑？我爹是新光村的支部书让，他时不时会说一些。我也是听来的。” 刘烨和李翠玉的婚姻，一开始算得上“门当户对”。 刘烨的父亲刘汉东是粮站职工。李翠玉的父亲是生产大队（也就是后来的村委会）党支部书记。 随着刘汉东的病逝，刘烨的堕落，刘烨的生活才搞得一团糟。 上一世，老丈人李太山听说女儿和两个外甥女服毒自杀，一口气没顺过来，很快就撒手归西。 想到这，刘烨不寒而栗，问道：咱爹他老人家还好吗？ 李翠玉：能吃做干，有什么不好？你别气他就好了。 两笔生意，刘烨就赚了438块钱。零头用来家用，能整存400块。 可是，这个存钱速度，还是没办法在短时间里还那笔巨额赌债。 刘烨，你在想啥呢？ 李翠玉问的时候，刘烨还在发愣，思想抛了锚。 直到李翠玉用筷子头打在他脑袋上时，他才问道：你在想啥？ 刘烨嘿嘿“一笑，道：”我在想，如何在短时间内凑足那三千块钱。谢斌这个魔头，咱惹不起，又没有更好的办法治他。 李翠玉白了刘烨一眼，骂道：你还想治他？听说他看中了哪家婆娘，直接叫那家男人滚蛋，或者去窗外待着。他想干谁，就干谁！你怎么会惹上他！ 想到重生回来，第一个接触的恶人就是谢斌。刘烨也是头皮阵阵发麻。 谢斌这样的社会垃圾，比山中那些禽兽还要可怕。 按照眼下这个趋势，还等不到谢斌被严打，先遭殃的人是自己或者李翠玉。 他敢，我就杀了他！ 刘烨脸色一沉，杀意渐浓。李翠玉隔了一米多远，不由打了个寒战。 自家男人，原来并非想象那般窝囊。谁敢把他惹急了，他也是敢杀人的！ 李翠玉叹了口气，说道：我们不是还有八天时间吗？照这样赚钱，应该能还上那笔债。 刘烨：那是笔赌债。赌债是不受法律保护的，我还不想还呢。 听到这话，李翠玉不禁愣住了。 一次包产到户，自己男人不仅赚钱变强了，个性也变了不少，连杀人的事都敢想了。 四狗和东海都曾经来邀刘烨去打牌，结果都被刘烨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了。 李翠玉问：万一谢斌闹上门来，怎么解决？ 揍他！ 刘烨此言一出，差点没把李翠玉吓坏。 眼前这个男人，和野兽搏斗了两次，似乎胆子越来越大了。 李翠玉：谢斌是团伙头子。他的手下，少说也有几十人，你一个人，怎么和他斗？ 刘烨：我们整个燕子坳村，男劳动力就有一百多人，青壮年男人也有六十多人，还怕他？ 话是这么说。李翠玉还是有些担心。 燕子坳的村民，没有刘烨所说的那么团结一心。万一事情闹大了，说不定还有人会幸灾乐祸，站在一旁看热闹。 让李翠玉意外的是，刘烨拼命赚钱，内心却并不想还赌债。 闹起来总是不好，让人看笑话。 李翠玉幽怨地说道。 女人还是有些息事宁人的想法。刘烨淡然一笑：老婆，咱不想不开心的事了。我们还是想点快乐的事情吧。你已经有好久没给我了。 听到这，李翠玉俏脸一红，呼吸有些急促起来：你想啥呢？在你的伤还没有完全好，就给我好好养伤。 刘烨有些委屈了。自己连两百多斤重的野猪都能扛，还不能做那点事吗？ 老婆，我只是受了点皮外伤。不碍事的。 重生回来，刘烨还没有和李翠玉过夫妻生活。说不想是假的。 李翠玉关心更多的却是他的身体。 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你快点吃，吃完洗洗睡。 说罢，李翠玉点燃灶膛的柴火，开始烧洗澡水。 小夫妻俩洗完澡，彼此都穿得很薄。背心。短裤。能露出来的地方都露出来了。 这情形，又一次点燃了刘烨的欲火。 黑暗里，李翠玉幽幽地问：你真的很想？劳累了一天，难道不累吗？ 刘烨从她的口吻听出了一丝希望，连忙解释道：今天比上次轻松多了。二八大杠很给力，一点都不累。 那….你就上来吧。动作轻点，别惊醒了小宝贝。 李翠玉的声音有些颤抖。刘烨能感受得到，这是她对自己这两天的奖励。 一个浪荡子，突然转性了，还赚了那么多钱。 作为女人，哪个会不开心？ 好。那我来了。 刘烨一个翻身压了上去，自己都能听到自己怦怦怦“的心跳。 浑身的血液，似乎在汹涌激荡！ 第12章 捕兽器 清晨。花花和琳琳还在睡梦中。 李翠玉穿着人字拖走出房门，看见刘烨已经忙开了。 刘烨正在用老虎钳和八号钢丝，编织一个巨大的钢丝笼。 奇怪的是，钢丝笼的内侧，设置了很多的倒挂钩。 李翠玉想到昨晚的事，脸上仍然有些绯红。昨晚的刘烨，比新婚时不知道要生猛多少倍，弄得李翠玉双腿都不像自己的了。 李翠玉好奇地问道：“刘烨，你这是干啥？” 那个钢丝笼，高一米，宽一米，长一米五，足够装进去一个大人了。 刘烨笑着反问道：“老婆，你猜猜？” 那个笼子还有一扇门没有做，搞得李翠玉以为是“鸡笼、鸭笼”之类的。 “老婆，等会儿你就知道了。你去煮稀饭吧。花花和琳琳差不多要醒了。你还得为她们穿衣服。” “嗯。那我去了。” 李翠玉应了一声，便一头钻进厨房。 刘烨按照后世的记忆，根据”捕鼠笼“的原理，做了个能活动的机关门，安上了弹簧。只需要在笼子里放进诱饵，野兽钻进去偷吃，就会牢牢地关在里面。 ”妹夫，你这是干啥？“ 听到一个男声，抬头一看，原来是大舅子李玉刚。 李翠玉有两个哥哥一个弟弟。大哥李玉钢和二哥李玉铁都在家种田。弟弟李玉志还在读高中。 作为家里的独女，李翠玉在家里自然是备受宠爱的。 ”哥，你这么早？“ 刘烨连忙放下手里的活，笑吟吟地迎了上去。 在李玉钢的眼里，自己这个妹夫臭名远扬，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不悦地问道：”妹夫，你这是想干啥？“ 看得出来，这么大的钢丝笼，纯手工制作，没有几个小时下不来。 刘烨当然不能说是捕兽笼，便撒谎道：”我想制作一个鸡笼。“ 李玉钢放下手里的蛇皮袋，倒出里面的芋头，大约有十几斤。 ”爹让我过来看一看，你们有什么农活需要帮忙的？再不种庄稼，时节错过，你们又要缺半年的粮了。“ 李玉钢问。 刘烨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那就是野猪垅的耕地不再种水稻，改种番薯了。昨天已经打好番薯垅，准备今天剪一些蕃薯藤扦插。还有新地湾的地块，也要种番薯。的确需要劳动力帮忙。 李玉钢不由眉头一皱，说道：”这么毒辣的太阳，扦插番薯还不是照样被晒死？“ 刘烨：”种番薯的话，对水的要求没那么高。只需要做好遮拦，然后浇一个星期的水，番薯就能成活。另外，我还想见缝插针，播种一些绿豆、玉米、高粱，提高一些产量。 “呵呵，我妹夫长脑子了，居然知道这么多？”李玉钢冷嘲热讽地问道：“你既然知道农活忙，还有心思整这玩意？” 按照刘烨和李翠玉两个人在床上商量好的口吻，打猎赚钱这件事，对任何人都不能说。包括自己的亲人。 人的嘴合不拢。一旦有其他人知道，自己的财路也就会断了。 至少半年以后，刘烨必须学着小鬼子进村，悄悄地干，打枪的不要！ “哥笑话了。你要帮我，我也会开功夫付钱你的。” 听到院外的声音，李翠玉从厨房出来，问道：“哥，你怎么这么早？” 李玉钢指了指地上的芋头，说道：“爹让我带来的。还有，今天我还要帮妹夫干一天农活，爹怕你这个宝贝女儿会饿死。” 对于刘烨，李玉钢有着恨铁不成钢的想法。所以，他在刘烨面前说话，口气就没那么好了。 刘烨给李翠玉使了个眼色，李翠玉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李翠玉：“哥，你不知道刘烨受伤了？” 李玉钢：“他受啥子伤？” 李翠玉：“大前天晚上，他在新地湾劳作，碰到两只野狼，差点就没命了。” 在农村都是这样。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刘烨这个烂仔勇斗野狼的事情，只不过在燕子坳掀起了一点水花，并没有在整个新光村引起波动。 听李翠玉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李玉钢无可奈何地说道：“既然是这样，就让妹夫在家休息几天吧。也没多少农活，我和小铁两个人一起去，一天时间就能干完。完成了扦插番薯之后，我们再砍一些柴草遮挡太阳，每天浇水的事，就需要妹夫自己干了。” “谢谢哥！” 李翠玉乐了。 只有她知道，刘烨的伤已经结痂了。干那些农活完全不是个事。 眼下，从刘烨的行动看，他应该还有下一步行动计划。 李玉钢交代了几句，便走了。他和李玉铁两个人，今天就会把刘烨家的农活全部完成。 刘烨深知，后世的农民，大多数都进城打工赚钱了。特别是像燕子坳这样的小地方，人均耕地不足三分，哪里用得着那么多的劳动力？ 李翠玉白了一眼刘烨，愠怒道：“你连我哥都要骗？” 原本日子过得像仇人似的小夫妻俩，经过昨夜一番云雨，显然已经阴转晴。李翠玉看刘烨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刘烨安装好最后一根弹簧，一个捕兽器已经制成。 他激动地说道：“翠玉，拿点诱饵来。” 李翠玉问：“你要什么诱饵？ ”什么都行！米饭、肉等，只要能吃的。“ 不一会，李翠玉盛了一碗稀粥。刘烨把那碗稀粥放进钢丝笼。 接下来，刘烨把家里的五只鸡全都放出来。 那些鸡看到钢丝笼里的稀粥，纷纷钻进去啄。一个不小心，机关触动，钢丝笼的门合上了！ 眼前这个捕兽器足够大，绝对不是捕几只鸡的功能。因为它完全可以装得进一头野猪，甚至一只老虎崽子。 野狼这畜生，一次性关两只进去都不难。 看见那几只在钢丝笼里关着的鸡，李翠玉惊呆了。 她尝试了一下，由于弹簧的力度太强，凭她一个女人的力量，根本打不开门。 刘烨笑道：”野兽钻进这只笼子，会不会被我活捉了？“ 李翠玉惊诧地问道：”刘烨，你怎么这么聪明？“ 第13章 太浪费 刘烨道：”我本来就很聪明啊。要不然，怎么娶到这么漂亮的老婆？“ 李翠玉娇嗔道：”说你胖，你就喘了？别瞪鼻子上脸的，告诉我，这玩意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捕兽器，实际上就是后世捕鼠笼的放大版。刘烨也没办法解释，自己已经经历过很多了，这点小玩意，实在不算啥事。 刘烨：”我前天晚上做了个梦，梦里出现这玩意。昨天去县城时，在路过国营供销社，就买了一些原材料。“ 这个谎撒得有些牵强。 李翠玉倒没有往深里追究，而是弱弱地问道：”这么大的东西，搬来搬去挺耀眼的。要是被人发现，还可能被偷走。“ ”丫头，你还挺聪明的。我想到的，你也能想到。我没有想到的，你也想到了。“ 刘烨亲热地一把抱住李翠玉，还在她的琼鼻上轻轻刮了一下。 李翠玉的身体和刘烨紧紧地贴在一起。大热天的，彼此都穿得比较少。 看到李翠玉的山山水水，刘烨还是发生了躁动，让李翠玉感觉到一丝异常，连忙挣脱了出来。 ”老夫老妻的，别这么没羞没臊！“ 李翠玉佯装正经地说道。 刘烨看得出来，她的内心也是激情澎湃。 ”呃——“ 刘烨差点笑出来。明明才二十五岁，被她说成了老夫老妻，实在不妥。 ”刘烨，以前的你真的很菜。我哥要是有什么说得不对，你也别往心里去。“ ”不会的。我还琢磨着，应该给两个大舅哥一点劳务费。他们付出了劳动，就应该有报酬。“ 两个哥哥都已经结婚生子，也是要养家的。要不是老丈人威信高，换了其他人还不一定能请得动他们。 李翠玉问：”你想给多少？“ 刘烨：”每天两块钱，怎么样？“ 李翠玉：”我试试。估计他们不会要钱。我是家里的独女，自家哥哥，能帮的就会帮。他们看不起你，是因为你自己以前实在太不像话了。“ ”我知道。我会改的！“ 刘烨用力扳开钢丝笼，那几只鸡还蒙在鼓里，不知道这世界发生了什么。直到刘烨用棍子赶，它们才跑出钢丝笼。 ”老婆，我想今天再麻烦一下山奶奶，让她照看我们的花花和琳琳，你随我进一趟山。赚钱要抓住机会。一旦大家都行动起来，我们就赚不到钱了。“ 后世的亿万富豪，太清楚赚第一桶金有多么难了。 一旦有了第一桶金，再想赚百万、千万、亿万，那就会容易很多。 ”我看行。“ 李翠玉话音刚落，便听到屋里传来女儿的哭声。 在趁李翠玉给花花和琳琳穿衣服、扎小辫的时候，刘烨煎了四个荷包蛋，还用茶油蒸了一小碟豆豉粿。 李翠玉看到这么温香可口的东西，嗔怒道：”你花费了我多少茶油？“ 刘烨”嘿嘿“一笑，道：”女儿小，长身体需要营养，我们可不能亏待了她们。“ 这年头，食物没有后世那般丰富。很多家庭连温饱都没有解决，甚至需要吃野菜、米糠、麦麸等。 ”那也不能一次性煎四个蛋啊。“ 李翠玉显然是心疼了。这样的吃法，和旧社会地主老财差不多。难怪她会生气。 ”老婆，你也需要营养。我刚刚受了伤，也是需要营养的。一人一个蛋不多啊。“ 刘烨继续解释道。 ”就你的道理多！以后可不许这么浪费了。“ 李翠玉俏脸一沉。 刘烨坚定地说道：”不，以后我还想让你们吃得更好！别人家有的，我们家要有。别人家没有的，我们家也要有。“ 话音刚落，就听到花花和琳琳异口同声地说道：”哇，有荷包蛋吃！我要！“ ”我也要！“ 李翠玉直接无语。 这么穷困的小日子，居然还养小娇女了？ 花花和琳琳每人一个荷包蛋，一碗粥，吃得十分欢实。刘烨把另外两个荷包蛋全都夹到李翠玉的碗里，笑道：”老婆，你昨晚辛苦了，也要补一补。“ 想起昨晚刘烨那饿了两辈子的样子，李翠玉俏脸又是一红。 好在两个女儿太小，还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这么大岁数了，你还是没个正经。“ 李翠玉俏脸红润。虽说经常下地干活，仍然保持着奶白色的皮肤，实在难得。 吃过早餐，李翠玉把家里的钥匙都给了山奶奶。花花和琳琳也送到她家。 ”山奶奶，我和刘烨下地干活了。要是中午没回来，你就让花花和琳琳在你家吃一顿，怎么样？“ 李翠玉道。 山奶奶开心地笑道：”没问题！你们放心去吧。我一定帮你们照看好她们！ 刘烨知道，李翠玉是可以把两个女儿送到外婆家的。之所以给山奶奶照看，就是怕打猎赚钱的事穿帮。 仅仅两次，就赚了四百多块。要是让其他人知道，的确会让整个燕子坳不平静的。 一个硕大的捕兽笼，再也不是两个蛇皮袋能够伪装的。 如何把捕兽笼搬进野猪垅，成了刘烨的一大难题。 愣了一会，刘烨决定直接往后背山走。小媳妇李翠玉紧跟在他身边，亦步亦趋。 …… 太阳高挂。 密林丛中阴凉，却没有一丝风。 刘烨带着李翠玉在山峁走了一个多小时，除了遇到一只黄鼠狼，一只野鸡，再也没有遇到其他东西。 大热天的。除了下地干活的农民，就是在家乘凉的大妈媳妇。 刘烨很清楚，二十年后，这些山都被一个私人老板承包了。 那些被城里人喜好的野味，在90年代中期就已经基本消灭。 时下，自己正是碰上了一个发财的好时机。 野猪垅两侧的山脉长达五六里。只有一条羊肠小道到达那些耕地。 李翠玉有些不解地问道：刘烨，你是不是想躲避两个大舅哥？“ 刘烨：”是，也不全是！“ ”为什么这样讲？“ 李翠玉被刘烨的话给整懵了。 这个两天能赚四百多元的浪荡公子，对于她来说，简直变成了一个谜。 第14章 遇到老虎 刘烨：”老婆，我想在短时间内让我们家富起来。那就必须采用超常规的手段。燕子坳的后背山，有数万亩山地。它们就是我们家的粮仓和钱袋子。所以，野猪垅那一亩三分地，对于我来说真的不是一件事。我的志向不在那里，又不能让它荒掉，免得被村里人看不起。“ ”所以，你宁愿请人干，也不想在耕地上浪费时间？“ 李翠玉算是反应过来了。刘烨放下钢丝笼，坐在一棵大树底下休息。 李翠玉就在他大约一尺远的地方坐下。 ”老婆，我又不是老虎，不吃人，你坐那么远干嘛？“ 刘烨调侃道。 李翠玉斜了他一眼，嗔怒道：”你这个疯子，我昨晚都被你弄疼了。你是哪辈子饿的？“ 刘烨想说自己都已经饿了两辈子了，就是等着那一晚。 想想还是算了。李翠玉想喝的农药被自己处理掉了，离婚的事也提过了，不就是对自己不满意？ 能这样和她在一起，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守着两个宝贝女儿，已经是刘烨前世想了数十年的美事。还有什么不知满足的？ ”老婆，我那不是情之所至吗？“ 刘烨有些燥热了。 ”那也不能一个晚上来五次啊。要不是我阻你，你还想要。以后可不许这样了。“ 李翠玉娇嗔地瞪了他一眼，把眼光投向了密林。 重生后，刘烨的耳力和眼力都提升了不少。很快，他就听到了轻微的沙沙声。 刘烨火速从膝下拿起弓弩，装进五支利箭。 因为他察觉出，似乎来了一只老虎！ 大山之中，从密林里跑出几只豺狼虎豹来，一点也不稀奇。 李翠玉往刘烨的怀里一钻，颤声道：”刘烨，我怕！“ 密林里的庞然大物的确是一只老虎，少说也有三四百斤。 这只老虎要把小夫妻俩吃掉，一点也不费力气！ 这下子，刘烨的心里也直打鼓。老虎的体型太大，他不能保证，自己所带的十支利箭，能否降伏它。 ”老婆，别怕。我们慢慢向后撤。 刘烨再也顾不上地上的那只钢丝笼了，而是牵着李翠玉的手，一小步一小步地远离老虎所在的位置。 那个庞然大物也盯上他们了。它似乎比刘烨要沉稳得多。 只见它缓慢地移动着身躯，步步紧逼，朝着刘烨和李翠玉方向走来。 情急之下，刘烨看见一株一人抱的香樟树，灵机一动，说道：“老婆，你爬到树上去，老虎可不会爬树！” 李翠玉颤声道：“刘烨，我的双腿没力！” 一个农家妇女，哪里见过如此凶险的阵仗？她被吓得双腿乏力也在情理之中。 刘烨将李翠玉抱起，往香樟树上一举，喊道：“抓住树干，别看 大约是求生的本领爆发出来，李翠玉抓住树干，使劲全身力气往上爬了几米，就到了香樟树的中部。距离地面至少有六七米。 那只老虎盯着刘烨，没有丝毫放手的意思。 刘烨注意到，老虎的肚子圆圆的，不知道他吃了什么野味。 所以，对付人类，它一点也不急。 趁着这个时机，刘烨双腿夹住树干，拼尽全力往上爬了几分钟，终于到达和李翠玉同样的高度。两个人同在一根大树枝上，看着地面上的老虎。 老虎张开血盆大口，仰天长啸，发出了让他们毛骨悚然的虎啼声。 刘烨来到李翠玉的身边，解下自己的裤腰带，把她紧紧地固定在香樟树上。 如此一来，李翠玉安全了。刘烨的心也就镇静下来。 两世为人，刘烨太清楚活着的重要性了。他宁愿自己再死一次，也不会让李翠玉受到伤害！ “老公，你怎么办？” 李翠玉瑟瑟地问道。 刘烨咬牙切齿地吼道：“我要杀掉这畜生！” 一个星期以前，打死李翠玉也不敢相信，刘烨敢说出如此霸气的话来。 以前生产队组织社员进山，事先打一通锣鼓，再准备大量的火铳和男劳动力。大兵团作战，才没有发生什么死人的事件。 李翠玉心有余悸地说道：“老公，你小心点。千万别掉下去。” 一旦掉到地上，那就是送进虎口了。何况刘烨为了李翠玉的安全，连自己的裤带都贡献出来了。 听到“老公”这个称呼，刘烨心里一阵甜蜜。 结婚这么多年，她很少喊自己“老公”，而是直接叫名字。眼下正是生死患难之际，也是彼此见真情的最佳时机。 刘烨的手里搭着五连发弓弩，冷笑道：“老婆，我们要发财了！” 李翠玉都被老虎吓得魂飞魄散了。刘烨还在想着赚钱的事。 “你别乱想。那害虫实在太厉害了。” 刘烨深知，活着的老虎比死去的老虎还要值钱。要是能卖到县城的野生动物园，说不定能得大量的奖金。 他最担心的就是竹箭的那点麻醉药，是不是能把大老虎给药倒。 浸有麻药的竹箭搭在弦上，刘烨一直在等待着最佳时机。 老虎似乎也没有准备放过他们俩。它在香樟树底下徘徊、转圈，并没有想离去的意思。 刘烨让李翠玉双手抱住树干，什么也别看。特别是不能往地下看。 李翠玉照做了。这种时候，她知道刘烨是在为自己拼命。 “老公，你也小心一点。” 李翠玉又说道。 刘烨拉满了弓箭，眼神如闪电一般在老虎身上不停扫描。 无奈，这畜生始终保持着直线，能暴露出来的部位就是脑袋。 它仰着脑袋，嘴巴张得很大，发出了一阵阵虎啸声。 刘烨一直寻思着想抓一只活着的老虎，争取卖个好价钱。 不要说别的，十支箭全部插入老虎的身上，老虎就算不死，那也是会受重伤。它要是死了，还算能卖一些钱。如果逃掉，刘烨可就白忙了。 正在刘烨找射击的机会时，老虎居然扬起虎爪，在香樟树杆上不停地抓挠。它那姿势，是想爬树！ “老公，我怕！” 李翠玉脸都吓白了。刘烨深知，要不是用裤腰带把她固定起来，说不定她已经掉下去了。 想到这，刘烨取下了弓弩上的五支箭，改为单发！ 这只老虎显然也铆足劲，不达目标绝不罢休了。 要是能把十支箭全部射进它的要害部位，由不得它不倒下。 第15章 化整为零 老虎在树底下转了一圈，还用虎爪抓挠树干，终究还是空吼。 两只铜铃似的虎眼，一张血盆似的大嘴，完全暴露在刘烨的弓弩之下。 倏！倏！倏！ 三支竹箭先后射进老虎的血盆大口，直接插入它的喉部，连箭尾都不见了。 刘烨暗暗吃惊，这劲道实在太强！ 重生之后，刘烨感觉自己的身体素质有了明显变化。 嘴巴里插进三支竹箭后，老虎疼得满地打滚，哀嚎。令人吃惊的是，麻醉药并没有马上起作用，它还能满地折腾！ 大概是由于体型太大，麻醉药的药力不足以让它在短时间内倒下。 情急之下，刘烨又射进两支箭。这两支箭直接插入老虎的眼睛！ 瞎了眼睛的老虎，再也没办法弄断竹箭，只能在地上痛苦地打滚。 为了保命，刘烨再也不想赚钱的事了。他把剩下的利箭全都射进老虎身体。老虎的颈部、额部等重要部位插进竹箭，有两支箭还被它满地打滚而折断。 几分钟以后，那条大老虎终于轰然倒地，再也没有爬起来。 “老婆，安全了！” 刘烨兴奋地嚷嚷道。 脸色吓得煞白的李翠玉，一直不敢正眼看老虎。听到刘烨的喊声，她往下一看。 我的乖乖！ 数百斤重的大老虎把香樟树下的杂草全部碾平。带着斑纹的老虎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李翠玉弱弱地问道：“老虎真的死了吗？” 刘烨镇静地说道：“还不能确定。我先下去，等安全了你才下来。” 刘烨意识到，如果仅仅麻醉药起作用，老虎只不过是暂时昏迷，一旦再次醒来，后果将会是无法承受的。 他跳下香樟树，踢了几脚老虎。不放心，还抽出腰间的斧头在虎头上狠狠地敲打了几分钟。 确定老虎死透，刘烨才朝李翠玉喊道：“老婆，下来吧。老虎死了。” 李翠玉战战兢兢地来到老虎尸体旁边，望了一眼又缩到刘烨的身后。 此时，刘烨就像一座山，一个安全港湾。 男人的价值也因此得到体现！ “老公，它真的死了吗？” 李翠玉的声音有些颤抖。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实的。 “你真的能杀死一只老虎？” 刘烨抱着怀里的李翠玉，自豪感陡然而生。 前世的自己实在太窝囊。老婆和孩子穷苦到自杀的地步，哪里还谈得上保护她们。 刘烨轻轻地抚摸着李翠玉的后背，安抚道：“是真的。别怕，它是一只死虎。” 这个年代没有手机，连打个电话都需要去邮电局。刘烨犯愁的是，如何把它运到先锋机械厂的食堂。 更重要的是，食堂里是否能吃得下一条大老虎！ 两世为人，刘烨很清楚，老虎的全身都是宝。虎皮、虎骨、虎肉，都能卖个好价值。特别是虎骨，还可以用来泡酒，制成虎骨酒。 虎骨酒是一种上好的药酒，主要具有祛风除湿，散寒通络，强筋健骨的功效。如果病人患有风湿症，关节炎等病症，可以适当饮用虎骨酒，从而达到改善病变部位血液循环，改善微循环，能够疏通经络，缓解症状。 听到刘烨一番解释，李翠玉惊呆了。 什么时候，刘烨变得这么厉害了？他似乎什么都懂！ 李翠玉弱弱地问道：“老公，下一步你准备怎么办？” 刘烨也在犯愁。一条三四百斤重的大老虎，需要好几个青壮男劳动力才能搬回去。如果真的去叫人的帮忙，势必造成天机泄露。 这可是刘烨最不想看到的事情。 刘烨知道，老虎被列为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已经是1989年的事情。眼下这事儿并不算违法。 沉吟片刻，刘烨沉声道：“老婆，你回家拿一把杀猪刀，再拿几个大一点的编织袋，采取化整为零的办法，把这只老虎运回去。” 老虎体型庞大不错，一旦被肢解，重量就没那么重了。一些内脏之类的东西可以直接舍弃。 “老公，那我回家了。你一个人在这，自己小心点。” 李翠玉交代了几句，便沿着来时的山路回家。 李翠玉在家虽然是独女，农活也没少干。她走山路的速度很快。刘烨抽了十几支烟，她就回来了。 杀猪刀、扁担、麻袋等一次性带来。 “老婆，你真聪明。” 刘烨赞了一句，李翠玉看了满地的烟头，却不开心了。 “刘烨，这么短的时间，你居然抽了半包烟？” 李翠玉愠怒道：“难道你不知道抽烟伤身嘛？” 在农村，农民老大哥抽旱烟的比比皆是。从来就没有人想过抽烟会伤身。 刘烨佯装无知地问道：“谁说抽烟会伤身的？你爹和你哥不也在抽吗？” “他们是他们，你是你！你想找死，你就喝农药来得快！” 李翠玉也是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这才嫁给了刘烨。 刘烨听到后面这句话，差点吓得魂飞魄散。 前世的李翠玉就是因为喝敌敌畏自杀的。为此，刘烨可是后悔了一辈子。 “老婆，别生气嘛。你说不让抽，我就坚决不抽。这样总行了吧？” 说罢，刘烨拿出仅剩的几支烟，用力揉得粉碎。 这个动作，实在和一个坏习惯诀别！ 李翠玉看到他的态度如此坚决，脸色有些缓和下来，说道：“如果出门交往，你可以买一两包好烟招待客人。自己就不用抽了。听说抽烟容易得病。” “好，我听老婆的。” 刘烨激动地说道。 重活一世，老婆说什么话他都会听。他觉得自己欠她欠的太多太多了。几辈子也弥补不过来。 “老婆，你一旁待着去。接下来有些血腥。” 刘烨取出杀猪刀，刀法十分娴熟地对老虎开膛破肚。 剖开老虎的肚子，取出一堆的内脏。然后开始剥虎皮。 大约忙碌了三个多小时，一只凶猛无比的老虎连皮带肉都被装进了几个麻袋。 就算去掉内脏，刘烨凭肉眼也能估算出来，需要挑回家的老虎肉不会少于三百斤。 就在这时，刘烨突然把眼睛盯上了那些老虎内脏，头脑里又冒出了一个新奇的想法。 第16章 没看错人 “老公，你想干嘛？” 李翠玉看出一点端倪，好奇地问道。 “我们的钢丝笼！” 刚才为了逃命，刘烨便钢丝笼丢在前面密林的杂草丛中。想到它，他撒腿便跑。 不一会，他便找到了钢丝笼。 李翠玉一下子想不明白的是，钢丝笼和那堆老虎内脏有啥关系？ 只见刘烨把那些心、肝、肠子等内脏，全都塞进钢丝笼的机关处，然后打开弹簧门。 李翠玉算是明白了几分，问道：“你想抓活的？” 刘烨笑道：“整座天柱山，几十座大山峰峰相连，我就不信没有畜生不上当。” 说到这，刘烨得意地笑了。 …… 小夫妻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一头大老虎有用的东西全都搬回了家。 此时，都已经是下午两点多。 花花和琳琳跟奶奶去玩了，家里倒也清静。 刘烨问：“老婆，你会骑自行车吗？” 李翠玉白了刘烨一眼，不解地问道：“你是刚来的？骑自行车是多难的事？我爹就有一辆二八自行车啊。” 刘烨知道，所谓的“二八”“二六”自行车，主要体现在自行车钢圈的尺寸。这玩意在后世低贱的不行。在这个时代却贵得要死，不是一般老百姓能买得起的。 “你快点去找你爹，借一辆自行车来。我们俩人一起把这些虎肉、虎皮、虎骨都运到县城去卖，一定能卖个好价钱。记住了，你只说去镇上办点事，别的不要说。” “好。我这就去。” 李翠玉走后，刘烨把老虎肉分成两份，分别装进四个大麻袋。 李翠玉骑着车回家，他立马把东西绑上她的自行车后架，说道：“我们快去，在姜大哥下班之前赶到。” 从燕子坳到县城，15公里的路程，载着货物骑行，也就几十分钟的事情。 到了先锋厂附近，刘烨找了一家公用电话打到姜金良的办公室。 接电话的是小范。 小范也听出了刘烨的声音，说道：“姜班长不在。” “他去哪了？” “大约是上卫生间去了。几分钟前我还看到他。” 这下子刘烨犯难了。此事要不要和小范说。 作为经验老到的商人，刘烨很清楚，有时候说话找错了对象，很有可能会把整件事搞砸。 因为有些小人没有帮你的本事，却有陷害你的能力。从刘烨和小范的接触，小范不应该属于“小人”的范畴。他也是个不错的小伙子。 “小范同志，有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什么不当讲的？刘大哥，你尽管说啊，我听着呢。 ” 刘烨便简单地说了一下打死一只大老虎的经过。现在自己已经把虎肉运到县城。 武松打虎，不但受到重奖，还被誉为“老虎英雄”。刘烨居然也能打死一只老虎？ 电话那头传来小范的声音：“刘大哥，你说的是真的吗？” “是的。” “你等等。姜班长回来了。” 话筒到了姜金良的手里，刘烨又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姜金良急切地说道：“你马上把东西给我运来。价格面议。” 先锋机械厂的食堂，刘烨已经来了两次了。李翠玉是第一次来。 她的眼睛好奇地滴溜溜乱转，显然是被厂的规模给吓坏了。 一个大工厂，简直和一个小村子差不多啊。 姜金良和小范已经等在食堂门口。看到小夫妻俩骑着自行车赶到，他们都乐了。 要知道，虎肉这玩意，在县城就算有钱也买不到。他们好几年都没有买过虎肉吃了。 今天送来的，可是整整一只老虎！ 这一次，姜金良没有让刘烨用杆秤称，而是用地磅称。这只老虎肉的净重量：350斤。 这个重量还不包括虎皮。 刘烨道：“虎皮这玩意，我留着也没用，不能吃，还碍事，权当留给你们当个纪念吧。” 姜金良和小范相视一眼，不由乐开了花。他们都很清楚虎皮的价格。这绝对是一件昂贵的礼物。 姜金良道：“小刘，上次我们还有168块没结清。这次虎肉的钱一起结吧。虎肉比野猪肉珍贵多了，连虎骨都是有用的。算八毛钱一斤，怎么样？” 这个时代的猪肉七毛钱一斤。虎肉卖八毛，的确不算高。但数量太大。计算出来的总价是：281块6角。再加上上次的168块，总共赚了449块6毛钱。 得知这笔巨款，李翠玉差点没吓晕。种多少耕地，才能赚到这么多的钱啊？ 一个单纯种地谋生的农民，面朝黄土背朝天，辛苦劳动一年，能存个几十块钱，那也算得上好收成了。 刘烨道：“姜大哥，那六毛钱的零头就算了吧。” 姜金良了解刘烨的处境，知道他还被高利贷巨款套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引爆。 “小刘，公事公事。小钱也是钱，我们都要入账的。小范，你带小刘去财务室结账吧。” 刘烨跟随小范去财务室结账。姜金良给李翠玉泡了一杯白开水，便戴着老视眼镜忙碌起来。 不一会，刘烨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扎“大团结”。这个时代，五十元、一百元的面额都还没有问世。十块钱一张的面额算是大面额了。 姜金良每天经手的钱太多，纸币在他眼里没什么感觉。 “小刘，你回来啦，喝杯水吧。你们跑了那么远的路，又渴又累。赚这点钱真心不容易。” 刘烨用五连发弓弩射杀老虎的事，姜金良的内心还是有疑惑的。 他可是上过战场、杀过敌人的退伍老兵。至少不会认为，靠几支竹箭就能把老虎射死。 竹箭那玩意，就算插个几十支进入老虎的体内，也不会导致它暴毙。 果然，刘烨喝了几口水，便听到姜金良说道：“刘烨，野狼是你打死的，我信。那可是真刀真枪的生死对决。野猪被你打死了，我也信。那玩意笨，只有一身的蛮力。今天这事，我有些不太相信。凭你的能力，不可能战胜一只大老虎。它吃掉你的可能性更大。事实上，它死了，你还活着。证明你的手里还握着杀手锏，能说一下吗？” 听到姜金良的分析，刘烨暗暗佩服。别看他外表和善，待人诚恳。他可精明了。 刘烨如实相告，说道：“我在箭头上浸了麻醉药。老虎受了我十支箭，药力发作，陷入昏迷。然后，我用斧头把它给敲死了。” “这就对了嘛！” 姜金良兴奋地笑道：“你小子年纪轻轻，还是有些办法的。证明我没有看错人啊。” 坐在一旁听着的李翠玉直接傻眼。自家男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神秘莫测了？ 第17章 赚钱是门技术活 姜金良继续笑道：“赚钱是一门技术活。厮杀也是一门技术活。刘烨，你今天不但没有受伤，还给我们送来了新鲜虎肉，真是好样的。至于你欠的那点债，只要我支持你，我觉得并不困难。” “感谢姜大哥提携。” 说罢，刘烨抽出一小叠“大团结”，就要塞给姜金良。 姜金良脸一沉，怒道：“刘烨，你想干什么？不要和我来这一套！快点收起来！” 刘烨的老脸一红，连忙收起了钱。姜金良这个退伍老兵，还保持着红色本色，不是糖衣炮弹可以击中的。 看出刘烨的满脸尴尬，姜金良倒是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刘烨，我们是买卖关系。你给了我们货，我们支付货款是应该的。至于那些歪门邪道的事情，我们之间不能有。” “年轻人要好好赚钱养家，把家庭生活搞好，对得起老婆孩子。懂吗？” “姜大哥教训得极事。我记下了。”刘烨想到大山草丛中的那个钢丝笼，问道：“姜大哥，要是我能抓住活的老虎，应该怎么处理？” 听到这话，差点没把姜金良给吓瘫。 这刘烨也太牛逼了吧？什么样的大话都敢讲？ 姜金良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反问一句：“你说你能抓到活的老虎？” “嗯。” “凭什么？” 姜金良追问道。 活捉老虎的事情，并不是人人敢想的。话从刘烨的嘴里出来，姜金良这样的老兵也不敢相信。 对于姜金良这样的大恩人，刘烨也不隐瞒，直接把那个捕兽器的原理说了出来，听得姜金良一愣一愣的。 一个捕鼠器的原理，放大n倍后，威力的确吓人。 如果没有猜错，一定有什么神兽被关在里面了。 这个时代，让刘烨最头疼的是，通讯太不发达。机关单位、国营企业等公家部门才能安装得起电话。私人普及电话，都已经是90年代中后期的事了。 姜金良对刘烨的话半信半疑，说道：“活的野味会新鲜一些，价格嘛，还是按照老规矩，怎么样？我和小范负责此项工作，不管找到谁都可以。” 刘烨问：“会不会两个人都不在厂里？如果那样的话，我跑一趟真心不容易。” 姜金良拿出笔和纸，写了一串数字，道：“这是我家里的电话号码，万一碰到我们俩都不在，我家里肯定会有人，我一定负责到底。” 连续三次送野味来，姜金良都照单全收。今天，他又提前结了货款，刘烨对他已是感激不尽。 …… 刘烨把刚从先锋厂财务室拿到的449块6毛钱全都给了李翠玉。 李翠玉拿着厚厚一大沓“大团结”，一时间不知所措。 她有些激动地问道：“刘烨，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老婆，我说了，会让你和女儿们过上好日子的。” 刘烨和李翠玉各骑一辆二八大扛，行驶在县城的大马路上。这种感觉，和后世开着宝马车在大街上行驶一样的感觉。 大马路上，自行车已经是高档交通工具了。摩托车没见过。偶尔行驶的几辆小轿车、吉普车，里面坐着的人肯定不一般。 绝大部分人穿着土灰色的衣服，靠走路出行，一个个神色匆匆而疲惫。 兜里有了钱，刘烨便提出去供销社和粮站。李翠玉居然同意了。 小夫妻俩买了一匹花布、两袋米、一壶茶油、一斤水果糖、五斤猪肉、一袋面粉。 望着两大麻袋的货物，李翠玉的脸上也绽开了笑容。 有钱真好！ 她笑道：“我从来没想到自己能像今天这么开心地花钱。” 刘烨问：“总共多少钱？” 李翠玉：“其实也没多少，才二十三块六毛钱。但我觉得自己特别高兴！” “那就好！老婆，晚上奖我一次呗！” 刘烨俏皮地说道。 李翠玉俏脸一红，媚眼如丝，如熟透了的苹果，十分动人。 “只要你喜欢，天天奖你都行。” “你说的？” 刘烨激动起来，当众就抱了李翠玉一把，吓得李翠玉连忙把他推开，害羞地说道：“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 “自家老婆，床上说！” 刘烨跨上自行车，吹了个呼哨，愉快地上了路。 一个穷得揭不开锅的家，短短几天时间，就有了七百多块钱存款。 放在农村，无论哪家都是不敢想象的事情。 回到家，太阳已经下山。 山奶奶站在一棵大枣树下纳鞋底，花花和琳琳坐在院子的枇杷树下捉蛐蛐。 看到刘烨和李翠玉回家，山奶奶的脸上笑开了花。 她问道：“你们俩都回来了？两个大舅哥刚走。” 李玉钢和李玉铁兄弟俩忙碌了一天，大概已经把新地湾和野猪垅的番薯种下了。 “山奶奶，辛苦你啦。这点水果糖，是给您的。” 李翠玉从那一斤水果糖里抓了一大把，塞给了山奶奶。 山奶奶连声道：“我只需要几粒，剩下的给花花和琳琳吃。” 花花和琳琳看见花花绿绿的水果糖，兴奋地喊道：“我要吃糖！” 两个小棉袄，玩了一天的泥土，已经变成了两只泥猴子。她们脏兮兮的手伸过来，被李翠玉挡了过去。 李翠玉怒道：“快点去洗手！那么脏！别吃！” “哇——我要爹！” 由于受到排斥，两个女儿一齐哭了起来。 刘烨见状，把她们全都抱在怀里。他给每个孩子的嘴里都塞了一粒糖，哭声戛然而止。 李翠玉不满地说道：“刘烨，你这样会惯坏孩子的！她们哭了就有糖吃，下次会哭得更凶。” 山奶奶也是笑靥如花，乐道：“家里有小孩子哭才热闹嘛。孩子哭闹闹的，是你们的福气啊。” 这是山奶奶的肺腑之言。她一辈子不知道嫁了多少个男人，就是没有生一男半女。如今年已古稀，不得不靠刘祖山生存。 刘烨笑问：“老婆，你那么凶干吗？孩子不是你亲生的吗？” 扑哧！ 听到这，李翠玉忍不住笑了。 她打来一盆水倒进大木盆，把花花和琳琳全部脱光，扔了下去，吼道：“快点洗洗，要不然，今晚别吃饭！” 山奶奶道：“我都忘了。两个大舅哥叫你们今晚去两头塘吃饭。” 第18章 岳父家的鸿门宴 两头塘生产队，距离燕子坳生产队很近。 等李翠玉把两个女儿换上小花裙，扎上小辫，刘烨便和她一起，一家四口骑着那辆车借来的二八大扛回娘家。 老爷子李太山端着旱烟筒，叭答叭答地吞云吐雾。李玉钢和李玉铁也有样学样，弄得整个堂厅乌烟瘴气，云雾蒙蒙。 岳母舒兰花、大舅女林玉英、二舅母苏小珍在厨房里忙碌着。听到花花和琳琳稚嫩的童声，李家人都热闹了起来。 李太山第一个走出厅堂，一把抱住两个外甥孙，亲了又亲。舒兰花听到响声，也奔了出来，喊道：“老头子，清理一下八仙桌，准备吃饭。” 李翠玉也被叫去准备晚餐。刘烨很尴尬了，就像空气似的，没人理。 自己这个女婿，长期以来被李家上上下下、老老少少看不起。没有一个人和他打招呼，也没有一个人和他说话。 李玉钢和李玉铁各有一儿一女，都还没有上小学。这么小的孩子，竟然也没有谁喊他一声“姑父”。 倒是看见满桌的菜肴，让刘烨意识到，今天应该是什么重要节日。 岳母舒兰花拿出一刀黄纸，几根线香，一小挂八字鞭来到院内的空地，嘴里喃喃而语，然后开始烧纸钱，祭拜天地，放鞭炮。 原来今天是七月十五！ 这个节日在农村传统节日中属于鬼节。在燕子坳，也算得上一年中比较重要的节日之一。 从满桌的菜肴和气氛上看，李家似乎又过于隆重了一些。 李家兄弟都没有分家。显得十分热闹。据刘烨所知，其实他们之间也是矛盾重重，分家是早晚的事情。 李太山和大舅哥李玉钢坐在首席，几个小孩子也是各自弄一些饭菜在小桌子上吃。舒兰花和两个大舅母在厨房里吃。 倒是李翠玉，被李太山亲自点名坐上了桌。 如此阵势，让刘烨暗叫不妙。 菜，都是一些农家地里种的时令蔬菜。最好的荤菜是一条大鲤鱼，一碗萝卜丝蒸咸肉。 酒，则是农村自酿的高粱酒。 刘烨被安排在侧位，一个人坐在一边。小舅哥李玉铁和李翠玉坐在一边。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气氛让刘烨觉得十分压抑。 咳咳—— 李太山轻咳一声，终于开始发飙了。 “刘烨，听说你欠下了七一三厂那个流氓头子谢斌三千块的赌债？” 此言一出，气氛顿时凝重起来。 包括李翠玉在内，都没有想到自己的父亲会在全家聚餐的时候提出这样的问题。 李翠玉也愣住了。 想当初，为了野猪垅那块地，以及谢斌的那笔赌债，她连想死的心都有了。那个衰败得不像话的刘家，实在没办法活下去。 但这一切，她都是打碎牙往肚子里吞！ 刘烨尴尬地问道：“爹，你这是听谁说的？” 刘烨可以断定，这件事肯定不是李翠玉说的。要不然，也不会等到今天才发作。 两个大舅舅也神色不善。李家三兄弟，只有李志玉不在场。大约是哪办事了，不在家。 李太山借助着酒劲，冷冷地问道：“刘烨，你先不要问我是听谁的，只需要告诉我，有没有这么回事？” “有！” 刘烨咬牙道。 啪！ 李太山拿起手里的酒杯，连杯带酒砸向了刘烨的额头。 刘烨感到额头上一阵发烧发烫，紧接着，红色和白色的液体一起从他的额头上流下来。 出血了！ 李翠玉急切地喊道：“爹，你怎么打他！” 现在的李翠玉和五天前的李翠玉已经完全不一样。她意识到自己的老公并非一无是处。 短短五天时间，赚了七百多块钱，都相当于一个产业工人两年的收入了。放在这个时期的农村，没有人敢想象是真的。 李太山气得胡子发抖，怒道：“闺女，刘汉东死了以后，刘烨这兔崽子没人教，已经无法无天了。别以为你不告诉我，我就不知道他在外面干了一些什么！” “爹——” “爹，你流血了！” 花花和琳琳两个小棉袄扔掉手里的饭碗，哇哇大哭着扑了过来，嘴里骂道：“外公坏，外公打人！” 两个小宝贝扑入怀中，眼神里充满了对外公的敌视。 李翠玉坐在那里，也是手足无措。 刘烨左手抱着花花，右手抱着琳琳，笑道：“宝贝，爹干坏事了，所以应该挨揍！” “你胡说！是外公干坏事了，打人！” 李家上上下下，男男女女，全都被眼前这一幕给惊呆了。 没有人会想到，这一对双胞胎女儿会如此护着刘烨这个王八蛋。 李太山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吼道：“翠玉，你把两个女儿抱出去，今天我要当着大家的面，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成器的家伙！” 李翠玉像被雷劈了似的，早就懵逼了。倒是舒兰花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从刘烨的怀里抢过花花和琳琳，向院子外面走去。 “我要我爹！” “我爹是好人，外公坏！” …… 两个女儿抱走了，厅堂安静下来，气氛也更加凝重了。 满桌子的菜肴，都没动几下筷子，就变成眼下这个样子。 刘烨抓起酒杯，狠狠地给自己灌了一大碗的高粱酒，说道：“爹，今天有什么气你都撒出来。要杀要剐，都随你的便。过了今天，我就没有那么好说话了！” 李太山白胡子一瞪，恼怒道：“刘烨，你以为你是谁？我家闺女嫁给你，她受了什么好？我陪嫁过去的三转一响，被你还赌债，赔了个精光。我说话了吗？今天要不是四狗告诉我，谢斌可能要来逼债，我还不知道你把谢斌给惹上了！” 谢斌是个恶名远扬的流氓头子。在整个枫林镇，只要听到他的名字，没有几个人不感到后背脊发凉的。 “我怕你误了农时，让两个儿子去帮你家干活？你却跑到县城兜风去了？” “我今天就想问问你，要是还不起谢斌的赌债，你准备怎么办？是让我女儿和你离婚，还是你自己去给谢斌一个交代？” 一连串的发话，逼得刘烨喘不过气来。 关于那笔赌债，两世为人的刘烨早就下定了决心，那就是不还！ 但如何应对不还赌债所带来的后果，刘烨还真的没有想好。 几个小流氓，只要敢于和他们拼命，倒也不是难以对付。刘烨最怕的就是谢斌团伙对李翠玉和两个女儿下手。 李玉钢和李玉铁兄弟俩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吼道：“你这个扶不上墙的烂泥，倒是给我们一个交代啊！” 第19章 你去哪了 农村有一句话：有钱人大十岁，没钱人小十岁。 家里富足，荷包里有钱。说话的声音都会大一些。 最近几天时间，刘烨所冒的风险不小，存款只有六七百块，还远远没有达到自己的目标。 李翠玉也很尴尬。她也没有想到，李家会利用七月十五这样的时间，设一个鸿门宴，让刘烨颜面扫地。 要说以前李翠玉对刘烨也是绝望透顶的。刘烨这几天的惊艳表现，倒是让她在茫茫黑夜里看到了一丝亮光。 李翠玉弱弱地说道：“爹，刘烨会改好的。” 李太山斜了李翠玉一眼，怒道：“改好？他拿什么改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家经常没米下锅，你也不敢回娘家借米，而是满村子和别人借！闺女，你的日子过得不好，为什么不和我说？我是你的父亲，你是我的心肝宝贝，我怎么忍心让你在刘烨这样的人渣家里受罪？” “刘烨，今天我就问一句，你们家这日子还要不要过下去？” 李太山是真的怒了。他手里拿着的黄烟杆都在微微发抖。 两个大舅哥更是拳头捏得紧紧的，随时都有扑下来揍刘烨的冲动。 刘烨道：“岳父，岳母，两个大舅哥，还有李翠玉，你们都给我挺好的。我犯得错我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从今天起，如果我做得不好，不用你们动手，我会动手了结了自己！” 说罢，刘烨头也不回，扭头便离开了李家，消失在茫茫黑夜。 李太白一家人直接看傻了。他们谁都没有想到，一向被他们视为“烂泥扶不上壁”的刘烨，居然能说出这么狠的话来！ 只有李翠玉心里清楚，刘烨说得出，做得到。至少这几天的惊艳表现，已经压过世界上99%的男人了。 李太白问：“闺女，你这婚，到底离，还是不离？” 李翠玉犹豫片刻，弱弱地说道：“爹，我看是不是再给刘烨一个改错的机会？” 李太白的脸色一下子不好看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日子过得比黄连还要苦的女儿，居然还在为刘烨说话。 李太白问：“谢斌那笔赌债怎么办？” 李翠玉弱弱地说道：“刘烨说过，不还。” 李太白有些疑惑了。这个浪荡公子，哪来的血性？ “他真的这么说的？” “嗯。” 李翠玉把那天谢斌带来上门逼债的事说了，对方限期十天。也就是七月十九日。 “他连谢斌都不怕？” 李志钢追问道：“这不是寿仙翁吊颈，嫌命长吗？” 李太白白了大儿子一眼，愠怒道：“都是一个肩膀扛一个脑袋，有什么好怕的？” 李翠玉的嘴唇嚅动了几下，终究还是把话咽下去了。 她多么想告诉自己的父母亲，刘烨这几天来的变化实在太大了。 刘烨早就有言在先，绝对不能说赚钱的事。至少暂时还不能！ “闺女，别怪爹动粗。爹是看不得你受苦！” 李太山浑浊的眼睛居然发红了。 前世，李翠玉和两个女儿服毒自杀。没多久，李太山也被活活气死。刘烨不得不一个人到外地漂泊，重新做人。 “爹，这事还得等等看。” 李翠玉说道。 李太山点头道：“闺女，你自己想清楚。别委屈了自己。你是爹娘的心头肉。” “嗯。知道了。那我带花花和琳琳回家了。” 李翠玉起身，来到院子里抱花花和琳琳。舒兰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两个外孙女哄住。 看到自己的母亲，花花和琳琳全都拥了过来。 “小铁，你骑自行车送妹妹回家。” 李玉铁骑着二八大扛，李翠玉坐自行车后架。花花和琳琳坐在前挡。不一会，他们就到了燕子坳生产队。 回家一看，家里黑灯瞎火的，也不见刘烨的影子。 李玉铁问：“妹夫呢？” 李翠玉：“二哥，你先回吧。别管他了，他自己会回来的。” 李玉铁不满地说道：“妹，你就是太善了，没管住他。一个大男人整天不着家，还不是去赌博了？” 这个时代，在农村要是有一台黑白电机视，那也算得上殷实家庭。农民基本上没有什么娱乐节目。除了打牌赌博，真的找不到更好的消遣方式。 “二哥，你回家吧。花花和琳琳都睡着了。” “嗯。妹，你自己小心些。这鬼地方，连电灯都没有！” 李玉铁骂了一句，骑着自行车走了。 两头塘、大路口、石坡底等邻近生产队都已经用上了电，唯独燕子坳生产队，还在点煤油灯。 原因就在于燕子坳生产队的人心不齐。镇电管所负责技术支持，生产队负责电线杆。 多年来，为了那些电线杆不知道吵了多少次，谁都不愿意出钱，并没有争出一个结果。 燕子坳的村民，只有眼睁睁地看着邻村灯火通明，自己生产队靠点煤油灯度日。 李玉铁走后，李翠玉点亮煤油灯，用热毛巾帮熟睡的两个女儿擦了身子，让她们睡好，放下蚊帐。 干完这一切，她听到门吱咯一声响，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忘记闩门。 李翠玉随手拿起一把柴刀，警惕地问道：“谁？” “老婆，是我！” 刘烨拿着一支手电筒走了进来。关好门，他才揿灭了手电筒。 李翠玉轻抚了一下前胸，吐出一口浊气，道：“刘烨，你死哪去了？真是吓死我了。我刚才进家门，竟然忘记关门。” 刘烨的额头伤口是新鲜的。那是被岳父大人打的。 血是没有流了，但伤口还很新鲜。 刘烨笑道：“你是被你的老爹给弄糊涂了。万一坏人来怎么办？” 话音刚落，他才看到李翠玉的手里拿着一把柴刀！ 万一坏人来了，她真的敢以命相搏。 “老婆，你真不会想杀人吧？” 刘烨有些吓住了，问道。 “要是来了坏人，我真的会给他一刀！” 李翠玉把柴刀放在床脚，面无表情地说道。 “刘烨，你刚才去哪了？像做贼似的，我吓得真的不轻。” 第20章 幸福的夜晚 “老婆，你猜猜？” 刘烨有些小激动。 李翠玉猜不透，白了他一眼，怒道：“有话快说，别磨叽！” 看着刘烨额头上的新伤，李翠玉心里暗暗不爽。 那可是自己老爹亲手留下的。刘烨这蛮牛，简直没把伤当一回事。 “我的捕兽神器里关着两条老虎仔！” 得意之情溢于言表，由不得李翠玉不信。 “真的？” “真的！” “能卖钱吗？” “不知道。” 刘烨有些茫然了。 说真的，后世的饶州县城是有野生动物园的。那时老虎已经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一只老虎的价格也不知道要多少万！ 而现在这个时代，是否有野生动物园，刘烨真的不清楚。不知道姜金良这个城里人是否知道。 “老婆，我想现在去一趟邮电局。” 刘烨道。 “干啥？” “打个电话给姜大哥，想问一问他。老虎仔卖钱的话，倒也没有几斤肉。如果是活的，那也要有人收购才能赚钱。” “嗯。你去吧。骑车也快。” 刘烨曾经有过一块上海牌手表，赌博的时候输掉了。估计着时间，此时应该是晚上八点多钟。 枫林镇邮电局为了方便群众，一般都会有值班员。方便群众打电话、发电报等。 从燕子坳到枫林镇邮电所，大约五公里的路程。刘烨骑车来到邮电局，看见局里有灯光，便敲响了门。 “谁啊？” 里面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我想打电话，可以吗？” 刘烨问道。 “按分钟计算。五毛钱一分钟。” 中年男子打开门，面无表情地说道。 “好。麻烦你了。” 按照姜金良给的家庭电话号码，中年男子拨了过去。 电话嘟了几声，便听到姜金良的声音：“请问你是谁？” 很快，姜金良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姜大哥，我是刘烨！” 接下来，刘烨简单地说了捕到两条活虎仔的事，问道：“姜大哥，我就想问一下，你们要不要老虎仔？活的，太吓人了！” 出乎刘烨意料的是，姜金良表现得比自己还要兴奋！ “你说什么？两条老虎仔？我的老连长在饶州县动物园当园长，前天还在和我说这件事呢！我马上给他打电话。刘烨，你在原地等着，我一会会电话过来。” 几分钟后，姜金良用私家电话直接打进枫林镇邮电局。值班员让刘烨接电话。 姜金良告知，明天上午，王连科亲自带队来燕子坳，要求把那两只虎仔运到县动物园。 姜金良道：“刘烨，你不要和他讲价格。我已经帮你讲好了，两只幼虎，四千块钱。怎么样？” “好！” 活着的老虎仔，比死去的老虎不知道值钱多少倍。关键是要找到买家。 刘烨怎么也没有想到，动物园园长竟然是姜金良的老连长。 王连科开的这个价钱，也容不得刘烨多想！ 电话费太贵。刘烨不敢占用太多时间，挂掉电话，值班员一看时间，整整六分钟。 “三块钱！” 这个时代的电话费贵得离谱。刘烨已经管不着那么多了。 今晚不知道碰到什么福星，先挨了老岳父一记重创，见了红，然后却收获了两只老虎仔！ 刘烨回到家，已经是深夜。 整个燕子坳都陷入寂静之中。为了节省油灯钱，喜欢打牌赌博的赌徒都往用上电的村庄里钻。 李翠玉感觉到有人在脱自己的衣服，呼地从枕头底下抽出一把菜刀！ 定睛一看，原来是刘烨。 “你想死啊！” 李翠玉骂道。 刘烨也没想到，李翠玉为了自保，居然在枕头底下藏了菜刀。 “嘘——老婆，吓惊着孩子。” 从刘烨得意的笑容看，李翠玉猜到了几分，问道：“有好消息？” “嗯。” 刘烨激动地把今晚和姜金良通电话的内容说了一遍，差点没让李翠玉惊掉下巴。 “你说什么，两只虎仔，能卖四千块？” 李翠玉张大嘴巴，睡意全无。那表情，就像一个不小心被金蛋蛋砸中了。谁能受得住这种刺激？ 刘烨：“其实四千块都是少的。那玩意毕竟不是我们家养的。我明天上午在家等王连科，带他上山捕虎。我现在担心的是，我的捕兽神器还没有用，就已经暴露了。” 一谈到钱，夫妻俩刚刚兴起的那点欲望居然被冲淡了。 两个人坐在床头，规划着怎么用这笔钱的事。谢斌这个流氓头子又像恶魔似的出现了。 还债的钱是有了。但刘烨压根就不想还这笔债！ 两世为人，怎么可能傻到连赌债也要还？ 李翠玉缩在刘烨的怀里，刘烨能听到她怦怦的心跳。 刘烨意识到，老婆这一关终于快迈过了。 “玉。” “嗯。” 刘烨抱着李翠玉，闻着她的体香，觉得十分幸福。黑暗里，他的眼眶里全是泪水！ “我们终于要过上好日子了。” 刘烨长叹一口气，嘴巴立即被堵上了。 那是李翠玉的红唇。 一番云雨之后，李翠玉软绵绵地躺在刘烨的怀里，让刘烨觉得那是多么不真实！ 自己真的能给妻子和女儿带来幸福吗？ 回答是肯定的！ 黑暗中，刘烨听到李翠玉的娇喘声，还有叹息声。 “老公，谢斌那里怎么办？” “凉拌！” “他是人见人怕的恶魔。你没见我二弟吗？提到他都怕。” 刘烨笑道：“我岳父就不怕！” “你还疼吗？” 李翠玉的手指摸向刘烨的额头。他的额头出血了，连红药水都没有搽，任何血液凝结。 “不疼。” 刘烨道。 “你骗人。” 李翠玉一个翻身，趴到刘烨的身上。这个动作有点主动，由不得刘烨不感动。 “真的不疼。他老人家打得好！像我这样的人不挨揍，谁挨揍！” 刘烨一伸手，摸向李翠玉娇美的面庞。李翠玉居然流了一脸的泪！ “老婆，你哭了？” “不是，我是太高兴了。你终于回头了！” 刘烨用手指在李翠玉的脸上轻轻地擦拭着，温柔地说道：“老婆，你能原谅我，才是我最大的幸福。以前的我，实在太不像话了，我向你道歉。一万遍！” 小夫妻俩说着话，不由自主地又滚到一起去了。 这一次，他们都用尽了全力，居然没有把熟睡中的女儿吵醒。 第21章 两只老虎崽 一大早，刘烨就让李翠玉把花花和琳琳两个小棉袄送回外婆家。 理由就是，昨天刚扦插的番薯需要浇水。 事实上，去浇水的人只有李翠玉。刘烨还有更大的事要做，那就是在家等，等待县动物园园长王连科的到来。 那可是一笔四千块钱巨款的大生意！ 大约上午七八点钟的光景，一辆墨绿色吉普车驶进了燕子坳。 对于燕子坳来说，这可是千年难遇的大事情。 这个时代，在农村基本上看不到小轿车。吉普车、摩托车也像珍稀动物似的。自行车只有少数人家才有。拥有一台黑白电视机，能轰动整个村。 “出啥事了？” “肯定是上级来的车。燕子坳要出大事了。” “不知谁触犯法律，怕是要见官了！” …… 长舌妇们围在一株大梧桐树下议论着，眼睁睁地看着吉普车溅起一阵尘土，在刘烨门口的一块空地上停了下来。 从车上跳下来三个男人。为首者正是王连科。 王连科当过侦察连长。上过战场，杀过敌人。他一出现，在气场上就震慑了不少人。另两个年轻人显然是他的随从。 “他们怎么找刘烨？” “刘烨犯事了吗？” 村民们又是一阵议论。看见王连科穿着绿色军装，只不过没有戴领章和帽徽，没有人能分清他究竟是军人还是公安，也没有人敢于轻易靠近。 村民们只是出于好奇，始终保持着十几米的距离观望、议论。 刘烨听到响声，知道王连科来到，连忙迎了出来。 “王首长，您好！” 刘烨不亢不插进地说道。 这都是前世做了一辈子生意积累的人生经验。对待比自己更高的客人，千万不要当舔狗，否则没什么好下场。 “你就是小刘同志？” “嗯。王首长，里面请，我还有几句话要说。” 王连科交代另两个年轻人站在门前，禁止外人进入刘烨家中。 事情就显得更加神秘起来。 入屋以外，刘烨早就准备了一杯茶。茶杯里放了几片自采的茶叶，还加了一点点白糖。 刘烨：“王首长，您远来辛苦了。先喝杯水。听我慢慢把话说完。” 王连科喝着带有甜味的茶水，听刘烨介绍：“那两只老虎仔在后山的密林里，我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不要让村民知道这事儿是我干的。” “哦？” 王连科有些感兴趣了，问道：“为什么？” 刘烨：“树大招风。我这家您才看到了，家徒四壁，还欠着巨额债务。要是让人知道，我因为意外捕获老虎仔，政府奖了我四千块，那我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王连科笑道：“没想到小伙子还是挺有心计的。行，我支持你。不过，我也有一个要求。” 刘烨：“刘首长，请讲。” 王连科：“我没有带麻醉师来。那个钢丝笼我可能会一起运走。你也要和我走一趟，去财务室拿钱。这么一大笔钱，我不可能带现金的。” “行。那我们往后山上。” 刘烨家的后门有一条小路，沿着这条小路走数百米，便进入了大山。 刘烨带着扁担和麻绳，和王连科一起来到后山峁。 很快，王连科就看见刘烨拨开杂草丛，杂草丛的空地处放着一个大钢丝笼。两只大约二十斤的老虎仔关在里面，肚子吃得圆圆滚滚的。 刘烨用麻绳系好两头，扁担从中穿过。两个大男人，一前一右抬着钢丝笼下山。 半个小时后，他们回到了停放吉普车的地方。那两个负责站岗的年轻人还没有弄清楚怎么回事，事情就办好了。 王连科把后排座椅往前移动了一些，再把那个钢丝笼塞进后备厢。前面勉强能坐下几个人。 王连科歉意道：“小刘，条件有限，你就委屈一点吧。” 尽管镪路坑坑洼洼，崎岖不平，并没有硬底化。但这一切都难不倒底盘较高的吉普车。 吉普车在乡村道路上行驶得并不慢，仅用了四十几分钟就到达饶州县动物园。 进入动物园内，听了王连科的介绍，刘烨才知道，动物园的规模很大，大约有三百多亩，道路规划得井井有条，还实现了硬底化。 王连科解释道：“饶州县自古有九省通衢的美称，背靠十万大山。珍稀动物无数。建一个动物园很有必要。县政府能在资金有限的情况下，安排资金给动物园，我觉得领导是很有远见的。” 事实证明，王连科的话是正确的。随着群众的滥捕滥杀，豺狼猛兽急骤减少。到了1989年，国家野生动物名录把老虎也列入了国家一级保护动物。 吉普车到达动物园，很快就有身穿白大褂的技术员给幼虎注射了大量麻醉剂，然后又来了几名男劳动力，抬着钢丝笼进入高高的钢丝网以内。 那里面还关着为数不少的其他门类动物。 王连科也像完成了一项重要任务，笑道：“小刘，去我办公室喝杯茶吧。你的奖金，到时候会有人专程送来的。” “好的。” 王连科的办公室很简陋，只有十五平方米左右，摆着一张办公桌，两条四方凳。 喝着王连科递过来的凉白开，刘烨的内心也在暗暗激动。四千块很快就要到手了。 王连科笑道：“小刘，你的事我都知道了。姜金良是我的兵。思想过硬，为人也不错。你杀死过野狼、野猪和老虎，证明你还是很有血性的男人。我是动物园园长，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触犯国家法律的前提下，赚点钱也是应该的。” “嗯。感谢王园长理解。农村人发家致富难。我们村的情况比较特殊，山多田少，我那个生产队还在点煤油灯。” 王连科一摆手，语气笃定地说道：“这都是暂时的！我们的国家只会越来越好！你好好干，将来盖大房子，买高档家具，开豪车，把日子过得像花似的！” 第22章 赌债不是债 刘烨暗暗吃惊，王连科是个军人，拿枪杆子出身。对于未来形势的判断如此精准。 “小刘，以后你如果捕捉到活的野生动物，都可以给我们动物园。当然，我们不能叫买卖关系，而是奖励。根据野生动物的品种，奖励的金额也会不同。比如，猴子就没有大熊猫值钱，对吧？还有黄鼠狼、袋鼠等，都有不同的种类，分门别类相当细，连我这个动物园园长都不一定知道，还需要继续学。” “嗯。” 刘烨暗想，你们没有把我当成犯罪分子抓起来，我已经自求多福啦！ 不一会，财务入室取来一塑料袋的现钞，全都是十元的。一捆捆的“大团结”，真是会亮瞎了刘烨的眼。 这个时代的“大团结”，购买力并不亚于后世的“百元大钞”。 “刘烨，麻烦你写一张收款收据给我们。这些开支，我们都是要入账的。” “嗯。” 办好手续以后，王连科不但给刘烨留下了自己办公室的电话号码，希望以后多合作，还让司机把刘烨连同那个捕兽神器一起送回燕子坳。 吉普车开进村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多钟。 村里的男女都下得干农活了，留在家里的都是老人小孩。 吉普车的进出，都没有引起多少轰动。这刘烨有了一些安心。 刘烨把捕兽神器搬进院子，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李翠玉就回家了。 李翠玉浇了几个小时的水，累得不轻，浑身衣服都湿透了。 “刘烨，你回来了？事情办的怎么样？” 李翠玉一边放下水桶，一边问道。 刘烨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牛皮纸的公文袋，在李翠玉面前一晃，笑道：“老婆，我们发财啦！” 看到四千块钱现金，全都是崭新的十块钱。李翠玉恍如梦中。 ”这……是真的吗？“ 李翠玉像说梦话的。她用手不停地摩挲着纸币，眼泪止不住地流。 这个家，穷的太久了！ 那种锅里的水烧开了，却不知去哪家借米下锅的日子看来要一去不复返了。 等李翠玉的心情平静下来，刘烨笑道：”老婆，我们去一趟银行，把这些钱都存起来。争取下半年，我们就盖一栋大房子。“ 这个年代，农村还没有钢筋水泥结构的房子。村里的房子都是砖木结构，上面盖瓦。如果有三五千块钱，绝对能盖一栋房子了。 李翠玉问：”刘烨，谢斌那里怎么应付？ 刘烨：赌债不是债，不还！“ 李翠玉有些担忧地说道：”谢斌这人不好办呐。“ 刘烨白了他一眼，说道：”有什么不好办的？他敢乱来，我就揍他！“ 这话霸气的李翠玉翻白眼。 换在几天前，她真的不敢相信，刘烨能说出如此霸气的话来。连十里八乡最为恶棍的家伙，他都敢说揍他，这需要多么大的胆量？ ”老婆，你不相信我？“ 刘烨问。 李翠玉：”不是不相信。是怕你惹麻烦。那帮人，我们惹不起。“ 刘烨一把搂过李翠玉，柔声道：”老婆，你不觉得我比谢斌还要厉害？他算什么？“ ”嗯。“ 李翠玉信了。 其实也由不得她不信。刘烨凭着一己之力，杀死了两只野狼，这可不是一般的地痞流氓能做到的。 以前，李翠玉是担心家里没钱，还不起那笔赌债。现在是家里有钱，刘烨明摆着就是不想还。 小夫妻俩骑着半新旧的”二八“大杠，来到镇上的信用社存钱。这些日子，刘烨赚了4700多块钱。李翠玉存了4500块，留了200块钱家里开支。 一看时间，都已经十二点多钟了。 刘烨问：”老婆，这时间回去烧饭，太晚了。我们不如找家酒店，撮一顿？“ 李翠玉白了刘烨一眼，说道：”别这么浪费！我们去买几斤猪肉，家里天天有肉吃，两个孩子长得快一些，不好吗？“ 由不得刘烨多想，李翠玉便来到食品站，买了十斤猪腿肉。 小夫妻刚从食品站出来，便听到一个男声：”哟，刘烨，几天不见，你都发达了！“ 回头一看，原来是四狗。 上次在大路口输了钱，就是拜四狗所赐。四狗约刘烨去赌博。这小子中途开溜，才有谢斌临时上场。 刘烨在谢斌面前一直输，输得倾家荡产。 ”四狗，你怎么在这？“ 四狗不怀好意地瞟了一眼李翠玉，笑道：”农闲时节，没什么事干，出来打打牌，赚点零花钱呗。“ 刘烨一脚跨上自行车，也不怎么搭理四狗，而是对李翠玉说道：”老婆，我们回家吧，该吃午饭了。“ …… 李翠玉用新鲜猪肉炒了一盘白玉豆，一盘南瓜。小夫妻俩吃过午饭，还午睡了一会，便听到梆梆的敲门声。 刘烨打开门一看，门外站着四个男人。 为首者谢斌还是身穿花格子衬衣，胸前两个扣子不扣，露出一小撮胸毛。 谢斌身后的两个小伙子留着长发，叼着香烟，神色同样不善。 四狗站得比较远。刘烨一看便知，这小子出卖了自己！ 谢斌皮笑肉不笑地问道：”刘烨，我来你家，也不请我进去坐一坐？“ 刘烨的确没有迎客的意思，而是不冷不淡地说道：”我这个穷家，连坐的地方都没有。有事在院子里说吧。“ 由不得谢斌多说一句，刘烨夺路而出，反手把门关上。 他相信，正在午睡的李翠玉不可能没有听到响声。 果然，谢斌也没有想进屋的意思，而是随刘烨一起来到院子的空地上。 谢斌问道：”小子，我来的意思不用我多说了吧？“ 刘烨问：”欠条带来了吗？“ 谢斌从口袋掏出那张刘烨亲手写下的欠条，晃了一下。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欠条就被刘烨夺了过来。 撕！撕！撕！ 欠条变成了一把碎纸片，然后往天空一扬，就像漫天飞雪。 一个动作，让一向狂妄无边的谢斌惊呆了。 接下来，他就听到刘烨的冷笑声：”赌债不是债，不受法律保护。“ 一瞬间，院子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大战一触即发！ 第23章 叫大哥 轻轻几下子，三千块钱的欠条就被撕成了碎片。谢斌这才意识到，刘烨压根就没想还钱！ 谢斌的脸都气青了，问道：”刘烨，你小子是不想活了？“ 刘烨不愠不怒地说道：”谢斌，你别想多了，这世界哪有那么好赚的钱？凭什么我要给你三千块？“ “愿赌服输。欠债还钱。” 谢斌真得怒了。一瞬间，杀意升腾。 没想到，刘烨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冷冷地问道：“你听不懂我刚才说的话？” 谢斌吼道： ”黑皮，瓜子，杀了他！“ 谢斌一声令下，那两个随从各拿出一把弹簧刀。 房门突然打开了，李翠玉从屋里冲了出来，用身体拦在刘烨的面前，喊道：”你们不要伤害他！“ 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化，超出了刘烨的意料。 ”这妞正点。黑皮，瓜子，你们把这小子拿下，当着他的面轮了他老婆！“ 根据刘烨前世的记忆，谢斌作恶多端，手下的小喽啰多达数十人，全都是七一三厂的子弟。 这些恶人不会读书，只会打架斗殴，聚众赌博，甚至买卖妇女，坏事干尽。 谢斌是因为他的心狠手辣和诡计多端而服众。他自己并没有太大的战斗力。 李翠玉用她娇弱的身体拦在刘烨的面前，显然是愿意为他以命相搏。 这一刻，让刘烨无比感动。 ”老婆，别怕。他们不是我的对手。你走远一点，别成为我的累赘。“ 刘烨趴在李翠玉的耳边，用很轻微的声音说道。 李翠玉有些似信非信地看了一眼刘烨， ”走远点！听话，别碍着我打人。“ 听到刘烨这样说，李翠玉终于走到一旁，从墙角取出一把柴刀递了过来！ 这个举动，不但震惊了刘烨，也震惊了谢斌。 刘烨手里拿着柴刀，胆气又上升不少。 ”谢斌，今天我和你说明白。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你是否愿意以命相搏？ 面对一个手里端着柴刀的农民，黑皮和瓜子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怯色。 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 这是刘烨总结出来的人生信条。 单打独斗，十个谢斌也不是自己的对手，干吗要怕他？ 谢斌从口袋取出一个防风打火机，叭的一下，点燃一支过滤嘴香烟，狠狠抽了一口，喷出淡淡的烟雾。 他的眼神像看死人似的看着刘烨，淡淡地问道：刘烨，你想好了，非要和我斗？“ 刘烨也不示弱：”只要不谈钱的事，我们可以相安无事。谢斌，你也知道，那笔赌债是怎么来的，我不戳穿你，你就知足吧。“ 刺头，这是妥妥的刺头！ 谢斌怎么也没有想到，刘烨这个看似老实巴交、软弱无能的农民，居然一下子变得让他都觉得无比棘手。 谢斌问：”刘烨，你觉得你和我是一个档次的人吗？“ 刘烨手里握着锋利无比的柴刀，面色沉静地说道：”谢斌，我知道你的爸爸是七一三厂的副厂长，你手下还有一大批小喽啰。但我也警告你，你欺侮别人我管不着，敢在我的头上动土，你跑到天边我也会杀了你！“ ”呵呵，黑皮，瓜子，这小子不见棺材不落泪，给我捅了他。别捅死！“ 谢斌一声令下，黑皮和瓜子手持弹簧刀扑了上来。 一前一后，前后夹击的打法，刘烨已经非常熟悉了。前世为了健身，他还专门和自己的保镖学习过以色列格斗法，懂得如何用最快的速度、在最短的时间内制服对手。 只见他身形一挪，和黑皮、瓜子拉开一米开外的距离。 这两个小混混面对的可是拿着柴刀的对手，也不敢太大意。黑皮还没有反应过来，刘烨横扫一刀，用柴刀的刀背狠狠地砸在黑皮的大腿上。 哎哟一声惨叫，黑皮直接瘫软下去。 还没有等瓜子反应过来，刘烨又是身子一钻，横扫一刀，同样用刀背打在瓜子的大腿骨上。 前后不到一分钟，黑皮和瓜子都成了谢斌的累赘。 谢斌一看便知，如果刘烨真的想下杀手，这两个小子早就没命了。 ”谢斌，该你了！“ 刘烨手里拿着柴刀，一步一步地走向谢斌。 谢斌的手里还拿着香烟，烟灰不受控制地掉在地上。手再一次发抖，连半截香烟也掉在地上。 出乎李翠玉和四狗意料的是，谢斌居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阿诗玛香烟，递给刘烨一支，赔笑道：”兄弟，别发怒嘛。有话好商量。“ 刘烨问：”你想怎么商量？我是不是还欠你赌债？“ ”没、没呢！我知道，那是一张废纸。法律不可能保护赌债的。刘兄弟，如果你不嫌弃，我愿意和你交个朋友，怎么样？“ 刘烨注意到，谢斌的额头沁出一丝冷汗。黑皮和瓜子两个小喽啰也看不懂了。 一向被他们视为至高无上的老大，在一个小农民的手上居然吃瘪到这个程度？ ”谢斌，我知道你很有名气，不要说枫林镇，就是饶州县，你的人脉关系也比我广。但我告诉你，我这个人有个特点，别把我逼急了。要是逼急了我，阎王爷我也不怕！“ ”那是，那是！“ 谢斌朝着黑皮和瓜子吼道：”你们两个，还不快点来拜见刘大哥？“ 黑皮和瓜子的大腿骨被刀背砸伤，还没有到断裂的地步。 这两小子听到谢斌的话，简直像天打雷劈似的。哪里敢相信这是真的？ ”快点！“ 谢斌沉声道。 黑皮和瓜子艰难地移动着步子，在刘烨面前跪了下来，喊道：”刘大哥，得罪了！“ 站在一旁想看刘烨笑话的四狗见势一妙，想溜，被刘烨叫住了： ”四狗，过来！“ 四狗是燕子坳生产队的人。他平时和东海他们走得近，也是刘烨的牌友。 不知什么原因，听到刘烨的话，他居然迈不开步子。 谢斌一脚踢向四狗的屁股，骂道：”你娘稀匹，害得老子不浅！“ ”快点向刘大哥磕十个头，否则，我砍下你的脑袋！ 同一个村庄的玩伴，居然被要求向刘烨磕头。这个命令，无论如何让四狗的头脑转不过弯来。 刘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牛逼了？ 四狗还没有反应过来，屁股重重地挨了一脚，直接趴倒在刘烨面前。 第24章 爱心点心 四狗趴在刘烨面前，背上还踩着谢斌的一只脚。 这情形，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 昨天，他就是看见刘烨和李翠玉骑了一辆半新旧的自行车，还买了那么多的猪肉，就悄悄向谢斌报告，想博得谢斌的欢心。 没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谢斌亲自打他，还在他的背上补上一脚！ 李翠玉站在一旁也看蒙了。一个农村妇女，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 谢斌轻声喝道：“四狗，要不是你乱嚼舌根，我会骗刘大哥的钱吗？要不是你在背后说刘大哥的钱好骗，我也不会下手！” “自己扇自己十个耳光！” 可怜的四狗，被要求自己打自己。他连续打了十记耳光，脸上已经肿胀成一个胖猪头。 “四狗，你给我记住了。刘烨，刘大哥，以后他的事就是我的事。如果你敢动他的歪心思，我就割掉你的鸡巴！” 谢斌让四狗胖揍了一顿自己，然后又问刘烨：“刘大哥，我这样处罚他，你满意吗？” “算了，都是自村人。抬头不见低头见。我刚才也是性子太急，做得不对的地方，请谢大哥原谅。不瞒你说，我刘烨五岁学武，世代祖传的武功还没有用过，今天算是试试手。黑皮，瓜子，你们两个过来。” 挨了两记刀背的黑皮和瓜子，算是见识到刘烨得厉害，战战兢兢地来到刘烨面前。 刘烨道：“你们的武术功底太差，下盘太浮，遇到对手，一秒钟就能灭了你们！还有，刀具的使用也要注意，不要动不动就捅人。一个不小心，你们就会吃花生米，懂吗？” 谢斌看得出来，刘烨刚才要是想要黑皮和瓜子的性命，的确只是举手之间的事情。刘烨用的是刀背，就是不想他们死在自己家门口。 一吓一唬，谢斌也服了。 关于武术，谢斌是个外行。他靠的是心狠手辣，唆使别人犯罪。理论上说，他是犯罪的组织者和策划者，手上的人命案不少。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在1983年底，他被逮住了，判了死刑。整个谢斌团伙也覆灭了。 四狗弄得里外不是人，内心的气还不敢往刘烨身上撒。 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刘烨竟然有祖传的武功？自己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刘烨似乎看出了四狗的那点小心思，说道：“四狗，我把你当邻居，当兄弟，你却处处出卖我，陷害我。你说你是人吗？” 谢斌听懂了刘烨的画外音，向黑皮和瓜子命令道：“你们两个把这小子带走。我还有话要问他。” “刘大哥，这样处理您满意吗？” 刘烨淡然道：“谢斌，我也没想和你为敌，都是四狗从中挑唆，害得我被老岳父打了一下。” “刘大哥，我记住了。” 谢斌带着两个随从，架着四狗走了。 李翠玉站在一旁，仿佛站在云端。 她怔怔地问道：“刘烨，谢斌真的会放过我们吗？” 刘烨伸手刮了一下她的琼鼻，笑道：“老婆，我刚才打得怎么样？” “嗯。我还害怕你被那两个小混混给捅死！” 李翠玉倚靠在刘烨胸前，彼此贴着对方的身体。 “老婆，你刚才让我感动了。” “怎么了？” “你用身体拦在我面前。那一刻，我觉得你是愿意为我死的女人。” 刘烨的嘴唇盖在李翠玉的唇上，彼此顾不得大白天，就在院子里热吻起来。 就在李翠玉浑身瘫软的时候，她感觉脚下一轻，整个人都被拦腰抱起，向里屋走去。 一番云雨之后，李翠玉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放松。 没有人敢于想象，小夫妻俩大白天关起门，躲在家里过夫妻生活。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翠玉趴在刘烨厚实的胸脯上，还在唠叨着：“老公，那个谢斌真的会放过我们家吗？” 刘烨语气笃定地说道：“因为我比他更牛！凭武功，十个谢斌也不是我的对手。” 李翠玉不解地问道：“结婚这么多年，我都不知道你有武功。你真的有祖传吗？” “当然！” “你那么厉害，为什么我爹用酒杯砸你，你都没躲开？” 李翠玉又问。 刘烨：“那是因为他是你爹。换了别人，我会要了他的命！” “……” 李翠玉沉默了。 结婚五年，自己居然不知道自己的老公如此硬气，连谢斌这样的流氓头子都要喊他“大哥”。 刘烨感受着李翠玉的体温和心跳，内心激情澎湃。 重生过来，终于扬眉吐气了一把！ 李翠玉怎么也不会想到，三千块钱的赌债欠条，被刘烨撕个粉碎，谢斌还要管他叫大哥！ “老公，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李翠玉呢喃道。 刘烨把她的手按在自己的心脏部位，笑道：“老婆，你感受一下便知了。” 家里已经有4500块存款了。现在3000块的赌债又不用还。李翠玉怎么能想象会有今天？ 在八十年代，要是有一万块钱的存款，那可是石破天惊的事情。 当时的“万元户”，都能上新闻、上电视啦，也难怪李翠玉不敢相信。 “玉，以后对家人也好，对两个女儿也罢，都不要太节省了。我会让我们家过上好日子的。” “嗯。我信。” 李翠玉趴上来，细心抚摸着刘烨的伤口。 岳父李太白下手的确狠，一碗酒全都砸在刘烨的额头上。 她弱弱地问道：“刘烨，你的伤还疼吗？” “疼就疼呗。人生都得受点教训。老岳父教训得对。要不是我太混蛋，你们母女三怎么会吃那么多的苦？” 刘烨躺在床上，草席底下全都是汗。李翠玉一点都不在乎，倒是她自己泪如雨下。 等这一天，她实在等得太久了。 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受人歧视的生活，总算要出头了。 李翠玉穿好衣服，到厨房里一阵忙碌。 不一会，她端出来一大碗荷包蛋，碗面上还撒了一把白糖。 “刘烨，吃点东西补身子，你刚才太累了。” 刘烨一个翻身起床，三下五除二，吃掉一大碗荷包蛋。 这可是富裕家庭招待贵客才有的东西，居然已经成了他的爱心点心。 第25章 苏家 李翠玉到厨房拿来陈年菜籽油，帮刘烨额头上的伤搽了一下，便想起去两头塘生产队接两个小棉袄：花花和琳琳。 刘烨一看天色，大约下午六七点钟的光景。 今天是七月十七日，距离谢斌原来规定的期限七月十九日还差两天，事情就已经解决了。 凭刘烨的经验，至少谢斌这个流氓头子已经被自己唬住了。 从某种意义上说，还得拜托四狗这个吃里爬外的家伙。 四狗的全名叫苏文灿。在家里排行老四，所以村里人都习惯喊他“四狗”。 四狗还有三个彪悍的哥哥，苏文龙、苏文虎、苏文豹。别看这四兄弟的名字中间都有一个“文”字，那是因为他们属于“文”字辈。 自从李太山卸任新光生产大队长以后，就是四狗他爹苏书海接任。苏书海现在可是新光村委会主任，实权大得很。 就在刘烨和李翠玉享受着鱼水之欢时，四狗正在接受另一种酷刑。 七一三厂后面的一片小树林里，谢斌让人把四狗吊在大树杈上，用藤制的皮鞭抽了他半个多时间。 为了防止四狗喊叫，他的嘴也被臭袜布堵上了。 四狗浑身的衣服打得条分缕析，无论皮肤还是衬衣，没有一片是好的。 谢斌坐在一块大石头上，黑皮和瓜子站在两侧替他站岗，他自己抽着阿诗玛香烟，眉头紧皱，正在激烈地思考着。 和刘烨之间的冲突，完全是四狗一手造成的。要不是刘烨手下留情，谢斌今天也是在劫难逃。 谢斌很清楚，今天如果刘烨持刀将他们三个全都砍死，最多也只是正当防卫。他们打到刘烨家里去的事情，无疑是铁板钉钉的事，黑皮和瓜子两个人用了弹簧刀具捅人，也是事实。 而这一切的一切，四狗就是始作俑者。 可怜的四狗，只有挨打的份，没有哭喊求饶的份。他的父亲怎么也是新光村的“一把手”，手底下管着二十三个生产队。燕子坳属于第二十生产队。 刘烨只不过是个小农民。谢斌宁愿得罪苏书海，得罪四狗全家子，也不想得罪刘烨，还不是因为刘烨会武功？ “大哥，这小子被折磨得差不多了。怎么处理他？” 黑皮问。 谢斌弹出手里的烟蒂，淡淡地说道：“这小子害得我不浅，差点害和江湖高手结下梁子。这么不长眼的家伙，让兄弟们每人往他的头上撒泡尿，再放他回家。” 黑皮道：“他老爹可是村主任苏书海啊。” 谢斌瞪了他一眼，冷笑道：“村主任又怎样？想和老子干？” 十里八乡，谁不知道谢斌的名声大？除了他的背后有一个老爸当国营大厂的副厂长不说，他自己手下就有几十号小喽啰。 见黑皮还愣着，谢斌道：“小子，今天的事你亲身体验过了。我们龙虎堂几十号人一起上，也不一会是刘烨的对手。这样的隐世高手，我们不要去惹他，他也不会轻易害我们的事。毕竟他也有妻女。懂吗？” “嗯。感谢斌哥教诲。” “还有，老子好久没有碰过女人了，你带人四处暗查一下，看有没有什么好看点的村花，给我悄悄地弄来。完事后放她回去，也别要她的命，她不敢伸张的。” “好。” …… 深夜。苏家。 一个大厅堂，坐了十几个精壮大汉。苏书海坐在首席，过滤嘴的香烟抽了整整一盒，把厅堂弄得像雾海似的。 苏家四兄弟，还有几个堂叔侄聚在一起，就是为了四狗的事情。 气氛显得异常沉闷。 “爹，谢斌这小子真不是人啊，他把我绑在树上吊打，还让人往我头上撒尿。呜呜呜——” 四狗哭了，哭得伤心。 同样的话，四狗不知道说了多少遍，精神已经趋于崩溃的边缘。 苏家属于大路口生产队。苏书海作为新光村主任，在村里算得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自家儿子被谢斌打得遍体鳞伤，还往头上浇尿。这事要是传出去，四狗这辈子算是毁了。 哪家姑娘愿意嫁给他这样的窝囊废？ 苏书海问：“文龙，你在大哥，你说说看？” 苏文龙：“爹，你是村主任，四狗虽然不争气，整天游手好闲，不干正事，但他可是你亲生的。难道你就这样看着老四受气吗？” 受到大儿子的斥问，苏书海不满地瞪了他一眼，道：“我这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吗？” 苏文龙沉吟片刻，道：“古话说得好，柿子要挑软的捏。我们不敢弄谢斌，难道还不敢对付刘烨吗？我都活了三十来岁了，还没有听说刘烨家有什么狗屁祖传的武功！这一次，肯定是谢斌看走眼了。” 四狗在传话的时候，自然会把刘烨的厉害之处隐瞒。只是说刘烨会点武功，谢斌对他挺佩服的。 苏书海：“谢斌靠的是心狠手辣，诡计多端，会笼络人心。他懂什么狗屁武功？再说七一三厂的那些子弟，打架就打群架，动刀子，也不懂什么武功。我听说刘烨是个赌徒，家里吃了上顿没下顿，穷得要死。他老婆经常满村子借米下锅，日子过得窝囊。” 苏文龙道：“爹，这口气我也咽不下去。我们苏家算得上大家族，整个苏家单是精壮劳动力就有215人，难怪还怕刘烨？刘汉东死后，刘烨连个屁都不算。刘汉明作为生产队长，那也是你盘里的菜，他敢怎么样？” 苏书海环伺一下其他几个堂兄弟，这些人一个个都是把拳头捏得紧紧的，恨不得今晚就杀到刘烨家里去。 苏书海道：“文龙，老四的这口恶气要出，但不是我出头，而是由你这个当哥哥的出头，你懂吗？” 苏文龙立即点头，道：“当然懂。爹，你只当不知道这回事，最后是出去躲几天。我带人去把刘烨家的破房子拆了！” 苏书海满意地点头，笑道：“苏氏家族，有一个算一个，能去的都去。但凡参加者，我们家也不会让他们白干，以后会找机会关照他们的。” 四狗被整，苏家不敢拿谢斌出气，却把气撒到刘烨头上。这件事连刘烨也没有预料到。 第26章 拆房子 花花和琳琳两个小宝贝在外婆家玩了一天，全身弄得像个泥猴子似的。 李翠玉把两个小家伙扔在一个大木盆里，用压水机压了整整一大木盆的水给她们洗澡。 她们坐在大木盆里玩水，闹得更加欢腾。 刘烨坐在后院的墙角石块上，欣赏着母女三人的表现，内心十分惬意。 重生回来，一家人总算团聚了。好日子也在慢慢到来。 上次李太山打了刘烨，内心倒也没什么歉疚可言。李太山年轻时候当过兵，回到地方当过生产队长、大队长、大队支书。生活经验十分丰富。 李太山怒打刘烨，刘烨仍然厚着脸皮来李家，还给李家带来了两斤猪肉，又被李太山训了一顿，骂他不知道节省！ 刘烨早就通过吹枕边风的方式教李翠玉如何应对眼下的局势。 所以，至今李家还是把刘烨看成一坨扶不壁的烂泥。 刘烨对于李家的冷遇也毫不在乎。只要他们对两个小宝贝好，照顾着她们，比什么都强。 帮花花和琳琳洗完澡，换了衣服。李翠玉也准备回家了。 正在这时，从外面急匆匆地走进一个小个子的老太婆。定睛一看，竟然是山奶奶！ 山奶奶小时候缚过脚，属于典型的“三寸金莲”。走数里的夜路，从燕子坳生产队赶到两头塘生产队，真心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李太山和山奶奶不熟，还没有来得及叫山奶奶坐。 李翠玉便听到山奶奶说：“阿玉在家吗？快点回去，出大事了！” 一听说出大事了，整个李家都不安宁了。李家父子、岳母、舅母等人全都震惊了。 刘烨镇静地问道：“山奶奶，慢慢说，出啥事了？” 山奶奶：“那个和你经常一起打牌的四狗，带来了苏家几十号人，来你家拆房子了！老队长在和他们论理，估计没什么用。” 李太山似乎嗅到一点味道，问道：“他婶，又是刘烨打牌惹得祸？” 山奶奶脸部紧张的神情让李家所有人震惊。 刘烨家只有那两个破房间，一旦被拆，真是连安身的地方都没有。 她弱弱地说道：“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好像听说四狗被谢斌的人打了，苏家把火气撒到刘烨身上了。” 听到这句话，刘烨内心大定。不用说，一定是四狗被谢斌整了，苏家不敢找谢斌报仇，便找刘烨算账。 这个世界，对刘烨最了解的人是李翠玉。 李翠玉的眼神望向刘烨，希望能从他这里得到答案。 刘烨就像没知觉似的，完全不当一回事。 倒是老岳母舒兰花急了，吼道：“老头子，女儿家的房子都要被苏家拆了，你还不快点带人去看一下，究竟怎么回事？” 李太山这个老支书，历经无数风雨，还是第一次遇到过这么凶悍的对手，一上来就要拆人家的房子？ 他问道：“她婶，你说的苏家，就是苏书海家？” 山奶奶：“我不认识什么苏书海，听说老队长在和一个叫苏文龙的人理论。苏家人多，根本不管那么多，一个个都带着锄头棍棒，有些人还带了砍刀。那场面太吓人了。” 李太白蒙圈了。弄了小半天，来拆房子的人竟然是苏书海的大儿子苏文龙。 苏书海家的情况，李太山太清楚了。苏家有个叫苏文的干部在枫林公社当副社长。现在已经改成枫林镇了，也就是副镇长的角色。 苏书海自己又是新光村委会主任。 说不好听一点，苏家也是“朝中有人”的。 就在李太山吆喝着，叫李玉钢、李玉铁两兄弟一起出门时，刘烨发声道：“岳父，岳母，大哥，二哥，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不需要你们插手。” 李玉钢二话不说，扬手就向刘烨脸上扇来，厉声喝道：“你这个草包！我妹妹嫁给你，一辈子都别想好过。” 李玉钢的手扬在半空，被刘烨接住了。他试着抽了一下，没抽出来。刘烨的手就像铁钳似的。 “大舅哥，我们是自己人，别动不动就打人。我也是有血性的！” 此言一出，现场一派肃静。 李太山看得出来，刚才刘烨要是还手的话，李玉钢的下场会很惨。 “我说过了。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不需要你们插手。那两个破房间，我原本就想拆掉重建，现在他们动手了，倒是省了我不少力气！” “老婆，你在爹娘家里住。我一个人去处理这件事。” 刘烨把李翠玉拉了一旁，轻声交代了几句，便骑上那辆半新旧的二八自行车消失在夜色中。 …… 深夜。枫林镇邮电局。 刘烨把电话打到姜金良的家里，姜金良还以为他又有野味送。 当他听到刘烨说，几十号流氓地痞带队，连夜来刘烨家拆房子时，不由跳了起来，问道：“刘烨，是不是和那笔债务有关？” 刘烨：“姜大哥，事情的是非曲直太复杂了，电话里肯定说不清楚。我只想问一句，人家来我家拆房，我是否可以报案？” “当然可以啊。这件事归公安管。我马上帮你打电话给县公安局刑警大队的张秀峰大队长。他是我的老战友！” “姜大哥，我是逃到邮电局来打电话的。估计那些人已经把我家房子拆的差不多了。你让张大队长快点。” 没关系。张大队长肯定会和枫林镇派出所联系的。估计二十分钟以内，他们就会出警。 好，我又欠姜大哥一个大人情了。 …… 枫林镇派出所所长雷彪接到县刑警大队张秀峰大队长的电话，一刻也没有停留，当即亲自带队，命令值班干警开着两辆吉普车呼啸着向燕子坳生产队扑去。 刘烨赶到家的时候，看见自家门前灯火通明。 苏文龙知道燕子坳生产队没有电灯，一个个自带火把。刘烨家就显出了前所未有的热闹。 燕子坳生产队的人不团结，喜欢搞窝里斗。苏家人来拆刘烨家的房子，居然没什么村民出来说一句公道话。 刘汉明看见刘烨，老泪纵横地责问道：“娃子，你怎么动作那么慢？他们把你们家的房子都扒平了！” 刘烨故作愧疚地说道：“叔，我去岳父家吃晚饭了。翠玉母女还在娘家歇呢。” 四狗看见刘烨出现，对苏文龙喊道：“大哥，他就是刘烨！” 苏文龙看见刘烨，举起手里的扁担，朝着刘烨的头上就是一记扁担！ 夜间灯光不好，换了普通人，这一记扁担下来，不死也是重伤。 刘烨的视力却是好得惊人。他朝后移了半步，扁担头不偏不倚，刚好打在他的前额，也就是被李太山酒杯砸中的地方。 旧伤加新伤，鲜血流了一头。刘烨一个踉跄，跌倒地上，便再也没有动荡。 第27章 离,还是不离 刘汉明惊呼道：“不好了，打死人了！” 随着一声惊呼，再加上刘烨的倒地，现场开始躁动起来。 那些参与拆房子的苏氏农民，怎么也没想到，苏文龙敢给刘烨当头一记扁担。 正在这时，警笛声呼啸而至。 似乎一切都在刘烨的算计之中。姜金良没有说错。就算刑警大队没出警，枫林镇派出所出警的速度是惊人的。 雷彪身穿白色警服，腰挎驳壳枪，随行十几名公安战士全都戴着半自动步枪。 雷彪吼道：“迅速控制现场，为首者抓起来，受伤者紧急送往医院抢救。其他涉事人员全部双手抱头，蹲在原地不得乱动。否则，开枪示警！” 苏氏家族总共来了四五十人。这些人都是苏书海家族至亲的叔伯叔侄。没有谁见过如此阵势。 刘烨躺在地上，额头上流了很多的血。整个人似乎陷入昏迷之中。 小脚老婆婆山奶奶挤在人群之中，亲眼看见刘烨被抬上担架，送到吉普车消失在夜色中，又一次迈着她的“三寸金莲”，连夜赶路敲响了李太山的家门。 李太山一家，对刘烨这个女婿原本就不满意。要不是还有李翠玉这层关系，刘烨这个浪荡公子，早就和李家没啥关系了。 李翠玉听到响声，连忙打开门，惊呼道：“山奶奶，出啥事了？” 山奶奶喘着粗气，道：“刘烨被人一扁担打中头部，已经抬上担架，估计是送到医院抢救了。” 李家的男男女女听到声音，全都从自己的房间钻出来。当他们得知刘烨的情况时，表现不一。 李玉钢：“这混蛋死了也好，他死了我妹妹可以嫁个好人家！” 李玉铁：“就是嘛。我就知道他干不出什么好事的。这不，这下子可是把命都搭进去了。” 在房间里复习功课的李玉志也钻了出来，听说姐夫挨了一记扁担，生死未卜，脸色也不好看。 不过，他虽然对自家姐夫没什么好印象，言语倒没有两个哥哥毒辣。 倒是舒兰花，朝着两个儿子骂道：“你们能不能嘴里积点德？刘烨再怎么不是人，那也是你们的妹夫，花花和琳琳的爹？难道你们就没有一点人性吗？有本事找苏家说理去？” 李家在两头塘生产队都属于少数族姓。在新光村来说，更是不值一提。 倒是苏家，家族大，还有人在镇、村当官。 李太山皱眉道：“这件事的确要好好琢磨。苏书海这么做，的确太欺侮人了。打我女儿女婿的脸，不是打我老李的脸吗？” 老父亲发话了，李玉钢和李玉铁立即闭嘴。他们深知，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都是那笔赌债惹的祸。 而谢斌是一个人人都惹不起的恶魔。 平时村里小孩夜啼，只要说谢斌来了，小孩都不敢哭了。 刘烨和谢斌之间的关系，只有李翠玉最清楚。 下午的时候，小夫妻俩还为了这件事好好的亲密了一番。 李翠玉遵照刘烨的要求，还是不准备那么早就把谜底透露出来。 就算刘烨挨了一记扁担，李翠玉心里着急，也还在想着，事情恐怕没有人们眼见的这么简单。 凭刘烨白天在谢斌面前的惊艳表现，刘烨没有那么容易倒下的。 她怯怯地问道：“山奶奶，我只想问一件事，刘烨是被苏文龙从前面，还是后面打中的？” 山奶奶语气笃定地说道：“前面。当时我在场。苏文龙看到刘烨出现，四狗指认了他。苏文龙就动手了。” 李翠玉又问：“当时光线好吗？” 山奶奶道：“光线是不太好。我们燕子坳没有通电。苏家人准备了火把。我似乎看见刘烨往后移了半步，但还是打中头了。” 听到这，李翠玉轻吁一口气，暗道，这个刘烨越来越狡猾了，居然能骗过所有人！ 要不是夫妻之间比较熟悉，刘烨和李翠玉说了很多掏心窝子的话，李翠玉也会被骗了。 李玉钢不解地喝道：“妹，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管那混蛋的死活？” 李翠玉白了李玉钢一眼，不满地怒道：“哥，刘烨现在还是你妹夫，还是我老公，难道我不应该管吗？” 山奶奶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你们别吵了。刘烨这孩子虽然喜欢打牌赌博，心眼并不坏。我觉得你们还是要关心一下他的伤。我也不知道他被送到哪去了。” “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老头子近来身体不好，晚上经常喊腰疼，我得回去了。” 李翠玉连忙拿出一支能安装三节电池的手电筒，说道：“山奶奶，不好意思。我们现在乱成一锅粥，也没时间送你回去，你自己小心些，别摔跤。” 山奶奶拿着手电筒，步履蹒跚地走了。 李翠玉坐在椅子上，大脑在急速地运转。凭她对刘烨的了解，今晚的疑点实在太多了。 谁报的警？怎么那么快公安都来了？ 这是一个通讯异常落后的时代。人与人之间的联系，靠的是电话和电报。特别是发电报，贼贵。有时候为了省钱，一般只用三五个字，比如，母亡速回。 舒兰花急切地吼道：老头子，你倒是想想办法呀。万一刘烨有个三长两短，你女儿可就要成寡妇了！呸呸呸！ 说到这，舒兰花自己打了自己一记耳光，骂道：真是乌鸦嘴。 女儿，你倒是说句话呀。这老公，你究竟要，还是不要？如果不要，我们全家人睡觉，天倒下来明天再说。 李太山最后发话了。 李翠玉意识到，这可是老头子最冷静的问话，信息量大得惊人。 所有人都把目光注视在李翠玉的身上。作为家里的独女，上有两个哥哥护着， 平心而论，李翠玉在家里能过得小公主似的。 但她并没有这么娇气，苦活累活脏活都是抢着干。 舒兰花擦了一把泪水，问道：女儿，你倒是说一句话呀。只要你说不要他，明天你们俩就去镇民政办离婚！ 这句话要是换在十天前，李翠玉会毫不犹豫地点头同意。她自己也曾经要求离婚。 但近些日子发生的事情，让李翠玉对刘烨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她的存折里还有4500块的巨款，就算整个李家加在一起，也不可能有这么多存款。 李翠玉咬着嘴唇，坚定地说道：不离！我现在就想去县医院打听一下刘烨的伤势！ 第28章 回来了 此时，已经深夜九点多钟。 李翠玉说要去县医院打听刘烨的下落，被李太山制止了。 李太山道：“阿玉，别急。刘烨是被抬上公安的警车，公安肯定会想办法救治的。是死，是活，都不是我们可以掌控的。再说，这么晚了，我们盲目去找，只能白费力气。因为我们根本不知道他在哪家医院。我们能做的，只有一个字，等！” 老头子句句在理，一言九鼎。李翠玉心里着急，倒也说不出反驳的意见。 这个时代不像后世，手机普及，可以随时联系。 李玉志回自己房间温习功课了。李玉钢和李玉铁学着他老爹，坐在一起抽黄烟。一小撮一小撮的烟丝装进烟筒，用纸做的细香点火。 一时间，整个厅堂又云山雾罩起来。 李翠玉坐在门口的矮凳上，望着黑茫茫的夜空发呆。 花花和琳琳都已经睡了。大人们没有睡的，一个个神色都很凝重。 沉默一会，刘太山发话了：“我们还是去一趟燕子坳吧，看那两个破房间拆成啥样子了？” 舒兰花道：“玉钢、玉铁，你随爹一起去看。” 李翠玉也随父兄一起去。 那个狗窝似的破房子，再怎么破烂，还是可以遮风挡雨的。 一旦被拆，刘烨一家四口，连个安身的地方都没有了。 他们来到刘烨家，看见乱瓦砾中站着一个身影。 走近了一看，原来是刘汉明。 “他叔，您怎么还没睡？” 李翠玉惊讶地叫道。 刘汉明听到响声，看到李家的人终于来了，神色也不是那么好看。 苏家人拆房太凶悍了。他们把屋顶全部掀翻，还把刘烨家里能打的坛坛罐罐全部打碎。 “亲家，你们怎么现在才来？刘烨这娃子没有家了！” “小烨这娃子命真苦。父亲一死，家境一天不如一天。抽个野猪垅那么倒灶的田块不说，还差点被野狼给咬死。他的伤还没有好利索，又挨了苏文龙一扁担，不知道他是否能挺过来。” “唉！” 刘汉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指了指李太山的脚下，说道：“那里就是刘烨倒下的地方。” 李太白找了一根火柴，看见地上一摊血迹，都已经凝结成褐色了。 李太山当过兵，也见过血。看到那一摊血迹，知道刘烨受的伤不轻。难怪刘汉明心里不好受。 李太山问：“他叔，公安取证了吗？” 刘汉明：“取证了。有公安战士拍了好些照片走，估计这次的事情难了。我活这么大岁数，还是第一次听说，上人家家里拆房子的。这性质太恶劣了。” 李太山：“为首者抓起来了吗？” 刘汉明：“全都抓起来了。两辆吉普车不够，后来还来了一辆大解放牌大卡车。别看苏家人凶，见到官府的人，一个个比孙子还乖。” “他叔。您辛苦了。您早些睡吧。政府肯定会想办法解决的。我也不知道，刘烨怎么和苏家结下这么大的梁子。” 李太山无奈地叹道。 刘汉明倒也没有老糊涂，直接说道：“这件事全都是四狗惹出来的。苏书海家的那个老四，真不是个东西！” 听到这，李翠玉已经理清了事情的脉络。之所以发生今晚的事情，一定是四狗被谢斌的人整了。苏家把气全都撒到刘烨头上了。 刘烨平时名声也不太好，家里出了事，整个燕子坳生产队没有什么人站出来替他撑腰。只有刘汉明这个堂叔嚷嚷几句，那也是势单力薄，起不到什么作用。 两个破房间被拆，能打烂的东西全都打烂了。有两堵墙还被挖掉半截。 这样的房子修缉已经没什么意义，重建的话，刘烨这个穷光蛋上哪找钱？ 李太山皱着眉头，四处观望了一番，便带着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走了。 燕子坳的夜色异常沉静。由于没有通电，家家户户的煤油灯也是省着用。一般到晚上九点多，家家户户都熄灯睡觉了。 回到家，李太山问道：“阿玉，接下来你怎么办？” 李翠玉咬着嘴唇，轻声道：“我听刘烨的。他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爹，你不是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吗？现在就到了考验我的时候了。” 看见李翠玉眼里闪着的泪光，李太山一阵心疼。 两个哥哥已经失望透顶，早就钻进自己房间睡了。李家是三进房，自家三兄弟住，倒也能勉强容纳得下去。 要是刘烨一家再挤进来住，的确没办法了。 第29章 我要一万块 听说官府可能要判苏家兄弟的刑，李太山倒也没有显出特别的高兴。 女婿家的房子没了，连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都没有！ 李太山问：“刘烨，你准备官了，还是私了？” 刘烨冷哼一声，脸上浮起一股凛然的气质，道：“既要官了，也要私了！” “哦？” 李太山活了六十几岁了，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 要不是脑子进水，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的话？ 刘烨继续道：“我的医药费、精神损失费、误工费等，苏家必须出。拆掉的房子也必须建。苏家兄弟就算不判刑，也要让他们在局里待几天，可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们。所有参与闹事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部都要受到处罚。” 李太山问：“怎么处罚？” 刘烨冷笑道：“当然是罚款啊。案件已经移交刑警大队了，不再归枫林镇派出所管。苏家那个当副镇长的本家也起不到啥作用。” 李玉钢听出来了，今晚的事情，苏家可算是一脚踢到铁板上了。 他怔怔地问：“刘烨，这么说来，镇上的人说话不灵了？” 刘烨：“现在归县公安局刑警大队管了。聚众斗殴，强闯强拆民房，还打伤了人。哪一件事都不轻。” 刘烨没家了，住宿真是个问题。 李太山让李玉钢把一间柴火间清理出来，铺了一张床，算是刘烨的临时住所。 第二天一大早，刘烨睡得迷迷糊糊的，便听到李家院子传来嘈杂声，似乎有人在议论着什么。 走出柴火间一看，原来是李太山和两个干部模样的男人在争论。 凭记忆，刘烨便知，年龄偏老的一个，便是苏文龙的老爹苏书海，另一个男人稍微年轻一些，是枫林镇的副镇长苏文。 苏文：“老支书，发生这样的事情，真的很不好意思。我要是事先知道，肯定会阻止的。这个苏文龙，简直无法无天了。” 李太山当了一辈子的基层干部，当然知道苏文说的话不实在。他白了苏文一眼，道：“苏副镇长，你不知道此事我相信。书海主任要是不知道，我就不信了。” 苏书海脸上一热，连忙解释道：“老支书，昨晚我姑姑家办酒，我去喝酒了。文龙那个臭小子搞事，我真的不知道。现在可好了，四兄弟全都搞进去了，关在里面一个通宵，也不知道现在啥样子了，我们家属都不让探望。” 刘烨从容走了出来。他的头上还裹着纱布，貌似受了很重的伤。 更让李太山看不懂的是，这小子手里拄着一根拐杖，似乎一个不小心就会摔倒似的。 看到刘烨，苏书海就像看到救星似的，连声说道：“小刘，麻烦你帮帮忙，把我儿子救出来！” 刘烨来到苏书海面前，问道：“你就是苏主任，四狗他爹？” “对不起了。小刘，是我们苏家对不住你。你要多少赔偿，开个价，我们尽量满足你。” 苏书海差不多要跪求了。苏文只不过是个副镇长，在县公安局没有什么人脉。再说，苏家是犯事的一方，理亏，违法，怎么说都没办法原谅。 刘烨冷笑道：“苏主任，你找错人了。我哪有那个本事救你儿子？你看我这伤，没十天半个月，根本没办法干农活。昨天晚上，要不是公安来得及时，我这条小命可就丢了。” “我觉得你们应该去县公安局找关系，找我有什么用？” 苏文连忙插嘴道：“有用，当然有用！只要你肯放过他们，我就能让公安把刑事案件改为民事案件。再说，这只不过是一场纠纷嘛。四狗因为赌博的事，和你结下了梁子。文龙这小子又不懂事，才把事情弄的这么大。” 刘烨眯缝着眼睛，打量了一番苏书海和苏文，冷冷地说道：“苏主任，你真是太高看苏文龙了。你的宝贝儿子哪有这么大号召力？凭他一个农民，怎么可能组织几十号农民搞这么大的动静？苏文龙已经交代了，这件事是你唆使的。事情发生的时候，你是有意躲开的。” 听到这，苏书海差点崩溃！ 苏文龙这小子，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这么隐秘的事情都告诉了公安同志，这不是在给老子挖坑吗？ 苏书海差点就要信了，倒是苏文连忙制止道：“刘烨，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学。苏主任怎么可能组织人去你家拆房子呢？这不是瞎扯吗？” 刘烨冷笑道：“是不是瞎扯，我说了不算。公安会调查明白的。两位领导要是没什么事就请回吧，别打扰我养伤。” 说罢，刘烨拄着杖拐，步履艰难地向里屋走去。 苏书海连声道：“刘烨，等等！叔想求求你帮忙！” 刘烨冷声道：“帮什么忙？让你们苏家把我老宅的地皮也抬走吗？” 苏书海知道刘烨这一关很难过，为了几个不争气的儿子，他也算是豁出去了。 “只要你让我几个儿子免去牢狱之灾，新光村的宅基地由你选。还有，我还另外赔偿六千块钱给你建新房，怎么样？” 刘烨挠了挠后脑勺，有点动心了。不要说新光村，就是燕子坳生产队的宅基地由他选，那也是一件相当诱惑人的事情。 “苏主任，让我怎么相信你？” 刘烨问。 苏书海立即从一个小挎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牛皮纸袋里装得满满的，全都是一捆一捆的“大团结”。 “这里是六千块钱现金。只要你出一份谅解书，这些钱权当我对你家房子的补偿，怎么样？” 看到这情形，不要说刘烨，连李太山的眼睛都变绿了。 老头子怎么也不会想到，苏书海为了救儿子，居然舍得下血本。 这可是等于拿出半个家了。 刘烨那两间破房间，连土一起称著卖，也不值五百块！ 苏书海以为刘烨受到重金诱惑，心理防线会有所松动。只要双方达成私了协议，昨晚的事情就可大可小了。 毕竟没死人嘛。 没想到，刘烨淡淡地说道：“我要一万块！” 第30章 四合院 苏文听到这个数字，差点没有跳起来。 一万块！ 一个国家公职人员一个月才几十块钱，一年几百块，不吃不喝，那也超过十年的收入。 这么大的数字，刘烨居然敢开口？他不如去抢银行？ 苏文道：“刘烨，一万块钱，整个苏家的存款加在一起，也没有这么数。你能不能现实一点？” 刘烨两手一摊，无奈地叹道：“苏副镇长，你当领导的人的确有水平。昨晚的错误，是整个苏氏家族一起犯的。公安用解放牌大卡车拉走了一车，这些人全都带了凶器，现场还有取证。这么多人要吃饭，用一万块来了结，你觉得多吗？我的医疗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等等，还没有计算在内啊。要是再算细一些，一万块估计都解决不了。” 一旁站着的李太山白胡子抖了抖，一脸茫然地望着自家女婿。 这个被李家瞧不起的女婿，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连苏文这个副镇长都被唬住了。 几十号人，虽然不是个个吃牢饭。主犯肯定逃不走的。 要是双方能够私了，刘烨通过姜金良这层关系，或许还真的能让事情出现转机。 苏书海一咬牙，说道：“刘烨，一万就一万！一口价。所有的费用都包含在内。我们这就签协议，怎么样？” 李翠玉听到吵闹声，也从里屋走了出来。他听到苏书海的表态，差点没有惊掉下巴。 这个年代，想当个万元户多么难！ 万元户在农村绝对是凤毛麟角。 刘烨道：“我的新房子想在原地重建，但房子旁边还有大约五分菜地也要归我建房。你们也看到了，两个破房间怎么住人？那五分菜地原本就是我家的自留地，用来建房也不算违法。” 苏书海还以为刘烨要提出更高的要求，原来他是想用自己的菜地扩大住宅面积。这个要求更加不算事。 “成！我这就回家取钱。上午十点钟，我们签协议书。怎么样？” 苏书海害怕刘烨反悔，追问道。 刘烨把眼光转向李翠玉，问道：“老婆，苏主任答应私人，双方和解，你觉得怎么样？” 苏书海和苏文又一次傻眼。他们多么害怕，李翠玉会反悔。 万一这件事是由女人做主，结局怎么样还真的难说。 苏书海道：“我看就这么办吧。这六千你们先收着，我马上去银行取四千。” 苏文嘴唇嚅动了几下，终究还是闭嘴。 让他暗暗吃惊的是，苏书海真是有钱。为了让四个儿子不坐牢，居然能拿出一万块钱现金。 望着苏书海和苏文骑着自行车远去，刘烨的手里拿着沉甸甸的牛皮文件袋，开心地笑了。 挨了一扁担，实赚一万块！ 这情形，有点像后世的“碰瓷”。 李家人全都醒了，有的洗漱，有的做饭。新的一天又忙碌起来。 李太山有些不安地问道：“刘烨，你可能对苏书海有些不了解。他是新光村出了名的光棍，比泥鳅还要狡猾。你不是他的对手。” 刘烨扬了一下手里的钱袋子，道：“我不管他有多么狡猾，这玩意是真的。下一步，我就把房子扩建一下，能建一幢四合院。” 李玉钢问：“妹夫，什么叫四合院？” 刘烨一下子回答不出来。让他和一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农民谈四合院，真的有点难。 “大舅哥，我说出来你可能听不懂，要是画个图，你就懂了。” 李玉志刚好起床，李玉钢连忙叫弟弟取来纸和笔。刘烨在纸上勾勾画画，一座四合院的模样就出来了。 “这是进门，这里是天井。天井做大一些，方便孩子游玩，也方便家里来客。这几个厢房，我家每一个人分配一个房间绰绰有余。还有这里，我想拿来做厨房和餐厅。西侧这几个房间作为客铺，方便亲戚来我家住。” 李太山和李玉钢听到刘烨的介绍，全都瞪大眼睛，有些不可思议了。 眼前这个穷得掉渣的女婿，一旦把四合院建好，一定会是新光村，甚至整个枫林镇最漂亮的房子。 这规模，不是李家这幢三进房可以比拟的。无论是设计，还是占地面积，都是李家宅子的好几倍！ 李太山问：“女婿，这设计你是怎么想到的？” 长期以来，刘烨在李家的眼里就是一个大大的渣男。李家上下没有人看好他。 而眼前的刘烨，显然像变了个人。 刘烨继续解释道：“为了安全考虑，进院左侧这个位置，我还想养一只大狼狗，或者德国牧羊犬。” 从刘烨嘴里冒出来的词语，李太山和李玉钢连听都没有听过这。 不一会，苏书海到了。 他连家都没有回，直接到信用社取钱，然后来到李家。 苏书海这个全村出了名的阴谋高手，具有几十年人生经验的李太山都暗存敬畏。为了救儿子，他居然亲自把钱送来了。 苏书海道：“刘烨，这是四千块。你数一数。” 刘烨拿着纸袋掂了一下便知，钱是不会少的。这个时代，还没有假币。 平心而论，苏书海家里真有钱。 “还有，这是我拟好的协议书，你看一看，如果没什么意见，你签个字，然后随我一起去一趟公安局。只要我们双方达成谅解，公安就不会定为刑事案件。” 刘烨仔细看了协议书，协议书写得中规中矩，每个字眼都看不出什么阴谋。 刘烨拿起笔，刷刷刷，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一看时间，已经中午时分。 苏书海有多急，刘烨用脚都能想象出来。四个儿子要是全都抓进去吃牢饭，对于他来说，面子上不好受，损失也很大。 刘烨问：“苏主任，村里有电话吗？我想和你一起去村委会，打个电话给刑警大队。打电话肯定比走路快，对吗？” 苏书海一听，乐道：“我们村有一台手摇式的电话机，应该能打到县局。但是，你能保证打一个电话，就能把事情办好吗？” 刘烨又道：“我打电话的时候，你不能在场。反正我以当事人的身份，把事情处理好，你觉得怎么样？” 苏书海愣了一下，语气笃定地说道：“没问题。” 协议一式两份，双方各执一份。 刘烨给了一份协议书苏书海，便随他一起骑着自行车向村委会方向驶去。 第31章 疑点太多 刘烨让苏书海在屋外等着，自己先给姜金良打了个电话，说明了这边的情况。 姜金良听说当事人愿意把他家拆掉的房子重建，便问道：“刘烨，你自己什么想法？我和张秀峰是生死兄弟，只需要一句话就能解决。” “姜大哥，苏家的确不是什么好人。但我想，同是一个村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关系搞得太僵，对以后没什么好处。所以，我想和他协议解决，给他一点面子。” 话筒里立即传来姜金良的声音：“小刘，你的想法很好。原本就是乡里乡亲，的确不能把事情做绝。但你也要警告对方，让他们觉得你不是软柿子，不是他们随意可以拿捏的。这就是我们的中庸之道。老祖宗的智慧，值得学！” “姜大哥说的是，小弟领教了。那就麻烦姜大哥了。” “没事。我现在就给张秀峰打电话。” …… 下午四点多钟。太阳还在半空挂着，如一团火球似的。 苏文龙等人在“悔过书”上签了名，再加上苏家和刘烨之间签订的“谅解协议书”，便全都从牢房里放了出来。 他们并不知情的，比这些东西更重要的是姜金良的那一个电话。 别看苏家子弟平时仗着有人当官，说话做事都很嚣张。他们在局子里关了一个通宵，前后加起来也只不过十六个小时，他们全都像霜打的茄子，彻底蔫了。 这件事要不是苏书海亲自策划，苏文龙等人无论在公家，还是家庭，都没什么好果子吃。 这些人回到家里时，所有涉事家庭都燃放起了鞭炮。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整个生产队就像过大年似的，鞭炮声此起彼伏。 知道的人都知道，他们这是要为曾经蹲牢房的人们冲走“霉运”，喜接“好运”。 燃放鞭炮，就有“惊天动地”之意。 苏书海坐在八仙桌的首席，一边抽着“阿诗玛”香烟，一边陷入了沉思。 儿子们都回来了。但一个个都眼眶血红，眼神里充满了血红。面色也十分憔悴。 老爹一声召唤，他们全都聚到厅堂。 苏书海道：“你们几个都坐上桌吧，看一看这份协议。” 苏文龙兄弟四人意识到老爹有话说，全都乖乖地坐上桌。 兄弟四人轮流看了一遍苏书海和刘烨签下的“协议书”，一个个额上青筋隆起，怒火又一次升腾。 “啪！” 苏文龙朝着苏文灿的脸上狠狠地扇了一记耳光，吼道：“四狗，这事都怪你！” 四狗是家里的老幺。从小到大备受父母宠爱。在家里，他还是第一次挨大哥的打。 四狗捂着火辣辣的脸，委屈地吼道：“这事怎么能怪我？不是你打伤了刘烨吗？” “大哥，你怎么怪我？” 苏文龙一把将四狗拎起来，重重地摔在地上，吼道：“要不是你惹上谢斌，会有这档子事吗？不怪你，怪谁？” 苏书海摆了摆手，道：“好了，别吵了！你们兄弟四个都别吵了，坐上来，我有话问你们。” 苏文龙和四狗又坐回桌上。苏文虎和苏文豹坐一排，一直保持着沉默。 戴手铐的滋味可不好受。大家心里都是清楚的。 自从看到这份谅解协议书，苏家兄弟更是清楚，苏家人不但输掉面子，里子也输得干干净净。 而刘烨却赚得盆满钵满！ 这等于苏家兄弟给刘烨打了十年的工，十年的汗水，全都为刘烨额上的那一记扁担而流！ 苏书海问：“我就想问一句，你们在里面，有没有把我扯进去？” “没有！” 兄弟四人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苏书海顿时傻眼了。 他不是一般的傻，而是当了一回彻头彻尾的大傻瓜！ 刘烨说的话，就像自己在现场看见似的，指名道姓，此事由苏书海亲自策划。苏文龙等人都只不过是实施者。 刘烨的话引起了苏书海的高度警觉。按照刘烨的说法，苏书海头顶上的乌纱帽就保不住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苏书海才愿意花高价和刘烨和解。现在从四兄弟的表现看，自己显然是被刘烨给诓骗了。 这怎么可能？ 说得好听点，苏书海是新光村的“智多星”。说得难听点，苏书海当了一辈子狐狸，却让一只大公鸡给啄瞎了眼睛。 苏书海在新光村，乃至整个枫林镇，都算得上“人物”，一个不经意，却栽在刘烨手里，会让人笑掉大牙的。 苏书海沉声道：“你们四兄弟给我听着，关于赔钱私了的事情，一个字也不能对外人说。否则，谁乱嚼舌根，我就打断谁的腿！” 苏文龙有些不解地问道：“爹，刘烨可是从我们家拿走了半个家，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苏书海：“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一局输掉就是输掉了，争取下一局扳回来嘛。” 苏文虎：“爹，我们哪里还有什么下一局？你不觉得刘烨朝中有人吗？” 作为土生土长的枫林镇人，苏书海很清楚，刘烨“朝中没人”。苏家还出了一个副镇长苏文。 刘家最大的“官”是生产队队长刘汉明。刘汉东这个粮站职工也过世几年了，死人更是不可能翻身。何况他还是个普通职工？ 苏书海肯定地答道：“刘家在上面没人！” 苏文虎：“为什么他一个电话，就能让公安放人？” 苏文豹又补了一句：“爹，我还有一个疑问，老四说刘烨有祖传的武功，谢斌的人被他打得很惨。谢斌还认他当大哥。如果他武功真的那么好，他怎么连大哥的一扁担都躲不过？”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兄弟几个凑在一起，你一言，我有语，真的指出了一大堆的疑点。 电影电视上的武林高手，不可能被苏文龙一扁担给打倒。 刘烨这样的窝囊废，也不可能让谢斌折服！ 问题究竟出在哪？ 苏文龙又补充道：“爹，我还有一个疑问。公安是谁叫来的？” 问题全部摆出了，苏书海在大脑里急速的梳理，迅速有了一个大致的轮廓：自己真的被刘烨这小子给骗了！ 苏书海一口气抽掉大半根阿诗玛，狠狠地说道：“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经你们一阵分析，我敢肯定，你们兄弟四人加起来，还不如一个刘烨！” 第32章 不谙世事 听到这话，第一个不高兴的人是苏文龙。 他不悦地说道：“爹，你怎么长别人志气，灭自己人威风？刘烨只不过是一个连饭都赚不到吃的赌徒。听说他老婆吵着闹着要和他离婚呢！” 苏家子女再怎么不行，那也是各有所长的。在别人眼里，可都是棒棒的。 老大苏文龙是个木匠，手底下有十几个徒弟。一年到头都有干不完的活，赚不完的钱。 老二苏文虎是个篾匠。在农村，家家户户的箩筐、竹篮等，都少不了他。他的编制技艺很精湛，也带了不少的徒弟。 老三苏文豹是个打铁的。他利用自己的技艺，从市场上弄一些汽油桶回家，敲敲打打，就能变成镰刀、铁锅之类的器具，一年到头也能赚不少钱。 最不济的儿子就是四狗。从小太受他娘宠爱，只知道游手好闲，赌博打架。 当然，四狗能有今天，也不是没有理由。苏书海中年丧妻，娶了个黄花闺女续房，生下了苏文灿和苏小梅。 中年得子，让四狗多了无数宠爱，也毁掉了人生。 苏书海更大的本事在于，自己娶了两个老婆，生了四个儿子，一个女儿，彼此之间就像一母所生，感情上并没有多少隔阂。三个大儿子都已经成了家，到现在还没有分家。儿子们赚的钱除了留点零花钱，绝大多数都交给了苏书海。 这种家庭，哪怕在整个饶州县也是绝无仅有的。 一辈子威风八面、智慧惊人的苏书海，被刘烨轻而易举地摆了一道，让苏书海想哭都找不到地方哭。 这时，一个长相靓丽、穿着清爽的小姑娘喊道：“爹，该吃晚饭了。娘叫我们快点摆桌。” 小姑娘叫苏小梅，和苏文灿同一个母亲。现在饶州县中读高中，和李志玉是校友。 让苏书海高兴的是，四狗很不成器，而苏小梅却是出奇的优秀。她长得漂亮，从小聪明伶俐，读书成绩很好，将来考个大学不成问题。 “好的。乖女儿，你先吃了去做作业，我和几个哥哥商量点事。” “好咧。” 苏家出了那么大的事，苏小梅却一心扑在书本上，完全不懂得大人们山崩地裂般的感觉，更不觉得世事凶险。 乘着大小媳妇端碗筷的时候，苏书海交代道：这件事你们就当作没有发生，别再给我生出什么事端来。母亲的工作我已经做通了，她会支持我的。赚钱的机会还有很多，出了事坐牢会被别人瞧不起。这个道理她也是懂的。“ 几个儿子面面相觑，根本不知道老爷子葫芦里卖什么药。 …… ”苏书海能当上村主任，除了苏家有人当副镇长，他自己也是有几把刷子的。你们都要给我瞪大眼睛，小心做事。凭我的经验，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李太山把烟斗往鞋跟上用力磕了一下，倒出还有点余烬的烟灰，装进新的黄烟丝，点燃，又抽了起来。 李翠玉的存折里已经有一万四千五百块钱。想在燕子坳建一幢新房绰绰有余。 李玉钢和李玉铁两兄弟沉默着，一言不发。他们在刘烨面前能甩大牌，在李太山面前还是很孝顺的。 刘烨这个女婿坐在一旁，似乎没他多少事，倒是李翠玉成了主角。 ”爹，我家房子没了，我想就按照刘烨的图纸，建一幢四合院。“ 在农村，砖瓦结构的房子冬暖夏凉，通风性能好，主要的原因还是比钢筋水泥结构便宜。 如果在县林业局有熟人，能搞到批条，去国有林场买十几个立方米杉木，再去镇办砖厂买十几万块红砖，就能把房子建得很漂亮。 听到这，刘烨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上面写满了建筑材料的数量。 ”爹，这些材料是我和张石匠共同商量过的。备好全部的材料，只需要四千多块钱。加人工、吃食等花销，八千块就能建得很好。“ 刘烨说道。 两世为人，刘烨最清楚不过的是，在后世，建筑材料花钱并不多，倒是最不引人注目的土地，实在太贵，把房价蹭蹭地往上抬。 而在这个年代，情况恰恰相反。建筑材料才是花销的大头。 ”这么说来，苏家赔给我们的钱，建一幢四合院还能剩钱？“ 李太山问。 ”其实也剩不了多少。我还准备买一套好点的家具，比如席梦思床、沙发、电视机等。 刘烨挠了一下头，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所说的东西，李家父子连听都没有听过。 整个两头塘生产队连一台黑白电视机都没有！更不要说席梦思床和沙发了。 李太山也是激动得手一抖，问道：这么说来，我嫁闺女嫁到刘家，有好日子过了？“ ”这是必须的。以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刘烨语气笃定地说道。 要是换在以前，刘烨这样说话，肯定又是挨骂的节奏。 这一次，李家父子没有一个人敢骂他。李翠玉的存折里有一笔钱是事实。这是谁也绕不过的事实。 更重要的是，这笔钱还是从村主任手里弄来的。合理合法。 这不是摸老虎屁股是什么？ ”小钢，小铁，这些日子你们什么也别干，按照妹夫开出的单子采购建材。我负责找一个厉害点的风水师，挑选一个好日子动工。人的一辈子能建一幢房就很厉害了。妹妹家办大事，你们当哥哥的不能闲着。“ 李太山继续吩咐道：”用半个月时间准备建筑材料，备好材料，我们就开工建房。“ 刘烨道：”爹，木材的事，我想去找找关系，看能否弄到官方的批条。红砖，镇办砖厂就能买到。当务之急，就是赶快把地皮清理一下。那两间破房间拆掉也好，刚好和旁边的菜地连成一片。我想清理地皮的事情，明天就动工。“ ”就这么办。李玉钢和李玉铁去清理地皮。乖女儿，你去买点鱼肉，蔬菜自家地里有，请人干活，伙食不能太差。“ 李太山话音刚落，便听到李玉钢的牢骚话：”爹，你是不是高看妹夫了，他自己干什么？“ 此言一出，四座皆静。 刘烨的眼神如火炬一般落在李翠玉的身上。李翠玉却是一脸蒙逼。 唯有李太山，双目炯炯有神，甚至有些嘲弄的意味，看得李玉钢浑身不自在！ 第33章 看出端侃 ”玉钢，你是家里的老大，我怎么看你，越来越不懂事了？ 李太山冷冷地问道。 李玉钢种田是一把好手，在生产队能打十分。包产到户以后，除了种家里的田，他还到处帮工，打零工赚钱。一天的工夫钱也有一两块。 听到老爹的指责，他一脸蒙逼，不知道哪一头冒火。 “爹，我怎么就不懂事了？” 李玉钢不解了。 李太山瞪了一眼李玉钢，问道：“你怎么就不动一动脑筋？如果妹夫真的像你们说的那么不中用，能从苏书海手里捞回来那么多的好处吗？县公安局又不是他家开的，他说放人就放人？” 李玉钢和李玉铁兄弟两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这件事的确诡异。 除了李翠玉这个枕边人，刘烨还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底牌。 就算李翠玉，也只是略知一二而已。 但从李翠玉的表情看，她似乎也没有向自己的老父亲透露过情况。 李太山之所以看出事情的端倪，靠的完全是他的生活阅历。 愣了一会，李玉钢长叹一口气，道：“爹，我一个种田的，哪懂得那么多？有话你就直说嘛。我怎么就不如妹夫了？” 李太山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怒道：“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国家已经吹响了改革开放的号角。你不看报纸，家里又没有电视，我都不怪你们。难道你们就不懂得看政策吗？家庭联产承包制实施以后，那几亩田已经不够种了，我也没见你们想过什么赚钱的妙招！” 最后一句话，真的戳中了兄弟俩的心窝窝！ 李家兄弟俩都是种田的，没有一技之长，整天面朝黄土背朝田，依靠一点蛮力赚钱。 接下来，李太山的话更是让李玉钢和李玉铁崩溃。 “你们要想清楚了，苏家在妹夫面前摔了跟头，这不是一个偶然事件。妹夫并非你们说得那么无能。苏书海这个人，我对他是了解的，他的组织领导能力很强，做事也很有策略，要不是他有弱点被妹夫掐住，他有那么傻，大把大把的钞票往妹夫手里送？再看看苏书海那几个儿子，除了四狗被他妈宠坏了，又有几个是孬种？哪一个不是赚钱的好手？” 听到这，李玉钢和李玉铁都有一种被人按在地上狠狠摩擦的感觉。按他们脑袋的人是老爹，真正打他们脸的人却是刘烨。 一直以来，李家真的没几个人看得起刘烨。经过李太山一番分析，似乎刘烨才是真正的强者。 刘烨很清楚，前世的李家兄弟为了赚钱，全都下煤窑挖煤，由于煤窑挖到大坳水库底部，造成了透水事故，三十六个煤矿工人全部闷死在里面，连尸首都弄不出来。 这一世，绝对不能让悲剧重演！ 经过李太山一番言语刺激，李玉钢急了，说道：“爹，你说得极是。靠种田的确发不了财。我想去镇上煤矿挖煤。听说工资很高。” “多少钱？” 李太山问。 “每天五块钱。” 李玉钢答道。 李玉铁听说这么高的工资，说道：“我也想去。” 他所说的镇上煤矿正是发生透水事故的枫林煤矿，刘烨听得暗暗吃惊。李翠玉和两个女儿是救下来了，李玉钢和李玉铁的事却还在沿着命运的轨道运行。 在1983年，月薪150块钱，比一般镇干部多出两倍多，难怪他们会动心。 李太山当过兵，打过仗，当然知道挖煤矿的辛苦和危险。 正是因为经历了太多的危险，他才不觉得有多危险。 李太山道：“下煤矿算个啥？我们这辈人，比这更危险的事不知道干了多少。” 富贵险中求。 没有谁的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李翠玉神色有些凝重，显然是不同意两个哥哥下煤矿的。 老爹发话了，她只有保持沉默。 刘烨却说道：“爹，我不同意！” 兄弟俩眼神有些不善地看向这个窝囊废妹夫，就没有破口大骂。 李太山也有些不高兴，但他倒没有那么武断，而是淡淡地问道：“小烨，你还有更好的办法？” 刘烨道：“爹，两个哥哥帮我先把新房建好，我开的工资和枫林煤矿一样，计工，每天五块，怎么样？” 李太山有些懵了，问道：“我们是自己家人，还敢收你的工钱？就算你给了钱，我也会打断他们的腿！” 此言一出，两个大舅哥也不自在了。刘烨手里有钱，开出的工价也很高。 问题在于，他怎么不靠谱，那也是自己的妹夫啊！ 刘烨：“爹，你刚才不是说要多读报，多看新闻吗？” “对吗？我有错吗？” 李太山不高兴地问道。 刘烨笑道：“你的话对了一半。” “哦？” 李太山听得一愣，问道：“你说说我哪错了？” 刘烨：“读书看报看新闻当然是好事。问题在于，你的思想还没有转变过来。国家搞的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现在正是由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变的过程。不仅仅是你，很多人的观念都没有转过来。两个大舅哥帮我做事，我给工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这就是市场经济。因为两个大舅哥也要养妻儿老小。” 听到这，李太山愠怒道：“那也不能唯利是图！不顾一点亲情怎么行？” 李太山当过兵，也当过基层干部，算是见过世面的人。在儿子面前，他总是神一般的存在。 刘烨居然敢和他讲道理了。这道理还讲得李玉钢和李玉铁他们听不懂。 李翠玉和刘烨跑了几次县城，算是接触到一点新鲜事物，知道刘烨说的话有理。 她说道：“爹，我觉得两个哥哥帮我们做事，我们给工钱是天经地义的事。刘烨还有很多赚钱的门道——” “咳咳——” 话说到这，刘烨干咳两声，李翠玉连忙闭嘴。 知夫莫若妻。 李太山算是看出了一点门道。自己这个不靠谱的女婿，应该还有很多的秘密。 “闺女，你不说也罢。只要刘烨没意见，我还有什么意见？他这样做，也是帮着哥哥发家致富嘛。” 李太山说道。 刘烨突然站了起来，说道：“不好意思，我忘掉一件事情，需要出去一趟。老婆，你陪我一起去吧。” 李太山问：“去哪？” 刘烨推出自行车，笑道：“我们需要去一趟县城，傍晚才能回来。” 第34章 重返旧居 李翠玉一脸蒙逼，也不知道刘烨想干什么。 直到她坐上刘烨的自行车后座，双手紧紧揽着刘烨的腰，才问道：“我们去县城干嘛？” 刘烨笑道：“我们不去县城，现在回燕子坳那个家。” “你骗我爹？” “不算骗，再谈下去，两个大舅哥要挨揍了。” “你怎么一下子变得聪明起来了？我觉得能让我爹另眼相看的人并不多。” “还有，我们家房子都没有了，回去干吗？”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老婆很快就要成阔太太啦。” …… 小夫妻俩一路叨唠着，让刘烨觉得自己很幸福。 看得出来，李翠玉已经在内心原谅自己了。不仅仅是她，连老岳父都态度大变。 刘烨用力蹬着自行车，把自行车的车速提到极限，吓得李翠玉紧紧揽住他的腰，再也不敢多说话。 在旧房子的废墟上一番比画，刘烨又向李翠玉描述了一下新房子的美好蓝图。 “我们家，真的能变得这么好吗？” 李翠玉自言自语地说道。 那神情让刘烨一阵阵感动。 重生回来，前后才二十天，李翠玉的变化真大。 她对刘烨渐渐充满了信心。 只是一切来得太突然。她有些难以接受。 “老婆，这只是开始，将来我们还要买轿车，当大老板。” 刘烨这话有些口无遮拦。 可是，李翠玉再也不说他“吹牛皮”，甚至连一个过激点的词都没有说。 她内疚地说道：“刘烨，我们结婚五年了，双胞胎女儿都四岁了。浪子回头金不换这句话，似乎很有道理。” 刘烨笑眯眯地欣赏着李翠玉，调侃道：“我是假浪子，真英雄！让老婆孩子过上好日子，就是我今生最大的理想。” “油嘴滑舌，没个正经。” 李翠玉娇嗔一声，便看见一个矮个子老太婆走了过来。她是山奶奶。 “你们回家看一看啊？小烨，那天真是吓死我啦，你怎么样了？没事吧？” 山奶奶的眼睛有些浑浊，眼角还挂着眼屎。几天不见，她瘦了不少。 “山奶奶，这十块钱是我们给你买吃的，请你收下。” 李翠玉从兜里掏出十块钱，塞到山奶奶的手里。 山奶奶连声说道：“这怎么行？我怎么能要你的钱？” 李翠玉：“山奶奶，你平时没少帮我，孝敬你是我们应该的事。” 听到这话，她的神色一暗。 刘烨注意到，山奶奶的内心受到了振动。 上一世，刘祖山一死，她就被刘家几个兄弟赶出家门，从此不知所踪。 “老头子家那几个儿子，要是有你们一半这么好，他都不会这么惨。” 山奶奶道。 李翠玉问：“山爷爷怎么了？” 山奶奶：“他的双腿肿得像冬瓜似的，没有一个儿子来看他，更没有人把他送到医院去。我一个老婆子，怎么搞？” 刘烨知道，上一世，山爷爷去世，山奶奶用仅有的一点养老钱为山爷爷办出殡，他的大儿子刘东海却拦住出殡队伍，扬言要劈掉他老子的棺材。 父子之间，该有多么大的仇恨！ 想到这，刘烨一把拉过李翠玉，问道：“小玉，还有钱吗？多给点吧，太少了。” 十块钱，在1983年的农村，已经不少了。刘烨仍然觉得不够。 李翠玉道：“我还有五十。” “全给她。” “嗯。” 山奶奶手里捏着李翠玉给的钱，不由老泪纵横，道：“亲生儿都没这么好！你们太客气啦。” 刘烨从村里长辈的传言，对刘祖山的印象并不好。他不仅一拳打死了前妻，弄得刘东海、刘东风两个儿子对他有着刻骨的仇恨。他还凭着有点武功，也没少欺负村里人。 这么一个暴戾男人，遇到无儿无女的山奶奶给他送终，也算是他的幸运。 刘烨道：“山奶奶，以后要是遇到什么困难，你尽管说，你对我们有恩。我家两个丫头，没让你少费心。” “我一个老太婆，也啥事，算什么费心。” 山奶奶迈着她的三寸金莲去菜地择菜了。李翠玉一脸懵然地问道：“小烨，你怎么对山奶奶这么好？” 刘烨笑道：“对于我们来说，这点钱是小钱，对于她来说，这可是天大的事情。山爷爷一病，你可以想象她的结局。以前，我们一出工，她就帮着我们照顾娃，有时还帮我们蒸饭，我们得学会感恩。” 李翠玉瞪他一眼，娇嗔道：“你对我爹娘都没有这么好！” “瞎说。你爹娘就是我的爹娘好不好？” 刘烨猛一拍脑袋，嚷道：“老婆，我们还得去一个地方。” “哪？” 李翠玉问。 “野猪垅！我前天把那个捕兽器安放在一个山坳，挨了苏家一扁担，都忘掉了。” “我们这就去。” “我去我叔叔家借一把柴刀。” 刘烨推着半新旧的自行车出现在刘汉明家的院子里，把刘汉明吓得不轻。 刘汉明问：“娃子，你没事吧？苏家他娘的也太欺负人了！” “苏家这些挨千刀的，应该关注他们几年！他们仗势欺人了，是说我们刘家没人吗？” 刘烨伸展了一下胳膊，笑道：“叔，说句不好听的话，我们刘家是一盘散沙。苏家来我家拆房子，只有你一个人和他们说理，其他人都躲着，不敢出声。” “也是。这些乌龟王八蛋，难怪村里不通电！” 整个新光村，只有燕子坳没有通电了。苏书海这个村主任难道没有责任吗？ 刘烨深知，如此发展下去，通电的事情更是遥遥无期。 李太山说得对，苏书海不简单，他不会那么容易认瘪的。只要能使绊子的地方，他不会客气。 刘烨向刘汉明借了水桶、柴刀、扁担等，借口是去野猪垅浇番薯。 刘汉明说道：“娃子，还是你有先见之明，早早种下了番薯。我算了一下，野猪垅还有五户没有种庄稼。他们在等老天下雨，结果把季节给错过了。那一条垅，等于抛荒一大半，他们来年的粮食就成了大麻烦。” 这五户人家，其中就有刘祖山的大儿子刘东海、二儿子刘东风。 刘烨对他们没什么好印象，也就懒得管他们的闲事。 这些庄稼汉，很多人的思维都还没有转过来。除了种几亩地，还没什么人想到赚钱的事情。 “叔，我的房子被拆了。想重新建，就在原地建。” 刘烨说道。 第35章 自家人 刘汉明差点蒙了。 这话，是从他所认识的刘烨嘴里说出来的吗？ 刘汉明问：“娃子，你知道建房有多难吗？我干了一辈子，才有这一幢房。你爹留下来的那两个破房间，都已经一百多年了，在里面绝了两房的人。你爷爷买的时候，花了四担稻谷。” “还有这么回事？” 刘烨也蒙了。自己在老房子里住了这么多年，还不知道老房子背后的故事。 “你哪来那么多钱建房子？你爹留了很多现大洋给你吗？” “没呢。我爹也穷了一辈子，哪有什么大洋？” “那就是喽！我还在为这件事发愁。听说你们一家子暂时住在两头塘岳父家里，那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叔，我的事我会想办法。你不是生产队长吗？办法总比困难多啊。” “那倒是！只是苦了你这娃子，估计需要好几年才能翻身啊。” “不用好几年。我想挑个好日子动工。这几天，我大舅哥帮我平整土地。” “我看到了，老宅和菜地都铲平了，你真的想建房子？建多大？” 刘烨的新宅基地占地五百多平方米，应该比刘汉明家的房子大两倍以上。 “我暂时还没想好，先搞好地基吧。” “地基搞好，还要钱啊。没钱怎么建？” “叔，我慢慢想办法吧。” 刘烨连忙找借口离开。看得出来，刘汉明并不相信刘烨有这个本事建新房。 这事也不能怪谁，自己在村里的印象实在太差了。甚至没几个人相信，自己能混上一碗饱饭吃，更别想建房子的事情了。 “明叔说你了？” 李翠玉看见刘烨，淡淡地问道。 “嗯。” 刘烨道：“没办法，以前的我实在太窝囊，太让他老人家费心。” “知道就好。我们都还年轻，好好干，还是有好日子的。” 李翠玉坚定地说道。 刘烨看得出来，她十分热爱生活。上辈子之所以走上绝路，根本原因还是穷。 “玉，我知道的。” 刘烨的眼眶有些湿润，差点一个没忍住，想哭。 “走吧，我们去浇水，番薯种下去，也就浇了几天水，还不知那些番薯是死是活呢。” 李翠玉接过刘烨手里的柴刀，在前面开路。刘烨挑着水桶，走在后面。 “小烨，你觉得那个捕兽器能捕到什么野兽？” 李翠玉的眼神有些憧憬。刘烨觉得，她也想赚钱。 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狗屁倒灶的事情，弄得刘烨连捕兽器的事情都给忘了。 “不知道啊。说不定什么都没有呢。” 山路蜿蜒。野草萋萋。 刘烨更担心的是，害怕自己走霉运，又碰上老虎、野狼之类的猛兽。他可不想再让李翠玉受到惊吓。 十几天没来。刘烨的那一亩三分地番薯发出了两三寸长的新芽，表明番薯已经存活了。 让刘烨失望的是，野草比番薯长得还要茂盛。 “小烨，我觉得这番薯可以铲草了。要不，我明天过来铲草？” 李翠玉试探着问道。 刘烨笑道：“我们给钱大舅哥，让他来帮个忙不就行了？哪里还用得着我老婆亲自动手？” 李翠玉脸色一沉，说道：“我觉得你不像农民子弟，更像旧社会的地主老财！什么事都花钱请人，哪有那么多钱？！” 刘烨一时语塞。这点钱算多吗？ 要是让她知道，后世的自己成为亿万富豪，连私人保镖都有几个，不知道她作何感想。 刘烨：“我不是太懒，而是真心觉得靠种几株番薯发不了财。应该还有更好的办法赚钱。” 李翠玉的荷包满满的，那些钱都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也不是她自己赚来的。 相反，那全都是刘烨的功劳。 刘烨深知，想改变她的观念不容易。想在这个年代赚点钱，发个小财，倒也不是太难。 李翠玉道：“有钱也不能乱来。动不动就请人做事，你自己弄得像个老爷似的，我看不惯。” “嗯，老婆大人，你批评的是，我以后改。” 刘烨笑道：“我这不是变着法子给两个大舅哥发福利吗？没想到第一个不赞成的人是你。” 李翠玉：“我是觉得你花钱大手大脚，以后的日子还要不要过？” “要的，只会越来越好。” 刘烨把水桶往地上一放，手里提着扁担，把柴刀给了李翠玉，便往放捕兽器的地方钻去。 到了现场，刘烨惊呆了。 钢丝笼子里关着两只金丝猴。 这两只金丝猴两天没吃东西了，又出不去，都已经没什么精气神了。 李翠玉叹了一口气，道：“这猴子怎么这么笨？” 刘烨笑道：“不是它们太笨！你看看这钢丝笼，连老虎仔都别想出来。” 李翠玉四处寻觅，找到几颗不知名的野果，塞进了钢丝笼。 两只金丝猴吃了几颗野果，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它们认定了，李翠玉就是它们的救命恩人。 “小烨，你准备怎么处理它们？” “送动物园。” “又卖钱？” “不是卖，是奖。” 刘烨神秘地笑道：“上次两只老虎仔，动物园奖了四千块。这一次两只金丝猴，就算送给他们我也觉得值。” “嗯。我看它们挺可怜的。” “到了动物园，它们好吃好喝，环境好，又安全，那才叫天堂的日子。” “嗯。” 刘烨把两只金丝猴各装进一只编织袋，在编织袋上空留了一个出气口，便回到番薯地。 如此一折腾，连李翠玉都没有了浇水的心思。 她问道：“小烨，你准备什么时候把它们送去动物园？” “现在！不过，需要辛苦你了。你回去撒个谎，就说我碰到同学了，和同学一起去坐馆子了。” 李翠玉瞪了他一眼，道：“你这不是自找不在吗？两个大舅哥对你印象不好，你还要给把自己抹黑？” 刘烨笑道：“我真的是要坐馆子。想请姜金豹和王连科一起吃餐饭，不过分吧？” 李翠玉：“不过分。他们帮了我们这么多，请他们喝一顿酒，吃一餐饭，有什么过分呢？” 刘烨表扬道：“我老婆有当富婆的潜质。好好努力。等会儿，你回家把存折给我，我去取一点钱，怎么样？” “取多少？” “一百吧。用不完，还给你。” “我的也是你的，你的也是我的，自家人，你讲这么客气干吗？” 李翠玉娇嗔一眼，脸上泛起一丝红润。 第36章 新捷径? “老婆，番薯地铲草的事情，就麻烦你和老爹说了。我把这两只金丝猴运到动物园去，千万不要把它们给整死了。” “嗯。” 刘烨揣着李翠玉给的存折，蹬着那辆半新旧长征牌自行车，飞一般向县城方向骑去。 动物园园长王连科听说有人找，下楼一看，原来是刘烨。 “小刘，你有货？” “嗯。王园长，这里有两只金丝猴，是我活捉的。” 刘烨打开编织袋一解，说道：“它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吃东西了，还请王园长尽快救救它们。” 王连科的脸上溢出一丝惊喜。姜金良介绍的这个农村小伙子，总能给他带来好消息。 “我看看。” 王连科打开编织袋看了一眼，连忙朝一个办公室喊道：“古水林，你赶快安排一下技术人员，对这两只金丝猴进行治疗和安排营养餐。” 一个小伙子应声而来。不一会，又来了两个穿身白大褂的眼镜男，把两只金丝猴弄走了。 “小刘，你随我去办公室坐吧。剩下来的事情，都是技术人员的事，我们也插不上手。” 王连科走在前面，刘烨紧随其后。 来到办公室，王连科亲自用印有“农业学大寨”字样的搪瓷杯，给刘烨泡了一杯凉白开，问道：“小刘，我看姜金良这小子对你挺关心的。你和他是亲戚吗？” 刘烨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前世的人生经验告诉他，人脉关系很重要。而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又似乎十分讨厌搞关系、拍马屁啊。 人们更喜欢的是，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犹豫一会，刘烨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不瞒王园长，我和姜大哥是卖野味认识的，并非什么亲戚关系。我家里很困难，多亏了他帮助。” “哈哈，姜金良这小子，我就知道他同情心泛滥。前些日子战友聚会，他还提起过你，说你很有血性，一个人打死了两头野狼。要是在战场上，你都能成战斗英雄了。” “说说看，这两只金丝猴，你想要多少钱奖金？” 王连科问道。 刘烨一听，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王园长，你也帮了我大忙，我怎么能在你面前谈钱？谈钱，这不是太俗气了吗？” 王连科一摆手，道：“小刘，这钱不是我家里的，县财政拨款的。而且我们都有一个指导价，也不是乱发钱。两只金丝猴，三百块，怎么样？” “谢谢王园长。” “别叫我园长，我和姜金良、张秀峰几个人都是一起挖过战壕，滚过地雷的，那都是生死之交。姜金良的兄弟，也是我的兄弟。” “王大哥，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哦？” 王连科有些意外。像刘烨这么纯朴的农村小伙子，向他提要求，他还是第一次遇见。 “我想请你出面，约姜大哥、张队长一起出来吃餐饭。我坐东。” “让我们几个干部吃你一个农民的饭？这不太好吧？” 王连科有些犹豫了。 虽然吃一顿饭不算啥事，在这个年代，很多人的观念里却是大事情了。 刘烨亲眼所见，一个公社社长拒绝了放鸭子的农民送的几个鸭蛋。 “王哥，我不是以客户的名义请，而是以兄弟和朋友的名义请。你刚才不是说了吗？姜大哥的兄弟也是你的兄弟啊。就当帮一个忙，让我表示一点心意，不会对你们的工作有影响吧？” “小范围聚一聚，又是朋友关系，我倒觉得也没什么。” 刘烨拿起电话，说道：“你先坐一坐，我问一下他们。” 王连科连着打了几个电话，当着刘烨的面就把事情讲清楚了。 “说好了，傍晚六点半。团结饭店。“ 王连科一脸轻松地笑道：”我们还有些时间，我带你去动物园转一转。怎么样？“ ”好的。“ 刘烨一仰脖，喝掉杯中的凉白开，便随王连科一起去动物园转转。 饶州县的动物园起步在七十年代末，前后不过五六年时间。 这个动物园到了后世，发展成为国内外闻名的野生动物世界。每年吸引游客数百万人。 此时的动物园，只有四座山头相连。外围用铁丝网围住。里面的道路浇筑了水泥，分为野生动物饲养区、展示区、参观游览线路。但参观游览的人仅仅只有一些县城里的市民。在饶州县知晓的人并不多。工作人员也只有几个人。 刘烨在王连科的带领下，意外地看见了自己送来的那两只虎仔。 王连科道：”饲养这些畜生很花钱的，妈的，你送来的小虎仔，每天要吃两斤猪肉，有时还给它们活鸡、活鸭。它们除了无法深入深山老林捕食，在这里却生活得像祖宗似的，至少不愁吃喝嘛。” 在一处草地上，刘烨还看到斑马、大象等，那两只老虎仔的附近，还有东北虎、华南虎等野生动物。 这些可能互相攻击的野兽都被铁丝网拦住。彼此之间只能隔网相望。 让刘烨暗暗吃惊的是，此时的饶州县领导眼光超前得吓死人。在保吃饭的县财政里，从全国各地运来了为数不多的野生动物。 这一决策，为后来饶州县的野生动物世界打下了基础。 王连科自豪地说道：“我们这一代人艰苦奋斗，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子孙后代能过上好日子？吃不饱、穿不暖，肯定不是大多数人想要的生活嘛。” “王园长说得极是，让我受益匪浅。” “别拍马屁。我说的都是掏心窝的话。” 王连科瞪了刘烨一眼，有些不悦。刘烨心里清楚，他的内心还是挺高兴的。哪有不喜欢听好话的人。 刘烨很清楚，这个野生动物园后来被一个叫吴文仔的大老板买断，经常一番神操作，成为饶州县旅游业的龙头老大。 此时的县动物园还不到一千亩。后世发展到一万多亩。刘烨在王连科的引领下，逛了一圈，回到园长办公室已是太阳西下。 “小刘，这是三百块，你收下。和上次一样，你写一张收款收据。” “嗯。” 刘烨拿到三百块钱现金，不由心生感慨。 他只需要拿出五十块钱请客，就能够喝上茅台酒、吃上红烧肉啦。 王连科道：“小刘，我们这规划你也看了，实在太简陋。现在是栽下梧桐树，等待金凤凰。县财政给我的钱也不多，每年才五万块用于引进野生动物。你可以考虑一下和我们的长期合作。你那个地方我知道，背靠大山，有很多文章可做。” 刘烨听得暗喜！ 两个大舅哥正愁没事做，让他们当自己的跑腿，自己当幕后老板，岂不是一条更好的赚钱捷径？ 第37章 团结饭店 刘烨骑着自行车来到团结饭店，发现这家饭店实在太破烂。 放在后世，随便一个乡镇的小餐馆都好过它。 这是一栋两层楼。一栋是大厅。二楼是包厢。厨房在后院临时搭起的棚里。厨房的燃烧是无烟煤。泼一盆水，用锄头搅拌，干湿度差不多的时候，便直接铲进灶窝。 团结饭店门前站着一个矮矮胖胖的男人，大约四十多岁。看见刘烨，笑道：“您是张队长的客人？鄙人姓吕。” 刘烨一个农民形象，受到如此礼遇，内心引起不小的震撼。 遗憾的是，自己明明是买单的人，却变成了张秀峰的客人。 很显然，这个包厢是张秀峰出面订的！ 张秀峰在县城的面子，有几个敢不买账？ 反着一想，自己一个小农民，居然能成了刑警队长的座上宾，岂不是一件荣耀的事情，也难怪这个小老板对自己态度恭敬有加。 “是的。” “楼上请。” 老板亲自带着刘烨来到一个小包厢，说道：“张队长已经打来电话，您请坐，喝杯茶。” 喝着老板亲自泡来的茶，茶水里还放了点白糖，刘烨不由感慨万千！有地位的人受人尊重，是任何时代不变的法则。 他掏出一支大前门香烟，自顾自地抽了起来。窗外的空气很清新，马路上也没几个人。稀稀拉拉的街道上，响着叮叮当当的自行车铃声。 成群结队的工人从一家工厂大门出来，仔细一看，原来团结饭店距离先锋机械厂并不远，大约只有一百多米。 看来他们定在聚厅的地点在先锋机械厂，完全是为了方便姜金良。 不一会，从门外走进来一个刘烨熟悉的身影。 姜金良！ “姜大哥，您来啦？” 刘烨连忙迎了上去。 “小刘，张队和王园长还没有来吗？” “我先到了。姜大哥，那件事真的感谢您啊。” 姜金良愣了一下，说道：“小小意思。你家的房子开建了吗？” “在搞地基。” “鸟还要一个窝嘛。这村主任的胆子也太大了，不让他接受点教训怎么行？要不是你出具了调解协议书，这事没那么容易善了！” 姜金良话音刚落，刘烨便听到脚步声。 王连科和一个看似彪悍无比的男子走在一起。两个人有说有笑，显得十分开心。 看见姜金良，那男子道：“采购员，你比我们先到了？” 张秀峰看见刘烨，问道：“这位小伙子就是刘烨？” 刘烨连忙递过去一支大前门香烟，张秀峰接过香烟，笑道：“良哥的朋友不简单啊，一个人能打死两只野狼？有没有想过被狼吃掉？” 刘烨不好意思地笑道：“当时没想那么多啊。” 张秀峰笑道：“这就对了嘛！谁想得多，谁死得快。狭路相逢，赢者胜！” 刘烨注意到，张秀峰的额头、颈窝处都有伤疤。从伤笆的条纹看，应该是刺刀划过的痕迹。 从张秀峰那浑身散发出来杀气便知，他曾经杀过不少敌人，属于长期在刀尖舔血的牛人。 矮胖老板端进来三瓶茅台酒，笑道：“张队，你们慢用。” “老吕，你这店新开张，我们不能白吃你的。要是敢不收钱，老子揍死你。” 张秀峰笑道。 “收，一定收。不收钱也是王八蛋！” 吕少波走到门道，回过去来说道：“：只要政府不要割我的资本主义尾巴，一定好好干，将成发成一个名副其实的大酒店。最好能和上海滩的那些国际名店相提并论。” “好想法是好事，好好干。” 张表峰表扬了一句，便不再理会吕少波。 吕少波也知趣而小心翼翼地关好门，生怕惊扰了他们。 刘烨暗暗吃惊，任何时代都有高手。这矮胖老板显然是精通世俗之辈，能把关系处理得如此圆熟。 只要假以时日。他想不发财富都难。 坐定。 矮胖老板先后端进来一大盆红烧肉，一大盆草鱼，还有一大盆的肉丸芋头，一大盆炒得油绿绿的青菜。 这些菜肴都是用搪瓷盆装的。容量之大，在农村可以用来当洗脸盆。 刘烨伸手想打开茅台酒的瓶盖，姜金良连忙制止道：“你是客人，王连科，你年龄最小，你来劳动。” “好咧。” 王连科亲自打开酒瓶，还亲自给刘烨斟酒。刘烨不禁愕然。 圈子文化这么重要吗？ 斟好酒，张秀峰职位最高，率先为聚会定调。 “今天的聚餐是王连科提议的，姜金良赞成，我订的房。客人就是来自燕子坳的刘烨。有缘聚在一起，喝喝酒，吹吹牛，我觉得未尝不可。但必须定下一个基调：不许谈工作。所有的话题都在酒桌上，吃饱喝足，出了这个门就不再说。” 张秀峰道。 “行。一切听从领导安排。” 王连抖插嘴道，后脑勺就被筷子打了一下。打他的人正是张秀峰。 “我刚说你就忘掉了。在这里没有领导，只有兄弟！” “领导批评得对。” 王连科道。 “你又欠揍？我刚才打轻了？” 张秀峰眉头一拧，说道。姜金良坐一旁冷笑，悄悄喝了一杯茅台酒，还发出了“滋”的响声。 这个动作果然奏效。张秀峰和王连科连忙纷纷举杯，对刘烨笑道：“小刘。我们几人在一些习惯开玩笑。之所以有一杯喝，那是因为敌方的一枚炮弹掉在我们三个中间，竟然没有爆炸。” “哈哈哈哈！” 三个战友笑得前仰后合。 要想搞好圈子文化，怎么说也要先成为圈子里的人。姜金良能把刘烨带进他的圈子，还亲自陪他喝酒。 对于一个小农民来说，绝对是祖宗坟上冒青烟了。 小刘，我们光顾着开心，都冷落你了。来，我敬你一杯。 张秀峰端起了酒杯，刘烨连忙屁股一抬，说道：张队长，我敬你。 张秀峰指了指酒杯，半愠怒道：喝掉重来！ 第38章 上面有人 刘烨顿时愣住了。张秀峰原本就很威严，脸色一沉，就显得更加吓人。 姜金良看出刘烨的窘迫，笑道：刘烨，我们有个规矩，屁股一抬，喝掉重来。意思是，刚才那杯酒不作数，现在重新敬。 对不起，张哥，我真的不懂。 这一次，刘烨吸取教训，不再站着，而是坐着，斟满酒，道：张队，我敬你，感谢你！ 刘烨话一停，又听张秀峰说道：你说错话了，罚一杯。 这一次，不但是刘烨，连姜金良和王连科全都愣住了。 王连科不满地说道：张哥，有你这么欺侮人的吗？欺侮人家一个从乡下来的农民，算啥？ 张秀峰瞪了王连科一眼，道：该罚酒的人又多了一个。王连科，你这是破坏阶级感情！刘烨是燕子坳来的农民又怎么了？你看不起他？乡下和城里还不都一样？我是一块砖，随便往哪搬嘛。 王连科笑道：张哥，你自己不喝酒，却连连罚我们喝酒，算啥？ 张秀峰眉毛一拧，道：怎么不算啥？刘烨刚才叫我张队，显然是以公家的职务称呼，违背了我刚才订下的规矩，不该罚吗？连科，你的错更大，简直是挑拨阶级感情，难道不该罚？ 经过张秀峰一番追问，王连科和刘烨不得不心服口服。每个自罚一杯。 长期从事刑侦工作，让张秀峰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感觉。 王连科和刘烨各敬了张秀峰一杯酒，引得姜金良也暗暗吃笑。 张秀峰这家伙不但办案是个狠人，喝起酒来也很猛。一个多小时后，三瓶茅台酒已经见底。 姜金良仅仅喝了两杯。大致原因应该是他酒量太差，张秀峰和王连科都知道他的底细，所以也就不再强迫他。 刘烨也仅喝了十几杯。喝酒的主力军还是张秀峰和王连科。 张秀峰抹了一把嘴角的油，指着姜金良和王连科说道：“你们两个负责小刘的安全，保证他安全到家，我还有点任务，先走一步。” 王连科问：“小刘，你骑车来的吧？” 刘烨：“嗯。” 王连科：“路上小心一些，注意安全。听说七一三厂那一带的社会治安不好，经常有人遭殃。” 刘烨暗想，王连科指的就是谢斌团伙。这一帮厂矿子弟为非作歹，已成为当地社会治安的毒瘤。 刘烨问：“王哥，我想问一下，万一发生案件，该怎么报案？” 王连科不禁笑道：“张哥这个刑警队长就是搞刑事案件侦破的呀。你们俩喝了那么多杯酒，竟然忘掉了此事？” 刘烨：“不是我忘了，而是张哥一上酒桌就立下了规矩，不得谈公事。” 王连科又道：“张秀峰这家伙就是精明，害怕酒后吐真言而泄露了秘密。他办公室的电话是——” 王连科报了一串电话号码，问道：“记住了吗？” “嗯。” 刘烨来到收银台，说道：“老板，结账。” 矮胖老板笑道：“张队早就结了账，各位贵客请走好。” 姜金良笑道：“小刘，你不要太在意。我们都是有工资的人，怎么好意思让你买单？你的心意大家都领了。但出钱的事情还是由我们自己来。” “别不好意思，张秀峰没有恶意。他这人性子急一些，有时候还比较暴烈，但他绝对是个值得割头换颈交往的好兄弟。” “姜大哥这样说，我就放心了。” 刘烨、姜金良和王连科一起来到街边。姜金良是走路来的，他还要回办公室办事，先走了。 就在王连科想和刘烨说告别时，刘烨突然问道：“王哥，我有一个想法，不知是否可行？” “哦？” 王连科有些意外，问道：“什么事？” 刘烨：“我们燕子坳后背山号称十万大山，不要说十万，几十万亩山林是肯定有的。山林的产权还是集体的，各生产队都还没有分山，但山里的野生动物可没什么产权。我想和动物园合作，多弄一些野生动物来县动物园养，免得被当地社员滥捕滥杀。” 此言一出，刘烨眼前一亮。 “继续说。” 刘烨解释道：“我的确想赚钱，但也不完全为了钱。给钱的事完全由王哥说了算，我不提要求。我捕到活的野味，就往动物园送。我下午看了一下，这里连绵数座山头外围都有围墙，围墙上面还有铁丝网，野生动物在这里生活比山里还安全。” 王连科正色道：“小刘，你说的事情很重要，我会认真考虑一下。国家很重视野生动物保护。我们饶州县是林业大县，县领导很重视。领导从保吃饭的财政里挤出五万块钱给我们，我这个园长的确要有所作为。” “王哥，还有一件事。以后万一碰到我没时间，我可否让我大舅哥来送货？” “当然可以。谁没有个分身乏术的时候？再说，你一个大男人，就要谋划干点大事业。国家已经搞改革开放了，赚钱的机会很多。你没空，叫其他人来当然可以。我认识你的字，写得还不错，至少比我好。” 刘烨不好意思地笑道：“我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 “那还真的比我强！” 王连科竖了个大拇指。 双方又商定了一下具体细节。就在王连科想转身离开的时候，刘烨又说道：“王哥，我还有一件事，不知道您是否能帮上忙？” 刘烨深知，任何时代都一样。办事没有人脉是不行的。 “什么事？” “我家房子被一帮歹徒给拆了，正在想着建房子的事，想买十几个立方米的杉木。” “这么小的事，你怎么不早说？我去找林业局的朋友就行啦。” 王连科笑道：“我帮你弄一张批条，到时候你自己去白石林场拉货。在华坛山十五公里的地方有一个哨卡，哨卡的人见批条放车的。” “行。王兄，您真是我的大恩人了。” “小刘，别见外。” 就在刘烨和王连科谈得正欢时，他们丝毫没有注意到，附近有一双眼睛盯着他们。 那个人正是四狗。 四狗来县城办事，找了家小饭店喝了几杯，偶然看见刘烨和一个干部模样的人谈得很欢，关系也甚是亲密。一时间他便如坠五里云雾。 刘烨这小子，果真上面有人！ 刘烨骑着自行车，怀里揣着三百块钱现金，还有一本存折，连夜从县城赶回枫林镇。 七一三厂生活区就在枫林镇政府附近两公里处的地方，占地有数千亩，厂里有自己的子弟学校、医院、商店、电影院、广场等。 远远望去，七一三厂生活区灯火通明。和一个小镇区没什么区别。 大路口生产队就在七一三厂附近。平时，当地社员为了集体放电影的事情没有少和厂矿子弟起冲突。 七一三厂为了活跃当地百姓的文化生活，除了需要售票的电影院，每个月还有公映两场电影。 一听说有电影看，十里八乡的村民走路都会赶到放映场。刘烨看见三三两两的村民往厂区跑，便知七一三厂又放电影了，便蹬着自行车去看电影。 一到现场，看见这里的人们早就摆好板凳。三三两两的群众谈笑风生，显得十分热闹。 电影放映机摆在观众区最中间位置。一束白光的灯光投向银幕。 今晚放映的电影是《渡江侦察记》。 第39章 放电影 刘烨骑着自行车到达观众区边缘，意识到自己来得不是时候。 电影已经放映了一会。观众都被精彩的剧情所吸引，一个个仰望着银屏。 观众太多，根本没地方停车。有些观众为了看电影，仰头还不够，还在凳子上再加一层，结果使得后面的人骂娘。 不知什么原因，人群里突然骚动起来。 刘烨听到有人说：“动刀子杀人，山仔的手臂被刺伤。” “妈的，欺我们苏家没人吗？揍他娘的！” 一场精彩的电影，不知什么原因，演变成一场打架斗殴的闹剧。 刘烨身处外围，远远地欣赏着不一样的精彩。 在这个信息极不发达的时代，电视机是富裕家庭的稀有特产。一部12英寸的熊猫牌电视机，售价高达380块，相当于一个民办教师一年多的工资。 一部只有8集的电视剧《武松》，就能火爆得不行。《射雕英雄传》《雪山飞狐》《再向虎山行》等，在这个时代都达到了万人空巷的地步。 借着昏暗的灯光，刘烨看见躁动的人群中出现了异常。几个精壮汉子扛着一个人急速地向黑暗处移动。 刘烨的视力好得惊人，看清了那个被扛得人竟然穿着碎花裙子！ 那些精壮汉子一个个行色匆匆，显得相当急促而慌乱。 刘烨暗叫“不好”！ 根据刘烨的人生经验，那场打架斗殴的混乱很可能是人为设计的。眼前这一幕才是真正的目的。 刘烨把自行车靠在一棵树锁住，悄然尾随那几个人而去。 时下还是农历七月，天气较为炎热。 那几个劫人的歹徒动作相当迅速，几个纵跳向七一三厂后的山林里窜去。 根据刘烨的记忆，那片山林的后面叫“红石岭”。属于丹霞地貌。周围的树林并不茂密，位置比较偏僻。这种地方经常发生抢劫等恶性案件，弄得周边的群众都不敢经过。 刘烨借着淡淡的暮色，看见前方有一个个子并不高、留着长发的花衬衫男人。 看到那人的身影，刘斌一眼认出，他是谢斌！ “大哥，弄来了！” 一个中学生模样的俊美姑娘嘴里塞着白色的手帕。歹徒把她扔在草地上，很快，刘烨便听到一记响亮的耳光。 这是谢斌给姑娘的下马威。 挨了一记耳光之后，那个挣扎的姑娘果然不敢挣扎，而是惊恐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那几个彪形大汉听罢，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此时是夜间。又是在荒郊野岭。这些歹徒已经到了肆无忌惮的地步。 “干什么，你说想干什么？干男人和女人都喜欢的事情。” 又是一阵狰狞的笑声。 姑娘身穿时尚的青花瓷裙子，在农村算是条件不错的家庭。这种时候穿裙子，倒是为犯罪分子提供了方便。 谢斌沉声道：“姑娘，你要好好配合老子，吃个哑巴亏，老子就让你活着回去。否则，我就把你先奸后杀，然后埋尸荒野。” “不要，不要啊！” 姑娘哭了。刘烨躲在一处草丛，能把眼前发生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 谢斌这小子难怪会在严打中枪毙。他组织策划的恶性案件不少于百起，其中有不少人命案。 眼前这个女中学生显然成了他侵害的目标。 “我先上，我完了以后，你们轮着来。今晚兄弟们好好快乐一下。” “感谢大哥。” “你们几个去站岗，这里交给我。” 随着谢斌一声令下，四名歹徒分散开来。从不同角度望风，这个动作让刘烨暗暗吃惊，这些人都是惯犯，干坏事很有一套。 他们从上山到现在，还没有从嘴里冒出任何一个人的姓名。很显然，这都是平时谢斌训诫有方的结果。 刘烨观察了一下四周，也不由头皮发麻。面对这些歹徒，还要保证把姑娘活着救下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 姑娘，是你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 谢斌晃动了一下手里的匕首。锋利的匕首在淡淡的月色下闪着寒光。 我、我怕！我怕！ 吓得瑟瑟发抖的姑娘早已灵魂出窍，说话都已经不清楚了。 别怕。你闭住眼睛，忍住疼痛就可以了。完事以后，不要说出去，否则，我们还会找你的。 谢斌开出这个条件，姑娘被吓得胡乱点头。 谢斌狞笑道：姑娘，哥也是为了好玩。如果你乖点，哥就让你活下去。 嗯。 刘烨听到这，不由火冒三丈。谢斌这恶魔，采用威逼利诱的办法，就让姑娘屈服了？ 就在谢斌准备下一步动作的时候，他的后脑勺挨了一块石头。 比饭碗稍小一点的石块准备无误地砸来，让得意忘形的谢斌眼前一阵发黑，便歪倒在地。 接下来，刘烨又分别给那四个站岗的歹徒每人后脑勺来了一记木棍。 …… 苏小梅再次醒来的时候，竟然是在自家的屋檐下。 苏书海听说放电影发生了打架事件，便亲自跑去找女儿。苏文龙、苏文龙、苏文豹等几兄弟全都分头寻找，结果还是没有找到。 苏小梅的亲生母亲吴兰兰在家里哭天抢地，吵着闹着要报警。 苏书海怒斥道：你一个妇道人家懂得什么？报警！我们家和警察打交道还少吗？万一事情搞大了，岂不毁了小梅一辈子的名声？到时候女儿还怎么嫁人！ 在苏书海的一顿训斥下，吴兰兰终于不敢大声哭喊，而是改为痛苦地抽泣。 直到屋外传来四狗的声音：小梅怎么睡在我们屋檐下？！ 听到四狗的声音，吴兰兰的眼前一亮，发了疯似的向屋外冲去。 苏书海用力掐了一下苏小梅的人中，苏小梅闷哼一声，问道：我这是在哪？ 女儿，我的心肝宝贝！ 这一次，吴兰兰抱着苏小梅痛哭流涕。 苏小梅醒来的第一句话便是：娘，我没死吗？ 听到这，苏书海意识到有大事发生，而且事关女儿的名节问题，便冲几个儿子吼道：你们几个全都给老子滚出去！ 第40章 老丈人的态度 苏文龙等人面面相觑，纷纷意识到事情有些复杂，而且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想象，连忙退出房间。 房间里，只有苏书海、吴兰兰和苏小梅三个人。 乖女，和娘说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 苏小梅一把抱住吴兰兰，号啕大哭。 吴兰兰毕竟是苏书海的枕边人，意识到有些话，恐怕连他这个当爹的也不方便听，便说道：孩子她爹，你也出去，让我和女儿单独待一会。 屋外，四狗不合时宜地问道：爹，我今天发现在刘烨那小子的一个大秘密。 苏书海正在懊恼之中，没好看地问道：这畜生还有什么秘密？ 这小子，可能真的在县里有人。 …… 刘烨回到岳父家，厅堂里还是灯火通明。 点电灯和点煤油灯的差别实在太大了。花花和琳琳两个小棉袄适应了外公外婆家的生活，对于燕子坳的那两个老旧房间，没有一丝眷恋。 前后一个多星期了，她们没有说过一次要回家。 李太山听到自行车的铃声，从里屋出来，问道：小烨，你真的去县城了？ 嗯。 女儿和我说了，叫两个大舅哥帮你家铲番薯草。还说你们会开工钱？ 是的。 李太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爹把你惯坏了。读书没有读好，农活又不会干，真麻烦。 望着这个花白胡子的老人，刘烨不禁感慨万千。 “爹，我不是种田的料。” “嗯。” 李太山把烟斗往鞋底一磕，擤了一下鼻涕，一脚踩上去，再用鞋底一拖，说道：“这个事我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嘛。只是你跳不出农门，就会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啊。” “小玉嫁给你，当初是我和你爹的主意，虽然不算包办婚姻，小玉还有些爱慕你是读书人，希望跟着读书人能混个好出息。” “你所有不知，这几年我听了不少的闲言闲语，村里人都看瘪了你，骂你没出息，窝囊废。我仍然不信那个邪。读书人怎么会不比文盲厉害？不可能！我这一辈子就是吃了睁眼瞎的亏。家里穷，没读到书呀！” 刘烨道：“爹，我知道我以前做得不好。大概是被猪油蒙了心。我们家以后会变好的。” “哦？怎么变好？两个大舅哥也只有小学毕业。只有志玉，我就算拼了老命也要让他读书，希望他有个好前程，就是这个理。” 李太山继续说道：“我今天早上去扒狗屎的时候，听说刘祖山快死了。” 这个消息很突然。前几天听山奶奶说刘祖山身体不好，脚水肿得像冬瓜似的。 刘烨连忙问道：“山奶奶怎么样了？” 李太山又叹道：“她真是个苦命的女人。漂泊一生，又没有儿女，还摊上刘家这么多逆子，哪有什么好结局？刘祖山全靠她服侍，应该是前世的姻缘吧。” “爹，我想帮帮她。” 刘烨突然说道。 此言一出，李太山大为震惊，问道：“为什么？你知道刘祖山那几个儿子什么态度？” 刘烨：不管他们什么态度，我就是不想看到山奶奶流离失所的样子，太惨了。 李太山不由笑道：看来我没看错人。小烨，我为自己的女儿嫁到你这么好的老公感到幸福。行，这事情我支持你。你想怎么帮都成。多做善事多积德！ 还有，我想让大舅哥再帮我一个忙。 刘烨又说道。 什么忙？ 我想让他帮我送一些野味。 这一次，李太山更加震惊了，问道：送野味去哪？ 当然是赚钱啊。您不是教育我，年轻人要求上进吗？ 送野味和上进有啥关系？ 我联系了县动物园和厂矿，上山捕捉一些野味去卖。不赚点钱，老婆孩子怎么生活？ 有理！ 李太山笑意更浓了，眼神里充满了欣赏。 从他老人家的眼神里，刘烨内心升腾起浓浓的情愫。那种亲情，和自己的父母情一样。 小烨，我有些不明白，你怎么会认识县里的人？横竖几代，你们刘家都没有出过官啊。人脉这种东西太深奥了，连我都弄不明白。 活到老，学到老啊。 听到老丈人深深地叹息，刘烨意识到，李翠玉并没有向亲生父亲透露关于卖野味的事情。 李太山笑道：小烨，你好像有什么事瞒着我。 刘烨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但是，我亲生的女儿子瞒我，我就看不懂了。 再瞒下去，刘烨担心李太山会责怪李翠玉，便笑道：爹，不瞒您说，我有一个高中同学的父亲在县里工作，我是通过他认识县里的人的。 原来如此！ 李太山不由又一次感叹道：小烨，好好干。我感觉自己真的没有看错人。你一定会发迹的！ 刘烨淡然道：“发迹谈不上，只要我老婆孩子能过上富裕、幸福的生活，我就知足了。” 李太山用力抽了一口黄烟，淡笑道：“我不相信。” “爹，你还不休息？” 屋内传来李玉志的声音。 刘烨深知，自己这个小舅郎日后成为大人物，经常在新闻上出现，应该和李太山的教育有关。 他笑道：“爹，小志叫您早点休息，您去睡吧，我一会去逗逗花花和琳琳。” “成。你去吧。她们好像都睡了。” 李太山道：“摊上你这么一个好姑爷，是我们李家的荣幸！” 回到卧室，花花和琳琳果然已经进入了梦乡。 李翠玉听到响声，也没有拉亮电灯。 黑暗里，传来了她轻柔的声音，问道：“烨，你和我爹聊什么？” 刘烨摸摸索索着爬上床，把咸猪手伸向李翠玉，听到一个轻柔的声音：“别急，你还没有回答我。” “老婆，我等不及了。想。” “想也不行。” “告诉我，我爹怎么一下子对你那么好？” “他一直对我这么好，你不知道吗？” “切，就你贫嘴。今天不告诉我，我就——” 话还没说完，李翠玉的嘴就被堵上了。 第41章 夫妻夜话 一番云雨过后，刘烨和李翠玉都累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漓。 李翠玉用干毛巾替刘烨擦干身上的汗珠，嗔怪道：“你怎么这么卖力，又没有奖金发！” “嘻嘻，自己的老婆自己爱嘛。这事和钱有什么关系吗？” 屋内黑灯瞎火的。这年代，再加上自己这个农民身份，刘烨不必担心被人安装窃听器，甚至搞“现场直播”，说话就有些肆无忌惮。 “呶，帮我也擦一下。” 李翠玉娇嗔一声，递过手里的毛巾。那毛巾是刘烨已经擦过汗的，有些湿。 刘烨道：“我去拿一条干毛巾。” 李翠玉道：“不用。这条毛巾是我们俩专用的，别人接触不到。” 听到这话，刘烨不由一阵感动。 以前，刘烨很混蛋的时候，李翠玉对那种事并不感兴趣，甚至有些反感。每次刘烨主动，她也只不过闭着眼，像个活死人。 而现在，她居然精心准备了一条纯白毛巾。 刘烨接过毛巾，一寸一寸地替李翠玉擦拭着身子。那份精细，就像是在擦拭价值连城的艺术品。 李翠玉的身子真白，朦胧的月光照射进来，每一寸肌肤都泛着白光。刘烨禁不住又有些生理反应。 李翠玉媚眼一挑，怒道：“刘烨，你别乱想。今天到此为止。还有，我这个自留地很肥沃，也好种庄稼。只要想要，量大管饱，但不可超支，更不能到外面开荒播种。否则，我会死给你看。” “老婆，相信我。”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 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祖宗多少代修来的福分，给了自己一次重生的机会，怎么会干那些没有屁眼的事情？ 刘烨把那条毛巾随手往地上一扔，接下来的事情李翠玉一定会做得很好。 “听说男人有钱就变坏。我可不想我的老公有钱就变坏化。老公你也可以骂我自私。但这事的确是我的底线。你要是有其他想法，我可饶不了你。” “好啦 ，我明白。” 刘烨一把搂住李翠玉的细腰，双方都只穿着背心和短裤衩。小夫妻俩像躺在篾席上，仍然睡意全无。 李翠玉问：“刘烨，我刚才发现，你今天带去的现金没有用，还多了三百块现金，这是怎么回事？” 刘烨花了十五分钟时间，把去县城的遭遇说了一遍，还有自己冒死救苏书海女儿苏小梅的事情，以及和老岳父聊天的内容也说了出来，听得苏小梅目瞪口呆。 她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刘烨，我不是在听故事吧？” 刘烨把李翠玉的手按在自己的大腿部，坏笑道：“你掐一下，看会不会疼？” 李翠玉微微一使劲，疼得刘烨差点叫出声来。 “原来你诓我？” 刘烨顿时明白，自己的老婆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新光村是个两千多人口的小村，抬头不见低头见，苏家的那些人她不是不认识。 苏小梅因为刘烨的“好管闲事”而躲过一劫，可见刘烨的心胸有多么宽阔。 两个人在床上嬉笑一番，彼此终于冷静下来。 岳父家的房是五直两层的，房间比较多。花花和琳琳两个人睡在另一个房间。要不然，小夫妻俩也不可能有这么浪漫的事发生。 “刘烨，我真的没想到，你连仇人家的孩子都会救。这次要不是你，苏小梅这次可就死定了。” 李翠玉认真地说道。 刘烨：“我也是生在红旗下长在红旗下的好青年，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吗？再说，孩子是无罪的。谁家的孩子不是爹娘养的？对于我来说，救苏小梅不难，难的是救下她，又不能被其他人发现。否则，会给我们带来无穷无尽的烦恼。更可怕的是，很可能给你和两个女儿带来灭顶之灾。” 李翠玉一仰头，眼睛亮如寒星闪烁，问道：“这话怎么说？” 刘烨坦诚道：“万一被谢斌知道是我出手救了苏小梅，他有一万种办法报复我们。谢斌这种人是没有希望的人，恶事做得太多，吃花生米是早晚的事。我们可不能当炮灰。” “这么严重？” “对。” “那我们还是小心点。老公，我不明白的是，为了那三千块钱的事，你为什么敢和谢斌团伙拼命？” 刘烨笑着反问道：“你觉得三千块钱重要，还是他们的命重要。” “当然是命重要。” “那就对啦。当我想拼命时，他们肯定会退缩。特别是我使出了祖传的迷踪拳时，他们还会有敬畏之心。但我们一旦触及他们的罪恶勾当，杀人灭口的事他们一定会干 。我敢保证，此事只要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从今往后，都没有人敢欺侮我们家了，甚至包括你的娘家人。” “这么厉害？” “你老公是什么人，难道你不清楚吗？” 说得兴奋，刘烨又是一个翻上压了下来。这一次，李翠玉居然忘记了自己立下的“规矩”。刘烨窃喜。热恋中的女人智商也不高啊。 事毕。 李翠玉问：“刘烨，你说那个苏书海会不会记咱人的恩？” 刘烨道：“至少暂时还不会。苏小梅知道的只不过是有蒙面人救了她，至于怎么救，对方是谁，她并不知道。” “那怎么办？” 李翠玉很担心，刘烨舍命救下仇人家的女儿，万一他们恩将仇报怎么办？ “老婆，别怕。现在我们最好的办法是凉拌，静观其变。” 刘烨握着李翠玉的手，动情地说道。 “信，我信。” 李翠玉就像被洗了脑似的，完全听信刘烨 。 刘烨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在她面前再也不是那个放浪形骸的浪荡公子，自己已经成为李翠玉心目中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果然，没多久，李翠玉就问道：“老公，下一步我们怎么办？请两个大舅哥干活开工前，我总觉得不踏实，怕村里人会说闲话。” 刘烨自信地笑道：“别怕，我敢保证，这事要是传出去，村里人会争先恐后地来给我们帮工。我出钱，他们出力，双方受益的事，谁不想？” 想到两个大舅哥连下煤窑挖煤的事都想干，还不是为了赚点钱，让生活过得好一些？ “老婆，这事我已经说服了咱爹。” 刘烨和李玉琴单独私聊的时候，总喜欢把李太山说成“咱爹”，以此表达自己的孝心，让李玉琴感动得不要不要的。 李翠玉连忙问道：“他怎么说？” 刘烨刮了一下李翠玉的琼鼻，笑道：“当然是同意啦。” “还有，听说刘祖山的病情加重了，几个儿子又不给钱。现在只有山奶奶照顾他。不管山爷爷以前造了什么孽。至少山奶奶这边，我们要多帮帮她。她对我们两个宝贝女儿没少关照。” “知道啦。我明天就给她送些钱和瓜果蔬菜去。” 刘烨捏紧李翠玉略带粗糙的手，说道：“老婆，你从今往后尽量保养自己，带好两个女儿。赚钱养家的事就给我。好吗？” “嗯。我尽量听你的吧。两个女儿的确有人照顾，最好给提养教她们学会看图识字。” “我老婆真优秀。” 刘烨在李翠玉的额间亲了一口。 今晚，他比任何时间都睡得踏实。连声睡了八个多小时，连梦都没有一个。 睁开眼一看，已是早晨八点多，李家人都已经吃过早餐了。 刘烨掀开锅盖，里面一碗粥，两个馒头，一碗加了白糖的荷包蛋。 第42章 败家子 吃饱喝足之后，刘烨来到后院，看见李翠玉正在压水机旁洗衣服。 两头塘生产队能用上压水机的农户为数不多。大多数人都是去水井里挑水喝，去小溪边洗衣洗澡。 此时，刘烨的眼里看到的可不是什么压水机，而是李翠玉坐在板凳上，面前一个大号木制洗脚盆，盆里盛满了清水。随着她搓衣服时的动作有节律地起伏，腰间一大块雪白的肌肤也分外耀眼。 等刘烨走近，李翠玉嗔怒着问道：“昨晚给你吃了两回，你还没有够？信不信我把你给榨干？” “老婆，信，我信。你一定能让下不了床。就算下了床，也会站不稳。” ”知道了还这样馋？眼睛总往人家身上瞧？ 李翠玉生气地把洗干净的衣服往一个竹篮子里扔。丰满的胸脯上下起伏，傲娇得有些吓人。 刘烨连忙转移话题，问道：“老婆，他们去哪了？” “谁？” “当然是家里人啊。咱爹，咱娘，两个小宝宝，还有大舅、二舅、大舅母，二舅哥，二舅母……家里怎么只有我们两个人？” 李翠玉娇嗔道：“你还有脸说？是我爹让你多睡一会儿的。你昨天去了一趟县城，夜间还折腾了我两次，睡得像死猪似的。爹不让大伙叫醒你。” “哦。没想到我家老丈人还挺关心我的。” 刘烨不禁有些感慨。 李翠玉：“我娘带花花和琳琳去菜地拔草了。这两个小坏蛋越来越不和我亲了，跟着外婆有吃不完的零食，真气人。你帮我一起把衣服晒了，然后我们一起去山奶奶家。” “好。” 小夫妻俩在院子在晾衣竹竿晒衣服时，李翠玉关切地问道：“老公，锅里的东西能吃饱吗？ ” “我吃饱了。我正琢磨着怎么样把自己发财的手艺路子教给大舅哥和二舅哥呢。” 李翠玉有些愣住了，反问道：“这可是我们家混饭吃的本领，你怎么舍得？就算你舍得，我还不舍得！” 五连发弓弩，自制的“三步倒”麻醉药，还有销售山珍野味的渠道……这些渠道一旦交给了李玉钢和李玉铁，对于刘烨来说，无异于自断后路。 “我不同意！” 李翠玉一咬牙，说出了让刘烨大惊失色的四个字，刘烨很是震惊。 “为什么？” 刘烨问。 李翠玉：“大哥二哥大嫂二嫂都待我不薄，按照常理，教他们一点发财之道没什么不好。但你的情况不同，你是一个高考落榜生，考不上大学，又不愿意种田。就算捕野味这么一点本事，怕也是从书本上学来的吧。没有这点本事，我们一家四口上哪喝西北风去？” 刘烨问：“小翠，你还有其他理由吗？” “没有！我的理由只有一条，我再也不想四处借米借谷，吃了上餐没下餐！你知道两个大舅哥为什么对你不好吗？还不是因为你没钱。要是你有钱，大概他们还愿意替你提鞋子吧？” 听到这话，刘烨不由哈哈大笑。自己的老婆又聪明，又漂亮，想到的事情都已经追上刘烨了。 刘烨道：“小翠，不瞒你说，我还真的是这样想的，让大舅哥二舅哥给我提鞋。要是这鞋提不好，我就炒他们的鱿鱼。” 李翠玉怔怔地问道：“炒鱿鱼是什么意思？” 刘烨 ：“就和学校的老师开除学生一个意思，把坏学生赶出学校。” 李翠玉还是有些不懂，茫然地摇着头。 刘烨伸手在她的琼算上刮了一下，笑道：“你不懂是对的。反正你的任务也简单，就是帮我管钱，当我的钱罐子，也可以叫财务主管吧。” 刘烨从后世随便抓来几个名词，直接把李翠玉给闹晕了。 想不通，干脆不想。晒完衣服，刘烨推出那辆半新旧的二八大杠。大舅哥李玉钢挑着一担粪桶回来了。 原来是趁着早晨天气凉爽，李玉钢一大早就给菜地里的茄子、辣椒等蔬菜追肥，希望秋季还有长一茬好收成。 “刘烨，你睡得倒挺香的。我都已经干了三个多小时了，你现在才出门。” 李玉钢白了刘烨一眼，有些不满地唠叨道。 “我真替我妹可怜，好男人多得很，怎么就嫁你这么一个书呆子，考不上大学，又不愿意种田。” 李玉钢把粪桶放到杂物间，嘴里仍然不肯饶过刘烨。 要不是看在李太山和李翠玉的面子上，刘烨早就发飙了。 想到建新房的任务还需要李玉钢李玉铁完成，刘烨赔笑道：“大舅哥辛苦了。你帮我做事的工钱，我会让小翠如数结清。请放心，我虽然考不上大学，人品还是不坏 。” “你、你？” 李玉钢气得不轻，一下子无言以对。 上次他和李玉铁帮刘烨干了几天农活，李翠玉给他们每人二十块钱的工钱，着实不低。 就在李玉钢气得面红耳赤的时候，屋里传来李翠玉的声音：“刘烨，等一会，帮我提一下东西。” 李翠玉用井水洗了一把脸，擦干汗渍，又进屋提了一袋苹果，一袋橘子，两斤白糖，两斤红糖。 刘烨暗暗吃惊，自从李翠玉的手头稍稍宽裕一点，她出手也是挺大方的。 “刘烨，你骑车，我坐在后面。” 从两头塘到燕子坳，走路也只有三华里。这么短的路程骑自行车，不仅仅是为了求速度快，还有显摆的意味。 李玉钢恼怒的声音从后面飘来：“臭小子，整天吃吃喝喝，我就要看一看，你那破家会败成啥样子！老刘家怎么会出你这个败家子！” 刘烨听得真切，问道：“老婆，你听见大舅哥在骂我们吗？” 李翠玉骄傲地笑道：“他骂他的，我们生活我们的，谁都有自己的家，别和他一般见识。早晨，我爹还叫他去召集一些劳动力，准备在八月初八日上午八时，为我们的新屋动工。” “爹真这么说的？” “我亲耳听到的，还会假吗？这个黄道吉日是饶州县最著名的风水师杨三保先生定的。” 李翠玉骄傲地说道。 刘烨一边骑车，一边说道：“买杉木的批条我还没有搞到呢。” 李翠玉：“批条可以慢慢搞，黄道吉日等不来。” 小夫妻俩亲昵的样子，引来了村民们异样的目光。 刘海涛挑着一担牛粪，累得有些气喘，仍然不忘挖苦道：“刘烨，你结婚时的自行车不是抵了赌债吗？什么时候买来一辆二手货？” 第43章 手伸得太长 想到前些日子分田的时候，刘海涛当着众人的面嘲笑自己，又听刘汉民说，这家伙为了赶农时，居然不给老水牛喝水喂草，让劳作一天的老水牛饿肚子。 刘烨的怒气直往上冒，怒道：“海涛叔，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自从单干以后，我好像没怎么占生产队的便宜吧？” “没呢。你似乎过得比我还好。” 刘海涛放下担子，有些自嘲地说道：“你看你，又买自行车，又要建新房，哪是我这样的小会计能比的？” 想当初，给刘烨出去打三分，刘海涛这个会计可是使了绊子的。 要不是刘海涛从中作梗，刘烨再怎么懒，刘汉明怎么样也能给他弄个八分。 再说，苏书海的大儿子苏文龙带人来拆刘烨家老房子的时候，刘海涛像个缩头乌龟，不知道躲到哪个角落看热闹了。事后也没有一丁点表示，哪里像个生产队的官？ 一看到这家伙，刘烨想不生气都难。 刘烨用一只脚蹬地，稳住自行车，阴阴地笑道：“你的确是个小会计。生产队的那点账目，我也能算，就是没人让我干啊。要不然，我也不会穷那么多年啦。” 听到这话，刘海涛的老脸不由一阵发烧。 按学历，他只不过读了两年私塾，凭着刻苦训练，居然能在蒙着眼睛的情况下，把算盘打了哗哗响，而且还丝毫不差。 刘烨的算盘没有刘海涛打得好，毕竟是两年制的高中毕业生。 “刘烨，不愉快的事儿咱就不提了。不过，有一件事我倒是要提醒你，你建新房的事情没有经过生产队开大会讨论，更没有上级的批文，估计有些难呀。” 刘海涛从腰间掏出黄烟杆，装上黄烟丝，用随身携带的火柴点燃，用力吸了一口，呛人的烟味立即弥漫开来。 在农村，黄烟的劲道比香烟足，还更省钱。大多数农民都选择抽黄烟。 刘烨倒是被刘海涛的一番话给镇住了。自己和苏书海结下了仇，生产队还有刘海涛这个拦路虎。这新房不是有钱就能建好的！ 刘烨问：“海涛叔的意思是？” 刘海涛说道：“生产队是第一道关，第二道关是村委会，第三道关是镇里的包干干部苏文。这些关都签了字，才到镇建设办报批。总共五道关口，少了一道都可能让你的好事泡汤。” 听到这几句话，刘烨的心里凉了一大截。刘海涛当了十几年的生产队会计，对这些流程了如指掌。 如此看来，都怪自己当初把事情想简单了。 苏书海在新光村委会是书记、主任“一肩挑”，权力大得惊人。自己不但得罪他了，还从他那里敲了一大笔“竹杠”，差点没让他破产。 “海涛叔，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刘烨问道。 刘海涛习惯性地把燃成灰烬的黄烟往扁担头一敲，烟灰掉尽，又往烟筒装满黄烟丝，笑道：“这件事我还真不知怎么做，问队长可能更清楚一些。” 李翠玉轻轻在刘烨的腰间软肉掐了一下，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海涛叔既然知道了，我也不瞒着。我的确准备建房，到时还想请海涛叔多关照。” “我能关照什么。你堂叔是生产队长，生产队的权都在他手里，再说，你用自家自留地建房，好像也没碍着谁。就怕有人心里不服，从中作梗，把你家的好事搅黄了。我也是好心，说错了也别往心里去。” “嗯。谢谢海涛叔。” 刘烨和刘海涛胡扯了几句，便骑着自行车，载着李翠玉来到刘祖山家里。 刘祖山的家也只有三个破房间，一间卧室，一间厨房，一间杂货间。墙体用黄泥、糯米浆、生石灰搅拌夯筑而成。虽已历经百年风雨，仍然十分结实。 山奶奶正在厨房煲中药，浓郁的中药味弥漫着，气味十分特别。 看见刘烨和李翠玉小夫妻俩带着那么多礼物来，山爷爷的眼睛渗出了泪水，山奶奶连忙放下手里的火钳，责问道：“你们俩怎么又破费了？” 前些日子，山奶奶连抓药的钱都没有了。要不是刘烨给了五十块钱，老头子只有在床上等死。 李翠玉：“山奶奶，您平时对花花和琳琳关照不少，这点心意也是应该的。” 山奶奶一听就火了，问道：“什么叫应该？老山爷那四个儿子，至今也没有一个来看过他，他们的心都被狗吃了吗？” 刘烨：“山奶奶，您别生气。山爷爷家儿孙们的事，真不是我们能说清楚的。这点礼物请您收下。如果缺钱的话，就和我们说一下。我们会尽力的。” 山奶奶：“医生说，老头子的病很可能是肾部的毛病。要是没钱送大医院，怕是活不长。” 造孽呀！怎么不让我早点死！“ 躺在病床上的刘祖山不断地喘着粗气，声嘶力竭地大喊大叫道。 看得出来。此时的他，活着比死亡还要痛苦。 凭着两世为人的经验，刘烨深知，山爷爷不仅肾不好，哮喘病也是很要命的，完全没办法根治。 “报应啊，报应！” 喊叫声又起。 山奶奶被吵得不耐烦，怒道：”死老头，你再叫，我就喂敌敌畏你给吃！“ 听到恫吓声，刘祖山果然不敢叫了，粗重的喘气声还在继续。 看来，这老头还是挺怕死的。 好死不如赖活。谁不想活下去？ 李翠玉问：”山奶奶，你们抓药的钱还够吗？整个枫林镇也没有一个像样点的老中医呀。“ 山奶奶：”我是走路去清水乡抓药的。那里有个姓张的中医不错。如果没有他，老头早就翘辫子了。“ 刘烨道：”山奶奶，我这里还有在两百块，你先拿着用。“ 说罢，刘华把两百块钱往山奶奶的上衣口袋里塞进去，由不得她拒绝。 山奶奶的眼眶里盈满了热泪，说道：”你们夫妻俩实在太好了。老头子的亲生儿子都是现世宝，老子生病了，一个个都在装聋作哑！简直是看谁躲得快！“ ”谁说我装聋作哑了？“ 屋外传来一个粗哑的声音。 刘东海来了。 这家伙已经年过四十，人到了中年，仍然是个满嘴喷粪的角色。 ”刘烨，你的手伸的可真长，连我家老头子你都管了？“ ”哎哟，了不起，真的了不起，还送来了苹果、白糖和红糖。我家老不死的，这享受的是什么待遇啊。难道他是师级干部吗？“ 刘东海伸手抓起一个苹果，狠狠地咬了一口，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这响声，让刘烨不禁皱起了眉头。 第44章 围殴 又红又大的苹果，很有嚼劲，味道也甜美。 但刘东海看到了一双不善的眼睛。那是一双想杀人的眼睛，透出的寒意让刘东海不由打了个寒战。 “我听有人说，刘烨来孝敬我家老头了，看来这是真的。刘烨，你是钱太多，烧口袋，还是猪油吃得太多，蒙了心？要不是老家伙心太狠， 我的娘会那么年轻就死了吗？他很能打，连自己的老婆都不放过，今天这事，那不是他应该得的报应？” 刘祖山的这点家事，几乎整个枫林镇都知道。就算刘祖山和刘海东之间有仇，他另外几个儿子呢？ 想到这，刘烨咬牙切齿地吼道：”麻烦你把我的苹果吐出来，否则，我就把你的屎打出来。“ 一个拳头大小的苹果，没多久就吞进刘东海的肚子里。 ”刘烨，你别吓唬人。你要是有些斤两，家里的房子就不会被苏家人给拆了。再说，你想建新房，没有我们全体生产队的社员同意，你就做白日梦吧。“ 说罢，刘东海又把手伸进袋子，想拿第二个苹果。刘烨一把抓住刘东海的手，往反方向用力一拧。 随着一声惨叫，刘东海差点没有跪下去。 ”刘烨，快点放手，我的手要断了。“ ”断了才好！一个不孝敬父母的人，连畜生都不如，怎么好意思做人？“ 紧接着，刘烨又 狠狠地在刘东海的脸上抽了几下，用暗劲在他的脸上留下了十几个手指印。 呯！ 又是一脚！ 刘海东直接从房间踢到屋外，来了个狗啃屎。 ”刘烨，我操你妈！“ 刘东海喊道：”我家有四兄弟，你家只有一个，我就不信干不过你。你给我等着！ 望着灰溜溜离去的刘东海，刘烨笑了。 上一世，刘祖山躺在床上一年后才死。他的病痛，折磨了山奶奶一年多。 这一世，绝对不让悲剧重演。 李翠玉问：“海东的消息怎么这么灵？” 刘烨冷笑道：“这还用问？肯定是刘海涛在他面前煽阴风点鬼火啊。” 李翠玉：“刘海东说得也没有错。我们还有求于他。社员们要是有意见，自家的自留地用来建房，怕会很麻烦。” 刘烨神情坚毅地说道：“就算有麻烦，也要解决。” 山奶奶也有些担心，问道：“刘烨，你真打算治一治他们？这些兔崽子从小没有老子娘教，一点家教都没有。可是，你只有一个人，打得过他们吗？” 山奶奶的真名，刘烨并不知道。只知道她是刘祖山的老婆，来自贵州。 她嫁给刘祖山，算是过了几年舒坦日子。刘祖山一旦倒下，她的幸福就到头了。 “山奶奶，打架不在于人多。今天我还真得想教训这几个兔崽子。” 刘烨仅仅和山奶奶扯了几句闲话，刘东海、刘东风、刘东文、刘春生等四兄弟全都到场了。他们有的拿扁担，有的拿铁棍，杀气腾腾，堵在刘祖山的门口。 刘祖山想制止这几兄弟的愚蠢行为，嘴巴翕动了几下，终究还是忍住了。 眼泪糊了刘祖山一脸。浑浊。暗黄。 “房间里太窄，我们出去聊？” 说罢，刘烨旁若无人地来到门前的空地，他的背后站着李翠玉和山奶奶。 有了上次教训谢斌团伙的经历，李翠玉倒不是那么紧张。山奶奶却是吓得两腿发抖，生怕刘烨吃亏。 更奇葩的是，听到动静，整个燕子坳生产队在家的人员都来了，人数凑得太多，把现场围成一个大圈。 刘烨、李翠玉和山奶奶被围在中间。刘祖山的四个儿子一个比一个凶悍。 人群里，唯独不见刘海涛。 刘烨冷笑道：“你们几兄弟都来了，是想打架，还是想讲道理？” 刘海东恶狠狠地吼道：“刘烨，你扇了我十几巴掌，把我的脸都打肿了。这个仇，不能不报！” 刘烨冷笑道：“你不忠不孝，不仁不义，难道不应该挨打吗？现在燕子坳的人起码来了一半多，乡亲们评评理，我买了几斤苹果看望山爷爷，他一进门，什么也不说，拿起苹果就吃。这样的人渣不应该挨打吗？” “打得好，就应该捧他狗日的！” “山爷爷家的几个儿子，真是活宝！他们也只知道窝里横。出了燕子坳，他们比谁都怂！” “他们连老子娘都不认，根本就不配做人。” “……” 人群传来的议论声，简直让刘家四兄弟无地自容。 刘烨很清楚，之所以能有今天这样局面，肯定是刘海涛在后面作祟。要不然，事情没有那么凑巧。 刘海东听到这些纸质声，有些无地自容。灵魂的拷问比肉体的鞭打还要可怕。 刘烨淡淡地说道：“刘东海、刘东风、刘东文、刘春生，你们四兄弟都来了。我知道你们的意思，想揍我一顿，出一口恶气，我只想问一句，你们是想一起上，还是一个个单挑？” 听到这话，人群躁动起来。议论声此起彼伏。 大家都是一个生产队的人，知根知底。刘烨仅仅是个高考落榜生。在生产队出工，连个妇女都不如。 今天，刘烨的话说得有些大。 刘东海问：“怎么样都行！刘烨，今天你不跪下来向我道歉，我们刘家兄弟绝不会放过你。 ” 李翠玉紧紧地拉着刘烨的衣角，紧咬着嘴唇。 山奶奶往前一站，怒道：“你们兄弟几人，还嫌脸丢得不够吗？老头子生病快一个月了，你们有谁看过他？” 刘东海恼怒道：“死老婆子，我们刘家还轮不到你说话。你一张乌鸦嘴再不休停，我明天就把你赶出家门！” 山奶奶最怕的就是这件事。老头子一死，她连个安身的窝都没有。 刘烨冷笑道：“刘海东，你可以不怕人笑话，我还真的有些怕。山奶奶要是没人养，没地方吃饭，我可以把她养得白白胖胖，你呢？你会不会老？你难道永远年轻吗？” 刘海东生育了三个儿子，没有一个会读书。刘烨的话，无疑切中了他的软肋。 刘海东：“刘烨，我不和你说没用的。道歉！” 刘烨：“你做白日梦！” 老二刘东风趁刘烨不注意，挥起扁担向刘烨的腰间砸来。 啊！要死人了！ 就在众人惊叫的时候，刘烨不躲不闪，手如闪电一般抓住扁担，用力一扯，扁担到了他的手里。 更难堪的是，刘东风就像不受控制的木偶，往前一个趔趄，滚出好几米远。 人群里立即爆发出一阵阵口哨声、欢呼声。 第45章 报应来了 刘烨手里拿着扁担，胆气迅速上升。 李翠玉和山奶奶退到房间里，刘烨就守在门口。 吃了亏的刘东海和刘东风意识到，要是不一起上，四兄弟没有一个是刘烨的对手。 这小子，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厉害了？ 刘东海一把扶住刘东风，对刘东文和刘春生喊道：“你们两个愣着干什么？快点打啊！” 刘东文和刘春生手里拿的是十厘米粗的钢棍，要是被打中，不死也是重伤。 兄弟俩左右夹击，劈头盖脸地向刘烨砸来。刘烨拿着缴来的扁担沉着应战。扁担和钢棍的撞击声有些沉闷，也十分亮眼。 不一会，刘东文和刘春生的钢棍也到了刘烨的手里，他们没有武器，立即怂得快尿裤子了。 刘烨并不穷追猛打，而是用双手抓住一根钢棍的两端用力，钢棍被拧成了麻花状。 我的天啊，这需要多大的力气？ 刘东海也看傻了。 就凭这一点，他已经很清楚，刘烨扇自己几个耳光，那也算得上手下留情。要不然，今天刘东海不死也要残疾。 刘烨并不仁慈，而是像老鹰抓小鸡似的，把刘家四兄弟全都拽了过来，每人赏了一脚，让他们齐刷刷地跪在刘祖山的家门口。 围观的人群立即传来了一阵阵欢呼声！ 看到村民们一个个喜笑颜开，刘烨意识到，自己做对了。刘祖山的生活费，不让这几个龟儿子出，还真得自己出？！ 刘烨轻蔑地拍了拍刘东海的脸，面色阴冷地说道：“刘东海，要不是看在你的辈分比我大的份上，我今天一定让你坐在轮椅上过下半生！” “从今天起，你们每人每年出二十块的赡养费，怎么样？应该吗？” 刘烨不动声色地问道。 刘东海还没有发声，人群又一次躁动起来。 说实在话，孝敬父母的事情，还真的不是刘烨管的。 往小里说，那是家事，不孝敬父母会受到道德的谴责。往大里说，这事应该归村委会和生产队的干部来协调。 刘东风吃了亏，嘴里仍然不肯服输，问道：“刘烨，你想清楚了？一定要和我们作对？” 刘烨的手轻轻地在刘东风的脸上拍了两下，冷笑道：“不是我和你们作对，而是你们在和刘姓家族作对。你们想想，整个枫林镇，有几个子女像你们这样对待父母亲的？” “你们今天要是不答应我，我有能力让你们跪到明天早晨。” 刘烨的话音刚落，吃瓜群众又一片喝彩声。 这情形，连刘烨自己都没有想到。 多少年来，刘烨的形象并不好。好吃懒做。嗜赌成性。胆小怕事。要不然，也不会让李翠玉挨家挨户借米下锅了。 “刘烨，你想干什么？！” 人群突然骚动起来。围得如铁桶一般的现场，被人冲出了一条通道。 刘家四个儿媳妇全来了！ 这几个女人，全都是村里有名的泼妇。一上来就想抓刘烨的脸，企图用她们的长指甲让刘烨的脸上挂花。 遗憾的是，刘烨身形转动了几下，让这几个泼妇全都跪了下来！ 这下子，吃瓜群众彻底傻眼了。 更奇怪的是，刘家泼妇似乎被点了穴道，再也没有了那股想拼命的劲头，而是老老实实地跪着。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刘烨对她们施展了点穴神功！ 什么时候，刘烨变得这么强悍了？ 刘祖山的四个儿子，四个儿媳妇，跪成两排，脸朝着刘祖山的房间。 乖乖，真听话啊！这不是大孝子吗？ 刘汉明闻讯赶来，也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 刘烨，还是自己眼里那个只能赚三分的刘烨吗？ 刘汉明问：“娃子，你这是怎么了？不会死人吧？” 刘烨淡淡一笑，说道：“这些不肖子孙，长期以来没人管教，连老爹生病在床，也不来看一下。更不用说给钱的事。今天，我就想把这件事解决了。每人二十块钱，亲自交到山爷爷的手里，否则，就让他们跪一天一夜！” “跪得好！就该这样惩罚他们。要不然，刘姓祖宗都没脸见阎王爷了。” “就是嘛。这兄弟几个实在太不孝了，给他们点惩罚是必需的。公家来人也不怕！” 人群里又爆发了议论声。 刘东海活了四十几年，从来没有遇到过今天这样的窘迫。 四兄弟，连同他们的媳妇，全都向刘祖山下跪了。这不是现世报，又是什么？ 刘烨不动声色地说道：“各位父老乡亲，叔伯兄弟，我刘烨曾经很混蛋，连个家都养不活。今天我向你们保证，浪子已经回头！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以后我要是做错了什么，也欢迎你们监督，让我有错就改。” “今天发生这样的事情，不是我对东海叔兄弟几个有仇。大家也看到了，他们的所作所为，怕是连老天爷都不会答应了。我对天发誓，就算刘家四兄弟不赡养老人，我也不会让山奶奶出去讨饭。” “做得好！” “罚他们跪到明天！” …… 谴责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刘东海四兄弟，还有他们的媳妇，一个个被羞得面红耳赤。 “刘烨，你让他们都散了吧。我家的丑事，不要让别人看笑话了。” 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 刘烨回头一看，竟然是刘祖山。 刘祖山拄着拐杖。他年仅六十三岁，就已经老得不像样子。 十几天前，刘烨还看见他挑水、种地。这才多久，他就需要拄拐杖了。 “山爷爷，你说这事怎么办？” 刘烨问。 刘祖山自责道：“我年轻时作恶太多。现在开始报应了。我不希望我们的恶祸及子孙。他们想怎么办，那是他们的事。我教子无方，受到现世报，那也是阎王爷的指令。他老人家希望我下一世好好做人。 ” 听到这话，刘烨真是醉了！ 刘祖山虽然病重，眼睑浮肿，腿脚也肿得冬瓜似的。但他的神智还是清醒的。他还能从床上挣扎着来到室外，给自己的儿子们留下一点脸面。 刘祖山继续说道：“刘烨，你使的是少林点穴神功。我年轻时曾经想学，师父不肯教我。你现在学会了，不要乱伤人。” 刘家四兄弟和四妯娌全都听傻了。濒临死亡的刘祖山，居然把自己的遭遇看作报应！ 这，还有天理吗？ 作为生产队长的刘汉明，也是一脸蒙逼。刘烨看得出来，自己今天的所作所为，怕是捂不住了。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传出燕子坳，成为吃瓜群众的谈资。 第46章 现世报 围观的吃瓜群众，少说也有上百号人。看到刘祖山那颤巍巍地微微的病态，不少人都在感叹唏嘘。 刘祖山年轻的时候，凭着有武功，经常欺侮人，在村里骄横无比，称得上燕子坳第一村霸。 如今到了报应的时候，刘祖山竟然显得如此淡定，连生产队长刘汉明都惊呆了。 刘烨问：“山爷爷，养儿防老，天经地义，你怎么还为这几个逆子说话？” 刘祖山：“这是我们的家事，家门不幸，我这个当老子的也有责任。家丑不可外扬，今天丢人算是丢大了。” “刘烨，你的心意我领了。求求你，放过他们。我知道，凭你的武功，我这四个儿子加在一起，也不是你的对手。求求你了！” “好吧。” 在刘祖山的再三恳求下，刘烨最后还是选择了让步。 但他让步的方式也很特别，每人一记巴掌，打的全都是后背。刘家四兄弟和他们的媳妇，全都乖乖地站起来， 恢复了自由。 刘烨厉声喝道：“还不快滚？是不是还想挨揍？” 刘东海是长子，四十岁的人了，还被刘烨罚跪。打架是输了，嘴巴可不能输。 他恶狠狠地说道：“刘烨，你要是能把房子建在自留地上，我就跟你姓！” 刘烨差点气乐了，反问道：“屁话！你跟我姓，还不是姓刘吗？你应该改姓猪，姓狗！” 吃瓜群众听罢，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 刘汉民把刘烨拉到一角，问道：“娃子，你真的准备盖新房？哪来那么多钱？要不要我借点给你？” 刘烨问：“叔，你能借我多少？” “五百块。” 1983年的五百块，对于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来说，需要积累好些年。 刘汉民说出来的这个数字，很可能是他一生的积蓄了。 刘烨听到这里，十分感动地说道：“叔，您的心意我领了。我暂时钱还够用，等没钱了再向您借，行吗？” “行！去我家坐一会吧。我还有些事找你。” 刘烨和李翠玉一起来到刘汉民的家里。刘汉民的两个儿子刘国庆、刘国凯都已经下地劳作了。 要不是事情闹得大，估计刘汉明也没有闲工夫在家。 婶婶康雪清泡来两杯做工很粗糙的茶叶茶，茶水里放了少许白糖，有些甜味。这可是贵客般的礼遇。 刘烨抿了一口茶，感觉十分爽口。 他问道：叔，您找我有什么事？ 刘汉明正色道：“娃，你爹死得早。你自己高考失利，没有跳出农门，当上干部。今天这事又闹得太大，说真的，我对你们家一直有些担心。” “你有所不知，刘祖山年轻的时候心狠手辣，现在老了得报应，那也是应该的。” 接下来，刘汉明继续说道： “大约是七十年代初吧。那时生产队有一头母牛，怀孕了，肚子鼓鼓的，当时的生产队长正是刘祖山，为了想吃牛肉，他亲自抡起斧头，硬生生把一头怀孕的母牛给劈死了。那头母牛被绑在碗口粗的树干上，挨了一斧头，四蹄下跪，泪水流了下来，还是没有逃过被杀的厄运。杀了牛，全生产队的人聚餐，我推说肚子疼，躲在房间哭了一宿。” 听到这，刘烨深深地震撼了！ “叔，生产队时经常聚餐，这事我懂，至于这么血腥地杀牛，而且还是母牛，我就不懂了。” “唉，不说了。这都过去了。你同情老人，孝敬老人，我没有责怪你。但凡事都要量力而行。老天爷不让刘祖山死得痛快一些，就是想惩罚他吧。” “还有，你建新房的事，还真的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我担心开生产队村民代表会的时候，刘海涛、刘东海等人会使绊，再加上村委会主任苏书海又被你得罪了。” 听到刘汉明的分析，刘烨的头都要炸了。李翠玉也是捏了一把冷汗。 拆房容易建房难啊。为此，苏书海已经付出了代价，差点把他几个儿子全都送进牢房。 要是生产队再出几个反对派，整天在后面搞事，刘烨还真的不知如何是好。 在李玉钢和李玉铁两个大舅哥的帮助下，宅基地已经平整。等八月初八杨三保先生来，就可以竖大门了。 刘汉明看出刘烨的纠结，冷不丁问道：“娃子，你不是在县里认识人吗？要是上面有人帮忙，我这个队长再使点劲，估计也不是太难。” 刘烨道：“叔，我有一个办法，让使绊子的人无计可施。” 刘汉明嘴里叼着黄烟杆，正在吞云吐雾，听到这话，不由停顿下来，问道：“我想打一张申请建房的报告，然后挨家挨户签字。等签字的人超过80，就算那百分之二十的人反对，根据我们的村规民约，我这事也八九不离十了。” 沉吟片刻，刘汉明不由欣慰地笑道：“你这办法还真的是个好办法。我看可以试试。但你要注意一点，越难说话的主，放在最后签。我嘛，可以第一个签！” “谢谢明叔。那我走了。” 就在刘烨和李翠玉起身想走时，刘汉明又说道：“建筑材料可以先准备。这些日子，你会变得很忙。如果有需要帮忙的事，你尽管开口，我让国庆、国凯一起帮你。” “嗯。我知道了。叔，谢谢你。” 小夫妻俩离开刘汉明家，又到自家宅基地转了一圈。 在两个大舅舅哥的帮助下，刘烨的宅基地真的很阔气。占地将近一亩的豪宅，在整个枫林镇是罕见的。 李翠玉得内心有些不安，神情有些郁闷。 刘烨问：“小翠，你不舒服？” 李翠玉连忙否认道：“没有啊。我只是有些纳闷。自家的房子都被苏文龙带人给拆了，想重建又有那么多的阻力。还有，我前天听大哥说，帮你建好房子，他准备下窑挖煤了。” “啊？！” 刘烨听得大惊失色，问道：“为了赚钱，他连命都不要了吗？” 第47章 摊牌 “我哥没读什么书，哪里懂那么多。为这件事，我和他们都吵起来了。他们的意思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不冒点险，去哪赚大钱？” 枫林镇煤矿的透水事故，一次性葬送了数十条生命。在上一世，这件事让刘烨噩梦缠身，每天需要安眠药才能入睡。 听到李翠玉这样说，刘烨意识到，生命的轨迹仍然在沿着坏的方向发展。 要想救下两个大舅哥，必须尽快赚钱。 刘烨在一株数人抱的柿子树下坐下，示意李翠玉坐在自己的身边。 “老婆，我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让大哥和二哥为我送野味。这玩意挺赚钱的，也没有多少技术含量。他们一学就会。“ 刘烨坦言道。 李翠玉问：”你不怕他们抢了我们的饭碗？“ 刘烨：”怕！我当然怕。但我有一种感觉，枫林煤矿早晚会出大事情。你想想，枫林煤矿已经把周边的地层挖得像蜂窝。有些巷道甚至已经深入到大坳水库底下。万一……“ “嘘！” 李翠玉用她的细指按住了刘烨的嘴唇，嗔怒道：”你不说我也懂。镇上很多人都这样说。但每年还不是大量的劳动力下矿挖煤。谁家的孩子不是孩子？为了赚钱，还有其他办法吗？” 刘烨：“我看不如这样，从今天起，我向两个大舅哥摊牌，要求只有一个，他们负责送野味，我当幕后老板。” 对于生活在山区的人来说，捕捉野味并不是一件难事。 难就难在销售，想找一条好的销售渠道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 听了刘烨和李翠玉的介绍，李太山差点惊掉了一把。 李太山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刘烨，你小子真是了得啊。我真是奇怪了。你们这个一贫如洗的家，一下子就变得这么有钱了。原来是捕猎赚的钱。” “爹，我想让大舅哥、二舅哥帮我送野味。五块钱一天的工钱，可以吗？” 刘烨试探着问道。 “当然可以！这工钱和挖煤的工钱一样高了，又没什么风险。” 李太山把两个儿子叫来，如此这般地吩咐了几句，把李玉钢和李玉铁听傻了眼。 难怪这些日子，刘烨用钱如流水，原来他掌握了一条赚钱的秘密通道。 李玉钢有些不解地问道：“爹，我就不明白了。这些年燕子坳生产队因为捕猎而死的人不在少数。那些人不是被猛兽吃了，就是变成残废。为什么刘烨就能赚钱？” 李太山震怒道：“兔崽子，让你干点事，你怎么像个婆娘似的，问这问那？妹夫能赚钱，自然就有他的过人之处。” 李烨到柴火间，搬出个钢丝笼，还有五连发弓弩，竹箭等，经过现场一番演示，把李玉钢和李玉铁惊吓出一身冷汗。 高人就在身边，还被自己当作窝囊废看待。 李玉钢憨厚地笑道：“妹夫，你自己不说出来，我还真的不知道，捕猎这玩意还有这么多窍门。难怪这些日子你总是往县城跑，大概都是在赚钱吧。” “大舅哥见笑了。” 刘烨诚挚地答道：“只要你们把我建房的材料备好，我带着你们赚点生活费，应该是不在话下。总之，一句话，下煤窑的事谁去谁倒霉，听我一句劝。” “好。” “好。” 李玉钢和李玉铁不约而同地答道。 彼此解开了心结，刘烨和李翠玉也很开心。 这些日子，两个大舅哥的误会太多，以至于李太山每次布置任务，他们都有一些抵触心理。 李太山用力敲了一下烟筒，厉声道：“玉钢，玉铁，你们听好了。时代在发展，你们的脑子也要学会转变。自从国家搞改革开放以来，会产生一大批的富翁，能不能抓住机遇，就看你们的脑子是不是跟上时代了。” 李玉钢有些不好意思地叹道：“爹，我没读什么书，怎么跟上时代？” 李太山怒道：“你认识字吗？只要会看书读报，会计算简单的数学题，就能够赚钱！再说，高中生还在我们家呢，不懂的地方可以问啊。” 兄弟俩被老爷子弄糊涂了。搞单干才多久啊，兄弟俩全都是在生产队打10分的劳动能手，现在叫他们向刘烨学习，换了谁都没办法接受。 李玉钢：“妹夫不就识几个字吗？有什么了不起？” 话音刚落，李太山的烟筒向他的脑壳敲了过来，怒道：“我这辈子吃睁眼瞎的亏还会少吗？实不相瞒，当年和我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只要有文化、有能力的，大小都能坐在主席台上。我呢？文盲一个。就算让我当官，我也没这个本事。你们两兄弟算是错过了。李志玉绝对要培养出来。哪怕卖了我的棺材，也要让他上大学。” 听到这话，刘烨暗暗吃惊。自己的老丈人真的不一般。 搞枪杆子的人，那么重视笔杆子，怎么说都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李玉钢摸着被打疼的脑壳，恼怒道：“爹 ，你就不知道轻点吧？我的脑壳起包了！” “起包才好，免得你们一个个不长记性！” 李太山扔下一句话，回房间休息了。 兄弟俩也很尴尬。刘烨让刘祖山的四个儿子和四个儿媳妇全都下跪。这件事已经传开。 而刘烨自己却一个字也不提。 李志玉从书房里出来，说道：“哥，姐夫，我听说苏小梅自杀了，没死成，正在医院抢救。” 刘烨问：“志玉，你是哪听到的？” “她是我同学，我也是听来的。她上吊了。幸亏被家里人发现。” 听到这，刘烨和李翠玉都有些坐立不安。 要不是刘烨暗中相助，苏小梅的小命早就没有了。 现在她又选择了自杀，可见谢斌团伙给群众带来的伤害有多大。 刘烨站起来，说道：“翠玉，带点钱，我们一起去镇上集市买点礼物。” 第48章 看我笑话 大路口生产队。苏家。 远远望去，苏书海的豪宅堪称一绝。占地面积达七百多平方米，设有花园、亭台、草坪等。主屋是一幢三层洋房，每一层都有一百五十平方米。 大门的正中央挂着两个流金大字：苏府。 这是刘烨第二次来苏家。 梆！梆！梆！ 随着三声沉闷的敲门声。门开了。 开门的人正是苏书海。 看见刘烨和李翠玉手里提着冰糖、苹果、橘子和两盒人参。 苏书海立即意识到，刘烨是来送礼的。 苏书海：“你怎么来了？” 刘烨：“苏主任不欢迎我？” “进来吧。” 苏书海侧了个身，让刘烨和李翠玉走进院子。 那天晚上救下苏小梅，刘烨没有进入苏书海的院子，只是把陷入昏迷的苏小梅放在大门外。 今天进门一看，刘烨意识到，苏书海的家，绝对是富得流油！ “苏府”两个大字也不知道是谁的墨宝，笔如游龙，遒劲有力，显得十分气派。 坐定。 苏书海亲自给小夫妻俩泡了两杯茶。一看茶叶便知，那可是产于武夷山区的大红袍，属于上品茶。 看了一眼放刘烨放在厅堂墙角的礼物，苏书海并没有多少高兴的神色。 几天不见，这个被人称为“地头蛇”的村主任，仿佛已经老了十岁。头发白了大半，连胡子都白了。 苏书海问：“刘烨，你有事找我？是不是想看我家的笑话？” 刘烨意识到，自己这点礼物，实在入不了村主任的法眼，便直接开口道：“苏主任，我真的是诚心诚意来看望苏小梅的。她和我家小舅子李志玉是同学，都在县里读书。我也是从志玉哪里知道苏小梅的事。” 苏书海一摆手，语气坚定地说道：“不必要。 我家的事情我能解决好。当然，你的好意我也领了。我不想这件事张扬出去，否则的话，对小梅的影响实在太大了。” “苏主任，你的父爱太伟大了，伟大到连犯罪分子都能放过。你说是报酬重要，还是女儿的名节重要？” “两者都重要。我真不知道你想说什么。”苏书海抽出一支红塔山香烟，自顾自地抽了起来，说道：“刘烨，我家吃你的亏太大了，希望你能让我平静些日子。你也知道，兔子逼急了还会咬人，何况我是一村之长？” 苏书海作为新光村的首富，霸气侧漏，早在刘烨的意料之中。 刘烨问：“这么说来，苏主任还想报复我？” 苏书海：“我没说过。” 刘烨见苏书海没有被自己的诚心打动，干脆直言道：“苏主任，我想和你做一笔交易。我协助你抓住妄想伤害苏小梅的犯罪嫌疑人。你保证我的新房能尽快批下来。” 听到这话，苏书海像遭雷劈似的，一下子不知如何是好。 苏书海问：“刘烨，你都知道了什么？” 刘烨：“人在做，天在看。枫林镇这么屁股大点的地方，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哪个不知，哪个不晓？” “一定是那个不知死活的四狗说出去的，兔崽子，我恨不得剥了他的皮！整天和厂矿那些子弟混在一起，没干一件正经事。” 说到这，苏书海有些激动，眼泪糊满一脸。 刘烨也暗暗吃惊。苏书海果然不简单。他只需要动脑筋，就知道坏事是谁干的。 刘烨故作轻松地问道：“苏主任，你知道是谁伤害了小梅，害得她差点丢了性命？” 苏书海无奈地叹道：“你说还有谁？除了谢斌团伙，还有谁敢干这么没有天理的事？！要不是一个蒙面人出手相救，小梅早就没人了。” 刘烨暗笑：“看来苏主任知道的不少。你是不是很感谢那个蒙面人？” “那是当然！救命之恩啊。” “……” 刘烨沉默了。犹豫片刻，他还是选择了闭口。 那么快就让苏书海知道真相，他给自己带来的不一定是感激。 说一套，做一套，倒是苏书海的风格。 “刘烨，你小子真能啊。竟然敢到我家来串门了？” 四狗身穿花格子衬衫，留长发，长指甲。更让刘烨看不惯的是，这小子把头发烫得鸡窝似的，还染红了黄色。 啪！ 苏书海迎面就给了四狗一记耳光，骂道：“四狗，三个哥哥都出去干活了，妹妹也在楼上书房温习功课。只有你，一个人游手好闲，吃喝嫖赌样样俱全，你是想气死我吗？” “娘，爹打我！” 四狗捂着脸，委屈地喊道。 可惜的是，他的喊叫声并没有回应。看来，他的亲娘也出门了。 “苏主任，我们先走了。” 看见四狗这个孬种，刘烨和李翠玉起身告辞。 这浑小子并没有意识到，差点害死苏小梅的是谢斌团伙。 苏书海陪刘烨走到院子，问道：“刘烨，你真的有祖传武功？” “苏主任，你怎么这样说？” 苏书海：“小梅的事，十有八九是谢斌团伙干的。我很想替小梅出气，又没有这个能力。我听四狗说，你一个人轻松放倒了谢斌团伙的黑皮和瓜子。谢斌还认你当大哥，连三千块钱的赌债都免了。” 刘烨又问：“苏主任，有话直说。我这人脑子简单，不知道你想干什么。” “你帮我报仇，我保证你的宅基地顺利动工，怎么样？” 刘烨自嘲道：“苏主任高看我了。我哪有什么武功？不过，我倒是有些门路，替小梅报仇当然不在话下。再说，小梅和我小舅子李志玉是同学嘛。” “有你这句话，足矣！我等你的好消息。只要谢斌集团有人落网，最好是全军覆灭，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是吗？你不记恨我了？” 想到自己挨了一扁担，害得苏家人蹲了一天小黑屋，还敲了一大笔竹扛，刘烨自己都有些心慌。 苏书海道：“那些糗事都已经过去了。只要你能替小梅报仇，我还有什么事看不开？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要把事态扩大。” 第49章 吓坏了 “苏主任，不瞒你说。我还真的能为小梅报仇。只要你能保证我的新房顺利开工，我让谢斌亲自上门道歉，而且永远也不敢欺侮苏小梅，怎么样？” 刘烨上下打量了一下苏书海，轻声道。 此言一出，对于刘烨而言，简直是晴天霹雳。 当了那么多年的村主任，苏书海太懂得人际关系的重要了。 但刘烨这个人们眼中的窝囊废，高考落榜生，一个连老婆孩子都养不好的小农民，竟然口出狂言，让谢斌亲自登门道歉。 这怎么可能？ 刘烨看出苏书海的想法，追问道：“苏主任，你不相信我？” 苏书海赔笑道：“我不是不相信，而是深感突然。幸福来得太突然，容易把人弄傻啊。我敢说，整个饶州县，还没有人敢说叫谢斌亲自登门道歉。” “我敢。三天内等我消息。” 刘烨正准备出门的时候，苏书海连忙说道：“小烨，我家安装了固定电话，你有事可以打我家电话。” “好。” 刘烨的二八大扛锁在苏府门前的一株柿子树下。他仅仅在苏家坐了二十多分钟，二八大扛不见了。 枫林镇只有三万多人口。国营企业七一三厂就占了三分之一。这些厂矿子弟，生活条件比农村好，好逸恶劳的人也不少，便养出了不少像谢斌这样的犯罪团伙。 苏书海大声喝道：“四狗，给我出来。” 四狗不耐烦地嘀咕了几句，还是从里屋出来了。 “我问你，刚才你回家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刘烨的二八自行车，长征牌的。” “没有。不过，我倒是看见黑皮来过。” 黑皮是谢斌的得力干将，替谢斌干了不少脏活。苏小梅的事，他也参与了。 刘烨一听就来气，都怪自己上次下手太轻，让这小子又开始残害百姓了。 刘烨问：“黑皮在哪？” 四狗：“七一三厂家属区平房。菜市场右边数过去，第三栋。” 听到这个消息，刘烨冷笑道：“四狗，我劝你离他们远一些。要是他们将来吃花生米了，怕会连累你。” “我只不过喜欢打牌赌博，从来没有过干过杀人放火的事情。怕什么？” “这事也够你关十五天！” 刘烨怒道。 身后传来苏书海打四狗的嘈杂声。刘烨也懒得烦管这些狗屁倒灶的闲事，带着李翠玉直接向七一三厂家属区走去。 十几分钟后。刘烨和李翠玉来到黑皮门口，看见那辆长征牌二八自行车停在黑皮家的院子里。 此时，已经是午饭时间。屋内传来酒菜飘香，让刘烨情不自禁地咽了一下口水。 黑皮家的生活水平果然不差。平时也有荤腥上桌。 “有人在家吗？我要找黑皮。” 刘烨道。 黑皮出来一看，看见找自己的人竟然是刘烨，当场脸色煞白。 “你怎么来了？” 黑皮问。 刘烨冷笑道：“你把我的自行车弄来了，我不找你找谁？” “烨哥，这车是你的？” “当然。” “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不识自家人。我真的不知道那辆二八大扛是烨哥的，我这就还给你。” 前些日子刘烨露了几手，把黑皮给整怕了。再加上今天这事，是黑皮为了搞钱，私自下的黑手，并没有经得谢斌的同意。 刘烨的自行车是上了锁的。不知道黑皮用了什么办法，上了锁的自行车也被他偷来了。 “烨哥，咱们外面说。我爸在家。” 黑皮把刘烨和李翠玉带到竹篱笆以外，满脸歉疚地说道：“烨哥，斌哥不知道这件事，求求你，为我保密。要不然，我会被揍死的。” “是吗？” 刘烨有些意外，谢斌的驭人本事实在了得。他自己并没有武功，凭着一脑子的坏水，居然能聚集七一三厂的数十名子弟跟着做坏事。 像四狗那样的农村娃，连外围的外围都算不上。 刘烨道：“黑皮，我需要见谢斌。有一件事想请他帮忙。” “是吗？”黑皮兴奋地说道：“我和他约好了，今天下午五点半，我们一起打桌球，打完桌球，去好运来酒店吃晚饭。” “行。五点半，我来桌球厅找斌哥。这件事你先别和他说，要不然，你会惹祸的。” “好，我知道了。” “还有，你们偷别人的东西，我管不着。记住，千万别偷我的。懂吗？” “懂，我当然懂。” 刘烨骑着二八大扛，载着李翠玉向两头塘生产队飞驶而云。 李翠揽着刘烨的腰，把脸贴是他的后背，让刘烨十分受用。 重生回来快满月了，刘烨干的事够多。真是眼睛一夹，老母鸡变鸭。 让李翠玉倍感开心的是，刘烨这个被十里八乡视作废物的男人，短时间内变谢斌团伙臣服。连村主任都要刮目相看。 李翠玉问：“老公，那个黑皮怎么那么怕你？” 刘烨自豪地说道：“他是被我打怕的。要是在他家门口动手，他回家还得受老爸的打。何苦呢？” 夫妻俩回到两头塘，正是家家户户吃午饭的时间。 李太山坐在八仙桌的首席，怀里放着一杯茶水，正在慢慢地抿着茶水。其他人都上桌了，李太山没说动筷子，没有一个人敢说吃饭。 看到刘烨和李翠玉回来了，李太山欣喜地问道：“你们回来啦。快点吃饭。我们都等了十几分钟了。” 小孩子们坐的是小桌。包括花花和琳琳，还有两个大舅哥各有一男一女。六个孙辈也在等。 没有李太山发话，就没有人敢先动一下筷子。这家教实在太严。 刘烨抱歉地说道：“爹，以后我回来晚了，你们别等，留点饭菜给我就行了。” 李太山语气笃定地说道：“那可不行，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们李家，从来就不是不讲规矩的人家。现在人到齐了，开饭吧！” 第50章 刮目相看 李太山已年过六旬。两个儿子都已成家立业，仍然能保持家庭的和谐，都没有另起炉灶过日子。 俗话说得好，儿大分家，树大分叉。 李家能维持眼下的局面，可见李太山在家里的威望也是挺高的。 吃饭的时间仅用了半个多小时，留下满桌子的杯盘狼藉，全都有女人们收拾。 让刘烨倍感欣慰的是，花花和琳琳来外公家生活，变得又白又胖，皮肤雪白，红润。像两朵蓓蕾在绽放。 两个小家伙也没有了以往的黏性，而是整天和几个表兄妹混在一起，常常搞了一身泥水。 这些小伙伴开腔了衣服，处理起来也简单。用压水机压一大盆冷水在大水缸，然后把他们摊个往水缸里扔。 “小烨，你来我房间一下。” 李太山吃了饭，抽了几筒烟，说道。 “嗯。” 刘烨随老岳父来到他的房间，坐在一张矮凳上，等待着老岳父的问话。 之所以表现得如此淡定，那是因为老岳父的问话尽在刘烨的预想之中。 没等老岳父细问，刘烨就把去苏书海家的情况说了出来。李太山听罢，瞪大眼睛，半晌不敢相信刘烨的话。 他的手些微微颤抖，一边用细铁丝通烟筒里的油垢，一边问道：“刘烨，你真的有把握让谢斌上门向苏家道歉？” “没有。” 刘烨坦言，把李太山吓得不轻。 “没有把握的事，你也敢说？” 李太山不淡定了。看得出来，老爷子有些反感刘烨满嘴跑火车。万一把苏书海得罪透彻，只要他不签字，刘烨的宅基地就批不下来！ 刘烨道：“假如谢斌不按我的要求做，我就把他当作礼物送给县局刑警大队。强奸未遂，再加上他之前犯的罪，估计他得吃花生米。” 听到这话，李太山终于信了。 自家女婿近来变化很大，认识县里的不少干部。真把他惹急了，谢斌的好日子可就到头了。 “小烨，别人不信你，我信你。昨天你让刘祖山的四个儿子出了洋相，估计整个枫林镇都传开了。” “还有，我已经到镇上的红砖厂订购了十万块红砖。还到高南峰花岗岩厂订购了一百多平方的花岗岩地板。杨三保先生明天来。他家祖传三代都是风水先生，很有名望。老先生不会骑车，走路来的。所以，车马费不能少给。” 说真的，刘烨并不信任风水师，之所以同意杨三保先生来看风水，选黄道吉日，完全是哄老爷子开心。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反正又不碍事。 刘烨问：“按照行规，我应该给多少钱？” “二十块，怎么样？这可是友情价了。我和杨三保相识多年。他的技术的确了得。” “五十块吧。老爹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 这个年代，有一辆自行车的人家算是富裕家庭了。杨三保家又没电话，为了请他一趟，李太山要走三十多里的路，还在杨三保家住了一宿。 李太山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刘烨，你出手这么大方？建房这事急着用钱。我看三十块都已经是天价了。” 刘烨笑道：“我听岳父的。” “还有，购买杉木的批条我还没有拿到，我还得去一趟县城。” 王连科说过，买杉木的批条包在他身上。这些日子忙， 刘烨连捕猎赚钱的事都没有空。 “我看行。等杨三保先生来了，你再去县上吧。还有，你让两个大舅哥送野味的事怎么样了？” 李太山问道。 这也难怪老头子操心。和下煤窑挖煤相比，送野味又安全，收入又不高。 刘烨道：“下午我去桌球厅找谢斌谈点事。晚上就带两个大舅哥上山，教他们一些捕猎的技艺。这项营生，或许能让他们忙很长时间。” “我看行。”李太山点燃烟丝，笑道：“做任何生意都这样，都是第一桶金难赚。等你把两个大舅哥带上路，李志玉又考上大学，我也就知足了。” 李太山午睡了。刘烨用了小半天时间，又写又画，终于把建房申请书写好。 等李太山醒来，看到刘烨的文笔，惊喜地赞叹：“文化人就是不一样，写个建房申请书，这水平比镇政府的文秘水平还要高。等忙完手头的事，你就挨家挨户找他们签字。只要社员们签了字，不用开村民代表大会，直接递到村委会，让苏书海签字盖章，接下来的流程就好走了。一户一宅嘛，咱也没有多吃多占。有一点你要注意。你的建房面积只有300平方米，却圈了600平方米的地。那些都是天井、花园、空地等，不能写进申请书。” “好。还是我爹聪明。” …… 李玉钢和李玉铁两个大舅哥，连午睡都没有睡，就去帮刘烨家的地块给蕃署铲草施肥了。 整个野猪垅，只有刘烨家的蕃署长势良好。还有几户种了高粱、大豆等。剩下的几户等老天下雨，然后种水稻，结果全都抛了荒。 “刘烨，你真的要去见谢斌？” 李翠玉有些担心。谢斌这个十恶不赦的家伙，弄不清楚他会使什么杀招。 万一把这小子惹急了，杀人的事他还是敢干的。 “一定要去。要不然，我家建新房的事就得泡汤。” 刘烨肯定地答道。 “我和你一起去。” 李翠玉倔强地说道。 “不行。你要留在家照看孩子。大人都出去忙农活了，家里不能没有大人。” 这理由充分，李翠玉还没有办法反驳。 “那你自己小心点。整个枫林镇都知道，谢斌团伙作恶多端，他怕你，完全是忌讳你有武功。换了其他人，可没有这么好的态度。” “我心里明白。还有，新房还不知什么时候建好，我只有一辆二八自行车，又没电话。想和姜大哥他们联系，还真的有些不方便。” 听到刘烨这样说，李翠玉清楚，他是想装电话了。 李翠玉道：“装个电话要三四千，电话费也贼贵。这事等建好新房再说吧。” “行，我听老婆的。” 说罢，刘烨骑着自行车，按照黑皮的说法，专程去七三三厂家属区附近的桌球厅驶去。 第51章 意外的惊喜 桌球厅里，聚集着十几个上身穿花格衬衫、下身司领蓝色喇叭裤的小青年。 这些小青年一个个染头发、挂耳垂，长得细皮嫩肉。一看就是富家子弟。 刘烨站在门口看了几秒，不禁为桌球厅的老板默哀了几秒。 毫无疑问，这些厂矿子弟打桌球是不会给钱的。 正在打桌球的人正是谢斌。 这家伙技艺不错，迎来了围观者的阵阵掌声。 “烨哥，您来了。” 黑皮眼尖，第一时间就看见了刘烨。 谢斌回头一看，连忙放下手里的桌球杆，向刘烨走来。 刘烨从他的态度看，他似乎并不知道正是自己敲了他的脑袋，救出了苏小梅。 “你们玩，我和烨哥说几句话。” 谢斌把桌球杆一扔，对着一群马仔吼道。 桌球厅旁有一棵老槐树，树枝茂密，浓荫匝地，十分凉爽。 两个人择一地坐下。 刘烨直言道：“斌哥，我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 谢斌递过来一盒牌香烟，说道：“这包烟给你抽 ，味道不错。说吧，不要说一件，十件事也不要话下。” 刘烨：“我想建新房，需要村委会签字盖章。现任得村主任苏书海和我不对付，我担心他为难我。” 谢斌一听跳了起来，怒喝道：“他敢？我让人做掉他！” 他这种表现 ，早在刘烨的预料之中。 刘烨拆开牌香烟，递给谢斌一支，自己也点燃一支，两个人一起抽烟，香烟的烟味飘出很远。 刘烨道：“事情还没有到那一步。我的意思是想请你帮忙，不是想要做掉他。你也知道，我有妻室，万一有个闪失，就会害她们一辈子。我的意思是，想请借你的老虎威用一下，陪我一起去苏书海家坐十几分钟，尽量把话说软一点。只有这样，你就自然而然地成了我的靠山，苏书海看你的面子，也不敢不签字。否则，他应该知道后果。这人不笨，就是太贪，我没有那么多钱送礼。” “行。我们现在就去。” 别看谢斌对待别人心狠手辣，对刘烨这样的“江湖高手”，那个恭敬，怕是无人能及。 刘烨问：“桌球厅有固定电话吗？我先打个电话给他。” “当然有。我在外面等你。” 凭着谢斌的面子，老板陪着笑脸，把藏在抽屉里的固定电话拿了出来，笑道：“斌哥的朋友，当然也是我的朋友。您尽管打吧，不收钱。” 刘烨和苏书海的通话不到一分钟，就把事情讲清楚了。 苏书海和四狗在家，苏小梅已经去学校温习功课了。 刘烨如此这般地教了一些话术给谢斌，听得谢斌直傻眼。 谢斌问：“烨哥，农村这么复杂吗？” 刘烨笑道：“这是最简单的处理方法。人情留一线，后来好相见。苏家势大业大，我不想给家人带来麻烦，又要把事情办好，只有借用一下你的虎威了。有句成语叫狐假虎威啊。 还有一件事，我听村里的人传言，苏书海的女儿前些日子差点被人祸害了，幸亏有蒙面人相救。这件事差点害得苏小梅上吊自杀。关于这件事的内幕我也不太清楚。今天苏小梅去学校了，我才想请你帮忙，你只需要把话说软一些，姓苏的就会买账。” 谢斌沉吟片刻，用手指把烟蒂捻碎，道：“烨哥，你是对的。我们现在就去。” 看得出来，谢斌害怕苏书海报案。一旦被立案侦查，谢斌又多了一宗罪。 …… 听到敲门声，苏书海惊呆了。刘烨真的把谢斌带来了！ “苏主任，这位是谢副厂长的公子谢斌。” 刘烨介绍道：“斌哥，这位是我们村的主任苏书海。” 按理说，苏书海连杀掉谢斌的心都有。看见谢斌若无其事地站在面前，他居然表现得像条哈巴狗，连声道：“斌哥，请进。欢迎光临寒舍。” 苏书海把谢斌和刘烨迎到一间茶室，泡来一壶上等大红袍，还拿出了瓜子、花生、小白兔奶糖等。 刘烨不禁哑然。 这待遇，远远超过了自己！ 正在这时，四狗一头撞了进来，喊道：“爹，给我二十块钱，我自行车的轮胎漏气了，想换胎。” 话音刚落，他便看见谢斌和刘烨。 “斌哥，你怎么来了？” 四狗震惊了。他大惊失色地倒不是谢斌，而是刘烨。 刘烨和谢斌同时出现在他家，让他怎么也想不通。 谢斌连看都没有看四狗一眼，直言道：“苏主任，假如我的兄弟以前有对不起你的地方，还请你多原谅。我向你保证，只要我谢斌还在，苏家的猫和狗都是安全的。但我有一个条件，烨哥家的事情还请你多关照。烨哥是我的好兄弟，同人不同命，我和他之间，以前也有过节，现在真的比亲兄弟还要亲。” “一定，一定！” 苏书海递过来一支红塔山，却被谢斌拒绝了。谢斌给了他一支牌香烟，笑道：“苏主任，尝一尝外烟，味道纯。” “是吗？” 苏书海接过烟，试着抽了一口，叹道：“果然比我的烟好。我还是第一次抽这种烟。” “谢公子，我家四狗不懂事，整天没个正经营生，我也烦啊。” 谢斌微微一笑，说道：“苏主任，只要你帮助刘烨，我可以指一条道给他走，不犯法，还很赚钱。” 苏书海又一次震惊，问道：“什么营生？” 谢斌：“七一三厂家属区，子弟学校都在一起，人口比较集中。我让四狗在我的地盘摆几台电子游戏机，需要打游戏的人，往里面塞钱，就可以打游戏。这笔生意，和印钱差不多。当然，我的信息也不是白给。我要提成纯利润的三成。怎么样？” “可以。一言为定。本钱我出。进游戏机的路子还需要您指点。” 苏书海不禁有些小激动。 谢斌：“我的条件简单明白。烨哥的事情你必须给我办好，要不然，别怪我翻脸。” “那是，那是！”苏书海赔着笑脸道：“谢公子的朋友，当然也是我的朋友。这点底数，我还是能分清的。” 刘烨也傻眼了。 自己刚从桌球厅出来，还没有想到电子游戏机的事情，谢斌竟然把这条发财的路子当作礼物送给了苏书海。 这份意外的惊喜，送给谁都不嫌多！ 第52章 看不懂 “四狗，过来。” 苏书海朝门外喊了一句。四狗屁颠颠地来了。 “爹，您找我？” 看见这个怂包似的儿子，没有一技之长，连起码的营生本领都没有。 怎么不让当爹的生气。 谢斌指了指旁边的桌椅，一言不发，四狗就知道他的意思，连忙坐了下去。 等苏书海把意思说明白，四狗真是乐了，笑道：“爹，这事我喜欢做。打电子游戏机，数钱，这些事不难！” 苏书海毫不客气地怒怼道：“太难的事你也不会干。你给我记住了，斌哥入30的股份，赚了钱可不能忘本。” “爹，我懂。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嘛。 再说，在七一三厂家属区开电子游戏厅，要是没有斌哥罩着，岂不是寿仙翁上吊，嫌命太长？” 谢斌脸一沉，骂道：“放屁！你把老子想成什么人了？老子有这么可怕吗？” 这下子，轮到苏书海和四狗尴尬了。 四狗是想拍马屁的，没想到拍到马屁股上了。 刘烨看得出来，谢斌并非不歹毒，应该是嗅到某些风向，正在想着法子端正自己的形象。四狗一句话，把他说成了魔鬼，怎不让他生气？ 刘烨道：“斌哥，你们合作的具体细节，我看还是改日再谈。我还有点事要去办，没办法奉陪了。” “行。我们走。” 刘烨和谢斌走到门外，听到身后传来清脆的巴掌声。 四狗委屈地哭喊道：“爹，你怎么又打我？” “畜生，不打你打谁？你已经二十岁了，连说话都不会说！斌哥是来给我们家帮忙的，你却把人家说成啥了？” “我这不是想奉承他吗？” “……” 谢斌可没有什么兴趣听苏家父子吵架，连道别的话都没有，径直离开走到院子。 “等等，谢公子。” 苏书海追了出来，赔着笑脸道：“谢公子，莫生气。我家小子不懂规矩，还请您多原谅。这一条中华烟，是我送给您的。合作的事情，就按您说的办。我明天就让四狗来找您签协议，怎么样？” 谢斌断然拒绝道：“我只要三成的干股。不签协议。要是四狗敢欺骗我，我就剁掉他的手！” …… 此时已是傍晚时分。大路口生产队那些低檐的民房，家家户户都冒起了炊烟。 这个时代，还没有煤气、液化气等燃料。能用上无烟煤制作的煤球，那已经是上好的家庭了。绝大多数家庭用柴草当燃点。 家家户户的厨房都有一个穿透屋顶的烟囱。家家户户冒出的炊烟，成为一道绝美的风景线。 刘烨做梦也想不到的是，枫林镇的流氓头子谢斌，在别人面前吆五喝六，不可一世。遇到自己这个“武林高手”，竟然会自愿放下身段。 “烨哥，我约了几个兄弟聚餐，你要不要参加？让他们记住你，以免他们以后误伤了你。” 谢斌说这话时，还是有几分真诚了。看来这小子已经被自己弄怕了。 要是一对一单挑，刘烨有办法让谢斌死一万次。 刘烨清楚地记得，这个十恶不赦的坏蛋，在1983年底的“严打”时，被枪毙了。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刘烨除了利用他，就是远离他。 刘烨问：“斌哥，你说苏书海还敢为难我吗？没有他签字，我的房子就建不起来啊。” 谢斌沉声道：“他敢？！” 简单地和谢斌说了几句客套话，便骑着单车回到家。 八仙桌上摆满了菜肴，刘烨数了一下，四荤四素！ 这个伙食标准，在农村已经相当高了。在这个时代，还有不少赤贫农户，连温饱都还没有解决。 吃过晚饭，刘烨向李太山说了一下苏书海的情况。 李太山震惊地问道：“小烨，你让苏书海结识谢斌，这不是自断后路吗？万一这两个人联起手来，你的房子就更难建了。” 刘烨自信地笑道：“他们不敢。谢斌差点祸害了苏小梅，这点底数他还是清楚的。再说，像苏书海这样的人，对谢斌没有任何用处。就算开个电子游戏厅，谢斌也抽走了三成纯利润。我敢保证，以后苏书海见到我，就像见到鬼似的。” 李太山沉吟片刻，十分理智地说 道：“谢斌这个人，只可利用，不可深入。这种人一旦翻船，肯定会吃花生米。就算他那当副厂长的老爸也救不了他。” “我明白。爹，今天晚上我去找各家各户的户主签字，等签完字，我再和汉明叔说一下，开个村民代表会议，只需要三分之二以上的人赞成，那块地基就可以建房了。” “我看成。反正夜间大伙都在家，容易找人。” 刘烨笑道：“这可不一定啊。整个新光村，也只有燕子坳生产队没有通电了。村民点煤油灯过日子，也是过得紧巴巴的。说不定，他们早就睡了。” 正如刘烨所说，他挨家挨户地找，看见灯光亮的家庭就去敲门。 天随人愿。 仅仅用了三个小时，就有一大半的村民在刘烨的申请报告上签字。 深夜十点多。整个燕子坳村已经一片漆黑。 他回到两头塘时，李太山还没有睡。 两个大舅哥也没有睡。 父子三人，在昏暗的白炽电灯泡下叭答叭答地抽烟。 为了省电，李太山坚持用15瓦的白炽电话泡。只有李志玉的书房，专门配了台灯，保证李志玉的学习。 看见申请建房的报告上签下密密麻麻的名字，刘太山乐了。 自己这个窝囊废女婿，一直被村里人嘲气，说他是“烂泥扶不上壁”。从签字盖章的情况看，刘烨的人缘并不差。 “爹。我明天早上再找一找人，争取再多一些人签字。只要这一关过了，我们就可以动工了。” 李太山笑道：“从现在的情况下，都已经超过三分之二了。就算剩下的人不签名，也影响不了你建房。” “三保先生明天来，小烨，你必须在家陪他。” 刘烨道：“爹，我想和你说的就是这件事。我想带大舅哥明天去县城，今晚还想上山捕点野味。” “现在都深更半夜了，你还想着赚钱？” 李太山有些不解了。 第53章 第一次合作 “爹，赚钱的事最重要。至于杨三保先生，原本就是你的好朋友，你陪最合适。竖大门、动工的准备工作都已经做好，您只需要按照他的想法操作就行了。” “这些日子，我和县上的联系不多，怕生疏了关系。没有了销售渠道，捕来的野味也卖不出好价钱啊。” 听到这，李太山一挥手，说道：“行，就按你说的办。玉钢、玉铁，妹夫有心照顾你们赚点钱，你们要懂得珍惜。” 这些日子，李玉钢和李玉钢兄弟俩，忙完农活，剩下的时间就是练习射箭。 夜已深。女人和小孩子都已经睡了。 刘烨让两个大舅哥在院子里试射了几箭，每一箭都能射中靶心。自然内心大定。 “大舅哥，二舅哥，我们走吧。争取弄一头野猪回家。” 两个大舅哥一听，真是乐坏了。他们都很清楚，射箭是学会了，但刘烨还藏着一手，那就是麻醉药的配方！ 燕子坳村后的大山，有很多山脉还是原始森林。豺狼虎豹之类的东西实在太多。 李玉钢问：“妹夫，我们是去野猪垅吗？” “嗯。” 刘烨坦言道：“我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把野猪垅的野猪赶尽杀绝，免得它们祸害我家庄稼。” “嗯。我也是这样想。” 李玉铁道。 刘烨看得出来，两个大舅哥的射箭技艺，连他的一半都没有达到。最起码暂时还是需要自己陪着他们上山捕猎、 要不然，他们什么时候丧命还真不好说。 下煤窑挖煤的事已经不存在，要是他们命丧虎口，那也是刘烨不希望看到的。 子夜时分。野猪垅分外寂静。 在这个万兽归巢的时候，刘烨带着两个大舅哥来到自家的番薯地，看见两只野猪貌似闲庭散步，正在拱刚刚成活不久的蕃薯藤。 李玉钢见状，第一时间便拉了个满弓。李玉铁的肩上扛着那个钢丝笼，还没有来得及反应。 嗖！嗖！嗖！ 连续三支箭射出去，两支没中，只有一支箭射在其中一只野猪的屁股上。 那只野猪受到刺激，一双后腿下蹲，两腿摆出了进攻姿态。 让李玉钢没想到的是，自己在平时训练时，不说百发百中，那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而今晚？ 就在野猪准备冲锋的时候，刘烨一把夺过李玉钢的五连发弓弩，连续射出剩下的两支箭。 令人叫绝的是，刘烨的两只竹箭射出去，分别钻进了两只野猪的眼睛。 令人叫绝的是，刘烨的两只竹箭射出去，分别钻进了两只野猪的眼睛。 这个情景，让李玉钢和李玉铁大惊失色。 要说箭法，他们还没有看过刘烨练习。这一出手，就射中野猪最薄弱的地方。 更让刘烨害怕的是，受了伤的野猪们没有选择逃跑，而是拼命。 两头野猪的眼睛里还插着竹箭，仍然发了疯似的冲向刘烨。 刘烨大喊道：“大舅哥，你们只顾好自己，剩下的事交给我。” 李玉钢和李玉铁往 有些空旷的田野上，没有长禾苗，倒是长了不少的野草，给兄弟俩提供了逃生的可能。 但两头受伤的野猪，似乎对他们两个不感兴趣，专门冲向刘烨。 当头的野猪少说也有两百多斤重，像一座肉山似的向刘烨压过来。 刘烨有武功，还曾经一人打死两头野狼。只见他双腿一蹲，举起手里的柴刀，不退反进！ 柴刀的利刃从野猪的肉皮划过。野猪被开膛破肚，内脏流的满地。 另一头野猪忍着剧痛，用身体向刘烨横向撞击。 刘烨一个翻滚，躲过凌厉的攻势，又是一刀，砍在野猪的大腿上。由于柴刀太过锋利，野猪的大腿被砍断。 躲在草丛中的两个大舅哥，像看电视剧似的，被刘烨的刀法震惊得合不拢嘴。 刘烨喊道：“大舅哥，事情解决了，你们出来吧。” 两头野猪，一死一重伤。没过多久，受到重伤的野猪也挺直了。刘烨探手试了一下它的鼻息，应该是麻醉药起作用了。 在刘烨的指挥下，两个大舅哥把重伤的野猪捆得严严实实。 干完这一些，李玉钢和李玉铁都累得气喘吁吁。 李玉钢不解地问：“妹夫，你是怎么做到的？今晚要不是你出手，我和玉铁都得完蛋。” 李玉铁也有同感。 两头野猪同时进攻时，他也是吓得两腿直打哆嗦，哪里还有反抗的力气。 逃跑的时候，他们都是看见田塍就往下跳。哪管什么死活。 刘烨谦虚地说道：“第一次是有点怕。等你们和猛兽打过几次交道，你们就会明白，谁害怕谁死得快！” 两头野猪，膘肥体壮。刘烨凭肉眼就能估算出，它们加在一起，不会低于三百五十斤。 刘烨把那只砍断下来的野猪腿装进捕兽神器钢丝笼，教李玉钢和李玉铁如何用诱饵，如何开笼等。 等他们把钢丝笼装进茂密的树林深处，又过去一个多小时。 刘烨道：“大舅哥，二舅哥，你们俩抬那头大的野猪，我一个人扛小点的野猪，怎么样？” 李玉钢有些担忧地说道：“你行吗？一个文弱书生，怎么背得动一百多斤的野猪，还走夜路。” “我看没问题。” 为了安全，刘烨又给受了重伤的小野猪捅了一支竹箭。还把这家伙的嘴巴都用藤子扎进，再装进麻袋。 一层层的防护，能保证刘烨的绝对安全。 “大舅哥，二舅哥，今天是我们第一次合作。我拿出利润的一半分给你们，怎么样？” 李玉钢道：“爹已经交代过了，我们只能赚五块钱的工夫钱。毕竟我们是帮工，你才是真正的老板。” 李玉铁也连忙说道：“今天我们亲眼所见，这种钱只有妹夫敢赚，换了其他人，不吓得尿裤才怪。” 话音刚落，李玉铁突然身子一颤，蹲下身，挽起裤脚，说道：“我好像被蛇咬了！” 第54章 转变 刘烨揿亮手电筒，挽起李玉铁的裤脚一看，数个牙齿痕赫然在目。 刘烨问：“小舅哥，疼吗？” 李玉铁：“肯定是刚才躲在草丛里惹得祸。那时候太兴奋，感觉没有那么明显。现在更疼了。” 刘烨也不道李玉铁被什么毒蛇咬了。他挥刀砍来几条野藤，用野藤把李玉铁受伤部位的上侧扎实了，然后说道：“小舅哥，接下来会有点疼，你眼睛别看，嘴里咬着扁担头。” 接下来，李玉钢看得触目惊心。 刘烨用柴刀把李玉铁受伤部位割裂，挤出大量的污血，然后把一种叫“紫背草”的草药嚼烂，直接敷在伤口处，再把伤口包扎住。 仅仅用了十几分钟，刘烨就处理好蛇伤。 李玉铁不解地问：“妹夫，你怎么学会治蛇伤了？” “看书学来的。” 刘烨笑道。 尽管两个大舅哥都表示不可思议，刘烨也懒得解释。 为了保证李玉铁的安全，刘烨和李玉钢每人扛一头野猪，走了好几里山路，回到两头塘生产队，天已经蒙蒙亮。 李太山和舒兰花两个老人都已经起床。 舒兰花在厨房煮早餐，李太山坐在大门门槛上抽闷烟。 李太山看见三个晚辈满载而归，不由大吃一惊。 他问道：“这是野猪垅里打来的？” 李玉钢紧急地说道：“爹，玉铁被蛇咬了，刚才已经经过妹夫进行过草药处理，我现在带他去镇医院打针。” 李玉钢骑车，李玉铁坐在后座，飞一般向枫林镇医院驶去。 李太白当过兵，打过仗，自然不在乎那点蛇伤。倒是刘烨的出色表现，让他有些震惊。 小烨，你真的会治蛇伤？ 李太山问道。 刘烨还是那句话：看书学来的！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古人总结出来的话字字珠玑。 想靠打猎赚钱，我觉得处理蛇伤应该是最基本的技能。小烨，你说得对。年轻人一定要多学习，向前辈学，向书本学。活到老，学到老嘛。 李太山赞道。 爹，我有一个想法，打猎赚来的钱，我和两个大舅哥各得三分之一。因为危险性是一样的。今天要不是发现得及时，小舅哥就麻烦等了。等我找到新的营生，上山打猎的事就要给会交给他们去做。这活是有一点危险，但比下煤窑的好多。 听到这话，李太白惊讶地半天合不拢嘴。 对于他来说，女婿半个子。手心手背都是肉。 多少家庭为了钱的事情，弄得父子不认，兄弟相残。刘烨却主动让利。 刘烨，你想清楚了？ 李太山的内心既紧张，又兴奋。 平心而论，他也不希望两个儿子下煤窑挖煤。整个枫林镇因为矿难死人每年不会低于两位数。 爹，我想好了。而且，我还想把四个人的田地都承包给大舅哥耕，我只不过象征性地收点粮食。一年五百斤稻谷，您怎么样？ 李太山又一次紧张了。 自己这个女婿该不会是书读得太多，变得迂腐了吧？ 考不上大学也就罢了，连田也不愿种！ 不种田，全家人吃什么？ 新房建好之后，小玉的钱袋子也就空了。小烨，钱财这种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但没有钱，万万不行！ 李太山有些忧虑地说道。 刘烨笑道：爹，活人岂能让尿憋死？我们现在生活在一个好时代，只要把握住机会，一定能大有作为。 这事我信。我们国家搞改革开放，一定有大量赚钱的机会。小烨，你是文化人，当然看得比我们这些睁眼瞎清楚。只要不是干坏事，我支持！ 李玉钢和李玉铁从镇上医院回来，刘烨和李太山已经吃完早餐了。 趁着两个儿子吃早餐的时候，李太山把刘烨的话说了出来。 李玉钢和李玉铁都表现得不可思议。 这世界，还有谁嫌钱多？ 刘烨的箭法惊人，敢打敢拼，还有麻醉药的配方在手。这些都是靠山吃山的本事。 现在，他不但自己说让利，还把老爷子的工作也做通了。 连李翠玉这个亲生的都隐瞒了那么久。 刘烨坦言道：大舅哥，二舅哥，不是我笨，也不是我不爱钱。我是不想让你们下煤窑挖煤，把自己谋生的本事教给你们。只需要带你们几次，以后打猎的事情就由你们自己去干了。我专心建好我的四合院，然后再开一个小作坊，搞搞五金加工。 李玉钢：妹夫，隔行如隔山。我觉得你还是慎重考虑。每进入一个行业，起初都可能会交学费的。 刘烨道：没事！我会注意的。 俗话说得好，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 上山打野味，赚点钱家用当然不在话下。想发大财，还是需要搞工业。 刘烨怕说得到太高大上，李太山听不明白，干脆说搞个小作坊，做点小生意。 叮叮叮！ 门外传来了自行车的铃声。刘烨出门一看，原来是苏书海来了。 苏书海来得很匆忙。他嘶的一下，拉开手提包的拉链，从里面掏出一张信纸，说道：刘烨，你家的建房报告村委会已经批了。你自己送到镇政府建设办审批，走走流程。 感谢苏主任。 李太山有些小激动。 这张申请报告是李太山连夜送给苏书海的。 这小子不但连夜签字盖章，还主动把报告送来。 这服务态度实在太好！ 只有刘烨清楚，苏书海这个老滑头，可没有想象的那么好。 刘烨接过盖了公章的建房申请报告，问道：“苏主任，我们生产队是否还需要召开村民代表大会？” 苏书海：“我看不用了。你这个面的签名人数已经超过70。签名比开村民代表会议举手表决还更加有效。” “那就好，那就好！” 李太白也很激动。原来刘祖山家的儿子们会从中作梗。如此一来，就算他家四个儿子全部反对，也没办法阻止刘烨建房。 “刘烨，能否借一步说话？我有事找你。” 苏书海问道。 第55章 别怕 听到苏书海如此说，刘烨拉着他来到院外的一炷香樟树下，问道：“苏主任，您有什么事？” “我在想，那个谢斌会不会骗我？他不肯签协议，也不肯投资。我觉得他不诚心。” 苏书海毕竟是老江湖，没有把握的事情，他不太敢干。 一台游戏机需要好几千块钱，一旦投下去，如果谢斌团伙从中作梗，连30的提成也不满足，真的会让苏书海亏得倾家荡产。 刘烨问：“苏主任，你也知道，谢斌团伙都是七一三厂的子弟。这些人整天无所事事，就靠到处收保护费维持生活。有些人有门路，通过顶职、招工等方式安排了工作。有些人没有门路，可能会一路耍流氓，直到吃花生米那天为止。这件事，叫我也说不准啊。” “唉！” 苏书海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一开始我头脑发热，很想投钱下去。后来一想，不对劲。这个谢斌要的是干股，等于我赚一百块，需要白送给他三十。” 刘烨淡淡一笑，说道：“市场有风险，投资需谨慎。我觉得自主权在你自己。你的忧虑也有几分道理。这事我也吃不准，我和谢斌的交情，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刘烨为了三千块钱的赌债，当着谢斌的面撕掉欠条，还把黑皮和瓜子揍得半死。 这件事，不知道经过四狗的嘴炒作了多少次，越炒越神奇，并没有因为刘烨挨了一扁担而丑化。 见刘烨如此“谦虚”，苏书海更是高看一眼。 一个连流氓头子谢斌都害怕的江湖高手，怎么就被苏文龙给打成重伤？ 这件事，在苏书海的脑子里盘旋了很久，一直找不到答案。 现在看来，刘烨这小子很能打，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要不然，凭刘烨的身世和家庭背景，谢斌是不可能服软的。 苏书海只有暗暗自叫，自己被刘烨敲了一个大竹扛，还不敢声张。 “小烨，我专门过来，就是想证实一下，谢斌这个人是否靠得住？” 苏书海的内心极为忐忑不安，说出来的话都快没智商了。 刘烨不禁暗笑。一个小小的村委会主任，格局限制还是挺厉害的。 谢斌要是靠得住，那他就不是流氓头子了。 什么叫甩流氓？ “苏主任，说实话，我对谢斌真的不了解。他们把我惹急了，我才出手揍了黑皮和瓜子两个人。谢斌的口碑不太好，你自己就要掂量一下了。” “嗯，我知道了。” 苏书海骑着自行车，飞一般离去。刘烨意识到，一个发小财的机会就这样被这个老狐狸给错过了。 谢斌在1983年的全国严打中被枪毙了。自己如果趁机开个电子游戏机室，赚的钱不会比打猎少。 …… 李太山手里拿着黄烟筒，用力吸了一口，吐出淡淡的青烟，问道：“苏书海走了？是不是为了苏小梅的事？” 刘烨笑道：“当然不是。苏小梅还是个小姑娘，她的事不会让太多人知道的。” “爹，小舅哥被毒蛇咬了，尽管打了针，还是要以静养为主。我和大舅哥负责把这两头野猪送到县城去卖。” 李太山有些担忧地问道：“你们俩都彻夜没睡，不如睡一觉再去。” 刘烨坚定地说道：“不行！天气太热。睡一觉起来，说不定野猪肉都要臭了，怎么卖得起价钱？我们现在就走，骑车还不到一个小时。挺一挺也就可以了。” 这个年代，很多公路连水泥都没有浇，大多数都是泥土路。 “晴天一身灰，雨天一身泥。”乡下百姓进一趟县城真心不易。 但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公道上的车还比较少，不会发生堵车。 刘烨和李玉钢两个人都骑着二八大杠，在上午九点钟到达先锋机械厂门口。 让李玉钢吃惊的是，刘烨和门卫就像亲戚似的，十分熟络。 刘烨给了门卫一包“阿诗玛”香烟，笑道：“周师傅，我是来找姜班长的。” “小刘，你小子运气真好。恰好老姜今天没出去。听说是我们厂搞成立十周年年庆，要迎接重要客人。他昨天准备了一天，估计现在也在忙。” 电话联系之后，刘烨和李玉钢把两头野猪送到食堂。 姜金良看见刘烨，脸上笑开了花。 “小刘，我这是走什么运了。就像打瞌睡的人，有人送上了枕头。哈哈，小范，快点来，过秤！” 两头野猪，重达300斤。看见工厂出纳交给刘烨210块钱的现金，李玉钢的眼眶都有点湿润了。 赚钱，难道这么容易吗？ 看出李玉钢的激动，刘烨笑了。 这是他第一次带李玉钢出来赚钱。除了人力上的原因，更重要的是想告诉他，这世界除了种田，还有很多赚钱的门道！ 姜金良也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亲自把刘烨送到大门口。 “刘烨，以后你如果忙的话，可以让李玉钢来送野味。一个星期送三次，我们厂还是可以保证的。” 姜金良一个边向刘烨握手，一边对李玉钢说道：“小李，我和刘烨都算得上自家人了，他忙了我不少忙。只要是有生意做，没别的原因，他的人品让我信得过。” “嗯，姜领导，我知道了。” 李玉钢很憨厚，一看就不是坏人。 姜金良连忙说道：“小李，别乱说，我算什么领导啊，一个采购班的小萝卜头，连科级干部都谈不上。” 刘烨笑道：“姜大哥，你就别吓唬我大舅哥了。他没怎么没出过远门，怕见领导啊。” “玩笑话！我的父辈也是种田的。我没有小瞧他的意思。哈哈哈——” 姜金良笑道：“这事就这么定了。你们打猎，和我当兵时上战场差不多。有时间也是冒点危险的。自己注意安全。” 想到李玉铁遭毒蛇咬，要不是刘烨处理及时，他的小命都可能丢掉。 李玉钢不由吓得一阵哆嗦。 经姜金良这么一说，李玉钢倒觉得还是种田安全。 姜金良看出李玉钢的惊恐，便鼓励道：“李玉钢，别怕。你要像妹夫一样勇敢。一个人要是连死都不怕，就没什么事干不成。” 第56章 见义勇为 “知道了。姜大哥。” 李玉钢恢复了几分自信，说道：“下次有了野味，我一定送给您，那就麻烦您。” “都是兄弟，说那么客气干吗？记住，每个星期一、三、五，我们会照单全收。” “嗯。” 告别姜金良，刘烨请李玉钢到铅山烫粉店吃了一碗肉丝粉。 两人吃饱喝足，骑着自行车在县城的大街小巷逛了一圈。 这时候的县城很小，只有区区十万人口。到了后世，发展到两百万的人口规模。 在一棵大樟树下，刘烨和李玉钢席地而坐。 李玉钢道：“妹夫，俗话说，树挪死，人挪活，看来是很有道理的。在姜金良面前，我就没有你显得那个淡定。” 刘烨：“大舅哥，不用急。慢慢来，以后你就会变得越来越自信的。说实话，我压根就没想靠野猪垅那点土地发财。” 李玉钢：赚钱难啊。不要说发财，能混个温饱，不让人瞧不起，那已经很不错啦。“ 他们所坐的位置是一个斜坡。谈兴正浓时，坡下传来嘈杂的声音。 ”站住，给老子站住！“ ”拦住他，别让他跑了！“ 四名身穿异妆怪服的年轻人，一个个手持匕首，追赶一个外地人。外地人无处可逃，正在往斜坡上跑。 此人的手里拿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黑色手提包。歹徒显然是冲此人的钱财来的。 年轻人爬到坡上，终于跑不了。两腿一软，直接倒在地上，不停地喘着粗气。 其中一名歹徒一脚踩在年轻人的头部，用力一捻，嚣张地喊道：”跑，我让你跑啊！ 斜坡路是泥土路，路里有很多大大小小的石子。年轻人的脑袋被按在小石子里摩擦，发出了瘆人的惨叫声。 ”你再叫，我就割断你的舌头。“ 刀锋顶住那人的舌条。对方只需要轻轻一下，舌条就保不住了。 ”把公文包里的钱给我，我就保你不死。要不然，你就不可能活着离开饶州。 年轻人颤颤巍巍地举起那个手提包。歹徒拉开拉链，里面装的全是十元的现金，应该超过一万块。 “这是我们公司的货款，公款不能动啊。” 歹徒看见那么多钱，一个个露出戏谑的神情。 “谁说公款不能动。我们抢的是你的手提包，我们不知道姓公还是姓私，总之一句话，遇上我们，算你倒霉。” 手提包易手。外地人欲哭无泪。 “站住！” 一个冰冷的声音传了过来。 刘烨拍了拍屁股的灰土，不紧不慢地笑道：“好孩子不能抢别人的钱，要靠自己去赚。” 那几个歹徒见状，也不由感兴趣起来。眼前这个年轻人一看便知，一个泥腿子而已。 为首者叫徐武，饶州县城五龙堂堂主徐锦棠的堂侄子。 “农村老表，我劝你别赚钱，否则的话——” 话还没有完，只见刘烨身形一闪，一手抓住徐武的手腕，反方向一扭，咔嚓，清脆的响声传来。 “哎哟，我的手段了！兄弟们，给我杀了他。堂主会为我们报仇的。” 另三名歹徒见状，纷纷靠了上来。 这些人的手里都是拿着匕首的。遇上打架，和他们较量的不是武功，而是如何空手夺白刃。 咚！刘烨一拳头砸在徐武的小腹部，这小子肚子挨了一拳，痛苦得像个虾公。 刘烨给了他一脚，把他踢出数米，让他再也不敢有其他想法。 “你们三个，是一齐上，还是一个一个来？” 刘烨冷哼一声，露出滔天杀气。 此时，李玉钢加入了阵营。他的手里多了一根木棍。 三比二！ 李玉钢不懂什么武功，更没什么战术可言。他之所以能露气侧漏，主要是受到姜金良的刺激。 狭路相逢，勇者胜！ 谁是懦夫，谁就可能彻底隔屁。 “来啊，打我啊！” 歹徒手里挥舞着锋利的匕首，胆子也是挺肥的。其中一名歹徒以一个十分刁钻的刀法，向李玉钢的心脏部位捅去。 一出手就取人性命！ 李玉钢挥舞着木棍，一棍子打在那人的头部。 木棍较长。李玉钢打中歹徒的头部，歹徒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接下来是二比二！ “舅哥，我们一人对一个，别让他们跑了，我要把他们交给公安局。” 刘烨如是说，吓得另两个歹徒撒腿便跑。 “站住，我操你娘！打不过就跑！“ 李玉钢怒了。 一个小农民竟然在县城爆粗口。这形象有些不太雅啊。 刘烨借路边的公用电话，拨通了县公安局刑警大队张秀峰的电话。 电话接通，立传来张秀峰的声音：”你是刘烨？姜金良和王连科的兄弟，当然也是我的兄弟啊。你在县城吗？“ ”张队长，我想送一个大礼包给你，你一定满意。你带几个警察过来，我再去县血防站的站上，逮住了两个持刀抢劫的歹徒，受害人是外地人，也在现场。“ ”好，你顶住。我的人五分内赶到。“ 外地人叫李尚德。苏南某乡镇企业的供销员。这次来饶州，主要是催货款。 一万两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干脆选择了现金方式。 谁知李尚德走上街头，便被五龙堂的地痞徐武给盯上了。 于是，发生了当街抢劫的一幕。 徐武和另一个叫李人杰的歹徒知道对方已经报警，撒腿就跑。 在城市里坐习惯了交通工具的小地痞，哪里是刘烨和李玉钢的对手。 他们跟出十几米，感觉后面的两道黑影如一阵阵风刮来。 刹那间，两名歹徒的衣领被拽住，硬生生拖出十几米，回到原地。 一边警用吉普车开了过来。第一个跳下来的人是张秀峰，接着又下来三名持枪的警员。 ”先把他们押先局里再说。” 安排好事情，张秀峰道：“刘烨，你们几个也要随我们去局里做一下笔录。“ 李玉钢万万没想到的是，第一次打抱不平，还要送局子，坐免费的警车。 李尚德、刘烨和李玉钢的笔录比较简单，主要是畅述事情，做到人证、物证齐全。 三个人仅仅有了一个多小时，便回到院子。 张秀峰笑道：”刘烨，这次的事，可以帮助我破获五龙堂黑恶组织，比你勇斗野狼光荣得多，要不要我给你一个见义勇为奖？奖金不高，五千块。“ 刘烨道：”奖状不要，奖金还是想要的。毕竟我们农村人穷，穷人志短，马瘦毛长。“ ”这话实在！那就按你们的要求办。发给锦旗和奖金，不搞仪式，不宣传报道。” 李玉钢问：“我有份吗？” 张秀峰笑道：“你当然也有份啊。” 李尚德插了一句：“我愿意用我私人的钱给他们每人奖一千。” 第57章 新朋友 李玉钢有一种梦幻般的感觉。一时间，钱这东西就像大雨似的瓢泼而下。 刘烨却风轻云淡地说道：李兄，如果为了钱，我们也不敢和持刀歹徒搏斗差距。 “那、那怎么办？你们总要让我表示一下心意啊。” 李尚德也懵逼了。 他看得出来，那个李玉钢是很需要钱的。刘烨似乎对钱并不感兴趣，让他看不懂。 刘烨道：“钱这东西，我们真的需要。但我不能见钱眼开，更不能见钱忘义。谁没有一个困难的时候，我自己也曾经很困难。作私人给我钱，我不要。我只要张队长给我的奖金。” 李尚德跑了多年供销，还是第一次碰到刘烨这种人。 给钱都不要，这小农民真的让人看不懂。李玉钢差点要去拽刘烨的衣角了，示让他不要那么固执。 “李兄，如果不介意，我们可以交个朋友，以后来饶州做生意、跑业务，至少你在这边有一个落脚的地方。有熟人罩着，就没有人敢当街对你抢劫。” 好啊。 两个人互相报了姓名和年龄。李尚德比刘烨小一岁。他是弟。刘烨为哥。 李玉钢是大舅哥，也没有想和刘烨义结金兰的意思，干脆选择了回避。 他们在公安局院子站了一会，张秀峰神色愉悦地走过来，笑道：你们今天真的立大功了，这两个人是我们当地地下组织五龙堂的小青年，他们的堂主叫徐锦棠，已经闻风而逃，我们会马上发出通缉令。 五龙堂，一听就不是什么好鸟。一心只想赚钱的刘烨对这种社会污垢，并没多少兴趣。 要是碰上了，凭着他上世纪积累下来的各种武术，也能轻松应对。 张秀峰：小齐，把奖状和证书拿来。我要亲自颁发给刘烨和李玉钢。 刘烨问：“怎么那么快？” 张秀峰道：“按程序没十天半个月办不了。你们的情况比较特殊，又不同意宣传，所以，我们只有采取绿色通道的做法，特事特办。你们不让我公开报道，我们自己的公安信息还是要刊登的，希望你们能理解。” “嗯。我同意。”刘烨笑道： “张队，我们考虑的是，我们不像你们，整天穿制服，还有配枪。我们生意人，经常在外面跑，一个不小心被人敲了板砖，岂不白死了？” 听到这，张秀峰不免笑了。刘烨的担心，他也曾经有过。 当了几年刑警，破了不少大要案，难免会得罪人。谁知道哪路魔鬼会找上门来？ 张秀峰轻轻捶了刘烨一下，笑道：“刘烨，难怪姜金良和王连科都那么看重你。你并不是一个莽夫。你这种来，不来刑警队帮我一起破案，真是屈才了。” 几个人互相道了别，来到大街上。期间，有五辆警车从公安局疾驶着呼啸而去，看来是有案情发生。 “李兄，我带你去找一家银行，把钱入银行，带存折回家会安全一些。现在的社会治安不好，带现金出门风险太大。” “好。” 刘烨和李玉刚带着李尚德，找到一家工商银行，办理存款手续。 半个小时后，李尚德办好了手续，仅留下两百块钱零用。 李尚德：“刘兄，李兄，你们不肯接受的现金，给我一个面 子，让我请你们吃一餐饭可以吗？” “我看行。反正现在已经中午了，也该到吃饭地点了。” 刘烨和李玉钢骑的都是二八型自行车，载重量较大。后座坐一个成年人没问题。 不一会，他们来到团结饭店。 那个叫吕少波的胖子老板仍然笑脸相迎，像个弥勒佛似的。 刘烨还在门口，就听到吕少波的声音：“刘老板，贵客，稀客呀。来，楼上请。” 李玉钢又一次暗暗吃惊。刘烨到了县城，简直比在燕子坳村的人缘还要好。 李玉钢问：“妹夫，你认识他？” “当然。我在这里吃过好几次饭啦。” 三个人在一个小包房坐下，李尚德让吕老板拿了两瓶茅台酒，又点了四个菜，猪脚闷花生、野兔肉炒辣椒、剁椒鱼头、牛肉红芽芋。 李尚德亲自打开酒瓶，说道：“今天要不是遇到你们出手相救，说不定我这条小命都没了。来，我敬你们三杯。“ 不愧是跑供销的，酒量大得惊人。开局就是三杯茅台下肚。 在和歹徒搏斗的过程中，刘烨的胆量最大，表现也最出彩。李尚德的感情更倾向于他。 李玉钢仅仅是个点缀。 通过深入交谈，刘烨了解到，李尚德是苏南某乡镇机械制造厂的供销员，经常来饶州县出差。先锋机械厂就是他们的老客户。 刘烨问：”这么说来，你是到先锋机械厂要货款。“ 李尚德问：”你和先锋机械厂很熟？“ 刘烨坦诚道：”我和他做了点送野味的生意，赚得不多。“ 李尚德沉吟片刻，说道：”卖野味的确赚不多。打野味还需要冒险。比如，碰到老虎、毒蛇、豺狼等，说不定会把命都搭进去。“ ”……“ 刘烨意识到，李尚德有话要说，又有些顾虑，便主动问道：”你和先锋机械厂的胡福华副厂长熟吗？他是管生产的副厂长。我和他之间有关系往来。“ 刘烨：”我只认识他们饭堂的采购员。“ 李尚德眼珠一转，说道：”我倒是有一个办法让刘哥赚钱。去买几台冲床，再把几台铣床、刨床等，自己办一个小作坊，一开始专门给大厂生产小部件，等有了资料，再扩大生产，甚至可以找出自己的品牌。那样的话，投资比较大，但赚钱也多。最最关键的是，必须有业务保证。起步的时候，我来帮你。等走上正轨，你就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了。“ 刘烨问：”首期投资需要多少钱？” 李尚德：“设备投资三万块左右。流动资金也要五万左右。当然，这些都是初步概算。如果搞得好，我也可以从江省发业务单给你们加工。” 李尚德的思路，正是刘烨曾经说过的那个“小作坊”。 想当初，刘烨想把打猎的生意拿出来照顾两个大舅哥，就想到自己办厂。 但办什么厂，怎么办，自己完全没有思路。 今天经过李尚德点拨，刘烨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这么大笔的投资，却是让李玉钢吓出一身冷汗。 第58章 家庭会议 三个人，每人喝了一瓶茅台，彼此都有一种微醺的感觉。 刘烨和李玉钢把李尚德安全送到火车站，目送他登上火车，这才挥手告别。 李玉钢吵着要回家。家里还有三分田的芋头需要培育、施肥。 刘烨倒不急，而是找了一家公用电话亭，打电话给王连科。 王连科接到电话，兴奋地问道：“刘老弟，你在县城吗？到我这来一下，把买杉木的批条拿回家。你自己雇车去拉货。” “好。” 两个人骑车来到县动物园，王连科已经站在门口迎接了。 王连科：“刘烨，这些日子没弄到鲜活的野味？我这动物园还闲着呢，上级领导还要求扩大规模。哈哈，不管他了，去我办公室喝杯茶。” 刘烨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大舅哥李玉钢，以后送野味就靠他了。我要建房子，会很忙。” “行。反正这里的东西都是明码标价的，做这种生意没什么技术含量，也不需要太高的文化。” 刘烨从王连科手里接过林业局办出来的通行证。 20立方米！ 看到这个数字，刘烨差点吓傻了。这么多杉木用在那个四合院，真的不少。 王连科笑道：“刘烨，木头是不是太多了？” 刘烨道：“我不知道怎么感谢您呐。没有领导同意，普通人根本不可能从林场弄到木材。我这一次弄了20立方米。这可是天大的面子。” “别那么磨叽了。有事你先回吧。等房子竣工，记得叫我去喝上几杯？” 当然，那是当然！ …… 李玉钢随刘烨进一趟城，受到的惊吓不少。 别看刘烨在家里像一个瘪茶壶，有水也不好倒。他一到了外面，简直就是一条过江龙。 李玉钢在大领导面前吓得连头都不敢抬，也不敢正眼看那些领导。刘烨还他们谈笑风生，像自家人似的。 “你说什么？投资五万办机械厂？” 李太山听到刘烨的汇报，差点没吓傻。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乡镇长，一个月只不几十块钱工资。南下离休干部，也只不过一百多块钱。 刘烨张嘴就投五块办机械厂，万一打了水漂，倾家荡产是必然的。 刘烨笑道：“爹，我有人帮助。那个被我救了命的李尚德，还认我当大哥呢。” 李太山：“生意人的话只能信一半。任何时代都一样。哪个生意人不是唯利是图？” “李玉钢，你的意思呢？” “我不投。有钱也不投。” “李玉铁，你呢？” “我也不投。我宁愿种田、养点家禽，赚点辛苦钱。” “李翠玉，你得意见呢？” 李翠玉像个小媳妇似的，发出了蚊子般的嗡嗡声：“我听刘烨的。” “李玉志，你怎么看？” 正在准备高考的李玉志也是家里重要一员。 之所以问他，李太山是想考一考他的投资眼光。 李玉志道：“做生意有钱赚，为什么不赚？我觉得姐夫是对的。” 李太山有些惊愕，读了书和没有读书，差别怎么那么大。 李玉钢和李玉铁两兄弟，打死他们也不敢投资。李玉志却认为，只要有客源，能保证有订单，那就是大赚特赚。 按照李尚德的说法，办机械厂甚至比印钱还要快！ 李太山问：“刘烨，他们都不投，你自己想清楚了？” 刘烨道：“没关系，我一个人投资。不需要你们一分钱，是赚是亏，全由我一个人承担。” “还有，这两天我会把五连发弓弩的制造、麻药的配制等技术全都教给两个大舅哥，前提是他们不能下煤窑挖煤。这一点，大舅哥必须答应我。” 李太山把黄烟杆往鞋底上磕了一下，烟灰掉了下来，然后说道：“富贵险中求。我的意思是放手让刘烨自己发展。你们两兄弟不投就不投，我也不能强迫你们。 再说，妹夫把赚钱的秘诀都教给你们了，客户也给你们了。如果你们还赚不到钱，那也不能怪谁。” 刘烨见老爷子的心放下来，才拿出那张20立方米的杉木批条，差点没有把老爷子给吓傻。 一个乡镇长出面，最多也只能批10立方米的杉木。刘烨一个小农民，居然能弄到20立方米。 谁说关系不重要？ 李太山曾经当过新光村党支部书记，知道办这件事的难度。 问道：“刘烨，你是怎么办到的？” 刘烨：“托朋友办的。” 李太山又问：“办机械厂要那么多资金，你准备怎么筹？我的儿子我知道，钱进了他们的口袋，想重新拿出来很难。” 刘烨：“慢慢想办法。靠他们这点小钱也没啥用。” 李太山赞叹道：“刘烨，看来我识人的眼光不错。你绝对不可能是池中之物。我家翠玉嫁给你，不管是福还是祸，我都无悔于当初的选择。” “爹过奖了。翠玉对我也是挺支持的。从明天起，我就开始让石工到位，开始下地基，最多一个星期，四合院的地基就可以建好。我的计划是两个月内建好房子。只是要麻烦一下爹。你必须每天给我到现场监工。避免工匠使坏。” “行。我明白。” 在农村建房，如果工匠心术不正，对业主羡慕嫉妒恨，就很可能用一些法术让业主辛苦建成的房子变成凶宅。 比如，趁着施工的时候往墙缝里塞小棺材，安放人类遗骸，木偶人等。 这些不干净的东西安放进墙入，普通人没有透视眼，根本不可能看见。家运不好的时候，就会给业主带生厄运。 刘烨一开口，李太山就知道女婿的意思，当然会全力配合。 深夜。李家的灯已经熄了。 刘烨摸索着上了床，看见眼睛乌亮的李翠玉发愣似的望着天花板，就知道她有心思。 “老婆，你还没睡？” 刘烨轻轻地搂过李翠玉，关切地问道。 第59章 雄心起 “老公，我觉得你是不是太能折腾了？我们的小日子刚刚好过一些，你就想办厂了？这么一大笔钱扔下去，首先不管你有没有钱。就算你有钱，也不能保证能赚钱。” 看得出来，李翠玉表面上说挺刘烨的。她自己内心的担忧还是存在的。 “小玉，相信我。我说过，我要让你做饶州县第一富婆。” 切，你想多了。一日三餐，不愁温饱，就已经很幸福了。这一个多月来，你的变化的确比较大，但你的胆子简直大到敢买飞机了。 五万块，能让一个普通农民累死在田里。你一旦投下去，很可能是万劫不复。几辈子都翻不了身。你真得想清楚点。“ 刘烨一把扳过李翠玉俊俏的脸，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笑道：”车到山前必有路。老婆，我有分寸的。 第二天，新房开始动工。 石匠、木匠、帮工等全都用上了 。 到挖开地基线，所有人才看得出来刘烨家的房子和普通民房不同，这是一栋标准的四合院。 上午9点30分。事情来了！ 刘东海、刘东风、刘东文、刘春生等四个人手持火铳、砍刀等武器闪亮登场。 刘东海的手里是一支火铳，铳眼里装着的是黑硝，还插上了引信。他只需要点燃引信，就会引发巨大的爆炸威力。 ”刘烨，你小子竟然狗胆包天，占用村集体的土地建房？“ 说话的是刘东海。 刘烨漫不经心地问道：”刘东海，看来你是想来搞事？ 刘东海直截了当地怼道：“我就是来搞事的。刘烨，你不要以为你能打架，就可以欺侮人。你的自留地，是我爷爷家的厕所。用我家的厕所建房子，我第一个不答应。” “你们谁都别动，暂停施工。谁敢动工，我的火铳就为谁准备。” 其他三兄弟，同父不同母。但在阻碍施工这件事上，却是出奇的一致。 刘烨拍了拍手上的灰，来到刘烨的火铳口下，说道：“刘东海，我想问你，究竟是想找回面子，还是想要土地。如果想要的，你先把刘祖山请来，他还健在，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如果想找回面子，我今天就让你们站着进来，躺着出去，信吗？” “别过来，过来我就点铳了！” 在那个年代，火铳在农村运用比较广。比如，打猎，做法事，等等。像刘东海这样的动作，已经涉及暴力犯罪了。 刘烨不退反进，一把住进火铳的铁杆，用力一拧，火铳折成了麻花状。 刘烨冷笑道：“一个一个来，我觉得太麻烦了。你们四兄弟还是一起上吧。” 四兄弟一下子愣住了，一下子不知如何是好。 刘烨：我再说一句，我的建设是经过村委会批准的，如果还敢阻拦，我就拧断谁的大腿。 开工！ 随着一声吼，工地又动了起来。 “好，刘烨，你有种。老子不会让你好过的。” 刘东海等四兄弟败兴而归，形象有些狼狈。 就这样，刘烨的四合院在吵闹中艰难施工。 开始几天，刘烨天天到场。墙体很快砌到一米多高。十万红砖，二十立方米的杉木陆续进场，没有人再敢怀疑刘烨的能力。 李玉钢和李玉铁兄弟俩学会了射五连发驽和使用麻醉药，钱袋子也渐渐鼓了起来。 相反，随着工程的推进，让李翠玉的钱包渐渐扁了下去。 农村老话说，有钱盖房如撑伞。意思是说，有钱人建房和撑伞一般容易。 李翠玉问：“刘烨，我只有五千块钱现金了。材料钱全部结清，只有人工钱没有结。” 刘烨深知，80年代的农村，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工钱了。有些工匠钱，一年欠一年，欠好几年都没有收清。 每到春节，家家户户都忙碌。工匠们最忙的不是干活，而是四处追欠款。 讲信誉的人家，就算没钱给，也会给工匠一个好点的交代。 相反，不讲信誉的家庭，像躲瘟神似的躲债主。直到家家户户都吃过年饭了，他才敢回家。 “老婆，剩下来的钱不要结了，我还有其他用途。” 李翠玉不高兴地问道：“你想干啥？欠别人的钱不想还了吗？” “当然要还。但不是现在。”刘烨坦诚道：“我想请苏书海吃一餐饭。让他帮忙请镇农村信用社主任程东贷点款。” “你想贷款？” 李翠玉有些紧张地问道：“贷款是要付利息的，听说利息贼高。” 刘烨解释道：“想要赚大钱，无非以下四种可能，第一，有资金，靠资本赚钱。第二，有技术，靠技术入股分红。第三，有市场。靠市场赚钱。第四，有劳力，靠劳力赚点辛苦钱，也就是功夫钱。” 如此分析，李翠玉一下子明白了。刘烨前些日子赚了点小钱，还悟出了一些道道。而这些道道让刘烨的经验老辣了，胃口也变大了。 刘烨继续说道：“靠劳动力赚钱，永远不会成为富翁。就像咱爸，汉民叔这一代人，他们辛苦劳动一生，最终连胡子都累白了，也只不过混个温饱。那个苏书海就不简单，除了四狗被惯坏了。前面三兄弟一个个都是靠技术吃饭，我想成为比他们还要厉害的人。也就是企业家！” 李翠玉问：“你想怎么办？” “搞五金加工。只要配合得当，每一台机器都是印钞机，能为我们印很多很多的钞票。等条件成熟了，我们就生产自己的产品，比如耕田机，插禾机，收割机，以及木工用的铲、刨、锯等。” 听到这么复杂的解释，李翠玉都惊呆了。 她问道：“刘烨，你怎么懂得那么多？” 刘烨笑道：“看书学呀。你爹说的！” “不是你爹？” “也是我爹！” “这件事你要保密。等咱们的四合院做好，我们就用这五千块钱起家，赚它五十个亿回家！” 第60章 预感 刘烨话音刚落，腰间软肉被李翠玉轻轻掐了一下，疼得他差点叫出声来。 这一次她没有再骂刘烨“吹牛”，而是媚眼如丝地笑道：“你真是什么事都敢想，亏你想得出来。” 刘烨看得出来，虽然李翠玉的内心并不赞同，但仍然对幸福生活充满了憧憬。 毕竟这些天来，刘烨的确赚了很多钱。 更让李翠玉感动的是，刘烨是为了两个大舅哥不煤窑挖煤，才想到把自己的打猎绝技传授给他们。 刘烨自断了财路，不得不创造财路。即使亏了，那也得陪着他一起承担。 刘烨问：“翠玉，你怕了？” “我不怕。我相信你是行的。我的男人肯定棒棒的！” “必须行！要不然，我对不起我的桃花老婆。” “又来贫嘴了。就你的嘴贫！” 李翠玉娇嗔一声，俏脸一阵绯红。 …… 李太山听了刘烨的想法，也是大吃一惊。 老爷子有些不解地问道：“刘烨，你胆子这么大？你这是要当资本家呀，这怎么行？” 老爷子是从那个困苦年代走出来的。多养几只鸡鸭，多养几头山羊，也可能被批斗。 刘烨此举，很可能被割“资本主义尾巴”，甚至拉到群众大会上批斗。 “爹，国家政策变啦。要求我们依靠勤劳致富。我去贷点款，办个五金配件加工厂，不违法！” 李太山仍然心怀忐忑。他见过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刘烨再整这一出，让他没办法镇静下来。 “要不，你再想想？” “不想了。我为了这件事已经想了好几个晚上，脑壳都想疼了。现在，我有李尚德帮忙，拿点业务是没有问题的。别看这生意前期投资大。我敢保证，一年以内赚回投资。” “这么多？！” 李太山和舒兰兰两个老人差点没吓坏。五万多的投资，一年就赚回来？ 也就是说，他们家闺女不是当万元户的问题，而是转眼就能成为十万元户。甚至百万、千万…… “小烨，我们家闺女，还有花和琳琳的幸福就靠你啦。你比村里任何人都觉悟得快，应该能赶上头班车。贷款如果不够抵押，就把我们家这老房子也算上吧。” 李太山答应一声，差点没把舒兰兰给吓傻。 他们夫妻俩辛苦了一辈子，能看得见的财产就是一栋两层楼了。这样的楼房到了后世，实在太一般。 在八十年代，那也是算有钱人才有的。 舒兰兰不解地问道：“你把咱家房子都抵押了，我们住哪去？” 李太山白了她一眼，怒道：“女婿半个子。刘烨也是我们家半个儿子。他现在有这个门路，又有发财的机会，难道我们不该支持吗？” 舒兰兰也急了，说道：“这房子三个儿子都有份。他们要是不肯呢？” 李太山：“房子是我建的。他们不同意有个鸟用！” “那你就是偏心。” “偏心就偏心，怎么了？他们几个有本事，就和刘烨一样，盖一幢四合院给我看看？” 舒兰兰被噎住了，无言以对。 刘烨笑道：“爹，妈，我贷那点款不算什么。再说，物价在上涨，钱越来越不值钱的时候，贷款做生意还是挺合算的。或许，我并不需要你们的房子。” 刘烨可以预想的是，自家的四合院建好，占地都接近一亩。够他再生五个儿子的住房需要。 用这么大的房子贷款，买几台机床，等赚到钱再慢慢还。这样的起步路子，比前世靠捡破烂发家不知道要强多少倍。 夜已深。刘烨仍然闲不住。 新房没建好，有限的资金必须保证建房的需要，害得刘烨打个电话都要跑到镇邮电局去打。 李尚德接到刘烨的电话，听说刘烨想办五金配件厂，不由喜出望外。 “刘兄，业务的事不用愁。我先和胡厂长说一说，你可以先到先锋机械厂搞点业务做。等做大了，我们苏南也有很多的工厂，也会有业务。” “好。李老弟，这次我听你的，决定赌一把。” “区区五万块的投资，不用怕。我觉得几乎是零风险。” “你在邮电局等几分钟，我这就向胡厂长打电话。” 几分钟后，李尚德回了电话，让刘烨随时去找先锋机械厂的副厂长胡福华。 挂掉电话，刘烨骑着那辆半新旧的二八大扛，直接来到苏书海家里。 苏书海感觉很意外，问道：“刘烨，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刘东海那几兄弟搞事？” 刘烨冷笑道：“他们搞事情，我可不会来找你。要么找警察，要么找医生。因为他们四兄弟加起来都不是我的对手。” 苏书海一听哈哈大笑起来，赞道：“这话说得霸气！我爱听！” 苏书海今年五十七，最后只能干一届，就要退下来了。但他人老心不老，几个儿子都不是他的对手。 “说吧，你需要叔帮你干啥？” 刘烨道：“我想请客吃饭。” 苏书海蒙圈了。这叫啥事。 “苏主任，麻烦你帮个忙，约农村信用社主任程东吃餐饭。我想贷点款做生意。” “你想贷多少？” “五万。” “这么多？” 苏书海惊呆了。一开口就是五万！ 这还是以前那个整天混吃等死的刘烨吗？ “刘烨，你这是什么动作？开口就五万，不用还吗？” 苏书海有些不自在了。他辛苦一辈子，动如虎，狡如狐，也没有积攒到五万的身家。 “要还。我有把握。” “什么生意？能透点底吗？” “不能。” 刘烨干脆地拒绝了。 苏书海倒是没有觉得有多尴尬。商业上的秘密，他不透底才在他的意料之中。 凭着刘烨帮了苏书海，让他在谢斌面前没吃瘪，苏书海坦诚道：“因为工作上的关系，我和程东是认识。能不能请到他吃饭，我得问问他。” 说罢，苏书海一个电话，直接打通程东家的住宅电话。 一听说苏书海请吃饭，程东倒也没有拒绝。双方当场敲定：明天傍晚六点，双方在镇上新开的富贵酒店聚餐。 “刘烨，不瞒你说。农村信用社的办公用房，就是租了我们村委会的物业。我和程东的私交还算不错。我有一种感觉，贷款这事，没准能成！” 第61章 老板娘 “托苏叔的福。” 刘烨大喜。从袋子里取出一条牌香烟，笑道：“这是晚辈孝敬您的。” “礼重了！” 苏书海连忙起身，嘴里说着客套话，双手却很诚实地接过了香烟。 “叔，这事要是办成，那您也是大功臣呀。” 苏书海一想起谢斌的那桩事，至今仍然起鸡皮疙瘩。要是能和刘烨成为朋友，自己至少不会被谢斌团伙欺侮。 娃子，投资有风险。你自己小心点便是。“苏书海嗅了一口香烟的味道：”叔可不敢贪功贪劳。要是赚了钱，就请叔吃几顿好吃的。“ ”好，叔，我这就回。感谢您啦。 刘烨离开苏家，内心也是一阵小激动。 这个时代贷款，如果扣除物价上涨指数，银行是亏本的。 物价上涨指数达到8左右。而商业贷款利息只有6浮动。 次日。富贵大酒店。 像枫林镇这样的地方，这家酒店的气派远没有它的名字吓人。 酒店坐落在一条破烂街道旁。一楼是酒店，二楼住家。 一楼两个包厢，一个大厅。大厅最多只能摆6桌。加上包厢两桌，总共也就8桌客。 老板姓王，全名叫王琴。她老公下煤窑挖煤，遇上瓦斯爆炸，一命呜呼。她自己独自带着独生女儿彭雪雪，靠开餐馆过日子。 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一点不差。富贵酒店开张以来，围绕王琴的流言蜚语倒是不少。 刘烨提前到，订到一个包间：玫瑰花房。 傍晚六点。程东和苏书海有说有笑地走了进来。 苏书海抽着刘烨送给的“”牌香烟，热情地介绍程东和苏书海认识。 坐定。王琴亲自端进来一碟花生，一碟瓜子。 她赔着笑脸道：“大家慢用。” 程东问：“老板娘，你们店最好的酒是什么酒？” 王琴：“全良液。” 程东故意打趣道：“不是五粮液？” 刘烨连忙说道：“程主任，我自备了酒。” 刘烨从桌底下取出一个袋子，里面装了三瓶茅台酒。每人分了一瓶。 笑道：“总量控制，就这三瓶了。怎么样？” 苏书海惊呆了。别看刘烨貌不惊人，出手的确大气。 他问道：“多少钱一瓶？” “四块钱。酒不在贵贱。请程主任吃饭，关键要心诚。” 程东听得哈哈大笑，说道：“这话我爱听。干我这个行当的人，听了太多的假话。真正做到心诚的人不多。” 刘烨十分装逼地笑道：“这世界最远的距离，就是心与心的距离。我和程主任第一次见面，就像千年的老朋友相见，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 这话说得有些文绉绉，苏书海如坠五里云雾。程东倒是听懂了，不由哈哈大笑起来：“刘烨不愧是高中生，有水平！” “刘烨，听苏主任说你想办厂？” 程东主动问道。 当着苏书海的面，刘烨并不怕泄漏什么商业机密“，而是一五一十地说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让程东对自己的五金配件厂有充分的了解。 程东道：”这么稳当的生意，我看可以贷。刘烨，不瞒你说，我们也是有考核指标的。贷款和储蓄都有指标。这件事我们可以研究研究。“ ”研究研究“的谐音就是”烟酒“。 要是靠烟酒能办妥的事，那还真不算什么难事。 接下来，三个人天南海北地调侃，扯家常。程东对刘烨又有了更深的了解。 刘烨不得不承认，富贵酒店的饭菜十分可口。所有的菜肴都很家常，色香味俱全，和市里的大酒店有得比。 三个人正在兴头上时，外面传来了嘈杂声。 ”王琴，你今天必须把两个包间都给我们。我要招待斌哥和几个兄弟吃饭。“ ”只有一个包间是空的。要不，你们坐大厅。“ 王琴的声音。 ”你说什么？叫我们斌哥坐大厅？你这脑子是抽的吧？“ 程东听出来了，那个吵着要包间的人叫黄海龙，是镇上一霸。此人吃喝嫖赌样样俱全，把很多人都不放在眼里，唯独对七一三厂的谢斌高看一等。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传来，然后是黄海龙的声音：”王寡妇，你这家店是不是不想开了？你竟然敢这样对我说话？“ 挨了一记耳光，王琴怒了。她跑到厨房拿出一把菜刀，吼道：”你再打老娘试试？看老娘不活劈了你！“ 这一幕，刚好被刘烨看到了。 程东想拉住刘烨，被苏书海制止了。 ”别管他，他能行！“ 王琴手持菜刀，和黄海龙紧张地对峙着。 黄海龙向身边的一个小喽啰使了个眼色。那小喽啰绕到王琴背后，想使阴招。 噗！ 一个茶杯从刘烨的手里飞了出去，准确地砸在那小喽啰的额头上。 额头流血了。茶杯碎了。 所有人都惊呆了。 没有人会想到，坐在玫瑰房的食客会出手。 而且是那么准！ 黄海龙怒道：”你是谁？“ 刘烨冷哼一声，说道：”我是谁你没资格知道。你要是敢在这里继续搞事，我一定会让你的肠子都悔青了。“ ”是吗？我倒是要领教一下，你究竟有几斤几两？在枫林镇上，还没有人不知道我黄海龙的大名！“ ”你只不过是一只臭虫，算什么龙。我命令你们立即滚出去，否则，我就让你们全都爬出去。“ 听到刘烨下最后通牒，黄海龙也怒了，喊道：”兄弟们，王寡妇以后收拾，先把这个不长眼地干掉。操家伙！“ 黄海龙手下有十个人。他今天来这，是想来王琴的酒店吃”霸王餐“，顺便和谢斌搞好关系。 没想到，包间被刘烨占了。黄海龙和王琴争执起来。 一声”操家伙“，看傻了躲在包厢门口的程东和苏书海。 程东的内心十分担心。好不容易出来吃餐饭，喝点革命小酒，碰到了打架斗殴的事情。 他从苏书海的嘴里得知，刘烨很能打。再怎么能打，双手难敌四拳，是上了古训了。 王琴拿起刀子，勇敢地拦在刘烨面前，吼道：”谁敢动老娘的客人，老娘就要了他的命！“ 黄海龙一看情形，不禁有些怂了。 他在枫林镇上横行霸道好几年了，拖欠王琴的餐费达到四千多块钱。但从来不知道王琴还有这么强硬的一面。 第62章 学会送礼 黄海龙淫笑道：”王寡妇，我看你是一个人睡太寂寞了吧？你不如陪我睡，我还可以罩着你，顺便关照一下你这店里的生意？这小白脸，一副欠揍的嘴脸，有个毛用！ 啪！ 众人听到清脆的一声巴掌声。 刘烨的速度实在太快，抽了黄海龙一巴掌，又退了回去，身体始终堵在包厢门口。 这一下，彻底把黄海龙给激怒了。 ”兄弟们，给我打死他！“ 那些小青年，匕首、三节棍等武器随身携带。没有人会怀疑，这么多人打一个，黄海龙的人会输。 刘烨随手操起一条板凳，舞动着手里的板凳。 由于刘烨舞动板凳的速度太快，让所有看客都眼花缭乱。 顷刻之间。 黄海龙的人全都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程东看得出来，刘烨算是手下留情。 要不然，地上这些社会垃圾全都会变成尸体。 外面传来一声吉普车的刹车声。谢斌带着他手下的八大”金刚“来了。 ”斌哥！“ 黄海龙苦丧似的喊道。 谢斌和他身后那八大金刚，后来都随着他一起吃了”花生米“。这些人哪个没有人命案？ 就在黄海龙以为自己有救星时，谢斌反手就给了他一巴掌，骂道：”丢人现眼的货，连谁是祖宗都不知道！“ ”刘哥，对不起。今天这事由黄海龙自己负责，不关我们的事。“ 所有人都一脸蒙逼。 看长相，刘烨明明是个好人。可是，连小孩做梦都怕得恶人，见到刘烨显然不想把脸丢大了。 ”瓜子，黑皮，我们走！从今往后，你们都不要和黄海龙这帮人扯在一起。“ 谢斌一声令下，带着他的人跳进吉普车，绝尘而去。 刘烨轻蔑地拍了拍黄海龙有些油腻的脸，冷笑道：”黄海龙，你的主人走了，你还不快去追。我说过，你们今天一定要爬着出去。否则，我就会踩断你们的腿！“ ”好，我们爬！“ 黄海龙自己示范，连滚带爬，终于出了富遗酒店。 他们刚到酒店门口，以为事情了结了。没想到王琴拿出一沓的白条子，说道：”等等，你们还有四千一百八十块钱的餐费没有结算。今天一起结束了。“ 王琴是左手拿刀，右手拿白条子。虽然每一张白条子都有黄海龙签名。但黄海龙压根就没想要承认这一笔账。 ”我没钱！“ 黄海龙的内气不足，连说话的声音都是软软的。 ”没钱你吃什么饭？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不是压根儿不想还钱，对吗？要不要我向黄涛去讨？“ 黄涛是镇上的聘用干部。工资不高，又摊上一个到处惹是生非的儿子。 ”别，别告诉我爸，要不然，他会打死我的。他会直接把我送到牢房里去。“ 王寡妇怒道：”你这样的人渣不去坐牢，就没有天理了。下次再到我店里吃霸王餐，别说我不给面子。这位谢斌嘴里的刘哥，就是我的表弟，你自己看着办好了！ “我再也不敢了。王老板，求求你，放过我。我今天丢人丢大了。” 王琴嘴里的黄涛，程东也认识。都是一个镇上的干部，开会都会碰到一起。 望着黄海龙落荒而逃的背影，刘烨悄悄向王琴竖了个大拇指，道：“老板娘，没想到你的应变能力还是挺强的。” 王琴：“我也没想到，你这么瘦不拉叽的样子，打起人来那么狠。那个谢斌一看就知，他怕你。他还称你是刘哥，简直把你给玷污了身份。” 刘烨：“我的身份是个小农民，和泥土一个颜色，也白不到哪去。” “谁瞧不起农民？农民不是人吗？今天晚上，我加一个剁椒鱼头和一大碗清水面送给你。” 王琴去厨房忙碌了一阵，端进来一大海碗的鱼头和清水挂面。 三个大草鱼的鱼头，鱼头上面撒了一层的红椒辣，看上去十分开胃。 “这个菜是我送的，不算钱。” 王琴笑道。 刘烨原本就点了四道菜，现在又端上来一大海碗剁椒鱼头，还有一盆清水挂面，显得晚餐十分丰盛。 程东叹道：“这老板娘有魄力。关键时候豁得出去。” 刘烨也看出来了。王琴要是有人扶一把，她干的事业可不是一个小餐馆。 又喝了一个多小时，直到三瓶茅台酒滴酒不剩，程东才乘兴而归。 苏书海见他的目标达成，便走路回家。 程东这个小小的农村信用社主任，还没有达到配小车的级别。他上下班全靠骑自行车，也是挺辛苦的。 临别时，刘烨轻声道：“程主任，我的事你费心一点。到时候我送一辆摩托车给你上下班用。” 程东听得眼前一亮 一辆普通摩托车。售价高达三千块钱左右。 “这，算不算犯法呀？” 程东既高兴，又担心。 刘烨笑道：“车的名字是我的，只是借给你骑，犯了什么法？就算你骑坏了，那车还是我的呀。” “嗯。这事的确可以考虑。明天，你就递报告过来。你有没有抵押物？” 刘烨一听，乐了，说道：“我有一幢新建的四合院，可否作为抵押物？需要房产证吗？” “需要。” “那我加快办证不就得了？” “我看可以。” 刘烨把程东送到宿舍门口，看着他进入宿舍，这才回到酒店，准备骑自己的二八大扛回家。 酒店距离农村信用社只不过几百米。走路也就几分钟。 刘烨正准备回家的时候，王琴走了过来，笑道：“刘哥，你这么快就走了？连账都还没有结束啊。” 刘烨猛拍脑袋瓜子，骂道：“我这木榆脑子！” “对不起，王老板，多少钱？” “酒水你自己带的。我送的菜不算钱。总共三十块钱。” “这么便宜？” 刘烨不禁怔住了。 他问道：“这么便宜，你这酒店能开下去吗？” “如果食客都像黄海龙那样，我的酒店早就关门了。好在这世界还是好人多，全靠他们撑起这家店，能让我母女俩维持一个温饱。” “说实在的，开酒店，只要有生意就能赚钱。要是没生意，真的会亏得连裤衩都不剩。” 王琴继续说道：“刘兄弟，你今天可是请大人物吃饭，怎么不去县城，在农村这样的小酒店吃饭，能办成事吗？” 刘烨一听便知，自己请客的目的她已知晓。 问道：“依你的意见，我应该怎么办？” “办事得送礼啊。吃吃喝喝，嘴巴一抹，全都不认账了。只要人家收你的礼，拿到手软，人家才愿意真心帮你！” 第63章 画饼充饥 王琴一个妇道人家，单亲家庭，说出来的话相当超前，十分符合社会现实。 刘烨道：“感谢王姐指点，等我赚到钱一定请你吃饭。” 好，加油！ 她的媚眼如丝，极像一朵盛开的桃花，继续说道：“我们处在一个好时代，有很多捞金的机会。如果有好项目，记得分给姐一杯汤哟。” “王姐谦虚了。你才是商场高手。” 刘烨有些纳闷地问道：“黄海龙那几千块钱的吃饭钱，你准备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找他爸要钱，他爸肯定打死他。唉，边走边看吧。” 看得出来。王琴的内心很善良。要是换上其他老板，早就找上家门去了。 刘烨结完账，骑车直接来到镇邮电所。值班室的灯还亮着。 打通电话，李尚德听了刘烨的介绍，也很兴奋：明天你就去先锋先械厂找胡福华副厂长。最好能跟班学习，熟悉一下各类机床的使用方法。到时候万一不行，就让胡厂长派一名技术员具体指导。 尚德老弟，感谢你。 我这条命都是你救回来的，说什么呀，见外了噻。 回到家里，家里的男女老少都回到自己的卧室睡觉。 南方天气热，又没有空调。大家不得不把窗户打开，让室外的风吹进来。 李太山半躺在客厅的竹椅上，幸福地抽着他喜欢的黄烟丝，听到响声立即睁开眼，问道：回来了？ 爹，你还没睡？ 没呢。人老了，睡不着。 那我陪你聊会天。 刘烨感觉到，老年人心里有事，睡不着，把话题聊开了，让他没有后顾之忧，他才睡得好。 李太山听说事情进展顺利，也很开心。信用社主任已经初步同意贷款的事情。刘烨又迈出了一大步。 这一个多月，刘烨的人生就像开了挂似的，顺风顺水。 从李太山这里得知，李玉钢和李玉铁都已上山打猎，打下的猎物由李玉钢骑自行车送到县城。 李太山很开心地笑道：我家这两个榆木疙瘩，脑子不开窍，又没读到书。通过做点小生意，说不定能让他们的脑子活起来。 可怜天下父母心。 李太山看见两个儿子终于不用下煤窑冒险，心里还是很舒坦的。 “我今天早晨出门扒肥料的时候，看见刘东海和刘东风兄弟俩。他们身穿一身司领蓝工服，背着小煤筐，头上戴着矿灯，八成是下煤矿了。” 枫林镇是个产煤大镇。大大小小的煤矿有几十家。这些煤矿恶性竞争，在煤层的掘进过程中挑肥拣瘦，有些煤矿为了抢好煤，还有意挖到别人的巷道 如此一来，安全事故频发。死人的事情时有发生。 更可怕的是，几乎所有的运煤道路都是黑色的。运煤的车都是大卡车，对道路的损害十分大。 只要是运煤区，没有一条路是好的。 “爹，我总感觉枫林煤矿要出大事情。可能会死很多人呐。” 刘烨自言自语地说道。 李太山长叹道：“煤矿死人，自古以来就没有停止过。塌方、渗水、瓦斯爆炸、透水等，哪一样不致命？” 刘烨道：“枫林煤矿距离大坳水库才三百多米。万一挖到水库底下，那就没办法逃生啊。” 李太山听到这么说，猛然一个激灵，坐了起来，说道：“刘烨，你这样说也提醒了我。我有一个战友的儿子现在是县煤矿局局长，他叫戴文。他爸爸戴友三，当兵时是我们的班长。说不定戴文有办法解决这件事。” “枫林镇煤矿，属于镇政府属下企业。每年上缴一百万多万的税收。要对这家煤矿关了门，镇政府第一个不答应。如果让煤矿局长出面，那就由不得镇上胡搞了。” 听了李太山的分析，刘烨觉得自己或许还有那么一丁点能力，阻止矿难的发生。 刘烨回到卧室，看见李翠玉还没有睡，黑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望着天花板发呆。 刘烨到后院压水机旁压了几桶水，匆忙洗漱了几个，便爬上了床。 “老婆——” 刘烨轻声喊道。 李翠玉问：“刘烨，投资的事你想好了？” “想好了。”刘烨语气肯定地说道：“打猎赚钱，不长久，气力活，还发不了大财。我想要的是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打猎就没价值了？” 李翠玉怒怼道。 刘烨深知，她的内心还在纠结。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一条生钱的路，却不干了，办什么五金配件厂。 五万块巨资投下去，简直能买半个村了。 老婆，听我的。这次我是有贵人相助。李尚德是跑供销的，我又是他的救命恩人。我想他不会骗我。对于搞工业来说，五万块只是起步，以后还会发展到百万、千万、亿万。争取十年内，让你成为亿万富婆。“ 刘烨对未来充满了憧憬，给李翠玉画了一个大大的饼。 李翠玉不由吃吃一笑，骂道：”你想想就好，别想出神经病来。“ 花花和琳琳都挤到外公外婆床上睡了。这给刘烨留出了空间。 刘烨的手不自觉地触碰到一下李翠玉，发现她早就有反映了。 他一把扳过李翠玉，认真地说道：”老婆，等我赚了钱，咱们再生个男孩子，怎么样？“ ”你重男轻女？“ ”不，我不会。“ ”那为什么提要求呢？“ ”好，咱不提要求，咱只管造人，好不好？“ ”不，你真坏。我不要！ 卧室里的声音很小，传不到外面。没多久，刘烨就累得浑身出汗。李翠玉帮他擦干净汗渍，又把蚊帐放下来，免得蚊子叮咬。 刘烨却并没有累坏，而是一个翻身，认真撰写贷款申请报告。 一千多字的申请报告，刘烨写了十几遍，草稿纸扔得满地都是。等他终于对自己的文字满意时，东方已经微微亮。 刘烨一头栽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直到太阳晒到肚皮上，也没有人会吵醒他。 第64章 儿子该 第二天上午九点半。刘烨醒了。 醒来第一件事，刘烨就是走向厨房。 灶膛的柴火还有微火。锅里隔着水，炖着四个荷包蛋，一碗白米粥，两个大肉包，一小碟咸菜。 李翠玉提着一大筐刚刚洗好的衣服从外面回来，说道：在家压水洗衣服太慢，又累人。我宁愿去水龙口洗。那里是天然的泉水，水质特别好。“ ”大舅哥他们呢？“ ”大舅哥去县城卖野味了。小舅哥打猎，我爹去工地了。我爹带着花花和琳琳也去工地凑热闹了。“ ”我们也去工地看看。“ 吃过早餐，刘烨带着李翠玉来到建房工地，发现新房子已经建到两米多高了。 这是一幢用现代材料和工艺建设而成的四合院。院子的”天井“有一百五十平方米的空地，现在已经堆满了红砖和木头。 刘烨指着”天井“说道：”以后这个位置将铺设玫瑰红花岗石地板，所有的房间也将铺上最贵的实木地板。 李翠玉像听天书似的，不知道刘烨在说什么。刘烨所说的东西，她连听都没有听过。 从现在的进度看，大约只需要一个月，四合院可以建成。 看到这个进度，刘烨很满意。 看见时间还早，刘烨骑车来到农村信用社，受到了程东的礼遇。 程东看了报告，无论措辞还是文采，都堪称一流。 “我看可以。等你新房子建设，我再叫上同事一起去上门做个评估。还有，房产证的事要加快。那是抵押的凭证。” “好。” 刘烨深知，这个时代的房产证没有后世那么严格，在镇一级建设部门就已经可以颁发房产证了。 “祝我们合作愉快。” 程东伸出他那肥厚的手，主动和刘烨握手，用力摇了几下。 这个其貌不扬的农民，居然那么能打！昨晚刘烨当着程东的面，把黄海龙一伙教训得孙子似的，程东目睹。 程东问：“刘烨，你的武术是哪个门派，是祖传吗？” “岳家拳。祖传的。” “厉害。实在太厉害了，我佩服。” 程东轻声道：“要是我家小子喜欢武术，叫他来拜你为师，怎么样？” 刘烨不由神色一亮，笑道：“他愿意学，我当然乐意教。有你这个老爸，家教一定不差，武德比较好塑造。” “练武先修德啊。像黄海龙、谢斌之流，给我再多的钱，我也不会教他们。武术这东西，教给有德之人是造福，教给坏人那就是作恶。” “嗯。这个我懂。关键是用来强身健体，护身防身。千万不能为非作歹。” 有了“武术”这个共同的话题，贷款这件事，简直就不算事了。 刘烨在程东办公室坐了半小时，见已是中午时分，便问道：“程主任，反正该吃饭了。我们不如去富贵酒店帮衬一下她的生意？” 昨天去，今天又去？ 程东简直醉了。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这样影响不好吧？” 镇农村信用社一起才四名职工。自己没办法办食堂。全都到镇政府用餐。镇政府的食堂办得清汤寡水。除了领导接待用的饭菜好些，大锅饭大锅菜差到你难以下咽。 刘烨笑道：“没什么不好。我们今天去一次，以后程主任吃饭，我结账就行了。你可以让王老板派人送来。” 这可是一个大便宜！ 再说，吃一餐饭，一个快餐的钱，也不算违法违纪，却解决了程东的大问题。 刘烨先到富贵酒店。远远地，他就看到一个奇葩的景象。 那个叫黄海龙的家伙被打得遍体鳞伤，罚跪在富贵酒店门前。 黄涛手里拿着藤条，脸色气得猪肝色，怒道：“我再不管教，你早晚就得进牢房，吃花生米！” 刘烨走近一看，王琴有些手足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在镇上引起了轰动。 黄涛不知道从哪得到的消息，在家里已经往死里揍了一顿黄海龙，现在又罚跪，当众羞辱。 子不教，父之过。 黄海龙之所以有今天，和黄涛长期没有管教有关。 “王老板，这次的账，我这个当老子的负责结清。我把话撂在这里，没有下一次了。下次他敢来欠账吃饭，不是我死，就是他死！” “还不快滚！” 黄涛一脚踢在黄海龙的屁股上。这小子挨了不知道多少藤条，整个人都软塌塌的，哪还有什么精气神。 刘烨一把拉住黄涛，说道：“叔叔，别再责骂他了。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嘛。孩子有错，让他慢慢改，浪子回头金不换，他会变好的。” 黄涛一顿脚，骂道：“现在这社会环境！” 社会治安不好，就容易把一大批中间性质的孩子带上邪路。 为此，中央在1983年组织了全国规模的“严打”，一大批罪大恶极的黑恶分子得到严惩。 刘烨又一把拉起黄海龙，轻声劝道：“黄海龙，要说打架，你再来十个人也不是我的对手。但我要告诉你，做人一定要走正道，千万不要恃强凌弱，那样总会踢到铁板上的。” 黄涛从王琴嘴里得知，刘烨正是昨晚教训黄海龙的人。但刘烨没有往死里招呼他。 “从现在开始，我罚你在家思过半个月。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出来找事干。” 黄海龙的确属于被社会风气带坏的那个群体。他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接受父亲的鞭打，表明他并不是坏到骨子里的。 刘烨把黄涛拉到一旁边，轻声道：“黄叔，我有一个办法。你打他，骂他，对于黄海龙来说都不是好办法，我看你不如罚他到镇红砖厂搬砖，罚他赚一辆自行车。” 刘烨深知，在镇红砖厂搬砖，一块砖的功夫钱只有一厘。一个成年男子，忙碌八个小时。一天只能赚三块钱。 想赚一辆自行车，他的不吃不喝劳作三个月以上。 再怎么倔强的性格，在骄阳上劳作三个月，也该转性了。 给孩子一点劳动体验，何尝不可！ 黄涛道：“我看行。从明天开始，你去红砖厂搬砖，给老子赚一辆自行车回来。否则，你就别想进我的家门！” “刘烨，我该感谢的人是你。要不是你昨天发生的事，我还真的不知道，黄海龙在外面欠了那么多钱！” “以后要是有什么事，我也一定全力帮你。我现在建设办做事。” 刘烨和程东一听，不由眼睛都亮了起来。 第65章 走对了 大约是意识到失态，程东连声说道：“老板娘，给我来一个剁椒鱼头，一个蒜蓉炒娃娃菜。” “好咧。“ 王琴嘴里应着，手脚也开始忙碌起来。 十几分钟后，两个菜端进了小包间。 刘烨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不起，王姐，我们两个人坐包间。“ 王琴道：”你这么客套，就别喊我姐。两个人也是客啊。我现在没什么本钱，等赚到钱，我把酒店扩大一点，办成全枫林最上档次的酒店。搞几十个包间出来。“ 程东：”老板娘，你这里的菜味道好，又便宜，又实惠，应该能做起来。“ ”托程主任的福！” …… 吃过午餐，刘烨交代王琴给自己设定一个记账单，以后程东吃快餐，就记在他的帐下。 如此一来，就等于给程东解决了吃饭问题，免得他天天去吃食堂。 临别时，程东再三保证，贷款的事一定尽力而为，八九不离十能办好。 刘烨骑着他的二八大扛来到县城，绕了整个城一圈，终于在东升商场找到一家卖摩托车的店。 一辆嘉陵牌摩托车，售价2800元。 这个价格，几乎相当于一个民办教师一年的工资了。 卖摩托车的是个中年男子，见刘烨只问价格，并没有那么强的购买欲望，便说道：“这种摩托车连城里人都不舍得买，乡下人哪里有钱？” “乡下人”三个字深深地刺痛了刘烨。 城乡之间的差别不是一时半会形成，也不会顷刻之间消失。 到了后世也是这样。 摩托车、汽车、彩电等都是先在城里普及，然后才轮到“乡下人”享受。 刘烨淡淡地说道：“这车我买了。我怎么开回去？” 中年人笑道：“你真要买？开摩托车比骑自行车还要容易。” 说罢，中年人开始讲解操作技巧。刘烨只听了几句，便不耐烦地说道：行了，我会开了。马上开票。“ 刘烨从口袋摸出一堆的现金，全都是十元的。中年人点清钞票，开出收款收据。 这辆车算是正式成交。 这下子，麻烦来了。摩托车放哪去？ 刘烨要是开着摩托车去先锋机械厂见胡福华，气派是大了些，但不实际，容易引起其他人的反感。 万般无奈之下，刘烨找到一个公用电话亭，打电话给程东。 程东一听乐坏了。刘烨说话算数，这样的朋友值得交。 ”兄弟，你在那里等我。我这就骑车回来。“ 程东的家在二中教师宿舍楼。原来他老婆是饶州二中的教师。 刘烨用了十几分钟，在二中门外的林荫路下教会了程东骑摩托车，算是完成了任务，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看得出来，程东的交通工具由自行车变成摩托车，也算得鸟铳变大炮了，心情爽是必然的。 更重要的是，刘烨还保证了他的个人安全。 哪怕程东把这摩托车骑烂了。那都是借的！ ”兄弟，你的事我会尽力的。你放心好了。“ ”嗯。 得到程东的又一次许诺，刘烨像吃了定心丸似的。 先锋机械厂。副厂长办公室。 一个个子不高、身体结实的秃顶中年人听到“笃笃笃”的敲门声，抬眼一看，原来是个衣着朴素的年轻人。 “请问，您是胡厂长吗？” “正是。请问你就是李尚德介绍来的？” “对，我叫刘烨。” “听李尚德介绍过你了。他说你愿意为我们加工零配件？” “是。” “好啊。我也在为这事发愁。近来业务量比较大，工期又紧，人手不够用，还不能招工。你也知道，像我们这样的国营单位，招工就像招神的，请神容易送神难。 我宁愿把一些中低档的业务分包给个体户做。他们就业灵活，还不用我发工资。“ 刘烨补充了一句：”我们还可以比你们的单价低一些，也就是说，降低您的产品成本。“ ”哟，不错啊。李尚德介绍的人，果然不错。我看你还挺专业的啊。什么文化？“ ”高中。没考上大学，父亲就让我回家相亲了。“ ”结婚了？“ ”嗯。“ 刘烨发给胡福华一支”阿诗玛“香烟，还殷勤地替他点上火。 胡福华很受用，扔点手里的图纸，说道：”走，我带你去车间转一转。其实这些车床都属于低级技工，劳动难度不大。聪明点的人，天绝对包教会。” …… 胡福华陪刘烨在车间转了两个多小时。每一种机床的型号、用途等，刘烨边听边记，像个小学生似的。 这个态度，胡福华很受用。 他笑道：“我的工人要是有你一半认真，也不会出废品和次品了。我和李尚德的私交不错，他托我的事情，肯定会办好。等你的五金配件厂上马，我们就签一个五金配件加工协议书，从法律上规定双方的责、权、利。” “胡厂长果然是个做生意的料。” 刘烨赞道。 胡福华摇了摇头，神色有些阴郁地说道：“不，做生意没有你说的那么容易。我已经意识到了，先锋机械厂危机四伏。这样下去，怕是撑不了多久就要破厂了。” “这么严重？” 刘烨问。 作为从后世穿越而来的亿万富翁，刘烨深知这些中小乡镇企业破产的原因。 而且在暗下决心，争取这辈子争当企业改制的急先锋。 “一大堆员工躺在体制的温床上，需要我们厂去养。我们厂又拿不出好的管理办法，机构臃肿，劳动效率低下，效益不高，负债累累，等等，哪一样包裹我们背得起？” “唉，不说了。我们只谈合作。你的任务是训练好你的员工，把他们管得好好的，效益提升上去。这样一举两得。” “好。我会尽力的。” 听了胡福华的介绍，刘烨更加意识到，自己的路走对了。 乡镇企业改制的高峰期是90年代中后期。 也就是说，这些病得不轻的乡镇企业还能苟延残喘十几年。 有了十几年的原始积累，刘烨比后世更有希望冲上财富的巅峰。 当然，这一世主要是来还债的。 还妻子女儿的债，也还社会的债。把更多赚来的钱回馈给社会！ 第66章 充满自信 刘烨利用兜里剩下的几十块钱零钱，请胡福华到团结饭店吃了一顿，两个人喝了一瓶茅台酒。 回到家时，已经深夜十点。 两头塘生产队只有两台电视机，一台是生产队队长江永盛家里。另一台是一个姓孙的赤脚老中医家里的。 他们如果把电话机摆在屋外，表明他们欢迎各家各户去他们家看电视。而且还能享受到板凳、茶水等优待。 相反，如果他们把电视机摆在床头，那就表明不欢迎有人打扰。再好看的电视都别去看了。 刘烨骑着二八大扛回家，看见李太山坐在门外的竹椅上吹凉风。 屋里天气热。又没有空调。靠一点自然风降温，日子还是挺难过的。 刘烨道：“爹，你还没睡？” 李太山磕了一下烟锅，说道：“你都还没有回来，我怎么睡得着？” “谈得怎么样了？” 对于别人，刘烨的心里话可能藏着一些。但面对李太山这个德高望重的长辈，刘烨还是选择了说知心话，容易得到他的支持。 “还行。进展顺利。” 刘烨把一天的事情讲了出来。李太山惊叫道：“刘烨，你是不是胆子太大了，竟然敢向国家工作人员行贿？” 刘烨笑道：“不是行贿。如果真的出事，那也只不过是借了一辆车给他骑啊。大不了把那车开回来我自己骑。” 李太山所不知道的是，到了90年代以后，可就不是这点毛毛雨能办成事的。 “政策上的事，你自己把握，我不懂。反正不能犯法。犯法的生意，咱们不做。老话说得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嗯。爹，我知道。” 刘烨递过去一支“阿诗玛”香烟，这一次李太山没有拒绝，似乎还挺享受。 “爹，我想和你说个事。” “啥事？” “我需要一个厂房，或者一块空地也行。我的五金配件厂要上马了，不能没有厂房。” 李太山沉思片刻，说道：“我倒是有一个办法，不知是否妥当。” “说说看？” “燕子坳生产队不是有一个旧的瓦厂吗？那厂都废弃三年了，你不如租下来，每年象征性地给一些钱生产队。” 刘烨：“好是好。可是那瓦厂连棚都倒了，只是一块空地。” 李太山：“正是因为空地，才便宜啊。至于厂房，你自己建房多了那么多的木厂，柱子用木头，顶部由星瓦棚一盖。不就是临时厂房。可是，有一件事倒是麻烦，燕子坳生产队没有电！” 没有电怎么办厂？ 一提到电，刘烨顿时像气球被刺破了似的，一下子瘪了下去。 李太山继续说道：“想要燕子坳通电并不是一件难事。难就难在你们生产队不齐心，一个个都争强好胜，胳膊肘往外拐。要是我说，你们生产队通个电，只需要一千块钱就够了。” “哦？” 刘烨感兴趣了，问道：“为什么？” “电线杆可以用生产队山上的树。只要有我出钱买公用电线，私家的电线自己出钱，一千块钱还不够吗？” 听到这个主意，刘烨高兴疯了。 这一千块钱自己出，也不算个电。如果能这样解决问题，镇电管所也会同意给他一些用电容量，保证五金配件厂的用电需求。 刘烨高兴地赞道：“爹，没想到你的注意好那么好。我明天就去找电管所。” “不，两头都要找。电管所的事情可以让村委会协调。最难的是你们生产队。这么多年燕子坳生产队用不上电，问题就出在你们生产队。镇电管所来了几次，都是因为一点电线的事情弄得不欢而散。有些农户更过分，提出入户的线也要电管所分担，这怎么可能！” “爹说得对。我去睡了。明天开始行动。” “等等。过两天你的四合院就可以上梁了。要不要举办仪式？” 根据设计，刘烨的四合院盖的是琉璃瓦。这种瓦比普通的瓦硬实，还要美观。 “不了。我不相信这些东西！” “随你吧。我也觉得这是迷信。只要行得端，坐得正，就不怕什么。还有，这几天两个大舅哥送野味到县城，姜领导对他们的评价很高，看来他们也能赚一些钱。等他们荷包满了，也可以自己盖房子。到了那个时候，我真的要退休了。” 刘烨笑道：“爹 ，你这么好用的脑子，不应该退休。将到来的五金厂来当顾问，帮我出出金点子。” “这娃子，把我说的这么神，我只不过是一些人生的老经验，和你们年轻人怎么比？” 李太山心里很受用，嘴上却很谦虚。 刘烨深知，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老人身体要好，有这个身体看到刘烨在困境中崛起。 回到房间，李翠玉侧着身，露出来的两条大腿浑圆，在黑夜里都能看得见。 刘烨用手在她大腿上轻轻抚摸了一下，立即听到李翠玉地笑道：“老公，我想骗你一下都不行。是不是我没装好，让你知道我没睡？” “我没回来，你怎么睡得着？这是常理啊。” “去，说你胖你还喘了。我就真的睡给你看。” 说完，李翠玉假装鼾声如雷，差点没把声音传出屋外。 刘烨激动起来，一个翻身就压了上去，喊道：“老婆，别装了。我们造人吧。这世界最难的事，也是最有趣的事，就算造人啦。” “死鬼，你就那么馋？我大姨妈来了，怎么造？” 刘烨伸手一摸，摸到了厚厚一层，知道李翠玉没有骗自己，顿时泄气了。 李翠玉一把扳过他的脸，认真地说道：“我们老夫老妻的，来日方长，告诉我，事情办成了？” “办成了。我买了一辆嘉陵牌摩托车送人。” 要是换在以前，李翠玉一定会说刘烨神经病，有毛病。 现在不同了。 刘烨这个穷家，靠着他的智慧已经在步步高升。 李翠玉问：“万一出现其他什么情况呢？” 刘烨自信满满地笑道：“那也不可怕啊。算个啥，活人肯定不会被尿给憋死！” 第67章 无电村 次日早晨。 刘汉明打开家门，就看见门前的老槐树下蹲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连忙喊道：“娃子，你这么早？” 刘烨拍打了一下身上的露水，笑道：“叔，我不是怕你老早就出去，所以蹲在这门口守着。” 刘汉明问：“有事？” “嗯。” “进来说吧。外面露水重。” 此时天还没有大亮，最多是凌晨四点多钟。 对于城里人来说，这是睡懒觉的好时光。农村人却趁着天气凉爽，起早下地干活。一直干到太阳高升，才回家吃早餐。 刘烨并没有进里屋，而是在院外的一个板凳上坐下，认认真真地把事情说清楚。 刘汉明蒙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刘烨要为燕子坳生产队拉电灯！ 这当然是一件好事。坏就坏在，这么多年一直没有人出来吆喝。刘汉明年纪老了，家底薄，也拿不出那么多钱出来买电线。 沉默半晌，刘汉明道：“事情倒是个好事。但需要召开一个群众大会，大伙统一一下思想。就是苦了你呀，娃子，你建房需要大把的钱烧，买电线也不是一笔小数目。你去哪找那么多钱？” 刘烨道：“汉明叔，我也不是白花钱，我有一个附加条件，就是租用瓦厂地基用。” 刘汉明：“干啥？” 刘烨：“我想办一个五金配件厂，买几台机床，专门给机械厂生产零配件，等条件成熟了，我还办拥有自己品牌的大工厂。” 刘汉明问：“你不种地了？当农民不种地怎么行？” 刘烨：“暂时不种。等我有钱了，也不是这样种地，而是几百上千亩，甚至上万亩地种。” 刘汉明听糊涂了，以为刘烨喝醉酒了，要喝多少杯酒才会醉成这个样子。 刘烨道：“汉明叔，我说的你不懂。这些都是从书本上学来的。这叫机械化生产，产业化经营。讲究的是规模效益。这件事暂时实现不了，所以我对种田不感兴趣。” “哦，等你干到这个地步，我怕是看不到了吧。” 刘汉明算是理解了半分，继续说道：“我下达通知，今晚召开群众大会，专门讨论通电的事。电线杆的问题好办，只需要上山砍树。” “那就麻烦叔了。” “是叔无能，不能把队里的群众团结起来。整个新光村只剩下我们一个生产队没电了，这些人也不觉得害臊，家家户户点煤油灯，这是过的什么日子。” …… 刘汉明吃过早餐，和李太山讨论了一番，觉得事情越来越有谱了，便骑着自行车赶往镇政府。 凑巧，进门第一个人就碰到了黄涛。 黄涛一见刘烨，就像看见恩人似的，喊道：“刘同志，你好呀。” 黄涛一把将刘烨拉到角落，轻声道：“刘同志，你的办法真管用。我家那小子经过太阳考验了几天，果然老实多了。” “是吗？” “真的。这一次我是下狠决心了。谁劝也没用。包括他妈！这小子之所以有今天，就是被他妈宠坏的。再不管教，说不定就要蹲大牢啦。咱黄家可丢不起这个人。” “浪子回头金不换。黄干部，你能把黄海龙训好，将来他也是一块好材料。这小子，至少头脑是相当灵活的。要不然，也不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在人家酒店欠下四千多块的餐费。” 这年代的餐费真的便宜。二三十块就很能吃好的菜了。四千多块的餐费，放在后世绝对是超几十万了。 难怪王琴宁愿以命相搏，也不想被人这样欺侮了。 “刘同志，你想找谁？” 刘烨笑道：“先找你，然后还要找电管站站长姜松明。” “找我？” 黄涛有些蒙圈了，不知道发生啥事。刘烨说明来意，黄涛一顿脚，叹道：“我还以为什么事。原来只是盖个公章的事情。这个简单，手续都齐了吗？” “齐了。” 刘烨拿出四合院的相关材料，上面有村民代表盖章，生产队长签名，村委会盖章等。 黄涛在一个有些干的印章上哈了口气，用力一按，一本房产证就印上镇政府的公章。 “妥了。”黄涛赞道：“我一年要办一百多本房产证，你这栋房子最特别。他们都是老式的三进、五进，设计得很不好看。唯有你这个四合院能入我的法眼。” “是吗？那真是太感谢你啦。” 刘烨趁着没人，往黄涛的口袋塞了一包“阿诗玛”香烟。黄涛心领神会地受了。 办房产证这么好的事，他一年到头也是能收到很多香烟的。 黄涛道：“我带你去找姜站长。” 姜松明的办公室在镇政府大楼的最后一排，很偏僻。门楣上挂着：农业发展办公室“和”电管站“两块牌子。 ”姜站长，有人找。“ 姜松明闻声望去，看见黄涛亲自带着一个年轻人进来，笑道：”黄涛，我这角落头，可没有建设办吃香了。一年到头都没有一个人来找。什么事？“ 刘烨每人发了一根香烟，便很快有了话题。听清楚刘烨的来意，姜松明皱眉道：”电线杆用生产队的树干，我没意见。电线由你一个出，有点过意不出，我也没问题。但拉电线的人力也是挺贵的。离你那里最近的是两头塘生产队。大约两华里。人工钱由电管站来出。还有，我们还需要生产队统一意见，大家意见一致了，这事就好操作。 刘烨道：姜站长，我有一个要求，我出钱没有问题。我需要增加电容量，在燕子坳生产队和两头塘生产队之间的旧瓦厂增设一个380伏的电容，我需要办一个五金配件厂，有六台左右的机床需要转动。“ ”哦？“ ”我就思忖着，你小子没有那么好的心。没有特别的要求，谁愿意当这个冤大头？为了攻克我镇最后一个无电村，我同意！“ 第68章 用上了电 刘烨要为燕子坳通电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全生产队的人都知道了。 当天下午，刘氏祠堂聚满了人。除了四名下煤窑煤的劳动力，其他人都已到场。 刘汉明第一个发言，说明通电的必要性和可行性。然后村民自由表态。 虽然规定了举手发言。秩序还是有些混乱。 村民们受了那么多年的窝囊气，眼睁睁地看着别的生产队灯火辉煌，自己只能点煤油灯。 再到后来，连供销社都没有煤油卖了，只能靠点植物油灯。 植物油灯的灯光暗淡，还有一股烟。第二天醒来，连鼻孔都是黑的。 综合村民意见，那也是五花八门。有的村民说，他宁愿点油灯，不需要交电费。也有的村民希望快点点电灯，还想买一台电视机。 刘汉明轻咳一声，说道：”大家都别争了， 刘海涛逐个清点人数：”128人“ ”不同意的请举手。“ ”10人。“ 刘汉明道：”请刘海涛把投票人数记入会议记录记录本。用，但前提条件是租借生产队的瓦厂基搞生产。租期为20年。“ 立即有人喊：”买公用电线只需要一千多块钱。他还要租20年的地。那块地有两亩。这租金太便宜了。平均每年才五十块钱！“ 此言一出，立即有人起哄。刘祖山的那几个儿子碰巧都在，一个个都喊得很凶。 会场一下子全乱了。 刘海涛厉喝一声，说道：”你们都别争了。没有刘烨这一千多块钱，就没人出资买公用线路的电线，也就意味着通电的事又要泡汤。你们都给我想清楚了再回答！“ 现场变处鸦雀无声。没有人敢再发出噪声。 大伙都很清楚。这次的条件是最优惠的。要是失去了这个机会，燕子坳生产队又不知道到什么时候才能用上电了。 刘汉明还是老办法：举手表决。 结果是130票赞成。8票反对。 又是一次获得通过。 就在刘汉明准备散会的时候，刘烨清了清嗓子，说道：”大家静一静，我还有话说。“ ”我租旧的瓦厂是有用途的，那就是办厂。我要在我们村办第一家工厂。将来还想招一批30岁以下、初中以上文化程度的年轻人做事，符合条件的人可以先招本生产队的。如果本生产队没人，我就面向全村、全镇招人。总之一句话，我刘烨暂时不干农业，干工业了！ “刘烨要当资本家，将来要割资本家的尾巴。” “燕子坳生产队的第一大地主，将来一定是刘烨！” “当工人还要限制文化，你看他的脑子抽的筋有多大！” “……” 嬉笑声一片。刘烨还是当场收了五名员工：刘卫国、刘亮亮，刘国庆、刘国凯、曾士明。 这些人都是只有初中文化。在村里算是文化高的人了。 刘烨用心把他们的名字记下来，准备和胡福华沟通一下，然后送到先锋机械厂去培训。 胡福华没想到刘烨的效率高得离谱。短短几天时间，用电、用地、招人等工作迅速展开。 他高兴地说道：“刘烨，马上让你的新员工来我们厂培训两个星期，能独立操作机床，就可以接订单了。” 房产证到了程东那里，五万块钱的贷款也放下了。扣掉10的费用。实际到手的是四万五千块。 胡福华开心地说道：“刘烨，有这么多钱，不少了。边干边扩大。我们有些配件可以先发订单和材料给你，加工好之后你还能赚一些边角料的钱。” 刘烨意识到，一个小小的五金配件厂，如果把裁剪下来的边角料积在一起当废铁卖，足够一个小家庭一年的生活费。 接下来两个月，整个燕子坳生产队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沸腾景象。 他们仅用了两个星期，就完成了拉电线和树电杆的工作。第一个通电的是生产队长刘汉明的家。 刘汉明家的第一盏白炽电灯泡亮了。院子里立即响了三万发的鞭炮声。 此后，噼里啪啦的声音此起彼伏，全生产队比过年还要热闹。 刘烨在新建好的四合院门前，燃放了五万发响的鞭炮。 在硝烟弥漫的响声中，刘烨暗暗流泪了。 穿越过来，他一直没有闲着。先是要让自己这个家徒四壁的家过得好些，然后才想到为村民办点什么好事。 当然，需要办的事情还有很多。那个夺走38名矿工生命的矿难隐患还没有排除。 这件事就像一枚针似的刺在刘烨的灵魂深处，想拔也拔不走。 “想啥呢，一个大男人，还哭了？” 李翠玉不知从哪钻出来，看见刘烨在哭鼻子，娇嗔一声问道。 刘烨抹去眼泪，笑道：“我太高兴了。” “当然值得高兴。这才几个月？我们家住上大房子了，还让全生产队的人都用上了电，哪有不高兴的？” “刘烨，你知道吗？现在全村人都 在讲你的好话呢。人人都说燕子坳生产队出了个刘烨，怕是要彻底摘掉穷帽子了。” 李翠玉认真地说道。 燕子坳生产队复杂是复杂了点。但人心还是基本向善的。就拿用电说事，虽然有几户反对，但最后还是随了大流。 刘烨用了一千块，租下了瓦厂两亩地20年的使用权。 也就是，刘烨在这一世，至少有20年的时间供他发展壮大。这个买卖实在太值得了。 一个身材矮小的老妇人从黑暗里钻了出来。 刘烨连忙打着招呼：“山奶奶，晚上光线不好，你走夜路小心点。” 山奶奶笑眯眯地说道：“我还以为我这辈子到死也不会用上电了呢。没想到事情来得这么突然。” “刘烨，谢谢你，我家老头这两天心情好了不少，都能下地农作了。” “哦？那可是大好事呀。” 山奶奶悄悄地说道：“刘烨，你有所不知，自从上次你让他几个儿子吃了亏，他的儿子再也没人敢来向我要钱啦。” 刘烨面无表情地说道：“他们年轻，应该自己赚。” 第69章 以什么名义 “谁说不是！” 山奶奶有些气愤地说道：“我走过不少地方，像刘祖山家的几个儿子那怂样，我还从来没见过。” “唉，我的苦日子，算是过一天少一天，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刘烨，你年轻。包厂到户后，小日子比在生产队还要强，表明你是有本事的人，好好干，山奶奶看好你。” “谢谢山奶奶。以后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能做的我都会做。” “好咧。” 刘烨小夫妻俩带着山奶奶参观了一遍四合院。山奶奶简直眼睛都笑眯了。 要是能轮回投胎，她宁愿去死一次。 花花和琳琳两个小棉袄在锃亮的花岗岩地板上打滚，玩耍，也不会脏了衣服。 “啧啧，你们家的四合院，比旧社会的地主老财家强多了。” …… 第一笔订单来了！ 刘卫东等五名员工经过一个星期的培训，已经能独立操作车床、铣床、刨床、冲压机等，胡福华给了刘烨一笔二十万的订单。 胡福华：“刘总，我给你计算过了。二十万的订单，我要求你们二十天完成。毛利润额是20。净利润是15。也就是说，你在20天内，可以赚3万块钱。” 刘烨悄声道：“胡总，我从净利润中给百分之十给你当回扣，怎么样？” “使不得，使不得！” 胡福华连声拒绝道：“我也是加急的工件发给你。自己能做的还是自己做。要不然，我手下的工人吃什么？” “如果有人发现我拿了回扣，我们的合作就变味了。那样对你我都不利。” 胡总说得有理，那我们以后再说。“ 这个时代，市场经济刚刚开始。很多工作都还处在”试水阶段。胡福华所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五六千人的大厂，要是厂长都把业务往外发包，将会给本厂带来致命的打击。 刘烨的工厂全名是：饶州县三江五金配件厂。大红公章在手，轻轻地按在第一份合同的纸上，让刘烨深深地感触到，自己的身份真的变了！ “刘烨，你不要以为我没有收你的回扣，就不给业务你们做。不是这样想的。先锋机械厂和贵厂的合作，是经过了党委会研究决定的，明确了发包业务只是我们业务的补充，绝对不能吞噬了本厂的业务。明天，我就让汽车把材料拉到燕子坳去生产。做好了，再让车去拉回来。这样虽然浪费了一点运费，但我们的成本下降了3。” 刘烨很感慨，别以为胡福华这个技术厂长只会看图纸，他对于经营管理丝毫没有含糊。 可是，靠他一个人的清廉，能挽回整个局面吗？他不拿回扣，也不能表明那些采购员不拿回扣。 这样一想时，刘烨的脑子有些混，连忙轻轻扇了一个自己的嘴巴，骑着自行车来到煤矿局。 刘烨的自行车在局门口就被值班人员给拦住了。 值班的人是一个老大叔，五十多岁数，丝毫不比年轻人含糊。 “你找什么人？” “找戴文局长。” “你等等，我需要电话通报一声。” 戴文听说来人是爸爸战友的儿子，倒也没怎么为难，便放了行。 戴文的名字和他的长相很不相符。他是北方人，长得有些粗犷，身上找不到一丝书生气。 “你找我有事？” 戴文问。 刘烨：“是有事，公事。” “哦？”戴文有些诧异地问道：“你能有什么公事？” “枫林煤矿有透水的危险！” 刘烨直接说道。 整个饶州县有四五个产煤大乡，大大小小的煤矿少说有几百座。 刘烨一见面，说枫林煤矿有透水的危险，让戴文吓得不轻。 戴文问：“为什么？” 刘烨详细地解释道：“枫林煤矿的矿井距离大坳水库只有三百多米。大坳水库少说也有两亿立方米的蓄水量，一旦透水，后果不堪设想。” 戴文有些不愉快了。自己老爹就是个很拙的人，一条路走到黑。现在突然从天而降他战友的女婿，一见面就说不吉利的话，实在不爱听。 戴文问：“这和你有关系吗？” 刘烨听出了一点硝烟味，也不忍了，直接怼道：“这事和我本人是没有关系。但和一百多个家庭有关，和你头上这顶乌纱帽有关。” 一涉及“乌纱帽“，戴文还有些怕了，说道：”我的技术员去了几次，没查出啥毛病啊。” 刘烨道：“戴局长，我和你这样说吧。大坳水库下的煤是无烟煤，比有烟煤每吨要贵几十块钱。为了利益，矿长肯定会逐利。还有，你的技术员很容易被得到正确的答案，为了一百多个家庭的幸福，我觉得你应该亲自下煤窑看一看。据我村里的矿工说，现在矿井巷道的渗水较严重，这可是透水的前兆啊。” 戴文沉默了。刘烨说得没有错。那些所谓的技术员，谁给钱就帮谁说话，瞒天过海都可以，何况瞒他这个小局长？ 戴文狠狠地掐断手里的烟头，对技术科喊道：“陈俊生、王炎章，现在随我一起去枫林镇。还有你，也随我一起去。” 刘烨有些为难地说道：“我也去？我不是你们的干部啊。” “你不去？” 戴文的眼神有些不善地问道：“我的消息是从你这里得来的，你不去我怎么去查他们？” “戴局长，我是出于一片好心。如果我去了，让枫林镇的干部看见，那就把他们全给得罪了。你也知道，枫林煤矿是镇上的纳税大户，我以后还要不要混？” 你不去也行，我就当作一次例行公章。要是有事，我代表我老爹谢谢你。 戴文一声令下，带着两名技术绝尘而去。吉普车的马达不算好，尾部冒出了一阵浓烟。 第70章 第一份订单 三江五金配件厂开始生产了。 刘烨不得不感叹，这可是他所见到的最简陋的厂房。 柱子是杉木。顶部盖的是牛毛毡。六台机床都是从人家倒闭的工厂买来的二手货。 只有工人是全新的。包括刘烨和李翠玉，总共才七个人。离割资本主义尾巴的标准还少了一个人。 工厂进入正式运转，刘烨意识到人才的短缺。他一个人，即使生产车间主任，又是厂长。李翠玉不但会计兼出纳，大多数时间还需要充当搬运工。 更惨的是为了赶工期，根本就不是什么八小时工作制，而是十二个小时在工作，甚至巴不得二十四小时连轴转。 李太山见刘烨小夫妻俩忙不过来，干脆在工厂里铺了一张床，主动提出为他们看守材料。 两亩多的土地，只不过车间位置进行了水泥硬底化，其他的土地还是泥土地，还长着青草。 刘烨的内心充满了干劲。别人的土地是用来种庄稼的。而他租来的土地，是用来种工厂的。 经过十八天的艰苦奋斗，他们终于赶出了第一批货。 装货这天。随车而来的不但有技术员，还有生产副厂长胡福华。 胡福华一个一个零件比对过去，耗时一个多小时，刘烨的内心就紧张了一个多小时，生怕被查出次残品。 终于，胡福华露出满意的笑脸。 他赞叹道：“真没想到，一个只有几个人的小作坊，竟然能生产出我们二十个人大车间的活儿，而且件件都是优等品。” “刘总，我再给你三十万的业务，明天来签合同。” “好。” “还有，顺便把你的会计带来，我们把这次的账给结了。款项一个星期内到账。” “行。” 在工友们的共同努力下，价值20万块的机器零配件装上了车。 灯光下，李翠玉运用他那点高中数学的文化底子，把算盘打了噼啪响。 天气热，刘烨在旁边充当电风扇的工功，用一把大浦扇轻轻地扇着微风。 经过几个小时的运算，李翠玉的脸上绽放出开心的微笑。 这笔业务，加工费赚了三万一千八百八十块九毛。 这个利润，和胡福华事先的估算相差无几。 李翠玉的脸上有了一丝红润，笑道：“老公，我们第一笔业务就赚了三万多。我好像是在梦中呀。这一笔钱，需要卖多少斤粮食？” 刘烨想告诉她，这就是因为工农业产品存在严重的“剪刀差”，工业产品贵，农业产品便宜，所以种田不但赚不到钱，还可能亏本。 想想还是算了。这些高深的经济学理论理解起来挺费劲的。 第一笔业务，其实已经把本钱赚回了。那些二手车床，总共才花费了两万五千多块钱。 厂房成本低，工人成本也低。刘烨只需要每人每月开两百元的工资，就已经大大超过下煤窑挖煤的收入了。 刘烨说道：“关于工厂的利润问题，还需要保密。爹娘没钱用，你可以补贴他们。至于我们赚了多少钱，一个字也不能说。” “ 为什么？” 上次打猎，李翠玉一直替刘烨瞒着，连亲生父母亲都瞒。这次又来这一套，李翠玉有些不高兴了。 但刘烨的态度很认真。 刘烨道：“这件事必须要瞒过包括工人在内的所有人。人的嘴合不拢，万一传出去，会给我们带来杀身之祸。七一三厂有几十个小青年，他们不工作，整天敲诈勒索，难保他们不会上门来打劫。一旦露富，咱爹守工棚就危险了。还有，我们家的花花和琳琳都太小，都是需要重点保护的。我们哪有这么多的精力？” “老公，还是你想得全面。我听你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嘛。老婆肯定得听老公的，你放心吧。” “这还差不多。上床睡觉，好好招待一下，老婆辛苦了。” 一番云雨过后，窗外传来滴滴答答的秋雨声。 入秋了。绵如细针的秋雨下了整整一个晚上。 第二天起床，李太白从外面走了进来，问道：“刘烨，产品已经拉走了，工棚还需要守吗？” 刘烨道：“白天不需要，晚上还是需要有人守。那些机床值好几万，可不是小数字。” “嗯。” “爹，等会儿。我让小玉给你三百块钱。” “干啥？” “你的劳动所得啊。天天睡工棚，那日子不好过啊。拿点零用钱在身，买黄烟丝什么的，也不需要向娘要钱啊。” “三十块就够了。三百太多了，我不要。” 说实话，李太山这个“员工”的确忠心，上哪找这么好的保安？ “爹，以后李志玉的学费钱就由我来出了。您老人家守守工棚，积极农家肥，过几天爽心的日子吧。” 李太山笑眯眯地欣赏着女婿。昨天产品拉走，今天刘烨的态度就变了。那口吻，比卖野味不知道要大多少倍。 他笑道：“赚钱了？” 刘烨道：“慢慢来，我的工厂还在起步阶段。还有很多用大钱的机会。将来，我还准备盖几栋现代化厂房，生产出自主品牌的机械产品。这个梦想我也一定会实现。” 李太山：“刘烨，你真的会成为资本家？” “企业家。” 刘烨回答了三个字，又一次让李太山满脸蒙逼。他不知道“资本家”和“企业家”究竟有什么区别。 上午，刘烨带着村花老婆李翠玉找胡福华结了账，然后两个人专程来到团结饭店。 饭店老板吕少波问道：“今天就你们两人？” 刘烨笑道：“她是我老婆。叫李翠玉。我们好不容易进一趟城，得坐一回馆子。” “应该的，那是应该的。” 吕少波拿出一个菜牌。说实话，那菜牌实在做得有些难看。破旧的硬纸壳上写着不同菜名和价格。那些字写得也差，歪歪倒倒的，还有很多的错别字。 刘烨点了剁椒鱼头、火粉蒸肉和蒜蓉菜心，外加一个紫菜蛋汤。 三菜一汤。 李翠玉有些不解地问道：“我们才两个人，能吃那么多吗？” “吃不了就慢慢吃。反正今天闲一天，明天新的业务订单到了，又得忙了。” 新业务有三十万，能赚五六万块钱。如此下去，一年赚百万也不是难事。 更重要的是，刘烨还不需自掏腰包买钢材。原材料用的都是先锋机械厂的。他赚的全是功夫钱。 李翠玉笑道：“老公，没想到你还挺会享受生活的。” 李翠玉也是高中生，经过到县城的几次经历，她也渐渐变得活络起来。说起话来文绉绉的。 “我这叫劳逸结合。要不然，整天把神经绷得紧紧紧紧地，身体会累垮。” 二十天时间，赚了三万多。又来一笔业务，怕是腰都要累弯了。 刘烨叫了一瓶250毫升的药酒，一边享受着药酒的后劲刺激，一边陪李翠玉聊天。 时间过得很快。下午三多，刘烨用他的二八大扛带着李翠玉来到镇农村信用社。刘烨买的那辆嘉陵牌摩托车就停在板梯底下。 程东看见刘烨和李翠玉同时出现，嘴巴都合不拢，赞道：“刘烨，没想到弟姐这么漂亮。第一次见面，有失远迎。” 刘烨扔给他一个信封，里面装了五百块钱。 程东是一个人一个办公室，看到这么多钱脸都吓白了。 “刘烨，这可使不得。” 程东打开扫了一眼，连忙塞还给他。 刘烨笑道：“我是我的一点小心意。有你的帮助，我的五金配件厂开局就赚。接下来还有源源不断的订单。所以，就点小心意，你不收，就太不给面子了。将来我的企业遇上麻烦，需要紧急调动资金，那也是需要您帮忙的呀。” 程东问：“你的货款是不是汇入我们农村信用社的账号？” 刘烨笑道：“当然！” 第71章 出事了 “好啊！” 程东赞叹一声：“不瞒你们说，我们农村信用社有存储任务。只要你们的货款在我们信用社，无形中就帮忙我们完成了存储任务。这样的企业，当然是越多越好。” 刘烨笑道：“经济搞上去，当然也不能亏了程主任。拿去吧，免得被别人看见。” 刘烨把那个装满钱的信封塞进了程东的口袋。 这次程东没有拒绝。 程东许下诺言，要是下次还需要款项周转，一定尽力而为。 从农村信用社出来，刘烨特意去了一趟富贵酒店，让王琴炒了几个好菜带回家吃，顺便把程东的快餐钱结了。 王琴是第一次看李翠玉，不由咂舌道：“弟妹真漂亮。” 这已经不知道多少次被外人夸了。李翠玉俏脸绯红，显得更是无比娇艳。 回家的路上，李翠玉问：“老公，别人家住新房，都要大操大办，我们家进新房，就这么静悄悄地进去住，难道不应该搞一个仪式吗？” 女人总是喜欢仪式感的东西。男人却更加注重实际。 刘烨问：“你需要什么样的仪式？” 李翠玉：“请亲戚朋友来喝喜酒呀。” 刘烨苦笑道：“又是三十万的订单，你还想着吃饭。再过两天，我怕你是连腰都累得直不起来了。当务之急是安装电话，保持通讯畅通，我们才有机会赚更多的钱。” 说罢，刘烨直接来到邮电局，交了3400块钱的初装费，让邮电局给新落户的四合院安装一台固定电话。 安装好固定电话，刘烨分别给李尚德、姜金良、张秀峰等朋友打了电话。他们得知刘烨有了私人电话，一个个都很兴奋。 “刘大哥，我把你的电话记下来了。将来如果有什么需要加工的业务，我们厂也可以发给你做。只要量够，一点运费也不算啥。” 李尚德在电话里嚷嚷道。 看得出来，他是真心的。那是用生命换来的交情。 傍晚时分。五金配件厂已经收工。大舅母林玉英突然急匆匆地走了进来，神色十分紧张地说道：“刘烨，不知怎么搞的，我的右眼皮扑扑地跳，总感觉有事情要发生。” 林玉英平时很低调，一年到头也不见她说几句话。她这一开口，就把刘烨吓得不轻。 “大舅母，慢慢说，出啥事了？” 刘烨拖过来一条板凳，示意林玉英坐下说。 林玉英哪里坐得住，急切地说道：“李玉钢去县城送野味了，平时下午三四点钟准会回来。今天有些蹊跷，到现在还没有回。” 那个时代没有手机，人找人的确很麻烦。 林玉英说着说着，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流。 刘烨安慰了一阵，一下子也不知如何是好。 整个燕子坳生产队，只有刘烨家的四合院有一台固定电话。 “大舅母，别急，多等一会，说不定他已经在路上了。” “这样，我给姜金良家里打个电话，看看他是否知道大舅哥的下落。” 两个大舅哥不善于交际，没有开发出新的客户，都是轮流着给先锋机械厂食堂送野味。 电话接通，就听到姜金良的声音：“小刘，好些日子不见了。听说你现在搞五金配件了？” “嗯。姜大哥，我想问一下，李玉钢今天是否到了你那？他今天去送野味，到现在还没有回家。” 姜金良大吃一惊，说道：“他是来了。上午十点多钟就走了。他还带了150块钱的现金。” “好，我明白了。” 挂掉电话，刘烨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妹夫，出什么事了？” 林玉英怕了。 刘烨道：“大舅哥上午十点多就已经干完事，带了150块钱的现金走的。他现在还没有回家，八成是出状况了。” “那怎么办啊？呜呜呜——” 刘烨道：“大舅母，别怕。我慢慢想办法。” 据刘烨对李玉钢的了解，他不嗜赌，也不喜欢逛街。除了种田挖地，真找不出其他理由。 车祸？呸！ 念头一闪出来，刘烨就否定了。这年头，路上看不到几辆车。整条公路空空荡荡的，出车祸的概率也是极低。 突然，一个不好的念头闪过。那就是五龙堂。 上次为了救李尚德，李玉钢和刘烨一起，硬扛上了徐虎，害得徐虎蹲班房。 林玉英道：“大舅哥为人老实，没和什么人结仇啊。” 刘烨暗暗叫苦，要是李玉钢落到五龙堂的手里，不知道该挨多少苦。 按照常理，五龙堂为了打架的事，绑架或杀害李玉钢不太可能。 让李玉钢吃点苦头，倒不是没有可能。 “大舅母，你先回家。我去一趟县城。” 说罢，刘烨骑自行车连夜往县公安局赶去。 张秀峰正在值夜班。值班室的老头听说找张秀峰，连忙用电话联系，得到他的默许，便放行。 “老弟，好久不见，有急事？” 张秀峰开口便道。 刘烨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张秀峰终于冷静下来。 他说道：“刘烨，你分析得不是没有道理。五龙堂这个地下组织，我们已经盯了很久了。一直没有找到突破口。上次抓徐虎，还跑掉一个。假如五龙堂绑架了李玉钢，我猜大半原因是为了钱，还有一点，那就是竖威。杀人这种事，我觉得他们会觉得不值得做。” 刘烨用笔写了一串数字，说道：“张队长，这是我家的电话号码，等有情况，我会用这个电话联系你。” “好，就这样办。这年头人找人，真的难找。” 张秀峰也很感慨。 就在刘烨想转身离去时，张秀峰又道了一句：“你等等，我再联系一下交警队。” 张秀峰的电话打到交警大队。对方给出的答复是，今天没有发生交通事故。 得到这个准确答复，张秀峰更加相信，一定是五龙堂采取行动了。 刘烨十分失落。五龙堂是县城一带比较有名的地下势力。他们一旦开口，胃口肯定很大。 刘烨的自行车还在很远的地方，就看见李太山的门前人声鼎沸。 不知什么原因，还来了一辆大巴车。 第72章 化干戈为玉帛 李太山的门前，至少有二三十人，一个个手拿铁棍、砍刀。 这些年轻一个个染头发，吊耳坠，穿喇叭裤，杀气腾腾的样子。 为首者是五龙堂堂主徐锦棠的胞弟徐锦辉。 “五万，一个子也不能少。明天中午十二点，见不到钱，我们就撕票。” 徐锦辉气焰嚣张地说道。 李太山气得胡子上翘，嘴唇发抖，却无可奈何。面对这些小青年，唯一能说得上话的就是武力。 讲理是肯定讲不通的。 李玉铁手持五连发弓弩，怒目圆瞪，却不敢拉弓射人。 包括舒兰花在内的女人们哭成一团，似乎山崩地裂一般。 刘烨问道：“你就是徐锦辉？” “是的。怎么了？” 刘烨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们抓错人了。上次弄得徐虎坐牢的人是我，不是他。” “是你？不是李玉钢？” “当然不是。可惜的是，我没有这么多钱给你们，一个子儿都没有！” 徐锦辉被刺激得大吼道：“兄弟们，一起上，拿下他！” 话音刚落，只见刘烨身如游龙，从人群里几个窜身，便到了徐锦辉的跟前。 徐锦辉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刘烨拧住颈脖，阴笑道：“别动，我怕用力过猛会折断你的脖子。” 刘烨的声音很轻，但已经足够大家听见了。震慑力十分恐怖。 “别过来，否则，我……就要死了！” 那些小青年从来没有遇到过刘烨这样的对手。黑夜里，刘烨的动作显得十分轻柔而迅速。 徐锦辉能闻到刘烨的气息，热热的，有些痒。 “别惹我生气，我脾气不好。让你的人站一边蹲着。你不是我的对手。” 刘烨轻声说道。 “快点，你们按照刘大哥的要求做，蹲路边！” 徐锦辉的颈脖掐在刘烨的手里，只需要轻轻用力，他就会喘不过气来。 在意识到所有的挣扎都不会有效时，徐锦辉真的想哭了。 “刘大哥，真的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大哥为了找回面子。” 刘烨轻声道：“别和我说没用的。让你的大哥把李玉钢放回来，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要不然，我就让你们整个五龙堂成员全部落入法网，一起去吃饭。” “这里没有电话，让我怎么打？”徐锦辉很憋屈地喊道：“李玉钢正在看我哥打牌。我是过来取钱的。” 刘烨轻轻一用力，把徐锦辉勒得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我说过了，没有钱。徐锦棠必须无条件放人。有什么气可以往我身上撒，和别人无关。” 徐锦辉意识到，自己这一车人押上来，也不会是刘烨的对手，连忙对司机喊道：“伍志权，你开车回去，叫老大放人。要不然，我们都得进牢房。” 司机伍志权得到命令，踩起油门，发了疯似地向县城方向驶去。 刘烨问：“你们来了多少人？” 徐锦辉：“没有多少人，只有22人。” 刘烨冷笑道：“你让你们的人排成两队，等会儿夹道欢迎李玉钢回来。今天李玉钢要是缺胳膊断腿，我敢保证你们一个也别想站着出去。” 刘烨从李玉铁的手里接过五连发弓弩，拉个满弓，一次性射出五支毒箭，每一支箭都能射下一片树叶。 刘烨把五连发弓弩送给徐锦辉，笑道：“你来试试？” 徐锦辉试了一下臂力，居然连弦都拉不动。 看徐锦辉满脸尴尬的样子，刘烨问道：“我如果用毒箭来对付你这些人，你觉得你们还有几个能活着走出这个村庄？” “我没对付你们，并不证明我的无能。我是不想和你们一般见识。从年龄上说，我早已过了打打杀杀的年龄，希望你们别逼我。” “懂吗？” “嗯。” “懂了还不肯道歉？” “大伙一起向刘哥道歉。从今天起，五龙堂不得侵犯刘哥的任何亲人和朋友，否则，当如此箭。” 叭—— 徐锦辉折断了一支箭，以表决心。 此情此景，把吃瓜群众的下巴都惊掉下来。 明明人家是带着一帮人上门勒索的，眨眼之间，这帮人不谈钱了，还一个劲地磕头致歉。 包括徐锦辉在内，没有多少人知道刘烨的恐怖实力。 想当初打死了两只狼，刘烨靠的是勇气和运气。现在以一己之力，力敌几十名壮汉，他靠的完全是实力。 哪果真的要动武，刘烨只需要一把五连发弓弩，就能这帮人全都躺着出去。 “徐锦辉，和你的人说一下，别动不动就拿砍刀，铁棍。那都是吓唬人的东西。碰到真正的高手，人家会往死里招呼你。你不给别人活路，别人又怎么会给你活路呢？” “刘大哥教训得极是。你们把刀、棍都收起来，别拿在手上丢人。” 徐锦辉喊道。 一大堆的武器堆在地上。刘烨拿起一件，折弯一件！仿佛这些都是橡皮筋做的东西，没有一点韧性。 顷刻之间。 全场惊呆。 连李太山也没有见过，刘烨拥有如恐怖的臂力。 这，实在太恐怖了吧？ 刘烨把堆在地上的武器全部拧成了麻花状，又一次让徐锦辉的人打消了不切实际的念头。 刘烨道：“开车去县城，来回也要个把小时，不去进屋里喝杯茶？小玉，大舅妈，你去泡一壶茶，这些兄弟一个个口干舌燥，没杯茶喝，是我们没有礼貌。” 一句话，说得徐锦辉等人似乎是来做客的。 李太山暗暗佩服，刘烨化干戈为玉帛的本事。 原以为今晚会血战一场，或者等警察上门。 刘烨一出现，五龙堂不但乖乖放人，还弄成了全都是上门的客人。 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一大壶茶水泡上来，那些小喽啰拿起茶碗，一个个豪饮起来。 天气干燥，气温又高。他们真的是渴坏了。 不一会，大巴汽车回来了。 从车上下来的人，除了李玉钢，还有一个光头大汉，他就是徐锦棠。 第73章 看走眼了 徐锦棠怎么也没想到，被手下人传得神乎其神的刘烨，长得如此瘦削，似乎还有些文气。 “哥——” 徐锦辉灰头土脸地跑了过来，喊道。 刘烨看见李玉钢那样子，想必是受到了虐待。 五龙堂这帮龟孙子，可没有那么好说话！ “刘烨，我记住你了。你让大哥我好没面子。说吧，这事怎么了？” 徐锦棠威胁道。 刘烨连正眼都没有看他一眼，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徐堂主想亲自上场吗？”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徐锦棠不服气，早在刘烨的意料之中。像他这样的地头蛇，不可能听风就是雨。 “是，你又能怎么样？” 徐锦棠伸手从口袋抓出一把细针。暗淡的灯光下，细针闪着幽幽的银光。 那是一把毒针。 刘烨冷笑道：“徐堂主能玩转暴雨梨花针？你不妨试试？” 话音刚落，只见徐锦棠随手一扬，一大把的细针向刘烨飞来。 刘烨一个“地龙滚”，避开了沸沸扬扬的细针，随手抓了一枚，向徐锦棠的胳膊甩去。 徐锦棠感觉手臂一阵发麻，低头一看，神色大惊。 太强了！ “强仔，帮我拿解药！” 那些细针都是浸有剧毒的，一旦被针刺中，就算不死，也会下半辈子瘫痪在床，生活无法自理。 而刘烨！ 不但避开了细针，还了一枚给徐锦棠自己。 徐锦棠服下一枚解药，仍然头冒虚汗，双脚发抖。 今天要不是临行前多了个心眼，带来了解药，他可就玩完了。 那些小喽啰更加难以理解，平时被他们视为神一般的堂主，在刘烨面前如泥捏一般。 一阵马达声响起。 十几辆摩托车的轰鸣声传来，把黑漆漆的夜空刺得雪亮。 从车上跳下十几个壮汉，步履沉稳地向刘烨这边走来。 为首者正是谢斌。 徐锦棠出发前曾经和谢斌打过一个电话，希望能得到他的帮助。谢斌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走近一看，谢斌自己傻眼了。怎么又是刘烨？ 看到地上堆放一堆的刀枪棍棒，谢斌明白了。徐锦棠这小子倒了血霉。 “斌哥，你来了！” 徐锦棠兴奋地迎了上去，似乎忘记了刚刚吃得亏，把希望全都寄托在谢斌身上。 谢斌扫了一眼徐锦棠，又看向刘烨，说道：老徐，你怎么这么长眼，怎么欺侮到我大哥头上了？“ 听到这话，徐锦棠瞬间傻眼。 刘烨是谢斌的大哥？还是谢斌亲口说的？ 这怎么可能？ ”谢老大，我没听错吧？“ 徐锦棠有些不甘心地问道。 谢斌一板一眼地说道：”你没听错。刘烨是我大哥，还不快点向我的大哥道歉？ 道歉？没错，是道歉！ 徐锦棠的耳朵没毛病，眼睛也没毛病。他的心乱了！ “刘、刘大哥，对不起。今天这事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我向你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了。” 徐锦棠彻底怂了。 今晚这事，无论他用什么办法，都不可能是刘烨的对手。 刘烨耸耸肩，微微一笑，道：“算了，我也不会和你计较。不打不相识。这样，我给兄弟们每人发一包阿诗玛，算是一点小心意，怎么样？” 徐锦棠心里清楚，刘烨这是要给他一个台阶下。这么多人兴师动众，原来是想狠狠地敲一次竹竿，少说也要让刘烨吐出万块钱。 “这怎么好意思？” 徐锦棠道。 “刘哥让你收下，你就收下。扭扭捏捏像什么话？” 李翠玉从里屋拿出三条阿诗玛，给那些小喽啰每人发了一包烟。 谢斌和徐锦棠等人，怎么来，还是怎么回去，把李家上上下下的人都给看傻了。 林玉英不解地问：“刘烨，你什么时候成了谢斌的大哥了？” 刘烨冷笑道：“他认识我的拳头。” 李玉钢和李玉铁兄弟俩灰头土脸，再也不敢在刘烨面前装老大。 不得不说，面对那些地下势力，仍然强者为王。这个丛林法则永远也不会改变。 李太山端着它的旱烟锅，都已经做好了拼命地准备。 他也没有料到，危机会在刘烨一阵风轻云淡的谈笑中轻松化解。 李太山悄悄把揣在怀里的杀猪刀放回厨房，并没有逃过刘烨的眼睛。 刘烨道：“现在已经没有事了，大家各自休息吧。” “刘烨，我和你一起去四合院睡。” 李太山说道。 见刘烨傻愣，他又用了激将法，继续说道：“你不欢迎我。” “欢迎，当然欢迎。” 四合院光供睡觉的房间就有九个，宽敞到极其奢华的地步。 李翠玉看到老爹来他家享受新房子，自然也是高兴。 她亲自动手，在东厢房铺了崭新的被褥，供老人休息。 宽阔的天井处，铺设的灵山红花岗岩在夜间都很炫目。尤其是在月光的映射下，别有一番风采。 坐定。 刘烨给李太山端过来一杯茶，李太山神情很愉悦，说道：“刘烨，看来我的眼光还是错了。” “爹，此话怎讲？” 刘烨问。 李太山：“我们有一句古话说得好，百无一用是书生。你是个文化人，会读书，会赚钱，这在我的意料之中。今晚你用实际行动告诉我，你还很能打架。暴雨梨花针，应该是五龙堂堂玉的独门绝技。这小子能吆五喝六，吃香喝辣，靠的就是这一招。 这就是一招鲜，吃遍天。但你一出手，不但避开了暴雨梨花针，还了一枚给他。要是他没带解药，他自己也死了。 刘烨，你这一身武功，是和谁学的？” 刘烨沉默了。 自己要不是两世为人，哪有李翠玉和两个小宝贝的幸福生活？ “不瞒你说，我年轻时候也练过一些拳脚，看到你今晚的表现，我只能说甘拜下风。” 李太山有些动容地说道：“你这几下子，实在让我佩服。” 第74章 新想法 “爹，你过奖了。我只会一些花拳绣腿。没什么了不起的。” 刘烨越谦虚，李太山的眼神内容越丰富。 想当初，自己真的有现在这么强，也不会差点喂了野狼！ 第二天一大早，刘烨就接到胡福华的电话，第二笔订单要求立即动工。 “刘总，上级要求加快进度，这次看你的了。” 看得出来，胡福华从刘烨这里尝到甜头，那就是刘烨的活儿又快又好，质量也是上乘。 胡福华手下的那帮人，一个个躺在体制的大温床上，像清水煮青蛙似的，将会在无比舒适的环境中慢慢死去。 “好，我一定照办。” 上一次的订单，刘烨的人只花了二十天时间。每个员工发了四百块钱薪酬，包括李太山这个仓库保管员都没有亏欠。 刘烨的名气渐渐地在枫林镇传播开来。 次日上午八。三江五金配件厂的“厂门”打开，就迎来了两位贵客。 出乎刘烨意料的是，戴文和苏副镇长亲自登门拜访。 “刘总，感谢你，为我们镇排除了一起重大安全事故。” 一见面，苏副镇长就感叹道。 看到煤炭局局长亲临，刘烨也猜出了几分，问道：“你们没吵架吧？” 戴文笑道：“吵，当然得吵！不吵一架，还真的关不了枫林煤矿。” 原来，那天戴文带着技术员还真的深入到矿井深处。 戴文和他的技术员越往深处走，内心越发怵，直到听到脚下的煤渣发出吱吱吱的水声，连忙喊“撒退”。 回到地面，戴文就像从阎王殿里回来，冲着分管安全生产的苏副镇长一顿臭骂。 苏副镇长显然不会把那些湿湿的无烟煤当一回事。直到戴文扬言，要么吊销执照 ，要么去县长那告状。要么，由苏副镇长负完全责任。 无论哪一条路，苏副镇长都受不了。在戴文的强力压迫下，枫林镇办煤矿直接关门。 就在昨天晚上，大坳水库的水被人发现浅了好几寸。而整个枫林煤矿已经被水淹没。水已经到了井口。 前后不到五天时间，枫林煤矿透水事故真实地发生了。由于刘烨提前通报，整个煤矿没死一个人。 这么大的喜事，难怪煤矿局长和分管副镇长会亲自上门来感谢。 戴文从吉普车后面搬下来两箱茅台酒，十条红塔山香烟，还有四袋糯香大米。 他笑吟吟地说道：“这些东西，都是我们煤炭局干部职工自觉自愿捐出来的。别看他们平时吃别人的嘴软，一旦出事，心里还是怕得要死。” 苏副镇长更直接，掏出一个大红包，笑道：“刘总，我们知道你不缺钱，为了表示一下心意，所有班子成员，每人捐了一百。这里是一千一百块钱。花钱买平安啊。你不知道这次的事，对我们的教训有多么深刻。” 好说，歹说。人家感谢的话说了一箩筐，还是要把东西收下。送走了他们，刘烨看着一大堆的东西发愣。 换在平时，刘烨再也有钱，也不会想到花钱买这些东西。 刘烨直接把那个大红包塞给了李太山，又给两个大舅哥各拿两瓶茅台酒。每个员工一包红塔山香烟。见者有份。 整个三江五金配件厂，就像过节日似的。 刘烨道：“大伙乐过了，开始干活，一定要保证完成任务，否则，这工钱都不好拿。” “好咧。” …… 傍晚的时候，祸就来了。 刘东海带着几个煤矿工人来到厂里，一见面就找刘烨讲理。 刘东海神色不善地问道：“刘烨，你长本事了。由于你告黑状，害得我没地方赚钱了，你得赔我钱！” 另外几个壮汉也是纷纷责问。 看到这情形，连李太山这个老人都忍不住想骂娘了。 煤矿关了，救了他们的性命他们不说，倒是上门来闹事了。 刘烨也不是善茬，问道：“你们要是不怕死，当然还可以找到新的矿井，我拦住你们了吗？” 刘东海：“刘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吃了镇里的，拿了镇里的，还到处炫耀自己有本事？老子下煤窑，卖的是自己的命，关你什么事？现在我没地方赚钱了，你得赔钱。要不然，我就上你家去吃饭。” “对，我们上他们家吃饭！” 刘烨把一个大铁锤往地上一扔，撸起袖子吼道：“刘东海，你要是有本事，陪老子玩几招，老子肯定揍得你满地找牙！来啊，你来啊，看老子不把你踩在地上！” 刘东海怂了。脸涨涨得通红，再也不敢吱声。 其他几个见势不妙，灰溜溜地走了。 李太山的性情也变了，笑道：“对付他们，说理还真的说不通。刘烨，我赞成你的做法，道理讲不通，直接开打。打赢了再说。” 听到这话，刘烨手下的员工一个个仰头大笑。 这年头，连老头子都有火气了。 刘烨眉头轻蹙，说道：“爹，五个手指你伸出来，各有长短。我们不能要求他们一个个都长本事。但我倒是有能力让他们有地方打一份工，赚点钱养家。” 李太山问：“此话怎讲？” 刘烨：“凭本事，刘东海的确是很难致富的。说不定，他们连生产队出工的工钱都赚不到。我想多搞一些实业，让他们的力气有地方使，我开工钱，他们劳动养家，这也是勤劳致富呀。” 李太山白了刘烨一眼，道：“你的心是挺好的。你就一怕将来万一政策有变，人家说你是资本家，剥削贫下中农的劳动力？” 刘烨咬牙道：“不怕！就算真有那么一天，我大不了一个死，认栽就是了。” 凭着刘烨两世为人的经验，李太山所说的事不可能发生。随着政策的开放，富翁会越来越多。刘烨这点本事，放在后世还真的不叫什么。 李太山问：“你想干什么？” 刘烨反问道：“爹，你还知道野猪笼吗？那整条垅，一直延续到生产队的大水库，大约有一百多亩地，我想一个人全包下来！” “这么多？你想干啥？” 李太山惊呆了。 在他的眼里，自家的女婿是个种田生草的主儿，居然一次性想承包那么多田！ 第75章 野心膨胀 “刘烨，你没发高烧吧？” 李太山对自家女婿是了解的。他连最基本的犁、靶、钊等农具都不会用，更别说种田了。 “属于你家的一亩三分地你都种不好，你还想承包一百多亩地？” 刘烨淡淡一笑：“爹 ，你没错，我也没错。我们都很正常。我承包这么多地，当然有我的道理。我想种柑橘。” 李太山更是不理解了，吼道：“这就不对了！柑橘又不能当饭吃。再说，你一个人承包这么多地，别人农户干啥去了？他们不用吃饭了？” 此时，生产队的耕地都已经包产到户。虽然农民的积极性是提高了，但成在规模少、效益低、耕地流转困难、农业产业化举步维艰等弊端。 这些弊端一开始还没什么感觉。到了90年代以后，工业经济突飞猛进，很多农民已不在乎那些耕地，有些地方甚至出现大量农田抛荒的现象。 刘烨镇定地说道：“爹，我如果交租金给他们，保证他们基本的口粮，我想他们还是能同意的。他们把土地承包给我，不用劳动就能得到基本口粮，那样，他们就可以放心干其他事情。到了那个时候，副业变主业，主业变副业。咱农村也会大变样啊。” 李太山发现自己的语言不够用，辩理这件事当然还是读书人强。 可是，让刘烨这样一个书生承包一百多亩地种柑橘，李太山觉得他一定是吃错药了！ “刘烨，这事是大事。我说理说不过你，总感觉有什么不妥。要不，你去和刘汉明叔商量一下。他当队长的，应该有更多的想法。” “好咧。” 刘烨在办公桌抽屉里拿了两包红塔山香烟，骑着自行车来到刘汉民家。 他已经有好几天没见刘汉民了，一见面就塞给他一包红塔山香烟。 “叔，有个事请教一下。” 刘烨说道 刘汉明白了他一眼，问道：“你小子又来什么花花肠子了？” 这两个月，刘烨的惊艳表现，让刘汉明觉得自己简直白活了几十年。 这个曾经穷得揭不开锅的年轻人，竟然盖了一栋四合院，整个枫林镇还是第一家。 “叔，我想承包野猪垅到水库的耕地。” 刘烨的话一出口，就看到了刘汉明见鬼似的表情。 “你、想包地种？” 刘烨笑道：“我说的是真心话。家家户户守着几亩簿田，一年算起总账来，其实是亏本的。如果我能种一些经济价值高的东西，把一部分劳动力从耕地解放出来，让他们去发达地区找工，或许这是一笔双赢的买卖。” 刘汉明问：“你想出多少钱？” “不需要他们费力，每亩地净给五百斤稻谷，怎么样？” 刘烨试探着问道。 刘汉明思忖片刻，冷静地说道：“五百斤谷，有些高。我们队里的土地太贫瘠，有些地方一年才四百多斤谷子。平均五百斤，实在有些高。” “你承包那么多土地想干吗？” “种柑橘。”刘烨说道：“我想和县农科所联系一下，请他们的技术员当顾问。我想了一下，我们现在种田是亏本的。只有多种经济价值高的作物，还必须产业化、规模化。种柑橘是一条不错的路。” 刘汉明把烟筒往桌脚一磕，烟灰掉在地上，又重新点燃新的烟丝。 他一边抽烟，一边想着心事。 “娃子，你的脑子很活。这一点我很佩服你。至于你说的这个投资，我也说不准。但我多少能知道一点。你敢提出承包野猪垅，主要还是因为生产队有了电吧？” “对！叔，你还真的说对了。我之所以提出承包水库和野猪垅的地，当然是看中了电力供应。到时候我只需要架设一台小型水泵，就能把水库的水调到野猪垅上头。还有，那水库我还想搞综合养殖。岸上养猪，水面养鸭。猪粪直接冲入水库，还可以养鱼。” 刘烨一听，先是眉头舒展了一下，又皱起了眉头，问道：“要一大笔投资啊。你有那么多钱吗？” 刘烨笑道：“想想办法，应该能挤出一点钱来。” 刘汉明认真地说道：“娃子，你和我那实话，你弄来那些铁疙瘩能赚钱吗？“ ”当然可以。“ 一千块钱，租了生产队两亩土地的使用权。这么好的买卖刘烨偷着乐。 ”难怪和你打工的人一个个笑眯眯的。听他们说，他们的工钱比下煤窑挖煤还要高。“ ”叔，他们是技术工，再说，我厂里一旦有订单，那是没日没夜地干，很辛苦的。“ ”有钱赚，还怕辛苦。我也想啊。不过，我也知足了。我家两个儿子都被你安排了 。哈哈哈——” 这年头，要是安排到国有、集体企业，那可是一件有面子的事情。刘烨知道刘汉明这样说，只不过是打打趣而已。 “你想承包野猪垅的事情是一件大事，我一个说了不算。我先和刘海涛商量一下，然后还要和各家各户商量，保证所有人都没意见，你们之间还要签合同。” “那就辛苦叔了。” “自家人，别说客套话。” 刘汉明赞道：“娃子，你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出手全都是带过滤嘴的香烟。不像有些人，连带过滤嘴的看都没看过。” 刘烨有些醉了。自己两世为人，上过天堂，下过地狱，什么样的享受没有过？什么样的滋味没尝过？ “娃子，我这有几斤黄豆你拿回家，炒给花花和琳琳吃。还有几斤地瓜干，用油炸，很脆，超好吃。” 婶婶康雪清从里屋出来，她的手里提着一个蛇皮袋。那些东西都在袋子里。 “婶婶，谢谢你。” 刘烨有些感慨。 以前，由于自己的无能，两个女儿没少吃百家饭“。那个时候，她们为了争点吃食，还会互相打架。 现在，家里的吃食已经多到随地扔了，却再也看不到她们打架争食。 ”别客气了。我家国庆、国凯还需要你多关照呢。让他们多学点技术活，将来走到哪都有个正经营生。“ 第76章 二老板 夜深了。刘汉明把野猪垅到大水库的耕地农户都走了一遍。 尽管条件优越，还是没什么人愿意把耕地拿出来。 这个年代，民营经济还没有发展起来，真正能打工的地方很少。守着几亩簿田过日子，心里踏实。 ”娃子，我尽力了。真的搞不定。“ 刘汉明有些愧疚地说道。 刘烨太清楚历史走向了。操之过急的事情真的难办。 ”叔，承包不了地，我承包那个大水库可以吗？每年交五千块钱给生产队，怎么样？“ ”五千？太多啦。“ 刘汉明嚷嚷道：”现在是老丘叔承包。他一年才给三百块。你给个三千，那也是他的十倍了。再说，一个大水库，又不是聚宝盆，还能产生多少金子呢？“ 刘烨：”我想搞立体养殖。“ 刘汉明：”那也要到年关。今年这事儿办不了。再说老丘叔的承包期是五年，还没到时间呢。除非你自己和老丘叔承包。“ ”行。我和他讲。“ 老丘叔的全名叫丘成华。据说是讨饭到燕子坳，留在燕子坳生产队当了上门女婿。 整个燕子坳生产队只有他一家姓丘。住在生产队的养猪棚里。 当初生产队搞承包水库的时候，三百块的租金，没人想包。生产队强压着他包的。 刘烨提了两瓶老白干，两斤猪肉，直接找到老丘，老丘看傻了。 ”大侄子，你这是干啥？我老丘哪有这个福分？“ 刘烨笑道：”你是我长辈，当然有这福分。我给你吃给你喝，你受着就行了。“ 丘成华微微一笑，说道：”文化人礼多。你说说，想找我办啥事？“ 刘烨从丘成华那憨厚的微笑看到一丝狡诈。这世界还真没几个笨人。 丘成华五十岁出头。结婚晚。三十五岁生子。儿子叫丘兵，正在读初中。 刘烨笑道：”我就知道什么事都满不到丘叔，我不如直说了吧，我想承包大水库。“ 听到这话，丘成华的脸唰地沉了下来，不善地问道：”大侄子，你该不会开玩笑吧？我这点营生你都想抢？欺侮我是外来户？“ 刘烨抽出一支红塔山，递给丘成华，笑道：”你误会了。我当然不会抢你的饭碗。我是向你送钱的。你给生产队一年三百租金。我给你一年三千，怎么样？“ 丘成华问：”你不是办厂了吗？怎么又想起养鱼来了？我整天没事割鱼草扔水库，打发时间而已，其实一年赚不到一千块钱。“ 刘烨笑道：”就是这个理。别看那水库有二十几亩水面。下游干旱，一旦开闸放水，也不知道要跑多少鱼。我给你的条件够高了，你躺着赚两千七百块。如果实在不行，我还可以请你继续给我看鱼塘，打零工，一个月一百五十块，怎么样？“ 如此优渥的条件开出来，丘成华直接懵逼了。 那水库难道还真的能生金子？水中求财，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丘成华笑道：”刘烨，我不管你想干什么，你开出的条件的确够好了。换了我，这么好的条件肯定开不出来。你让我和我家堂客商量一下。过几天再答复你。“ ”好。“ 正在这时，丘兵背着书包回来了。他大概听到几句大人的谈话，倒也没什么在意，而是高兴地说道：”爹，师范恢复招生了。我们这一届初中生可以考师范，免学费，还有饭菜票发。毕业以后还包分配工作。 ”这么好！“ 丘成华高兴地叹一句，又冷静下来，说道：”娃，既然是这么好的条件，你就要好好读书了。这可是金饭碗了。人人都想考，难度就大到天上去了。“ ”爹，我一定好好读书。你以后不要叫我打猪草、鱼草了。我需要时间读书。“ 丘成华：”只要你能考上师范，你想干啥都行。要是考不上，你也别再想读书的事。“ 刘烨知道，这个丘兵后来不但考上了师范，分配到小学教书。再后来，他还跳出教师队伍，当了乡干部。从乡干部一步步攀升，当上了县委书记。 ”刘烨，我不和堂客商量了。和她说，她也不懂。你的条件我答应的。丘兵读书不能没有钱。我只有一个条件，你先给承包款。还有，工钱，我也要预支半年，可以吗？“ 刘烨暗暗佩服，丘成华是个有脑子的人。这家伙为了孩子，准备赚一块是一块。 承包款三千，加上半年的工资九百。自己一下子就要掏出三千九百块给他。而他给生产队的钱只有三百。 刘烨道：”当然可以。但我也有条件。你五年的承包期全都给我。合同我们私下签，不关生产队的事。五年以后，我再和你一起公平竞争，怎么样？“ ”成！这几天签合同。我没读什么书，你帮我写就是了。“ …… 刘烨一家子住进宽敞明亮的四合院，花花和琳琳可以在院子里玩耍，满地打滚。生活条件一下子改善了不少。 四合院距离山奶奶家也只不过几十米路。山奶奶茶余饭后，都会来四合院，逗着孩子玩耍。她的心情也变了不少。 根据刘烨的记忆，山奶奶是一年后才离开燕子坳的。 也就是说，她应该还有一年的快乐时光。 刘烨和李翠玉的小日子越过越红火了。刘祖山老两口的生活越来越凄惨。刘烨手里有零花钱，都会往山奶奶的口袋里塞，借此弥补前一世的缺憾。 刘烨今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多赚钱！ 当天晚上，丘成华就和刘烨签下了合同。 签完合同，丘成华才问：”刘烨，你凭什么赚这么多钱给我？“ 刘烨淡淡一笑，答道：”不是给你，而是给我。这点承包款算是小钱。从明天开始，你带着我赚大钱！你是大老板，我是二老板。 第77章 继续做大 大老板给二老板打工？ 听到这，丘成华不禁哑然失笑。 “刘老板，你再发展下去，那可是要打土豪分田地了。” 丘成华满怀欢喜。刘烨给他的条件，实际上已经让他不劳而获了。 至于刘烨还有没有办法赚更多的钱，那得看刘烨的本事。 丘成华走后，李翠玉问道：“刘烨，我看你好像对赚钱这件事充满了信心？” 刘烨得意地笑道：“那是必须的！你想一想吧，二十多亩的水库，能做多少文章？我明天就去县城看一下，想办法把水库围起来。水里养鱼，水面养鸭，岸上养猪。这些牲畜的排泄物都可以循环利用。就好听一些吧，我叫他循环经济，也可以叫立体养殖。” 听到这，李翠玉也笑了，娇嗔道：“就你的鬼主意多，简直一肚子坏水。” 刘烨坏笑道：“我的坏当然不是在赚钱上，而是你……懂的！” 说罢，刘烨一把将李翠玉揽入怀里。这一幕被花花看见了，喊道：“爹爹坏，抱娘不抱我，我也要抱抱。” 琳琳也缠了过来：“我也要爹爹抱抱。” 房间里，传来了母女三人的欢笑声。 自从建起了四合院，还拉起了电线，花花和琳琳都有了自己专门的房间。她们再也不用和爹娘挤在一个房间睡了。 乐了一会，刘烨费了很大的劲才把花花和琳琳骗睡着。然后把她们抱回自己的房间。 刘烨坏笑道：“老婆，现在该抱你啦。” “你猴急什么？我连澡都没洗，一身的汗臭。” 刘烨连忙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四合院后有一排挂耳房，分设厨房、餐厅和洗浴间。压水井里放了一个小电泵，能直接将水抽到挂耳房的房顶，把井水改造成自来水。 小夫妻俩洗了个鸳鸯浴，早已欲火中烧，哪里还等得及上床。 第二天上午，天刚刚放亮。李翠玉就烧好了早餐。 四个馒头。四个大肉包。一大盆小米粥。一碟咸菜。还有一大盆的青菜。 自从有了钱，营养跟上了，花花和琳琳的变化也挺大。全都长得白白胖胖。 看到两个小宝贝像瓷娃娃似的，越来越可爱，刘烨也很开心。 正在一家人围着八仙桌吃早餐的时候，大舅母林玉英来了。 李翠玉迎了上去，问道：“嫂子，你来了，这么早，有什么事吗？” 林玉英直接说道：“刘烨，帮舅母一个忙。我家侄子不会读书，想学一门手艺。石匠、木匠、篾匠等，他都不愿意学。所以，我就想让他来五金配件厂打工。” 刘烨问：“侄子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林玉英：“林军。18岁。” 刘烨想说，这么大的孩子不读书太可惜。想想还是忍住了。 这世界不是人人都能读书的。 但他还是问道：“大舅母，怎么不让他上高中？” 林玉英有些生气地说道：“他自己不愿意读。我哥生了四个儿子，他是老大。刚好让他出来干活。” 刘烨思忖片刻，还真的有些为难。三江五金配件厂刚刚起步。现有的员工已经足够用了。如果再安排冗员进来，就会导致机构臃肿。 “大舅母，我丑话说在前面。开始三个月是学徒，没有报酬。三个月以后，计件工资，多劳多得。” “当然好！这小子天天在家里混，哪里会成才？就是想给他一个行当练一练。” “林军，进来。” 林玉英激动地喊道。 原来，林军已经躲在门外不敢进来。听到喊声，从门外走进来一个年轻小伙子。 他就是林军。 “见过姑父！” 刘烨淡淡一笑：“我这个姑父有点凶，做事要求也高，你可以小心做事。争取每一个工种都要会做。这样，万一有人请假，也好有个补充。” “我会努力的。” 林军眼睛看地，一双脚互相搓着，脚丫子一层黑漆的污垢。 刘烨说道：“以后上班不允许穿拖鞋。五金厂和电打交道多，电老虎很危险。 到时候我让刘国庆当你师父，跟着师父慢慢学，千万别自作聪明。” “好。” 林玉英的娘家在龙井湾生产队，属于坑口村，距离五金配件厂不远。 “舅母，让林军先回家准备一下，最好有个自行车。上下班方便一些。如果他没有钱买车，我可以先预支给他。” “那好！我和我大哥说一下。” 林玉英和林军开开心心地走了。 刘烨的心里却是五味杂陈。在这个年代，有数不清的青壮年劳动力需要就业，根本不愁招不到工。政府鼓励多创造一些劳动岗位，就是要解决就业问题。 自己这也算是为社会做贡献了吧？ 李翠玉问：“刘烨，要是还有亲戚朋友要求安排工作，这可怎么办啊？” 刘烨笑道：“那我们只有一个办法，继续做大。大到我们的工厂能容纳几百几千人，甚至几万人。那我们就成功了。” 李翠玉的手指在刘烨额上戳了一下，娇嗔道：“你总是做白日梦。想起来简单，做起来哪有那么容易。你看你，吃得这么好，也没见你长膘！” “老婆，你把我当猪养，整天吃了睡，睡了吃，哪有不胖的道理！” 说罢，家里的固定电话响了。 刘烨连忙拿起话筒，对方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李尚德！ “刘兄，我在饶州，想拜访一下你，不知是否方便？” “当然是欢迎啊。要不要我骑自行车来接你？” “我们自己开车来的。半小时到吧。你问问路就行啦。你在厂里等我。我们厂长也来了！” 第78章 钓鱼 刘烨感到意外的是，李尚德竟然把自己的厂长请来了。 老婆，我走啦。说不定李尚德给我们家送财神爷来啦。“” “看你说的，尽做美梦。” 李翠玉答道。 从四合院到五金厂其实也没多远，走路才几钟。刘烨到达厂里，工人们已经开始上班。 刘烨一看热水壶是空的，又骑单车回家烧水。来来回回，半小时就过去了。 一辆银灰色桑塔纳轿车停泊在厂门前。刘烨连忙迎了上来。 李尚德恭敬地介绍道：“我们厂长桑高春。” “桑厂长，欢迎欢迎。” 桑高春算是认识刘烨的“工厂。”和他们工厂职工的停车棚相比，逊色不少。 桑高春问：“我听胡厂长介绍，就你们厂这几个人，能抵得上先锋机械厂二三十个人的大车间？” 刘烨说道：“过奖了。我们这厂是我贷款办的。工人也是洗脚上田的农民。他们能吃苦。还有，我们采取的是计件工资制。多劳多得。不劳不得。” 桑高春感慨道：“船小好调头呀。胡福华能和你合作，真是万幸。如果让你承所我们厂里的业务，不知行不行？” “你的设备我是看过了。该有的设备都有。我想给你一些冲压件业务。原材料需要你自己进，再经过裁剪、冲压等工序，做成我们所需要的零配件。每零配件，你能净赚一毛二。一台冲压机一天冲一两万个好玩似的。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当然有兴趣。请问，您生产的是什么产品？“ ”我们的产品以农用机械为主。比如，农用水泵，打谷机等。“ ”感谢桑总提携，我们一定会尽全力。现在这批业务是胡厂长给的。三十万的业务量，他只给了我二十天时间。所以，我们正在日夜加班。” 桑高春笑道：“只要是人都会辛苦的。人一旦累了，就必须休息，否则，容易出现事故。我觉得你应该开设三个班次，每个班8小时。这样，就能保证机械二十四小时不停地转动，人歇机不歇，劳动效率就提高了。” 刘烨有些蛋痛，一下子上哪去找那么多的技术工？ 看出刘烨的为难，桑高春笑道：“车工、钳工等技术性工程，培养起来并不困难。你可以自己培养一批农村娃子，他们年轻，上路快。” 这个容易。我担心的是，技术工培养出来了，自己又没有那么多业务。“ 桑高春笑道：”每一个办厂的人都会遇到这样的问题。现在，有两家大厂为你保底。你自己再去招一些业务员跑业务，以后就会越做越大。“ ”嗯。“刘烨递给桑高春一支”红塔山“香烟，问道：”不知道桑总一年可以关照我多少业务？“ ”两三百万肯定有。“ 听到这句话，刘烨简直要飞了。 李尚德道：”刘哥，我们桑总说话算话，从不言虚。只要你的产品质量过硬，肯定可能兑现。“ ”桑总，为了保证我们的合作顺利进行，能否签一个合同，或者合作协议？“ 此言一出，李尚德不禁为刘烨捏一把冷汗。他摆明了就是不信任人家吗？ 桑高春白了李尚德一眼，对刘烨更是充满了欣赏，说道：”在商言商，我没有觉得刘烨说错了。做生意的确不能随心所欲，所有的事情都要按合同条款办，那样才能走得更长远。“ 聊完了公事，刘烨把桑高春和李尚德带到四合院参观。 他们还是第一次在落后的小山村参观具有现代气息的四合院，一个个都发出了啧啧的赞叹声。 桑高春问：”刘烨，这栋房子是新建的，总共花了多少钱？“ 刘烨道：”一万多。“ ”这么便宜？ 桑高春和李尚德都现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他们并不知道，四合院的土地是集体的，仅花了十块钱的审批工本费。人工又是乡里乡亲帮忙，也没有花费。用钱的大头在建筑材实和工匠。 站在四合院门口，能看到不远处的大水库。太阳光的照耀下，大水库的表面如硕大无比的镜子。 桑高春问：你们这里能钓鱼吗？我手痒痒的，想钓鱼了。“ 刘烨一听乐了。自己前世除了赚钱，把业余时间都花在钓鱼、健身等方面了。 ”桑总，你在家里等等，我去镇墟场买点渔具回来，让我好好陪你钓鱼。你们赶了上千里的路，也该好好放松一下。“ 就在刘烨去镇上墟场买渔具时，李翠玉也没有闲着，炒了一大盆的南瓜子、花生等，还抓了一些水果糖。 ”两位领导，喝茶，嗑瓜子。“ 李翠玉招着两位贵客，让他们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不一会，刘烨买回来三套渔具，一斤用酒炒过的大米，一小盒鱼诱饵，便带着两位贵客去大水库钓鱼。 桑高春果然是钓鱼高手。一到水库，他选择了一个背风的角落，坐在一块石头上。然后撒下一壶酒米。没过多久，就看见水库表面有鱼儿跃动。 两个小时后，桑高春带去的水桶，已经盛满了鱼：草鱼、鲢鱼、鲤鱼等。 然而，桑高春兴趣盎然，神情专注，十分投入。在他拉一条大鱼时，脚下一滑，连人带鱼竿一起掉进了大水库。 李尚德喊道：”桑总不会游泳。“ 水库里，桑高春就像一个铁秤砣似的，不停地流下坠落。一开始还看到他的手扑腾，后来连水花也不冒了。 刘烨连衣服都没有脱，直接跳进水库，一个潜泳，便看到桑高春正在以加速度向水库深处滑去。 刘烨一把抓住桑高春的手，想把他往岸上拽，谁知桑高春的力气更大，不停地向下拉。 如此一来，让刘烨感受到更加恐惧的死亡威胁。 情急之下，刘烨一拳砸向桑高春的头部，使他暂时昏迷…… 第79章 大主任 好不容易把桑高春拽到岸边，刘烨背着他的双脚，让他头倒立，在岸边一阵奔跑。 桑高春一阵狂吐，把胃部的水全给倒了出来。 呼呼呼—— 听到桑高春身在草地上气喘，李尚德才缓过神来，骂道：”真见鬼，桑总是不是见到水鬼了？“ 桑高春浑身湿透，也顾不礼貌，问道：”刘烨，我需要去你家换衣服。这情形实在太丢人了。“ 刘烨叹道：”桑总，我真是被吓死了。你不知道你在水里，猛地拽着我往下拉吗？“ 桑高春不好意思地说道：”只要是抓到一根稻草，我都想拉。何况你？“ 一个人处在极度危险的境况，保命当然是第一位的。 桑高春揉着有些疼的头部，叹道：”要不是你那一拳打得及时，说不定我们两人都要沉入水库。“ ”不过，从今天这事，我也算认识了刘兄弟，关键时候你是能为朋友两肋插刀的。合作的事情，我敢说八九不离十了。李尚德，你回家找律师草拟一份合同，提交班子讨论修改后，由我签字盖章。“ …… ”刘烨开始走运了。开小车的人都来了！ “说不准是哪个大官啊。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村庄大榕树下的长舌妇们，你一言我一语，都在议论着关于刘烨的传奇。 这些人越传越神奇，居然连刘烨的祖宗十八代都表扬了一下。 送走桑高春和李尚德。刘烨还是继续回到他的“工厂”当小财主。 下午五点多，农村信用社主动程东亲自打来电话，先锋机械厂的款项到位了。 整二十万！ 程东激动地说道：“刘烨，你都快成了我们农村信用社的大客户啦。以前我们费尽心思拉煤老板存钱。是你，给了我一个全新的认知。” “程主任，你过奖了。我还想着请你吃饭呢。何时方便？” “今天晚上吧。我正愁着没地方吃饭呢。“ ”行。我马上出发。“ 李翠云听说货款已到，账户上多出了一大笔钱，真心感觉到，苦日子终于翻身了。 这个穷家，什么时候想过能存二十万？ ”老婆，给我一千块钱。我有用。” 要是以往，李翠云一定会刨根问底，要钱干什么。现在，她爽快地打开钱夹子，抽出一叠现钞，说道：“交朋友不要太吝惜。懂得感恩的人才走得远。” “啵，老婆真好。” “油嘴滑舌，还不快点去，免得人家程主任等嘛。” “好。我这就去。” 从燕子坳骑车来到富贵酒家，刘烨发现，这家酒楼大变楼了。二楼整层都变成了包厢。 老板娘王琴看见刘烨，如沐春风，脸上尽开桃花。 “程主任来了，在二楼的杏花房。” 刘烨从袋里取出两瓶茅台酒，说道：“等会儿给我们上茅台。” “好。” “王老板，你这酒店装修了一下，也花了不少银子吧？” 王琴娇嗔道：“你别总是老板的叫，我算什么老板。要不是黄海龙他爹还了那么一大笔钱，我哪来的钱装修？现在倒是你，好像都快成为枫林镇的知名人士了。” “是吗？” “我说的是真的。很多人都知道你办了一个厂，听说挺赚钱的。” 刘烨顺口问了一句：“王老板，你们店里要不要野味？我家两个大舅哥是打猎的，如果需要的话，可以帮他们推销一点啊。” 王琴：“要是要的。但销售量不是很大。每天十来斤还是没问题。” “这已经很好啦。到时，我让他们联系你们吧。” 上到二楼，刘烨直接推开了杏花房。 程东已经到了。 “程东，里面坐。等会儿我让你认识一个客人，对你的生意一定有帮助。” “哦？什么人？” “县农村信用社的主任姜青山。” 刘烨有些震惊！ 程东名义上是聚餐，实际上是帮助自己发展啊。 如果能和姜青山搞上关系，以后需要资金，贷一两百万不在话下。乡镇一级的贷款额度受限，还要得到县级信用社的批准，自己没有独立的审批权。 刘烨塞给程东一个信封，说道：“我的厂开始赚钱了。这是一点小意思。” 程东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怎么好意思要你的钱？” “应该的。钱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以人格向你担保，我一定会把贷款利息按期结清，绝对不会让你为难。” 这是真心话。谁都不想自己批出去的款项变成死账、呆账。如果你的信用好，我们接下来的贷款相对要容易很多。钱在银行是不会生钱的，只有让它流通，让他参加经济活动。“ 说话间，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程东连忙迎了上去，向刘烨介绍道：”这位是姜主任。这位是刘总。“ 刘烨暗自形愧。从今往后，自己一个穷屌丝，要开始以”总经理“的角色粉墨登场了。 姜青山当仁不让地在首席位置坐下，刘烨塞给他一包牌香烟，笑道：”免得我一根一根发烟，麻烦。“ 姜青山笑道：”刘总很年轻啊，事业上就小有成就了。这可不简单。“ ”姜主任过奖了。“ 刘烨一边给姜青山斟酒，一边说道：”我的事业才刚开始起步，以后还需要得到姜主任的大力支持，争取打造一艘商业航空母舰。“ 姜青山的心情很高兴。看得出来。程东在他的面前说了不少关于刘烨的好话。 ”少年有志好呀。年轻人，千万要懂得奋斗的价值。我不喜欢那种没有野心的年轻人。那么年轻，混吃等死，好意思吗？“ ”刘烨，我已经知道了，你的三江五金配件厂第一笔货款就有二十万，以后还会有更多的货款。我们很希望能培植一批讲信用的企业。那样的话，对于我们银行来说，那也是双赢的！“ ”谈一谈你的发展前景发展前景，我愿意洗耳恭听！ 姜青山认真地说道。 第80章 保持低调 程东悄悄给刘烨递了个眼神，鼓励他说下去。 刘烨两世为人，算得上经历过大风大浪的高手。他不但介绍了五金配件厂的发展前景，还有自己承包大水库、准备搞立体养殖业的事也说了。 现在只是雏形。我的目标是建设一个集机械制造、现代农业、现代旅游业等多元化发展的企业集团。 刘烨人生经历丰富，口才相当了得，妙语连珠，听得姜青山和程东都不由热血沸腾。 刘烨看得出来，姜青山和程东的私交比较好。要不然，凭上下级关系，想把一个大主任请到乡村小酒店吃饭，那还是有些难度的。 年轻人，好好干。将来企业发展起来了，别忘了请我们这些退休老头吃一杯热茶。 姜主任过奖了。晚辈一定加油干。 富贵酒店的菜肴都以家常菜为主，地方特色浓，色香味俱全，还十分实惠。每一个盆都装得满满的。 一大盆的猪脚闷花生，加上醇香至极的茅台酒，吃得姜青山大呼过瘾。 这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刘烨把姜青山和程东送走之后，回到收银台结账。 王琴把三菜一汤的价格加在一起，四十八块钱。 刘烨忍不住问道：王老板，这么便宜你怎么赚钱？ 王琴道：我现在赚的是口碑。薄利多销。只要回头客多，没理由赚不到钱。 刘烨，你刚才请的客人一个是县信用社主任，一个是镇信用社主任，两个人都是财神爷啊。有了他们的帮助，以后你的发展道路就会顺畅很多，你一定要把握住机会。 说话间，王琴的女儿彭雪雪背着书面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雪雪，你就下晚自习了？今天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妞妞呢？ 妞妞是雪雪的初中同学。两个人一起天天上学，是很好的朋友。 雪雪一个没忍住，不由号啕大哭起来。 娘，快点去救人。妞妞被两个坏人抓走了。 这还了得！ 枫林中学在镇政府一公里处的山坳处。没有通路灯，也没有水泥路。周边的非住校生上夜自习，都是结伴而去，结伴而来。 王琴一刻也不敢停留，连忙拉着彭雪雪一起跑到妞妞的家里。一对老实巴交的父母听到消息，就像天塌下来一般。 雪雪说道：那两个人说过，要是敢报警就杀掉妞妞。他们有刀，实在太凶了。 派出所就在镇政府几百米的地方。走路去报警也不是难事。 农村人观念比较封建，总是害怕报警以后，警方发力，会影响女儿的声誉。 救人如救火！ 刘烨问：“坏人把妞妞抓到哪去了？” 雪雪：“杉树湾。我看见他们往那边跑的。” 刘烨喊道：“我现在去追。你们后面跟上。” 说罢，刘烨使出了百米运动健将的功夫，脚下生风一般冲向杉树湾。 杉树湾距离中学有五六百米。位于中学另一侧。刘烨凭着旧时的记忆，双腿如风火轮一般。 不一会，刘烨追到了杉树湾。前方有人说话。 “姑娘，你老实点，别反抗，也不能喊叫。我们完事了，就放你回去。要是敢喊，我就用匕首割断你的喉咙。” “别、别、别，求求你们——我不敢——” “别哭，想死吗？” 听声音，好像是黑皮和瓜子。谢斌集团的爪牙有几十人。刘烨对这两个人的印象实在太深刻了。 情急之下，刘烨抓起一把泥土，往自己脸上一糊，然后冲进了杉树湾。 砰！ 刘烨如发射出去的炮弹，直接把黑皮撞飞，紧接着又是一个扫堂腿，把瓜子也给踢飞。 缩在地上一角的妞妞吓得不轻，浑身都在瑟瑟发抖。 刘烨一把扶起她，并不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用手势让她安静一下。 接下来，刘烨捡起掉在地上的匕首，来到黑皮面前，嘶！只看到他手势一扬，黑皮的裤腰带断了。裤子掉在地上。 黑皮还没有反应过来，刘烨又是一刀，把他的内裤也给划破了。 匕首的刀锋抵住黑皮的丁丁，轻轻一用力，便听到一声惨叫。 毫无疑问，他的丁丁断了一截。下半辈子怕是不能祸害女人了。 瓜子从来没有见过今天这种场景，连裤子都尿湿了，还是双腿瑟瑟发抖，不敢逃跑。 今晚，刘烨最大的特点就是只做不说。让对方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瓜子的丁丁也被削了一截。 刘烨还不解气，像拧麻花似的，把他们的手臂也给扭断了。 刘烨背着妞妞回家，派出所所长雷彪已经赶在路上。 雷彪问：“歹徒呢？” 刘烨：“在树林里。还有，今晚的事和我没关，全都是他们自找的。” 说罢，刘烨走了。 雷彪看到黑皮和瓜子的伤势，应该 会吐血。哪有这么刁钻的手法，专门割歹徒的丁丁。这不是故意伤害罪是什么？ 雷彪让几个手下把黑皮和瓜子关进小黑屋，刘烨推门而入。 刘烨道：“雷所长，今晚的案子你们已经抓了人，算是大功一件，但有一件事还是要麻烦你。” “什么事？” “替我保密。” 刘烨说道：“这两个家伙罪大恶极。他们所犯下的罪够他死十次。你们逮住他们算是大功一件，但不要把我扯出来。我办了厂，家里妻女，不想和这些人扯上关系。万一他们报复我，我也受不了。” 雷彪：“人人都像你这样，正气还怎么弘扬？见义勇为的事情，不应该多加宣传吗？” 刘烨：“真的不需要。我给了他们最无情的剦割，他们会记恨我一辈子的。你们不宣传，就是对我最好的保护。妞妞家的父母亲也需要你下达封口令。他们害怕事情搞大，会毁了他们女儿的名声。” 雷彪无奈地叹道：“个个都想当幕后英雄，保持低调，我们必须冲锋在前。” 刘烨知道，1983年底的全国“严打”，如见卷残云一般。谢斌团伙被一锅端。 自己所谓的“低调”也是暂时的。等严打过后，那个天才叫晴！ 等社会治安变好，没有谢斌们的敲诈勒索，刘烨的春天才算真正到来。 刘烨对雷强说道：“这两小子血债累累，进来了就别让他们出去了。” 雷强笑道：“张队已经打来电话了，叫我们把人往看守所送。他那里有好几个案件牵扯到他们。” 第81章 采访 第二天上午，刘烨刚打开厂门，看见一个老头骑着单车由远而近过来。 走近了一看，原来是村主任苏书海。 “刘总，你早啊。” 苏书海下了车，脸上挂着笑意。看样子，这货是专门来看刘烨的。 “苏主任这么早？” 刘烨颇感意外。 “不早，不早啦。你不是也上班了吗？哈哈。” “苏主任进来喝杯水？” 好，我这就是来找你的，受镇里指示呀。 哦？ 刘烨震惊了，问了一声。 镇里管宣传的干部打电话我了，海珠报准备宣传你的优秀事迹呢。 刘烨有些莫名其妙了。自己是一个土得掉渣的农民，还曾经是一个烂泥扶不上壁的浪荡子，怎么还有优秀事迹上报纸了？ 想到这，刘烨不禁暗暗叫苦。该不会是勇救妞妞的事情被报社知道了？ 农村姑娘可受不了这一套！ 苏书海继续解释道：刘烨，别担心。他们要报道的，肯定是好事。要是坏事的话，咱就不接受采访，拒绝他们就行了。 事到如今，只有见招拆招了。报社来人，也不是人人都可以拒绝的。 刘烨招呼苏书海坐，为他沏了一杯热茶，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安。 苏书海对刘烨的五金厂很感兴趣。左瞧瞧，右看看，眼神里全是羡慕。 刘烨，你现在可是我们枫林镇的致富名人啦。整个枫林镇，你是第一家民营企业。 听到这表扬的话，刘烨差点笑喷。 一个用牛皮毡搭的工棚，竟然在村主任的嘴里加工，便成了第一家民营企业了。 “苏主任过奖了。我只不过是个小作坊，还称不上企业。一个好点的煤矿，一年交税都一百多万，我怎么和它们比” 苏书海：“话可不能这么说。你想想，你这个小作坊解决了多少人就业？你从这么艰苦的条件起步，精神可嘉呀。值得全县人民学习。上头说了，要大力发展民营企业，你算是赶上宣传部门的风口了。” 原来报社的记者是要采访五金厂。刘烨的心算是有点安了。假如他们要采访勇救妞妞的事，刘烨想着法子都要溜走。 “刘烨，我瞒你说，我都有些佩服你了。我们家老三苏文豹也是搞五金的，他就是没你的气魄。他做了两三年了，只会打一些镰刀、铁锅什么的，技术含量高一点的，压根儿就不会。而你呢，一上来就整了几台大机床，招了那么多工人。啧啧，你才是干大事业的料。” “苏主任过奖了。我哪里有你儿子能力。你看看我这棚子，牛毛毡盖的，说出去都不好意思。 你再看看我这厂名，自己用毛笔瞎写的，多么瘆人。” 苏书海可不这样认为。厂房里堆了一大堆的零配件，像小山似的。还有一大堆的钢材，正等待着用裁剪机裁。钢铁这么硬的家伙，整得像棉布。 这不是实力是什么？ 苏书海从口袋里掏出一盒大前门香烟，被刘烨拒绝了。 “苏叔，抽这个。” 刘烨塞给他一盒“阿诗玛”。苏书海笑纳了。 两个人坐在厂门前的空地聊天。大约聊了半个多小时，五金厂的工人陆续上班。 一派繁忙的景象，羡煞了大村长。 看得出来，苏书海的眼神在放绿光。刘烨想到自己有今天的成就，苏书海也是有贡献的，干脆打开办公桌的抽屉，拿了一条“红塔山”香烟，笑道：“苏叔，这烟你拿着抽，算是我孝敬你的。” 苏书海眼都笑眯了，嘴里说道：“这怎么好意思。”实际上，他还真的笑纳了。 厂房里很快就传来轰隆隆的响声。这些从泥土里走出来的产业工人，虽然有些土里土气，干起来的狠劲可不得了。 没多久，报社记者来了。 一男一女，坐着一辆墨绿色的吉普车来。吉普车在厂门前停下，很快吸引了不少村民围观，以为刘烨家又来了多么大的客人。 男记者姓徐，女记者姓文。徐记者的手里拿着笔记本和笔，文记者的手里拿着照相机。 徐记者和刘烨坐在远离五金厂的僻静处聊天。一边聊，一边记。看得出来，徐记者的手速很快，基本上能赶上刘烨的语速。 借着这个机会，刘烨把自己的创业历程简单回顾了一遍，再加上徐记者的妙笔生花，应该能出一遍比较好的新闻报道。 徐记者见五金厂的事聊得差不多了，问道：“刘同志，听说你还准备搞立体养殖？” 问题提出来，事情又多了起来。 大水库有二十多亩的面积，真正干起来的确有很多文章可做。 刘烨又带着苏书海和两个记者来到水库边。文记者手里的照相机又开始忙碌起来。 虽然刘烨说的是规划。真正的行动还没有落实到位。员工只有一个，也就是丘成华。 刘烨笑道：“他是大老板，我是二老板，我现在是帮他打工。” 丘成华憨厚地笑道：“刘烨说笑了。我没有钱投下来，我的钱要留给儿子读书。” 徐记者采访完，心里装着满满的干货，说道：“我听说搞农业开发能得到银行的扶持，好像是世界银行的无息贷款。免利息哟，这样的话，刘总的生意可以做得更大。” 刘烨在农村信用社贷款，利息高达六厘三。徐记者的话显然具有更高的吸引力。 刘烨看见丘成华的眼睛绿了一下，很快就黯淡下去了。 这货很清楚，他没有这个门路去接触银行里的领导。而自己已经认识程东和姜青山。 刘烨故意轻描淡写地说道：“我现在不需贷款，我那个五金厂每天都给我下金蛋，等我有需要的时候再找他们吧。” 徐记者饶有些兴趣地说道：“我觉得这个立体养殖搞起来，明年就有很多的料可以写了。刘同志，我们约好了，争取明年再来一次。” “行，一年为定！” 送两个记者上车的时候，刘烨又为他们准备了两条烟，每人一条！ 第82章 登报了 送走记者，李翠玉有些不高兴了。 短短几个小时，刘烨送出去三条烟。那可是两三百钱。相产于一个产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了。 刘烨看出李翠玉的不爽，安慰道：“老婆，我们做生意的人可不能像普通人那么过日子。我们不但要讲经济效益，还要讲社会效益。要不然，企业做不大。” 经济效益好理解。能赚钱就行。社会效益就不好理解了。 见李翠玉满脸急躁而郁闷不解，刘烨笑道：“我们的厂之所以能办起来，多亏了李书海介绍我认识程东，程东帮我贷的款。你说李书海有没有人情在我们这？” “有。” “那我们给他一条烟感谢一下，应该吗？” “应该。” “两个记者来采访，把我的事迹刊登到海珠报，并且传播了千家万户，记者是不是无形中为我们的五金厂和立体养殖场做了广告？” “那是当然。” “记者还给我们提供了世界银行无息贷款的信息，这条信息值钱吗？” “嗯。” “这就对了。我们给他们每人一条烟，他们就使劲宣传我们，我们的事迹能上报纸，将来贷款很可能免息，那样的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双丰收，区区几条烟算什么？” “明白了。刘烨，我觉得送烟这样的开支经常会有，我们去批发部买几十烟储备，那样会便宜一些。能压低我们的成本。” “行。还是我老婆会精打细算。这事就听你的。女主内，男主外。看来我刘烨想不发财都难。” …… 第二天上午，苏书海弄来一大摞的“海珠报”，二版头条刊登通讯：脱贫致富的带头人——刘烨。 这篇通讯两千多字，占了四分之一的版面，还有两幅大图片，其中一张是刘烨指导工人开足马力生产，另一张是刘烨站在大水库旁，向记者描绘水库的美好蓝图。 电话响了。刘烨一看号码，差点没吓晕。 姜青山！ 原以为请了姜青山吃了一餐饭，正准备进一步和他熟络一下感情，姜青山亲自打来了电话。 “姜主任，您好。” 小刘啊，我看了关于您的新闻报道，很真实，也很感人。我为自己公司有你这样守信重义的客户表示骄傲。我相信，凭你的热情和能力，又碰上这么好的时代机遇，公司一定能更上一层楼。“ 刘烨问：”姜主任，不知您是否有空，我想请您吃餐饭，喝点小酒，然后谈一谈公司日后的打算。“ 姜青山道：”枫林镇我就不去了。在县城吧。对，今天晚上。团结饭店。约程东一起去。不见不散。“ 挂电话，刘烨骑着自行车，飞一般来到程东办公室，说明来意。 程东亲热地给刘烨肩上来了一拳，笑道：”刘烨，我真的服你了。世行农业开发贷款的资金还在省里，你就把眼光盯上他了。真服了你了。“ 刘烨装傻充愣地问道：”程哥，这生意可以做吗？“ ”当然可以。“程东语气坚定地说道：”像你这样刚刚起步的企业，有巨额贷款输入，能让你迅速壮大。“ 刘烨又问：”程哥，我农业项目现在能看到的就是一个水库。水库里养了多少鱼，只有天知道。所以，我现在急需把农业项目做起来。“ ”我准备再买十万鱼苗。三万鸭子。一千头猪。还要在水库边建一排牛皮毡的房子。这些钱我暂时可以垫出去，但很可能会拆迁墙补西墙。“ 程东：”必须拆！你只有做足了规模，才能向世行贷款。这件事应该在一个月内完成。还有，今晚吃饭的时候只谈感情，尽量少谈业务，以免姜主任多想。 回到家，刘烨准备了两壶精制山茶油，每壶二十斤。李翠玉渐渐从刘烨动不动就请客送礼中适应过来，再也不说什么。 傍晚六点半。 刘烨骑着他的二八大扛来到团结饭店，看见门前停着一辆嘉陵牌摩托车，便知道程东已经先来一步。 矮胖老板吕少波看见刘烨，满脸微笑地迎了过来，说道：客人在桃花房。“ 刘烨来到桃花房一看，姜青山和程东都已先到，坐在姜青山旁边还有一个青春少女。 姜青山高兴地介绍道：”柳轻舞。我表妹。农学院畜牧专业毕业，分配在饶州县农业局工作。“ 刘烨微微拱手，以示敬意，然后从背包里拿出三瓶茅台酒，笑道：”只有三瓶，总量控制。“ 姜青山笑道：”轻舞，我今天要开车，少喝点。你陪刘总好好喝几杯，最好能喝到他认你当表妹，然后请你当畜牧业的技术顾问。“ 柳轻舞的酒量了得。她连续敬了三杯茅台，脸色都什么变化。刘烨暗暗叫苦，今晚算是碰到高手了。 柳轻舞劝酒的本事也高得出奇。一会以晚辈的名义，一会以技术顾问的名久，一会又是表妹的名义。反正她怎么说都有理，都能让你喝酒。 不知不觉，三瓶茅台见底了。酒桌的气氛也热烈起来。 姜青山道：”轻舞，我的车后尾箱还有两瓶茅台，你去帮我拿来。“ 刘烨连忙道；”姜主任，我不行了。别再喝了。“ 姜青山淡淡一笑：”男人怎么可以说不行？我说你行，不行也行。我说你不行，行也不行！“ 刘烨不禁懵逼。这叫什么逻辑？ 万一喝醉了，我可就回不了家了。 姜青山似乎读懂了刘烨的心思，笑道：”刘烨，酒逢知道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今天我们知心话说了一箩筐都不觉得多，证明我们有缘。那就不要太把酒当回事。万一喝醉了，你就在县城旅社开个房睡觉，明天早晨再回去。“ ”我陪柳轻舞一起去拿酒。“ 刘烨随柳轻舞来到饭店停车场，打开一辆吉普车的车厢，把那两壶精制茶油塞了进去。 柳轻舞似乎对刘烨的动作司空见惯，倒没表现出特别的惊讶。 拿酒的时候，刘烨问：”轻舞，你真的愿意当我们的技术顾问？“ ”愿意。我现在农业局术提高较快，也算是英雄有了用武之地。“ ”行。我争取一个月把立体养殖搞起来。贷款的事你也帮我吹吹风。能争取到免息贷款，对我公司的做大做强将起到重大作用。“ 柳轻舞问：”你想贷多少？“ ”一百万。“ 刘烨轻描淡写地说道。 第83章 吃宵夜 这个年代的一百万，不会比后世的一千万少。 作为穿越者，刘烨前一生没有少和银行打交道。银行可不会那么老实，你说多少就贷多少。 相对来说，都有一个折扣。 刘烨说贷一百万，要是能有五十万到位，那也会很不错。 柳轻舞说道：”有一百万，的确能做很大的事情了。只要你把防疫工作跟上，禽畜不生病，一年的产出十分惊人。我看到报纸对你的采访。立体化养殖，循环经济，绿色生态，这些新鲜名词，估计会是种养殖业的发展方向。这么先进的理念从你一个农民的头脑里蹦出来，不得不说是石破天惊的事情。我大学教师都没敢这样教。 我们的学习都是循规蹈矩的。而且绝大多数老师没有实战经验，只会纸上谈兵。纸上得来总是浅嘛。“ 柳轻舞对刘烨的理念大加赞赏。这点超出了刘烨的意料。 ”柳轻舞，别灌醉我。我还想陪你多聊一会发展立体养殖的事呢。“ ”喝酒归喝酒，工作归工作，一码是一码。刘烨，你别甩小聪明。四个人五瓶酒，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 刘烨暗暗叫苦。在大领导面前，自己不好好表现一下，会不会影响以后的发展很难说。 他硬着头皮把酒桌上的人来回敬了几圈，确定自己不能独自骑车回家了。 “柳轻舞，你去幸福旅社开个房间，让他好好睡一觉，明天再回去。” 姜青山道。 “好咧。有我在，尽管放心。你们都回去吧。” 幸福旅社距离团结饭店仅一百多米路。刘烨推着自行车，在柳轻舞的带领下，深一脚浅一脚就到了。 一问房价，便宜得让人瞠目：每晚六元。 刘烨把自行车锁在一楼的板梯间，然后在柳轻舞的搀扶下来到208号房间。 柳轻舞长得很好看。全身上下凹凸有致，又身着一套青花瓷般的裙子，身材显得无比曼妙。 “刘哥，你好好休息。明天一大早，我上隔壁开个房睡。明天一大早，我过来陪你出去吃餐。” 刘烨酒醉心明，知道她是放不下来心。 “行，你去休息吧。我洗个澡就睡。” 这个时代的人真的很保守。刘烨洗了个澡，酒气散去不少，便到服务台给李翠玉打了电话：今晚不回家睡。 这是刘烨为了生意着想，第一次在外面过夜，及时汇报是必须的。 打完电话，刘 烨猛一回头，看到柳轻舞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她笑咯咯地说道：“没想到，烨哥还是个妻管严。” 刘烨挠了挠耳朵，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道：“我第一次出门在外住，老婆孩子会担心我的。” 柳轻舞道：“好男人，值得表扬。” “县城的夜生活比乡下热闹了，要不要 陪你出去走走，要是有啤酒，喝点啤酒也不错。” 此时的饶州县城最多只有五万多人口。主要街道只有四条，呈“井”字形向外扩张。 在县城的正中间，有一根高杆灯高达一百多米。仅一根高杆灯都能照亮半个县城。 高标灯底下，街道两旁摆满了摊子。小商家利用高标灯的灯光售卖义乌小商品、服装、鞋袜等。 在柳轻舞的带领下，刘烨轻而易举地来到一个专门卖夜宵的摊位。 摊位前摆着一个大大的牌子：矮子夜宵。 夜宵摊周边摆了十几桌。大多数都做了人。 柳轻舞道：“烨哥，我请你吃宵夜，如何？” “这里的消夜十分有名。猪肺炒辣椒，田螺肉炒辣椒，再来几瓶啤酒，能让你喝到天亮也不想回家。” 听柳轻舞这样介绍，刘烨动心了。 晚餐喝了高度白酒，现在喝啤酒，就像喝白开水差不多。 再说，刘烨年轻，身体素质也一天比一天好。利用这么好的机会陪美女吃夜宵，应该是别样的人生享受。 刘烨问：“柳轻舞，你陪我出来吃宵夜，晚上还不回家睡，你家里人不会说你吗？” 柳轻舞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再说我早就打好电话了，说了在外面有接待，不回家了。” 刘烨道：“你有爸妈真好。” 柳轻舞深感意外地问道：“你没有爸妈？” 刘烨暗自神伤：“他们都不在了。我现在是两个孩子的爸，要负责一个家庭的生活。所以，我必须赚钱。” 柳轻舞叹道：“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原来是这种意思。没遇到你，我还不知道这句话的真实含义。你现在混得这么好，再干个几年，说不定能成为企业家了。那也是不错啊。” 刘烨苦笑道：“我说我不会种田，你信吗？” 柳轻舞沉吟片刻，说道：“我信。从你的气质上看，你不是普通的农民，而是知识分子。你是在用知识分子的头脑在改造农村。能告诉我，你是什么文化吗？” “高中。” “厉害！我觉得你这个高中生，一点都不比我大学生差。特别是你提出立体养殖的概念，如果操作得好，一座大水库就能为你赚来百万的收入。听说做生意的人第一桶金难赚，越到后面越好赚。我希望 你能尽快赚到第一桶金，成为全县，甚至全省的致富能手。那样的话，我作为朋友也能跟着沾点光。” “哈哈，柳轻舞，你真的太高看我了。我在生产队出工，他们只给我三分。农村妇女都有八分。” “这个不一定。术业有专攻。你的头脑，是普通农民所没有的。你一定能超出他们好多。还有，你的人生格局，也不是普通农民所具备的。这一些都是无价之宝！” “知我者，轻舞也。” 刘烨并不是真的醉，而是觉得冥冥之中，老天爷又给自己送来了一尊财神。 无论是想搞农业，还是经商办企业，刘烨最需要的是人才。 柳轻舞就是他所需要的人才。双方又谈得十分投机。 “老板，炒四个特色菜，一箱啤酒。” 刘烨吆喝道。 第84章 高杆灯下 夜市在高杆灯的照耀下亮如白昼。 县城的夜生活竟然因为一支高标灯而多姿多彩。 矮子夜宵店以“辣”闻名。猪肺、猪肠、鸡肾、田螺等都咸得入味，辣得麻透舌尖。 又咸又辣的菜肴，再配冰镇入骨的啤酒，把刘烨从昏昏沉沉的醉态中拉了回来。 对于酒量大的人而言，喝点啤酒和喝白开水无异。刘烨和柳轻舞一人吹一瓶，乐似神仙。 “哟，哥们，你看那个女人漂亮吧？想不想泡她？” “人家有男人，你来晚了。” “只要老子想，有男人又怎么了？叫他让位不就行啦。“ 隔壁一桌，新来了几个流里流气的年轻人，出言不逊，吓得柳轻舞不轻。 柳轻舞道：”刘哥，我们可能遇到麻烦了，你要不要先撤？“ 刘烨手里拿着啤酒，嘴对着瓶口灌酒，用眼神悄悄瞟了对方一眼，内心大定。 凭这几个人渣，想找麻烦和自寻死路差不多。 ”老婆，喝酒。“ 刘烨往柳轻舞的杯里倒了一杯啤酒，笑道：”有人表扬你长得漂亮，你可是我的小甜心小骄傲。“ 柳轻舞知道刘烨是想做戏给小青年看，想活活把他们给气死。 ”哥们，让下，我们想找女娃子陪酒。“ 一只粗壮的手搭在刘烨肩膀了，刘烨抬头一看，看见一个身材壮实、络腮胡子的家伙。 ”把手拿开，免得弄脏我的衣服。还有，你赶快回家刷牙，你的嘴很臭。” “妈的，你找死！” 壮汉扬手一个巴掌扇了过来。刘烨伸手接住他的手，顺手拿起一瓶啤酒向壮汉的脑袋砸去。 酒瓶碎裂，脑袋开花！ 鲜红的血液让壮汉在瞬间变成厉鬼，发出了凄惨的叫声。 另几个壮汉见状，纷纷围了上来。刘烨一把搂住曼妙无比的柳轻舞，冷笑道：“英雄爱美女，你们是不是英雄，有没有资格获得美女的一个微笑？” “打死他，用刀捅。” 这年头打架，动不动用刀子捅，给普通群众带人极大的心理压力。 刘烨对于这一切已经司空见惯，并不把这几个小喽啰放在眼里。 数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对准刘烨，一言不开就开打。柳轻舞吓得浑身颤抖，直往刘烨的怀里钻。 其中一人说道：“把这个女人让给我们，我们可以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要不然——” “让你得妈！” 刘烨单腿挑起脚下的板凳，板凳像子弹似的射了出去，砸在那家伙身上。 “打！” 其余人一拥而上，数道刀锋刺来。刘烨抱着柳轻舞打了几个转，跳出了包围圈。 轻舞，你在这好好待着，别乱动，我去收拾他们。“ 刘烨操起一条板凳，把板凳舞得上下纷飞…… 不到三分钟，地上倒了一大片，不是嚎叫，就是呻吟。吃瓜群众围了一大圈，一个个欢呼叫好。 刘烨的桌面上还摆着酒菜没吃，打架把心情给搞坏了。 刘烨笑道：”美女，我们继续喝酒吧。花了钱的，不吃白不吃。“ 柳轻舞娇嗔一声，说道：”亏你还吃得下去。“ ”肥佬强，怎么回事？你们碰到哪个不长眼的了？ 不远处传 来一个声音。 来者正是五龙堂堂主徐锦棠。 ”堂主，这小子可邪门了，会武功。肥佬强的脑袋流了好多血。“ ”是吗？ 徐锦棠走近一看，差点没吓傻。对方竟然是刘烨。 肥佬强脸上满是鲜血，仍然强撑着吼道：“棠主，你可要为我们报仇啊。” 啪！ 徐锦棠回手一个巴掌打在肥佬强的脸上，吼道“你们不要命了吗？谁让你们惹我大哥生气的？” 一群小喽啰傻逼似的看着徐锦棠，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徐锦棠讨好地走向刘烨，深深地鞠了一躬，说道：“刘大哥，实在对不起。我手下人欠管教，惹您生气了。” 刘烨冷笑道：“他们看见我女朋友漂亮，就动了歪心思。所以，我就出手管教了一下他们。” “快点过来，排好队，向刘大哥道歉。下次还不长眼，我就让你们去死。” “大哥，大嫂，对不起了！” 五六个小喽啰排成一排，恭敬地向刘烨道歉，特别是把柳轻舞称为“大嫂”，有些狗血。惹得柳轻舞一阵脸红。 “老徐，你让他们去包扎一下吧，别惹得我喝酒都不自在。” “老四，过来。” 徐锦棠喊道。 矮子老板连忙跑了过来，问道：“徐老大，何事？” “这位刘大哥今晚的消夜钱算在我的账下，你要是敢收他们一分钱，你的摊子明天就不用开了。” “好的，我明白了。” 矮子在家排行老四，熟悉他的人都叫他老四。 徐锦棠说不收钱，他哪里还敢收钱？ 刘烨道：“老徐，我不兴吃白食。那叫霸王餐，不是我吃得起的。” 徐锦棠解释道：“刘大哥误解了。老四是我家叔伯兄弟。按辈分，他是我的堂弟。” 原来如此！ 徐锦棠继续解释道：“我们平时聚会，会经常来这里吃夜宵的。不存在吃霸王餐的问题。肥佬强他们有对不起你的地方，我请你们吃个宵夜也是应该的。” “那就谢谢你了。” 围观群众看见这一幕，一个个都不可思议。这世界，还有多少人能让徐锦棠破费的？ 而刘烨只不过是个其貌不扬的乡下小农民。喝酒有美女陪，宵夜有五龙堂堂主买单？ 柳轻舞喝着美酒，心里还是美滋滋的，笑道：“刘烨，你知道他们称我什么吗？” 大嫂呀。“ ”我什么时候成了你老婆了？真是笑话。要是被我爸妈知道，他们真的会打断我的腿，说我偷了别人家的男人！我可不是那么随便的女人。“ 刘烨不禁笑喷。对付五龙堂那些人渣，还真的没法讲道理。 ”轻舞，不是你偷了人家男人，而是别人家男人把你偷出来喝酒了。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不回。“ 柳轻舞坚定地说道：”我想和你谈一谈立体养殖的问题。二十亩的水库，真的可以做很大文章。“ ”我忘了告诉你了。我爸是农业局局长，我的单位畜牧站是农业局的二级单位。姜青山是我姑父。“ 刘烨这才算弄清楚，柳轻舞能那么轻而易举”请假“在外，原来长辈们早有沟通。 第85章 自己人 刘烨问：”轻舞，你觉得我贷款搞农业开发有没有前途？“ 柳轻舞：”当然有啊。“ 两个人围绕着立体农业和循环环境境界，越谈越兴奋，直到凌晨也没有半点睡意。 不知不觉间，天都亮了。矮子夜宵摊也准备收摊。 …… 刘烨骑着自行车一路狂奔，回到家已经是中午时分。 厨房里传来阵阵的菜香味。 听到脚步声，李翠玉一边炒菜，一边说道：”刘烨，你洗个澡，把衣服换下来洗了。“ 五金厂那边有李太山看着，工人工资又是以计件算的。在生产上基本上不需要刘烨操心。 刘烨去冲凉房洗了澡，换了一身干净衣服，顿时神清气爽。 ”爹，你去县城有没有带好吃的给花花？“ ”琳琳想要好吃的大肉包！“ 两个小宝贝一左一右，抱住刘烨的大腿，刘烨不禁心生歉意。 他只顾着办正事，竟然忽视了孩子的感受。 ”爹昨天陪朋友吃饭，没空去大商店，所以忘记了。下次一定补上。“ ”拉钩，上吊。不许骗人，骗人是小狗！“ 两个女儿都伸出了小拇指，要求拉钩发誓。 李翠玉见状，不禁笑道：”两个女儿越来越懂事了，你可骗不了她们了。“ ”好了，你们别闹了。你爹连早餐都没吃，你们都要吃中餐了。“ 刘烨吃了消夜，又睡得晚，真的没有吃早餐。 醒来的时候，他来到服务台想结账，服务台的中年大姐说柳轻舞已经结了账走了。 趁着吃饭的时候，刘烨向李翠玉说了县城的奇遇。李翠玉惊讶的不行。 刘烨的家族，无论横着数，还是竖着数，都没有一个科级干部。 而刘烨在县城办事，有如神助一般。 那个柳轻舞是姜青山的亲戚，如果有柳轻舞帮助，不怕贷不到款。 刘烨：”贷款的确不是件好玩的事。但这无息贷款能拿到手，我就能让我们家短时间内跻身富裕阶层。“ 李翠玉淡淡一笑，不置可否。按说，现在这个收入水平，已经超过很多人了。每次从胡福华那里接到订单，毛利润额都达到百分之十五左右。 以前打猎赚钱，几百几百的赚钱，刘烨都觉得很开心。现在村里通了电，买了机床，赚钱开始以万计算。 三个月前，李翠玉还在为到处借米下锅而发愁。现在那几台机床就像印钞机似的，整天都在为刘烨印钱。 ”刘烨，我今天碰到老丘叔了。他似乎不太开心。你说，他会不会把水库要回去？“ 刘烨问：”他说什么了？“ 李翠玉：”他说那么大的水库，太便宜租给我们了。“ 刘烨微微一笑，嗔骂道：”他得红眼病了。“ 李翠玉不解地问：”什么红眼病？“ 刘烨坦然道：”他很可能听说，用这个项目可以贷款搞农业开发。实际上，换了他，估计是贷不到款的。 有些人看不得别人好。特别是他，眼睁睁地看着我大把投钱，把事业做大，心里不爽。“ 李翠玉道：”他只知道到处割一点鱼草喂鱼，还指望赚大钱？ 刘烨道：“不管他了。反正我们已经签了合同，他想反悔是不可能的。就算反悔，要按合同支付违约金也受不了。他现在的任务，就是认认真真地当好我的员工，保证我赚大钱。” 说话间，李玉钢一头撞了进来。 “妹夫，我这几天手气好，天天都往县城送野味。那个姜金良果然是个正经人，从来就没有为难过我和玉铁。” 刘烨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妹夫，我想和你说个事。现在村里打猎的人越来越多了。估计我和玉铁的事被他们发现了。我算了一下，起码有十几个农民购了猎枪。” “哦？”刘烨惊奇地问道：“他们打的猎物卖到哪？” “有的卖到七一三厂的菜市场，有的卖到县城菜市场。我看刘东海、刘东风等几兄弟都在打猎。” 刘烨暗想，村里的猎枪多了，猎物就会慢慢减少。靠打猎维持生活也就会变得越来越难。 刘烨说道：“大舅哥，等大家都去做同一件事，等于这件事到头了。你现在一天能赚多少钱？” “二三十块钱。” “这么少？” “大老虎、野狼、野猪等都不见了。我们现在只能打野兔、野鸡什么的，能值多少？你那个捕兽神器，一个星期也没有捕到东西。” 刘烨沉思片刻，说道：“看来打猎致富的路子快走到头了。不出半年，我们村就打不到猎物了。” “大舅哥，我还是觉得搞种植业养殖业靠谱一些，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干。那么大的水库，我投入巨资，没人管理我还真的有点拿不准。” 李玉钢问：“你现在不是有丘成华在管吗？” 刘烨淡然一笑，反问道：“他哪有自己人贴心？创业初期，真的很需要自己人帮忙。外人见不得我好，万一眼红，下点毒药，我可就要倾家荡产了。” “妹夫，我没什么钱投资呀。合伙做生意的事情，我觉得不妥。不如我和你打工，你开点固定工资我。” “也行。到年底结算的时候，我给你年薪制。我纯利润的15，怎么样？也就是说，我赚一百万，分给你十五万。平时家里开支，我可以预支付你。到年底结算时抵扣。” “我看可以。” 李翠玉道：“哥，刘烨把摊子铺得那么大，没有自己人参加管理，真的不好办。我们接下来要进饲料，还要买猪仔、鸭苗等。到时那个水库可就热闹了。” “要是有哥管理水库，当然会比老丘叔好多了。哥，你就当帮助我们吧。” “我回去和老爹商量一下，看我去好，还是玉铁去好一些？” 刘烨道：“哥，我看不用商量了。还是你来吧。二舅哥那里不用担心，五金厂马上要签新的合同了，需要大把的人手。” 说话间，一个身穿墨绿色衣服的邮递员喊道：“刘烨，有文件需要你签收。” 第86章 县里来人 邮递员骑着自行车，一只脚尖踮地，另一只脚踩着踏板，显然没有下车的意思。 刘烨接过文件，在回执上签了名。打开文件一看，竟然是李尚德那家乡镇企业的合同。 合同上写得清楚明白，分包五金零配件业务给刘烨的公司。每个月的加工业务稳定在30万元。 五金零配件加厂，利润额都会在20左右。也就是说，刘烨的五金加工，每月的利润能在五至六万元左右。 “老婆，我们要、要、要发财啦。” 刘烨先是亲了一下那份文件，接着又在两个女儿的小脸蛋亲了一下。 李翠玉也很高兴，娇嗔道：“看把你高兴的！” 李玉钢亲眼所见，自己的妹夫真的长出息了。 坐在家里都有合同飞上门来，要是能主动出击，绝对会飞黄腾达。 “妹夫，现在需要我做什么？” 刘烨能清楚地感受到，李玉钢的态度变了，变得诚惶诚恐，甚至有些谦恭。 刘烨拿出纸和笔，开了一份清单，列清楚盖猪舍、鸭棚的材料，递给李玉钢，说道：“哥，你最近会忙一些。养殖场的前期工作很多，这些都需要你亲自去办，别人办我还不放心。” “需要用钱的地方，直拉找小玉要就行了，实报实销。” “翠玉，我们需要一本账账本，对所有资金的来龙去脉都要记下来。账目清楚了，我们就知道究竟是赚钱，还是亏本。” 李翠玉“嗯”了一声，回房间拿了三千块钱现金给李玉钢。 “哥，钱不够了你就开口，我家里的现金不多。” 在这个时代，拿里能拿几千块现金的家庭并不多。李翠玉已经把家里所有的现金都拿了出来。 李玉钢走后，李翠玉的内心仍然有些打鼓。刘烨投资的胆量真是越来越大了。 她怔怔地问道：“刘烨，你真打算干起来？” 刘烨：“我不拉开架子，见不到真招，你以为姜青山是傻瓜，让你空手套白狼？” “一旦拉开架势，就算姜青山不支持，我也要干下去。最坏的打算，就是用五金厂赚到的钱来弥补养殖场。况且，我的养殖场也不一定亏本吧？” 短短半个月，水库就热闹起来了。 刘烨在水库周围养了五百头猪，水面上养了二万只鸭，还向水库追加了五万尾鱼苗。 一时间，岸边猪欢叫，水面鸭子叫。岸边的饲料仓库，饲料堆得小山似的。 这些动作接连推出来，看得丘成华目瞪口呆。他万万想不到的是，刘烨的肚子里还有这么多的玩法。 水里养鱼，水面养鸭，岸边养猪。如果全部产生效益，盈利的数额可想而知。 更让丘成华吃惊的是，他的任务再也不是到处打鱼草、猪草，而是改为撒饲料。 柳轻舞来了！ 县农业局局长柳建设开了一辆吉普车，带来柳轻舞，畜牧站站长莫伟明等人，连镇政府都没有去，直接来到水库看现场。 两万只鸭子覆盖在20多亩的水面上，黄澄澄一大片。场面十分震撼。 柳轻舞问：“这么多鸭子聚在一起，你没有做防疫措施？万一发生——” 说到这，柳轻舞选择了闭嘴。 做生意的人最忌讳的就是怕别人讲不吉利的话。 刘烨淡淡一笑，说道：“柳干部，我正等着你们的技术指导呢。” 柳建设对莫伟明说道：“这个养殖场不要说在枫林镇，就是整个饶州县，也算得上农业上的标杆。我们不但要大力扶持，还要大力宣传，引导更多的农民勤劳致富。” 没有人想到，这个每年租金只有三百块钱的水库，让刘烨以高出十倍的价格租下来，还是像聚宝盆似的。 “轻舞，你留下来，对猪、鸭子等进入防疫技术处理。莫站长，你和报社多联系，让他们多做宣传报道。” 柳建设又对立体养殖场作了几点指示。 时间过得很快。 几个人围绕着水库走了一圈，就已经是中午时分。刘烨提出留客人吃中午饭，柳建设拒绝了。 “我们回县里用中饭吧。小刘，你好好干，将来有政策上的扶持，我们一定会尽力关照。” 柳轻舞悄悄递了个眼神，刘烨会意地笑了。 柳建设所讲的政策扶持，和姜青山所说的并非一个概念！ “感谢柳局长。” 刘烨道。 柳建设笑道：“年轻人好好干，饶州县是革命老区，县里有一个老区建设办公室，对外简称老建办，他们也有很多政策可以倾斜的。” 送走柳建设和莫伟明，柳轻舞和另外两名技术员留了下来。 刘烨笑道：“柳技术员，局长有事先走，我也不好拦着。今天中午，我让老婆在家备了一桌的酒菜，现在去我家吧。” 李翠玉在家里忙了小半天。刘烨走进院子，便能闻到酒菜飘香。 “哇，这四合院好大哟。” 柳轻舞有些夸张地喊道。 花花和琳琳已经被送到外婆家去了。四合院显得十分安静。 柳轻舞和两名技术员的到来，让四合院变得热闹起来。 李翠玉的厨艺十分了得。中餐以半只山羊肉和半只野兔为主料，加以大量的佐料，香味都能弥漫小半个村庄。 刘烨准备了一大桶的糯米酒，他给每人倒了一大海碗的糯米酒，笑道： “各位技术员同志，我的养殖场能不能赚钱，你们的技术支持是关键。来，让我先敬你们一碗。” 糯米酒的特点就是味甘甜，易入口，后劲足，能让人在不知不觉中喝醉。 柳轻舞喝了两大海碗糯米酒，感觉太好喝了，竟然主动倒了一海碗，说道：“嫂子，我敬你。你是旺夫相，在你的帮助下，刘总的事业一定如日中天。” 李翠玉有些腼腆地笑道：“你们都过奖了。刘烨的事业还刚刚起步，真的很需要大家的技术支持。” 第87章 技术员 水面养鸭，岸边养猪，最怕的就是瘟病。 一旦发瘟，很可能直接导致破产。 柳轻舞大学学的就是畜牧兽医专业。现在有她的支持，等于给养殖场请来了一尊保护神。 …… “鸭瘟的传染途径主要包括直接传染和间接传染两种。既可通过病禽与易感禽的接触而直接传染，也可通过与污染环境的接触而间接传染。 被污染的水源、鸭舍、饲料、用具、饮水是鸭瘟的主要传染媒介。某些野生水禽感染病毒后可成为传播鸭瘟的自然疫源和传染媒介。病鸭的调运可造成疫情扩散，因此，要谨慎病鸭的处理……” 柳轻舞喝了大量的糯米酒，仍然思维清晰地讲解着鸭瘟、猪瘟等疾病的防治，听得刘烨吓出一身冷汗。 现在看来，当初自己做的决断还是有些轻率。要是早知道搞立体养殖业有这么难，他根本就不敢动手。 柳轻舞笑道：刘哥，你是不是被我给吓住了？“ 刘烨：”有点怕。在干事之前，我满脑子都是金钱。投资多少钱，能有多少回报。现在听你这样说，我觉得自己当初实在太幼稚了。“ 柳轻舞：”其实也不用太紧张。我们还可以防疫啊。“ …… 整整一个下午，柳轻舞到实地讲解。丘成华、李玉钢和刘烨始终不离左右，认真地听她讲解。 那数碗糯米酒，对于柳轻舞来说，没有丝毫的影响。 傍晚时分，县农业局的吉普车来了。 就在送柳轻舞上车的一刹那，刘烨突然想到，如何才能请柳轻舞当技术顾问。 毕竟她才是懂专业的人才。 刘烨说出自己的想法，吓得柳轻舞不轻。 ”这个，好像没有先例啊。“ 一个公职人员给私人老板当技术顾问，总归是不太好。 刘烨不好意思地说道：”轻舞，我们已经是第二次见面了。不瞒你说，你辛苦讲了一个下午，我懂得的知识，连皮毛都算不上。我担心养殖场会出问题。“ ”以前，我以为只要有钱就行。通过你一个下午的讲解，我觉得技术比钱还要重要。没有过硬的技术，再多的钱都会打水漂。“ 柳轻舞沉吟片刻，说道：”让我常驻下来，从纪律上来说，没有可操作性。“ 刘烨眼睛夹了夹，淡淡地笑道：”如果我有办法呢？“ 柳轻舞问：”你有什么办法？“ 刘烨：”我在养殖场那块牌子的旁边，再增加一块牌子，饶州县某某良种基地，怎么样？“ 柳轻舞听得眼睛一亮，笑道：”这倒是一个好办法。我们畜牧站正在搞一个项目，叫长白猪良种基地。这种猪原产于丹麦，由于其体躯长，毛色全白，故在我国通称为长白猪。1964年我国首次由瑞典引入，经过多年驯化，体型由清秀趋向于疏松 ，体质由纤弱趋向于粗壮，肉质较坚实。6月龄体重达180斤左右。长白猪具有生长速度快、饲料利用率高、 瘦肉率高等特点，而且母猪产仔数较多、奶水较足、 断奶窝重较高，经选育后适应性能有所提高。我去和站长说一下，就说利用你的养殖场 ，搞一个长白猪种繁殖基地啊。 刘烨打了个响指，笑道：“一言为定。我听你的好消息。” 刘烨很清楚，自己的养殖场有了柳轻舞的技术支持，又能引进长白猪的猪种，把猪的出栏时间由原来的1年左右改为六个月，养殖场的效率也会翻一番。 “妹夫，那小妞说的事，真的有那么神吗？” 李玉钢有些不解地问道。 刘烨淡淡一笑，说道：“哥，中午的酒还没有喝过瘾，干脆麻烦你一趟，去两头塘把咱爹妈他们全都请来，好好地喝上一顿。” 中午的酒局，虽然柳轻舞放得比较开，大概是想着还有事要做，仍然没有喝醉。 李玉钢会意地说道：“我看行。中午还多了很多菜，大热天的，容易坏。” 山羊肉、野兔肉都是用盐腌了，要不然早就臭了。 李翠玉、舒兰花、林玉英几个女人全都钻到厨房忙碌去了。 李太山和舒兰花还是第一次来刘烨的新房吃饭。 李翠玉曾经说了好几次，进新房了，想办几桌酒席亲戚朋友乐一乐。刘烨一直都想低调。 今天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最高兴的人是李太山。 老头子的脸上都笑出皱褶了。包产到户短短几个月，刘烨家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不是验证了一点，自己当初选女婿的眼光没有错！ 包产到户以后，有本事的人靠本事发财啊。刘烨就是属于这种有本事的人。 他一个家富了还不算，连两个大舅哥都跟着发了一些小财。 李太山坐在八仙桌的首位，笑眯眯地喝着茶，抽着烟，内心美滋滋的。 刘烨看得出来，老头子的成就感比任何人都要高。 “刘烨，现在情势不同了。自从包产到户以后。农村富裕了很多劳动力，有的人到沿海发达地区打工，有的人转干副业。那几亩簿田，真的没有必要牵扯太多劳动力。我听说，李玉钢准备跟你一起干水产养殖业？” 刘烨一听，知道李太山是想把这件事坐实了，干脆顺了他的意，说道：“爹，的确有这么回事。我现在的摊子铺得越来越大，人手也不够用了。要是没有自己人帮一帮，别人不可靠啊。” 李太山乐呵呵地笑道：“那是当然。自己人当然可靠。至少他不会骗你嘛。再说，还有我在呢，谁敢乱来？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刘烨想说，其实自己人也不可靠。多少亲人为了金钱反目成仇？ 这世界，刘烨最可靠的人是自己老婆。赚了再多的钱，全都交给李翠玉保管，让她好她的享受一下当阔太太的滋味！ 刘烨很礼貌地说道：“爹，我一个人富不算富，我还得带动大家一起致富奔小康。” 第88章 不一样的眼光 李太山乐得更加开心，眼睛笑成一条缝。 李玉钢和李玉钢两兄弟也很高兴。有了妹夫的存在，他们不需要苦哈哈地下煤矿挖煤，赚的钱也不少。 曾经遭受全村人鄙视的刘烨，现在已经成为全家人引以为傲的香饽饽。直接受益的还是李家人。这样的好姑爷摊谁身上会不高兴？ 刘烨很清楚，现在的李太山最大的心愿不是赚钱，而是希望小儿子李玉志考上大学，能够跳出农门，光宗耀祖。 果然，他自言自语地说道：“等我家李玉志考上大学，我李太山就更加满足了。” “开饭啦。” 舒兰花在厨房里喊叫着，尖锐的声音传到厅堂，都有些刺耳。 刘烨建议道：“爹，那个厅堂还是太小了。今天我们家大团圆，干脆把桌子搬到天井位置，那里地方大，还更贴近大自然。” 天井一百多平方米全都是露天的，铺好花岗岩地板，是得十分气派。 “我看行。” 大家齐心协力，搬了两张桌子出来。妇女小孩坐小桌。几个大男人坐八仙桌。 李翠玉来到刘烨身边，悄声说道：“今天我们家煮了太多菜，你弄一些端给隔壁的山奶奶？” “好。” 李翠玉用一个印有“劳动光荣”的搪瓷盆，盛了一大搪瓷盆的菜，每种菜都高一点，品种很丰盛。 刘烨来到山奶奶家，看见她佝偻着背，正在灶膛生火做饭，便喊道：“山奶奶，您煮点饭就可以了，我给你带来很多菜。” 山奶奶站起身，看到刘烨手里的搪瓷盆，说道：这么多菜，我们俩人哪吃得完？ 说罢，她把菜弄到两个大盆，连声地说谢谢。 刘烨问：山爷爷呢？ 他还在于地里忙，没回家呢。 刘烨看了一下外面的天色，已经渐渐变黑。大约六七点钟了，还在地里刨食，生活着实不易。 当的一声响。刘烨出来一看，看见一个黑乎乎的影子。 刘祖山回来了。刚才是他放锄头的声音。 山爷爷回来啦。 刘烨打着招呼，凑近光线一看，着实吓得不轻。 一段时间不见，刘祖山的脸上浮肿得吓人，就像变了个人。 刘烨问：山爷爷，你的病还没有好，怎么就下地干活了？ 刘祖山淡淡地说道：我不下地干活，明天吃什么？ 这话听起来很不是滋味。刘烨觉得自己问错了，连忙起身离开。 老头子，以后不要干的那么晚。你眼睛不好，万一跌倒就麻烦了。 “跌倒了起不来，我可不想服侍你。” “我没有那么娇气，又不是三岁小孩。” “你家那些儿子，有刘烨一半的能力，你都不至于落得这么惨。” “这是报应，报应啊！” …… 身后传来老夫妻的吵架声，刘烨赶紧加快了离开脚步。 晚饭已经开席。 李太山说道“：女婿，这是你家，你要坐上席。和我坐在一起。” 刘烨连声说道：“上席是岳父岳母坐的。我不能坐。你们是长辈。” 李太山冲舒兰花喊道：“老太婆，坐上来啊。自己女婿家，女婿半个子。刘烨比人家十个儿子还要强呢。” 舒兰花笑眯眯地坐在上席，和李太山坐在一起。看得出来，两个老人都为能坐在上席光荣。 大舅母林玉英、二舅母苏小珍、李翠玉带着几个孩子坐小桌。孩子们抢食吃饭，吵得不亦乐乎。 酒喝到一半，李太山突然想起，林军在五金厂值班，连忙叫李玉钢带饭菜去厂房，别让值班的给饿坏了。 刘烨道：“还是我去吧。林军刚来，我和他还没见过几次面呢。” 李翠玉用铝制饭盒盛了一大盒饭菜，让刘烨送去。林军坐在一台熊猫牌电视机前看电视。 十四英寸的黑白电视机，还不时冒着雪花点。那个效果实在让人揪心。林军却看得津津有味。 “林军，吃完饭了。” 刘烨道。 “刘总，您来了。” 林军很客气地站了起来，恭敬地问道。 刘烨不由扑哧一笑，恼怒道：“我算什么老总，别客气，都是自己人。” 在林军吃饭的时候，刘烨顺便了解了一下他的工作情况，发现这小子的接受能力还是挺强的。没来多久，他已经学会车床、铣床和冲压机。 林军吃饭的速度很快，风卷残云，几分钟就把满满一盒饭倒进肚子里，用手抹了一把嘴角的油，叹道：“真好吃！” 刘烨问：“你会喝酒吗？” 林军：“当然会啊。我能喝一斤的酒量。” 刘烨笑道：“这么厉害。下次有酒喝带你。” 林军腼腆一笑：“我是工仔，你是老板。刘总，能来你这里打份工，都已经是沾了二姑姑的光啦。” 刘烨问：“你有几个姑姑？” “两个。大姑姑林玉花家里开了一家面粉厂。专门把麦子加工成面粉和面条卖。干那种活，粉尘太大。我不喜欢。我更喜欢干五金厂，特别是玩裁剪机，大块的钢板被栽成一片片，特别有成就感。” 刘烨不禁笑了。林军还是个小孩子脾气。不会读书的孩子不一定不聪明。 一个灵感突然显现，刘烨问道：“你大姑姑家的麦麸拿来干嘛？” “好像是卖给人家养鸡养鸭的。这个不算什么，我大姑姑那个村都是酿酒的。农户户用稻谷、高粱等酿白酒卖。特别是分田到户以后，整个村都成了酿酒村。酒糟堆成山似的，家家户户都有酒糟，有些人把酒糟当柴烧。” 刘烨问：“他们不知道养猪吗？” 林军：“长塘村的水好，适合酿酒，谁还会养猪？养猪不卫生，再加上长唐村比较集聚，一户养猪，几户都臭。我觉得以后，还是要走专业村的路子。各干各的是多么好。现在绝大部分农户养鸡鸭，又养一两头猪，钱不到，还很不讲卫生，臭死人了。” 听到这几句，刘烨不禁对林军高看几眼。别以为他不把心思花上读书上。他对经济发展的洞察力特别强。 刘烨淡淡一笑，问道：“林军，你什么时候方便，带我去一趟长塘村，我想看一看那个酿酒村。” 林军高兴地说道：“我大姑父就是长塘村的村长，他叫余剑波。” 第89章 深夜电话 “林军，我还真的想去长塘村看一看。我现在除了这家五金厂，还承包了水库养鱼，搞一个养殖场。养鱼、养鸭、养猪，都需要大量的饲料。饲料厂的饲料好是好，但比较贵。要是能就地取材，我觉得可以降低我的成本。” “明天！”林军激动地喊道：“我明天就带你去。” “好。” 刘烨如获至宝。他万万没想到，林军的信息对自己实在太重要了。 …… 从厂房回到家，刘烨发现这里已经空荡荡了。 连花花和琳琳都洗了澡，上床睡觉了。 刘烨问：“爹娘他们呢？走了？” 李翠玉不满地说道：“刚回去十几分钟。让你去送饭，你就在那里玩了两个多小时。” 刘烨讪笑道：“老婆，我又挖到宝了。” 李翠玉问：“什么宝？别一惊一乍的。” 刘烨：“林军还有一个大姑姑，叫林玉花。她家是开面粉厂的，一年到头有很多的麦麸需要处理。他所在的长塘村是个酿酒村，家家户户都有酒糟。酒糟可是养猪的好饲料。” 李翠玉震惊了，问道：“这些东西的价格高不高” 刘烨淡然一笑，说道：“我明天和林军一起骑自行车去看一看。最好能遇上他的大姑父。大姑父是村主任。” “这么凑巧？” 李翠玉有些不可置信。 厨房的卫生已经清扫干净。李翠玉扫了一大锅的热水，准备洗热水澡。 虽然家里已经装了自制的自来水，李翠玉还是喜欢用盆浴。 刘烨坏坏地笑道：“老婆，我又立功了，还不奖励我一点？” “奖励你什么？” 李翠玉不满地怼道：“你整天猴急的，好像饿了你几辈子？我大姨妈来了。” “骗人！你昨天都还行。今天就来了，你骗人。” 说罢，刘烨就要去脱李翠玉的裤子验证一下，吓得李翠玉一个猴窜，连忙把门给关了。 不一会，刘烨便听到浴室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 十几分钟后，李翠玉身穿睡袍，头裹白毛巾走了出来。身上还冒着热气。 “刘烨，该你洗了。锅里还留着热水。” 李翠玉不满地瞪了刘烨一眼，刘烨从她的眼神里读到别样的目光。 “你等等我，我马上就好。” …… 燕子坳村通上电以后，整个村的夜生活都活跃起来。 深夜十点了，村东头的刘海涛家里还传来咚咚咚的音乐声。 刘烨家的四合院倒是平静。花花和琳琳早睡晚起。大人白天忙于工作，也没有时间娱乐。刘烨的精力除了花在工作上，剩余的精力就花上李翠玉身上了。 上天给了刘烨一次弥补缺憾的机会，他可不想错过每一分每一秒。 黑夜里。传来了轻柔的对话声。 “你又来了，不累吗？” 李翠玉问。 刘烨有些气急：“老婆，我真的不累。只要搂着你，我就感觉有些几辈子都使不完的力气。” “听说纵欲伤身。” “我这一天才一次，算什么纵欲？再说我今天吃了羊肉，喝了糯米酒，都是滋补身体的。” “你的理由真多，好像还很充分。想上就上吧。反正我是你的。你不上错床就行了。” “哪会呢？” “怎么不会？我看那个柳轻舞对你挺有好感的。” “说什么呢？人家可是国家干部，还是大局长的千金小姐，怎么会看上我这样的泥腿子。再说我们夫妻同心，其利断金。没有什么人能分开我们的。” “说得好听。今晚奖励你两次。” “啊？我的腿明天骑车肯定会发软。” 嘿嘿嘿……怕了吧？ “怕，是真的怕！” 嘴里谦虚着，实际上已经发动了进攻，李翠玉“啊”了一声，马上闭嘴。 新房建好了，花花和琳琳都已分床睡了。但李翠玉还是不敢叫床，害怕被别人听见似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刘烨终于平静了。 整个世界都静止了。 四合院位于村西头。再往西去就是通往大山的崎岖山路。 不知怎么的，李翠玉还是没有安全感。 院子前面竖了两个大大的石狮子。那是风水学上用来镇煞气的。和真正的安全感没什么关系。 “刘烨，这四合院不算高，又宽又大。那两天你在县城睡，搞得我很害怕。” 李翠玉弱弱地说道。 刘烨想了一下，说道：“这么说来，我还是想养一条厉害点的狗。狼狗、德国牧羊犬什么的。反正有警犬那几下子，一般的小偷小摸绝对不敢来。” “上哪买这么好的狗？” 李翠玉问。 刘烨也不知道。 现在这个生活条件，不但在村里属于第一，在全镇也是少见的。仇富心理作怪，的确会引来灾祸。 更糟糕的是，燕子坳生产队距离七一三厂比较近。这家国营大厂培养了很多像谢斌这个的恶势力。这帮人正事不愿干，坏事倒是干得不少。周边群众深受其害。 刘烨觉默一会，拔打开了姜金良家里的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终于有人接了。 “姜大哥——” 电话那头听出了刘烨的声音，有些小激动起来，问道：“刘烨吗？你小子成名人啦。我看到报纸了。这些日子你连报社都开始宣传你了。看来我当初没看错人。一个连死的都不怕的人，有什么事干不成？” 刘烨真诚地说道：“姜大哥，我的起步和你的提携有关。我想约你、张秀峰、王连科等好兄弟来寒舍一聚，不知是否方便？” 姜金良爽朗地笑道：“当然可以啊。到时候我牵头，开个吉普车过来。顺便看一看你的豪宅。你小子别和我说什么寒舍了。我们住的地方才叫寒舍。” “那真是太好了。有你们的到来，我这里真叫蓬荜生辉了。来之前打个电话，我叫人准备一些野味，再准备几缸糯米酒。” 刘烨说到这，顿了一下，还是直接以请示的口吻说道：“姜大哥，我想买一只好点的看家狗，不知哪里有良种？” 姜金良笑道：“县警犬训练基地有啊。只要张秀峰出面，你买一条两条的，肯定没有问题。” 第90章 长塘村 第二天上午，刘烨骑着那辆半新旧的二八大杠来到五金厂，这时已经是机声隆隆，生产场面热火朝天。 刘烨：林军，走吧 林军：刘总，我今天的工作量还没完成。 刘烨：没关系。你随我去长塘村也是工作。工资照发。 另外几个员工羡慕死了。他们工作时间长，从来没有享受过带薪休假的待遇。 刘烨问：你会骑自行车吗？ 林军：会。 刘烨：我们多骑一辆自行车，免得用自行车带人在累。 刘化带着林军来到岳父家，借来一辆二八自行车。 他们刚骑上车，看见刘东海提着鸟铳从大山回来。 刘东海的手里提着一只野鸡，仅此而已。 看他那疲惫不堪的神情，似乎很早就进山了。 刘总，你们这村还有猎人？我们村早几年就没有人打猎了。连续几场火灾，把山林烧得光秃秃的，哪有什么野兽？ 燕子坳生产队有所不同。山林还是保护得挺好的，由于突然间增加了十几条猎枪，野兽不是被打死，就是逃遁。 出于礼貌，刘烨还是和刘东海打招呼，问道：东海，你这么早就起床进山了？ 刘东海扔掉手里的烟蒂，垂头丧气地说道：人走背运，喝凉水都会塞牙。你们打猎的时候，我去煤窑挖煤。要不是你从中出力，我可能已经淹死在煤洞出不来了。现在我打猎了，山上却没什么猎物了。 你想通了？ 刘烨问。 刘东海：不想通也要想通。前天我一个工友去坑口村挖煤，瓦斯爆炸，死了。活生生的一个硬汉，还陪我喝过酒，说没就没了。 刘烨看得出来，刘东海生活得很艰辛。在生产队的时候，贫富差距没那么大。富的人顶多就是因为劳动力多，工分多，生产队分的米、油、棉、布等比较多一些。像刘烨这种只能打三分的男劳动力，就会穷得吃了上顿没下顿。 刘烨指了指地上的烟蒂，说道：东海，你到山里抽烟不要扔烟头，否则的话，容易引起为灾。 这一次，刘东海不敢再和刘烨硬扛了，而是弱弱地问道：刘烨，你的厂里还要招人打工吗？ 刘烨道：暂时还不需要，等扩大了生产，要招工的话，我就回本生产队优选照。但有一点，我们厂里的纪律很严的，不能抽烟赌博，不能打架斗殴，更不能小偷小摸。发现一个开除一个，永不录用。 我会努力做好的。 刘东海面对如此严格的规章制度，竟然选择了服从。 看来生活给他的重压，已经远远超过了他所承受的能力。 李太山等刘东海走完，问道：刘烨，你不知道刘东海坐牢了？ 不知道啊。 前些天，刘东海、四狗等几个人在镇上赌钱，被公安逮个正着。每人罚了一百块钱才放人。 刘烨能够想象生活给刘东海带来的重压。这家伙以前总是想着法子给自己使绊，现在终于学会低头了。 李太山问：刘烨，你还真的打算招刘烨这样的人进厂做事？一粒老鼠屎，整坏一锅粥啊。 刘烨坦言：我现在还没有招工的需要。如果将来有了，我的确会重点解决本村劳动力的就业问题。包产到户以来，农民种田的积极性提高了。但他们搞不到副业，没地方赚钱，日子也过得不好。 如果每个农民除了种田，还有地方打工养家，这样的家庭就比较好过。 “爹，我记得我曾经说过，一个人富不算富，大家富了才算富。我不是大人物，解决不到全天下的事，但我能解决一个村，或者一个镇的事情，那是很了不起了。” 李太山毕竟当过兵，觉悟还是挺好的，笑道：“你这思想是好，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我觉得只要头氟桂利嗪活，现在真的是赚钱的好时代。” …… 刘烨和林军两个人一起骑车来到长塘村，用了二十分钟。 林军直接带刘烨来到村主任余剑波的家里。 余剑波见状，问道：林军，你家的大老板来了？ 七大姑八大姨，错综复杂的关系把余剑波给绕晕了，林军更是绕晕了。 余剑波看到刘烨，就想到了《海珠报》上刊登的那个脱贫致富带头人刘烨，笑道：我在报纸上见过你。林玉英家的姑爷，对吗？ 余村主任见笑了。我这点出息，哪里值得报道。都是报社记者水平高，写得好。 我认真读了那篇报道，写得很真实，也很可观。对新光村的情况我还是了解的。以前，苏书海家算得上一个暴发户，现在刘烨的风头早就盖过了苏书海。刘烨年轻，像早上的太阳。而苏书海年老了，很快就要到退休年龄了。 刘烨道：姑父过奖了。我今天让林军带我来，拜访你，主要是有事相求。 说罢，刘烨从口里掏出一包玉溪牌香烟，发给余剑波一根。余剑波嘴里说自己有烟，忘记发烟了。实际上，刘烨已经帮他把手里的烟点燃。 余剑波问：不知道我有什么可以帮到你？ 林军开口道：刘烨家搞了养殖场，需要大量的饲料。他想买你家的麦麸和长塘村的酒糟。姑父，您能不能帮一个忙？ 余剑波看了一眼林军，问道：听说你现在去燕子坳生产队学五金加工？ 是的。姑父，刘总对人很好，也很有水平。你能不能帮一帮他。 余剑波淡淡一笑，啧怪道：大家都是亲戚，有什么帮不帮的。只要能做到，当然没有二话。麦麸这玩意好办，我的面粉厂一年都有好几吨，我自己养的几条猪完全吃不完，都被乡里乡亲免费弄回家喂鸡甲了。如果刘总要，我就存着，一个月来拉一次即可。 刘烨问：多少钱？ 余剑波道：白送的话，乡亲那里不好交代。一分钱一斤怎么样？ 刘烨道：好。麻烦你帮我收集一下，堆放在通风的地方，不要放在潮湿的地方，以免受潮。它们最终是要用来当饲料的。 “麦麸和糠之类的营养成分很高的。这个我知道。酒糟的营养成分有多高，我就不敢说了。稻谷、高粱等谷物发酵之后，很多营养成分都通过水蒸气蒸，从而变成了酒。平时，村民们的酒糟都当被肥料随意处理。有的人还当柴火用来煮饭。如果刘总想要，我就在我家外面的墙坪上设一个收购点，我敢保证，你每一个月至少能拉三卡车走。” “这么多？” 刘烨惊呆了。 余剑波得意地笑道：“我们村真的是酿酒专业村。主要得益于村的一股泉水。那股泉水冬暖夏凉，清可见人。不需要烧开水，就能直接饮用。” 第91章 敬酒 刘烨问：“姑父，用酒糟来喂猪，我还没有试过。我只不过是听人说。” 余剑波道：不用试，当然是好东西。那玩意还有一些酒的成分。猪吃多了酒糟容易睡觉，也容易长膘。长塘村的养猪业没有发展起来是有原因的。其一，酿酒的利润更高。一百斤稻谷酿的酒，能买回三百斤稻谷。其二，养猪太臭。长塘村人口比较集中，屋连屋。一家人养猪，整个村都臭。酿酒就不一样，那个酒香啊，整个村都醉了！ 谈好饲料的事，双方商定，以后由林军来拉饲料。刘烨留下了余剑波所在村的电话。 大概是亲戚关系，余剑波留刘烨和林军吃了中午饭才走。 林玉花和林玉英的长相差不多。林玉花是姐姐，反而更显年轻。大概主要是因为生活条件更好的原因。 回到燕子坳，已经一点多钟。 刘烨回到自己的四合院睡了一觉，迷糊中被电话声吵醒。 “刘烨，我是柳轻舞。” “柳干部，你——” “叫我柳轻舞，或者轻舞也行。不要叫我干部，太生分了。”柳轻舞在电话那头说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局的长白猪种繁殖基地敲定了，就放在你的养殖场。你那个养殖场我想了个名字，叫饶州县综合养殖场，你觉得怎么样？” “好啊。轻舞，还是你文化人厉害。起个名字都比我起得霸气。既然是综合养殖场，以后不但可以养鱼，养猪和鸭，应该还可以养更多东西。对吗？” “我是这个意思。这两天，我会送十头母猪和一头公猪，让它们在你们的养殖场生存。每头母猪一窝能生12条左右猪仔，很厉害的繁殖能力。” 按照柳轻舞的说法，刘烨的养殖场想扩大到千头猪的规模，并不是一件难事。 挂掉电话，刘烨引了个懒腰，起身洗漱一番，顿感精力充沛。 “大黑，小白，走慢一点。” 门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刘烨还没有反应过来，两条狗窜了进来。 一黑一白。颜色分明，面色不善。 “刘烨，在家吗？” 山奶奶的声音。 刘烨出来一看，原来山奶奶带来了三个大男人：姜金良、张秀峰和王连科！ 姜金良礼貌地说道：“老奶奶，感谢你带路啊。” 原来，他们三个人把车停在村口，一路走进村，通过山奶奶打听到刘烨的住所。 张秀峰穿着便衣，也没有佩枪，但他的气质还是给人一种不怒而威的感觉。 姜金良看到四合院，羡慕地叫道：“张秀峰，王连科，你们住的地方叫鸽子笼。刘烨住的地方是地主老财住的。你看这四合院，占地估计都有一亩了。单是天井这么空阔，在农村能摆十几桌酒。” 大黑和小白是两条德国牧羊犬。这两条狗显然是张秀峰带来的，总是绕着他的脚转来转去。它们对其他人并没有敌意，就是这里嗅嗅，那里闻闻，给人的感觉很不爽。 李翠玉从外头撞了进来，手里提着一只野鸡和一只野兔。那是李玉铁给她的。 “张头，这位就是刘烨的夫人，我们的弟媳，号称校花啊。漂亮吧？” 姜金良笑道。 张秀峰和王连科都连续点头。姜金良已经见过李翠玉了，彼此不算陌生。 他笑道：“看来我们来的时候，一来就有野味吃。” 他们来的时候，事先并没有通知刘烨。今天这个偶遇。一来就撞见野味，放在平时还真的没那么容易。 刘烨笑道：“老婆，拿出你的看家本领来，让几位大哥吃得流连忘返。” 说罢，刘烨从后院端出来一大缸的糯米酒，说道：“用糯米酿的酒，才是我们男人的最爱。甘甜，味美，吃多了也能醉人。” 李翠玉的厨艺可不一般。她的厨房里准备了大量的香料，特别是辣椒和大蒜，都是重口味的。辣椒是那种朝天椒，能把人的舌头辣得麻木，强烈地刺激人的味觉。 刘烨把大八仙桌搬到天井，随张秀峰、姜金良和王连科打了一会扑克。五十四张牌打“升级”。没什么刺激，纯粹就是打发时间。 不一会，李玉钢和李玉铁都来了。他们和三位客人打了招呼，便去厨房帮忙了。 …… 野兔肉爆炒朝天椒，野鸡肉爆炒红辣椒，大蒜青椒炒五花肉、冬菇炒咸肉、咸肉炖山鸡满桌子的山珍野味，让长年管食堂的姜金良大开眼界。 平时，食堂的伙食也不错。但要和李翠玉相比，还是差了一个档次。 李翠玉的野味量大，佐料足，口味适中，再配上有些甘甜的糯米酒，能让客人在味觉的享受中慢慢醉倒。 坐上桌时，姜金良发现李玉钢和李玉铁两个男人没上桌，连忙去厨房叫他们。 李玉钢和李玉铁都很朴实，尤其不擅长和官方打交道。特别是李玉钢，已经是第二次和张秀峰打交道，知道他是刑警大队的大队长，更是心生恐惧。 张秀峰也看出他的不自在，有些放低姿态，笑道：“李玉钢，上次见义勇为的事情我还记得，我来你妹夫家做家，你可要敬我的酒。 李玉钢给自己斟了一大碗的糯米酒，语无伦次地说道：”我敬三位领导一碗酒，领导随意，我干掉！“ 说罢，李玉钢一仰脖子，把整整一大海碗的酒全部倒进肚子。 姜金良不禁笑出声来：”李玉钢，你这是对领导的不尊重啊。你自己拼命喝酒，让领导随意喝。这么好喝的糯米酒，谁不想一口干掉呢？“ 张秀峰和王连科也笑得前仰后合。 李玉钢憨厚地问道：”领导，我说错话了吗？“ 张秀峰道：”你没有错。就是你的酒喝得太多了，领导都没喝到酒。我看你不如一个人一碗，三个人分开敬，怎么样？“ 第92章 挂 牌 ”好！“ 李玉钢答应了。 糯米酒虽甜，酒的后劲还是很足的。连续三轮下来，李玉钢喝了九碗。三个客人每人才三碗。 姜金良和李玉钢接触得比较多，知道他性格耿直，连忙让他打住。 平时大伙工作都忙，三个老战友很难凑得这么齐。今天晚上，他们喝酒是放开海量的，一大缸的糯米酒有些温热，还是被喝得见了缸底。 刘烨问：”糯米酒喝完了，要不要来两瓶茅台酒？“ 张秀峰一听差点暴走，喊道：”刘烨，你搞什么鬼？你家里有茅台，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我酒喝到八成了，现在才上茅台，你什么意思？“ 刘烨笑道：”张队长，刚才喝的是水酒，糯米酒不醉人，现在才来点上档次的，容易醉人，别说我没提醒你们哟。“ 两瓶茅台全都打开，新一轮酒战才刚刚开启。 门外传来激烈的狗吠声。似乎是狗在打架。 张秀峰走出院子一看，乐坏了。大黑和小白两条警犬力战十几条土狗，丝毫不落下风。 那些土生土 的土狗大概是欺侮客人，对大黑和小白展开群殴，结果全都负伤而逃。 张秀峰担心大黑和小白误伤了村里的狗，用手指头插进嘴里，打了个呼哨。 狗仗结束！ 大黑和小白进到院子，刘烨连忙把四合院的门关上。 张秀峰说道：”刘烨，这两条德国牧羊犬是我从警犬训练基地买来的，德国纯种，可以以一当百。我把他们留下来给你守家。“ ”感谢张队长。“ 刘烨说道。 很快，他说受到报应，罚酒一杯。 姜金良笑道：”老张早就有了规律，酒桌上没有领导，否则，罚酒。刘烨，你说你这不是自找吗？ 又是一阵推杯换盏，两瓶茅台酒也见了底。大家都觉得很尽兴。 这种开怀畅饮的感觉，平时在酒店感受不到。 今天是星期天。三位客人都休息。所以，他们都没有急着想回家。 刘烨提议要不要去大茅山打猎？ 燕子坳附近的山已经被村里的猎手洗劫过无数遍了，连野猪垅都没有野猪了。 要想打猎，就要深入到大山深处。 张秀峰问：多久能回来？“ 刘烨答道：”两天。“ 张秀峰连忙否认道：”要去你们去，我还有任务。“ 姜金良也不想去。王连科只好不去了。 三个客人走了。两条狗留下来了。 那两条狗只认张秀峰。张秀峰费了很大的劲，才把大黑和小白留了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刘烨亲自到七一三厂的小菜市场买了两斤猪肉喂大黑和小白。 李翠玉看得心都疼了。这年头，别说狗，人都很难吃到猪肉。 请这两畜生回来，需要浪费多少钱财？ 看出李翠玉的不爽，刘烨笑道：”老婆，别生气。有了它们在家，你一个人在家都不会怕。警犬的作用不是一般的大。你在家藏一只臭袜子，他都能把它找出来。“ ”假如小偷敢来光顾，我敢保证，他会被我们的小黑和小白整的找不到地方哭妈。“ ”这么厉害？“ 小黑和小白都是经过警方训练过了。刘烨之所以能拥有它，主要还是张秀峰的面子。换了其他人，连这个梦都别想做。 让李翠玉惊讶的是，花花和琳琳一对小宝贝，很快就和两只狗混在一起了。她们抱着狗，甚至爬到狗身上玩耍，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惊惧。 ”小白，爬树！“ ”大黑，跳过围墙！“ 花花和琳琳向狗下达指令，都能得到回应，让他们感受到动物和人相处的无穷乐趣。 呼！ 一道黑色的影子从围墙内跳到围墙外。 它是大黑。 ”刘烨——烨哥！ “哇——啊” 一个清脆、甜美的女声响起。接着是恐慌的尖叫声。 刘烨打开家门，看向大黑正在扑向柳轻舞。 “大黑。停！” 随着刘烨一声令下。大黑止住了脚步，柳轻舞吓得直往刘烨的怀里钻。 “什么狗，这么凶？” 刘烨轻轻拍了拍柳轻舞的后背，安抚她差点破碎的心。 “大黑，向我朋友道歉！” 刘烨脸一沉，向大黑厉喝道。 大黑后脚着地，前脚作揖，逗得柳轻舞大笑。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训练有素的狗。 小白也摇着尾巴来到脚边，发出嗯嗯的声音。 两只狗都知道为自己的鲁莽行为道歉，柳轻舞也没什么难以释怀的。 她面色绯红，娇嗔道：“刘烨，你要死啊，刚才揩我油水。要是让嫂子撞见，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洗不清就别洗呐。让自己变成黄色，那不是黄袍加身吗？” “想得美！本姑娘还没有男朋友，还等着嫁人呐。” 柳轻舞继续说道：“刘烨，十条母猪和一头公猪已经运来了，你让你的人把它们赶 到猪舍里去。” “好，我们一起去看一看吧。” 刘烨在水库边找到丘成华和李玉钢，让他们两个人负责干体力活，把那些种猪从车上赶下来，沿着并不平坦的村路来到水库边的猪舍。 在饲料仓库，柳轻舞被堆积如山的饲料震惊了。 林军和长塘村建立起固定的联系，隔三差五就有整车的麦麸和酒糟运来。这些价廉物美的饲料，和从饲料厂买来的饲料混在一起使用，再辅助一些青菜、萝卜、骨粉等，整个养殖场呈现一派生机。 柳轻舞还带来一块牌子，上面写着：饶州县长白种猪繁殖基地。 她笑道：“刘烨，我这个基地没有领导剪彩，也不、没有鞭炮声，但我敢肯定，在这十一条种猪的辛勤培育下，一定能培育出成千上万的长白猪。到时候，我柳轻舞也算是对老百姓的菜篮子有贡献的人。” 在物质极度缺乏的年代，只需要拼命地创造物质，就不愁赚不到钱。 刘烨也是信心满满。 凭他两世为人的经验，自己这个养殖场不是大了，而是太小了。 大水库是周边数百平方公里的集雨区。大山小溪的水都汇集在这里。在六七十年代，为了建设这座大水库，可是集中了全县的青壮年劳动力。 刘烨笑道：“柳轻舞，你是技术专家，我是养殖场的老板，有我们两个大领导剪彩，我们的综合养殖场想不发财都难。” 第93章 闹分家 柳轻舞笑得很灿烂。 这一场特殊的剪彩，一下子挂了两块牌：饶州县综合养殖场 饶州县长白种猪繁殖基地 刘烨和柳轻舞都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李翠玉在四合院为柳轻舞专门收拾了一间房间，还特意布置一番，作为柳轻舞的落脚点。 如此一来，只要刘烨有需要，都可以打电话到县畜牧良种场，向柳轻舞寻求技术支持。 眨眼间，又过去一个多月。刘烨的主要精力已经转向经营管理，不再为了一点生活费而苦逼地劳作。 让刘烨做梦都想不到的是，重生过来以后，自己的运气好到爆棚。 无论五金厂，还是综合养殖场，日子都过得顺风顺水。 跟着刘烨一起沾光的不但有他的亲人，连曾经的仇人苏书海也很开心。 在年底的总结会上，新光村被评为先进村，苏书海先进，代表新光村委会在全镇干部大会上发言。他自己也被镇里评为优秀党支部书记。 深冬的饶州。寒风刺骨。白雪皑皑。 从夏季到秋季，再到冬季。刘烨收获了金钱，也收获了爱情。 他成功地获得了李翠玉的宽容和理解，转变了她的观念。 寒冬季节，连泥土都冻得硬梆梆。刘烨的心却如温暖如春。他终于让妻子和两个宝贝女儿生活无忧。 饶州县四季分明。 冬季一旦来临，的确有些冷。 凭心而论，苏书海曾经对刘烨有着刻骨的仇恨。 要知道，刘烨可是从他的荷包里弄走了一万块！ 为了面子，苏书海还不敢声张，只有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作为村主任，他以及他所代表的苏家，当然是面子比金钱还重要。 “爹，你那个奖状有个鬼用？我听说刘烨闷声发大财，已经成为咱们新光村首富了。” 四狗不满地怼道。 啪！ 苏书海一记耳光狠狠地砸在四狗脸上，骂道：“我家要不是出了你这个败家子，早就是新光村首富了！” 四狗问：“爹，你怎么又怪我？” “不怪你怪谁？要不是你惹上谢斌那个挨千刀的，我家怎么会和刘烨结仇？在新光村，你哪怕得罪了谢斌，也不能得罪刘烨！” “谁知道他会变成这么厉害！” 四狗也恼了。 刘烨只不过是个浪子，嗜赌成性的家伙，连老婆孩子都养不活。 包产到户以后，刘烨摇身一晃，短短几个月就扶摇直上！ 古话说的好，浪子回头金不换。 苏书海真想一拳揍死了四狗。 苏文龙道：“爹，我觉得刘烨的确有的长处。这小子家里没人做官，又没人提携，靠自己的努力，能混得这么好，实在让人佩服。” 听到这话，苏书海算是有些舒心。至少，自家儿子还没傻到分不清轻重。 “想当初，我们家被他讹走这么多钱，我连找他拼命的想法都有。后来细想，从一开始我们就上了他的当，怪谁呢？” 苏文龙长叹一声：“话说回来，我们可以从刘烨的身上学到点东西。我会木匠，老二会篾匠，老三会打铁。个个都是有手艺的人，只要自己上点心，我们也不是超不过他！“ 听到这话，苏书海微微一笑，冲四狗怒道：”都说长子为父。我看这话有些道理。文龙，你继续说，我听着呢。“ 苏文龙道：”木匠，可以往做家俱方向发展。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哪家哪户不用家俱？篾匠，也可以做竹篮、瓜篮什么的，铁匠也不错，镰刀锄头什么的，哪个不需要？关键是我们自己没做好。“ 听到这话，苏书海的眼睛一亮，笑道：”文龙，我们苏家能不能发达，就靠你了。你能认识到这一点，其实就已经成功了一半。年轻人做事就是要胆大。不瞒你们说，我已经把对刘烨的仇恨放下了，还在一定程度上帮了他。 想当初，要不是我介绍，刘烨怎么会认识程东。不认识程东，他又怎么能贷款？ 做人要把眼光放远一点。刘烨这小子就有他的过人之处。他送给我抽的烟是什么？阿诗玛！你们舍得吗？他待人接物，处处都能把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仅凭这一点，就够你们学一辈子。 四狗，不是我说你。你想成为什么人，就要和什么人玩。懂吗？这是成功做人的老经验！“ 四狗耷拉着脑袋，无话可说。 苏文虎和苏文豹也如醍醐灌顶一般。 有样没样，看看世上！ 苏文豹抢声道：”爹，我早就想自己干了，专门打镰刀、铁锅等拿到市场去批发。只是，我没这么多钱。而且，在单干以前，我还想着一件事。“ 苏书海问：”你想要多少钱？“ 苏文豹：“周转资金算起来，三万是要的。” 这么多？另外三个兄弟内心都在打战。尽管苏书海的威望过，几个月前已经被刘烨折腾过一次了，家里已没多少存款。 按实说，苏书海这个家长的存折上只有五千四百块。 苏书海有些艰难地说道：”我们没那么多钱！“ 苏文豹：”我知道你没那么多钱。所以才想到另一件事。“ 苏文海问：”什么事？“ 苏文豹：”分家！“ 此语一出，四座皆惊。不要说兄弟，就算苏书海这个当父亲的，一时也缓不过神来。 曾几何时，他都是以此为荣。 苏家家教家风好，大家团结一心！ 苏文豹不愧是打铁的，说话也是硬梆梆，毫不客气地说道：”你们只知道刘烨变得有钱，并不知道他为什么变得这么有钱。我发现这小子胆大包天！我要想发财，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豁出去！分家！“ ”爹 ，我们这个家和吃大锅饭的集体经济没什么区别。老四整天游手好闲，屁事不干，他也没有饿着吧？要是哪天你不在了，他向谁要吃的去？我明着说，我可没那么好！“ 第94章 求教 作为一村之长，苏书海的威望很高。 作为一家之长，他的威望同样很高。 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自己的亲生儿子闹分家了。 苏书海故作镇静地说道：”没关系，文豹，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出来。我听着。“ ”大哥那一扁担打在刘烨的头上，让他讹去了一万块，差点没让我们家破产。爹，你说这个钱谁负责？大家一起负责，对吗？对于我和老二来说，这是不是很冤？“ ”爹，如果你想子女发达，除了小梅还需要你的关照，其他人都不需要了，对吗？“ ”从刘烨身上，我看到了我们家的弱点。这小子为什么发展得快？他穷啊！一个人如果穷到骨子里了，他连死都不怕了，还有什么事不敢干？“ ”爹，你不说我也知道，刘烨向信用社贷款，靠的是你的关系，抵押物就是那栋四合院。他为什么敢贷这么多钱？为什么我们不敢？不用我说了吧？ 苏书海沉默了。苏文龙也沉默了。 他们都想不到，苏文豹的肚子里有这么多的料，都是他们平时听不到的，一下子全倒出来了。 正在众人皆愕然的时候，苏文豹指着四狗骂道：“当大哥的人，还愿意打他。我连打他的兴趣都没了。他完全就是一个废物。二十岁了，整天就知道吃吃喝喝，没有给家里创造过一分钱！妹妹小，要读书。我们没理由不关照她。老四，你呢？我要是换了你，宁愿买几块豆腐撞死自己。” 短短几句话，比杀了四狗还要狠毒。特别是最后一句话，把四狗比作比豆腐还没有用处的软蛋，谁受得了？ “爹，三哥你骂我！” 苏文豹冷哼一声，说道：“爹，别的我说多了也无益。我只有一个要求，分家。一个人单干。亏了本，也是我一个家庭承受，不会连累你们的。赚了钱，除了给您的养老费，其他人别想沾一分。” 苏书海问：“文龙，你什么意思？” 苏文龙：“分吧。各过各的，更有奔头。” 苏书海又问：“文虎，你呢？” 苏文虎咬了一下嘴唇，说道：分！“ ”文灿，你呢？“ 四狗不敢出声了。他这个角色，整天游手好闲。不要说娶老婆，连混一天三餐都很困难。 再说，现在跟着几个哥哥一起，吃喝不愁，多好。一旦分家，他就要自食其力了。 见四狗不敢出声。苏书海坚定地道：”三个哥哥分开过。我和后娘带着四狗和小梅。选个好日子，把该给你们的房子、耕地等全都分到你们名下。你们每年给我三十块养老费。“ ”好。“ 三个兄弟异口同声地答道。 苏书海说道：”分家以后，你们是赚是赔，自己负责。我也落个轻松。希望你们能从刘烨身上学到点本事，最好是超过他们，给我们苏家长点脸。“ …… 运送零配件的汽车走了。刘烨掏出一包红塔山香烟，奖励了自己一根烟。 他一个人坐在五金厂门口的一块石墩上吞云吐雾，丝毫没有注意到苏文龙的自行车。 直到苏文龙跳下车，放好自行车，刘烨才反应过来，问道：”文龙，你怎么来了？“ ”刘烨，我是来求教的。 苏文龙坐在刘烨对面的一块草皮上，谦虚地说道。 刘烨差点以为他是来打架的，内心紧张了数秒。见苏文龙那么客气，这才缓和下来。 ”苏大哥，您客气了。您是我的长辈。“ 苏文龙苦笑道：”我白长了你几岁，没用的。我老爹骂我们，四兄弟加在一起，还不够刘烨当点心。一开始，我还有些不服气，现在我意识到了，就算再次投胎，也不是你的对手。所以，我服了！“ 刘烨心里很清楚，自己之所以有今天，真要拜托苏文龙那天的一记扁担！ ”文龙哥，你是在表扬我，还是在骂我，我怎么听不懂了。” “当然是表扬你啊。因为你，连我爸都评先进了。你现在是新光村的首富。枫林镇除了一个程孝汉比你有钱，找不出第二个了。程孝汉做的是包工头，承包了七一三厂的几栋厂房。那种生意，不长久。而你有自己的实业，长久。所以，我说你早晚会是枫林镇的首富，饶州县也可能首屈一指。” 刘烨扔给苏文龙一支香烟，帮他点上，感慨地说道：“想发财的人很多，能真正赚到钱的人很少。我不是说你，也说我自己。文龙兄，我听说你们家已经分家了，这是好事啊。” 苏文龙长长地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这件事，我家老头子内心是想不通的。我当儿子的最清楚。他这个人太古板，喜要面子。几兄弟在一起吃饭，哪有不闹矛盾的。每个兄弟都藏了私房钱。老三苏文豹最厉害，他分开家没几天，就把铁匠铺改为五金厂了。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辆汽车的汽车桶，整天叮叮咚咚地敲。听说一天能赚一两百块钱呢。” ”这么厉害？“ 刘烨惊呆了。苏文豹这个人他都不认识。之所以认识苏文龙，还要感谢那一记扁担。 ”真的。现在苏文豹都没空和我们说话了。一个劲地钻进工棚干活。他自己干不过来，还请了三个人帮手。“ 说话时，苏文龙无意中看了一眼刘烨的五金厂，惊叫道：”刘烨，你已经请了八个人了？“ 刘烨淡淡一笑，问道：”这就叫多了？我到县城逛了一下，四五千人的大厂都有好多。再说，我这个机床干的活，比文豹打铁难多了。我这些工作都要经过三个月以上的培训，要不然，根本上不了手。“ 苏文龙从自己口袋摸出一包红梅牌香烟，有些歉意地说道：”刘烨，我知道你的水平要高出不少，所以，才专门过来向您请教。我是学木匠的，教了十几个徒弟。靠上门做工，也赚不了几个钱。所以，想听听你的意见。“ 刘烨有些懵了。这还是以前那个嚣张无比的苏文龙吗？ 他不但主动放下仇恨，还上门来求教，自己到底帮，还是不帮？ 看出刘烨的纠结，苏文龙道：”刘烨，我知道我曾经对不起你。但我的求教也是会付出的。比如，我让出一点股份，赚到钱分一定比例给你，怎么样？“ 刘烨：”我纠结的不是感情，也不是钱，而是现在这情势，木匠这一行，我真的不太懂啊。“ 第95章 输不起 ”刘烨，别担心我不给你好处。要不然，我也不会来了。“ 苏文龙有些急了。毕竟两个人曾经是仇人！ 和仇人分利益，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刘烨两世为人，太清楚市场地走向了。想在木匠这个行业弄出点水花来，也不是不可能。 刘烨不紧不慢地说道：”文龙，你那么诚心向我求教，我也不能把架子端得太高。那样会被人笑话的。如果你相信我，就不要上门做点工了。做点工的缺点你知道，工价低，还收不到钱。对吧？ “嗯。是这个理。” “我的意见如果你听得进去，我就玩一票大的。我投资入股，办一个家具厂。” 听到这个意见，苏文龙差点跳起来。 前几天，他当着苏书海的面也说过这句话。没想到，英雄所见略同啊。 不过，苏文龙选择了冷静，继续问道：“你的意思是？” “在实行包产到户的时候，我们新光村委会提留了三十亩耕地，作为村集体经济的发展用地。这三十亩地，说白了就是它们的收益用于村干部发工资的，对吧？” “是有这么事。这和办家具厂有什么关系？” 刘烨笑道：“关系可大了。我想全部租下来，作为我们未来的家具厂，我敢说不出几年时间，你就让你爹对你刮目相看。” “这么厉害？” 苏文龙连想都不敢想的事，刘烨真是石破天惊！ 刘烨微微一笑，说道：我知道你不敢想的。这件事要是办成了。不但村委会干部的工资、村委会的运作不愁钱，更重要的是，我们可以成为大老板，年产值百万千万都不算难事。“ 刘烨的话极具煽动性，把苏文龙的内心搅得天翻地覆。 苏文豹的看法是对的。 刘烨这小子能发财，和他的胆量分不开。但他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刘烨两世为人，太清楚市场地走向了。 随着改革开放的持续推进，无论城市还是乡村，都渐渐地不请木匠上门做事了，而是去市场上买家具。 市场上的家具都是规模化生产的，成本低。式样好。质量也不差。 苏文龙有些像天塌似的，问道：”刘烨，这需要多少钱？“ 刘烨淡淡一笑，问道：”你怕了？“ 苏文龙硬着头皮，道：”是有点怕。我感觉你是在用竹竿子捅天啊。 刘烨道：我准备做的事，你就不用怕。我不会像谢斌那样，光打嘴炮，抽干股。我会投资下来，然后占相应的股份。以后我们就按照股份来分红。“ 苏文龙问：”你想投多少？“ 刘烨：”这要看你投多少。你尽最大努力投，剩下的我包底。谁的钱多谁有话事权，怎么样？ 刘烨的口气实在太大了。大到苏文龙觉得他家是开银行的。 三十亩地的租金，可以沾一下老爷子苏书海的光，但家具厂的生产设备、流动资金、工人工资、水电费等，这一系列数出来，那可是天文数字。 ”可以。我大约能投八千块。“ 苏文龙咬着牙说了一个数字。八千块，那也是要把他多年来的积蓄全部拿出来，还得找亲戚朋友借一点才能凑齐。 刘烨笑道：”我还没算细账。你的投资大概只是我的十分之一。“ 苏文龙惊讶地问道：”你要投八万？“ 刘烨：”不是我非要投八万。而是这家厂没这个数字，根本下不来。你是木匠，你回去算一个概算给我。需要注意的是，在事情还没有起步之前，暂时保密。不要说八万，十万我也能投。我看重的是你的技术。有你木匠的功底，做家具就会容易很多。“ 这个时代，像苏文龙这样的泥腿子，哪里知道技术也是钱？ 但刘烨的确没有把他的木工技术当成股份。因为他这技术都是低端的技术，并非什么高科技。真正的高科技需要购买专业的木工机器。那是下一步的事情。 刘烨笑道：”文龙，我这样说，你是不是不敢投了？“ 苏文龙一咬牙，吼道：”投，我一定投。钱少一点没关系。有你支持，有我爹支持，我觉得这生意可以做。“ 刘烨道：”当然是这样。我们的家俱厂生产出来的家具，可以在县城设一个营业部，专门卖家俱。到那时，说不定乡村的农民还要进城去买呢。到时候我们买一辆台锯板机，可以把农村的屋前屋后的树木锯成板，然后加工成实木家具，肯定会有市场。“ 苏文龙聊了几句，像打了鸡血似的走了。 李太山不知从哪钻出来，问道：”刘烨，你真的想办家具厂？“ 刘烨讪笑道：”爹，怎么在我的眼里，简直遍地都是黄金，为什么别人都不知道捡？“ 李太山问：”你想好了？“ 刘烨自信地说道：”当然想好了。“ 李太山有些不太同意，说道：”苏家父子不好打交道啊。他们是新光村出了名的狡猾。我怕你不是他的对手。“ 刘烨反问一句：”那我是什么？“ 李太山：”你？“ 话到嘴边，他又咽住了。要说好的评价，刘烨的确没有。他这小半年来的所作所为，又不得不让人佩服。 刘烨几个月取得的成就，比人家数十年还要多，甚至连报纸都宣传他了。 试问，就算饶州县能有个人能上报纸的？ 刘烨笑道：”不管别人怎么说，你只需要问一问我老婆的钱包就知道了。“ 李太山颇受刘烨尊重，但从来不打听刘烨赚了多少钱。反正刘烨每个月都能把工人的工资发放了，从来不拖欠工人一分钱。 李太山竖了个大拇指，赞道：”你比苏家父子加在一起还要厉害。如果我没有猜错，苏文龙已经回去和苏书海商量对策了。你的主意太大，要不然，他们会撇开你单独干。这么大的投资，他们输不起，甚至连想都不敢想。“ 第96章 我听你的 深夜。在床上。 刘烨累得喘气如牛，李翠玉打趣道：“老公，又没有奖励，你那么辛苦劳动干傻？” “我的心你不懂。嘻嘻。” 刘烨笑道。 李翠玉深切地体会到，自从包产到户以来，自己的老公就像换了个人，变得更加聪明能干，更加体贴，无论做人做事，都比她自己的想象还要好上无数倍，让她幸福得不要不要。 等刘烨稍微平静下来，李翠玉问道：“我爹说你又想办家具厂？” “没，没呢。” 刘烨矢口否认道：“不是我想办，是苏文龙这狗日地想办，我逗他玩呢。” 李翠玉：“他是木工，手艺还算不错，他带了十几个徒弟，倒算是有一技之长的人。只是他曾经打过你，他为什么还不记仇？” 刘烨笑道：“是我不记仇好不好？” 李翠玉轻扶着刘烨的后背，问道：“你还恨他吗？” 刘烨不禁冷笑道：“没有他的那一记扁担，哪有我家的四合院？” 虽然李翠玉早就知道刘烨设套，想起来仍然心有余悸。 毕竟那是在用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换了谁都不敢拿自己的脑袋来试验吧？万一那一记扁担把刘烨送到阴曹地府也不是没有可能！ “刘烨，我们家现在不缺钱，你千万不要再和别人打架了，不合算。” 李翠玉弱弱地说道。 刘烨道：“时代变了，咱现在比的是赚钱，看谁家钱多，谁家活得有骨气！” “嗯。我家存折上现在有三十六万五千八百钱了。” 这么多？！ 刘烨自己把自己给吓了一跳。这么多的存款，在这个时代是不敢想象的。 要不是李翠玉说出来，刘烨都懒得理存款的事情。这点存款，他还真的没怎么看在眼里。 但放在这个年代，怕是整个燕子坳生产队加起来，也没有刘烨一个作坊赚得多。 听说有这么大的数字，刘烨的雄心又一燃起，问道：“老婆，如果苏文龙要和我合作，我们要不要合作？” 李翠玉沉默了。 按照常理，合作的事免谈。 那个苏文龙和刘烨之间可是有着刻骨的仇恨。刘烨小小一个主意，等于让苏氏父子几人为刘烨干了十年义务工。 李翠玉弱弱地问道：“你觉得呢？” 刘烨可是后世魂穿过来的亿万富豪，太明白股份制的价值了。 “我觉得必须干！” 刘烨坚定地说道。 李翠玉又问：“为什么？” 刘烨笑道：“我和他有言在先，谁投资大，谁掌握话事权。他的投资不可能超过我。他既没这么大的实力，也没有这么大的气魄。相反，我可以利用他的技术，多发展一个企业，何乐不为？” 李翠玉问：“话事权？” 刘烨：“往小里说，就是财务和人事的权力，往大里说，涉及家具厂的发展方向，谁投资大谁做主。万一哪天苏文龙想自己单干也行，他就撤回属于他的股份。” 李翠玉被刘烨的几句话给绕晕了，坦言道：“老公，你说的话太复杂，我真的不太懂。” 刘烨笑了。自己和李翠玉谈什么股份制？ “老婆，你也要多看些书，至少懂得算账。” 李翠玉：“算账我懂，就是你说的这些话我还不太懂。” “你都不懂，苏文龙更不可能懂。等他完全清醒过来，我们已经把家具厂坐大了。他想撤资我也无所谓。我需要的是他的技术，但他并不知道他的技术价值。” “这么复杂？你不怕苏文龙暗中掏乱？” “捣乱这种事肯定会有，但大的方向改变不了。” 夫妻俩说了一夜的情话，越说越兴奋，越说越没有睡意。 第二天下午。 苏文龙骑车来到五金厂，苦着脸说道：“刘烨，我只能筹到五千块钱，这事有些难。但我爸说村集体那块集体用地倒是可以租给我们。” 刘烨不禁心中暗喜！ 三十亩的村集体用地，要是能租过来，将是一笔不小的横财！ 刘烨道：“文龙哥，你那点钱我还真的看不上。不如这样，我给你年薪一万，再加5的股份。工人工资另计，如何？” 一年一个万元户！ 这个诱惑力，直接把苏文龙给雷倒！ 苏文龙问：“此话当真？” “当然。我们可以立个字据，盈亏都算是我的。你要是不好好干，我就会请别人干，道理你可要想明白。” 苏文龙乐了，道：“刘烨，你要是能给我一年一万，我想我爹也不会反对。” 刘烨笑道：“文龙哥，你和你爹都已经分灶吃饭了，他反对有用吗？” “没用！” 苏文龙一咬牙，坚定地说道：“就算我爹不同意，我也干！” 刘烨：“这就是自负盈亏的好处呀。你们家老三说得没错。没钱的事，谁还会有动力？你那点钱对我而言，实在提不起兴趣。我不如送你5的干股，这样你有动力，我也有动力。” “好，我今晚就去找我爹。刘烨，我不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我一定跟着你好好赚钱！” 刘烨道：“苏文龙，我知道你是个名木匠，你有能力带十几个徒弟，但不一定有能力办好一个家具厂。我们互相联手，就有赚不完的钱。当然，要是有一天你觉得翅膀硬了，想单独飞，我也不拦着。” 最后一句话刺得苏文龙够痛，苏文龙连忙说道：“刘烨，我真的不是那种人。我用我的人格担保。” 刘烨问：“集体用地的租金你谈好了吗？” 苏文龙愣住了。三十亩村集体用地，两万零十平方米，就算每平方米五毛钱，那也要一万多块钱。 一想到这么一大笔开支，苏文龙顿时没声音了。 刘烨冷笑道：“这件事你还真的不好说。不如我和你爹谈。再说，村委会又不是你家开的，还要村民代表同意才可以。这件事必须透明。” “还有，你入干股的事情，我们可以写进合作协议里，但不能对外公布，要是让其他人知道，你爹他老人家就好当村主任了。懂吗？” “嗯，是这个理。” 苏文龙一想起这么复杂的事情，不禁脑壳疼！ 办个家具厂遇到的事情，对于他来说，比打一套家具不知道要难上多少倍。 苏文龙艰难地吐了几个字：“刘烨，我听你的！” 第97章 请吃饭 苏书海接到刘烨的电话，心里直接鼓。刘烨要请他吃饭。 “刘烨，你没其他事吧？要是有公事，可以去办公室谈。” 苏书海艰难地说道。 刘烨笑道：“既是公事，又是私事，怎么谈？” “明天下午，我在办公室等你。” 刘烨深知，就算苏书海是村党支部书记兼村主任，他一个人也没有这么大的胆，敢把三十亩集体用地租给私人办家具厂。 该谈的“私事”，苏文龙早就和他老爹说过了。他想要的事情，最多只是证实一下，再提交其他几个村干部讨论。除了苏文龙入干股的事情，他不敢摆在明面上，其他事情他倒非说不可。 刘烨来到村委会，苏书海、冯水仙、吴道财、马二牛等几个村干部“碰巧”都在办公室。 看到刘烨进来，苏书海佯装愕然地问道：“刘总，你有事？我们刚开完村委会。” 刘烨道：“今天碰得好，几位村干部都在，我有一个设想向大家汇报一下。” 那神情，该有多真实就有多真实！ 所有人都意料不到，刘烨和苏文龙其实早就有约在先。 等刘烨把自己的设想提出来，村副主任冯水仙立即问道：“刘烨，你真的想租我们村的地？” 刘烨：“冯村副主任，你看我是来说假话的吗？三十亩耕地，我全要了。租金你们开个价。” 冯水仙和另外几个村干部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包括苏书海在内，那也是满腹狐疑！ 要知道，村干部可是半年没有发过工资了。村委会干部没工资发，自己心里也苦。 苏书海道：“水仙，道财，二牛，这件事有些大，你们几个商量一下，真的有人租我们村的地，不但能解决村干部工资问题，还能保持村委会运作的经费，我觉得也没什么不好讨论的。” 冯水仙问：“刘烨，你能出多少钱一亩？” 刘烨一字一句地说道：“每平方米五毛钱，怎么样？” 冯水仙等几个村干部又一次蒙了。 没错，他们听到的是每平方米，不是每亩！ 在这个年代，要是一亩地能产三百块钱，那简直是生金蛋了！ 每亩地能打的粮食最多只有四五百斤。 刘烨简直可以听到咽口水的声音了。 吴道财问：“刘烨，此言当真？” 刘烨笑道：“我专程来谈合作，怎么可能假？” “我没意见！” “我也没意见！” “我没意见！” …… 苏书海愣住了。他怎么也想不到，村委会干部在讨论其他事时，或多或少都会有些不同的声音。在刘烨租赁土地这件事上，却是惊人的一致！ 苏书海都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了。 这是真的吗？ “刘烨，你确定要租村里的的吗？可不许反悔哟？” 刘烨道：“不瞒各位，我租地来办厂。租期较长，至少二十年。每三年递给5，怎么样？” 苏书海道：“这价格真的是良心价。不但考虑到现今的现实情况，还考虑到未来的递增。各位如果没有意见，我建议开个村民代表大会表决一下。” 冯水仙：“既然村里都没意见，我觉得村民代表更不应该有意见。我们的工资发不出去是现实。村干部不是人吗？我们都有自己的家要养啊。” 吴道财：“这件事，既然村里都没意见，还开什么村民代表大会？要是村民都不同意，谁来给我们发工资？又有谁出钱来保证村里的运作？” 刘烨微微一笑：“我的条件已经开出去了，同不同意是你们的事。” …… 富贵酒店。 王琴特意为刘烨留了个包房。玫瑰花房。 苏书海走进包房，看见刘烨一个人悠闲地坐在那喝茶，看报纸，问道：“刘烨，没其他人吧？” “没。今天就我们两人。” 苏书海：“没人就好。刘烨，你今天提出来的事情太大了，你怎么不和我商量一下再提？万一他们反对，这件事就办不成了。” 刘烨笑道：“我来给你们送钱了，你还怕办不成？” “苏主任，请坐，想吃什么？” 苏书海有些为难地说道：“我哪有什么心思吃饭啊？那么贵的地租，你都敢租？一亩地三百多块啊。能产多少粮食了？” “刘烨，不瞒你说，文龙已经和我说过你们的事。我的底价是三毛，你竟然开价五毛钱。整整多出这么多钱，而且一签就是20年！” “20年以后，我可能不在了，我的儿子孙子都是要吃饭的！” 刘烨淡然道：“苏主任，我都不怕，你怕什么？我可是占了95的股份。” 苏书海暗想，正是因为你送了5的股份苏文龙，我才操心嘛。 想想，他还是忍住了，问道：“刘烨，你送我家文龙干股的事，当真？” 刘烨：“苏主任，我在你面前什么时候说过假话？这件事可是要立字据的，有字据做保证！” “这家具厂真的能赚钱？” 苏书海犯愁了。活了一辈子，他太清楚赚钱有多难了。 “苏主任，家具厂能不能赚钱我不敢保证。给村里的那点租金，我一定给。其他人要是不相信，我不是还有五金厂和养殖场吗？我都不怕，你们怕什么？” “行，我听你的！”苏书海一咬牙，对门外吼道：“王琴，进来点菜，我买单！” 王琴拿着一张手写的“菜谱”，报了几个家常菜。苏书海点了三菜一汤，正想点酒的时候，刘烨从一个小包里拿出一瓶茅台酒，笑道：“王老板，我带了好酒。” 苏书海有些尴尬地说道：“刘烨，我说过我买单。” 看得出来。苏书海为自己的儿子能入干股而心情复杂。 想当初，谢斌想入干股办电子游戏厅的事，苏书海至今还耿耿耿于怀！ 刘烨宽容地笑了笑：“行，那我今天就吃苏主任的饭。谢谢你！” 第98章 不是世界玩笑 苏书海花了五十块钱，请刘烨吃了个大餐。 两个人喝掉两瓶茅台酒，事情也就这样敲定了。 开村民代表大会？不需要！ 苏书海舌头打卷，感动地说道：“刘烨，我知道自己儿子的本事。我家四个儿子加在一起，也不可能超过你。你能送百分之五的干股给苏文龙，那是我们苏家的福份！更是你的大恩大德。这世界的钱是很多，真正有本事去捡的人很少。” 当天晚上，刘烨回家起草了一份合作协议，李翠玉看到这份协议，不禁傻眼了。 她弱弱地问道：“刘烨，你真心不想要苏文龙投资？” 刘烨：“他说他打破头，也只能投五千块钱。我还如送个人情，给他百分之五的干股。别小看这百分之五，那可是三十亩耕地二十年的承包权！” “二十年以后，我的实业都能做到全省首富了，还在乎这点小钱？” 刘烨深知，每一平方米每年五毛钱的租金，对于后世来说简直和白送差不多。但在这个年代，绝对是天价了。 果然，李翠玉说道：“五毛钱的单价不便宜了。现在这地，每亩每年能打出三百块钱的粮食吗？做梦吧。我们都高出市场价三倍啦，还想怎么样？” 李翠玉的态度很明确，那就是根本就没有占到村委会的便宜，还白送了百分之五的股份。 刘烨深知，要是不送百分之五出去，苏书海哪里会尽必尽力去办这么大的事？ 现在能和自己竟争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包工头程孝汉！ 万一这包工头一夜醒悟，硬是把那三十亩地的承包权给夺走，一下子还真的找不到这么好的地块办家俱厂。 况且，苏文龙的技术也是白送的，他完全没有意识到，技术也是可以入股的。 文件敲定，立字为据。 刘烨很快就和新光村委会签定了承包合同。 签字那天，苏书海请来了枫林镇党委书记郑水生！ 郑水生作为见证人，又一次为新光村的发展而振奋。 在很多村发不出工资的情况下，新光村有效“盘活”了三十亩地，以高出市场价三倍的价格，承包给新光村首富刘烨。 郑水生亲切而主动地和刘烨握手，笑容满面，其乐融融。 郑水生：“刘烨，咱们响应党的号召，勤劳致富，你是走在时代前列了！预祝你为发展枫林经济作出更大的贡献。” 刘烨：“郑书记，我没有办家俱厂的经验，我是摸着石头过河啊。万一出现亏损，还得交地租呢。但我坚信，在郑书记的正确领导下，我一定能克服困难，争取更大的胜利。” 新项目签定，刘烨花了五百块钱请客，又一次有效地带动了富贵酒店的业务。王琴也是乐滋滋的。 要是天天有这么好的生意，她的理想必定成为现实，实实在在地在枫林镇开办一家最为豪华的酒店。 深夜。苏家。 苏文龙手里拿着新协议书，差占没有和他亲密接吻。 毕竟自己一分钱未投，还享受了一个家俱厂百分之五的干股。 还有那年薪一万块的收入，那可是实实在在的干货！ 自己只要在家俱厂踏踏实实地干上几年，腰缠万贯不是梦。 无论是眼前，还是未来，苏文龙都是包赚不赔。还有什么比这更看好的业务？ 苏书海：“文龙，从这件事可以看出，刘烨对我们家不簿，百分之五的股份，年入万元的收入，人家都不是白给了。你要好好干活。” “是的。爹，这道理我懂。” 苏文龙似乎也忘记了当初那一记扁担的事，更忘记了被论去一万元的事实。 没办法，人家刘烨做事就是这么大气，什么开支都是以万元来计算的。 程东主动找上门来，甚至有些质问刘烨，为啥办家俱厂不来贷款了？ 刘烨不禁乐了。这贷款也贷出乐趣来了？还真以为贷款不用还吗？ 每个月的利息是要结算的。只不过现在的刘烨家大业大，不在乎那点利息钱。 而程东也是乐在起中。有了刘烨的存在，直接把枫林镇信用社的存储指标飚升了好几倍。程东在全县同行业也是首屈一指。 短短半年时间，刘烨的五金厂和综合养殖场的账户进出额度达到两百多万！ 刘烨家的电话铃声尖锐地响起！ “刘烨，还记得我吗？” 对方笑道。 刘烨一听，喊道：“姜主任，是您？” 姜青山发出了笑道：“不错，还记得我。你还记得世界银行贷款的事吗？现在有消息了。我这里有五十万的额度，你要不要？” 刘烨一听，原来那个开“世界玩笑”的姜青山真的变成现实了。 “姜主任，我要！我的综合养殖场经得起上级检查。在电话里我们说不清楚，还是您组织专业人员到实地察看吧。” “好，我明天就带队过来实地检查一下。我知道你不是玩虚的，贷款贷给你这样的专业户，我放心。” 第二天上午，姜青山来了。柳轻舞也来了。报社还来了记者。前呼后拥十几个人，开了两辆吉普车，一辆桑塔纳轿车。 一行人实地察看了了大水库，时间仅过去短短两个月时间，取得的成效让姜青山震惊。 水库岸边，数百个猪圈里，全都是四五十斤重的肉猪。那十头长白种猪更是长膘得吓人，骨架又长又大。一看就是生仔的料。 在柳轻舞的介绍下，姜青山频频点头，露出了满意的微笑：“这个世界玩笑，我觉得可以开！” 他高兴地对信贷科长说道：“唐科长，我们实地看了，你们注意多拍一些资料留存，我的初步意见，把款贷给长白猪种猪繁殖基地，应该是一项惠农助农的好项目。最关键的是，项目的实施者刘烨的品质好，不花搞花架子忽悠群众，款贷给这样的农户，我们比较放心。” “刘烨，你好好干。这么好的资源，又有这么好的政策扶持，我相信你能干出一流的成绩！” 第99章 五十万 刘烨惊呆了。五十万块钱的世界开发银行无息贷款，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落在自己头上？ 不需要请客，不需要送礼？ 这不是开国际玩笑是什么？ 柳轻舞笑了。 只有她心里知道，刘烨之所以能获得那么多的无息贷款支持，她挂上去的那两块牌子起了多么巨大的作用。 综合养殖场和长白猪种繁殖基地的牌子，甚至连镇、村都还蒙在鼓里，这等于是农业局和畜牧站的一大政绩。 刘烨在枫林镇的名声鹊起！ 很多人都认为刘烨家一定有后台！ 只有刘烨自己知道，自己哪有什么后台可言？ 刘烨深知自己和姜青山非亲非故，他作为一个县级信用社主任，普通人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 之所以姜青山愿意为他开一个”国际玩笑“，那就是他的养殖场有东西可看。 报社来记者采访，拍照，那可都是实实在在的干货。 与其把钱给一个毫无希望、甚至飘渺无边的地方，不如刘烨这里来得实在。 程东闻讯，也是分外高兴。他主动打来电话，询问刘烨情况。 刘烨试探地问道：”程哥，来我家坐客。“ ”好！我一定来。“ 短短十几分钟，程东就从镇上骑摩托车来到燕子坳。 程东怎么也不敢想象，刘烨的”豪宅“之阔，堪称枫林第一家。 李翠玉得知消息，亲自动手，准备了一桌子的好菜。 有山珍，也有海味。那些山珍，可都是平时两个大舅哥打猎时送的。 程东叹道：”刘烨，这次真的让我意想不到，连姜主任都那么看好你。五十万的贷款，不是说给就给的。我是业内人，知道这笔钱来之不易。等你做大了，钱可是要还的。“ 刘烨暗笑，这点钱算什么钱？和自己的前世相比，简直就是九牛一毛。 而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简直是直接把他送入百万富翁的行列。 亲爱的资本啊，谁不喜欢！ ”当然，我更认为，还是你的为人坦城，忠诚可靠。要知道，这种无息贷款没有一定的可信度，根本不可能得到。你得到了，证明姜主任看重了您的为人。“ 吃饭之前，刘烨带着程东沿着综合养殖场走了一圈。 岸上猪欢叫，水面鸭子游。水里的鱼更是不停地跳跃出点点浪花。 毫无疑问，刘烨走在了时代的最前列！ 程东道：“刘烨，这个养殖场之所以搞得如此成功，和柳轻舞的技术支持也分不开。你可得要好好地感谢她。” 刘烨笑道：“我为她设定了一个专门的工作室，她可以随时来我家办公。” “这么好？” 像柳轻舞这样的技术型干部，上面还有一个当农业局长的父亲罩着，送钱送物都不如送感情。 但这种感情又必须无比纯洁，不带一丝杂质。 “谁在我坏话？” 柳轻舞背着学生包，身穿白色球鞋，信步走了过来。 她的手里拿着一张报纸，欢笑着喊道：”刘烨，你又上报纸了？“ 这才多少时间，又上报纸了？ 程东抢过报纸一看，原来是姜青山带队考察养殖场的新闻。 一幅吸人眼球的大标题赫然在目： 喜获世界发展银行五十万无息贷款 刘烨养殖业发展扬帆起航！ 看到这标题，刘烨问：”轻舞，我这是不是太高调了？“ 接照前世的经验，搞企业绝对不能掺杂太多的政治色彩，闷声发大财、按照市场规律办事才是王道。 况且自己每贷一分钱都是要还的。自己绝对不能成为贷款专业户。 ”刘烨，你想多了。这些记者又不是你请来的，是姜主任工作的需要。他们请来的记者。“ 柳轻舞轻哼一声，笑道：”你不乐意？让我让姜主任把贷款收回？“ 刘烨懵然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自己的事业刚刚起步，可不能太高调！这种活动太多，会让我疲于应付琐事，从而没有时间搞事业。“ 柳轻舞哈哈大笑：”姜主任看中的就是你的诚实，没有你的诚实，你还以为你是谁呀！“ 程东也应声道：”刘烨，五十万够你做很多事了，你一定要继续加油，干出更大的事业，让姜主任他们放心。“ 刘烨站在水库坝上，一直指到野猪垅、西山坞一条长垅，还有两侧的青山，道：”这个地理位置的确大有作为。你们看那——“ “这两侧有数千亩山林，一百多亩耕地，都属于燕子坳生产队的。把这一大片规划好，建设好，我们的综合养殖场的规模大争，效益翻数倍也不在话下。” 程东和柳轻舞不由面面相觑。 刘烨的胃口太大了吧？ 刘烨看出他们的新思，说道：“你们别以为我是说话夜，规模化、产业化发展是农业的大方向。现在存在的新问题是，耕地发到各家各户，大家各自为政，想让土地流转起来很难。只要土地能够合理流转，推动农业现代化并不是一句空话。” 柳轻舞又不由对刘烨多看几眼。刘烨的这些认识，当时的大学教授都不一定敢讲，也不一定认清！ 联产承包责任制才多久？刘烨竟然说要推动农业现代化、产业化？ 他这不是讲梦话吗？ 柳轻舞弱弱地问道：“刘烨，你这些胡说八道的事情，哪学来的？” 刘烨问：“你不相信？” 柳轻舞大学学的是畜牧兽医，对农业发展了解得比普通人多。听刘烨一席话，柳轻舞觉得刘烨都可以直接上大学讲坛了。 “我不是不相信，而是不敢相信。”柳轻舞道：“刘烨，你要是能用姜主任贷给你的款项，掀起一朵大的浪花，我敢说，不管是哪个主任，都会对你刮目相看。” 刘烨反问道：“轻舞，我觉得我的设想很伟大吗？你知道我们燕子坳生产队有多少山地和农田吗？整个枫林镇又有多少山地和农田吗？全国呢？农业大有可为，现在最关键的问题就是需要发展能人去带动，一个人致富不算富，全国人民都富了，那才叫富啊。“ ”我早就知道，五十万块是国家的，不是我的，我需要的是用来做一件大事，至少也要推动一个生产队的发展！“ 第100章 你亏了 柳轻舞弱弱地问道：”刘烨，你究竟是什么人？你有些话，连我大学老师都没说过。他们现在强调得最多的是包产到户，调动农民的积极性。听你的意思，似乎是想当大地主啊。“ 刘烨笑了。自己这观念有些超前，连大学毕业生都不敢这么说了？ ”我现在是专业户，以后可能是企业家。你们也可以说我是资本家。嘻嘻。“ 柳轻舞乐了。刘烨这个家伙真会开玩笑，挺逗的。 ”轻舞，感谢你。因为有你，我的养殖场技术无忧。要不，我给你多开一份工资。你想要多少钱？“ 柳轻舞的月工资才63块钱。每次工资调整，数额也少得可怜，几块钱一调。 ”少来，我可是国家干部，别惹我犯错误。“ 柳轻舞翻了个白眼，算是对刘烨的藐视。 ”刘烨，不管我如何帮你，你都不要有心理负担。我只有一个要求，养殖场的账目要清楚，单独设一本账，资金往来要清，是赚，是亏，我们都要弄得清清楚楚。“ 刘烨道：”必需的。李翠玉也是有文化的人。高中毕业生呢。不过，我们有言在先，以后我这个家，就是你们的落脚点，想打打牙祭，直接找我。无论山珍，还是海味，我全都有，而且还管住宿。 “ 一座四合院，十几个房间，弄得刘烨家像开宾馆似的。无论来多少客人，都能找到地方睡。 …… 刘汉明坐在自家院子里吸黄烟，刘烨拎了两瓶茅台，两条红塔山香烟进来。 ”刘烨，你这是干啥？“ 刘汉明惊住了。外界传言，刘烨家里的后台很硬，背后有人带着刘烨起飞。 这传言越传越像，到后来连刘汉明都信了。 自从包产到户以来，刘烨直接提出不想种庄稼，改种了番薯。后来，刘烨打猎、办厂、办养殖场，盖房子，一步一个脚印，每一步都走得相当稳健。 昔日连一日三餐都困难的刘烨一家住，半年时间，不但住进四合院，还把小日子过得风生水起，先是刊登了报纸，成了海珠名人。后来，又有那么多大官下来视察工作。 这成就，实在了不起！ ”叔，我又没什么好孝敬您。买点烟酒，看您喜不喜欢。“ 刘烨扯过一条长凳，坐在刘汉明的对面。 ”你太有心了。你办了五金厂，把我两个儿子都安排做工了，他们在厂里拿的工资，比国家干部还要高，难道我还不知足吗？“ 由于长年劳作，日晒雨淋，刘汉明的老脸像松树皮似的，有棱角，又有些皱褶。 刘国庆和刘国凯都在刘烨的五金厂里当技术工，每人每个月的工资加在一起，四百多块钱。 刘汉明相当满意，笑道：”娃子，你的厂多办几年，我家也可以盖四合院了。“ 刘烨：”你们应该住小洋楼，比我家的还要好。我那房子是当时没有钱，买了一些杉木和红砖砌成了。这样的楼房和小洋楼对比，还是差了一点。“ ”小洋楼需要花多少钱？ 刘烨和刘汉明扯起了建房的事情。刘汉明的两个儿子赚的钱都交给了他，由父母张罗着娶媳妇。 兜里有钱了，刘汉明的底气也渐渐足了起来。 听刘烨说，想承包西山坞、野猪垅那一条垅的耕地，还有两侧的青山，刘汉明有些疑惑地问道：娃子，你的心究竟有多大？难道你现在拥有这么多，还不够多吗？“ 刘烨笑道：”不够，远远不够！“ 这两三个小实业，刘烨实在看不上。 ”娃子，钱财不需要太多，够用就好。我觉得你已经非常厉害了。要是让你爹知道你今天的成就，他一定会含笑九泉。“ 想当初，刘汉明帮助刘烨犁地，从来没有计较报酬。现在自己有这个条件和能力，孝敬他也是应该的。 刘烨：”叔，我最近和苏书海的儿子苏文龙合作，准备办一个家具厂，租下了村委会三十亩地。“ ”这么多？“ 刘汉明又一次惊呆了。刘烨所说的事，刘汉明连听都没有听过。 刘烨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唯独不谈那百足之五干股的事情。 换了谁都一样，让人入干股谁会乐意？那可是白送钱。 ”家具厂真的能赚钱吗？“ 刘汉明问。 刘烨：”应该可以。“ 刘汉明：”这事儿可不能想当然。要是赚不到钱，你可亏大了。一亩地三百多块一年的租金，不便宜啦。“ 刘烨：”几个村委会干部一致同意租给我。他们太高兴了。“ 刘汉明：”按照打粮食来计算，市场价15块一百斤稻谷。三百块钱能买2000斤稻谷了。而现在每亩水田的产量只有四五百斤啊。你说你不是亏大啦！“ 刘烨：”叔，不让村委会赢一点，他们对上对下都不好交代啊。我的要求就是合同期要长一些。“ 刘汉明：”多少年？“ 刘烨：”20年。每三年递增5。“ 刘汉明摇头：”娃子，你的胆真大。万一亏了本，你的四合院都会成为别人的。那个苏书海，他娘的，这不是挖坑让你跳吗？你儿子苏文龙投了多少钱？“ 刘烨：”他说他只有五千块钱，我没有要。“ 刘汉明：”你应该要！他没钱放过来，他就没有责任心。“ 刘烨：”如果他放了钱进来，他就会乱指挥。现在这家具厂我占着绝对的主导权，他给我打工。“ 叔侄俩东拉西扯，无论怎么说，刘汉明都觉得刘烨这次一定被坑惨了。 ”这个苏书海，他是欺侮你年轻，不懂事。刘烨，这个合同签下去，他真的会把你给卖掉。“ 刘烨暗笑，自己年轻吗？不懂事吗？ ”不行，我要找他理论去！“ 刘汉明磕了一下烟筒，起身就要向屋外走去。刘烨连忙拉住他，问道：”叔，你不相信我？“ ”难道你不清楚我的为人？“ 听到这句话，刘汉明的脚不由自主地顿了下来。刘烨是什么人？他挨了一扁担，差点让苏书海倾家荡产的角色。 这种人，会吃亏吗？ 刘汉明坐回板凳，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嘴里仍然不肯放过苏书海，骂道：”苏书海这狗日的，是欺侮你们年轻啊。 刘烨早就看出来了，那么好的谈判条约，让苏书海做梦都会笑出声来。 只有刘烨心里清楚，这个白菜价的地租，连自己都赚得不好意思了。 第101章 渐行渐近 刘烨赚了大便宜，刘汉明还误认为苏书海欺侮人，差点就要站出来为刘烨出头了。 他哪里知道，刘烨暗乐得不行。 那个合同的有效期限为20年。用这块地来办家具厂，该产生多少经济效益？ “那块地，连水稻都没法种，能干什么呀。” “刘烨真笨啊，这么贵的土地都敢租，真是傻到家了。” “这小子不是没脑子吗？我们都看着他倒霉吧！要不了多久，他把老婆孩子卖掉也不够抵债啊。” “刘烨好像贷了款就不用还似的。我看他就是一个贷款专业户。” 村前有一条小溪。溪边摆着一条长石，供村里的妇女们浣洗衣服。 每天早晨，长舌妇们在溪里洗衣服，一个个议论纷纷，仿佛刘烨要破产了。 长舌妇们的议论，传到了刘烨和李翠玉的耳里。 李翠玉问：“刘烨，我们真的会破产吗？” 刘烨：你觉得呢？钱都是你管的。 李翠玉自信地说道：“怎么会？我们的五金厂每个月都能赚三四万，一年下来就四五十万。还有那个养殖场，还不是我们家的聚宝盆吗？” “这些长舌妇，真是气死我了。” 李翠玉一跺脚，眼泪汪汪的。 穷，会遭人嘲笑。富，又会惹人妒忌。 人言就是这么可畏。 刘烨一把揽李翠玉入怀，深情地说道：“老婆，我们正在慢慢地实现自己的梦想。” 李翠玉愣愣地问道：“什么梦想？” “当富翁呀。我的梦想是让你成为超级富婆！” 连孩子都四岁了，刘烨仍然有些不羞不臊，把李翠玉拦腰一个公主抱，就要往卧室走去。 李翠玉一边挣脱，一边喊道：“大白天的，你神经病啊。别乱来。” …… 两个月后。家具厂正式开张。 苏文龙当上了家具厂厂长，不知道有多么高兴。 刘烨没有食言，从五金厂所赚得利润里拿出八万块钱投资到家具厂。 开业这天，刘烨燃放了三万响的鞭炮，鞭炮声炸得惊天动地。围观的群众里三层外三层。 如果五金厂属于小作坊，那家具厂就是个名副其实的大工厂了。三十亩地，全都用来生产家俱。 苏文龙不但懂技术，还带了十几个徒弟。这些徒弟如今都成了家具厂的熟练工。 家具厂的材料，有些是通过王连科的关系，去县林场购买木材，用大卡车整车整车地运。 当然，有些木材是村民房前屋后自己种的树木。这些木材买回来，打成实木家具，然后刷上油漆，等油漆干掉，再打包运到县城营业部出售。 更让刘烨开心的是，办家具厂有苏文龙在操心，自己根本不需要太费劲。 私底下，李太山问：“刘烨，苏家父子都很狡猾，他们不会贪我们的钱吧？” 刘烨不禁笑了。人心都是一个样。连办一个小小的家俱厂，刚合作就有担心。 “爹，不用怕。我在家俱厂享有绝对的控股权，苏文龙是在给我打工。” 刘烨自信满满地说道。 李太山问：“要不要安排一个大舅哥去参与管理。” “不。”刘烨拒绝道：“大舅哥进去管理，只会增加矛盾。我只需要对家俱厂的效益弄清楚就行。” 对于刘烨来说，能赚钱的管理就是好。 更何况，有了李翠玉这么好的老婆管家，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作为老一辈，风风雨雨几十年，一路走来，经历太多，自然而然地形成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的思维定势。 如果所有的工厂都像李太山那样想，基本上没有一家企业能够做大。 特别是那些动辄多少亿的投资，当老板的人管得过来吗？ 作为百亿资产的大佬重生过来，一下子还真的难以适应李太山的想法。 刘烨用了大半天时间，只是说得李太山半信半疑。 按照苏文龙的想法，家俱厂的第一批产品都是简单、实用的办公用品。这些实木桌椅板凳运到县城营业部，很快受到县城机关单位的青睐。 短时间里，办公家俱销售一空。 苏文龙有些小激动了。他做梦都想不到，自己的木匠技术能值这么多钱。 “烨哥——” 苏文龙主动递烟给刘烨抽，还称他这“烨哥”，害得刘烨一下没反应过来。 “烨哥，感谢你。要不是你，就没有我的今天。” 想当初，刘烨也意想不到，苏文龙居然能成为自己的搭裆。 自己不但放弃了一记扁担的仇恨，还给了他家具厂百分之五的股份。 苏文龙为了感谢，不仅仅是嘴上说得好，事实上也做得不错。 他凭借着自己高超的木匠手艺，带着十几个徒弟没日没夜的干，从来不计加班，就像在自已家里做事一样。 这么好的员工，上哪找？ 当然，刘烨也不会亏待苏文龙。刘烨用家俱厂赚得钱，又买了一辆嘉陵牌摩托车，作为苏文龙的交通工具。 连苏文龙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大老板骑自行车，而自己只不过是个股东，入的还是干股，却能骑上崭新的摩托车，换了谁都会感动。 由于刘烨懂得做人，善于收买人心，不但自己和苏文龙的仇恨没有了，连苏书海这个老滑头都主动向刘烨靠拢。 这天晚上，刘烨正在四合院的开阔地逗花花和琳琳两个“小棉袱”，院外传来一阵自行车的铃声。 大黑和小白两个悍将“唬”的一声，如两支 利箭一般向门外冲去。 “别动！” 刘烨一声吼，很快就听到外面传来“啊”的一声惨叫。 听声音，刘烨知道是苏书海来了，自己也吓得不轻，连忙又喝了一声：“自己人！” 两条狗听到刘烨的声音，凶倒没有那么凶，仍然在汪汪地叫。 刘烨连忙冲了出去，喊道：“小心，自己人。” 在电灯光的照耀下，刘烨果然看到苏书海正在锁自行车，嘴里还在自己给自己壮胆，骂道：“狗别乱叫。” 第102章 送礼 大黑小白听到刘烨的声音，果然改变了态势，转为向苏书海摇尾巴，一幅憨态模样，苏书海乐得直点赞。 “刘老板，你家的狗真聪明。” 苏书海从自行车前架取下一个布袋走了过来。刘烨看得出来，他是来送礼了。 走近一看，果然没错。布袋里有两条红塔山，两瓶茅台酒。 “苏主任，你这是？” 刘烨问。 苏书海笑道：“有来无往，非礼也。我这当叔的，可不能只吃你的哟。” “那就多谢苏主任了。” 要是换了其他人，打破脑袋也想不到，苏书海一个堂堂的村主任，居然向刘烨这样的小农民送礼了。 而且这份礼特别重！ 坐定。 李翠玉端出来一大碟花生、瓜子、水果糖等点心，刘烨则沏了两杯茶。 这两个细微动作让苏书海很受用，微笑道：“刘老板好福气呀，娶了个如花似玉、聪明贤惠的好老婆。” 刘烨淡然道：“苏主任过奖了。我们是患难夫妻。” “患难见真情嘛！”苏书海道：“我今天来，有一个大喜事通报。” “哦？” 刘烨不禁愕然。 民间的事情，一个风吹草动，就可能传遍千家万户。还有什么大喜事自己不知道的？ “谢斌团伙被抓了！” 苏书海有些激动地说道：“上面出动了几百公安和武警战士，一个个全幅武装，一夜之间，抓了四十多人。” 末了，苏书海还补充一句：“这是真的！” “是吗？” 刘烨真有些怪自己的消息太闭塞了。 自己今天没出门，一直躲在家里看书读报，连谢斌团伙覆灭这么大的事情都没有听到。 “有人看到了，昨夜来了四辆解放牌汽车的人。那场面！” 刘烨看得出来，苏书海之所以这么激动，那是因为他家的苏小梅差点给祸害了。 刘烨暗中出手相救，苏书海一直蒙在鼓里。 现在到了公开的时候了。 刘烨问：“苏主任，这件事对于你来说，当然是大喜事呀。谢斌团伙的因果报应到了。想当初，小梅——” 说到这，刘烨有意顿住了。苏书海脸色一阵灰暗。 关于苏小梅的事情，苏书海在家庭内部是有交待的，一个字也不能向外透露。 苏书海问：“刘烨，你都知道什么了？” 刘烨看得出来，之所以这样问，他是误以为苏文龙说了什么。 按照苏书海对苏文龙的了解，这种事基本上不会发生。苏文龙是家里的老大，社会经验最丰富。就算他正在和刘烨合伙开厂，也不会和刘烨交心交到这个地步。 刘烨淡然道：“是我救了苏小梅！” “是你？” 苏书海惊住了，又追问道：“你能把细节再说一下吗？”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苏书海的内心一直有一个感觉。苏小梅不可能自己飞回家。 等刘烨把救苏小梅的细节说了一遍，和苏书海所知道的情况全部吻合。 扑通一声！ 苏书海当场跪了下去，喊道：“你是我家小梅的救命恩人哪！” “起来，快点起来！” 刘烨连忙把苏书海拉起来，喊道：“海叔，你这是在折我的寿呀。要不得！” “大恩人，大恩人呀。我怎么一直就蒙在鼓里呢。” 此情此景，并不是烟酒这样的人情可以感谢的。 刘烨能把自己是怎么救人的，说得一清二楚，证明他绝对不是说假话。特别是苏小梅昏迷以后，莫名其妙地在自家屋檐下发现她。 要不是亲身经历，谁能编个假话来忽弄人？ “刘烨，是我们苏家对不起你。要不是你出手相救，我家小梅肯定被谢斌这个混蛋给祸害了。逃不了的！” 苏书海太激动，感动的心情有些语无伦次。 “好了，海叔，你是我们的村主任，又是长辈。我做这点事是应该的。” “你不知道啊。刘烨，我还一直以为你和谢斌是同一伙的！我真是连畜生都不如啊。” 苏书海不停地捶胸顿足，连肠子都悔青了。 一个人的内心世界，就这样在善良面前展示无遗。 更宝贵的是，刘烨救了苏小梅一命，还把这件事从头到尾都给隐瞒住了。 既保住了苏小梅的性命，也保住了她的名声。 “嘘——” 刘烨噤声道：“海叔，别大声说，免得被人听到不好。” 那情形，似乎连李翠玉这个枕边人都不知道。 果然，苏书海安静下来了。为了女儿的名声，他没有理由把事情搞得大大的。 就算刘烨租了村委会的集体用地，那也是高出市场价三到四倍的价格，刘烨不但没占到便宜，似乎还作出了巨大贡献。 “好，我不说。一切都放在心上。” 苏书海坚定地说道：“刘烨，从今往后，只要你需要我的地方，一定两肋插刀，在所不惜。” 刘烨：“海叔，谢谢你。我和文龙哥是合伙人的关系。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互相帮忙，那是没的说的。” “对对对！” 苏书海连声说道。 刘烨深知苏书海再怎么狡猾，他只要是个人，就不会那么无情无义，视自己的救命恩情而不顾。 刘烨见苏书海的情绪稳定下来，便说道：“海叔，我还可以送你一件礼物。” 苏书海问：“什么礼物？” “你现在帮四狗开一家电子游戏厅，应该不会再有人来收保护费了。” 刘烨笑道。 苏书海猛拍脑袋，不由恍然大悟！ 想当初，自己之所以没有开游戏机厅，那是因为谢斌的缘故。 谢斌这畜生一分钱不舍得出，还要入三成的干股。 苏书海问：“刘烨，开游戏厅真的能赚钱吗？” 刘烨语气笃定地说道：“当然能。一天赚一百块，好玩似的。” “这么多？！” 苏书海有些不敢相信。 如果真的如刘烨所说，那么，这笔生意和抢钱没什么区别。 稻谷的市场价15块钱一百斤。一天的生意，相当于收获了7百斤的稻谷。 苏书海暗想，这么好的生意为什么刘烨自己不做？ 念头一冒出来，就被苏书海给压了回去，暗骂道，刘烨什么人，大老板啊。怎么会再乎这么一点小生意？ 第103章 那么难 “海叔，在做生意方面，我觉得你应该相信我。” 刘烨坦然道。 “信，我当然信！” 苏书海连声喊道。 像刘烨这样的年轻人，短时间内把一个穷家弄成今天这个样子，绝对是天才级别的经商头脑。 苏书海岂有不服之理！ 今晚刘烨送给苏书海的震憾，估计整个苏家都要悔青肠子！ 想当初，苏文龙为了报复刘烨，那是把刘烨家的房子都拆了。 那种狠毒，估计在整个枫林镇也没几个人干得出来。就算苏家被刘烨摆了一道，那种吃法实在太难看了。人家靠的是智慧，不是暴力。 这世界究竟怎么了？ 刘烨从一个亿万富豪重生，太懂得人情和善良的重要了。 灵魂的拷问比肉体的拷问还要痛苦百倍。 谁的心不是肉长的？ 刘烨：“海叔，想赚钱就要抢头啖汤。等别人都省悟过来了，你再去办，那就晚了。” 苏书海：“好，我回去就落实这件事。” 苏书海把感谢的话说了一火车，然后脚下生风，骑着他的二八大杠回家了。 李翠玉一直在厨房里忙碌着，表现上似乎不关心刘烨和苏书海之间说了什么，实际上是有心给他们让出空间。 这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等苏书海走了，女主人李翠玉才从厨房忙了出来。看到苏书海送来的礼物，李翠玉道： “刘烨，苏书海给我们家送礼，这不合适啊。” “没事，人情客往，都是这样子。古人说的好，人情像一把锯，扯来又扯去。大不了，找个机会把人情还给他，不就行啦。” 刘烨笑道：“老婆，把这些东西给咱爹送去，怎么样？” 李翠玉：“咱爹喜欢抽黄烟，对香烟不感兴趣，倒是大哥、二哥喜欢抽香烟。” “那就给他们送去呐。” “嗯。我明天就拿过去。” 李太山乐了。 刘烨的突然发迹，不仅仅让李翠玉的荷包鼓胀得吓人，存折上的数字一天天暴涨，还把两个大舅哥给带发财了。 李玉钢负责管理综合养殖场的业务，李玉铁负责五金厂的业务。兄弟俩都不再以打猎谋生。 更让兄弟俩偷着乐的是，他们家不但有自行车，还都买起了摩托车！ 在这个自行车都还很稀缺的时代，买摩托车并不亚于后世买宝马奔驰等名车。 李太山更是自得其乐，整天拿着一个小小的收音机，到处东游西荡，其乐无尽。 刘烨一家子提着苏书海送的礼物来到李家，李太山正坐在自家门槛上听收音机。 而花花和琳琳一来，便和几个表兄弟乐到一起去了。 李翠玉把礼物放在厅堂，舒兰花问：“翠玉，又没有过年过节，怎么买这么贵重的东西来？” 刘烨笑道：“当爹娘的辛苦了一辈子，吃点东西还要挑逢年过节吗？有钱人天天过节，没钱人天天难过。不是吗？” 李太山高兴地说道：“小烨说得有理。唉，人人都说女婿半个子。我们家女婿比人家几个儿子都强！既能干，又孝顺。这么好的女婿，真是打着灯笼难找啊。翠玉，你可要好好地珍惜。” 几个月前，李太山还用酒杯砸得刘烨额上出血，把他的窝囊骂得狗血喷头。 这才过去多久？李太山夸人就没界线了。 李翠玉娇嗔道：“爹，你不能这样说话，不中听。哥哥听到会不开心的。” 老爷子怒嗔一眼，道：“臭丫头，我说话还需要你来教吗？” “女婿就是比玉钢玉铁强啊，我说错了吗？玉志还在读书，我就不说。但两个大儿子，那是明摆着的。” 舒兰花听到父女俩争吵，用眼神剐了老爷子一眼，笑道：“你这死老头子，就不该这样说吧。手背、手心都是肉，何必一家人说两家话？” “好！好！好！我说错了。那你们就叫玉钢、玉铁能耐个给我看一看！刘烨取得的成绩不是明摆着的吗？整个枫林镇，哦，不，全县又能找到刘烨这么能干的年轻人？” 人人都说孩子是自己的人，老婆是别人的好。今天老头子这是怎么了？两条烟两瓶酒就把他给收买了吗？ 舒兰花不满地说道：“就算明罢着，那也不能说。儿子还是你儿子，女婿还是你女婿，都是一家人。” “好好好，都是我李太山的子孙后代，也是你舒兰花的后代，这下子你们开心了吗？” 李太山差点又要发飚了。 刘烨对这些琐事没什么兴趣，倒是问了一句：“爹，两个大舅哥都没有打猎了，我也很久没上山了。不知道村上几个猎户家生活过得怎么样？” 李太山总算找到一个台阶下，说道：“玉钢和玉铁都在忙你的那些事，我也好久没听说过山上的事了。我听说村里准备对山林也要承包到各家各户，也不知什么时候实行。” 刘烨暗暗吃惊的是，老爷子的信息并不算闭塞。他从前世的记忆便知，整个枫林镇会在1983年的冬天分山。 山林确权之后，想到各家各户流转山地的难度也会很大。 刘烨：“爹，你这消息哪来的？” 李太山：“村里人都这样传言啊。我也不知是真是假。反正传的话，或多或少有点道理了。田都分到户了，山也要分到户，应该没错吧？” 刘烨：“爹，我有一个想法，承所我们整个燕子坳的山林，你觉得怎么样？” 李太山白了他一眼，问：“山林有什么好承包的？满山的杂草，值几个钱？再说，人心都一样。就算不值钱的东西，你真想承包，人家又不给了，有意思吗？” 李太山说的没有错。前些日子，刘烨想把整个野猪垅都承包下来，结果以刘东海为首的几户农民硬扛着不同意。此事只能搁浅。 刘烨问：“爹的意思是？” 李太白：“我的意思很简单，不赚钱的事咱就别干。那些柴草、树木，生产队不让砍，上面还有一个县林业局管着，乱砍乱伐会坐牢的。你包那玩意，有意思吗？” 凭刘烨的记忆，不要说燕子坳生产队的那些山，整个新光村17个生产队的山，都因为1984年清明节的一场大火烧得精光。 事件的起因就是刘海涛给自家祖扫墓，把一个香烟头扔进枯草丛所致。 为此，刘海涛还坐了牢。 难道历史的轨迹还是会沿着那个方向发展？ 刘烨有些不甘心地问道：“我承包村委会的三十亩地，很容易就办成了。承包山怎么那么难？” 第104章 不如狗 “利益不一样！” 李太山一语中的：“小烨，不是我说你，村里那些村干部也好，村民们也罢，哪个不说你傻？每亩300块去租地，贼贵吧？要是你能像自家开了银行似的，给村民们发钱，哪个不开心？要是让他们知道，你从中获得了利，嘿嘿，你就等着瞧吧。” 刘烨不禁语塞。 “人老成精”这句话还真有些道理。 自己之所以敢于租地办厂，那是因为工商业刚刚起步，前世就是搞企业发财的。 经过自己手中的资金以多少亿来计算，区区几万块钱真的不在话下。 而山林开发这件事，看不到效益还不算事。麻烦的是，村民们都想着如何承包山林赚钱。在这样的大势下，想租地何其难！ 联想到前些日子承包野猪垅耕地的事情，刘烨意识到，自己实在有些操之过急。 在任何年代都一样，撒钱的事儿好推进。赚钱的事难推进。 赚钱就像盲人们烤火，一个个都把温暖往自己怀里送，又怎么会随意送给别人呢？ 李太山的文化层次和生活经验，决定了他并不知道工农业的差距在哪。要是让他知道，自己发展工业，赚钱就像印钞机印钱似的，他会怎么想？ 而林业这摊子事，刘烨把控不住，却被李太山清楚明白地点透。 刘烨：“爹，听你这样说，这些大山除了生长一些野草树木，还真的没其他办法了？我倒是想弄下来，为村民搞点福利。” 李太山冷笑一声，并不赞同刘烨的想法。 “搞生产队这么多年，连集体都没搞出什么福利？凭你，行吗？你要是真想为老百姓做点事，那就要当干部，有了权，或许能实现一丁点愿望。” 刘烨连忙拒绝道：“干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当干部。我不是这块料。” “那你就问一问汉民叔，这件事怎么操作？” 李太山问。 刘汉明当个破生产队长，也没有为生产队做出什么大事。他和刘海涛两个人一直不对付，倒是整出不少破事来。 队里积极上进的人少，打牌赌钱的人倒不少。 “我试试。” 刘烨硬着头皮说道。 …… 与此同时，苏家在开一个家庭会议。 苏书海一家已经分了家。老大苏文龙和刘烨合伙办起了家具厂，老三苏文豹办起了五金厂。老二苏文虎是一个篾匠，暂时找不到发财路。 苏书海倒是没有管老二的事，却管起了四狗的事情。 “今天，我们开个家庭会议。” 会议一开场，苏书海便直截了当地说道：“四狗的事情你们都得尽点心！长兄如父，文龙，你先发个话。我决定帮四狗开一家游戏机厅，让他有个营生的地方。” 苏文豹不满地瞪了四狗一眼，反问道：“爹，他自己有手有脚，凭什么要我们资助他？我办厂的钱，都是我自己借的，那可是要还的。” 苏文龙听到这话，只能表示沉默。 苏文虎道：“爹，我做篾匠，做一个点工两块五毛钱。哪有钱给老四开游戏厅？ ” 苏书海有些不悦地问道：“文龙，你呢？” 苏文龙可不能说没钱！ 刘烨每年一万块的年薪给他，那可是明面上的账。他还是家具厂的负责人，究竟有没有油水谁也不知道。 他有些艰难地说道：“我能出两千。” 苏书海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权威受到极大挑战。 苏文龙自从和刘烨合办家具厂，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从他的嘴里，根本不知道家具厂是赚是赔。反正生产车间一派火热的景象。天天都有货和材料在流动。钱的事情有李翠玉在管！ 苏文龙也没办法。毕竟自己没投钱，拿的还是干股。 最有钱的老大只能出两千，还指望老二、老三？ 古人说得好，树大开叉，儿大分家！ 三个大儿子分家以后，钱的事都是他们自己做主，果然不好办了。 “老二、老三，难道你们都眼睁睁地看着弟弟让人瞧不起？” 苏文虎脸色阴沉到极致，又不敢发火，怔怔地说 道：“爹，我真的没钱。一个篾匠能有多少钱？分家以前，我的账都是你管的。你清楚啊。” 平心而论，老二相对来说，的确比较穷。 “爹，能力有大小，我出不起两千，我出五百块。” 苏书海的脸色气得铁青，却也无能为力。 他冷冷地问道：“老三，你呢？” 苏文豹：“我和老二一样。五百。” 开了个家庭会议，费尽口舌，苏书海只筹到三千块钱。 真是一年不如一年！ 四狗缩着个脑袋，坐在一旁不敢吱声。三个哥哥都不是真心想帮他。 再说，当哥的也没有这个义务。 “好吧。你们都不愿给钱。我就把我买棺材的钱拿出来帮助他。我算是白养了你们一场。” 苏书海嘴里说着，猛一转身，暗暗地抹着眼泪，最后竟然情不自禁地呜咽起来。 刘烨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正准备去书房看书，听到“笃笃笃”的敲门声。 响声一动，大黑小白两个卫士立即发出整齐的吼叫声。 “别喊！” 刘烨喊道。狗是没叫了，外面传来苏书海的声音。 “刘烨！” 打开房门一声，一股冷风迎面扑来。 外面竟然下雪了。 那么寒冷的冬天，苏书海连夜上门，非同寻常。 “海叔，请进。” 刘烨把苏书海迎进房间，苏书海问：“我自己车在外面，没问题吧？” 刘烨对大黑说道：“大黑，你去守自行车，别让人偷了。” 苏书海有些不解地问道：“这狗，能听懂吗？” 刘烨自信地说道：“能。” 苏书海无奈地叹道：“刘烨，你家的狗，比我家儿子还听话。” 话里话外，可是有些深重的怨气。刘烨一听便知，老头子肚子里有怨言， 他问道：“海叔，此话从何讲起？” 苏书海脚一踩，骂道：“我真不知是哪辈子造的孽，几个儿子，一个不如一个，真想一头撞死算了。” 刘烨拿了一条干毛巾，替苏书海扑打了身上的雪花，说道：“海叔，有什么话慢慢来，别急！” “我能不急吗？” 苏书海的眼眶红红的。有点想哭的冲动。刘烨看得出来。他这是要向自己来诉苦了。 刘烨端过来一条凳子，让苏书海坐下，又端过来一杯热茶。 苏书海长叹道：“为什么他们一个个不如你，甚至还不如你家的狗听话？” 第105章 睡美人 “叔，文龙他们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尽管和我说！” 刘烨道。 苏书海显然是被几个儿子给气糊涂了，也顾不上什么脸面，一上来就把事情给抖了出来。 刘烨听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完，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不由陷入沉思。 他问道：“海叔，办游戏厅需要多少钱？” 苏书海：“看钱多钱少。钱多就多干，少就少干。最少也要万把块钱啊。没一点规模，怎么赚钱？” “我不是少这点钱。我是受气啊。这心里受不了。儿子长大了，一个个翅膀硬了，想飞天了？他们还要不要把我这个老头子放在眼里？苏小梅将来考上大学，我去随她去城里享福，懒得理会这些白眼狼。” 一坐下来，苏书海就像放连珠炮似的， 把三个前妻生的儿子炮轰一顿，唯独护着四狗。 这四狗从小就被惯坏了，成年了，还是受宠。老年得子，也不是这个宠法吧？ 刘烨夹在中间，也不好说太多。 “老大和老三都比我这老头子有钱，我知道，他们就是看不惯老四吃闲饭。等我死了，老四还不去喝西北风？” 苏书海吹了一口茶杯上的热气，心不甘，情不愿。 刘烨等他发泄完怨气，问道：“海叔，你既然开游戏厅不缺钱，我看就没必要和儿子置气。不值得。” “我真想不到，我苏书海教出来的人，一个个会这么不听话！刘烨，你不知道他们小的时候多乖。” 刘烨笑道：“海叔，我都不是好孩子。说不定四狗的游戏厅能赚钱，甚至比几个哥哥赚得多呢？” 看得出来，苏书海对投资游戏厅仍然心里不踏实。他之所以想开个店，就是想解决四狗的生计问题。 要不然，也不会想到向三个大儿子开口筹钱，更不会冒着风雪，连夜来燕子坳生产队找刘烨诉苦。 虽然从大路口到燕子坳只有两华里路，让年近六旬的人走夜路，又是风雪天气。 “刘烨，我这心里不是不踏实嘛。” 苏书海用手指头指了指自己前胸，表现得很无奈。 刘烨记得很清楚，前世的七一三厂到90年代中后期才走向没落。 眼前正是这家大型国企风华正茂的时候。 无论是厂矿子弟，还是周边的老百姓，似乎一个个都荷包里有钱。 去游戏厅和桌球厅玩耍，几乎成了一股风气。 刘烨：“海叔，这样你看行不行？以一年为限，游戏厅赚了，算你的，亏了多少我补多少给你。” 苏书海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道：“你说啥？” 刘烨看出苏书海的错愕，笑道：“叔，你没听错。但我的帮助也是有前提了。” “什么前提？” “我想租睡美人的山地。” “？？” 苏书海惊吓得差点叫出声来。 “睡美人”是众多山峦组成的群山。到处都是岩石耸立，如刀砍斧削一般。那些岩石都是熔岩。形成了“天狗望月”、“观音坐莲”、“玉女临窗”、“一线天”等多姿多彩的景向。 传说一万年前，这里是海底。在后世，灵山峰成为著名的风景区。 而此时，只不过是农村谁也不想象的荒山野岭。 上万亩的“睡美人”，真正有植物的仅有两千亩。 “没错，那一大片，我全租了。” 刘烨又重复了一句。 “你要这么石头山干什么？” 苏书海有些不理解了。 刘烨笑道：“叔，那里也不全是石头。不是有一片竹林和杉木吗？”。 “那一片，只有两千亩啊。” 刘烨租了30亩土地开工厂，在村里被人广泛议论，哪个不说他傻？ 现在又想租山地，这怎么可能？ 刘烨笑道：“我知道分配给村民的山地你不好办。但灵山峰属于村集体，你是可以操作的，对吗？” 苏书海一跺脚，喊道：“这山地全是杂草，不值钱呀！娃子，你要这么多不值钱的东西干啥？” “不行吗？” “行，当然行！” 苏书海有些怒不其争，又不好发火。 苏文龙自从办起家具厂，是赚是亏，一个字也会不透露。弄得苏书海一直以为刘烨和苏文龙在做赔本的买卖。 苏书海问：“你能出多少钱？” 刘烨反问一句：“叔，你觉得多少钱合适？这个我不太懂。” 要是换了以前，苏书海巴不得狠狠地宰刘烨一刀，让他破产。 经历了这么多事，苏书海主动问道：“一块钱一亩，怎么样？” 刘烨的神情怔了一下，差点一个没站稳。 一块钱一亩租山地？有没有听错？ 苏书海继续解释道：“村集体是有一万亩山林。如果你要租，就算一块钱一亩。当然，需要把现有的成年杉木和毛竹全部砍掉。这些东西这我刚当支书的时候种下来。村里建小学缺钱，正好可以用这批木材。” 一谈起正事，苏书海果然厉害。如果建小学没钱，真的可以大做文章！ 刘烨道：“那是当然。一块钱一亩，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把成年杉木买来。白菜价也不可能。” 让刘烨意想不到的是，苏书海居然为他的私下交易找到一个这么好的借口。 苏书海问：“娃子，这下你能告诉我，租山林有什么用吗？” 刘烨：“我想种毛竹。” 苏书海：“能种东西的只有两千亩。另外八千亩不行，全都是石头山，分文不值。” “娃子，连石头我都要算你的租金，那我真的不是人啊。左溪以上，八千来亩的地盘，全都是山。这事，真的要好好考虑一下。” “不过，你租山的事，和我家四狗开游戏机厅有什么关系？” 刘烨笑道：“没有关系。假如有关系，我就是小人了，不是君子所为。” 苏书海问：“你想租多少年？” 刘烨：“至少20年。” 第106章 白眼狼 “你要这么多石头山干嘛？” 苏书海真的不解了。在他看来，再怎么诗情画意的风景，那都不能当饭吃！ 听刘烨这口气，似乎并不是闹着玩。 一租至少就是20年。刘烨这是想干啥？ 而苏书海最多只能当一届，三年。 “刘烨，我退休后，这合同还有效？” 苏书海问。 “当然有。” “海叔，我承包集体的山，并不是为了自己。” “那为了谁？” “当然是为集体啊。给咱村集体创点收呐。” 睡美人峰，除了两千来亩的山地有经济价值，能种一些毛竹、杉木等。其他的全都是石头。 那些石头山，对村集体来说就是废物一堆。毫无用处。对于刘烨来说，恰恰只是事业的开始。 苏书海差点就没有伸手试一试，刘烨是不是发高烧说胡话。 睡美人峰除了景观美，平时连鬼都不愿意去！ 谁都想不到，在刘烨的记忆里，睡美人峰将会成为一个著名的旅游景区。 而刘烨最大的梦想，就是从饶州县城建一条直在睡美人峰的公路，使它成为一条旅游热线。 这么伟大的蓝图，并不是苏书海这个层次所能理解的。 正因为这个原因，刘烨干脆说为村集体创收。 再说，现在的刘烨，可以说富得流油，也可以说是傻得可爱。给村集体一点钱也未尝不可！ 刘烨在心里默默地描绘了一下睡美人峰的蓝图，20年后，县里将会让枫林镇、清水镇、石人镇等和睡美人峰有联系的镇全都成为一片竹海，打造饶州县的5a级风景区。到了那时，他能坐当亿万富翁。 凭苏书海的认识，刘烨应该没有达到给村集体送钱的境界。 “海叔，相信我，我没有骗你。我的钱随时可以兑现，如果可以， 我随时过来办手续。四狗开游戏厅的事你要抓紧办。这玩意具的能赚大钱。” “好，叔听你的。你的事叔也会上心。” 苏书海走了。刘烨把他送到村口，回家的时候路过山奶奶家。 山奶奶的电灯还亮着。 “老头子，你怎么把尿拉裤子上了？” 这是山奶奶的声音。 “我怎么不知道？” 刘祖山答应道。 他的声音有些粗壮如牛，还透出强烈的不满。 “你躺在床上别动，我去给你换裤子。” 刘烨一看时间，今天都阴历十二年初九了。还有半年，刘祖山命归黄泉，山奶奶就要离开燕子坳村了。 一辈子的漂泊流离，多么苦命的女人。 吱咯一声响。刘祖山看见刘烨进来，他的老脸一阵发烧。 刘烨摸了一下袋子，把口袋里的二十多张“大团结”全都拿了出来，说道：“山奶奶，这点钱给你们补贴家用。如果有困难，你尽管说。” 山奶奶一手接过“大团结”，嘴里说道：“刘烨，你帮助我们够多了。我们这无底洞，你哪填得满。老头子的亲生儿子都没有你好。” “咳咳！” 传来刘祖山的干咳声。那神情，显然是不想山奶奶说刘祖山家儿子的不是。 儿子再怎么不好，那都是亲生的。“家丑不可外扬”的理念根深蒂固。 刘烨有些尴尬，还是真诚地建议道：“山奶奶，要不要请个中医来给山爷爷调一下身体？听说清水镇有个姓张的老中医还不错。” “调什么调，等死啊。几个儿子人高马大，没有一个人想着把老爷子送到医院看。要不是你给点钱，我们早就饿死啦。” 山奶奶又发牢騒了。可以想象，刘东海等几兄弟混得实在太差。这些兄弟既没有孝心，又没有能力，吃苦的肯定就是老人了。 听到山奶奶的话，刘祖山也是无可奈何。 从刘祖山家里出来，刘烨的心里无畏杂陈。自己的日子是过好了。村里的生活实在太穷。 像刘祖山这样的家庭，应该不在少数。 刘烨来到刘汉明家里，刘汉明已经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了。 “叔，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可不可行。” 刘烨继续说道：“我现在村里是算富裕人家，但比我穷的人实在太多，所以，我想帮助他们一起赚点钱度日。” 刘汉明有些愠怒道：“娃子，你现在有钱不假，你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后嚼你的舌根子吗？这些人都是一些忘因负义之人，有什么好帮的？” 刘烨：“我不能和他们一般见识。再说，随着我对他们的好，他们也会渐渐念及我的好的呀。” 别的不说，单是村长苏书海一家，那真是被感动得稀里哗啦。 “都是一群白眼狼，不值得。” 刘汉明咬牙切齿地说道。 “什么事惹叔生气了？” 刘烨不解地问。 “还有什么事？分田的事。” “分田的事怎么还有让你烦的？” 刘烨听到这，知道事情不简单。上一世，可是发生过为了分田的事卧轨自杀的惨案。 一听到几个字，刘烨连忙问道：“是不是刘田和刘强兄弟俩的事？” 刘烨一话一出，刘汉明便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刘田和刘强是叔伯兄弟。刘田在火车站当巡道工，负责巡察铁路干线的安全事故。他自己是吃商品粮的，没有田分给他合情合理。但刘田的老婆孩子吃农业粮，理应得到他们自己份内的田。 问题就出是刘强身上。作为叔伯兄弟，按理说应该支持刘田家属得到他们的份内田。刘强却搞了一次阳奉阴违。让刘汉明把刘田老婆孩子的田分在他的田一起。分好田后，又不给对方。理由也很简单，刘田一家人都搬到火车站家属楼住了，都不在家里住，还想吃生产队的粮食？做梦！ 刘强在分田那天，把自己家的田和刘田家的田地捆绑在一起，对外的理由是好关照。实际上，他打定了主意不肯把田交给刘田，自己留着耕种。 因此，刘强家的水田比别人多了两个人的份，而且还是上好的水田。 为了这件事，兄弟俩吵得不可开交。半个小时前吵到刘汉明家里来了。 难道刘汉明会骂他们白眼狠，照顾了他们还遭恶言。 第107章 兄弟打架 “刘烨，你不要一天到晚想着帮别人。我这次算是让刘强害惨了。分田这么大的事，我亲信刘强和刘田是叔伯兄弟。现在刘强种着刘田家的地，弄得两家人天天吵架。我怎么就这么糊涂了。” 刘烨清楚地记得，这年三月十日上午九点多，刘强算定刘田巡铁道要经过的地方，跳上火车路卧轨自杀。刘田上去救他，结果两个人一起命赴黄泉。 距离惨案发生只有两个多月，应该还有机会挽救！ 刘烨问：“刘强把刘田的家属田分给他们，不就可以了？ ” 刘汉明无奈地叹道：“这是一个打不开的死结。生产队的田已经到了刘强的手里，刘强又不给刘田。为了这件事，我不知道开了多少次协调会，没有用！” “这个刘强不知道有多么倔。刘田势必要拿回属于自己的地，听说兄弟俩还打起来了。” 刘烨问：“他们的耕地在哪吗？” “水龙口。属于我们生产队灌溉条件最好的耕地。这下子真麻烦。” 难怪刘汉明会糟心。 明明属于刘田家的耕地，刘强强占着不给，还没有一点办法了。宁愿以卧轨自杀的方式解决，也不想拿出土地。 “叔，你安心休息吧。解决不了就算了。” 刘烨回到家，李翠玉还在灯下算帐。厚厚一叠帐本。 “你怎么现在才回家？” 李翠玉娇嗔道。 刘烨像个小学生似的答道：“先是看了一下山奶奶，后来又去汉明叔家里坐了一会。外面的雪越下越厚。你早点休息。” 自从建好四合院，花花和琳琳都有自己的卧室。外面还有两条恐怖的德国牧羊犬大黑和小白站岗。家里的安全不在话下。 “老婆，早些睡吧。天气冷。“ 刘烨端过来一个火钵，放在李翠玉的脚下。李翠玉很快就感受到温暖。 刘烨温柔地说道：“家俱厂和五金厂都让他们放假了，让大伙早些准备过年。” 李翠玉打算盘的速度真快。哗哗啪啪地响。刘烨觉得，李翠玉的手指头和后世的“键盘侠”有的一拼。 半个小时后，她算完最后一笔账，笑道：“上个月，家俱厂赢利五万八。五金厂赢利六万三。综合养殖场还没有见效益。” 一个月，两个厂赚了十二万一千块！ 刘烨一把揽过李翠玉，动情地说道：“老婆，这只是开始！以后还会更赚钱。” “老婆，我和你商量个事呗。” “什么事？” “快过年了，我想拿几千块钱准备年货。” “买年货要这么多钱吗？” “嗯。凡是帮助过我的人，我都要送。让人家觉得没有白帮我们。” “你想送什么？” “当然是山货。如香菇、冬笋等。” “没问题。你是家长你做主。” 刘烨故作调皮地说道： “你才是家长，我是帮你打工的。” 说罢，刘烨把手伸到过来，笑道：“老婆，奖励一下呗。”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刘烨骑着单车去五金厂，听到水龙口方向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 刘田和刘强兄弟俩又吵起来了。 “你家都不在这里，怎么还好意思分生产队的田。你不要脸！” “你才不要脸！” 田坂之上，围观的人很多，劝架的人没有。 看来，人们对于刘田和刘强的吵架都已经司空见惯了。 刘烨暗暗着急。 这两个人争得你死我活，作为外人，刘烨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你滚回车站去，不要在这碍我。” “我就在这。你还能吃了我？” 刘强冲下田，用锄头扒掉两户人的田塍，刘田一把抓住锄头，一使劲，把刘强扔倒在地。 刘强满身的泥浆，恼羞成怒，又不顾一切地把刘田推倒在田上。 兄弟俩在泥浆里打滚。 刘烨见状，扔掉自行车，几个纵跳就冲到出事地点。 不愧是武林高手！ 刘烨一手抓一个，使劲一掰，两个人都受到压力拉扯，乖乖地分开了。 围观人并不知道。刘烨抓住了他们手肘的某个穴手，首先让他们两个都身体发麻，失去了战斗力。做到这一点，分开他们并不是一件难事。 刘烨：“自家兄弟，何苦要打架？有事不好好商量吗？” 刘田道：“他霸占了我家的田，有什么好商量的？我的老婆孩子是住在火车站家属区，这不代表他们不吃米饭吧？这世界有这么不讲理的人吗？他这是不要脸了不是？” “你才不要脸，你们一家人都不要脸！” 刘强顶撞了过去。嘴里气呼呼的。 时下是大冬天。农田里长满了红花草。但还有一沟渠里还有一些水。两个人的衣服都穿得有些厚。 “强叔，田叔，你们的年龄都比我大，辈份也比我大。你们为了一点田打架斗殴，实在有失体统。要不这样，我罚你们在农田跪一天，让你们尝一尝风雪中的滋味？“ 刘烨的前世可是学习过点穴神功的，定身术之类的绝技还在脑子里记着。 再加上刘烨年龄就小。两个叔辈都是四五十岁的人了，还这么不理性，都只顾着自己的利益。 刘强有些怒道：“刘烨，我们俩吵架，不关你们的事，你到一边呆着去。” 刘烨笑问：“田叔，你呢？是不是也希望你走？” “你走。我们自己的事自己解决。” “好，那我就走了。可别再叫我回来哟。” 刘烨悄然弹出两枚石子，打在刘田和刘强的麻穴上。 刘烨走出，刘田和刘强面面相觑，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嘴里还不能说话。 寒风呼啸。雪花纷飞。 吃瓜的群众以为是吵架结束了，各自回到各自的家中。 刘烨也骑着自行车去五金厂，把刘田和刘强扔在冰寒刺骨的农田里受冻！ 第108章 当一回神棍 虽说是天寒地冻，刘烨的五金厂生产车间仍然热火朝天的繁忙景象。 机器的轰鸣声和金属碰撞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谱写了一曲乡村田园的动人歌曲。 仅仅抽一支烟的功夫，外面就传来女人的嚷嚷声。 “刘烨，出来！” 刘烨出来一看，原来是刘强的老婆林小花。 “什么事？” 刘烨不紧不慢地问道。 “说，你对我老公做了什么？” 林小花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刘烨吼道。 “我劝架了，怎么了？” “劝架，我老公僵在田上，都不会动了。你肯定做了手脚。” “你怎么断定是我做了手脚？我好心没好报了？你是哪只眼睛看到的？” 林小花愣住了。刘烨劝架的事，村民们都看到。但封住刘田和刘强穴位的事，没有人看见。 “婶，会不会是刘强叔干了什么缺心眼的事，得罪了土地公？” “得罪土地公？冰冷的田埂上有什么土地公？” 刘烨故意惊讶地说道：“婶，难道你不知道吗？抬头三尺有神明。神仙无处不在，无处不有啊。” “我不信！” 林小仙怒道：“今天你不帮我救刘强，我就不走！” 说罢，林小仙就要跪了下去。这一跪，只跪到一半的位置，半蹲着，脚僵住了。 刘烨焦急地问道：“婶子，你怎么了？” 只感觉一阵寒凉，林小仙的嘴巴想说话，又没法说话了。 怎么会这样？ 林小仙很急，又无可奈现。这一次，她自己都没有感受到刘烨究竟做了什么。 经过几个月的练习，刘烨已完全掌握了前世学习的暗劲点穴术，堪称点穴神功。 林小仙亲眼看到的是，刘烨并没有做什么事，她自己也步了老公的后尘，身体无法动荡漾。 更丢人的是，五金厂的位置就在马路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都是来看热闹的。 这下子，林小仙就成了众矢之的。一个个指指点点，都在戳脊梁骨骂她。 “不要脸，连兄弟家的耕地都敢占。” “现世报啊。真的是现世报。” “做人不要做得像刘强这样，人管不住他，神都不会愿谅他。” “这样不要脸的坏事，只有刘强夫妻俩敢干。” “不是吗？人在做，天在看。他们能有什么好报？我去！” 林小仙跪在马路边，受到吃瓜群众的指指点点。那种感觉，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随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刘烨连忙吼道：“你们都给我离开点，不许观看。婶婶可能是遭天遣了，需要用法术来治。” 刘烨来到林小仙耳边，说道：“婶婶，我懂一些法术，也不知有没有用。” “我帮你治一治，如果治好了，你就答应把那块田还给林田叔，行吗？” “行就点点头。神仙是不能骗的，要是欺骗神仙，后果会更加严重。” “同意的话，就点头。” 林小仙的脸色很为难，点头也很勉强。 刘烨：“你的内心不诚实，并不想返回田块，我也帮不到你。如果你诚心一点，或许我还有点办法。” 说罢，刘烨佯装要走的样子。林小仙犹豫片刻，终于用力点了几下头。 她不但不能动，连说话都做不到。只能靠点头表示。 刘烨伸出右手食指，对着林小仙对画符，嘴里喃喃而语： “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来显灵,,,,,,” 随着刘烨最后一跺脚，林小仙能感受到地面的颤抖。 呼！ 林小仙会动了。 刘烨道：“婶，神仙说了，你们真的是得罪了土地公。一个人吃多少，用多少，都是命中注定的。你们夫妻俩多吃多占，上天派土地公出手了。这个错要是不改，你们一家人都会遭殃。” “这么严重？” 林小仙有些怕了。脸上尽显恐惧之色。 “当然。” 刘烨有些谦虚地说道：“婶，画符这玩意，我也是初学，而且学得还不够好。这次算是碰运气，土地公公让你回来了。要不然，他是准备捉你们的魂和林田的魂一起去阴间打官司。” 捉魂去阴间，岂不是要命吗？ 林小仙连忙道：“我愿意改。真的。我一定把那块地还给林田。刘烨，你能不能去把给林田和林强也画符，用你的法术把他们叫回来？” 刘烨：“婶，我试试吧。我的画符本事很差。要是技术差，你可不要怪我呀。” “你可以的，你一定行。” 林小仙急了。 要是林强和林田都被抓去打官司，说不定他们到了阴槽地府还要打架。那个后果真的惨了。 从阳间打到阴间，实在太可怕了。 林小仙见刘烨在犹豫，继续说道：“我们两家都是叔伯兄弟，有什么好打架的呢？我们一定不打架了。我对天发誓。” 刘烨从办公桌抽屉拿出三根细香，一刀黄裱子，让林小仙朝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朝拜了一次，嘴里不停地说道：“对不起，我再也不敢霸占别喝人的土地了。求求土地公公原谅！” 奇怪的是，现在的林小仙真听话，刘烨让她干啥就干啥。 拜了天地拜神仙，那份虔诚可是装不出来。 “好了，婶，我们去水龙口田里看一看。” 虽然是寒冬腊月，雪花飘飞。水龙口又聚集了不少人。这些围观的人群大都是燕子坳生产队的社员。 林强林田两个人都快冻成一根冰棍了。身体上都已经积满了厚厚一层雪。 刘烨来到他们面前，又是念咒，又是踩罡步，手法和“救”林小仙大不相同。 林小仙真呆了。她真的想不到，刘烨这小子还学到这么多的法术。 刘烨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纯粹的“神棍”。自己的神棍当得有些憋屈。 寒风刺骨。白雪飘飞。 刘烨干完了“法术”，冲上去每人给了一巴掌，喊道：“兄弟俩打什么架？还不快点回家自祖宗惭愧！” 奇怪的是，刘强和刘田两各挨了几巴掌，穴位打通了。僵硬了一个多小时的身体奇迹般地动起来了。 不过，这一次他们不是打架，而是虔诚地向刘烨跪了下去。 刘烨连忙跳开，喊道：“别跪我，要跪就跪村里的土地庙！” 第109章 主任召见 “你们得罪的是土地公，不是我呀。干吗跪我？你们这不是想折损我的阳寿吗？” 林小仙也在一旁插话：“林强，你这个死脑壳，为什么要贪心？你不但害了我，还害了我们全家。阎王爷都准备让你们去阴间打官司了!” 那个刘田是个巡道工，专业负责做对铁道干线的安全巡查工作。 刘烨看得出来，刘田从骨子里不相信刘烨的一派胡言。 奇怪的是，刘烨神神鬼鬼地搞了一套法术，又打了他们两巴掌，浑身的血脉自然而然畅通了。 刘烨对林小仙说道：“婶，为了不让刘强和刘田叔不被抓去阴间打官司，我看还必须杀一只刚刚开始啼叫的公鸡，再加一杯白酒，七个桔子，敬一敬土地公。” “好，我们这就去。” 刘强答道。 刘烨：“这块田的事情不要再争了。刘强叔，你们再这样缠纠、争斗下去，要是惹土地公发火，把你们弄去阴间打官司，我可没办法了。” “你们两个人握个手，在土地公面前表示握手言欢，懂了吗？” “懂了!” “懂了！” 刘强和刘田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望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身影，刘烨的嘴角抿起一抹笑意。 自己这个神棍当得还算不错。闹得你死我活的兄弟俩终于在半信半疑中解开了心结。 刘汉明百思不得其解，问道：“娃子，刘强和刘田真的就不闹了？刘强心甘情愿地把田还给刘田了？” “是的。不还给人家肯定是不行的，连土地爷爷都发火了“ “哦。这事真有些玄。要是真的得罪了土地公，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刘汉明搞不清楚的是，刘烨怎么会画符念咒了？这不是瞎扯吗？ 他可是看着刘烨一路长大的，刘烨有几斤几俩，当然很清楚。 刘汉明的脑子灵光一闪，问道：“刘烨，你这个大骗子，连我都被你骗了！告诉你，你用了什么法子让刘强一家子相信你？” 刘烨忍不住笑，轻声道：“叔，这件事你必须保密。我做了一个恶梦，梦中刘强和刘田两个人为了那块田相争，在铁轨上发生了车祸，两个人都被火车给撞飞了。” 刘汉明吓得不轻，问：“你竟然做这样的梦？凶兆呀。” “土地公的事是你瞎扯出来的？” 刘烨无奈地叹道：“叔，我这不是为了让他们早些和好吗？既然你这个队长都管不住他，那就用土地公来管他啊。” “管得好！” 刘汉明叹了一句，又觉得有什么不妥。刘强、刘田僵硬在农田里，差点没被冻成冰棍。 “刘烨，你采取了什么样的办法让他们动不了？别告诉我，你就是土地公？我不信。” 刘烨一把抓住刘汉明的麻穴，稍稍用劲，刘汉明感觉浑身一阵麻木，瞬间失去了活动能力。 就在刘汉明满脸疑惑的时候，刘烨又轻轻拍了一下他的手臂。 刘汉明又能活动了。 “刘烨，你会定身术？” 刘汉明算是见证了，感叹地问道。 “你这是和谁学的？” “嘘，我是看书自学的，保密。” “嗯。那是必须的。我一定保密。” 刘汉明问道：“娃子，真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厉害的绝招。” 刘烨看得出来，刘汉明希望刘烨能传承一些绝技给刘国庆和刘国凯，最后还是忍住了。 刘烨已经给了他们很多，再没底线地奢求，那就是太贪婪了。 “刘烨，叔这次能顺利脱身，没被上级追究责任，真的要好好感谢你。没有你的帮助，他们真的闹出人命来，我的良心难安呐。” 经历了一次“土地公”事件，刘烨顿时名声大噪。除了刘汉明知道真相，很多人以为他真的是能画符、能降妖除魔的高手。 一惊一吓。刘强真的把刘田该有的田还给了刘田。 第二天下午。刘烨接到刘田的电话。 初听声音，刘田还不知道对方是谁。刘田自报家门，让刘烨很震惊。 “你好，我找刘烨。“ “我就是刘烨。请问您是？” “我是刘田，你这次帮了我一个大忙，我能否请你吃餐饭？” 刘烨有些为难了。请吃饭这种事，对于他来说实在小儿科了，没什么意思。 “不用了吧。我很忙。” 刘烨果断拒绝了。 “刘烨，你的架子这么大？难道还要我亲自请吗？” 话筒里传来另一个男声，听声音，刘烨吓一跳，对方居然是姜青山！ “姜主任，怎么会是你？” 姜青山可是刘烨的大恩人。刘烨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和刘田这么熟？ “刘田是我手下的兵，我们曾经在一起挖过战壕。你发生在燕子坳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不要以为当一次神棍，就能逃得出我的火金真眼。” “不敢，不敢！” “我还以为你噘屁股，不理会我一个小主任了。我现在在饶州县城的团结饭店03号房，不见不散。” 刘烨暗暗叫苦。 阴差阳错的是，自己帮的人居然是姜青山的老战友。这种情谊，可不是金钱能买到的。 刘烨骑自行车到五金厂，向李玉铁借了一辆摩托车，骑摩托车来到团结饭店。 店老板还是那个胖呼呼的吕少波。 “刘总，楼上请。” 吕少波亲自带路，带着刘烨来到二楼。 刘烨还在过道上，就听到柳轻舞的声音：“没想到，刘烨还会当神棍，那样子一定很帅吧？” “丫头，你懂个啥？人家这叫机智！但他的点穴术一定练得炉火纯青，要不然，怎么会让刘田在田里冻成了冰棍？！” “哈哈哈——” 吕少波恭敬地把刘烨送到门口，便知趣地出来。 刘烨一出现，柳轻舞当胸就给了他一记粉拳，骂道：“你这个骗子，好多天都不联系我了？” 姜青山轻咳几声，喊道：“刘烨，你坐在我的身边。” 第110章 高手 姜青山的右边坐着刘田，左边空着一个位，摆明了是给刘烨坐的。 刘烨坐下去后，聊了几分钟。又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了，居然是枫林镇党委书记郑水生！ 刘烨连忙起身打招呼：“郑书记，您好。” 郑水生微微颌首，笑道：“今天的朋友真多啊，姜主任，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我们枫林镇的企业家。” 刘烨赶紧把自己座位让出来，给郑水生坐。 姜青山一摆手，笑道：“刘烨，今天是圆桌，大家随意坐吧。” 姜青山毕竟是县农村信用社主任，手中掌握着数额巨大的贷款审批权限。 郑水生也笑道：“大家都是朋友，没那么多讲究。” 坐定。 吕少波笑盈盈地走进来问道：“姜主任，客人都到齐了，可以上菜了吗？” 姜青山微微点头，表示可以。 五个人，八菜一汤。有山珍，也有海味。绝对是贵宾级的待遇。 刘烨的内心十分忐忑。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有意无意地帮了个巡道工，背景如此深厚，居然和姜青山的老战友。 毫无疑问，刘田已经把自己的遭遇告诉了姜青山。 而姜青山为了帮助刘田，竟然把枫林镇的“一把手”都请了出来，可见他用心之良苦。 姜青山：“刘田，你先敬一下枫林镇的父母官。” 郑水生连忙问：“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一坐下来就敬我了。” 姜青山：“你是枫林镇的主政者，是刘田和刘烨的父母官，他们两个都是你的子民，他不敬你敬谁？到时候你不肯关照他怎么办？” 郑水生哈哈一笑：“姜主任，你是不是又在找借口让我喝酒了。我可不吃这一套。” 姜青山：“不接受刘田的敬酒，就是不关心群众，就是摆官架子，就是不能和群众打成一片。你自己看着办吧。” 郑水生无奈，只得干了杯中酒，以示敬意。 在一片欢笑声中开宴。柳轻舞、刘田、刘烨三个人在姜青山的玩笑声中，都能找到让郑水生喝酒的理由。 不一会，一瓶茅台酒就喝完了。 刘烨没想到的是，别看姜青山平时挺威严，换了一个圈子，态度完全不一样。能为了刘田的事，专门请郑水生和刘烨吃饭，可见他们的关系不一般。 一个半小时的酒宴，姜青山半个字都没有提分田的事。 刘烨暗暗赞叹，高手过招，真的与众不同。此处无声胜有声。一切尽在不言中啊。 直到酒宴接近尾声，姜青山才说道：“郑书记，刘田是我的兄弟，也是你的兄弟。这次遇到的事，却让刘烨出力，帮他一个大忙。” 郑水生敏感地问道：“什么事？” 刘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听得郑水生发愣。他真的没想到，刘强竟然为了分田，居然遭遇了那么多，和自己的堂兄弟打了起来。 这事儿，不是靠村委会和生产队干部解决，而是刘烨这个小人物充当了一回“神棍”！知道真相的人会笑掉大牙。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郑水生话音刚落，姜青山便笑道：“我就说过，这是脱离群众了吧？想做好农村工作，就要多下村，到农民兄弟家里，陪他们多喝酒，多吹牛，多拍肩膀，少拍胸脯。只有深入到他们的生活中，才能了解他们的喜怒哀乐。你这书记太官僚，再罚一杯。” “好，我再罚一杯。喝完这杯酒，我还要赶下场，怀玉山来了个朋友，需要去会一会他。” 郑水生干完杯中酒，便中途离席。姜青山亲自送他到大门口，两个人聊了一会，才看见姜青山回来。 很快，刘烨便成了酒席的焦点，又要受到姜青山的围攻，刘烨不禁暗暗叫苦。 柳轻舞用脚轻轻踢了踢刘烨的脚，示意他不要喝过了头。 姜青山：“刘田，你不要摆长辈的架子，必须敬一下自己的恩人。这次，要不是刘烨出手，你的老婆孩子会被自家兄弟给害得没饭吃。” 刘田就像上了发条的闹钟，自动起身，恭敬地说道：“刘烨，我们虽然是燕子坳生产队的人，我还不知道燕子坳有你这么厉害的高手，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来，我敬你一杯。” “刘田叔，使不得，我算什么本事，只是徒手之劳。” 刘烨连忙起身，回敬了刘田。 刘田十八岁去当兵。退伍后分配到铁路部门工作。他自己吃商品粮，聚了个吃农业粮的老婆，便有了和自家兄弟的田地之争。刘田至今还弄不明白，刘烨用了什么办法，让他和刘强在瞬间失去战斗力。 刘田有些激动地说道：“我活了那么大年纪，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定身术的厉害。而且施术的人，还是这么年轻的小伙子，实在佩服。” 姜青山也笑吟吟地看着刘烨，眼神里充满了欣赏的意味。 柳轻舞的眼神里充满了崇拜。 “田叔，你过奖了。我真的没你说的那么厉害。我哪懂什么定身术。” 刘烨有些抓狂。 柳轻舞更是直接，嚷嚷道：“刘烨，你不妨再表演一次给我们看看？” 就算姜青山在场，刘烨也不会展示自己的绝技。 “不行，我真的不行。” 刘烨有些尴尬地说道。 姜青山怒嗔道：“轻舞，别乱来。你胡说什么？人家的绝技，可以轻易示人的吗？” 姜青山是长辈，又官居高位，给人不怒而威之感。 柳轻舞一咋舌，果然不敢再支声。 姜青山：“刘烨，这次的事，我代表刘田感谢你。感谢你救了我的战友。我和你喝一杯，怎么样？” 感情深，一口抿。 刘烨还没有开口说话，便听到滋溜一声响，姜青山已经喝下一杯酒。 刘烨不得不硬着头皮接受，又是一杯下肚。 姜青山算是点到即止，倒也没有再强行劝酒。 酒席散。刘烨去了一趟洗手间，再来到服务台接账。 吕少波笑吟吟地说道：“刘老板，姜主任已经结了帐了。您走好。” 走出团结饭店，刘烨看见姜青山和刘田正在谈笑风生。 姜青山也看到刘烨，笑道：“刘烨，这次的事，真的非常感谢你。以后遇到什么麻烦，找我也行，找郑水生也行。我们都是好朋友。” 第111章 心灵救赎 刘烨能感受到，刘田和姜青山的感情很深。要不然，也不会有今天的宴席。 “姜主任是我的大恩人，我万分感谢。” 刘烨道。 姜青山：“刘烨，你和刘田算是自家人。这些要不是你，刘田兄弟隙墙的事，麻烦真的大了。我不妨向你透个露个秘密，刘田下一步会调到火车站货运调度室上班。以后有什么火车车皮的需要，可以找他帮忙。” 刘烨暗暗吃惊。这个时代，火车站的车皮调度非常吃香。调度室掌握着火车车皮的大权。 虽然自己没有做大生意，暂时还不需要火车车皮，但何时求人的事，还真的不好说。 刘田这个人情太重要了。 一辆桑塔纳轿车悄然驶过来。那是姜青山的专车。 姜青山道：“刘烨，我有事先走一步。刘田，你坐我的车。刘烨，你如有需要，可以打我电话。” “感谢姜主任关照。” “不客气。” 看着桑塔纳轿车绝尘而去，刘烨不禁神驰。前一世，刘烨可是把劳斯莱斯轿车当作代步车的。现在，姜青山的一辆桑塔纳轿车都让刘烨羡慕了。 “烨哥——” 一个女声传来。 刘烨回头一看，柳轻舞还没有走。 “烨哥，带我去兜兜风呗。” 柳轻舞背着一个小书包，乌黑的眼睛忽闪忽闪，还扎着两个大辫子。 刘烨不由头疼。柳轻舞大学文化，又是自己综合养殖场的技术员，得罪不起啊。 想到这，刘烨突然问道：“你刚才怎么不坐姜主任的车兜风？” “人家喜欢坐你的车，怎么了？不行吗？” 柳轻舞一只手抓住刘烨的后腕，眼神里充满了祈求，甚至有些调皮。 刘烨：“好吧，你想去哪玩？” “月亮山，怎么样？” 柳轻舞俏皮地说道。 刘烨跨上摩托车，一只脚踮地，说道：“轻舞，你坐好了。我要飞车了。” 柳轻舞坐在摩托车上，双手揽住刘烨的腰，彼此间的关系似乎在短短几秒钟内快速升华。 月亮山属于丹霞地貌，整座山中间部位是空的，呈一个月牙形状。 刘烨带着柳轻舞沿着月亮山匆匆绕了一圈，凭着前世的记忆找到一条林荫小道。摩托车开到半山腰，便再也没有路往上走。 刘烨问：“听说月亮山上有老虎，前几年有老虎从山上掉下来，摔成了肉饼。你敢不敢爬上去看看？” 柳轻舞也听说过此事，但还是硬着头皮回答：“你敢，我就敢。” 两个人又往上爬了几十米，前面终于没有路了。 深冬时节，北风呼啸，白雪飘飘。刘烨找到一处背风的地方，那种刀割肌肉的感觉才有所缓和。 刘烨说：“轻舞，我们只能在这里看风景了。” 此时他们处于半山腰，放眼望去，能看见一片片覆盖着白雪的农田。 “烨哥，现在你能说一下你的定身术吗？” 刘烨笑了笑，眼中透着一丝玩味：“定身术是什么？我只是觉得在这样美丽的地方，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就像我们被这里的美景所定住了一样。” 柳轻舞听了，不禁心生敬佩。她深知刘烨是位武术高手，能够轻松施展出各种格斗招式，但他的心态却一直是那么的平和。 “烨哥，你真的很了不起。”柳轻舞感慨地说道。 刘烨微笑着摇了摇头：“不，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农民而已，千万别高看我。不瞒你说，我曾经很不堪，连老婆孩子都养不活。” 说到这，刘烨不禁神伤。 这事让刘烨想起了那瓶夺走妻女三条性命的敌敌畏！ 一路走了，刘烨历经千辛万苦，哪怕把天上的月亮摘下来，也不足以弥补内心的缺憾。若不是老天让自己重生一回，哪有今天的幸福生活。 刘烨问：“轻舞，你知道我现在最想要的是什么吗？“ ”是什么？“ 柳轻舞问。 ”买一辆豪华的轿车，然后带着老婆孩子周游世界。为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奉献自己的一切。“ 刘烨的神情充满了向往之情。 柳轻舞淡淡一笑：”其实你要实现这个目标，一点都不难。如果我没有猜错，你现在的收入已经能买下半个新光村了。“ 刘烨：“轻舞，感谢你。我的成功，也有你的一份功劳。你也是我的大恩人。” 柳轻舞不解地问道：“难道你自己的努力不重要吗？” 刘烨：“我说过，不会亏待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 柳轻舞轻叹一口气，说道：“李翠玉真幸福。” 两个人相视而望。彼此的心情都很复杂。 柳轻舞这个大学毕业生，对刘烨生出别样的情素，连她自己都吓一跳。 冰天雪地，寒风凛冽。 “轻舞，你看那里。”刘烨指着远方的山峰说道。 柳轻舞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那里有一座古老的庙宇，仿佛被时间遗忘，却仍然屹立在那里。 “ 我们去看看吧。”刘烨提议道。 柳轻舞点了点头，两人下了山，一路向着那座庙宇走去。窗体顶端 柳轻舞点了点头，两人便开始往那座庙宇走去，途中，刘烨向柳轻舞讲述着这座庙宇的历史和传说。 传说，朱山庙建于唐朝，有一位高僧在此修行成道后留下了无数珍贵的经书和法器。但是随着岁月的流逝，这里的僧人越来越少，直到如今已经荒废了很久。 他们终于走到了庙宇门前，门上的木头已经腐朽了，只剩下残留的半截。他们小心翼翼地走进去，一股沉静和神秘的气息扑面而来。 庙宇中间有一座大殿，大殿中央供奉着一尊佛像，双手合十，面容慈祥。 刘烨和柳轻舞默默地跪在佛像前，合十礼佛，感受到了一种宁静和祥和。他们在这里静坐了很久，很久。直到日落西山，他们才悄悄地离开了这座庙宇。 走出庙宇，他们看见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天上的星星点点，犹如繁花绽放，美丽而又神秘。 刘烨突然转头看向柳轻舞：“轻舞，我们能在这里建一所禅室吗？” “建禅室干嘛？” “当然是修身养性啊。” 柳轻舞点了点头，她有些纳闷的是，刘烨懂得的知识真多，一个小农民，竟然有着如此丰富的知识面。 柳轻舞问：“你需要建什么的禅室？” 刘烨笑道：“我理想中的禅室，应该有能放下的心，让我享受幸福而宁静的时间。让我对所有的错误都思过、悔过，能够救赎我的心灵。” “救赎你的心灵？” 柳轻舞有些不解了。 在她的眼里，刘烨已经是神一般的存在了，难道他还有什么过错吗？ 第112章 大恩人 刘烨听了柳轻舞的话，叹了口气说：“其实建禅室并不完全是为了救赎自己，而是为了让自己更好地面对未来。在这个纷繁复杂的世界里，人们很难保持内心的平静。我相信佛教和生死轮回，也是因为这些信仰能够帮助我更好地理解人生和生命的意义。” 柳轻舞点点头，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有时候我们也需要放下一些东西，才能更好地迎接新的挑战和生活。” 刘烨默然不语，感受着内心的波澜起伏。 “谢谢你，轻舞。”刘烨说道，“要是没有你的帮助，姜主任这层关系我可能运用不上。我和嫂子很感谢你。” 柳轻舞问：“烨哥，我能感受到你很爱嫂子。” “嗯。”刘烨：“曾经的我，多么不堪，你不知道。” 柳轻舞不解地看着刘烨，她完全不知道刘烨的过去。刘烨的心情很复杂，也不想提起。 良久，柳轻舞才问道：“烨哥，你最大的梦想是什么？” “建一个属于自己的商业帝国，让家人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刘烨淡淡地说道。 柳轻舞轻叹一声，又一次陷入沉默。好男人为什么不属于自己呢？ …… 苏家热闹了。 在苏书海的积极筹办下，四狗的游戏厅开张了。 开张这天，苏书海特邀请刘烨来凑热闹。 一百多平方米的场面，摆放了十几台游戏机。每一台机上都有人在打游戏。 游戏机采取塞硬币的方式，一块钱硬币能打两个小时。在等着上游戏机玩的人也不闲着。苏书海另外准备了六张桌球。 看到这个混合型的游乐场所生意兴隆，苏书海的眼睛都笑眯了。 第一天开张半价收费，一天赚了一百块钱！ “娃子，这玩意真的很赚钱呀。” 刘烨听到这个消息，也很高兴。自从严打以后，七一三厂的谢斌团伙已经一网打尽，社会治安变好了很多。小偷小摸、打架斗殴的事情很少发生。 苏书海赞叹道：“刘烨，还是你的眼光独到。开了这个游戏机店，我家四狗什么事都不用干，只要能收钱就行了。” 四狗当上了小老板，也比以前更正儿八经像个人样。 一见面，他就亲昵地叫了一声“烨哥”，递过来一支红梅牌香烟。 四狗：“烨哥，以后你想来打游戏，我就免费。” 苏书海：“废话，刘烨给我们家的是多大的恩情，你知不知道？” 刘烨看得出来，苏书海并没有把自己救苏小梅的事情告诉家人。就算告诉了，也提前下达了“封口令”。 老头子为了保护女儿的名声，算得上煞费苦心。 “刘烨，今天中午我请客，要不要把程东主任一起叫上？” 苏书海问。 刘烨爽快地答道：“好啊。我都好些天没有见过程主任了。” 苏书海的“盛宴”设在富贵酒店。 富贵酒店的老板娘王琴提前知道消息，给苏书海留了一个包厢。程东骑摩托车过来，仅仅五分钟的路程。 苏书海和程东先到，坐在包厢就能听到程东摩托车的轰鸣声。 “哟，你们先到了？” 程东走进来，发现刘烨和苏书海给自己留了个首席，连忙说道：“今天的主人是苏主任。” 说什么都没有用，程东坚持让苏书海坐首席。 “什么事，这么热闹。” 门外传来了一个男声。他是黄涛。 黄涛在隔壁包房，听到声音才过来。看到刘烨在场 ，连忙大踏步上前，喊道：“有眼不识泰山，恩人呐。” 黄涛嘴里这样说，刘烨有些不解。 “此话从何谈起？” 刘烨问。 黄涛道：“要不是你的办法好，我家那臭小子就要去蹲大牢啦。” 前些日子，疾风暴雨似的严打斗争，摧毁了不少违法返罪团伙。社会上不少像黄海龙这样的人被抓。 当初，刘烨出的主意，让黄海龙去镇红砖厂搬砖。黄海龙由一个小混混变身为一个优秀的搬砖工，自然逃过一劫。 “我家海龙在红砖厂搬砖，一个月能赚一百多块啊。” 黄涛感叹道：“这小子总算活成了人样了。要不是刘烨的主意好，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教他。前些天，我要求把拖欠的四千多块钱的吃饭钱赚回来，再考虑换工作。” 苏书海问：“他同意了？” 黄涛怒道：“哪里由不得他不同意？严打他是亲眼所见，不少和他一起玩的人都是了监狱，还真以没人敢管他啊。” 刘烨看得出来，苏书海的心里捏一把汗。四狗也是一个浪荡子。他的好处除了打牌嗜赌，倒没有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黄海龙的破坏性比四狗不知道强多少倍，坐牢甚至吃枪子都可能。 “刘烨，劳动真的可以改造人。我家海龙就像变了个人。搬了两个月的砖，诚实了很多。真的，为了这件事，我最该感谢的人是你。” “老板娘，给我倒一杯酒，让我敬一敬刘烨大恩人。” 王琴听到声音，马上端进一瓶“玉冰烧”的高度白酒，笑吟吟地说道：“各位客人稍等，我马上安排上菜。” 由于酒菜都是提前订的。客人到齐就可以开桌。 刘烨看得出来，黄涛和王琴很熟。看来他们也是不打不相识。 黄涛亲自给刘烨到了一杯酒，给自己倒了一杯，还没有上菜，酒就先喝上了。 “刘烨，我是发自内心的感谢你。要不是你当初的几句话，说不定我家海龙也被严打了。” “来，我先干为敬。” 黄海龙一仰脖，便喝掉了杯中酒。 程东对刘烨投来了信服和尊重。苏书海则有些尴尬了。刘烨对苏小梅可是有救命之恩的。 苏书海出自某种考虑。直接把这种发自内心的感激之情给淡化处理了。 刘烨喝掉杯中酒，黄海龙又倒了一杯酒，说道：“我再敬一下程主任和苏主任，再去招待我自己的客人。” 第113章 好老板 黄涛敬酒就像喝开水似的，没有吃菜，就喝掉了三杯白酒。 黄涛走后，苏书海恭敬地亲自给刘烨和程东斟酒。酒满上，菜也上来了。 苏书海尴尬地笑道：“刘烨，程主任，我敬你们一杯。大家都是好朋友，话在酒中，我们一口干了。” 程东笑道：“苏主任，我还需要感谢你呢。” 苏书海有些懵然，问：“程主任，这怎么讲？” “要不是你介绍我认识刘烨，我们枫林信用社哪有今天这么好的成绩？我今年的存贷额全县增长最快，达到百分之三百多。” “这么厉害？” 苏书海惊呆了。他怎么也不敢想象，凭刘烨那一点成绩，能把整个镇信用社的成绩提升这么多？ 程东继续说道：“要是枫林镇能出现十位刘烨，我敢说，就算县城信用社也不及我们枫林镇成绩好。” 现在，单是以刘烨为法人的企业已经有三家，分别是三江五金厂、振华家俱厂和综合养殖场。 而有些偏远乡镇，甚至连一家企业都没有。 刘烨有些尴尬了。自己一个重生者，成绩还没有起来，就受到了程主任这么大力度的表场。 难怪姜青山会对刘烨刮目相看。 苏书海更是不敢小看刘烨。他不知什么原因，刘烨做生意的眼光独到，总是能做一件成一件。 今天可是一个小小的游戏厅开业。苏书海没敢贷一分钱的款，而是把自己那点买棺材的本钱拿出来了。 正在大家推杯换盏的时候，房门被人猛然推开 砰一声响。进来的人是苏文龙。 “刘总，出事了！” 苏文龙那么神情焦急，刘烨深知不是好事。 “余小锋的脚受伤了。” 刘烨一听，连忙起身，走出门外，问道：“怎么回事？” 苏文龙：“余小锋砍木材的时候，用力过猛，摔了一跌，脚撞在铁器了，流了很多血，估计骨折。” “这么严重？” 刘烨向程东和苏书海报歉地说道：“不好意思，我先去一趟家俱厂。” “他人呢？” 苏文龙：“我已经让阿四开着拉货的车，把余小锋送到县骨科医院治疗。” 刘烨有些急，责问道：“他怎么这么不小心？” 苏文龙：“我估计他是昨天晚上没睡好，人犯迷糊，用力过猛造成的。” 刘烨以前经常用斧头劈木柴，多少了解一些木匠知识，知道余小锋的这种情况，如果不是注意力不集中，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刘烨问：“余小锋是你第几个徒弟？” “第十二个徒弟了。他只学了四个月。其他徒弟都需要学三年，还不一定能出师。唉，小伙子真的太不小心。” 厂里唯一一辆运货用的解放牌汽车，专门用于拉余小锋去县城骨科医院，弄得刘烨没车用了。 连苏文龙都有摩托车骑，刘烨就是没有给自己配车。 苏文龙道：“刘总，你没有车多么不方便。你看现在，需要去县城还得骑摩托车啊。” 刘烨：“有车代步就行。我们一起去吧。” “等等。” 后面传来了程东的声音。 程东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刘烨和苏文龙面前，说道：“骨科医院的钟永新医师是我的好朋友，他是骨科方面的专家，找他会方便很多。” “刘烨，你只需要报我的名字，他一定会格外关照。” “感谢程主任。” “举手之劳，不必客气。” 刘烨坐着苏文龙的摩托车，仅用了二十多分钟就到达骨科医院。 医院里，当班医师钟永新已经帮余小锋止住血。还在骨裂的伤处打上了石膏板。 刘烨和苏文龙来到医院，找到骨伤科，钟永新正在忙碌中。 又等了十几分钟，钟永新完成了手术，长吁一口气，说道：“这小子运气还算好，只是磕得太重，造成膝盖骨骨裂。其他皮外伤更不怕，止住血，休息一段时间。” 苏文龙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刘烨问：“钟医生，我是程东主任的朋友。请问，小余这伤势，需要住院吗？” 钟永新：“医院里有病床。他这情形，如果回家换药也没有多大问题。” 刘烨：“那就让病人住院吧。在医院里治疗，效果会好一些，所有的钱由我来承担。” 钟永新问：“你是他的老板？” “算是吧。” 刘烨道。 “我还没有碰到这么好的老板。”钟永新笑道：“人家当老板的人，都是有多远躲多远，一点小伤更是不想惹。你对员工这么好，肯定能得到员工的支持，企业就能发展得好。” “钟医生辛苦了。” 钟永新：“我们医院名义上是骨科医院，实际上也是一家综合性医院，有内科、儿科、妇科等，听上去有些不伦不类。不过，骨伤科确实是在我们医院的强项。这点小伤，我保证把他治好。” “程东主任的朋友，当然也是我的朋友。刘老板，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听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苏厂长，让余小锋的家人来服侍他吧。派一辆车去接他的家人。” 苏文龙有些吃惊地问道：“刘总。余小锋的膝盖骨摔成骨裂，万一他的家人要讹敲钱怎么办？” 刘烨暗想，苏文龙曾经打了他一扁担，结果被刘烨讹诈了一万块。 刘烨笑道：“文龙哥，别怕。我料定不会有你说的事发生。” “为什么？” “不为什么。” 这时，余小锋坐在轮椅上，被推了出来。 “师父——” “刘老板” 余小锋叫道。 刘烨亲自上步，推着余小锋往病房走去。前面有一个护士小姐引路，一直带他们到住院部45号病床。 在刘烨的帮助下，余小锋睡到病床上平躺下来，眼神里全都是感动。 刘烨关切地问道：“小锋，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感觉好点了吗？” 余小锋：“是我自己不小心。昨晚打扑克打到凌晨两点。” “师傅，我好点了。你们请回去吧。” 刘烨拿出十张大团结，塞到余小锋的怀里，说道：“这点钱给你买饭吃，看病用掉的钱，全部由厂里报销，你自己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你只需要安心养病。” 余小锋的眼泪滚了出来，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老板对他如此之好，好到超出他的想象。 第114章 以心换心 “儿呀，你怎么了？你不要有事啊。” 一个女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她大约五十来岁的样子，身着朴素，靠一件破棉袱御寒。脚下连棉裤都没有穿，只穿了一条单裤，冻得琴琴发抖。 更让人心寒的是，她老人家还赤脚穿一双解放鞋。 “娘，你来干什么？外面冷！” 母子俩以这样的方式相遇，不由抱头痛哭一场。 问清楚情况，刘烨才知道。余母是苦苦哀求家俱厂送货司机送来的。 可以想象，她费了多么大的劲，才赶到骨科医院。 这个时代，没有出租车，只有为数不多的几班公交车。一天也就两班。 刘烨把苏文龙拉到一旁，问道：“振华家具厂有多少个员工？” “不包括你我，15个。” 苏文龙答道。他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刘烨想干啥。 “算十六个人吧。你也在内。每人两床棉被，含被套。每人三套棉衣棉裤，五斤猪肉，五十斤大米。” 苏文龙更是听不懂了，问道：“刘总，你想干什么？” “现在不是有车在吗？你去供销社买。没有粮票布票，我们就用高价也要买到。我的意思很明白，不希望我的员工和家属受苦受难。我们厂的效益不错，我们就不能亏待了他们。” 苏文龙问：“你为什么不给自己也整一份？” 刘烨：“不了。先把员工的事情办好。我自己的日子过得很好。” 苏文龙听明白了，立即应声而去。 刘烨陪余母坐了一回，聊天时发现，老人的日子真的不好过。他三个儿子，两个大儿子下煤窑挖煤，一死一伤，只留下余小锋正常一些，突然惹出一个骨裂。 “儿呀，以后你千万别打牌了，那玩意害人呀。“ 余母已经知道，余小锋摔跌，完全是因为劳累过度，不小心摔了一跤，跌倒在一堆铁器上。幸运的是，事故并没有造成生命危险。 农村的业余生活单调，打牌打麻将的人大有人在。往往有些人就在“玩”的道路上走偏了。 余小锋向刘烨介绍了自己的母亲，余母感动得泪流满面，说道：“刘老板，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老板，我们欠你一个大老情呀。” 刘烨很尴尬。员工在自己厂里出事故，算得上工伤。余小锋好像这全都是自己的过错。 “伯母，有你在这里服侍小锋，我就放心了。我再给你们五百块钱，你们需要用钱的地方尽管开口，先把伤治好。你还年轻人，千万不要落下残疾。” 刘烨骑着苏文龙的摩托车回到家俱厂，和员工们开了一个安全生产大会，要求员工务必注意自身安全。他让老员工把所有具有安全隐患的岗位都列出来，一一讲解，还用纸贴在墙上。 下午四点多，北风呼啸。天寒地冻。 家俱厂里暖意十足。 员工们把平时扫下来的木屑、枯枝收拢在一燃，制造了一个大火堆。大伙围着火堆喝酒，吃鸡腿，开玩笑。 苏文龙和司机回来了。带来了满满一场的御寒衣物和食品，那都是按照叶龙的要求买的，但凡家俱厂的职工，每人一份。 家俱厂又一次沸腾了。 刘烨不但考虑到职工本人，还有家属。放眼这个世界，有多少老板能做得到？ 哪个老板会嫌自己的钱赚得多。 职工们喜气洋洋地领到属于自己的那一份，一个个快乐得想飞天。 然而，刘烨却是平常心态。 苏文龙悄然问道：“刘总，我们请他们来做工，都是开了工钱的。五块钱一天。你还要另外发福利，而且发得多。万一以后没钱用了，怎么办？” 刘烨淡淡一笑：“没钱了，就请他们和我共度难关。不能患难与共的员工，也不值得我拥有。” “话是这么说，真正做起来是很难的。” 苏文龙有意见。好在他有意见也是摆上台面的，并没有藏着掖着。 “再说，我们的家俱厂又不是招不到工，很多人想进我们厂打工啊。” 刘烨指了指自己的心窝，说道：“无论做什么事，都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文龙哥，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买那么多御寒的衣物吗？” 苏文龙茫然地摇着头。 刘烨有些诧异地问道：“你没看见余小锋的老娘的吗？” “看到了啊？“ 苏文龙更加奇怪了。买福利这事，和余小锋的老娘有什么关系？ 刘烨苦笑道：“文龙兄，证明你没看仔细。余小锋的娘连一件御寒的棉裤都没有。那么大岁数，只不过穿了一件破棉袱，一条单裤。现在可是白雪飘飞的冬季，换了你试一试？在家俱厂不停劳作的人，一直处于运动之中，对这种寒冷不会有大的感觉。她老人家就不同了。他去病房照顾孩子，一定会非常冻。” 苏文龙听懂了，感慨地说道：“我明白了。我马上骑摩托车去县骨科医院，给他们送衣服去和年货去。” 苏文龙感动得不行。彼此接触多了才知，苏文龙的内心是相当善良的。为了余小锋这样的小人物，他都能这么贴心。 “文龙兄，除了今天发的这些，你再去为我们厂采购十斤鱼、十斤冬笋、十斤香菇、十斤猪肉，每个员工一份，算他们的过年货。“ 苏文龙有些不解地问道：“钱够吗？” 刘烨肯定地说道：“够钱。我不会让我的员工过年太寒酸。还有，今年办厂晚，你的百分之五股份也会在年底发给你当分红。” 年薪一万，再加分红。这可是刘烨许诺给苏文龙的福利待遇。 两个多月来，苏文龙一直在忐忑不安中度过。工资是次月十五日照发。股份分红这种东西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没想到，刘烨竟然说要兑现承诺。这让苏文龙暗暗窃喜。 一直以来，苏文龙都不敢想象，自己这分干股是否为真？ 苏文龙一分钱没有投入，拿着高薪，还要分红。就算苏书海这样的老人精都觉得拿多了，而不是拿少了。 苏文龙有些不安地说道：“刘总，我不没做出什么贡献呀。” 刘烨笑道：“以心换心，你是二老板，有权把我们的厂管更好。” 第115章 有个想法 苏文龙对刘烨又多了一层了解。作为老板，发福利的时候，他直接把自己给忽略了。 而且，这么多的福利，对于抠门的老板来说，肯定不会发。 把钱留给自己用，不香吗？ 连苏文龙都骑上摩托车了，刘烨还在骑一辆自行车，而且还是二手货。 “刘总，我想我想你应该买一辆轿车开。你现在是大老板了，没有轿车出行不方便。” 在这个年代，就算县级干部，坐的车都以北京吉普车居多。 要想买更好的轿车，真心不容易。 一辆半新旧的桑塔纳，那也要五六万。全新的桑塔纳需要十几万，普通人无缘问津。 刘烨：“以后再说吧，反正我现在又不是经常用车。偶尔需要的话，可以用你们的摩托车。” 新光村委会，热闹非凡。 刘烨听完苏书海的介绍，租睡美人峰的事有着落了。 村委会经过讨论取得一致意见，左溪直到横口，一万亩的山地，全都租给刘烨。 真正能靠种毛竹、杉木等经济作物产生经济效益的只有两千多亩。 苏书海清了一下嗓子，说道：“各位同志，刘烨摆明了是在给我们村委会送钱。那么多石头山，每年一万，四十年就是四十万。只要会算帐的人都能算出来。石头山有什么用？那两千亩山地的杉木必须砍下来盖小学缺钱。其他暂时没用的，建议一起租给刘烨。能不能产生效益，就看他自己运营了。试问在座的各位，哪个敢租？谁愿意和刘烨公平竞争的，我们也持欢迎的态度。” “冯水仙，吴有财，你们几个村干部请表态。” “我同意！” “我同意。” 送钱的事情推动起来当然快。 仅仅用了半天时间，刘烨就和新光村委会达成一致意见，双方签下了睡美人峰二十年的租赁合同。二十年期满，刘烨有续签二十年的优先权。 不过，这一次没有每三年递增百分之五的条款。 李翠玉惊讶地问道：“刘烨，我们要这么多石头山干嘛？” “将来可以发展旅游业。我要的地方，就是睡美人峰最核心的景区。等我们将来赚到钱，可以在这里建宾馆，搞度假区，一定能吸引很多游客，让饶州县增加5a级景区。” “5a是什么？” 刘烨不禁愕然。和李翠玉讲后世的景区评定星级，她哪里听得懂？ 刘烨笑着解释道：“就是高等级的景区。” 李翠玉用眼睛剐了一下刘烨，说道：“老百姓连饭都没有吃饱，还搞什么风景区？我看你是太无聊吧。” 想想也是，刘烨的理念的确超前了不少。就象建县野生动物园那样。野生动物在野外活得好好的，何苦要把它们关进野生动物园？ 刘烨不愿再解释什么。接下来，他最大的理想，就是能修一条从县城国道到睡美人峰的直线高等级公路，只要公路修通，从市区到睡美人峰的直接距离只需要二十分钟。 也就是说，睡美人峰会成为中心市区的后花园。 其潜在的经济效益，可以说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 再说，凭刘烨现在的财力，还没有达到如此强大的地步。 快过年了。刘烨列了一个清单，大量采购过年货。但凡帮过自己的，还有厂里的职工，按人头数，见者有份。 李翠玉算了一下，花在买年货的钱就需要一万块钱！ 看到这个数字，李翠玉惊呆了，问道：“刘烨，我们要这么破费吗？” “老婆，你懂得舍得的含义吗？有舍就有得。没有舍，就没有得。这是做人的最基本要义。以前我们没有钱的时候，都已经懂得做人了。要不然，姜金良、张秀峰、王连科等恩人，也没有义务要帮我们吧？” “帮助我们的人很多，我们都要去感谢？” 刘烨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道：“我们忘了一个人。” “谁？” “山奶奶。别看刘祖山儿子一大堆，他们和孤寡老人没什么区别。我们厂里有的福利都给山奶奶一份。” “好。” 李翠玉也很乐意地回答道：“我们再给他们五百块钱吧。刘祖田躲在床上三个月了，连生活自理都做不到。“ 五百块钱，普通人家过个好年绰绰有余。 刘烨和李翠玉两个人提着米、油、猪肉、鱼肉等年货来到刘祖山家，刘祖山躺在床上，全身浮肿得厉害。 山奶奶又瘦了不少，眼睛十分浑浊，眼神暗淡。看得出来，这对相依为命的老人过着相当凄惨。 她有些弱弱地说道：“刘烨，翠玉，你们两个真是太好了。比亲生的还要好呀。” 看得出来，她有些受之有愧。 刘烨直接说道：“山奶奶，你不用客气。你平时照顾花花和琳琳很多，应该是我们感谢您。无论你遇到什么事，我们都会尽力而为。” 刘祖山的神情很哀伤，时不时哮喘，气哮的厉害，还不停地咳痰。 这种罪孽，山奶奶一直在照顾他，忍受他。刘烨能感受到山奶奶的巨大生活压力。刘祖山作为她最后的家庭支柱，眼看就要倒塌了！ 刘烨问：“山爷爷他能自己吃饭吗？” “有时需要喂饭，有时屎尿拉在身上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样下去，真不知道哪天就没人了。他死得不干脆，我受的磨难就多。真不知道哪辈子欠他的，需要我来还这么多的债。” 刘烨问：“山奶奶，我问你一个严严肃的问题。万一山爷爷死了，你怎么办？” “讨饭，四海为家。” 山奶奶果断地答道。 刘烨很吃惊，难道她的历史轨迹没有改变吗？万一她真的去讨饭了，那将会是刘烨两世为人的遗憾。 刘烨道：“山奶奶，我倒是有一个想法，不知道您是否同意？” 第116章 年货 山奶奶问：“什么办法？” 刘烨：“我想请你照看一下我的家，我每个月支付四百块的辛苦费给你，怎么样？” “这么多？” 山奶奶惊呆了，不知道为什么。 这些日子，刘祖山瘫在床上，生活不能自理，两个老人基本上没有生活来源，全靠山奶奶当家。 除了照顾病人，她还要种菜、挑水、做其他家务。已经忙得不可开交。 刘烨竟然想让山奶奶当保姆，李翠玉有些不解地问道：“刘烨，山奶奶已经很忙了。别再给她压力了。老人家经受不住累。” 刘烨并不理会李翠玉，而是朝山奶奶说道：“山奶奶，你究竟愿不愿意？” 山奶奶答道：“愿意。” 刘烨笑道：“翠玉，你先支付六个月的工资给山奶奶，让她的手头宽裕一些。” 李翠玉忽然明白了什么，连忙从包里数出两千四百块钱给山奶奶。 山奶奶如获珍宝，嘴里喃喃道：“你们真的是菩萨心肠，真的太谢谢你了。” 刘烨道：“山奶奶，这些钱你留着慢慢花，没有了向我们要。你的任务就是帮我照看一下家，别让小偷偷我家东西。” “这个事我做得到。” 刘烨开心地笑了。终于让山奶奶有了一个接受钱财的理由。 回到家里，李翠玉问：“刘烨，你怎么想到让山奶奶当我们家保姆？” 刘烨反问道：“老婆，你没发现我们每次给山奶奶钱的时候，她的内心都很不安？我们不但要照顾好她的物质方面，还要让她心安。给他一个小保姆的角色，并非想她做多少事，而是为让她拿钱心安理得。让她看一下门，然后开工资给她，她就会觉得这是劳动所得。” “我也是这样猜的。” 李翠玉笑道。 “聪明。” 刘烨在李翠玉的琼鼻上刮了一下，表扬道。 刘烨的四合院，有大黑和小白两员战将，任何小偷都不敢靠近。事实上，他们根本不需要请山奶奶看门。 山奶奶有了一个轻松又赚钱的门道，幸福感和获得感都会上升。 …… 寒风凛冽。白雪飘飞。 白皑皑的雪原上，山奶奶从七一三厂的菜市场回来，深深浅浅的脚印，被一阵风雪所覆盖。 她拄着拐杖，迈着三寸金莲，每一步都走得很艰辛。刘烨站在大门口，能看到山奶奶佝偻着背的身影。 “刘烨，你在看什么？” 李翠玉来到身边，嘴里问着，眼睛也没有闲着。 当她看到山奶奶的身影，也不淡定了。 “山奶奶好可怜呀。” 李翠玉感慨地叹道。 刘烨：“我们帮不到她太多，所以只能靠物质上尽量满足她。如果我没有猜错，她是拿着我们给人的钱去买年货了。其实，这点 小事都可以交给年轻人办的，无奈的是，她身边没有一个可能支配的晚辈。” 可以想象，刘祖山要是没有山奶奶照顾，他的晚年该有多么凄惨。 刘祖山的家距离刘烨的四合院大约几十米远，走路只需要几个呼吸便到了。 山奶奶回到家门口，被刘东海堵住去路了。 “买了鱼，猪肉，还有这么蔬菜，老太婆，你哪来那么多钱？肯定是老绾头给你的钱吧。你好了，老绾头赚了大半辈子的钱，到你一个人手里了。” 刘东海眼神不善，摆明了是要搞事了。 “你们几个儿子，什么时候给过一分钱我们用？我去买点年货，你还要跳出来说三道四？” “我说三道四？我们过年连猪肉都吃不上，你可以买这么多菜，你们的日子比年轻人还要过得好。” “过得好，怎么样了？我偷你的，抢你的吗？你这是什么人？说话都不要脸了？” “你说谁不要脸了？老妪，我警告你。老绾头一死，我就让你喝西北风。” “我也没想过你们养活，我靠不上！” “别以为你陪老绾头睡了几年，你就是我们刘家的人了，梦想！刘家的一草一木你都拿不走。” 说罢，刘东海把菜篮子往地上一扔，买来的菜撒得一场。 争吵声越来越大。 山奶奶坐在雪地上呜呜呜地哭。 突然，有人弯下腰，一样一样地拾捡地上的蔬菜和荤菜。 刘东海看清楚了，他是刘烨。 刘烨捡好东西，起身走向刘东海，面色不善地问道：“刘东海，你凭什么代表刘家？有种的话，我们一起去刘家祠堂，你对着刘家列祖列宗的面发誓？” 刘东海怔住了。他万万没想到，刘烨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刘烨身着一件黄色军大衣，戴着毛茸茸的军帽，皮笑肉不笑，那形象都让刘东海害怕。 刘烨继续说道：“东海，一个人穷不要紧，你不要这么无耻。大过年的，你没有给一分钱老爹过年，还不许后娘去菜市场买菜过年，你这心究竟是被狗吃了，还是？” 刘东海有些不服气，道：“刘烨，不要以为你有钱你就可以横，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信不信我和你拼掉？” 刘烨笑了。笑得很瘆人。 “刘烨，你笑什么？” 刘东海问。 刘烨：“你可以试试。你是烂命一条，我也是烂命一条。要不要我们现在就在这雪地肉搏，谁输了谁是孙子？” 关于刘烨的事情，刘东海已经体会好几次了。这一次，他突然有些不怕了。 他怔怔地问道：“刘烨，别以为你有几下子，我就怕你了。我现在是强爷的徒弟。就算我打不过你，你也打不过我的师父。” “哪个强爷？” “林培强，你认识吗？” 刘烨坚定地摇摇头，道：“不认识。” “连强爷都不认识，亏你还敢在我面前作威作福。真的笑死人了。” 刘东海咄笑道：“他要是动手，你得跪下来求我当爷爷。” 话音刚落，刘烨一记勾拳，打在刘东海的下巴处。 刘东海痛苦难忍，还没办法出声。他的下颌骨脱臼了！ 刘烨面色不善地说道：“你再敢这么粗暴地对待你的后娘，别怪我不客气！” 第117章 刘东海 “依依依——呜呜呜——” 刘东海下巴脱臼，没办法正常发出声音。 刘烨一把扶起山奶奶，帮她拍干净身上的雪花，安慰道：“山奶奶，别和年轻人一般见识。有我在，他不敢怎么样你。” 山奶奶的眼神里全都是感激。 看得出来，刘烨的出现，成为她黑暗的生命历程里的一道亮光。 要是以前，刘东海会大吵大闹，甚至拔刀相向。 这一次，刘烨一出手就让他闭嘴，连下巴都脱臼了，还怎么讲话。 “山奶奶，你进屋吧。外面天寒地冻，会冻坏人的。” 刘烨把山奶奶扶进屋，屋内飘来一股尿骚味。不用说，山爷爷又尿床了。 山奶奶神情痛苦地说道：“我是哪辈子造的孽？你怎么不死得干脆一些？” 据刘烨所知，刘祖山年轻时出手狠辣，杀生无度。人民公社的时候，生产队长要杀一头母牛过年，整个生产队没有一个人敢动手。 刘祖山把母牛的牛绳拴在树上，抡起斧头拼命地向母牛的头上砍去。母牛双膝跪下，眼流满面，发出让人心碎的哀鸣，刘祖山仍然不为所动。直到开膛破肚，人们才发现，这头母牛已经怀孕了。肚子里还有一个小小的胚胎。 报应的时候来了！ 刘祖山有严重的哮喘病，经常发出学牛叫的声音，那场景十分恐怖。 刘烨出来的时候，顺手往上一托。叭嗒一声响，刘东海的下巴复位了。 “刘东海，你自己也有孩子，你自己将来也会老，你一定要学会尊老爱幼。要不然，别说我对你不客气。” 刘东风仍然嘴巴不饶人，嚷嚷道：“刘烨，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师父他不会饶过你的。” 刘烨扔下四个字：“随时奉陪。” “你记住了，不要打任何老人的歪主意。要是有钱有物，你就多多地给老人送来。” “送个屁！他们两个老人有鱼有猪过年，我们什么都没有，都快喝西北风了。” 刘烨问：“为什么？“ “煤矿倒闭了，拿不到钱。连老板都跑了。” 刘东海把手伸进手袖取暖，一幅很无奈的样子。 想想也是，挖煤这种职业，和赌博差不多。赌的就是财运。 刘烨问：“你在哪个煤矿？“ “坑口煤矿。”刘东海不解地问道：“你有办法给我们发工资？” 刘烨清楚地记得，前世坑口煤口做得很大。但这家煤矿储煤较深，挖了八十米还没有见煤，后来有老板接手，多挖了二十米，也就是说。到一百米以后，坑口煤口产的都是优质煤。 现在，正处在空档期。 刘烨冷笑道：“如果我能呢？” 刘东海有些不信，刘烨财大气粗不假，要是投到一个亏本项目，他就会一夜回到解放前。 “你要是有这个本事，我都愿意跪着给你盛一年的饭。” “去，少煽情。告诉我，你们老板叫什么名字？” “王心田。他就是枫林镇王家村的人。找他很容易，听说他躲起来了，不敢见人。” “欠债太多，还不起啊。投十几万，打了一个七八十米深的洞，什么都没有得到。他没有钱，又没有勇气继续往那个无底洞扔钱了。” 刘烨：“刘东海，你能带我到现场看一看吗？“ ”你还真想接手坑口煤矿？那可是烫手的山芋，好几个老板去看了，最后都不了了之。” 刘东海和村里的另外几个矿工，都是给坑口煤矿挖了个洞，结果没看见煤。 刘烨道：“我们一起去现场看，我才有信心决定是否投资。” “好。” 一谈起钱的事，刘东海很快就忘记了刚才的仇恨。刘烨到五金厂推出来一辆崭新的摩托车，带着刘东海沿一条土路驰去。 不一会，他们就到了坑口煤矿。 煤矿外围倒土的地方，已经填满了黄土。那些用杉木搭建的工棚已经东倒西歪，不成样子。还能看到一些铺床用的稻草，零零散散的短裤、衣服等。乱得一踏糊涂。 刘烨站在洞口一看，矿井深不见底，工人进出矿井依靠的是杉木梯。还有一个轱辘，通过滑轮原理升降。 从挖出来的土质看，全都是黄土，没有一点黑色的成份。 刘东海：“井深八十米，还是黄土，没有看见煤层。” 刘烨沉默了。要是看见煤层，王心田也不会放弃投资，直接跑路。 “刘烨，大过年的，哪个不需要钱？王心田这一逃，惹得很多家庭都没有办法过年了。” 刘烨问：“如果他要卖，卖多少钱？” “十万。“ 这是他自己开的价。 凭借刘烨前世的记忆，这个坑口煤矿十分火暴，挖出了大量优质无烟煤。 挖无烟煤，和挖金子差不多。自己岂能错过这个机会？ “东海，你能找到王心田吗？” 刘烨问。 刘东海有些为难地说道：“我们普通人怎么看得到他？他躲藏得很深，平时只是管投资，平时很少到厂里来。” “有谁和他熟？我想把这个煤矿买下来。由我接着干。” 他说过：“十万。” 眼下正是家家户户忙过年的时候。王心田挖了个烂尾工程，钱扔下去又不见效益。他抓狂的心理可以理解。 为了躲债，王心田最好的办法就是出去躲几天。等过完年又神出鬼没地出现了。 大年初一以后，刚过年，债主也不会逼债。 “刘烨。如果你真的想买这坐煤矿，可要有心理准备哟。亏了本，你是否还能爬起来。” 刘烨意识到，一个发大财的机会就在眼前。只需要再往下挖二十米，煤矿就会大量的无烟煤。 “刘东海，你带路，去王心田家里看一看。我想把这个废弃的煤矿买下来。” 一听说刘烨想买废弃的煤矿，刘东海也是暗暗高兴。 刘烨有个特点，买东西不砍价。无论是租美人峰，还是租村里的耕地，完全没有占到便宜。 万一刘烨投资失败，他就会跌得比谁都要疼。 到了那时，刘烨还有没有这么风光无限就难说了。 第118章 挖煤 枫林镇。王家村。 一幢外表装饰得富丽堂皇的豪宅现在眼前。 刘东海兴奋地说道：“刘烨，就是那一家。” 此时正是中午时分。王心田的门前坐着二三十号矿工，全都是来讨薪过年的。 劳苦大众不容易。资本家也不容易。 王心田躲在二楼，根本不敢出来。那些矿工等待的时间太长了，有些烦燥情绪。 不知谁说了一句：“他不肯露头，有意躲着我们，难道我们就不过年了吗？“” 又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再不出来，我们就搬家俱，杀他家的猪。” 一个老妇女喊道：“欠债还钱，我们会想办法给你们钱的。求求你们，不要杀我家的猪！” 王心田的老婆喊叫道，哭嚎道。 那些矿工根本不为所动，继续往屋里冲，有的人拉自行车，有些人拿闹钟。但凡王家值钱点的东西，都到了这些人的手里了。 现场一派混乱。 刘烨一声厉喝：“住手！” “东海，这人是谁？” 搬东西的矿工问刘东海。 刘烨主动介绍道：“你们搬东西解决不了问题。王心田拖欠工人工资，当然是需要钱来解决。你们悄等一会。” 王妻有些不解地问道：“你是谁？” 刘烨轻声道：“我是来和王老板谈生意的。让我去见王老板。” 王妻有些不解，这个人好像确定王心田在家。 王妻撒谎道：“王心田真的不在家。他出去办事了。” 刘烨：“别骗我了。他的摩托车都停在家里，能上哪办事？” “相信我，我是来和王老板谈生意的。“ ” “你随我来。” 王妻一边走，一边说道：“你不知道，已经有八个老板来谈过了，都是价钱谈不拢。那些人，巴不得我有把煤矿送给他。” 王心田果然躲在二楼的小阁楼上。 刘烨是第一次看见王心田，这小子长得人高马大，皮肤黝黑，微胖，身材显得十分魁梧。 由于连遭挫折，王心田已经十分憔悴，头上有三分之二的白头发。 王心田问：“你想接我的煤矿？” 刘烨问：“多少钱？” “十万。一分不少。“ 果然如刘东海所说，在钱的问题上王心田不肯让步。假如他肯让步，问题早就得到解决了。 刘烨：“你的煤矿还没有见煤，所以卖不起高价。” 王心田：“要是见煤了，一百万都别想买走。” 刘烨：“双方各退一步，五万，怎么样。” 王心田：“太少了。亏五万，和亏十万，结果都是一样的。” 刘烨：“六万。不能再加了。有这个价，我不要你的洞，自己从土层簿的地方打，或许效果更好。这是我的电话号码，你想通了给我电话。” 扔下一个电话号码，刘烨走了。 楼下的矿工还等在那里，刘烨向他们劝说道：“你们让王老板想一下晚上。明天，或许就有钱发工资了。” 坐上摩托车，刘东海问：“刘烨，你出多少钱？” 刘烨反问一句：“别人愿意出多少？” “三万，两万，最高都没超四万。“ 这么低的价格，难怪王心田强忍着，不肯贱买了。 随着春节的临近，王心思的心理防线会渐渐崩溃。 回到燕子坳，刘东海虽然也没有拿到钱，心情却好了很多。毕竟刘烨此去，给他带来了希望。 刘烨回到家，用家里的电话给县煤炭局局长戴文打了个电话。 戴文查了一下地质勘探资料，说道：“整个坑口村都是有煤区，最深的土达到120米，但那一带是无烟煤，质量很好，煤的热量很高。” “好，谢谢你。” “我们之间有什么好感谢的？要不是你，我的乌沙帽早就不在了，说不定还得坐牢。” 根据戴文的资料，刘烨基本上可以确认，王心田所挖的区域，土层应该属于比较深的区域。 “刘总，难道你是想开煤矿？” 刘烨笑道：“有点那个意思，正在考虑之中。” 戴文实言相告：“挖煤采矿靠的都是运气。运气好，赚钱如挖金，相反，就会亏得一踏糊涂。” 刘烨问：“戴局，你知道王心田的煤矿吗？” 戴文：“当然知道。王心田还找过我要资料呢，我没给他。” 原来如此！ 戴文：“刘总，不是相当好的关系，我怎么可能随意把地质勘探资料泄露出去呢？你是个例外。如果你想承接王心田的煤矿，我觉得必然发大财。” “好。谢谢戴局长。” 听说刘烨要开煤矿，李太山惊吓得不轻。根据他的经验，采煤的风险可不小。 李太山问：“女婿，你想清楚了，挖煤可不是开玩笑的。别看那些煤矿老板一个个赚得盆满钵满，一旦发生事故，那就得倾家荡产。” 根据刘烨的记忆，坑口煤矿做得比镇上煤矿还要大。 刘烨：“挖煤来钱快。每天都是以万来计算的。挖煤和挖金子差不多。” “爹，富贵险中求。我相信我的运气没那么坏。” 李太山一听乐了。刘烨的运气好到爆棚，而不是没那么坏好不好？ 在刘烨看来，要把睡美人峰开发出来，使之成为饶州县中心城区的后花园，开通一条高等级的直线公路是必须的。 要实现这个目标，就必须用超常规的手段赚钱。 挖煤，无疑是最快的手段。 第二天上午，刘烨刚吃过早餐，坐在天井的空旷处逼花花和琳琳玩老鹰抓小鸡的游戏，王心田来了。 “刘总，你如果诚心诚意想转我煤矿，能不能再加一点，六万五，怎么样？” 一夜未见，王心田又衰老了不少，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说实话，和一个破产之人谈生意，刘烨自己都觉得太欺侮人。 刘烨问：“那个煤矿你为什么会卖掉？不是因为看不到希望吗？” 王心田艰难地点点道，说道：“没挖到煤也不是全部原因。最重要的原因是我的资金链都断了，股东们都要求退股。” “我当然相信这个煤矿是有煤的。整个坑口村都是有煤区，我不相信我就有这么倒霉。” 刘烨冷笑一声，问道：“这么说来，你继续挖？” “没钱了!” 王心田痛苦地说道：“这个无底洞，凭我的能力根本填不满。” 第119章 过年 “求求你，刘总，帮帮我。煤矿没转出去，我会被这些债主给逼死的。” “你不知道，大过年的，我都没办法过日子。天天都有人追债，要是有地缝，我早就钻下去了。” “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在枫林镇，除了程孝汉，就数你最有钱了。” 刘烨看得出来，王心田的心理压力很大。 他说道：“王老板，落井下石的事情我做不出来。我给你七万吧。从今以后，这个煤矿就和你没什么关系了。” 王心田的眼神闪过一丝亮光，仿佛溺水之人抓到了救命稻草。 “好，就这样。一言为定。” 原价十万，一分钱也不肯少。王心田自己提出来加五千，六万五，没想到的是，刘烨主动提出七万，比王心田所要求的又增加五千。 王心田听到这个价格，内心有一阵窃喜。这个还没挖到煤的煤矿，就像一个烫手的山芋，终于脱手了。 接下来，便是签合同，给钱。 交易完成以后，李翠玉还是有些恍若梦中。 短短几个月，刘烨已经从吃不饱饭，到拥有多个实业的小小企业家了。 她有些不安地问道：“刘烨，这煤矿真能挖到煤吗？” 看得出来，她和李太山一样，都是在为刘烨的未来担心。 别看李翠玉的钱包每天都在奇迹般地鼓胀，开煤矿无疑是一场大赌，一旦失败，后果会相当严重。 刘烨一把搂过李翠玉，有些坏坏地笑道：“只要老婆鼓励，再深的洞也能钻下去！我想，出煤并不是一件难事。” 李翠玉俏脸一红，娇嗔道：“看你说哪去了？人家不是在担心你嘛。我们全家人都在靠着你过日子，你是家里的顶梁柱。” 刘烨：“这话我喜欢天。擎天柱，最强的家伙就是我啦。嘻嘻嘻！” 凭刘烨两世为人的经验，如果连坑口煤矿这样的实业都不敢接，那真是枉为人世了。 李翠玉白了他一眼，又一次责问道：“你敢打保票，那个煤矿能赚钱？” “当然能。” 刘烨语气肯定地答道：“你没见王心田签协议时的表情，我看他的确是因为资金链断了，实在无可奈何。” 做生意就是这样，一旦资金链断了，就像人体失血。 春节临近。工厂都已经放假。 但凡在刘烨的企业做事的员，每个人都领到丰盛的年货。每家每户都能过一个好年。 按照农村的习俗，家家户户都操办好酒好菜，先祭祀祖宗，然后家家户户关起门吃团圆饭。 刘烨一家四口第一次在新房里过年。 刘烨燃放了三万响的鞭炮。鞭炮声冲天炸响，惊天动地，气氛格外热闹。 花花和琳琳每人两张“大团结”作为压岁钱。她们都小心翼翼地把压岁钱放在枕头底下，在睡梦中等待新年的到来。 眨眼间，刘烨来到这个世界快半年了。 短短几个月，发生了很多事。刘烨感受最深的就是，妻子和女儿在自己的关心下，小日子过得越来越红火。 不但小家变了。连燕子坳生产队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至少家家户户点起了电灯，让燕子坳和其他生产队一样灯火通明。 电话声突然响起。 一看号码，居然是李尚德。 “刘兄，新年快乐。” 李尚德高兴地说道：“新的一年，我有个好消息向老兄报告，我们厂明年准备扩大生产，可能有每个月合作的订单增加到五十万。” “这么多？” “嫌多了？” 李尚德有些意外。 刘烨连忙说道：“不是嫌多，是感觉太意外了。如果真的增加订单，我就要增加设备，还要增加人手。” 李尚德：“刘兄，你和我们厂做生意不用担心，我们厂的经济实力很强，货款有保证。” 两个人互相聊了一会生意上的事，便挂了电话。 李翠玉问：“大过年的，李尚德就给你生意了？”刘烨：“应该是他的老板桑高春在报恩吧。那可是救命之恩。一般人都不会轻易忘记的。” “嗯。” 李翠玉轻声应道：“过了年，我们都二十六了。孩子都五岁了。” 刘烨看得出来，李翠玉的脸上升起一层绯红，问道：“老婆，你是不是想再生一个男孩子？” “想，当然想。难道你不想吗？生个男孩子，为你们刘家传宗接代啊。” 李翠玉道。 “那我们现在就开始？” 说罢，刘烨把李翠玉拦腰抱起，就往床上扔去。 “别，别乱来。我的厨房都还没有清扫干净。” “不管了。明年再说。” 刘烨一伸手，便把李翠玉的外套解开，露出了粉红色的毛线背心。 接下来，他就像剥花瓣似的，把李翠玉身上的衣服一层层蜕去。 落雪无声。室内有爱。 除夕之夜。刘烨和李翠玉都很疯狂。 大雪无声无息地覆盖着江南大地。 正月初一日早晨。老天仍然在疯狂地下着雪。刘烨被一阵撕心裂肺般的哭嚎声惊醒。 刘祖山死了！ 李翠玉已经起床做新年的第一顿早餐，听到哭声便知，山奶奶的哭声不同寻常。 这哭声，明显是痛失亲人了。 刘烨一个翻身，从床上爬起来，打开家门，扑面一阵寒风袭来。山奶奶的哭声也钻进耳朵。 “人都死了，有什么好哭的？还不准备后事？” 这是刘东海的声音。 刘烨走了进去，看见床上直挺挺死去的刘祖山，已经被白布盖住了头。 “死老头子，连死都不让人省心。” 刘东海不但没哭，还开始咒骂起刘祖山的不是。 山奶奶并不理会刘东海说了什么，而是一个劲地哭嚎，像暴雨倾盆一般。 刘东风、刘东文、刘春生三兄弟，一个个杵在那里，像木头似。 刘东海在兄弟四人中排行老大。他除了斥喝后娘，并没有实际性的动作。 刘烨意识到，因为刘祖山的死，整个燕子坳生产产的年都过得不自在了。 刘祖山生前受尽折磨，算得上早死早翻身。他的身后事，的确会是一堆麻烦事。 刘烨淡淡地问道：“东海，你爹生前连棺材都没有买？应该为他准备后事了！” 第120章 胜似亲生 刘东海直白道：“我没钱！” 一句话，把所有的后路都堵死了。 其他三个兄弟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一个人主动说自己有钱。 “没钱，连老子死了都不用埋了？” 刘烨一句话顶过去，刘东海噎住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过年前从王心田手里拿了两百多块钱。就算你一分钱不出，你也不敢说不葬父亲，除非你存心要教坏你的子孙后代。他们以后会用同样的办法对付你。” 刘东海急切地说道：“我真的没钱。我的钱赌输了！” 刘家四兄弟都拜一个叫林培强的农村拳师学艺。大过年的，大伙聚在一起赌几局的事很可能发生。 一提起钱，山奶奶倒是爽快：“棺材的钱我来出。我虽说和老绾头是半路夫妻，我不能忘了他的好。他照顾了我三年，我应该感恩他。他们几个做儿子的，只需要出做白喜事的钱就好了。” 一句话，倒是把四个兄弟都头疼的棺材钱给省了。做白喜事的钱，无非就是摆酒席的钱。还可以通过亲戚朋友送的礼金弥补一些。 刘东海道：“后娘，你也别说得那么好听。你的钱还是我爹的钱，要把他的钱花光，才轮到我们出钱。要不然，就把我爹的钱拿来分。” 刘烨心里明白，山奶奶并没有多少钱。刘祖山病在床上四五个月了，哪有什么收入。到了最后，他连下菜地干农活都办不到了。 “刘东海，你这说的还是不是人话？你爹生病卧床几个月，你们做儿子出了钱吗？现在老爹死了，你还在想着他有遗产、连你后娘养命的钱都要分掉？你这不是存心断后娘的后路吗？” 刘春海接过了话茬，说道：“爹死了，后娘就不能睡我家的房子了。这房子兄弟分家时，是断给我当老婆本的。我要靠它娶老婆。她一个晦气之人，住在我家不吉利。” 其他几个兄弟也随声附合。一个个都巴不得把山奶奶赶出家门。 这个结局，也是山奶奶最担心的事情。 刘烨冷冷一笑，不善地问道：“你们难道就不怕天打雷公劈吗？不孝顺老人，有多大的恶报，难道你不知道？” 刘东海道：“我们这一世都得不到，还管什么恶报？” “就是，我们家老四还要等着房子娶亲呢，住一个非亲非故的老太婆在我们家，算什么事？“ 刘东文也咬牙切齿地说道：“她不是我们亲生母亲，让她走，没什么天理！” 刘烨面色不善地问道：“既然你们几个都不认后妈了，那也行。我对她做什么事，也不是你们的管辖范围，你们管不着。” 刘烨一把将山奶奶拉到偏僻的角落，正色道：“山奶奶，正老绾头已死，你留在刘家也是受苦，走出刘家也是受苦。我家父母亲都不在了，缺一个老人照看孩子。你就留在我家照看孩子，由我给你养老送终。” 山奶奶的神情有些慌乱，说道：“不妥啊。我又没有生养你，哪里能让你养老送终？天理不容啊。“ 刘烨沉声道：“家有一老，胜似一宝。四合院很大，专门给你一个睡房。你的任务就是帮着翠玉照看花花和琳琳，打扫一下家庭卫生。” “你答应我，我才好和他们讲条件。” “嗯。” 刘烨走进房间，看见刘家四兄弟还在为一点丧葬费的事情扯皮。 刘烨：“刘烨，你们几个都听好了，从今天起，山奶奶便不再是你们家的人，你们可以不给房住，不给钱花，不给饭吃，但不能干涉她的人身自由。” 刘春海不高兴地怼道：“她都不是我们家的人了，想去哪去哪，关我们什么事。” “就是。” “我同意。” “我巴不得。“ 刘祖山被装进一口簿簿的棺材里下葬。 下葬当天。天阴沉沉的，还下着大片大片的雪花。 送葬的队伍很短，只有稀稀拉拉十几个人。他们都是刘祖山的直系亲属。儿孙辈。一个个身穿白色孝服，有的人神情木纳。有的人还说说笑笑。 山奶奶在棺材前哭得天昏地暗，刘烨害怕她哭虚脱，费了很大的劲劝她，空悲哀对生者没有任何好处。 ”山奶奶，山爷爷去天堂享受快乐生活了。你可不能不快活。那几个不孝子孙不养就算了，我来养你保证你比过去过得好。再说，我两个女儿成长，真的需要一个老人。” 山奶奶还是是有些不放心，问道：“她们不是还有外公外婆吗？” “两个大舅哥都有孩子需要照顾。” 山奶奶浑浊的眼睛有些湿润。刘烨看得出来。那是发自内心的感动。 刘烨让李翠玉把山奶奶的住房清理出来，棉被、草席等全都是新的。 山奶奶感慨地说道：“你们两个，真是比我亲生儿女还要好。” 刘烨：“山奶奶，别想那么多。从今往后，我们家就多了一个人，生活上你不需要有任何后顾之忧。” 刘祖山就像一株野草、一只虫蚁似的彻底离开。事情比原有来历史轨迹足足提前了半年。 刘祖山的离开，对于山奶奶来说的确算一次解脱。 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太婆，连走路都不稳，还要去服侍病榻上的老头，这种痛苦和磨难，并不是人人都可以忍受的。 春节过后，各行各业都开始忙碌起来。 刘烨的心思也开始活络起来，人勤春来早。一年之计在于春。 正在刘烨准备去部署坑口煤矿开工的事情时，一辆桑塔纳轿口无声地滑停在四合院门前。 从车上走下来一个胖嘟嘟的中年人和一个精瘦的年轻人。 他们是桑高春和李尚德! 刘烨惊吓的不轻。自己只不过和他们用电话拜了个年。 而桑高春和李尚德手里拿着大袋的礼物，天山人参，西藏红花，深海龙虾、云南玉溪烟等等。 刘烨对里屋喊道：“翠玉，来客人了。” 第121章 第一家 刘烨接过桑高春和李尚德的礼物，内心满满的感动。 自己还考虑着怎么感谢这两位财神爷。 人家倒是主动上门来了。 “请上座。” 刘烨把桑高春和李尚德请上八仙桌。李翠玉端出来两大碟的米燋、炸薯条、小白兔奶糖等。 桑高春赞叹道：“弟妹真是又漂亮又贤惠。” 刘烨连忙谦卑地说道：“桑总过奖了。” 看到山奶奶正在陪花花和琳琳玩跳蝇子，桑高春又问道：“那个老人我怎么上次没看见她？应该怎么称呼？” 刘烨轻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桑高春得知真相，向刘烨竖了个大拇指，赞道：“百善孝为先。刘总这么富有同情心，我看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刘总，我这次来有两个目的，一是大过年的，开个车亲自过来看，算是走亲戚。感谢你对我和李尚德的救命之恩。其二，有一个小小的建议，包产到户已经全面实行。生产农业机械的生意肯定会火爆。我想叫你生产打谷机、犁田机等农业机械。 我分析了一下你现在的产品，都是在和先锋机械厂加工配件。不是说这个不重要，但这种加工还是有缺陷的。我们好，你就好。一旦我们陷入困境，你就会没事可做。要想把企业做大做强，必须有自己的核心产品，有核心产品，就会有核心竞争力。” 桑高良不愧是大厂的厂长。谈起经营管理来滔滔不绝。虽然他所谈的事情，对于刘烨来说，算是小菜一碟。但在这个时代，无论如何都是独树一帜的。 刘烨讪讪地说道：“我也想生产自己的核心产品，无奈的是，我们没有相关的专业技术人才。现有人员生产配件没问题。想做成品，就需要更高水平的师傅来带。” 桑高良：“人才的问题我来解决。在这一行我深耕多年，有一定的人脉关系。你现在刚起步，就开发一两种农业机械，等条件成熟了，再丰富自己的产品。拥有自己独立品牌的产品，利润很可能在你现有的基础上翻一番以上，甚至更多。” “还有，你那个厂房太随意了，不适合机械化大生产的需要，我建议建标准厂房，四面的墙壁用红砖砌，也不需要多少钱。” “好，我听桑总的。” “我比你大，叫我春哥就行了。我现在还在当厂长，还能照顾你几年生意。等我不当厂长了，你自己的生意也做大了。” 双方又就三江五金机械厂的扩大生产和厂房建设进行了磋商，并且达成一致意见。 刘烨让李玉钢到水库捞了两条大鲤鱼，还杀了两只水鸭，办了一桌子美味佳肴盛情款待了桑高春和李尚德。 直到下午三点，桑高春才提出回县城住，去和胡福华厂长聊一些业务的上事情。 临别时，桑高春问：“刘烨，你应该配一件轿车，出行方便，还有很面子。我觉得我这部桑塔纳就很适合你。不如这样，我把这部车卖给你，你随意给点钱就行了。” 一直以来，刘烨都在为轿车的事犯愁。人家桑高春的桑塔纳轿车还有八成新，就想着要换车了。 刘烨问：“多少钱？” 桑高春：“我买来的时候花了十二万多，你只需要给两万就行了。怎么样？” “这辆车只开了五万多公里。” 桑高春又补充了一句。 刘烨：“我看可以。只是我还没有驾照，需要考一个驾照。” 桑高春有些意外：“你还不会开车？” 刘烨笑道：“除了飞机和坦克不会开，所有车我都会开。” 桑高春把车钥匙递过来，笑道：“你试试。” 刘烨接过车钥匙，打火，踩离合、挂挡等几个动作熟练得如行云流水，直接把桑高春看傻了。 桑高春：“刘烨，凭你对驾驶车的熟练程度，你绝对是个老司机。” 凭着前世的开车记忆，要开一辆桑塔纳轿车实在不算什么难事。 “喜欢吗？喜欢就卖给你。” “喜欢。我要了。” 刘烨从李翠玉那里要了本存折，和桑高春一起去农村信用社取了钱，然后到交警大队办理过户手续。 短短半天时间，刘烨就买了一辆桑塔纳轿车。 刘烨随桑高春和李尚德一起来到先锋机械厂。这里早就上班了。 胡福华在他简陋的办公室接待了来自外省的客人。 这办公室又小又窄，三四个人坐进去，连转个身都困难。 互相聊了一下来年的生意和计划，给刘烨的唯一感觉，那就是生意越来越难做了。 大批的私营企业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这些私营企业规模小，经营手段灵活，船小好调头。同样的生意，国有企业去谈就是谈不成，私营企业一谈便成。 价格他们可以压到最低。送礼走后门，更是毫不含糊。 刘烨暗暗吃惊，再这样下去，自己这种加工类的业务，想一毛不拔就拿订单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去年过年时，刘烨花费了近万块钱去购买年货，只能说打下了一个感情基础， 要和国营企业拉好关系，不仅仅是厂长， 桑高良把车半卖关送给刘烨，算是为刘烨解决了一大难题。 一行人在先锋机械厂吃过晚餐，刘烨亲自开车把桑高春和李尚德开车送到饶州火车站，然后从火车站开车回家。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 天色早就黯淡了。天天户户都拉上了电灯，有些家还传来打扑克或麻将的声音。 李翠玉开门一看，吓一跳，刘烨什么时候有钱了？ 老公，你这车是哪来的？ 刘烨实情相告，让李翠玉像听故事似的。仅仅开了五万多公里的车，竟然只卖两万，这不是等于白送吗？ 刘烨笑道：“老波，叫上两个女儿，还有山奶奶，我们开车去坑口村逛一逛，尝尝有车一族的滋味。” 这个时代，不要说轿车，就是一辆摩托车、自行车那都是稀缺产品。 刘烨买的私人桑塔纳轿车，在整个枫林镇那也算是头一家。 第122章 股份制 山奶奶迈着三寸金莲，第一次坐上桑塔纳轿车的副驾驶室。 李翠玉带着花花和琳琳坐后排。一家人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李翠玉怎么也想不到的是，刘烨竟然连四个轮子的桑塔纳都会开。 她有些纳闷地问道：“刘烨，我以前怎么不见你会开车？” 刘烨耸耸肩，笑道：“我开车有天赋，只需要看别人开自己就会了。” “吹牛。” 李翠玉话音刚落，就遭到花花的反驳：“我爹不是吹牛。我爹是全世界最厉害的人。“ 琳琳也应声道：“爹爹真的是全世界最厉害的人，他什么都会。” 看到两个小朋友天真、活泼，山奶奶的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 刘烨带着一家老小，沿着一条乡村公路开了五公里，便来到坑口村矿区。 正如戴文所说的，整个坑口村都是有煤区。王心田花费十万巨资，结果只看到一个洞。 看着黑乎乎的洞口，李翠玉的双腿吓得直打颤，问道：“刘烨，这里就是你买来的煤矿吗？怎么全都是黄土。” 刘烨笑道：“老婆，你是不是害怕我的钱打了水漂？我可以肯定地说，这个煤矿将会成为饶州县最大的煤矿。” “你尽做梦。哪有那么容易？王心田之所以要出售，还不是因为没有挖到煤？” “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他的资金链断了，他连支付工人工资的钱都没有了。” 刘烨自信地说道：“只要我继续挖20米，和挖金子差不多。” “等过完元宵，我们的煤矿就开工。” 李翠玉无奈地叹道：“刘烨，你的心太大了。这山望到那山高，哪有那么容易？你以前不是反对挖煤的吗？” 刘烨语气笃定地说道：“坑口煤矿和镇煤矿不同，镇煤矿会发生透水事故，这个煤矿不会。” 李翠玉又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是神仙，掐指一算便知。” 刘烨调皮地笑道。 两世为人，连这点事都不知道还得了？ “油嘴滑舌。” 李翠玉送给他四个字，便不再吭声。 自从生产队包产到户以来，刘烨就像变了一个人，聪明，能干，还特别顾家。 这么好的老公，上哪找去？ 刘烨看得出来。李翠玉对自己的态度早就大变样了，她的内心已经充满了祟拜感。 就算内心不同意的事，只要刘烨决定了，她就会无条件地支持刘烨做下去。 刘烨开着轿车来到苏书海家，苏书海吓了一跳。 “刘烨，这轿车是你的？年前怎么没有听说？” 刘烨笑道：“严格地说，应该是半买半送。” 当苏书海得知事情的经过，又一次被有钱人的“大气”所折服。 农村有句俗话，吃不穷，用不穷，算盘不打一世穷。 刘烨就是那种特别会算计的人。凭他的经济实力，买一辆十几万的轿车并非难事。他偏偏选择了买二手车。 苏书海问：“那个桑高春很有钱吗？” 刘烨：“他是我的财神爷。五金机械厂能不能发展好，以后可能需要他的大力支持。” 凭刘烨的记忆，先锋机械厂还能活个年，以后就一蹶不振了。正如桑高春所说，真正要把企业做大，一定要有自己的品牌。现在所做的，全是来料加工。 毫无疑问，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刘烨，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过年这些天，四狗的游戏厅赚大钱了。每天都有一两百的纯利润。” 看得出来，苏书海心情大好。这也难怪。四狗这个纨绔子弟，能赚这么多钱，怎么不让当父母的高兴。 七一三厂子弟众多，吃闲饭的人也多。这些人闲着没事，花点硬币打游戏实属情理之中。 “刘烨，这件事真的要感谢你。要不是你的指点，我还下不了这么大的决心。没人会想到，一个小小的游戏机厅这么赚钱。” 苏书海有些动情地说道：“以后要是有什么投资的项目，我还是听你的。” 苏家四兄弟，就是老二苏文虎差一些。其他三个，全都是赚大钱的人了。 刘烨问：“我倒是有一笔生意给苏文虎做，不知道他是否感兴趣？”、 苏书海连忙问：“什么生意？” “让苏文虎帮我的煤矿编竹篓。就是用它来拖煤的。这玩意坏得快，用量大。只要包下几个煤矿，够他一年忙到头。” 苏书海一下子懵了，问道：“刘烨，你开煤矿了？” 看来，这村长的信息有些闭塞，他还不知道刘烨已经把手伸向了煤矿业。 刘烨告诉苏书海实情，苏书海问：“开煤矿赌的是运气。你这半年来，运气就没有差过。我能不能也来一点股份？” “可以啊。” 刘烨答应道。 “那个矿井是王心田转给我的。能不能挖到煤我不敢保证。你想来股份的话，真的叫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自己想清楚了。” “和你一起共事，我还有什么想不清楚的？” 苏书海爽快地说道：“我还有五千块钱，准备全部拿出来赌。” 五千块钱，对于刘烨来说真的不算什么钱，但对于煤矿来说，无疑是股份制的先例。 这个办法用好了，能汇聚大量的民间资金干大事。 在挖煤如同挖金的岁月，也算是带领村民共同致富的好办法。 刘烨问：“你那么相信我？” “信，我当然信。”苏书海道：“经过这么多事，我已经了解你了。和你共事，说一是一，说二是二，绝对的讲信用。再说，办了这么久的厂，你的经济实力在新光村是首富，整个枫林镇也没有几个人能超越你。我算是搭你的顺风车啊。” 刘烨笑道：“苏主任，感谢你的信任。五千块钱一股，你也可以动员其他人一起参股。等煤矿挖到煤了，争取每个月分一次钱。” 经过刘烨一番解释，苏书海不由热血沸腾。 想赚钱，真是躺在床上都会被钱砸中。 第123章 缘份 “苏主任，话要说回来，我也是在豪赌。我花了七万块钱从王心田手里买的矿井。究竟还需要挖多久才能挖到煤，我也不知道。挖煤嘛，风险肯定是有的。” “愿赌服输。这话在理。” 看得出来，苏书海对刘烨的人品打满分。 听说刘烨开煤矿，一些亲朋好友都纷纷表示愿意投资。 不知一个星期，刘烨的煤矿集资了五万块钱。 连李太山这个老人都投了五千块钱。 尽管事先声明，万一赌输了就是打水漂，有去无回。仍然有很多人信任刘烨。 坑口煤矿又一次开工了。 短短十天时间，煤矿挖出了第一筐无烟煤。 消息迅速像长了翅膀似的飞了出去。 王心田闻讯，骑着摩托车赶到观看，看到黑墨似的无烟煤，他震惊了。 “刘烨，我真的不是发财的命。这次，我算是服了。” 王心思感叹唏嘘。 想当初，只需要再坚持一会，胜利就属于他了。 看到无烟煤滚滚不断地从地底下回到地面，堆成一座小山似的，刘烨也是感慨万千。 但这些煤要变成钱，销售成了大难题。 刘田！ 一个人的名字如电光火石一般闪现。 想当初，姜青山提起刘田的工作岗位，刘烨想都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开煤矿。这座煤矿挖到一百多米才挖到煤层，换了谁都会失去耐心。 刘烨却在戴文局长的帮忙下赢得了信心。 刘烨先是打了个电话给姜青山，从姜青山这里获知刘田的办公室电话。 刘田接到刘烨的电话，听说刘烨开煤矿了，立即明白刘烨想干什么。 “明天中午十一点，火车站附近的青林餐厅见，我请客。” 刘烨挂掉电话，便听到李翠玉说道：“刘烨，我们办事，怎么好意思让他请客。我明天早晨去银行拿点现金。” “拿五千块出来。” 刘烨淡淡地说道，吓得李翠玉不轻。 她问道：“请吃一餐饭，要这么多钱吗？” 刘烨：“我们现在是做大生意了。你知道一个车皮能装多少吨煤吗？” “多少？” “六十吨。” 刘烨面无表情地说道：“仅仅挖到煤还不行，我们还得把这些煤买出去，变成钱。如果能动用火车车皮，比用解放牌汽车省事得多。那样，我们赚钱就是日进万金。” “这么多钱？” 刘烨深知，把煤挖出来难，想把煤卖出去更难。卖出去以来，想收回货款更是难上加难。 用不了几年，社会上的三角债会泛滥成灾。有些小企业因为这些三角债给活活拖死，没办法生存下去。 想到这个问题，刘烨意识到，自己的企业要想继续发展，人才已经成了大问题。 家俱厂基本上是苏文龙在打理，李翠玉只管家帐目。综合养殖场的事务是李玉钢打理。五金厂是李玉铁在管理。 但是，自从有了煤矿厂，刘烨的这个甩手掌柜当得并不轻松。 刘烨道：“老婆，接下来我们赚得钱多，用钱的手段也会超来越大。” 李翠玉娇嗔道：“过一个春节，送礼都送掉一个万元户，还不够多吗？” “不够，远远不够。” 刘烨坦诚道：“我今年的目标是净赚一百万。” 听到这话，李翠玉吓得一跳。差点没有伸手摸一摸刘烨的额头，是不是发高烧说胡话了。 眼下还是一个万元户稀缺的时代，刘烨竟然说要净赚一百万，这不是说胡话是什么？ 根据刘烨的经验，只要动用车皮运煤，坑口煤矿的煤就会滚滚不断地运往大型发电厂。到了那时，等于开了一台印钞机在印钱。 李翠玉弱弱地说道：“刘烨，你好像变了个人。” 刘烨：“我说过，我要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别人有的东西，你必须有。别人没有的东西，你也要拥有。只要拥有我，我让你拥有整个世界。” “我不需要那么多。真的，我只需要有你。” 翌日。午时。 刘烨怀揣五千块钱现金，开着新买的桑塔纳轿车出现在青林餐厅门口。 刚停好车，刘烨就看刘田正在朝自己招手。 看到刘田那神神奕奕的样子，联想到前一世他和刘强在铁轨上同归于尽的画面，刘烨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勉强装了一回神棍，竟然改变了一个巡道工的命运。 “刘烨！” 刘田从座位起身，大步流星地迎了出来。 “你买轿车了？” 刘烨谦虚地笑了笑：“向朋友借来的。” “不重要，不重要，只要能开就行。” 刘田淡淡一笑，引着刘烨进入一个包厢。 “我们先坐一会，等会调度室的罗锋主任要来。他是我的顶头上司。” 刘田介绍着罗锋的情况，不由暗暗吃惊。难怪刘田要求见面，真正的拍板权并不在他这，而是需要请托调度室主任帮忙。 趁罗锋还没有到，刘烨问道：“要不是送点礼？多少钱合适？” 刘田笑道：“他是我兄弟。应该不需要花钱。” 在公路运输还不发达的情况下，铁路运输是很吃香的。想搞一个货运指标，和春节期间的“一票难求”一个样。 刘烨把李翠玉给的五千块钱红包塞给刘田，刘田连忙塞了回来，说道：“刘烨，真的不需要！” “你想想，我能从一个巡道工调到调度室工作，不是铁哥们的关系，能成吗？” 刘田解释道：“就凭你那神棍般的本事，罗锋一定对你感兴趣。” 说到这，刘田忍不住笑了。 刘烨那恐怖的定身术，在任何人看来都是神一般的存在。罗锋也不会例外。 果然，刘烨还在发愣的时候，便听到刘田说道：“我已经把你的情况介绍给罗锋了，他对你挺感兴趣的，就看你们有没有缘份了。” 刘烨还是有些懵圈。请客送礼才能办事不应该是一条铁律吗？怎么自己用起来这么不爽。 说话间，一个身材魁梧的北方汉子大步流星地从外面走来。 第124章 糖衣炮弹 罗锋来了！ 刘田主动迎了上去，向罗锋介绍道：“罗主任，这位就是刘烨，我的老乡，也是我的大恩人。” 罗锋双手微微一拱，笑道：“久仰！” 刘烨意识到，平时刘田替自己吹嘘得挺多。自己在罗锋的心里已经有了一席之地。 “刘总很年轻啊。” 罗锋坐下来，笑道：“自古英雄出少年，看来这句话是对的。” 刘烨淡淡一笑：“罗主任过奖了。” 罗锋长得人高马大，给人不怒而威之感。说起来，他也是中年人了，说话仍然直来直去，不会拐弯抹角。 一坐下来，他就直接问道：“刘总想运煤？” 刘烨：“前不久开了个矿井，已经出煤了。” 罗锋沉默片刻，说道：“车皮的确很紧张，但你是姜青山的朋友，又是刘田的恩人，这忙，咱得帮。一个月三个车皮，怎么样？” 一个月三个车皮，180吨，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见刘烨一时半会不出声，罗锋认真地说道：“车站运力有限，这已经是很高待遇了。一般人，连想都不用想。” 刘烨举杯笑道：“感谢罗主任。” 罗锋一摆手，道：“都是自家兄弟，客气话咱就别说了。为了这事，不仅仅是刘田，连姜青山都给我打了电话，让我多多关照。所以，你要感谢的人是姜青山。这小子对你不错。” 姜青山，这个和自己没有半点亲情的主任，竟然对自己这么好？ 凭什么？ 如果说，姜青山为了工作需要，愿意为刘烨开个“国际玩笑”，给了刘烨五十万的无息贷款，主要是看刘烨人品。 那么，这一次又是什么？他完全可以置之不理的。 刘烨：“罗主任，你和姜主任对我这么关心，我真的不敢想象。早就听说动用车皮运货是有一定难度的。” 接下来，刘烨介绍了坑口煤矿的情况。刘田身为燕子坳生产队的人，对于坑口村当然熟悉。 罗锋笑道：“刘烨，看来你也是一个牛人。竟然敢在别人挖不到煤的地方下手，这需要多大的胆魄。年轻人，不简单！” 我年轻吗？ 刘烨差点笑出声来。自己两世为人，头脑里还有大量前世亿万富豪的记忆。 刘烨：“我只是一个小农民，很不懂规矩，还需要罗主任多加关照。” 罗锋也不客套，问道：“刘烨，听说你会定身术？” “过奖，我没那么神。” 见刘烨不太想露真本事，刘田有些尴尬。 毫无疑问，罗锋已经通过刘田，知道了刘烨不少事。 罗锋笑道：“刘烨，别紧张。我也是好奇而已。对于这些江湖传闻，小时候听过不少。真正厉害的角色，倒没怎么见过。要不，表演一个看看？” 刘烨意识到，今天要是不露出一点真本事，还真的难以通过罗锋的“面试”。出于礼貌，又不能拿罗锋开刀。 刘烨眼珠一转，对刘田笑道：“他已经体会过了。” “耳听为虚，眼见过实。你再表演一个，我想亲身体验一下。” 罗锋不依不饶地说道。 刘烨心一横，算是豁出去了。 随着刘烨在罗锋的麻穴戳了几下，罗锋感觉到浑身一阵寒凉，顿时失去了知觉。 不过，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刘烨又让他恢复了常态。 罗锋瞪大眼睛，有些不可思议。 “果真有定身术？这功夫，我算是第一次体验到了。刘烨，高人也！” 罗锋那神态，像遇到神仙似的，眼神里全是敬佩。 “厉害，名不虚传。” 罗锋主动端起茶杯，给刘烨敬酒。 刘田有些紧张的心也放松下来。罗锋愿意见刘烨，主要原因还是想亲自看一看，刘烨究竟如何？ 刘烨仅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让罗锋体会到隐世高手的厉害之处。 “雕虫小技，让罗主任见笑了。” 刘烨淡淡一笑，回敬了罗锋一杯。 一来二往，彼此的关系又近了一步。 罗锋有事先走。 刘田陪着刘烨又聊了一会， 这才挥手告别。 刘烨取出五千块现金，塞给刘田，说道：“这点小意思，麻烦你了。” 刘田连忙拒绝道：“使不得。刘烨，使不得！” 看得出来，刘田的态度很真诚。 “我和罗锋是哥们，姜青山也是哥们，他不会要你的钱的。” “你放心，他答应了你的事，一定会做到。你等我电话签合同就可以了。” 刘烨算是体会到了，刘田和罗锋都是那种不爱财的“君子”。 “我们之间的感情不要讲钱，一讲钱就俗气了。” 刘田一连串的话像连珠炮似的，让刘烨无法继续下去。 “真的，你不用担心。罗主任答应过的事，那就是一口唾沫一个钉。肯定错不了。” “好吧。田叔，那我就信你了。车皮对于我来说很重要。下一步，我会成立一个煤炭销售公司，把饶洲的煤炭卖到江、浙一带。” 刘田有些欣赏的意味，这个刘烨的确是干大事的角色。 年纪轻轻，满脑子都是生意！ “刘烨，罗主任很看重你的。我看得出来，他对你很欣赏。一个月三个车皮，的确有些少，目前来说，他也是尽力了。” “慢慢来，以后会越做越大的。” 刘烨感动了。刘田是真心的。 这世界，原来不是什么难事都需要用钱去搞定的。对于别人来说，可能需要很多钱，而对于刘烨，仅仅是几句贴心窝的话。 “谢谢你。田叔。” 刘烨终于还是收起了自己精心准备的“糖衣炮弹”。 坐回桑塔纳轿车，刘烨有些恍如隔梦。 火车站附近的人流较多，刘田已经走了，刘烨的眼神仍然回不过来。 一个坑口煤矿，每天产出的煤多达数百吨。用不了多久，从地底下挖出来的煤就会堆成小山。 要想把这么多的煤销售出去，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每个月三个车皮，远远不能满足需要。 刘烨不禁看着满街的人流发起愣来。 第125章 叫烨哥 车队。 刘烨的脑海里闪出了两个字，不由打了个寒颤。 凭自己这点财力，还远远达不到组织一个车队！ 刘烨猛然扯了一下自己的头发，驱车赶往饶州县城。 柳轻舞怎么也没想到，刘烨会开着一辆桑塔纳轿车出现在自己面前。 她有些好奇地问道：“你买车了？” 刘烨淡淡地说道：“二手车，代步用。” “这也不简单。”柳轻舞继续说道：“不过，你也挺需要一辆车。没车，想走动一下都困难。” “走吧，你带你兜兜风？” “好啊。” 柳轻舞坐进副驾驶室，高兴地嚷嚷道。 刘烨驾驶着桑塔纳轿车，沿着饶州县城的大街小巷兜了一圈，感觉有些落寞。 这个时代的房子还很矮，连大街上的房子也只有三四层高。街道也很窄。主街道只有双向四车道。大街上的主要还是以自行车居多，也有少量的摩托车。 街路上，身穿着司领蓝工服、骑着自行车的工人，不管男女老少，脸上多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他们过着简单而幸福的生活。 像刘烨这样能开着小轿车在街上兜风的，绝对是凤毛鳞角。就算当上局长，最多只不过坐一辆墨绿色吉普车而已。 前面就是信江河。 清澈、平静的信江河水缓缓东流。 刘烨开着车沿信江河的公路行驶了数公里，直至没什么人烟的僻静处。 两个人把车停靠在路边，信步向一片芦苇荡走去。 芦苇荡的尽头有一条蜿蜓小路。刘烨走在前头，用一根木棍探路，时不时拍打着草丛，防止草丛里窜出毒蛇之类的东西祸害人。 不一会，他们便来到信江河堤。 “这里的风景真美。” 柳轻舞不走了。她选择了席地而坐。 刘烨坐在她的身边数米远，正在想着自己的心事。 从目前来看，摊子越铺越大了。想做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柳轻舞问：“刘烨，你有心事？” “没有啊。” 刘烨连忙答道。 柳轻舞忍不住笑道：“你不会撒谎。你的眼神已经告诉我，你撒谎了。” “告诉我，什么事让你烦。” “人手不够。” 刘烨诚实地答道。 既然不会撒谎，不如实言相告。 回到这个时代，满地都是黄金。一些在别人看似简单的项目，其实都蕴藏着具大的商机。 柳轻舞俏皮地笑道：“我算不算你要的人才？” “当然算！” 刘烨激动地说道。眼神里燃烧起希望的火苗，但很快就熄灭了。 “你手里端的是金饭碗，我们是私营企业，你不会来的。” 柳轻舞的工资不高，社会地位高。一般情况下，没有人会选择扔掉金饭，跑到社会上来端一个泥饭碗。 “烨哥，我是说着玩的。就算我想来，我爸也不会同意。如果硬要和他对着干，怕是你那两块牌都保不住。” “嗯。我相信。轻舞，你只需要帮我把养殖场的技术搞好，免得出什么瘟病，我就十分感谢你。最重要的是你要教会我的大舅哥。他是个农民，没读什么书，需要你耐心指教。” “防疫工作只要药品到位，时机抓得准，用心学习，也不算很难。几个月过去，养殖场也没出什么事。我觉得李玉钢还是挺行的。” 李玉钢小学毕业，有柳轻舞教她，应该很快上路。 “感谢，轻舞。” 刘烨真诚地说道。 柳轻舞坏坏地笑道：“你拿什么感谢我？” 刘烨一时语噎。 这些日子，柳轻舞的付出都是无私的。她没有从刘烨这里领过一分钱报酬，也没有提过任何要求。 刘烨看得出来，柳轻舞的眼神有些暖昧和胆大，又很纯真。 说实在的，刘烨还真的不好回答。 “烨哥，亲我一下。” 柳轻舞闭着眼睛，期待着刘烨。刘烨如遭雷劈，一下子懵圈了。 柳轻舞还是没有等到她想要的吻。 刘烨有些自责地说道：“轻舞，对不起，我做不到。我只把你看成我的妹妹。” 柳轻舞的眼眶有些泪水，反问道：“妹妹就不能亲了吗？” “不，我做不到！” 柳轻舞突然笑了，笑得很纯真，嚷嚷道：“好男人，考验合格。” 刘烨自责地说道：“我不是什么好男人。我曾经是渣男。一个让人家看不起的浪荡子。” 柳轻舞笑道：“烨哥，你已经很优秀了。女人能嫁到你这么优秀的男人，那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 包产到户还不到一年。刘烨家里盖起了四合院，还办起几家实业。整个饶州县，又有几个人？ 柳轻舞神情一冷，问道：“烨哥，你喜欢我吗？” 刘烨：“我爱李翠玉和两个小棉袄。” 柳轻舞一把扳过刘烨，认真地说道：“烨哥，我说的喜欢和你说的爱是两回事。我希望能有你这个一个能顶天立地的好哥哥。” “好。我答应你。” “答应什么呀？滚一边去。这小妞挺水灵的，让给我们了。” 一个声音从芦苇荡深处传来。刘烨放眼望去，从芦苇荡里走出来五六个社会小青年。 这些人一个个下身穿喇叭裤，上身花格子衬衣，留长头发。全都是流里流气的样子。 柳轻舞吓得瑟瑟发抖，连忙躲到刘烨身后。 刘烨轻抚着柳轻舞，安慰道：“轻舞，有烨哥在，别怕。” “这小子叫烨哥，哈哈，有意思。” 为首者掏出一把弹簧刀，按了一下按钮，弹簧刀的刀锋弹了出来，在阴郁的空气里闪着寒光。 其余几个人也掏出了弹簧刀，一个个面色不善地围了上来，把刘烨和柳轻舞围在中间。 刘烨能感受到，柳轻舞在自己的怀里不停地发抖。 他淡淡地冷笑道：“你们几个人，就想动我？我看你们是不是吃错药了？” 几个人听罢，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在芦苇丛的遮挡下，刘烨所在的地方就像另一个世界。难怪这群社会渣滓会表现得如何猖狂。 为首者淫笑道：“烨哥，你是想当个男人，被我们杀掉，还是当了怂男，把这女人主动献给我们？我们会让你欣赏一场大戏，怎么样？” 第126章 不简单 “凭你们几个？” 刘烨神色一凛，杀意顿起。 上一辈子，闲着没事的时候，刘烨拜高师认真学习了以色列格斗术，能在瞬间致人于死地。 眼前这几个小蟊贼，刘烨还真的没有怎么放在心里。 为首者见刘烨并没有妥协的意思，挥起弹簧刀一个当胸直刺。刘烨劈开刀锋，抓住其手腕，挥起一脚，一记撩阴腿，直接踢中他的命根子。 随着一声惨叫，只见刘烨第二腿踢向那人的腰部。整个人像个破草袋似的飞了起来，直接坠入信江河中。 紧接着，柳轻舞眼前所看到的，只是一阵阵残影飘忽起伏。五六个社会小青年全都掉进了信江河。 幸亏这些小子都初识水性，挣扎了几下，纷纷游回岸边。 刘烨提起那根用来探路的木棍，谁敢游到岸边就得挨打。 连续打了几棍子，这些小青年全都学乖了，一个个在水里喊“烨哥救命”。 谁喊“烨哥”，谁就能上岸。 几分钟后，这些人全都爬上岸，再也没有人敢张狂。 刘烨举了举手里的棍子，厉声喝道：“你们还不快滚？！” “滚，我们滚！” 这些人吓得屁滚尿流，一个个仓惶而逃。 柳轻舞笑道：“烨哥，你打人的姿势真帅。” “是吗？真的吗？” “真的。” “啵”的一声，柳轻舞一个亲吻印在刘烨的脸颊上，湿湿热热的感觉。 刘烨一时懵然。 这女孩是真心喜欢自己的。但刘烨的心只有这么大。而且他和柳轻舞的交往也是光明正大的。 果然，刘烨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柳轻舞的声音：“烨哥，我爸让人给我介绍男朋友了。” “好啊，对方是什么人？” “他在县教育局工作。” 柳轻舞有些伤感地说道：“我真的不想嫁人。我爸逼婚了。”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嘛。祝你幸福。” 刘烨的声音有些颤抖。 柳轻舞白了个一眼，说道：“你笑得很勉强。看得出来，你有些不舍。别骗我了。” 刘烨：“那又能怎么样？我能做的事很少。除了祝福，我还是祝福。” 一行轻泪从柳轻舞的眼角流下来，她一把抱住刘烨，轻声道：“我想让你要了我。我喜欢你这样的男人。” 刘烨：“不行。我只能是你的哥哥，甚至比亲哥还要亲。” “轻舞，你不知道我的过去。我做了太多对不起李翠玉的事，这种缺憾，十辈子都无法弥补。老天对我已经很好了，让我有弥补的机会。” 柳轻舞狠狠地擦去眼角的泪花，羡慕地说道：“翠玉姐的命真好。” 刘烨无语了。柳轻舞这个城里姑娘，恐怕连想都不敢想，李翠玉曾经过着没米下锅的日子。要是让她知道，自己曾经为了赌博，差点害得老婆喝敌敌畏自杀！ “丫头，走吧。外面风冷。” 说到这，想到那些小青年一个个如落水狗似的掉地信江河，忍不住想笑。他要是下狠手，那些人没有一个能活着走出这片芦苇汤。 就算这样，又如何呢？ 来到这个世界，刘烨除了让老婆孩子的日子过好一些，真的没有其他的妄想。 刘烨送柳轻舞回到单位的楼下，柳轻舞打开绅包，从里面取出一个上海牌手表，说道：“烨哥，这是我给你的礼物。看到它，或许能让你更有时间观念。” 刘烨收下手表，说了声“谢谢”。两个人挥手告别。 临别时，刘烨发现柳轻舞悄然抹了一下眼角，擦去了眼泪。 回到家里，已经是傍晚时分。 花花和琳琳正在院子里逗狗。 看到刘烨，她们立即奔跑着粘了过来。 “爹爹，娘都已经到村口看了好几次了，说你怎么还不回来。她可挂着你啦。” 山奶奶笑眯眯地泡过来一杯西湖龙井，眼神里全都是慈祥的爱。 山有一老，胜过一宝。 家里自从有了山奶奶带孩子，李翠玉出去干点事也方便了不少。 “翠玉去哪了？” 刘烨问。 山奶奶：“她刚才还在家，好像是去养殖场了。” 刘烨刚和柳轻舞告别，听说李翠玉去养殖场，心里不由猛然一沉，对山奶奶说道：“山奶奶，您照顾好孩子，我去养殖场看一看。” 养殖场的沿岸已经建满了鸭棚和猪圈。水面上，羽毛丰盈的水鸭欢快地水面上浮游。 远远的，刘烨就看见李翠玉，她在和李玉钢、丘成华一起搅抖饲料。那些长白种猪已经怀孕了，全都长得膘肥体壮。 看见刘烨回来，李翠玉高兴地迎了过来，笑道：“我还以为你要吃了晚饭才回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 刘烨的怀里还揣着李翠玉给的五千块红包，诚实地交道：“饭是吃了，事也办好了。就是钱没有用出去。” “钱没有用出去，怎么办得好事？” 李翠玉说道。 刘烨：“你不相信？” 李翠玉一边说，一边有意向岸边僻静处走，免得说话被李玉钢和丘成华听到。 刘烨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李翠玉还是有些半信半疑。 按照常理，人家要是收到钱，办事才会认真对付。特别是火车车皮，熟于紧缺资源。传说中的调度室主任，那都是富得流油的肥缺。 李翠玉道：“煤矿一天的产量就有好几百吨，一个月三个车皮，的确有点少。再说，我们是初次开煤矿，在煤炭业没有积累什么人脉资源，想把这些煤变成钱，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刘烨，你没感觉到现在人手不够用？” “嗯。” 苏南的桑高春新年伊始，就千里迢迢送业务，还送了一辆半新旧的小轿车。 “翠玉，我正想问你呢，有什么好办法？” 刘烨也在急，而且一时半分还想不出好的招术。 在一个文盲居多的时代，想培养人才谈何容易。连李玉钢这个老实巴交的农民都拜师柳轻舞，学习畜牧业的防疫了。家俱厂、煤矿、和五金厂，更加需要专业人才。 李翠玉镇静地答道：“抓紧培养人才，要不然，我们做不大。” 此言一出，刘烨又一次对自己的老婆刮目相看。 都说伟大的男人背后，都站着一个伟大的女人。看来，李翠玉就是这个伟大的女人。 说实在的，刘烨在想着如何实现“老婆孩子热坑头”，李翠玉的目光投到更远的地方。这让刘烨一阵小激动。 第127章 三清宫 经历了那么多事，特别是李翠玉每个月都要亲自算帐，每个企业的帐目进出，她一清二楚。 看得出来，李翠玉变了。格局变大了不少。 按照常理，人家要是收了钱，办事才会认真对付。特别是火车车皮，属于紧缺资源。传说中的调度室主任，那都是富得流油的肥缺。 “你确定罗主任那么清廉？” 李翠玉有些不解地问道。 “这个我也说不准。”刘烨忐忑不安地说道：“主要原因还是罗锋和姜青山的关系比较好。他可能是看在姜青山的面子上吧。再说，刘田现在是他的部下，刘田和他也是铁哥们。” “这又怎么样？人熟礼不熟。想办事不送礼怎么行？” 说到这，夫妻俩倒是有了共同语言。 一直以来，刘烨都是这样认为的。有些奇怪的是，现在的李翠玉，似乎比自己还要懂得人情世故。 刘烨说道：“如果这条路走不通，我们还是应该自己组建车队。买几辆解放牌大卡车，日夜运货，我就不相信销不出那点煤。” 每天数百吨的产量，可不是一点点煤。用不了多久，来自地底下的煤炭就会堆得像小山一样高。 更重要的是，这些煤不但要卖出去，还要收回钱才算数。 刘烨刚刚花了两万买轿车，这才多久，又想到买大卡车，显然有些不现实。 小夫妻俩一边聊一边走，渐渐离开了养殖场。等他们回到家，山奶奶已经把晚饭做好了。 李翠玉客气地说道：“山奶奶，真是辛苦你了。” 山奶奶：“不辛苦。你们忙着生意上的事，我做点家务事是应该的。” 刘烨暗喜，自己终于改变了一点历史轨迹。山奶奶既能在自己家养老，又可以帮着照看花花和琳琳，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吃过晚饭，苏书海骑着自行车来到四合院。 远远的，小白和大黑“哼哼”了几声，便出去摇尾巴了。 刘烨打开四合院的门，把苏书海迎进会客室。 “海叔，那间游戏厅的生意如何？” 刘烨问。 苏书海兴奋地嚷道：“好啊。我正准备说这事呢。我那个四狗，以前就是一个浪荡子，东游西荡，从来就没有干过一件正经事儿。现在好了，每天收入一两百，比他做篾匠的二哥强。” 之所说和二哥苏文虎比，那是因为老二、老三的经济实力越来越强了。 老二负责的家俱厂，一年到头都在忙，整车整车的家俱发到县城家俱经营部，生意好到爆棚。 老三的五金厂，专门致力生产小五金，然后运到市中心城区的宝泽楼批发中心销售，生意也是好得一踏糊涂。 出乎刘烨意料的是，一个小小的游戏厅，居然让四狗走上正道了。 “他每天把赚到的钱交给我保存，我帮他存钱娶老婆。哈哈哈。把我这个村长弄得像个管家婆似的。” 苏书海有些自豪地说道。 看得出来，四狗作为他的一块心病，眼看就要药到病除了。 “好样的。海叔，看把你高兴的！” 浪子回头金不换。四狗就是属于浪子。不要说赚钱，让他一天到晚守在游戏厅，不得四处走到，已经算是一件比较难的事了。 现在的四狗，当然是苏四海的骄傲。 “四狗变好了，小梅要是靠自己的本事考上大学，我这辈子就算安心了。” 苏四海抽着红塔山香烟，对未来的美好进行了一番描述。 两个人随意扯着闲话，很快就说到美人峰的开发。 “刘总，美人峰的那些树木砍完了，全部用于村小学的基建，现在交给你的就是几个光秃秃的山包，还有那些奇形怪状的石头。美人峰西侧的三清宫，号称天下道教第一发源地，其实那是瞎吹捧，和赚钱的事扯不上关系。” 三清宫！ 刘烨最看重的就是这里。此话从苏书海的嘴里出来，好像一株烂白菜，不值任何钱，对于刘烨来说，那可是聚宝盆。 刘烨问道：“睡美人峰可以交付给我了吧？” “当然可以啊。已经签了合同，那就按合同办。” 苏书海有些意外，刘烨这么精明的投资家，一步步走来从来就没有输过。 这一次，好像会输得没底裤！ 不过。苏书海还算有些人性，有些不解地问道：“刘烨，你其他的投资，我算是能看懂一点点。唯独睡美人峰的投资，我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不知道你想干什么。” “咳咳——” 刘烨清咳几下，笑道：“苏主任，我这人喜欢山水，到时候去三清宫吹吹山风，和老道士们喝茶论道，也没什么不好的。” “不，你别骗我。我知道，你没和我说真话。” 睡美人峰的那些毛竹，被苏文龙编织了几千只竹筐，用于矿工背煤。现在上面真的可以说是“不毛之地”了。 除了封禁两年，再长几茬毛竹，睡美人峰真的没什么经济价值。 “真话，假话都不重要。我也是闹着玩，反正那些山地也闲着，我这不等于每年给一笔钱村委会？” “所以嘛，不少人都想不通，认为你是钱太多了，撒钱做好事。” “不瞒你说，现在的新光村，是目前枫林镇为数不多的富裕村。正是由于你的支持，村干部工资能如数发放，还可以保证正常的运作。能做到这点，已经很不容易了。” 看得出来，苏书海这个村主任当得很成功。 刘烨心里暗爽，拥有睡美人峰这么好的地盘，再加上三清宫这个天下第一福地，只需要稍稍运作，一定能让睡美人峰闻名遐尔，誉满天下。 而刘烨的梦想，就是想利用那块空地，建一个“水晶山宾馆”！ 当务之急，就是要打通睡美人峰到饶州县城的交通要道，让睡美人峰尽快成为都市人的后花园。 刘烨问：“海叔，你当村长，认识最大的官是什么官？” 苏书海：“当然是郑水生啊。他是我们枫林镇的党委书记。” 刘烨淡淡一笑，问：“没有比他更大的官了？郑水生的官还是小了一点。” 苏书海有些不解地问道：“你要认识大官干吗？太大的官，我们的层次不到，不要说认识，连给他们提鞋都不够格。” 第128章 登门拜访 苏书海弄不懂的是，刘烨为什么要见更大的官。 从刘烨的性格看，他并不是一个趋炎附势的势利小人。 苏书海问：“郑水生为人挺好的。我觉得找他，应该能办成很多事。” 前些日子，姜青山为了刘田的事，专门请刘烨吃饭，连郑水生也请了。 刘烨意识到，要想开通一条从睡美人峰到县城的高等级公路，郑水生能起的作用也不会很大，最多只是个“敲边鼓”的角色。真正的“大捶”，应该需要县长或县委书记。 换普通的平民百姓，这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让刘烨有些感动的是，苏书海这个村官，和自己的感情已经越来越深，这和他发自内心的感动分不开。 “你想办什么事？我和郑水生的私交倒是不错。” “也没啥了不起的事，随便问问而已。” 刘烨随便敷衍了几句，便不想再深入细谈。在任何时代都一样，要想办事就得先有钱！ 半年来，刘烨积攒的这些实业，赚小钱没有问题，解决个温饱更是不在话下，最难的就是办大事。 而刘烨可是带着亿万富豪的记忆来到这个世界，赚一点点小钱的事，连自己都觉得没劲。 “刘烨，明天郑水生可能要到我们村调研，要不，我留他下来吃饭，你一起参加一下。” 苏书海问道。 刘烨：“不了。不过，如果他真的来，你倒是可以让他来看一看我的立体养殖，这个养殖场，目前还不算完善。” “哦？” 苏书海有些不解了。 “什么不完善？” 刘烨直言道：“从野猪垅下来的一条垅，大约有一百多亩耕地，反正种不了水稻，我看不如租给我种桔子。” “种桔子？这玩意能赚钱吗？难道大家都不吃饭了，专门吃你家的桔子了？” 苏书海又一次发怵了。刘烨这是想搞什么鬼。 这个刘烨做的一些事，连苏书海这个活了几十年的老人都看不懂了，更不要说年轻人。 作为新光村的村长，苏书海对全村的农田了如指掌。刘烨所说的耕地，已经远远超过了他所说的野猪垅，范围很大。 刘烨笑而不答。 赚钱这门道，说破了也就不值钱了。 “海叔，你看我这大水库，也不算很大吧。二十多亩，我产生的效益比原来不知道翻了多少倍了。水库连着那些耕地，由我一个人来管理，效益也会翻番。” 苏书海知道，上次刘烨已经作过努力，结果没有农户同意。家家户户都想着靠那一亩三分地发家，怎么舍得把地包出去？ 苏书海清楚，这点事，真的不需要镇政府来办。他这个村长就可以了。 眼睛滴溜溜一转，苏书海问：“如果你能保证村民的口粮，我觉得也没什么办不成了。 ” 见刘烨一时没听明白，苏书海继续解释道：“村民不需要耕作，就可以得到相同的粮食，他们何苦要耕作呢？” 刘烨算是明白了，苏书海这是要自己让利。和向丘成华承包水库一样，把对方给喂饱了，不愁他不放手。 “你有这个信心吗？” 刘烨一下子懵圈。 说实在的，他没有！ 一个在生产队打三分的男劳动力，怎么敢承包那么多的农田？如果不是实现机械化耕作，靠双手去劳动，十有八九是亏本的买卖。 苏书海走后，李翠玉忙完了手里的活儿，从厨房里出来，问道：“苏主任对你的态度好像越来越好了。现在能经常来我们家窜窜门了。” 刘烨：“人心都是肉长的嘛。我救了他的女儿是事实。四狗这个家伙，在自家兄弟面前都抬不起头来，被我一个开游戏厅的点子点醒，现在收入一个月大几千。” “开游戏厅这么赚？” 李翠玉有些不可思议，问道：“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打一小时一块钱，八台游戏机，还有四张桌钱。这年头闲得蛋痛的人，要么去打游戏，要么去赌博。这行当还真的适合他干。” “刘烨，你怎么满脑子都是赚钱的主意？以前我怎么没感觉到？” 李翠玉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 这点主意算多吗？ 新煤矿开工了。一下子需要招三十名矿工。还有五金厂、家俱厂。 帮刘烨家打工、由李翠玉的手发工资的工人都由五十五人了。 听到这个数字，刘烨自己都暗暗吃惊。半年前，自己还只不过是个连老婆孩子都养不活的渣男。现在已经是名符其实的资本家了。 刘烨问：“老婆，资金情况怎么样？能运转下去吗？” 李翠玉打开帐本，说道：“帐面盈余八十八万八千八百块。” 刘烨暗暗吃惊，自己距离百万富翁只差半步之遥。 第二天上午八点。一辆黑色桑塔纳驶进了镇政府大院。 从车上走下来的人是刘烨。 郑水生坐在二楼的书记办公室。他正想着去新光村调研村集体经济发展的事情。 “刘烨，你怎么来了？” 郑水生看见刘烨，连忙起身问候道。 坐定。郑水生亲自递过来一把茶水，问道：“你有事？” 刘烨笑道：“算是有事。不过，不是我的私事，是公事。” “哦？” 这话显然超出了郑水生的认知。在他看来，一个小农民能变什么公事？ 公事不应该是公职人员考虑的吗？ 刘烨抿了一口水，问道：“不知道郑书记有没有时间听我把话说完？” “有。”郑水生说道：“我原来是准备下新光村调研村集体经济的。大不了，晚去或者改期，刘老板要是有高见，我倒是愿意洗耳恭听。” “我觉得我们枫林镇应该发展旅游业。睡美人峰这么好的景点，就这么被浪费了，真可惜。” 郑水生一听，顿时懵了。刘烨这家伙，吃错药了？ 难道我干什么事，还需要你来教吗？ 见郑水生有些不悦，刘烨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继续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三清宫这张牌，我们还没有好好地打。打好了，能造福整个饶州县的百姓，特别是我们枫林镇。” 第129章 能说吗 后面半句话,让郑水生心神一振。 郑水生倒是想干一点实事，只因受条件限制，想干大事难度不小，只能一步一步地走。 他笑道：“继续说下去，我听着呢。” “三清宫是道教胜地。号称天下第一福地。一年到头，从四面八方来三清宫烧香的信徒，少说都有好几万人。如果我们能把这些人留下来吃住，该留下多少消费？还有睡美人峰，那么好的山水，都是可以供人们游玩的，我们如果能做好交通和安全保障，也能留下很多游客。一个地方的人气旺了，资金流、物资流、人流都来了，自然而然经济就会发展起来。” “新鲜！” 郑水生由原来的不高兴，喷出了两个字，脸上现出喜悦之情。 几年前，饶州县就有人提出发展旅游业的想法。但仅仅是想法。还没有一个人能像刘烨这样说得具体而详细。 “有意思，继续说。” 郑水生的脸露出一丝微笑。 “我想郑书记，你能否向县里建议一下，发展旅游业，我们枫林镇先走一步。比如，开通一条从三清宫到县城的高等级公路。路通财通嘛。” “这——” 郑水生有些犹豫了。 这么大的事情，可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解决的。 郑水生笑道：“刘烨，你的主意非常好。实行起来有一定的难度。发展旅游业，不仅仅是和基础设施有关，还和周边地区的生活水平有关。你想想，人们连饭都吃不饱，又有多少人想着出去玩？我只能说你的想法超前了不止十年。当然，我们可以朝着这个方向努力。” 听到这话，刘烨的心瞬间凉了几分。 如果作为努力的方向，三十年以后，也不一定能把睡美人峰的旅游搞起来。 刘烨：“郑书记，能不能带我去见一见县委书记？这件事如果能提到县级层面，实施起来会容易很多。” 郑水生有些为难地说道：“有点难度。但我可以提前和聂志强书记沟通，听听他的意见。你有所不知，现在的财政是吃饭财政。要想从财政挪出点钱出来做事，比登天还要难。” 刘烨连忙说道：“我可以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捐点钱。比如修公路，路基可以采取沿钱各镇村献地的方式，我出点钱浇水泥路。反正多方想办法，一定会发展起来的。” “你？” 郑水生苦闷地摇了摇头，叹道：“这可是一笔天文数字，个人怎么可能出钱？连县级财政府都承担不起。我们县财政收入仅两三千万，要负责全县那么多干部职工的生活，谈何容易。” “刘烨，你有这份心，我还是挺感动的。作为一个农民，不容易。等有机会，我向聂志强书记推荐一下你，或许他有兴趣认识你，对你的事业会有帮助。” “谢谢郑书记。” 看得出来，郑水生对刘烨的设想并不抱太大的希望 。 刘烨不禁有些心凉。 想想也是，对于一个只是保吃饭的穷县来说，靠本县财政资金修公路，真的难上加难。 从郑水生办公室出来，刘烨坐在轿车上发了一回愣，不知如何是好。 难道自己真的错了？ 愣了一会神，刘烨来到程东的办公室。 “老弟，好久不见了。” 程东热忱地端过来一杯茶，笑道：“最近忙些啥？” 刘烨：“刚才到郑水生办公室坐了一回，聊了聊开发三清宫的事。” 程东不禁愕然。那神情似乎是在说，这也关你的事？ 等刘烨把自己的设想都说清楚，程东也陷入了沉默。 沉吟片刻，程东不禁笑道：“老弟，这么大的事情只有你敢想，换了其他人，连想都不敢想。我觉得难度的确很大，需要从长计议。你怎么不找一找姜主任？他在县里工作，和县委书记、县长都很熟。” “至少一点，传达信息的速度比你快，也比郑水生快。郑水生和聂志强是上下级关系，难怪他没信心。” 刘烨：“程主任，你现在有空吗？不如我们去姜主任办公室坐一会？”、 “我看可以。” 程东立即打电话给姜青山，预约好时间，便高兴地说道：“姜主任一小时以后有空。” “好，我们现在就去。顺便开车到处转一转。” 程东坐上刘烨的桑塔纳，不禁有些感叹道：“刘烨，你早就应该弄一辆车开了。现在有了车，是不是觉得特别方便？” 刘烨：“二手车。才两万块。” 程东笑道：“在我看来，你这辆车应该是枫林镇第一辆私人轿车。在别人还在热衷于自行车、摩托车的时候，你显然进步多了。” 想当初，程东给刘烨的帮助很大。要不是他贷的起步资助，刘烨的五金配件厂就办不起来了。 “程主任，我有今天的成就，多亏了你和姜主任的帮助。要不然，我还在当农民呢。” “不能这样说，主要还是靠你自己聪明能干。” 刘烨和程东开着桑塔纳，把整个饶州县城绕了一大圈。大街小巷全都走遍了，仅仅花了四十多分钟。 这时的县城实在太小。楼房也低矮、破旧。 他们来到姜青山门口的会客室等了十几分钟，姜青山忙完手里的活，信步走了进来，笑道：“刘烨，今天怎么有空？” 程东悄然向刘烨递了个眼神，刘烨鼓足勇气，说道：“姜主任，我有一个设想” 姜青山皱紧眉头，耐着性子听刘烨说完自己的设想，神情有些凝重起来。 看得出来，他满肚子的疑惑。 刘烨这家伙，不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吗？ 这种事情，应该是县级领导考虑的大事啊，怎么关一个小农民的事了？ 姜青山沉默了几秒，问道：“刘烨，这件事关你什么事吗？” 刘烨连忙说道：“对于我来说非常重要。” “哦？” 姜青山不禁愕然，问了一句：“能说吗？” 第130章 大人物 刘烨简明扼要地谈了一下自己的设想，姜青山的眼光闪出一丝惊喜。 毫无疑问，姜青山很感兴趣！ “刘烨，你的想法当然好。” 姜青山笑道：“目标远大不要紧，一年干不成五年，五年干不成十年，总有干成的那一天。最可怕的是，每一届领导都坐在任上，五年十年，地方发展毫无变化可言。” 听到这样的话，刘烨的信心又一次提振起来。 他问道：“能否帮我引荐一下，我想见聂志强书记。” 姜青山沉吟片刻，道：“按理说，我是垂直管理单位，我和聂书记没有太多的工作交往，但这件事我可以和他提一提，看一看他的反应。” “真是太感谢你了。” 刘烨兴奋地说道：“姜主任，我真的没想到，你会为了这件事为我出力。” 姜青山一摆手，说道：“你的期望值不要太高。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保持着平常心态，一步一步地往前推进。现在这情形，我也不能打包票。包括聂志强本人，也不能打包票。主要领导能把旅游业当作一件大事来抓，就会有成功的希望。” “还有，你自己觉得有几分胜算的事情，应该可以先做，多方用力，创造条件主动进攻，不失为事业成功的法宝。” “好。我记住了。姜主任。” 刘烨起身想走，被姜青山的手势给止住了。 “小刘，你来一趟不容易，中午我坐东，请你去团结饭店搓一顿。” 姜青山笑道。 刘烨有些为难。上次是姜青山请客，这次怎么说也该轮到自己请客了。 “坐一会吧。反正我今天的事情已经忙完，难得有点空闲时间。” 姜青山笑吟吟地说道，眼神里全都是欣赏的意味。 程东也感到意外，凭姜青山的地位和身份，一般情况下是没有大量的时间陪刘烨的。 由此可见，姜青山对刘烨不是一般的好。更重要的是，姜青山把刘烨当成了重要客人。 果然，一坐下来，姜青山就开始询问综合养殖场的事情。 刘烨一五一十地汇报完综合养殖场的情况，姜青山很满意。 “年轻人，好好干。那笔无息贷款的作用一定要发挥到极致，国际玩笑开不得。对这笔贷款，我们已经派专人跟进。” 姜青山亲自替刘烨斟茶，让刘烨感动万分。 “姜主任，您放心。养殖场的水鸭已经开始产蛋了。那些长白种猪产仔后，我准备一部分自养，一部分免费分发到各农户，采取公司+农户的方式，带动整个燕子坳生产队的农民养猪，怎么样？” “好啊。” 姜青山有些激动地笑道：“我就知道自己当初没看错人。不瞒你说，把这种贷款给个体户，我还是要担一点风险的。万一碰到个人素质不过硬的个体户，自家房子会建得很漂亮，贷款也会成为一笔死帐。那才叫惨。” 刘烨淡淡一笑，凭着自己对市场的敏锐洞察力，发家致富这种事比上辈子容易得多。 他感激地说道：“我真的十分感谢姜主任的信任和无私的帮助。” 姜青山：“把你的事业做大做强，为地方财政多纳税多作贡献，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 “嗯。” 闭聊了一会，姜青山不但对刘烨的事业有些了解，还知道了刘烨更远的规划，内心也是激情澎湃。 “前天晚上，我和罗锋一起吃晚饭，他还聊起你。今天我们就见面了，这也算是有缘啊。车皮的事情你大可放心。他一定会尽力的。” 姜青山高兴地说道：“我和他都是几十年的交情，彼此都是铁哥们。能我和凑到一起的人，都是诚实之辈。” “嗯。” 刘烨有些小激动。 生活在这个时代，交通不发达是客观事实。想改变这个现状，并非靠自己的一己之力可以改变的。 正如姜青山所言，只要肯干，就能旧貌换新颜。 中午十二点。团结饭店。 刘烨和程东先行一步，受到胖子吕少波的热忱欢迎。 “姜主任已经打来电话了。安排在八号房。” 吕少波道。 让刘烨暗赞的是，这个吕少波能够把饮食业搞得风生水起，和他八面玲珑的为人处世风格分不开。 刚坐下来，便有服务员端进来一壶热茶，两碟花生瓜子。 程东道：“刘烨，好好干，姜主任很看好你。因为有了你，我们枫林镇信用社的存储指标怕是无人能敌。” 刘烨很清楚，随着坑口煤矿的建成投产，枫林镇又一纳税大户即将诞生。 从目前的发展雏形看，刘烨属下的产业已经趋向于集团化模式。 刘烨深深地意识到，自己正处于一个发展的风口上，只需要胆大心细，简直遍地都是金子！ 八九十年代的暴发户，靠的全是胆量和敏锐的市场洞察力。 “刘烨，你要是能按期结算利息，有足够多的资金在帐上流动，贷款对于你来说已经不是一件难事。” 程东坦言道。 言毕，便听到外面传来说话声。 程东连忙迎了上去。姜青山来了。随他一声来的，是一个身穿中山装、表情严肃的中年人。 姜青山热忱地介绍道：“聂书记，这位年轻人，就是刘烨。枫林镇燕子坳村的农民。” 聂志强主动伸出手，和刘烨握手。刘烨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连声说道：“聂书记好。” “小刘，你的情况姜主任已经和我介绍了，年轻人，了不起。” 一边说着话，一边便是姜青山亲自把聂志强引导到主位。 刘烨的淡定，给了聂志强另一种折服。 在聂志强看来，不少年轻人在他的面前都是有些慌乱的神情。特别是初次相识。 而刘烨显然不是慌乱！ 他在暗想，姜青山做事果真利索。在他想都不敢想的时候，竟然把县委书记聂志强给请来了。 从聂志强的表情看，他显然对刘烨已经有所了解。 果然，聂志强一坐定，便笑吟吟地问道：“刘烨，听说你这里有不少的新鲜观点，我倒是愿意洗耳恭听。” 第131章 别具一格 姜青山道：“聂书记平易近人，为人谦逊，你有什么事直接说就是了。” 聂志强那如沐春风的微笑，也给了刘烨不少信心。 时不可得，机不再来。如此难得的会面机遇，是县信用社主任亲自沟通协调的结果。刘烨当然会利用好这个机会。 “聂书记，我们整个饶州县的格局是七山二水一分田。想靠农业发展基乎不可能，渔业更是不行。工业和旅游业倒是值得期待。睡美人峰就是大地母亲给我们的恩赐。” 接下来，刘烨把开发睡美人峰的事情又说了一遍。聂志强一边听，还一边用一边笔记本记。 半个小时后，汇报结束。聂志强的神情有些复杂起来。 聂志强来饶州县已经四年了。四年来，还没有哪个干部像刘烨这么详细认真地提出过以旅游业为发展战略。基础设施落后并不可怕，一年办一件事，慢慢办，总比停止不前强。 很显然，这一次他把刘烨的话听进去了。 合上笔记本，聂志强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长期以来，我们一直强调饶州县是农业大县。全县一百多万人口，百分之九十九是农民。我们发展的落脚点和发出点都是为了农业、农民和农村工作，这样做的结果就是农业没有搞下去，还不停地赔钱下去。工业又没有壮大。商业也差得可怜，连邻县怀玉山这个十万人的小县都没法比。” “小刘，你的意见很重要。开发睡美人峰，无论对老百姓，还是县财政，那都是有帮助的。” “还有，全县还有不少的古村落，这一些的徽派建筑，都是明清、甚至唐宋时期的建筑，保护好，也是不错的旅游景点。我到过一个村，走进去，就像到了唐朝，一个村竟然能考出十几个进士，被群众誉为进士村。这些古村落的人文底蕴深厚，值得保护开发。” 通过吸引刘烨的观点，再加上聂志强已经掌握到的材料，稍作加工，发展旅游业的思路又往上提高了不少层次。 刘烨暗暗赞叹：“领导的水平就是高！” “小刘，你的观点很重要。我会让秘书进行调查总结，撰写一个详细的可行性分析报告。经过反反复复的上下沟通、集思广益，再考虑如何具体行动。” 说到这，聂志强问：“我听说你在睡美人峰已经租下一万亩的山地？” “嗯。其中有八千亩是奇形怪物的石头，真正的山地只有两千多来。我想在这山盖一座水晶山度假山庄，发展旅游业不但要有景点吸来客人，客人来了还能住下来。” “呵呵，你倒是真的会想问题。我看度假山庄可以先盖，高等级公路提交县政府去讨论，争取今年人大会后，就把三清宫到饶州县城的公路拉直。凭我感觉，公路拉直最多只有二十公路，但它所带来的效率却是无法估量的。” “谢谢聂书记。” 刘烨大喜。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是，聂志强做事如此雷厉风行。 此行的目的，应该说远远超出了预期。 姜青山笑道：“聂书记，刘烨，你们既然已经谈完了公事，就开始下一个环节，喝酒吃饭。” 聂志强拒绝道：“我下午有一个常委会要开，不喝酒，只吃饭。” “好，听书记的。” 在吃饭闲聊的过程，聂志强仍然把刘烨当成了解对象。当他得知，刘烨提出的“立体养殖”概念时，不由眼光发亮。 聂志强说：“这种养殖方式好呀。可惜的是，那水库太小了。要整出一个几百亩上千亩的水库，大刀阔斧地干。” 刘烨也觉得小了一点，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们生产队只有这个水库了。夏天枯水季节，还要保证农田灌水为主。所以，很不稳定。” 聂志强笑道：“我倒是有一个地方可以值得你一式。” 刘烨问：“哪？” 聂志强：“马鞍山水库。少说都有一千亩。” 刘烨：“这水库归枫林镇政府管。 聂志强笑道：“刘烨，你还是没有跳出小农民的意识。将来搞市场经济，讲究的是五湖四海。哪里有钱赚就去哪里赚。资本的本质就是逐利的。不赚钱的事资本家是不干的。那些不赚钱的道路、桥梁、公路等基础设施，就应该是政府动工建的。私人没有那么能力，也没有那个实力。更重要的是，没有参与建设的热情。” 刘烨不由一阵老脸发烧发烫。聂志强没有说错，自己的观念还在想着那一亩三分地。 而且，聂志强清清楚楚地讲明白了，修高等级公路是政府的事，不需要私人掏钱。 “假如可以，我还是想承包马鞍山水库。” 刘烨说道。 “这事归郑水生管，你到时候去找他就是了。不要在他面前说是我告诉你的。免得他不好做。” 吃了两碗饭，聂志强先走了。 姜青山和刘烨把聂志强送到门口，又寒喧了几句，聂志强的司机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 姜青山无奈地叹道：“当大官就是这样，有时候忙得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姜主任，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让我见到县委书记了。” “运气，纯属运气。我打电话给他，他恰巧在办公室，便邀请他出来吃饭。” 吃了中午饭，姜青山还有事情要做，倒也没有再留刘烨。 临别时，姜青山正色道：“凭我对聂志强的了解，我认为他至少会去推动这项工作发展。” “景点的打造、修葺，度假山庄的建设，这些钱我都可以花。最关键的是那条高等级公路，一旦修通，能带动睡美人峰周边乡镇的旅游业发展。” 姜青山笑道：“刘烨，别急。你先把自己能办的事办好。至于建度假山庄，我觉得你不妨来个就地选 材，用毛竹、木头当主料，采用仿古风格。这样既然体现地方特色，又节约投资。” 刘烨问：“你说的是小竹楼？” 姜青山：“大致是这个意思。睡美人峰怪石多，毛竹多。你能利用那片空地建一个巨大的假度山庄，以毛竹和木材为主料，一定能更具地方特色。要是能弄一些身穿少数民族的服装的姑娘吹吹葫芦丝，更是别具一格。” 刘烨听得热血沸腾，说道：“我试试。” 第132章 小竹楼 接下来几天，刘烨买了几叠白纸，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写写画画，李翠玉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几天下来，刘烨的小书房里的地面铺了一层层的白纸。一张最好的图画挂了墙上。 这是一幅具有一千个房间的建筑群。 正如姜青山所言，所有的建筑材材都是木材和竹料。屋顶用的是琉璃瓦。 李翠玉问：“你画这玩意干吗？你又不是画家。” 刘烨指了指画作，问道：“漂亮吗？” “漂亮。” 李翠玉不得不承认，刘烨所画的竹楼建筑群，宛如仙境一般。 周边的那些形状各异的群山，作为画作的背景材料也是形态各异，气象万千。 “刘烨，你都快赶上画家了。” 刘烨指了指地上那一叠的废纸，笑道：“画家只有我这个水平吗？” “这是什么地方，怎么引起你这么强烈的兴趣？” 李翠玉不解地问道。 刘烨笑道：“这是我未来的水晶山度假村。这些小竹楼，相当于五星级宾馆。不过，它们都是原生态设计，原生态建造。材料都是竹、木。这玩意，我们需要一个专门搞竹料的篾匠大师。” 李翠主问：“你指的是苏文虎？“ “对。这小子的篾匠功夫在我们方圆数百平公方里没有对手。我就想利用他的手艺把我先把第一期工作三百个房间搞出来。等将开公路开通了，我再动手二期、三期工程建设，能有一千多个房间，两千多个床位。” 水晶山一带，位于睡美人峰半山腰，距离天下第一福地的三清宫仅半里路。刘烨看中的就是三清宫的客源。 刘烨问道：“翠玉，你现在知道我想干什么了吗？” 李翠玉也是个聪明人，说道：“你是想让所有上三清宫烧香拜佛的人不需要连夜下山，而是到你的水晶山度假山庄住宿。” 刘烨笑道：“住一夜还不够。我还要在那怪石林立的地方变成景区，设计一些景点，供市民游玩。哈哈。” 李翠玉有些担心。他的担心和刘烨起初的担心是一样的。 不过，李翠玉没有刘烨这么胆大。 “刘烨，我觉得你的设想是好，只是太前卫了，这种想法，哪怕县委书记也不敢想。 “是吗？我都见过县委书记聂志强了。他好像听进去了。准备让相关单位起草可行性分析报告，还要提交常委会讨论。” “这么说来，这件事得到聂书记的首肯？” “应该是这样。要不然，他也不会那么好了。” 刘烨把自己是怎么面见聂志强的事说了一遍，李翠玉像听童话似的。 她哪里敢想像，姜青山、聂志强这样的人，地位高，工作又忙，竟然还有心思坐下来陪刘烨吃饭，认认真真地听刘烨的意见。 “刘烨，你的运气都要好炸天了。但愿聂书记能扎扎实实地干点实事。” 李翠玉道 刘烨笑道：“至少一点，他从内心认可了睡美人峰发展旅游业是对的。要不然，他才没有那人耐心陪一个小农民吃饭呢。当然，姜青山主任的大力引荐，给了我不少的助推力。我想能做的先做，一步一个脚印往下走。” 听到这话，李翠玉有些怕了。水晶山位于三清宫的半山腰。万一政府的公路建设没有实现，刘烨的投资就惨了。 她问：“不会吧，刘烨，你现在就要做？” 刘烨：“我的建筑材料很便宜，首期先建厨房、卫生间等公共设施，外加四百个床。试一试市场的反应。如果市场反应良好，那就证明我又赌对了。” 李翠玉道：“你还是很重的赌徒心理。动不动就赌一把。这一次，如果政府的高等级公路还没有建好，你的宾馆却先建好了，那可就惨了。” 这意思很明白，万一宾馆建好了，没有人来住，那只能给给老虎野兽来住了。 刘烨淡然一笑，问道：“怎么会没人来住？那些香客呢？” 三清宫香火旺盛。由于三清宫住宿条件有限，绝对多数为了赶下山住宿，凌晨两三点钟起床赶走山路。到达三清宫天还没有亮。完成了祭祀朝拜，再接着继续赶山路。 这个现状，绝大多数人还是看在眼里，急在心上，毫无办法解决。 如果水晶山度假山庄建好，香客们就能从容地在睡美人峰住几天，玩遍了山山水水再走。 李翠玉算是看出来了，哪怕政府不开发旅游业，刘烨的这点投资也不会亏本。 “既然看中了，那我们就干吧。” 李翠玉深吸一口气，说道。 刘烨能深切地感受到，李翠玉的变化也很大。这些日子，随着经济实力的壮大，李翠玉的眼光已不再是普通的农村妇女所备备的。 李翠玉还有一个优点，那就是只要刘烨决定好的事情，她总是能默默地站在后台，把她应该做的后勤保障工作做好。 苏文虎的竹手工作相得了得。 自从刘烨的坑口煤矿正式开工，苏文虎的生意忙了。他手下的十几个徒弟，不是编拖煤用的筐，就是编织各种各样的工艺品。 这些工艺品品种繁多，手工精湛，在市场上都有着不错的销路。 看到刘烨拿着一张图纸走进来，苏文虎连忙放下手里正在编织的花篮，问道：“刘烨，有事吗？” 刘烨把手中的图纸一抖，笑道：“文虎，你是编竹篾的高手，我想问一句，利用你的手艺，再加上文龙的木工工艺，能否建几幢小竹楼。墙体用竹木，屋顶用琉璃瓦。室内的装修采用现代风格。如此一来，通风通气较果特别好，还能做到冬暖夏凉。” 凭刘烨的理解，苏文虎连精致、小巧玲珑的小花篮都能造出来。造一栋小竹楼，难度相对要小一些。 苏文虎笑道：“我看为了避免蚊虫叮咬，以老鼠、蛇等侵害，不如采取吊脚楼的方式，一楼隔空，不住人。住人、赏景等都会在二楼。” 刘烨问：“你知道我想干什么？” 苏文虎笑道：“你这画的背景就是水晶山啊，还不是为了给三清宫的信陡提供一个住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