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花开》 第1章自此陌路 “聂清许!”身着粉色护士服的小护士,面无表情的喊到。 聂清许慌忙站起,紧了紧身上的黑风衣缓步走过去,脸色苍白得仿似虚脱得从一场噩梦里出来。 到了里间,医院里特有的干凛的药味,让她胃部一缩,聂清许坐在冰凉的椅凳上,双手握拳指尖发白。 中年女医生看了看她一眼,又低下头看手里的报告,然后吐出两个字,“阳性。” 虽是之前已有心里准备,还是忍不住存了侥幸的心里,她睁大了眼睛看着对面一脸严肃的女医生,像不相信的样子,声音沙哑问了一句,“是有了,对吗?” 中年女医生没有回答她,而是看见那资料上未婚两字,这样的例子她每天是遇到多少个,未婚女子,独自一人来检查,情况已昭然,叹了口气问:“要留么?” “嗯?我……还没想好。”聂清许紧紧的拽住手里黑色的机车包。 “先回去吧,注意身体不要距离运动。”看她的样子,中年女医生心里了然,也不急着她做决断,只吩咐道,“可能的话,回去跟孩子父亲商量一下,若是不要,尽快做决定,过了三个月就不好了。” “嗯。”聂清许几不可闻的应了一声,抓着化验单塞进黑色大包里,逃似的出了这家私人医院。 出了医院,扑面便是城市的喧嚣,车水马龙,好热闹,她有种踏入自己世界的感觉,安稳了许多,比医院里的压抑气氛,比那女医生洞悉人心的眼神,混迹在这人群里,泯然于众,让她安心不少。 单一旋律的铃声响起,她从黑色机车包里,抓到大大的娃娃手机链把手机拽了出来,屏幕上林以南的名字,她深吸了一口气,“喂?以南,嗯,没忘呢,我回去换件衣服。” “好,5点我去接你。”林以南惯常温柔的声音,又嘱咐了些她别紧张之类的话,聂清许都能想象他那温和暖暖的笑。 林以南,33岁,大学里年轻有为的物理系副教授,品貌端正,不抽烟不喝酒,无不良嗜好。关键是这么美好的一个人愿意接受她,又那么宠她、疼她,可以说是关怀备至,她聂清许还有什么好迟疑,好不珍惜的呢? 下午6点是要跟他去见他家人,这次比上次齐全很多,据说七大姑八大姨都来,电话里林以南多次柔声劝慰她不要紧张,就是见一面,一切都有他呢。 聂清许不紧张,只是觉得歉疚,若是林以南早两年出现该有多好,若是父亲公司不出现问题该有多好。可是一切都不可逆转了不是么?幸好还不算晚,就像林以南常说的,与其后悔过去,不如抓住现在。 赶回家的地铁,拥挤得出奇,有年轻男女各戴了一顶红色圣诞帽,满脸青春洋溢的笑,聂清许才想起,今天是圣诞呐,是了,两个月前是连莫深的生日。 地铁里戴圣诞帽的女孩,勾着她男友的脖子,不顾众人的目光,一声一声甜甜的叫,“哦霸,哦霸。” 男孩似乎低低的说了一句,别闹。女孩子却更大声了,“我就说,哦霸,哦霸,哦霸撒浪嘿。” “回家收拾你。”聂清许隔得近,听见那男孩压低的声音说了一句。 恍然间,她似乎也听到有人在她耳边低低这么“威胁”着,结果只换来她更加的放肆,那时候的她呢,可是那般不管不顾,狠狠的就在连莫深脸上亲了两口。然后,一脸得意的看着他,仿似在说,怎么样,我才不怕呢! 哪知连莫深根本一脸算计到的表情,就知道他的傻丫头那么可爱呢,厚脸皮的歪过右脸,“宝贝儿,还有这边呢?” 那些回忆仿佛就在昨天那般鲜活着,现在却已物是人非,他或许跟他的“小狐狸”在某个地方幸福着吧。聂清许摸着自己的小腹,似乎一想起他这里和心里都隐隐作痛着,是小小的他也知道心伤么,注定无缘于世,注定默默的来,默默的走。 颓然的出了地铁站,进出地铁站的人们都急匆匆的赶去下一个目的地。她伸手进黑色机车包里,本是摸手机看看时间,却是不小心又碰到了那薄薄的纸片——那在角落里静静躺着的化验单,突然显得是那般沉重到她不能负荷,紧紧的拽在手里,几经挣扎却还是连撕毁它的勇气也没有,一直不能停止的想它存在在那里,无论如何都无法忽略的存在。 对她应当赶快回家,把它藏起来,然后收拾等待她的林以南来接她,然后她便是他的公主,风光无限又幸福无比的去见那些让人想起来虽然害怕以后却会是温暖存在的“七大姑八大姨”。 回到家,她习惯性的把钥匙遥遥的抛到桌上的铁制饼干盒里——“哐当”那熟悉的金属声音总是让她小小的成就感,可是今天她扔过去稳稳的装进了饼干盒,却是丝毫没有感觉,什么都颓然,更宁愿要是投不准,她是不是就能借机莫名的乱发泄一通,怪罪连扔个钥匙老天都要跟她做对。 聂清许知道,她今天是无理取闹了,或者这些日子以来,她就情绪不稳了。开始她只以为是连莫深的关系,可今天化验单上那刺目的“妊娠反应:阳性”却让她恍然明白了——或许还加了个孕前期焦躁症。 用了很大的力气,才逼迫自己把化验单放好,然后走到卫生间开始洗漱。明明只是十月的天气,却恁是开了浴霸,四颗灯亮晃晃的,同时也暖了起来,她在这机械造就的暖意里慢慢安心一些。 尽量清空大脑,什么都不想,不带感情色彩的挑选衣服——见男方家人,总所周知的最好穿素色一些,端庄大方为上佳。什么皮外套,呢子短裤,铆钉靴子等等所有时尚有个性的都要抛弃。挑了一下,最后杏色小西装外套配白色雪纺裙,简单大方的黑白色单鞋,真的是很平常的ol款,却是最稳妥的装束了。 聂清许总是觉得冷,又端着化妆包去了卫生间,开了两颗浴霸暖灯,又开了暖风吹着,然后开始先从隔离一步步开始化起来,很迅速的只二十分钟就蜜粉定妆了。镜子里的女子已经从苍白无色到了盈盈动人。关了浴霸,开了白炽灯最后检查确认妆容浓淡,差不多了,便匆匆收拾出来。 一边穿外套,穿鞋,一边还腾出一只手拨打林以南的电话,从她开始洗漱到现在电话接通,聂清许一共只用了三十分钟,是破天荒的记录,她只知道自己不能停下来,唯有不停不停的赶着进行该做的事,不然一停顿那些铺天盖地的情绪就来了,她或许会靠在某一角落里开始漫长的思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能自拔,到最后可能连这出门见林以南家人的心都彻底磨掉。 “清许,到家了么?”林以南温柔的声音从电话里响起。 “嗯,已经收拾妥当,就等你了呢。”尽量尾音上扬,这样听起来声音比较雀跃开心吧。 “哦?今天清许那么迅速呢。”伴随着的林以南低低的笑声。若是,最开始遇见的便是他,那她单是因为这好听的声音,就会彻底沦陷的吧。 “嗯,赶快来哦,我今天妆好淡的,一会儿要是拖太久,形象不好保障啊。”聂清许难得一句话说了超过20个字。 “好的,小姐,我会很快到达。”林以南心情很好,学着上世纪给国外片子配音的调调说道。 聂清许端坐在沙发上等待着,那架势,说得好听点就像蒙着红盖头,在洞房里等待新郎的新娘子,要是通俗点,那其实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全身僵硬到不行。 二十分钟过去了,手机灯闪了一下,一条短信进来:可以下楼了,亲爱的公主。 这人还把自己当中世纪的骑士了么?聂清许想象着他说这话时乖乖的中式外国口音,嘴角微微牵扯出一个弧度,维持着这弧度到了楼下,到坐上林以南那辆大众,到他为她系上安全带,到她忘记了放下这抹弧度,直到林以南伸手在她眼前晃动了好几下,“清许,你这是开心还是紧张呢?” “啊,”聂清许回神,“嗯,还是有些害怕。” “傻丫头。”林以南说着倾身过来吻了吻她的额头,她心里那浮起的抗拒和清醒的理智让她保持着不动声色的样子。可是,她真的可以么?可以以后都安安稳稳的跟身边的男子在一起,一辈子么? 聂清许望向窗外,汽车已平稳驶入大道,混入车流里。 路过寻胜广场,巨大的电子面板正放着昨天那场万众瞩目的订婚典礼,就算只是那么匆匆一瞥,那抹熟悉颀长的身影,连着那身影旁边娇俏的人儿甜美的笑,手上特写的大大钻戒,全都一点没落下的印刻过来。 聂清许将手轻轻地放在自己小腹上,试图感受那微妙的生命迹象,试图在心里说那一句:孩子,那是爹地呢。可是,对不起……这几个月来,她一直都在想,是不是父亲公司还好好的,或者她不去丽江,或者她去了那里不贪心,一切都该还是原来的样子吧,两个人各自生活,永无交集。可是世间的事哪里有如果可以寻,有时候就像是做心里测试的选题,你想着这里不确定要重新选择,然后你会发现最后兜兜转转还是会到那同一个答案去。 如果相遇已是注定,那么,自此陌路吧…… 第2章命运最开始的齿轮(上) 三月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正是春节过后返工的大浪潮。 这些农民工们是否外出务工,是否留守家乡,本不是聂清许需要操心的事。她父亲聂强峥白手起家,一手创办的峥鸣电子公司,收益曾一路上涨,公司做到上市更是不容易,并且股市涨涨跌跌中稳步向前着,这一切本是向着美好明天发展的样子。 可是,商场的风云变幻,哪是她这初出茅庐的小丫头所懂得的。只一夕间,铺天盖地的消息便奔涌而来,个报纸头条醒目的位置各色惊悚的标题层出不穷——“‘峥鸣电子’气数已尽”、“‘峥鸣电子’陷入l公司的局里”、“连氏集团曾欲收购‘峥鸣’”。 这些标题,聂清许已看得麻木不已,唯一让她心里一颤的便是那血红的大标题——“‘峥鸣’董事聂强峥病倒入院”。 是的,现在她人在a市最好的民心医院,那在病床上躺着的,苍白羸弱带着氧气罩的老人,便是三个月前还红光满面的中年男子,她聂清许的父亲——聂强峥。 股市崩塌,公司倒闭,只一夕间,这个她深爱的男人就此倒下苍老不堪。聂清许一直对继承公司毫无兴趣,家里也就尊重她的意思,让她去学了设计。毕业后,她本打算回a市,却是在导师的再三挽留下,留在了c市,导师所开的工作室里,每天繁忙而充实。她想着,自己独立挣钱给父母买东西时,父母脸上的笑容,那一切都是值得的。聂清许本想,再闯几年,就几年,她就回去照顾家里,安稳稳寻个同样的安稳的人,嫁作人妇,然后生子孝敬老人。 本来,一切如果平顺下去,大概就这么衣食无忧、细水长流的过下去了吧。 可是,天总不能遂人愿。 她从万人羡慕的“小公主”、“白富美”变成了无人再愿意问津的“吊丝女”。没有父亲强大的财力作背景支撑,那些对着她微笑的人,脸上都换上了嫌恶。 “清儿,清儿。”母亲温柔的呼喊,终于把陷在沉思里的聂清许唤醒,她努力的挂起一抹笑,扭头看着自己也是瞬间苍老的母亲。 “妈,怎么,是不是饿了?我去买点粥回来。”说着,聂清许匆忙的便要站起来,往外走,“医院隔壁那家‘莫氏’粥记很不错的。” 冷秀云拉着女儿的手,柔声道:“乖,先坐下。”她这个女儿啊,现在不过一点,刚才吃过午饭而已,这孩子竟恍惚成这样。 聂清许不解的看着自己母亲,好像是有什么要说的样子。 “清儿,”冷秀云深吸一口气,才又道,“我跟你父亲商量过了,我们放弃治疗。” “那怎么行!”聂清许急急道。“我那里还有几万块先用着,其它,我会去想办法的。” 冷秀云摸了摸自己女儿的小脸,捋了捋那乌黑柔软的发丝,无比爱怜,“清儿,等你爸情况稳定点,可以脱了氧气,我们便会乡下去。那里……”说到这里,她原本无光的眸子都亮了起来,“我和你父亲在那里相识、相恋,那是我们一直都想再去的地方。这次也正好,趁此机会,我……就可以和他长长久久的待在那里了。” 这就是她的母亲,从她父亲病倒入院至今,从未落泪,永远微笑示人,永远有对生活的希望和向往的强大心灵的女人。 那是她一直想去成为的人,不骄不躁,宠辱不惊。 “那让我先去问过医生。”聂清许其实已在心里妥协了。其实,她看似温柔的母亲,做了决定又岂是她能阻拦的。 着一身白衣,面目都透着一股子悲天悯人的医生,温润如玉的看着聂清许,“聂小姐的意思是,想知道聂先生可不可以出院?” “我父亲想搬去乡下,所以,文医生,怎样做才比较安全?去乡下医疗条件不好的情况下,需要准备些什么?或者有没有专业护士可以雇佣陪同?”聂清许一连问了许多问题。 文医生还是那般儒雅的样子,“聂小姐,按理说,聂先生的情况是不鼓励出院的。但是,现在奇迹多了,说不定在乡下清新怡人的环境里也有益于他身体的恢复。若是执意要走,那等身体稳定以后,配备药物带齐全,以后定期到医院检查吧。”说到这里,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睛,“不过,聂先生情况并不很乐观。聂小姐,还是要有心里准备。” “嗯。谢谢。”得到想要的答案,聂清许很平静的起身道谢告辞。走到门口,却听后面人喊道,“聂小姐,这……是我的号码,若是有什么事情就打这个找我吧。”手里被塞入一个写有号码的纸条,她正要再次道谢,身边已掠过一阵风透着医院干凛的味道,白色的身影已只远远剩下一个背影。 出了医院,还是人世间的车水马龙喧闹无比,聂清许脚步本是往家的方向地铁站行走,却临时改道,拦下一辆出租车。 “师傅,麻烦去金马小区。” 司机师傅,听到她报出的名字,又偷偷往后视镜里,多看了她几眼,那意思昭然无比——这么年轻的小姑娘,居然住那一平米数十万的富豪区,啧啧啧…… 聂清许却没心情,更是没空去理会那别样的目光。现在的她要忙着去见一位与她父亲还算交好的伯父,若是这个人也帮不上忙,那么父亲的公司可能真的彻底没办法了,那时,她也尽力无憾了,父母回归乡下过田园生活,也算是种完满了吧。 过了市中心那最拥堵的一段,车速便飞快起来,临近“金马”车流更是稀少,倒是各种本是罕见的豪车纷纷一闪而过,像她这般打车的人,是异类,更是屈指可数。也是了,这里居住的人,哪里用打什么车,自家车库里不都辆的停着闻者为之贵得咋舌的名车。 或许曾经的曾经,她也是那让人羡慕的众生中的一名。可是,今天这身份的变迁,却也是没有办法的。 车子驶入一片林荫道里,在欧式铁艺的围墙外停下,“小姐!到了。” 出租车师傅那声明显强调的“小姐”,聂清许也没那力气去计较了,付了车费,又习惯性的要发票,更是换来人家几个白眼。 环顾四周,还是一片绿意盎然,跟几年前她来过的样子,没有多少区别。 敛下心里那番慨然,暗自深呼吸几口,按下那红色的按钮,很快便有声音从斜前方的乳白小盒子里传来,“谁呀?” “我是聂清许,请问孟伯伯在么?” 里面一阵吵闹声想起,隐约有一个声音在念着,是清许来了,然后有响亮的童声传来,“清许姐姐,我是小风啊。” 竟然是小风,孟伯父老来得子,现年才8岁的孟晓风。聂清许正要答话,又听里面传来,“姐姐,我给你开门,快进来呀。” “好。”聂清许松了一口气,这样的拜访她已经跑过好几家了,几乎都被人以各种理由搪塞不见了。她以为,或许这一遭,当报过姓名后,极有可能回应她的又是那句——不好意思,聂小姐,某某先生出差/出国去了。 才一踏入孟宅大厅,远远便有一个小身影奔过来,“清许姐姐,姐姐!” 下一瞬一个毛绒的脑袋便钻入她怀里,撒着娇的蹭,那人儿又可怜巴巴的抬头,“姐姐,你说过要来看小风的……” “姐姐这不是来了么。”聂清许也很是喜欢这单纯可爱的人儿,出生在这样的家里,不被点黑暗所沾染是多么不易啊。 “走走走,我带你去看我的‘航空母舰’。”孟小风拖着他心心念念的清许姐姐就要往楼上自己的卧室走去。 “小风。”一个声音很平常的响起,却是让孟小风颓了脑袋。 “孟伯伯好!”聂清许问好。面前的人,总是有种不怒自威的庄严感,神圣不容侵犯,孟小风吐吐舌头对聂清许比着唇语:我——在——楼——上——等——你!暗暗比了个“ok”的手势,那小人就欢天喜地的跑上楼去了。 “小风还是那么喜欢你啊,清许。”说完这位孟老先生不再寒暄,示意聂清许跟他过去。 是一个约莫有20平米的书房,三面墙上都是定制的书柜,书柜里满满整齐排列各色书籍,多是人文历史政治一类。只一眼看去,眼尖的发现竟然有一本《僰人文化》,当初做设计要用到,那书她可是寻了好久。 “清许啊,你父亲的事,我也很痛心。” 多么相似的开头,聂清许听在耳里都一震,几乎都能猜到下面的内容。她以为这位孟伯父会起码先寒暄绕几个圈子以后,再表达自己也是多么困难和不易,实在帮不上忙。 这位孟伯父却是没有多说其它的,提起笔刷刷便写下一串数字,然后递给她,“你看,真是抱歉,能帮助的大概也只有这么点了。” 聂清许捏着手里的支票,简简单单的五个零,这五个零对那么大一家电子公司而言,根本是杯水车薪,对她而言呢,她记得小时候,孟伯伯曾送她一双翡翠镯子,但是那镯子都不只这个价钱了。 她心下了然,依然没希望不是?也不愿在多说乞求什么,只道,“谢谢孟伯伯了,真是打扰了,不好意思。”说着把手中的支票轻轻的放在那黄花梨的书桌上,转身离去。 “清许啊,做人有时候不能那么高傲的。”后面那肃穆的声音传来。 聂清许脚步未停出了书房。她知道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或许别人觉得十万块聊胜于无吧,她却是觉得,何必为了这十万还留下个承人情的由头。世间最难还的不就是人情债么,她宁愿自己去想办法,哪怕是抵押出那套唯一留下的,做为她嫁妆的房子也好,何况既然公司必然只能放弃了,那钱也就无所谓了。剩下的那点积蓄和一些首饰珠宝,大约也能挺过去了,过点平淡的日子是不难的了。 第3章命运最开始的齿轮(下) 出了这豪华的别墅,聂清许控制住自己忍不住想要回头的心情,狠狠的一步一步往外迈步。 这最后一个有希望的地方,正式变做了绝望。她不怨什么,趋利避害是人的本性,何况孟伯伯那种精明的个性,从来都独善其身冷眼旁观的,她只是抱着渺小的希望想她父亲于他的交情,或许不同,或许让他愿意伸出援手。毕竟若是“峥鸣”起死回生,孟伯父也同样会获得很大收益的,只是他不愿冒风险了吧。 三月的风,吹起来,还是春寒料峭的冷,聂清许不再多想,紧了紧身上的风衣,阔步走开。 在这样的富人区,跟她打车来时一样,回去要是能看到出租车简直是微乎其微的,认命的一步步往两公里外的郊区公交车站牌走去。 经过一处红色清水砖饰面的小楼前时,竟然人头攒动的热闹。 聂清许看了看这一片欧式风格里,特立独行存在的红色小楼,绿色的爬山虎抓满一整墙,很乡村田园风格的感觉,温暖的。存在于这里却是有些格格不入的,可是与这红色砖面小楼气质更不符合的是,那铁门前被众多摄影机,照相机围堵在中间的棕色大墨镜女子,只留着妖艳的红唇在外,光华四射的样子。 无数闪光灯亮起,各种嘈杂声响起。 “张小姐,请问您与连氏二公子是什么关系?” “请问您是在连家过夜的么?” “这房子据说是连老先生原配夫人的房子,张小姐可以自由进出的话,是否意味着好事将近呢?” “张小姐,张小姐!” …… 仔细辨认了一番那只露出下半脸的女子,张小姐?某位明星么?还是哪家名媛淑女?不过无所谓了,看这样子不过就是那最烂俗的偷拍戏码,按现在的炒作风气,说不定还是安排好的呢。 她摇摇头往前走去。 在她错过这人群的一瞬,背后爆出巨大的欢呼声。 “快看,是连家二公子!” “连先生,连先生,请问张小姐是否为您的女朋友?” “张小姐是否经常在此过夜?”“连老先生知道你们的关系么?” 着一身运动黑衣的男子,带着毛线帽子,脖子上挂着一副耳机,微皱着眉,没有回答记者或者狗仔们的任何问题,只冷酷的说了一声,“麻烦让一下,谢谢。” 聂清许没有回头管那些喧嚣,身边却快速闪过一个黑影,身后的人流奔涌向前,还在声嘶力竭的无意义追问。 只一瞬,这里的喧嚣变成了寂静。 啧,这男的绝情的啊,居然对那女子只字未提,聂清许难得的感叹了一句。想了想回头望了一眼,那红唇女子已摘了墨镜拿在手里,眼神微滞的看着前方,白皙的脸庞在红唇的映衬下,苍白如纸。是这女子啊,a市电视台的女主播,后来转行做了演员,一直半红不黑着。 聂清许耸了耸肩,暗自感叹这疯狂的世界,不再停留的往前走去。 半个小时后。 城郊的公交车站,总是简陋无比,歪斜的站牌上贴着公交车站点的纸早已模糊不清,还好她记得这里经过的是几路公家车,直接坐到地铁站附近,就可以转地铁了。 她静默的等待着,空旷的地方就只有她一个异类般的存在着,在这么偏远的地方,竟然偶尔溜达过两只流浪犬,远远的看她一眼不再理睬的又向更深处的林地里走去。 聂清许有些自嘲的想,自己现在都成了狗不理了。摇摇头,想甩掉脑子里面这么负面的想法,伸手从包里摸出手机确认下时间。已经等了十五分钟,或许在一个十五分钟才能等来这c66路公家车吧。 聂清许从包里又拿出一本杂志,铺在路沿上,坐了上去,做好长期等待的打算。 再一抬头,一个黑色运动衣的男子慢跑着过来——毛线帽,大耳机。 啊!聂清许反应过来,应该就是那“负心汉”了。不管怎么说,她就是认为,这男子居然对那张小姐置之不理,那便是没有风度,或许他和她就是那关系呢,却不敢承认。自然而然就以为着就当真了,这男子落在她心里成了一个“负心汉”。 “负心汉”微眯着眼看着这坐在路边的女子,似乎刚才在家门口见过,在这里出现,是狗仔?对他没兴趣的样子,不太像。来到这边,却在这里等公交车,那么也不是某个富豪的二奶小三了?那是做什么的?真是奇怪。 聂清许见对面的人居然盯着自己看,还眉头皱得紧紧的。干什么?没见过等公交车的么?她用力瞪了过去,对方见她这表情,竟然微微勾起嘴角又继续跑向前了。 怪人!烂人!负心汉!聂清许腹诽着,却欢喜的发现c66路已经遥遥开了过来!不错,运气蛮好,连二十分钟都没用,就等来了。开心的蹦上公交车,顺利的把那奇怪的男子抛在脑后。 等公交车兜兜转转到了市里,又转地铁到医院,已是华灯初上。跟母亲打了电话,聂清许打算在莫氏粥记买两碗鸡丝养生粥端了上去。 以前的经验,在莫氏粥记买粥都要等很久,这次只十分钟便好,聂清许提着粥,小心踱步的往前迈步,做电梯上了九楼,到病房门前,正要推门进去,便听母亲嗓音传出,带着无尽的悲凉,“老聂啊,这公司的事,是我对不起啊。若不是因为我,他是不会最到这么绝情的地步的,可这也算是我们欠他的吧,就当还了也好,以后我们就在乡下安安稳稳的过日子。闺女也很出息的,不用我们操心。” 聂清许父亲聂强峥的病,时好时坏,并不稳定,这几日又是陷入昏迷,很难得能醒来。她知道,每天母亲都会在父亲耳旁念叨各种事情,以前的美好的或者一起吃苦的日子,因为医生说了这样有助于尽快恢复稳定过来。可是,今天她母亲的这番言语却是让她愣在了外面。 母亲口中所说的那个他是谁?是那个人害得公司倒闭?不是说连氏集团恶意竞争造成的么?那么那个人又跟母亲是什么关系?聂清许脑子里闪过许多问题,直到旁边巡房的医生路过,“聂小姐来了啊。” “啊,哎。”聂清许才猛然反应过来,侧身让医生先进去,自己拎着两盒鸡丝粥跟了上去。 “聂太太,聂先生情况还稳定吧,有没有出现呕吐等现象?”医生例行公事的开始询问,冷秀云依依细细的回答,细致到有几分钟眼球转动比较快都巨细靡遗的回答了。 “好,看起来来还不错,稳定清醒的日子很快了。”医生最后下了个让人欣慰的结论,又吩咐道,“病人还是要注意补充水份啊,聂太太也不要太劳累了,不要聂先生醒来,您又病倒了。” “谢谢医生啊。”冷秀云与聂清许齐齐道谢,聂清许又礼貌的把人送至门口。 转身回来,打开粥,“妈,来吃点吧,很暖胃的。” “哎。”冷秀云放下聂强峥的手,走到旁边小桌子旁坐下,和女儿开始一口一口的喝起粥来。心里突然感慨万分,“清儿,当年幸苦的时候,我跟你爸在乡下,也就一人一碗白粥,却觉得是世界上最美味的东西,那样的日子总想着回不去了呢……” “嗯,妈,我懂的,等爸好些了,就让你们回去住。其它的事,您不用操心的。”聂清许伸手握住自己母亲的手,并不十分光滑的,那手心里的两个老茧,她小时候常常要细细的摸着才能入睡,那是母亲以前吃过苦的记号,更是她童年温暖的安全感所在。 喝完粥,简单的收拾下病房,看着母亲鬓角的银丝,禁不住的感叹,不能让她们再受苦了。 “妈,你回去好好睡一觉吧,这样身体吃不消的。” “没关系,妈没事的。清儿你快回去吧,一会儿晚了车也不好打了。”冷秀云又恢复如初的样子,握着聂强峥的手,眼睛也不舍得看别处。 “妈,你听话。这里我守着。你快回去好好休息一下。”虽然这里陪护病床也有,可是多少个早晨她来的时候,都发现旁边陪护病床整齐得根本没有人躺下过,她美丽的母亲握着父亲的手,趴在床沿边睡着了,却皱着眉头,极其不安稳,随时都会醒来的样子。 “清儿,我回去也睡不着,心里惦记着,怎么都不安生啊。”冷秀云看着自己女儿秀眉微皱的样子,心疼无比,“乖啊,你先回去。” 母亲的执拗她是知道的,况且也是,回去也无法睡得安稳的。就算是她这种本来倒头就能睡的性子,这些日子都常常莫名的就惊醒过来,心跳如鼓咚咚咚的飞快,抑制不住的心悸。 最后她也只有妥协了,交代了几句,反复叮嘱母亲若是有什么事情,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她,一号键就是快速拨号键。 回到家里,早已疲惫不堪,聂清许憋着一股劲的,迅速洗完澡,吹干头发,倒进温暖柔软的床铺里。 本是困极了的,却是睁着眼,如何都睡不着。翻身下床,打开笔记本电脑,绘制那未完成的方案。她的情况并没有让导师知道太多,只说家里出了点事,便匆匆而来,并且再三保证下周前会把方案交上去。 如今看着自己半成品的方案,她却是一点灵感也挤不出来,脑子里一团乱麻,根本静不下来。这次的客户又是出了名的挑剔不好对付,就算再完美的方案拿上去,他也能在颜色上数落一通,却永远说不在点子上,只道,感觉这个配色就是怪怪的,让他守在旁边,调对比度,饱和度,色调。直到点头说好以后,往往两天后又会来电,说方案还是最初那个配色好,相信设计师的审美。 都是狗屁!聂清许越想越头疼,不怕遇到行家,就怕遇到些不懂行的乱指挥! 第4章开始转动的齿轮 连续一个多月,聂清许奔走在医院和家里之间,还要忙着做方案,整个人已经心力交瘁,快要被抽空的样子。 上次那个方案还好,赶在截止日期前交了上去,甲方出人意料的没有太多的为难,只稍作修改了点局部布局,便拍板定稿了。聂清许松了一大口气的同时,又接下了另一个项目。她也不愿意这么拼命,却也是无可奈何,总想着,现在多做一些,多拼一些,家里的经济压力就会小一点。 冷秀云看着女儿日渐憔悴的脸,也心疼不已,几次劝说都无用,只说让他们放心,一切都很好。那日,无意中听见小护士聊天,说是去了一趟丽江古城,那里如何遗世独立,如世外桃源般的美好。冷秀云暗暗记在心里,偷偷上网搜了好几家旅行社,最后决定直接给女儿订往返机票,让她好好去那边放松两个星期。 “妈,我不去,真的用不着。等我回去工作了,不也到处跑,跟旅游一样的,还是公费旅游多好。”聂清许知道母亲订了机票后,极力想推脱。 “那怎么行,你看吧,反正票我也订好的了,不去不是更浪费么?”冷秀云是打定注意了的,坚决要说服自己这个倔强的女儿。 “哎哟,妈真的不用。票订了,退了就是嘛。”聂清许走到母亲身边,揽住她的脖子,难得撒娇起来。 “撒娇也没用啊。”冷秀云故作一脸严肃,“而且,这个票是特价票,三折很便宜的,也不让退的。直接飞丽江又方便,那边古朴风情,你去去好好休息休息,说不定还能启发启发点灵感,对你将来工作做设计也有帮助的么。那边不是有个什么摩梭族么,很神奇的样子……” 聂清许见母亲说着说着就滔滔不绝起来,真是败给她娘亲了,又是养心养身又是能有创作灵感的,只能做最后的挣扎。 “妈,那票订的是哪一天呢?返程呢?我好跟导师说一声。不过啊,我这都请那么多天假了,要是工作室那边不让再请了,我去不了,可就不能怪我了啊。” 冷秀云一脸“我就知道”的得意表情,早料到她宝贝女儿不是用照顾推脱,就要用工作室事情多推脱的,“放心吧,我给你们导师打过电话了,还说用不用多给你放些天假呢,还是带薪的哦。你们这导师,人还真不错呢!”说起给聂清许大学导师打电话的事情,冷秀云又是一堆感叹。说着说着,突然想起来一问,“哎,清儿,我听声音,你们导师还很年轻啊,多少岁了?结婚了没?” 老天!真是败给她母亲了,不是脏话哦,是真心的!聂清许真是哭笑不得,她母亲这种挖掘能力,“妈,你真的不考虑去社区居委会,专门调解人婚姻家庭的么?要不去去这样那样的相亲网当红娘,也是很适合的啊。” “去去去,别人的事,我才不操那个心呢。”冷秀云嘴上嫌弃,面上却笑呵呵的,“清儿,我可说真的啊,你们导师很不错哎,要是单身,你就抓紧啊。你也不小了……” 聂清许耳朵都听起老茧了,抢过话头,学着母亲之前讲过无数遍的接口道,“嗯,我也不小了,一混呐,也就差不多该结婚了额,现在不抓紧啊,以后就要着急了……”她这番是学得像模像样的,最后正色道,“好啦,妈,我去丽江还不成么,这婚姻大事啊,您这个过来人是懂的么,可遇而不可求的么,我干着急没用啊,是你的,终究会来的嘛。”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人老了,话多了,女儿都嫌我烦咯。”看看,聂家妈妈必杀招式第xx招:装可怜。 聂清许真是怕了她这超级无敌的母亲了,哪一次过招,最后输的不都是她啊,还得输得很心服口服的,还得觉着母亲多么不容易的。 “今天气氛很好嘛,有什么高兴事儿么?”恰巧遇到来巡房的文医生。 聂家妈妈忙热情的,“文医生快坐,吃苹果不?”说着就要削苹果。 “不用了,伯母,我还要去别的病房巡视呢。”文医生忙摆了摆手,还是那文质彬彬的样子,见聂清许在,又问道,“聂小姐,最近太幸苦了,可要注意休息啊。” “嗯,会的。”聂清许总是莫名的有些不自在,而她母亲则“开朗”的开始跟人家侃上了,“哎呀,我今天就劝清儿来着,好不容易才让她同意去丽江呢,这孩子啊,就是太乖了,有时候,推着推着都推不出去呢。现在啊,男朋友都没一个,我真是担心哦。” 聂清许在旁边听得满头黑线,最近她父亲病逐渐好转,母亲心情也好了起来,然后好起来的后果就是话变得有点多,人家医生来查个房而已,都能侃到她没有男朋友这件事上,真是再再再次被母亲打败了。她悄悄对母亲比划着,意思是说人家文医生很忙的,还要去别的病房呢。 哪晓得,她母亲回给她一个“文医生也很不错哦”的表情。 旁边的文医生也注意到了,俩母女可爱的表情,憋着没笑出来,却是嘴角挂着笑意,“唔,丽江很不错呢,有机会我也想去那里看一看。” “是吧,是吧,我就说嘛。”聂家妈妈找到知己一样连连附和,又朝女儿飞了表情——看,听为娘的没错吧。 “嗯,那文医生,就不打扰您忙了。”聂清许不得已出声打断,要是不这样,她还不晓得,母亲会揪着人家说到什么时候呢。 “好。”文医生从善如流的答道,“对了,聂先生情况恢复得很不错了,不出意外的话,下星期,若是你们想走就可以了,不过急救药品一定要备齐。路上也不宜太颠簸。” “真的啊!”聂清许和母亲都惊呼出来,本以为还要一个月呢,这下医生都开口了,那下周应该就没问题了,真是好。不幸中的万幸也总是让人能得到安慰。 送走文医生,母女俩好好的抱在一起开心了一把,聂家妈妈多愁善感的性子又上来,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好啦,好啦,现在没事啦。”聂清许轻轻拍着母亲的背,像小时候母亲多少次对她做的那样。现在她长大了,父母老了,以后都要靠她了,觉得肩上更是多了一份责任,却是幸福的负担,虽然累,她也喜欢被父母依靠着需要着的感觉。 一星期后。 “妈,东西都收拾好了,没落下的了吧。”聂清许手里拎着一大袋东西,不确定的又问问自己母亲。 “好了,好了,走吧。”冷秀云环视了这住了近两个月的地方,掩盖下心里的万分感慨,“清儿,去跟文医生道声谢再走吧。” 正说着,一袭白大褂的文医生已经出现在病房门口,“伯母,今天走么?出院手续都办好了吧。” “好了,都好了。这些天来,可真是给您添麻烦了,要是不嫌弃,以后来乡下玩啊!”冷秀云真心喜欢面前这个文医生,配她们家清儿也正好,医生这职业又稳定,又受人尊敬,家里人要是有个病什么的,去医院看病还很方便。唉,就是她们家清许,脑瓜子木,依她看呐,说不定面前这年轻人对她家清儿还真有点什么的呢。 “好的,伯母,以后有机会一定去看望你们。”依然温润如玉,谦和有礼的样子。 聂老先生醒了过来,却是在语言上还有些障碍,冲着文医生摆摆手,表示感谢。 “走咯,老头子,咱回家咯。”冷秀云开心的扶起聂强峥,这个曾经伟岸的给她依靠,给她无比安全感的男人,现在换她给他依靠了。 聂清许走在最后,拎着大包,手也不方便,对文医生说了声再见便要走。 “我送送聂小姐吧。”一只手已经伸过来,从她手里接过沉重的大包,不容她拒绝的径自往前走了去。 一辆白色的小就车停在医院后面的广场上,还是五年前聂清许上大学时,父亲买给她的一张凯美瑞,一开到现在就五年,前些天才请朋友从c市开回来。其实她打算好了,以后就留在a市了,怕父母反对她为了他们放弃那边的工作,一直压着没说。而导师那边她也预先说过了,最后大家的美好愿望是,若等以后有机会在a市开公司的话,她一定去帮忙。并且现下父母的情况,也是容不得她离得太远的。 打开后备箱,文医生又贴心的把东西提起放好,有礼貌的再次与聂清许父母告别,“伯父伯母,今后再见了,一路顺风。”又转头看着聂清许,有些话在心里滚了几圏还是做罢,只道,“路上小心,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那文医生再见。”聂清许有些拘谨的道。 “嗯,再见。”文莫杨,也就是文医生看着眼前有些不自在的女子,想告诉她他的名字,想跟她说,其实他叫文莫杨,却还是忍住了。这个女孩子,急不得的,不然吓着她,她就跑了。叹息于自己的小心翼翼,他挥挥手,示意对面面色微红的女孩可以走了。再见了,他心里美丽的姑娘。若是他知道,他这一挥手,一放手,她就成了别人的她,那他一定勇敢的拽住她,告诉她,就算她害怕,吓着了,他也会把她追回来的。可是,这世上没有早知道。这一别,也许就一切都断了…… 第5章美丽的乡下 车子一路稳步平缓的前行,聂清许已经熟练的五年驾驶经验,加之之前吩咐过的不宜太颠簸,所以一路上开得尤为小心稳健。临近村落了,山路还是崎岖陡峭起来,她开一段时间,便停下来,让父亲休息一下,看情况还不错,又才继续启程。本来正常速度三个小时的车程,恁是让她开出8个小时来。 到达鸡鸣村的时候,天色已晚,遥遥的便见一间小屋门口挂着一串的红灯笼,尤为喜庆好看。 小屋便是聂清许父母年轻时候,所住过的那间,那时候这样的小平房已是无比奢侈和富裕的了,聂清许对这房子印象比较模糊,大约只记得,小学三年级以前,有时候放暑假,母亲会带着她回来住上一段时间。然后领着她到田间地里走,指着路边陌生的花草,告诉她这是什么花,那是什么草,那个东西的果子红红小小酸酸的。想起那些日子,她也不禁觉得,父母这次回来是英明的决断,这里的确适合养老,远离俗世凡尘的,难得一片小净土。关键是,这是她父母心中的那片净土。 这些年他们搬到a市里住,房子就给了一笔钱让交给隔壁王婶看着。王婶是个热心肠,这是聂清许唯一的一点印象了。来之前,也给王婶打过电话知会过,电话里王婶还是乐呵呵的大嗓门说房子都好好的呢,每星期都有做清洁,随时想回来的话直接进去住就成,很方便的。 车稳稳的停了下来,聂清许让父母先在车里等待一会,等她把东西搬下车,放进屋里,再来接他们进去。 她前脚刚踏在地上,就有一胖胖的身影过来,腰间围着一条蓝底百花的围裙,双手带着同花色的袖套,圆圆的脸上有些皱纹了,却特别精神,笑得格外和蔼可亲,“这是清许吧?都长那么大了呢。” 聂清许看着在红灯笼灯光映衬下的笑脸,只觉得特别亲切,半晌才不确定的喊了声,“王婶?” “哎哟,闺女儿还记得婶呢,真好。”那圆脸笑得更开心了,说着往后备箱走,“来来,有什么行李,婶帮着你搬搬。” 聂清许一边道谢,一边往后走,她母亲看到外面的情形,忙扶着聂强峥也下了车倚靠着车身,“她婶啊,真是谢谢你了,那么多年麻烦一直你了。” 王婶是老实忠厚的庄家人,就算后来自家儿子出息了,当上建筑师,日子过得不错了,还是很本分的种地,卖蔬菜粮食,过着很本真的日子,也不攀比别家东西。这时她拎着最重最大的旅行包就往房门走,一边笑着回答冷秀云,“哎,哪什么谢不谢的,我看这房子哪用得了那些钱的。当年,要不是你们想着我们家的困难,借着这由头给这一大笔钱,我们家强子哪能有书读,还当上建筑师呢。” “哟,想不到那小捣蛋现在还出息了呢。”冷秀云脸上真心实意的感到欣慰,跟自己家孩子出息了似的。 聂清许跟在王婶后面,拎了一堆细碎的袋子,听母亲这么聊,心里隐隐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她亲爱的母亲下一句话就是,“强子现在在a市么,可有找着媳妇了?”聂家妈妈还真是入乡随俗,都不说结婚没,有女朋友没,直问找着媳妇没有,多本土本色啊。 “哎哟,那小子啊,让他带回家里来看看,说了多少回了,直说工作太忙,没那时间。”王婶摸了摸腰间的钥匙,开了门,又回头对还在车那边的冷秀云道,“这一代孩子啊,要找个对象砸那么难呢,村口那家小铁蛋也是,都28了还没找着呢,可把铁蛋他妈急坏了。” 聂清许跟在后面是满头黑线,这个年龄有子女,子女又未婚的母亲们,脑子里想的都差不多啊。她跟着进屋,屋里竟然整洁如新的样子,一点也没有灰尘味或是久不住人的发霉味,感激的对王婶笑了笑,“婶,你先坐一下啊。”说着出门,去跟母亲一起扶着父亲走进屋里。 到屋里,扶着父亲坐好后,她最近很话疙瘩的母亲就跟王婶聊上了。她寻着去厨房烧了水,又从带回来的大袋小袋中找出水果,洗净装盘以后端了过去。 “门口那灯笼啊,听说你们要回来,提前几天给挂上的,喜庆么。太久没人住了,还是挂着个热闹热闹。” “她婶可真有心了,这下好了,以后咱们可又是乡亲咯。”冷秀云说着,脸上都是一脸憧憬在乡下的生活,丝毫没有什么一夜破产落魄的样子。聂清许都几乎忘了,她们家是为何到了这般境地的,仿似,来乡下这些,早早的是计划好的,是开心幸福的一场奔赴。 见她端着水果出来,王婶忙招呼着,“清许丫头,快别忙活了,来坐着,来来。”说着拍了拍身边的小凳,“来,给婶好好看看。哎哟,真是越长越水灵了。瞧这眼睛,嫂子可真像你,真好看呢。对了,清许丫头现在在哪上班呢?” 冷秀云听她这么问,自豪的,“我们家丫头啊,她导师可喜欢了,就留在c市那边的工作室了。对了,我们家丫头也是学设计的呢。现在主要是广告设计。” “是嘛?设计好啊。强子当初要学什么建筑设计,我们还不懂呢,就听说学那个烧钱呢。”王婶笑呵呵的又道,“哪里晓得,学出来那么赚钱呢。”那样子真是一脸自豪呢。 聂清许在旁边坐着,屁股上跟坐了热碳似的,火急火燎的想走。从来都不太习惯几个家长在那里夸自家孩子,就算她从小也是所谓“好榜样”那一类的。 “哟,这样看来,强子跟咱家清儿有共同语言么。清儿还常说什么设计是相通的呢。”说完看向自家女儿。 聂清许真想说——当我不存在吧,母亲!却只得硬着头皮微笑点头。嗯,某某某说过的,当你不知道要说什么,要作何反应时,你就微笑吧。 “清许丫头还这么腼腆呢。那敢情好啊,现在的小丫头矜持的不多了,我可跟强子说过的,什么样的我都没意见,就是那些个太开放的可千万别往家里带。” 聂清许实在招架不住,两个久别重逢的母亲念叨,直想着脱身,“妈,婶,我先去铺床了啊。” 终于溜到了卧室,娘喂,两个话匣子的女人凑到一起太害怕了。她收拾着东西,找出了床单被褥,抿着嘴笑了,她母亲也真是潮流的,居然把家里那条“民国风”大朵花大牡丹的床单带回来了,还真应景呢。 褥子先垫上,特意把那“民国风”床单也铺上,边角仔细的掖进去。抚了抚平整柔软的床单,心里觉得无比宁静安宁。想着这晚饭还没吃呢,又跳着去厨房查看了一番,空荡荡的就几个盆和一个铁锅。幸好她早有准备,电饭煲、电磁炉的带了一堆回来,当然还没有忘记米油盐。一一收拾了,拿出来,开始洗手做羹汤。这感觉真的很美妙,隔壁是父母跟朋友热乎乎的聊着天,她在另一边忙活着,心里满满的幸福饱胀感,她都有些怀疑了,自己那么辛苦拼命在外学习打拼是为了什么?不也就是为了这幸福温暖的一顿晚餐么?她现在真正相信了,母亲的决定,来这里生活的确比较幸福。现在连窗外寂静时候的那几声犬吠,都让她心里无比安心舒适着。 这天晚上,她母亲与王婶几乎聊到凌晨。晚饭是她做的,虽然简单的三菜一汤,却是几个人都吃得格外开心,连说晚饭已经吃太饱的王婶,都忍不住吃了一碗,直夸赞她贤惠,以后定是贤惠乖巧的好媳妇。 夜里,听着犬吠,她睡得格外格外的香甜。是这些日子以来,甚至是这些年来都不曾有过的舒心与安稳。也是这一天,她渐渐相信了那些细水长流,平平淡淡的小幸福才最是珍贵。 第二天一大早,王婶便来敲门了,手里端着一篮子蔬菜,笑呵呵的站在门外。 聂清许揉着迷糊的眼睛开了门,声音带着刚起床的低哑,“婶,早啊。”说着侧身让王婶进屋,又扯了一嗓子对屋里吼道,“妈,婶来了。” “哟,她婶怎么那么早呢。”冷秀云可是起了一个大早,神清气爽的在熬薏仁粥,奔出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一个搅粥的木勺子。 王婶抬了抬手里的篮子,“喏,早上刚从地里摘的,新鲜着呢。你们在城里吃的那些多半都打了农药,多不健康啊。难得回来,不得好好尝尝我们这纯天然,无公害的蔬菜啊。”说完自己呵呵的笑了起来。 冷秀云接过篮子,“哟,还真是新鲜呢,她婶,多亏你,这晚饭又有着落了。对了咱家后面那块地,我也想种点什么,现在一天也没事了,自己种菜,自己吃。真是好呢!” “好好好,明儿我过来给你搭把手。”这冷秀云搬回来住,王婶可是有伴了,昨夜又聊得开心,本就是个热心肠的人,一听说种地啊,她也在行啊,更是二话不说就答着要帮忙。 聂清许在村子里住了三日,彻彻底底爱上了这个小时候无感,现在却倍感亲切的地方,安宁的小村庄,村民淳朴热情,与世无争,现代版世外桃源,没有比这更美好的了。本还想赖着住下去,却是被冷秀云催着赶她回去,直道给她宝贝女儿订的机票要到时间了,那边丽江的日子,听闻也是闲散安逸舒适无比的。 本来聂清许还担心母亲一个人照顾父亲有些困难,一直想着要不要雇佣一个人来帮忙。现在看来大概有外人在是多余的吧,母亲很快乐,并且王婶也常来帮忙,而父亲这几日心情大好,竟也能吐出几个字。一切的一切都预示着新的开始,以后都会好起来,会幸福的。 第6章就要开始新的旅程 早上十点四十的飞机,聂清许六点就有些睡不着,起了床,或许是惦念着在乡下的父母过得好不好,或许是因为人生开始的这趟新的旅程而激动不能眠。总之心里有种空落落或者隐隐的欢喜,烧灼着她一夜,在天光微亮之时,她便迫不及待的起床,时间尚早,箱子里收拾好的东西,都一一被她又翻出重新检查了一遍。嘴里默念着检查东西时的咒语:手机、钱包、钥匙、卡、身份证。嗯,重要的这几大样都在,猛然想起,对了,充电器又差点忘记。然后又想起,相机,对了,相机还得充电。在现在手机功能齐全的今日,有很多人已经习惯了它的拍照功能。聂清许却不是,手机里甚至连自拍照都少得可怜,她不习惯用手机做打电话发短信以外的事情。这一点被好友丁宁嘲笑了很久,说她老古董,说她浪费,用什么iphone4s,随便一个老款黄屏诺基亚就搞定了,还经久耐用,耐摔打,对她这种拿手机常常手滑人士,真的是再适合不过了。 对于好友的嘲笑,她其实自己也深以为然,然后某次她秀出自己十年之久的老手机时,被导师狠狠说了一台,又说要是出去见客户,他们发现自己设计师竟然如此复古的用着这么老版本的手机时,你说他们会对你设计的产品有信心么?工作室打造的是新、奇、特,你这样可不符合工作形象啊。说着,她亲爱的导师,很伟大的几乎是团了六七个回来,工作室里,人手发了一台。当时她拿着手机还嘀咕了一声,这个又没有双电双充,不耐用啊…… 其实说穿了,聂清许的性子,就是“懒得”二字。懒得去接触发现手机的新功能,懒得换掉早已磨成的习惯,她习惯了手机单纯的作为一个沟通工具存在,别的什么闹钟时间,有钟表;记事本功能,有纸张的笔记本;照相机功能,更是有专业更好的照相机。那些原来手机不具备,或者不擅长的功能,她早已有别的根深蒂固的养成习惯的东西发挥着同样的功能。 她努力的整理了一边东西,确定无一遗漏之后,一看时间,七点半。嗯,要是这个时间打给丁宁,那只猪一定还撅着屁股睡觉呢,那睡意朦胧的声音最能取悦她了,想着便拨通了电话,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丁宁憨憨的睡着的样子,被她用美图工具处理过了,旁边趴着只小猪,而显示的名字是“唠叨婆”,丁宁小朋友对这个名字曾经非常不满意,坚持要改成“宇宙超级的丁大美人儿”,要挟着连最后那个儿字都一定要有,不然她就怎样怎样。 能怎么样呢?聂清许难道会害怕自己的名字被她改成“臭丑妞儿”么?反正她又看不见,没差!也是因为丁宁小朋友出了名的唠叨,当然了只是在她这里出名,唠叨也只是对她,随意她起那个绰号的时候,其实心里是喜悦的,被自己一个朋友唠唠叨叨其实是很幸福的事情。而且她家唠叨婆很可爱的。 电话响了五声,终于有人接了起来。聂清许等待着那边朦胧又无奈的声音,等她那一声似嗔似怒的“贱人”,然后她好咯咯的笑,在大声告诉她,她要去丽江了,要羡慕死她家唠叨婆。 可是,今天那边声音,却透着一股诡异,首先的压得低低的嗓音道,“大姐,这么大早,做什么呢?”然后,聂清许似乎听到电话那端一个模糊声音问,“醒了?” 本来聂清许是想让人surprise的,没想到反而被人surprise了。她脑中早已闪过无数jq的画面,惊得嘴巴大大的好久都没发声,最后才一口气吼完,“臭丁宁还不老实交代你旁边那个男的是谁你多大了啊居然学着人一夜情了你几岁了你玩得起么你对得起你爹妈对得起我么你太让我伤心了居然到了这一步都瞒着我!”聂清许一串话恁是说得,一个顿点,一个标点符号都没有,完美得跟电视里练好的似的。 “呃,嗯。”丁宁的声音有些颤抖,其实虽然她平时是唠叨的那一个,但老是做错事的都是她,真正被骂的是她,她缩了缩脖子,最后还是一咬牙道了出来,“清许大宝贝儿,我交男朋友了,明儿,明儿我带出来给你鉴定鉴定啊?啊?” 聂清许忍了忍,还是没有再多问什么。其实肚子里还有一串话,都是查户口似的问法——那男的多少岁?做什么的?家庭情况怎么样?有几个兄弟姐妹?老家哪里的?性格如何?什么星座?什么血型?有无不良嗜好?有无虐待倾向?有没有什么病史? 平息了下这个重磅炸弹的消息,聂清许也决定正常的丢出她的“重磅炸弹”,“我一会儿的飞机,去丽江。就是那个一米阳光的丽江,就是那个传说艳遇很好的丽江,就是那个你心心念念着一直没有去的丽江。” 话一说完,果然那边高音分贝的尖叫声响起,“聂清许!你偷偷摸摸就自己要去了啊!” “你不也偷偷摸摸都跟人滚床单了么?”聂清许从远处拿近一些,对着收音筒,轻飘飘的来了一句,然后又马上把手机拿到一臂远的地方。 手机里持续高分贝的女音回道,“啊!你!等着!我明天就做飞机找你去!” 什么?这姑娘怎么说风就是雨的,聂清许忙把手机拿好问,“唉,小姐,你工作呢?你旁边那位先生呢?就这么一走了之啊?” “工作啊,辞了啊,男人么,丢不了,又不是去了不回来了。”瞧瞧这话,说得多霸气四溢。 “好了,我一会儿准备要走了,姑娘你,慢慢滚,想怎么滚怎么滚,要滚多久,我绝对识趣不骚扰你!”说完话,也不等对方继续叨叨,果断摁断。长舒一口气,其实,也是这两个月忙着家里的事,很多东西都忽略了,丁家妞又是啰嗦得不行,那么大的事也一直瞒着不告诉她,就怕她担心,怕她冲动了吵着要来照顾她,到时候还指不定谁照顾谁呢。现在也好,竟然有人愿意收了那只小妖精,她这一个电话可打得真是时候啊,随便打一打就发现一起jq,还真是应了那句话:这个时代jq无处不在啊。 跟丁宁小妞,通完电话,倒是让她神清气更爽了,心里通透了,哪里都好了。父母健在,朋友也在,现在她还能去旅游,生活还是善待她的呢,要感恩。 怀着幸福喜悦的心情,一路上在出租车上,她嘴角的笑意都没下去过,司机师傅也大约看她和善,主动搭话,“姑娘,这是要去旅游还是出差啊?” “旅游,去丽江。”难得她心情好,没有那么强戒备心理的爽快答道。 “丽江好地方类,山水人样样都美呢。”司机师傅说着,似乎去过那里似的。 “师傅,去过那么?”聂清许长进了,居然还能主动问话了。 “年轻的时候去过啊,那时候啊,丽江还没现在这么出名,这么火呢。跟我爱人去的,在那里度蜜月的。”说着司机师傅的脸上都晕开一团美好的光,幸福无比。 聂清许想着自己此行必然非虚,很想体味那样一种闲适生活,想看看是不是跟父母那小乡下一般与世无争。 飞机平顺的起飞了,因为到的早,顺利的挑选到临窗的座位,聂清许带着脱离世俗凡尘的小兴奋,眼睛直盯着窗外越来越渺小的景色。 在同一架飞机的商务舱内,一名男子眼睛微闭着,在调整好60度角的座椅上养神,脸上倦容尽显,却丝毫掩盖不了俊逸的脸庞。旁边有空姐,借着检查机舱,查看顾客安全等各种理由,不断悄悄从他身边路过。其实,能到商务舱服务的空姐,说起来都是有些年纪,有资历的了,却还是忍不住春心萌动如小少女。 空姐a:“哎,我为什么已经结婚了……” 空姐b:“真的好帅啊,你们看见了么,那睫毛长的咧。” 空姐c:“你们不知道现在流行人妻么?上!” 男子不知道他的出现已经引起了小面积的骚动,更不知道,就在这架飞机的某个角落里,有个女子自此以后让他魂牵梦萦,之后却又要决然离开。 不过三个小时的行程,飞机很快在丽江机场平稳降落,一路上没有气流乱流,没有什么中外友人打架,也没有收到什么所谓的恐怖信息。聂清许嘲笑自己那些胡乱的猜想,在飞机上到云端以上以后,看着窗外那茫茫的绵延过去的云,她有些时间都在想,若是就这么死去会是怎样,是真的去了天堂或地狱,抑或是开始了现在正流行的穿越之旅。 胡思乱想着,出了机场,到了后面的停车场,远远就见一皮肤黝黑的小伙子,穿着一身特色的民族服装,手持的牌子上大大的写着三个字“聂清许”,看见聂清许朝他走过去,即刻露出大大的笑容,牙齿雪白,一口咬字奇特的普通话,“请问,是聂清许小姐么?” 聂清许点了点头,小伙子迅速把牌子往腋下一夹,便手脚麻利地把她手里的旅行箱接了过去。 来接她的这小伙子,是之前聂清许在网上订好的客栈的工作人员,几乎这边客栈都有包接送的服务。这间客栈就在古城里,临着酒吧街的灯红酒绿,订了这家客栈,也是因为一时兴起,想着下楼买个醉也挺方便的。客栈的牌匾是原木制的,手写体一般的刻着两个字“时光”,下面又刻有东巴文象形文字的写法,很古朴有味道。 聂清许满意的住下——柔软的清新洗衣粉香味的被子,和善的老板娘,皮肤黝黑笑容明媚的小伙子,古朴质朴的风格建筑——她打电话给母亲报了平安,然后又欠揍的打电话给丁宁描述起古城的各种美好,想着她那眼馋的模样就开心不已。 第7章连氏二公子驾到 “这是什么意思?”连莫深薄唇一抿,面前数个特制民族服装的女子,整齐的露着白生生的胸部,夹道两旁站着。 旁边立刻有人如哈巴狗似的贴上来,讨好道,“连二公子不满意么?这可是精挑细选过的哦,您放心,绝对干净!” 连夜从巴黎飞回a市,又从a市飞到丽江,早已疲惫不堪,不过是交代下去,说准备间舒适的酒店,最后迎接他的竟然是这阵仗。想他大哥留在外面的风声,是不是以为连家人都好这一口呢!殊不知,其实,人家是听闻连二公子俊逸非凡,那些个与小明星小模特的绯闻是一箩筐一麻袋的,想当然的以为他跟“陈老湿”一样定然是喜好这个,又因为最近出的某富商子弟的艳照风波,更是让这些下面仰望着的人,以为那些人都是这样的,只是表现与不表现的问题。 哪怕是现在,连莫深眉头深锁,深切的厌恶之情,旁边那哈巴狗似的人物,依然肯定的认为,连二公子这样子不过是表面功夫,样子是要做做的,实际上定然是欢喜得很的。嘴上却故意配合着,“还待着干什么?还不快撤!”说着还不住旁边的使眼色,示意一会儿挑好一个直接送上房间就是!旁边人心领神会的点头,退了下去。 “哈巴狗”乐颠颠的在前面带路,脊背长期的弯着,现在已然习惯成了自然,此时更是弯下几分,表示尊敬。到了门牌号为618的房间,“您请。若是有什么吩咐,直接按一号键就好。” 连莫深看着那门牌号码便皱了皱眉,几乎每次来这里考察,底下的人总是自作主张的安排诸如668,818,888之类他们人为发来发去,所谓很吉利的数字的房间。暗自叹一口气,却没再说什么,只挥挥手示意人退下。 “哈巴狗”去到酒店议事厅,刚刚着特殊改良曝露民族装的一众女子,正一字排开,面前个子矮小的光头男人,正摸着同他脑袋一样光滑无毛的下巴来回扫视,拿不定注意的样子。 “怎么样,选不出来么?”“哈巴狗”问道。 “这怎么选啊,我看起来都差不多啊。”矮个子有些犯难的问道。 “哎哟哟,是我错了,怎么想着让你一个gay来选美女。你自己没有感觉,就看看人家连二公子的感觉么,笨死了!电脑上打开搜搜看嘛。看最近绯闻是谁,照着那女的类型找就是咯。”“哈巴狗”一脸恨铁不成刚的表情,说着打开了电脑,随意一输入“连莫深”三个字,铺天盖地的新闻便来了,然后点开一个娱乐新闻的进去,指着照片研究了一下,“喏,看,照这个样子准备。嘶,最近似乎喜欢清纯可爱型的啊。难怪今天这表情。” “哈巴狗”抬头看了面前一排着装曝露的女子,“回去,换件最清纯可爱的服装过来,马上立刻,5分钟!” 矮个子对“哈巴狗”露出一脸崇拜的表情,“张哥,真有你的哎!” “别介,你这样我会以为你喜欢上我了。”“哈巴狗”嘴上说着,脸上却是一脸得意,想象着把这尊大佛伺候好了,那些美丽可爱的票子都纷纷刷刷刷地往他兜里钻,他那银行卡上的数字啊,就跟银行bug了似的一下子就飙了上去。 人啊,太自以为是了不好,太白日梦了更是要不得,“哈巴狗”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第二日就被炒了鱿鱼。 连莫深拖着疲惫的身子洗了澡,睡下,正香甜安稳的时候,却觉得背后有什么东西一直磨蹭着他,让他不得安生。开了大灯,一个半裸的女子正双眼迷离的看着他,他没有正常男子有的意外惊喜,或者是欲望,只是一下的暴怒。也一瞬间都明白了,定又是那人自作主张,说了退下,怎么还把人直接送上门了! 其实,若是连二公子醒着的时候送来,那也就是打发下去也就罢了,偏巧是他熟睡中。而连二公子有很多毛病,其中一个比较严重的不巧就是起床气,更何况是此刻他困倦无比,睡意正浓的时候被人吵醒。那倒霉的“哈巴狗”这下是正好摸了他的逆鳞。 于是乎,自然而然这“哈先生”自此以后便消失在他的视野中,并且底下人也不敢再乱揣测“圣意”,都生怕一个不小心又犯了什么忌讳被逐了出去。 连莫深只在这家酒店睡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换了地方,这些个所谓的酒店一点规矩都没有,尽是胡来,还好他此次的目的地是在束河,那边比丽江大研古城这边可安静许多。 车子一直开往束河,到了牌匾门口停下,他挥挥手,示意继续往前开,一路又到了西线游璐上,沿线有农家小客栈住,他在外随意挑了一家进去。难得的清静安宁,小院里植物小品静心设计,写意舒适,挑了在二楼的一间房间,房内设施齐全,并且带有有舒适的写字台,问了价钱也便宜七十一个晚上,很合算。老板娘笑呵呵的很和蔼,直告诉他想吃什么提前告诉她一声,早中晚餐都可以准备,价钱另算就是了。 连莫深对房子很满意,又是靠山脚下的房屋,屋外面只有一条车流极为稀少的公路一路延伸出去似看不到尽头,想来这边淳朴的人民,不会再送给他稀奇古怪的东西。一连付给老板娘半个月的钱,老板娘初接到钱时,还摆摆手,“没关系的,你最后走之前付钱就可以不着急的。” 从小看惯了人们对金钱无止尽的欲望,这样地方,这样的人们,让他心怀世界终是有一片净土的想法。 另一边,聂清许也是起了个大早,或者说,又是激动了睡不着,早早醒了,收拾完毕,带上装备,出门开逛。从最开始,古城门口大水车的地方起,她不免俗的远远取景,要把这标志性的物体拍下,旁边是一面有题词的白墙,她想起了之前在网上看到的调侃,直说这边有一道白墙,上面那些个字啊,跟人乱写乱画脏了墙似的,深得中国人民到此一游的真传。 她极为认真的想拍下来,看了几眼,也忍不住笑了出来,中国人民的智慧啊,从某电视大裤衩开始,各种各样的东西,大家都有些独特的见解呢。 丽江青石板铺就的道路,整体都是自然古朴风格,到处都贩卖摩挲披肩的小店,物美价廉,无论年轻年老的游客,许多都脖子上围了一条或者身上披挂着一条,穿戴的人不同,出来的效果自然就很有区别:有的就是取暖的物件,有的在身上显出了某种范儿,很有味道。 然后小店的各种名字都取的别具匠心,诸如我在丽江等你,说了不再见的,只是在这午后,一类小清新小文艺的牌子随处可见。而咖啡店或者奶茶店悬挂的牌子更是让在都市中浮沉的人心动,免费发呆的牌子很让人感慨,在忙碌的城市里要发呆,闲散一下午是多么奢侈的事情。而客栈或卖衣服的小店就更是琳琅满目,有叫龙门客栈的,更有的小店名字叫马叉虫,合在一起其实就是一个骚字。 聂清许在其中逛得忘我,相机不停的咔嚓,奇怪的名字要拍,建筑一角的小雕花要拍,别致的小品要拍,民族服饰的老人更是要拍。丁宁电话打来的时候,她正在给一个穿着纳西服饰,带着胖胖可爱的小孩子的母子拍照。妇女眼中的淳朴和小孩子无辜的大眼睛对着镜头,简直是这古城最美的那一刹那。 拍完照,赶忙伸手捞手机,熟悉的清亮的女声传来,“清许,我明天就来丽江了,等我啊,哈哈,那一位也被我一并拖着来了。” 聂清许找个木桩子的路边小椅坐下,随手把相机盖盖好,闲闲的道,“哟,还带着情人来了啊。这不是影响你在这边的行情么?” “呸,你酸不酸呐,什么调调。肯定是羡慕嫉妒恨来的。”丁宁的声音透着一股得意傲娇劲儿。 “是了,姑娘。你可真是说走就走啊。在我心目中可伟大了。”聂清许继续开她的玩笑。 丁宁美妞更是来着不拒,管你真夸假夸的统统都接受,“那是,我们这搞艺术的就是要多经历多看,要感性,要对生活有感知么。” 丁宁说起来一套一套的,不知道的真以为她是搞什么艺术的呢,其实,说白了也就是码字生活着,跟杂志社投投稿,赚点微薄的稿费。噢,要是你觉得她很小文艺小清新的那样,你就错了。这位妞,别的都不写,只写恐怖故事,有时候还是悬疑的带推理,很有逻辑的那种。 那些小情小爱的她也不是不能写不会写。聂清许曾问过她一次,难得眼里有些像是忧伤的东西飘落,“写那种东西多伤筋动骨啊。”说完这话又自己哈哈大笑起来,“哪有把读者吓得魂飞魄散的来得爽快啊。” 聂清许知道她家丁宁的,永远倔强的仰着头,宁愿被世人认为是个小二妞,也不愿放软了身子,真实的悲伤。哪怕是在她的面前,丁宁显现出的脆弱也是屈指可数的。 聂清许手里还拿着白色的手机,有些恍惚,忙道,“姑娘,说吧,明儿您老什么时候到,小的我一定准时去机场接你。” 哪只这妞跟本不是凡人,“我要坐火车过来,先飞到昆明再火车。” “敢问,这么折腾是为哪般呢,亲?”聂清许有时候都恨不得挖开她脑子看看里面奇怪的构造。 “哈,没有啦。jan的祖籍的祖籍在这边,说是想在昆明看看,所以我大概要四五天以后才到丽江噢。” jan?聂清许想了想明白过来,就是那位神秘男士吧。曾经有个谁的老家也是说昆明呢,好久远了啊,思绪有些飘渺,聂清许甩甩头不愿这莫名其妙的想起谁。 第8章嘿,驻唱歌手 在大研古城待了三天,聂清许准备转战束河,听闻那里更为清静,自己也是喜欢不已。坐着5路公交车绕了半个圏,终于到达束河的西边,最后停在村委会门口,很有乡村郊外清新的感觉。 下了公交车,走没几步,便能见到农家客栈,路上还有只黑色的大狗悠哉悠哉的从她身旁走过,她兴致来了,喊了声,“狗狗!” 那大黑狗不理不睬,一步也不停留的继续往前走去。哈,还很傲气噢,聂清许又提高音量喊了一句,“hello~”尾音颤出去老远。 大黑狗竟然转了头,定定的看着她好久。哈哈,真好玩,真是只见过世面的狗狗,要用英文对话才行么?聂清许孩子似的嘻笑开来,又冲大黑狗挥手说,“byebye~~seeyoutoorrow~~” 大黑狗竟然看懂了似的,看她一眼才慢慢掉头继续小跑向前。 聂清许哪里知道自己这番难得幼稚的动作,正巧落在楼上那看风景的人眼中,那人一袭黑色衬衣贴身熨贴,姿态随意的躺靠在窗台,卷起的衬衣露出线条美好的小臂,左手单手拿了杯咖啡,久久才往嘴里送上一口。 或许就是所谓的命运,聂清许莫名的就喜欢面前这家客栈,小院里种满了花草,还有一架秋千微微荡漾着,另一头一直大型牧羊犬模样恣肆的踱着步,时而追逐地上滚动的一个小球。她真是一下子就爱上了这里,然后围着蜡染围裙的老板娘出来,似乎刚还在厨房忙活着,看见她笑呵呵的模样,操着不太标准的但是很可爱的普通话,“姑娘,我们这里又清静又干净,你看看,一楼和二楼都还有房间。” 聂清许看了看,没有住人的房间都敞开着,可以看到里面温馨可爱的床单被罩。又抬头看了看二楼,那里早就没有了人影,聂清许踩着木质楼梯咯吱咯吱的上楼,心里雀跃着,觉得别有一番滋味。上了二楼,自然更喜欢这里,楼上风景更好,看得更远嘛,房子的正面冲着空旷的公路,背面推开窗户就是秀美的山林,有清晰的草木香味袭来,很是让人心旷神怡。 房间很快就定了下来,聂清许放好行李,就又马不停蹄的往束河古镇里赶去。 古镇里有叮叮当当的铃音想起,聂清许回头,是一小众,闲散的马队,每一匹马上都载了一位游客,马匹由当地马夫牵好,漫步在古镇的小巷里,两匹马一前一后,上面也一前一后坐了一男一女,看样子是一对情侣,一人回头,一人看前面,很深情的相望。 聂清许心里突然有些动容,以后或许能去草原多好,在马背上奔驰与广袤的草原上,有或许要是身边有一个良人深切的看着你的身影,那便是最美好的事了吧。 逛了许久,购物欲迸发的聂清许入乡随俗的买了一身很是民族风格衣服,满心欢喜,想着择日定要穿在身上,彻彻底底融入与这样的气氛中。 走得累了,看见一家写着自制招牌酸奶的小店,便走了进去,店主穿着白色荷叶边的围裙,长着一张娃娃脸,很可爱的样子,问她要点什么时,声音更是细细柔柔的,整个人的气质就是我见犹怜。聂清许暗想,若是这里有什么熟客,定是有许多是冲着这可爱的店主来的吧,不伦男女。 她抬头看着对面那水汪汪的大眼睛,不自觉的都放软了自己的嗓音,看着塑封的菜单想了想,“要一碗芒果酸奶。” “好的,很快就来。”娃娃脸的老板娘兼服务员脚步轻盈的去制作酸奶。 耳旁有吉他调试的声音响起,聂清许转头才注意到,店面中间有一处圆形木质的小舞台上,大约只高出地面二十公分的样子,正中间坐着的男子,低垂着头,拨弄他吉他的琴弦,聂清许看不见他的正脸,只觉得头发质地黑软,有种想让人抓揉的感觉。 音乐响起了,小店里旁边那一桌刚刚睡得东倒西歪的人儿们,有的慢慢坐直的身子,侧头看着舞台上的男子。 聂清许也托着下巴看向那边,下午的小店里,光线并不明媚,或许是刚刚要照顾一旁歇息睡着的人们,店里一颗灯都没有打开。这时,舞台中间的男子开唱,才有昏黄的灯光亮起,撒在他身上,依然是低垂着的头,黑色有铆钉的皮夹克,整个人透着一股颓废朋克风。 以为会是大喊大叫歇斯底里的风格,出人意料的却是低沉美好的嗓音响起,竟然是那首《gottahaveyou》,英文咬字难得的很标准,第一次听到由男声演绎的版本,带着某种特殊的腔调,明明女声的清清冷冷,由他唱来像似情人间的低语呢喃,很是勾人耳朵。在这临近傍晚的时光里,聂清许听着,几乎都眯起眼睛,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到了曲终,当聂清许还陷在那美好的舒缓嗓音里时,音乐突变,那歌手竟然唱起了陈奕迅的《浮夸》,完全标准的粤语发音,她不惊叹他唱得好,倒是赞叹起这人良好的语言能力起来。 聂清许低头,才猛然发现,什么时候面前已经送来一碗可爱的芒果酸奶,自己竟然听得那般入迷,白皙晶莹的酸奶盛在茶色的陶瓷碗里,上面黄色的芒果莉,鲜亮美好。用同样叶子形状的茶色勺子,挖起一勺,酸奶透着莹润美好的光泽,放入口里,唇齿留香,不会过酸,也没有特意加糖,很朴素却是很美好,和着《浮夸》高亢悲凉的调,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谢谢。”很清浅的一句,聂清许扭头看过去,吉他歌手开始收起他宝贝的吉他,旁边另一男子已经准备替换上去。 吉他歌手带着他的吉他,终于走下了舞台,走出那圈昏黄的灯光,聂清许终于得以看清他的面貌,轮廓分明,面庞白皙,眼神深邃,下巴微方,她最喜欢的样子,就连紧抿的薄唇也是,哪怕人们常说那是薄情的象征。暗叹自己的花痴,正要回头,却见旁边又女子雀跃而起,笑嘻嘻的道,“真好听,给我签个名儿呗。” 聂清许心想,真好玩,还有小粉丝了。又觉得这男子气质完全不似歌手,虽是皮衣紧身裤,但是面目的从容冷静,内里极其有气质内涵,更似他只是兴致所致到此唱一首歌给心爱女子,然后脱下那身伪装,他其实是某个it精英的更合适。 男子走到柜台前,把吉他递给可爱的娃娃脸店主,然后挥挥手便走出了店外。那样子随意至极,更像是突然想唱歌而已,借了地方唱两首,心满意足了,然后离去。总之,聂清许就觉得这人并非是个职业的驻唱歌手,然后自己也没发现的,不自觉的被吸引着,目光跟随人的身影去了好远才猛然反应过来,忙吃了几口酸奶,企图掩饰自己的失态,鸵鸟的想,这么惬意自我的时光里,该是没人注意到她的窘态吧。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低下头猛吃酸奶时,走在外面的男子却停了脚步,扭头看向店里,看见那女孩白皙的脖颈折出美好的弧度,侧脸美好的有些许红晕,很是动人。 连莫深扭头,制止自己这样再一次仿似的看着一个女孩。当他在舞台上唱歌时,便注意到角落里的她,微眯着眼沉醉的样子,跟之前那个对着大黑狗喊着英语的活泼模样都重叠到了一起,就是忍不住的一看再看。本来他应该再唱三首的,却是不喜欢自己这样不规律的心跳,提前收拾离开。 传统的铃声响起,他伸手拿出手机,屏幕上是没有修饰的干巴巴的三个字——连莫于,“大哥,什么事?” “你小子,又借工作之词,跑去丽江度假了吧。现在在干嘛?” 连莫深正要回答,那边声音又想起,“别,别回答,让我猜猜。嗯,你一定刚刚唱完歌,对不对?” 连莫深无语,他自己性子沉稳,顶多有些叛逆的因子。他大哥也是唯一的哥连莫于,却是个话痨,每次跟他通话,总能有的没的,叨叨出一堆来,毫无长子该有的稳重威严风范。 “说吧,有什么正事。这个时间点,你不应该是在等某位佳人,共进晚餐么?”连莫深沉了口气问道。 “咳咳咳,”连莫于清了清嗓子,才正经道,“后天晚上那边有个酒会,具体地点时间我一会儿发给你,麻烦您,一定一定要到场。” “不是本来你参加的么?”虽然连莫深人就在丽江,但是他只是来打着谈工作的幌子,来逍遥的,特别是这种要抛头露面的应酬场合,从来都是他大哥参加的,这也是之前他愿意开始接受家里公司的原因,就是他要永远站在背后,在二线,前面出风头露脸的他一律拒绝。 “哈,哈,”连莫于干笑了几下,“我这不有点事么?啊?亲爱的弟弟。” “行了,记得发给我。”连莫深懒得再跟他费口舌,无非又是什么丽丽菲菲的过生日了,缠得他那“心肠软”的大哥走不开罢了。让他大哥欠个大人情也好,以此为借口混着在这里多待些日子也好。 聂清许吃完酸奶,听着又一名歌手扯开苍凉的嗓子开唱,突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待了没一会儿,便起身付账,寻了个卖卤肉饭的店面,结结实实吃了一大碗,味道不错,心情畅快了吃什么都好。吃完后,边逛边往住的地方回,一路上,好多家店面都有可爱的大型犬只站门面,有的姿态散漫,趴着对来往的人群毫不在意,有的则兴奋的对过往的游客吠吼,却也不是凶悍的样子,大约是主人训练了招揽客人的招数。就连她之前吃卤肉饭的地方,都有一只斗牛犬,墙上贴满了到此吃饭的游客的照片,有许多都是与那只斗牛犬的合影,照片上的斗牛犬一脸不耐烦憨憨的模样,却是别样可爱。 第9章有生之年总会狭路相逢 老天总会在你惬意无比的时候,给你当头棒喝,晴天霹雳。 聂清许沉浸在生活里都是青山绿水,美景美食,可爱狗狗的世界里。连在夜里做梦都梦见带着大黑——就是那只听英文的大黑狗——在空旷的公路上,无止尽的奔跑,无比肆意畅快。甚至在梦里,她不停的用英文跟大黑对话,大黑黑溜溜的眸子直望着她,呆萌呆萌的可爱得紧。 她照例起了个大早,吃着客栈老板娘特意准备的小锅米线做早餐,心里觉得很暖心,然后又在老板娘的执意下,兜里揣了个热乎乎的煮鸡蛋出了门。 今天她不闲逛,而是临时接到丁宁的旨意,说是等下就到丽江,并且又临时放弃了颠簸的火车,直接飞到机场。她的重要任务就是要去借机,反复强调了她现在在束河,丁宁那丫头又叫喳喳的说也要住在束河这边。好吧,没所谓,来吧,来了一双人儿,大不了她就当个亮眼的灯泡好了。 时间尚早,她溜达着到村口的公交车站牌等待,十分钟后5路公交车缓缓而来,因为是郊外的线路,因为是起始站,所以车厢里空荡荡的,她选了后排靠窗的位置看风景,沿路都是绿油油的庄家,连成一大片。有风抚在脸上,想起曾经也有一个谁,说是要在这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一直相守,一辈子,一起画一辈子的画…… 思绪飘得远了,聂清许难得的好心情,有些空落落的感伤起来,那个人现在在哪里呢?是否还是那般温润如玉,身影瘦削的样子?好些小细节都记在了心里,所有关于他的,她都记得,只是很久不再想起,这样寂静的早晨,突然有些铺天盖地起来。捂着胸口微微的疼,她拿出手机,难得的玩起不动什么脑子的切水果来,企图要把不适宜的怀念,通通赶出去。 乘坐公交车到了市区,她才慢悠悠的换了的士,到达机场的时候,看看时间,差不多刚刚好。 手机铃声响起,丁宁愉悦的声音,“宝贝,我到了,在哪呢?” “在五号出口这里。”聂清许抬头看了看门框上的数字。 不一会便有一个身影飞奔着扑了过来,她承接不住的后退了好几步,耳边已想起丁丫头熟悉的声音,“清许,想死我了!” 聂清许差点憋死在她这热情四溢的怀抱里,推开她时,她才呵呵的傻笑了几声,退后拉过身边的男子,介绍道,“清许,这就是jan。” 看过去,瘦削的身影,温润如玉,眉眼多了点风霜成熟,心脏突然被人抓住般的揪在一心,聂清许调整了好久,才挂起一个笑容,“你好,久仰。” 叫jan的男子,表情淡定从容,开口也是疏离,“你好,常听丁宁提起你。” 很好!大家都有默契的绝口不提起,当作陌生人,从来不认识就好。不是没有想过再次与他见面会是什么样子,不是没有准备过,若是见过后,要怎么装作云淡风轻,可是老天就是这么开玩笑呢,这样的场景谁会料到呢。他出现了,以自己好朋友新男友的姿态,恩爱无比,姿态亲昵,眼神缠绵。 聂清许背过身子往前走,不能回头,直说,“走,我叫了车等在这边。” 到了出租车面前,她闪身便坐进了副驾驶的位置,待后面行李放好上车后,车子便平缓的驶出。身后是丁宁兴奋的声音,叽叽喳喳跟那所谓的jan说着,这样那样。 聂清许胸口窒息得厉害,微微低了低头,她想起了去野营时,山上所见那轮大得出奇的月亮,明亮的近在咫尺般,仿佛是伸手就能触碰到的幸福,月光下少年目光柔和,手里握着那只草编的手镯,小心的给她戴在左腕上。 她只觉得一阵灼烧忙用右手拽住左手手腕。后来是怎么了呢?怎么突然就分开了?他们是不是都不算在一起过,除了那个被她小心收藏起来,早已发黄的草编的镯子,她甚至找不到别的一点点证据可以证明,或许,他们是喜欢过的?到如今,是不是那些支端末节只有她一个人小心的收藏起来,而另一人早已千帆过尽的忘了吧。 她最后关于他的记忆,便是高考前夕,燥热的傍晚,他陪着她走那一段长长的路,却没有牵她的手。晚风吹动他白衬衣,空气里有熟悉的洗衣粉清香,她却莫名的不安起来。最后他伸手抱住了她,他们唯一一次却也是最后一次的拥抱,她至今都记得那怀里又喜悦又凉薄的感伤,你知道的那个人若是要离开你,你在他怀里就觉得有了罅隙般怎么都抱不紧,然后就空荡荡的让人恐慌。 那拥抱得短暂,只一下下,少年抬头,亮闪的眸子说,抱歉,他明日就要出国,去国外求学。 哈?什么?她一时只愿意相信那又是他的恶作剧,怎么会呢?之前还好好的,怎么能说走就走? 可是,第二天他就是走了。她翘了课,远远的站在机场外不敢走近,看着飞机一架一架的离开,也不知道哪一架里面装了他,仰望得脖子眼睛酸涩到,直至满天星星闪耀,才终于放弃。 “清许,清许。”有声音把她唤醒,才猛然发现,一回忆竟然又陷了进去,忙回头,丁宁看着她微笑,“喊你好几声了,宝贝儿!一会儿我们吃腊排骨去。” “好,这边多的是。”聂清许回答着,忙又不着痕迹的扭回头,“先去客栈,安顿下来。”想着她订下的那个情侣间,心里的嘲讽深刻无比。 给丁宁找的客栈,没有在西边的村庄里,而是在古镇里,四周环绕的都是小吃店、手工艺品店的热闹非凡,知道她闲不住的个性,在客栈旁边便是那哈里谷酒吧街,晚上随她high去。 果然到了客栈,丁宁看着周围的环境,到小楼上放了行李,搂着聂清许亲了好几口,“宝贝儿,还是你懂我啊!哀家很满意,赏!” “欠揍啊,得了便宜还卖乖了。”聂清许跟着她笑闹,没心没肺似的。 准备下楼吃饭,丁宁风风火火的跳着往前走,后面熟悉的嗓音响起,“丁宁,带上外套,一会儿又疯到晚上才回来,晚上天凉。” 丁宁撅着嘴,嘴里嫌弃他啰嗦,却是乖乖回头迅速找出件外套带上。 聂清许一直在旁安静的站着,置身事外的看着,仿若这真的是好朋友和一陌生人的小幸福,仿佛她真的就只是个看客,与此毫无瓜葛。其实,又有什么瓜葛呢?他们从未有过什么承诺,甚至连那句简单的我喜欢你都没有过,那又算作什么呢?或许在对方的世界里,只是如夏天夜晚里的风一般,吹一吹早就散得没了踪迹。 接下来一天的行程,聂清许自然的充当起导游来,跟着他们逛,指着景点讲她也是偶然听来的传说故事,然后看他们买情侣的银戒指,在戒指上,刻上对方的名,当丁宁举起两只带了戒指的手时,她需要由衷的微笑和赞叹,并且负责用相机拍下这路人眼里都甜蜜的一幕。 这一切都不算什么的,真的,我很好,我不在乎。这是聂清许心里反复滚动着的话语,她必须不断的说服自己,给自己打气,把心里绷得紧紧的,一点都不能松懈,否则,她知道,到时候只会是铺天盖地的无助和久远又清晰的心痛。 夜晚,一行人去了酒吧,丁宁姿态熟练的点了酒,本来想着不喝酒,便要给聂清许点一份果汁,却是被她拦住了,“难得来一次酒吧,不能让人笑话了不是。”聂清许知道自己有些抽风,可就是突然也想试试喝点酒。 酒上来了,她端着透明的杯子,细细看里面黄色晶莹的液体,轻轻晃动都闪着动人心弦的光,它还有个美好的名字叫,“情人泪”,瞧瞧,多适合她的心情啊,轻轻的抿下一口,便一路灼烧到心里。 酒吧里歌手正深情的唱,是那首很老很老的英文歌曲《yesterdayonceore》。 哈,这酒也是,歌也是,多么应景呢,聂清许眼神都迷蒙起来,抬头望向那边正唱歌的人,咦?怎么觉得哪里见过呢。她努力的睁大眼睛想看清,正巧撞见那边看过来的眼神,眸子深邃,仿佛有吸力一般让人往里坠,聂清许猛然一惊,摇摇头,乖乖低下脑袋,看自己眼前马上就空了的酒杯。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却还是举手,示意再要一杯酒。而在她对面,丁宁身旁的男子,面上似乎有所动容,却还是没有开口,只看着对面酒量不太好的女子,红晕满脸,在昏黄的灯光下,眼神迷离得很迷人。 一次又一次,酒已经是三杯下肚,聂清许适应那灼烧的感觉,适应得很好。并且,胆子也练了出来,第四杯酒来的时候,她端着酒歪斜的往那小舞台过去,企图看清楚这酒吧歌手的模样,在那舞台前站定,歌曲恰好结束,男子收了吉他,打算撤退。 聂清许眯着眼辨认了好一会,终于认了出来,开心的笑着,“喂,是你啊!怎么来这儿唱歌了。” 连莫深抬头看着眼前明显喝醉的女子,心里微微叹气,本是不想理她,却其实,他一直一边在唱,一边都注意她在角落里稀里哗啦灌了好几杯酒。 “你不唱了啊?”聂清许细细的眉都纠结起来,“好可惜,你唱得很好听哦。”喝完酒脑袋就变得好重,眼皮也重,说完歪着脑袋看他。 第10章419是什么她不想知道 这粗神经的丫头,连莫深感叹着,他在她隔壁住了那么多天都不知道,现在小可怜的模样看着他,让他有种离开了仿佛是中过错的感觉。他看向她之前的位置,一男一女交颈而谈,姿态亲密无比。提着吉他起身离开,却有一只小手拽住了他的衣角,仰着头可怜巴巴的望着他,眼睛里水雾迷蒙的样子,他心下一动,还没来得及做何反应,那小脑袋又一歪靠在了他心口。 心下一震,看过去,那长翘的睫毛微颤,鼻子小巧娇俏,小小的红唇微微撅着,呼吸平顺绵长,竟然是睡了过去。他心下更是对这丫头无奈至极,混着莫名的微微的怒气,这什么场合?这对她来说是陌生人的怀抱,竟然就这么睡着了?那么心安理得? 连莫深想要摇醒怀里的小东西,却又忽然觉得不忍,这难得的胸中满溢的感觉,让他颇为享受。扶着她走过去,到那一男一女的地方,这丫头这一路的摇晃,竟然也没有把她晃醒,反而伸手圈在他的腰间,脑袋蹭了蹭企图找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心下好笑,却没有多停留,只扔给那两人一句——我带她回去了——便横抱起这柔软的小身子往外走去。 这男的俊美高大,怀抱一娇小昏睡不醒女子的样子,引得众人侧目不已。有些个自以为了然的,都暧昧的笑着看向他俩,眼神里猥琐的光芒明灭不定。连莫深才不顾忌那些人眼里是什么光彩,心里又是什么龌龊的想法,只是淡定从容的抱着这软软的小东西,往客栈回去,不明白自己今天的行径,却也不想多想,只要是抱着这小身躯觉得满满的满足感就好了,那时,他都没意识到,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心感觉。 到了客栈,聂清许早已从连莫深怀里,变成了趴在他的背上,小脸红晕不减,嘟嘟着嘴,一脸的满足样。老板娘见状,心下大为感叹,现在的年轻人啊,还真是浪漫,短短几天时间里,就顺利的恋爱了,可真是幸福呢。不得不说,老板娘脑子里还真是单纯的可以,旁人见此情景,多半都会认为:陌生男女,异地他乡,酒醉一场,第二日醒来必定是各奔东西。 “来来来,我给你们开门,慢着点啊。”老板娘热心的走在前面,上楼先把门打开了,却是只打开了连莫深的那一间,并且一脸笑意盈盈的道,“哎呀,你们俩是一对,那这房费可省了一间咯。明天要是退房,跟我说一声啊。”说完,也不管后面人的表情,一边开心的晃着头,一边下楼去。 连莫深正欲开口让把隔壁房间打开,却是生生的吞了进去,进了房间,先轻轻的把人放在床上躺好,才开始在她包里搜寻钥匙的踪迹。可是,他哪里知道,聂清许自知自己是个冒失鬼,几次忘记带钥匙之后,索性就根本不带了,反正她离开和返回的时间都很规律,这开门的活,就交给老板娘了,而且老板娘人很好,每次都笑呵呵的给她开门,还顺带聊上几句今天逛了什么了,吃什么好吃的了。聂清许更是甘之如饴,只觉得老板娘的亲切跟乡下王婶一般,很暖心的感觉。 这家伙!暗自叹了一口气,连莫深把被他翻乱的包放好,然后起身去卫生间拎了湿毛巾出来,一边给面前的人儿擦脸,一边都觉得自己的动作不可思议。 那床上躺着的人儿,似乎是被这突入起来湿湿暖暖的感觉所触动,眼睛竟微微的睁开。不可否认的,连莫深在见到她眼睛睁开的一瞬,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万一她闹腾起来怎么办?她是不是跟别的女子一般,大喊着救命流氓?若是她真叫他流氓,要不,他就索性把罪名落实好了? 这一想法刚冒出来,连莫深不禁浑身一震,面前的小人儿却是出人意料的安静,乖顺得很,没有大喊大叫,反而柔软的小身子贴了上来,双臂缠上他的脖颈,嘴里嘟囔到,“一起……睡……乖乖的。”说完那软嫩的小脸蛋还在他颈窝处蹭了蹭。 该死!连莫深虽然花名在外,熟知他的人却知道,他这人几乎是个禁欲狂,对这方面,要求奇高,根本跟他那种马大哥完全两回事。并且心里和身体都洁癖得厉害,身体上的触碰更是一般人都禁止的,而此刻,这个小身子贴上来的时候,他居然心神一荡,并且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竟然对她的触碰好不抗拒,甚至很喜欢,并且竟然是他自己莫名主动的一路,把这小东西带了回来。 这一场莫名奇妙的到现在,最莫名的是,他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知晓。连莫深还陷在对自己无法理解的行为的深切思索中,怀中的小人儿却不满的又嘟囔开,“睡觉觉,要乖乖。” 在聂清许的世界里,她正梦着不过才八九岁的自己抱着那可爱的毛绒大熊,大熊乖乖还会说话,会动哦。觉得眼皮沉重的她,一个劲的在哄着怀里的大熊乖乖,想让它也乖乖睡觉觉,不然这动来动去很吵人的。感觉到怀里东西的挣扎,聂清许抬腿压了上去,企图阻止它的乱动。 本来就忍得幸苦的连莫深,忽然又被这柔软纤细的小腿藤蔓一样的缠了上来,整个人,几乎是陷入天人交战的地步。 “喂,醒醒。”没有办法了,只能摇动着熟睡的人儿,企图让她清醒一些,不然再这样下去,自制力很好的他是无法保证自己不做出什么来的。 小人儿皱了皱眉头,这熊乖乖怎么一点都不乖呢,嘴上却嘟嘟的,向着她的乖乖狠狠吧唧了一口,这样就乖了吧。果然,怀里的熊乖乖停止了扭动,安静的躺着,她呵呵的笑,得意的想,这乖乖就是骗亲亲嘛,小坏蛋。 连莫深的被这突入其来的湿润嘴唇,给震得,浑身僵硬。现在任何一点点火苗,都会把他好不容易拉回的理智全盘瓦解。偏偏那小东西还不自知,小嘴呵呵的傻笑。只能说,他或许受了这蛊惑,已情不自禁的想那红润柔软的嘴唇贴了过去。只轻轻碰一下,便忍不住想要更多的发现体味那美好。那细小的嘤咛声,轻轻的传出,却是重重的敲在了连莫深心上。 第二天一早,生物钟标准的聂清许,一准醒了过来,睡眼朦胧的看着眼前美好的男子的侧脸,嗯,鼻梁高挺,薄唇,下颚弧线美好,正是她喜欢的类型呢。感叹着,这美梦真好,梦到了大熊乖乖,还又梦到了帅哥,聂清许呵呵的笑了开来,丝毫没有意识到什么奇怪的地方。 面前的男子,在听到旁边的动静后,却是醒了过来,微微侧头看过去,那小人儿,竟然又是那安静的模样,眼睛眯眯地看着他笑。 “嗨,睡得好么?”他侧身,用手枕着脑袋。 聂清许有些愣住了,嗯?由于对方翻身,已经有一小股风灌进被子里,早晨那些许的风,已经让她鸡皮疙瘩立起,那真实的凉意让她有些清醒,却还是不敢相信,看着对面微笑的人,她有些不确定的伸手摸了摸,嗯触感温润,不似虚幻。等等?这房间?不是自己的?不对,自己不是在做梦么? 猛然闭上眼睛,对,这是梦么,睡睡一会儿就醒了,心下乱成一锅粥,下意识的逃避着。聂清许心里安慰着,看,这闭上眼睛什么都没有了,帅哥什么都是浮云,不就是春梦一场么。 “怎么?不认识了?”对面好听的男声却又响了起来,闲闲散散的问了一句。 聂清许心中哀嚎,不是吧?娘亲!这不是做梦么?难道是真的?在陌生的地方,与陌生人一夜情了?!苍天啊,不要开这种玩笑啊,她虽然22高龄了,却是正经恋爱没谈过一场,这种事情自然是没有经历过的啊。 抱着最后渺小的希望,她微微睁开眼睛,想着一睁眼,她又是在自己的客栈房间里,什么帅哥419的根本就不存在。可是,她颤颤巍巍的睁开眼睛,却发现面前那好看得人神共愤的笑脸没有消失,反而笑意满满,饶有兴趣的看着她。 “呃。”半天,聂清许才发出一个单音节,也不晓得自己要表达什么好。因为被子下空荡荡的感觉,她几乎已肯定自己现在的着装几乎为零着装状态,刚才太过于自我催眠,现在小腿贴着的那温热的东西,她也能肯定那就是人真实存在的肉体,肉体的主人还在笑意满满的看着她,不发一语。 憋了半天,聂清许终于拉回些理智,问了一句,“你……身体健康的吧?”或许她是该尖叫的,可是这漫长的拒绝现实,和小心翼翼的求证现实的过程中,她的惊讶恐惧后悔羞耻等各种杂糅的情绪,早已通通退回角落里,只剩最强大的理智支撑着她,想把这情况确认了,希望不是把伤害降低到最小。 连莫深从一开始就很莫名,面前小人的反应,一直都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等着她从朦胧睡意中清醒过来,想着她大叫着的娇羞的模样,一定很好玩。可是明显的,面前的小人又让他失望了,在那一系列颤颤巍巍不愿面对现实后,竟然问出的是这么一句话,他有些蒙了,只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算是回答她。 聂清许微微松了口气,失身不可怕,要是染上些个艾滋淋病梅毒的,那才是要命了!忽然又想起另一个可怕的事情,忙问道,“你戴安全套了么?”她问的着急,于是一句话就这么直挺挺的甩了出来,丝毫没有修饰。 第11章非典型419后综合症 如果连莫深此刻喝着水,那么他一定喷死了,这小人,这问的什么话。本来是想,若是她尖叫哭喊着伤心,那他就适可而止的告诉她真相就好,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冷静,连着问的这两个问题,她难道都不在乎自己失身么?随便一个男人都可以么?就这么冷静?还是自己看错她了,或许这样的经历早已有过许多次了,才换来这些冷静? 连莫深心下决定不告诉小人真相,她问有没有安全措施,他回答就是了,看着眼前人期待的小眼神,却还是摇了摇头,没有!摇了头,觉得还不够,嘴里又补了句,“你知道的,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哪里会有准备那些。” 聂清许哀嚎一声,不管面前人的表情,咻的一下起身,从地上一堆衣物中,找出自己内衣内裤衣服裤子,火速的穿上身,丝毫没有管后面人的目瞪口呆。抓起包,走到门口,正要推门而出,又回头,“你等着,晚上聊聊!”然后也不等回答,匆匆的就跑下楼去。也没有心情再等什么公交车,跑去景区大门口,上了一辆出租车就往市区里赶去。 到了药店门口,聂清许深呼吸好几口气,才强自镇定的走近去,“请问,有紧急避孕的药么?” 药店的店员,还是个小姑娘,听闻以后一脸红晕,“嗯,有的,你等等。”说完一个扭捏的姿势回身去寻药。 聂清许心下感叹,这位店员妹妹你不自在个什么劲啊,她才是需要不好意思的那个,ok? 一会儿以后,她面前摆放了四五种包装的药品,懒得照习惯慢慢看说明研究了,直接问,“这些里面,哪个最有效?” 店员妹妹还没褪去的红晕更红了,“这个,我也不知道。” 啊?聂清许黑线无数,正要再问,那妹妹伸手推了一盒往前,才小声道,“这个卖得最好……” 心中感叹无数,却不再停留,火速付钱,又在隔壁买了水,撕开包装扔了两粒药丸,赶紧服下。 这药终于吃了,她记得24小时以内吃有效,现在应该还来得及的吧。绷着一根弦——一鼓作气的跑出来,打车,买药,吃药——现在整个人一下松散得一点力气也提不起来。那些所谓419后的各种情绪,才从各个角落里奔涌而至。内心的恐惧彷徨更是前所未有的袭来,对昨夜的记忆,只记得丁宁和他两人含情脉脉的对望,真是扎眼!一想起,心下就更堵得慌。他乡遇故人,故人已是他人夫。再加上个失身,她这旅游还真是“完满”了——洒狗血有了,所谓的艳遇也有了。 拖着脚步找了一家咖啡厅坐下,迷迷糊糊的点了一杯卡布基诺,端了上来,看着白色的泡沫发呆,半天都没有喝下一口的欲望。聂清许脑子乱成了一团,不是说第一次都很疼么?按看了那么多言情小说的经验来说,现在的她应该浑身酸软无力才是啊,可是她腰也不酸,下面也没有所谓撕裂后的疼痛啊,是因为体质差异么? 纠结死了,很想找个人问问实战经验,可是现下她最好开口的丁宁,却成了最无法开口的了。况且,她现在也困惑呢,就算她喝醉了,那俩人没有把她送回客栈么?放任一个陌生人与她独处?还是他们根本也是醉得可以?许许多多得不到解答的问题缠绕着她,唉,拿出手机,随便输入了“419后怎么办”,度娘很给力的列出了一大堆,看见有人后悔的呼喊,有人约419的,有人说她男友419被她撞见的,各种都有。 慢慢一条条浏览过,心绪稍微平静了一点,看吧,世界上419何其多,她这一起根本不算什么的。就是头疼,还说晚上要跟那男子好好谈谈,要谈什么呢?她现在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而且还只在他驻唱的时候见过两次,谁知道这人竟然就跟她同一间小客栈,还就在隔壁。她现在想来都觉得,或许就是所谓孽缘了,早就注定要遭此一劫了。加上突然出现的现在名叫jan的陈木杨,让那些她以为好得差不多的伤口,又再次鲜血淋漓。 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习惯性的让泡沫糊了一嘴,那软软的触感,让她低落无助的心,稍微好了一点。又想起,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虽然那男的说他身体健康,可是谁知道是真是假,或者他自己本人都不知道呢。可是,现在去医院能检查出来么?或者再等一段时间,连着早孕检查一起? 当然了,单是吃两颗紧急避孕药怎么可能让聂清许安心。这以后去医院的安排,是早就计划好的。不过,现在或许,最重要的是想怎么谈一谈,好善后啊?是要故作潇洒的说忘记吧,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么?聂清许不知道的是,她这一路从醒来的举动到最后的行动,早已让连莫深目瞪口呆,怎么能有那么镇定不在乎的女子?不是应该先哭喊自己的失身么? 客栈里,连莫深已经起床洗了澡,换了干净衣裳,神清气爽的坐在窗台上。看着窗外空旷的公路,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她,就是这里,她眯眼对着一直大黑狗笑,还说起了英文,那模样……那模样是不是那时候已经刻在了心里呢?他有些迷惑,扭头看向纷乱的床单,他没有想去整理,只觉得若是整理后,好像她的气息就会散掉。可是,这是极其不符合他风格的事情,与陌生女子同床共枕,并且之后都不舍得换了沾染陌生气息的床单。 有些答案隐隐的在心里呼之欲出,却是又深深的否定了,把它压回心里。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12点,好吧,他先去觅食好了,没记错的话,晚上还有一个酒会等待着他,而且那丫头说晚上还要谈谈呢。 聂清许则早已找了一家号称养身至上的粥店坐下。这家店,装修得古朴有味道,全部木质的桌椅,连外面的招牌都是仿照古时候,悬挂了一个布条招牌。服务员也全体一身唐装,飘逸无比。这样的地方不吃东西,也是赏心悦目的。 至于她为什么要选一家养身的餐厅吃,那当然是参照怀孕生子小产都需要好好养身体来的,她想当然的认为,这第一次以后也是极其伤身体的,更是需要进补,于是挑来选去,来到了这家粥店。并且这家粥店也不并非只有粥品,她就点了一盅乌骨鸡汤,一份人参五谷粥,一份鸭血粉丝汤,这样的话应该大补了吧,气血都回了吧。 她一顿饭吃得细心精致,从未那么认真的把吃饭当作一件工作一样,那么仔细,最后竟然把这差不多三人份的东西都消灭干净。摸着圆鼓鼓的肚子,心里终于安心,这样自己各方面措施都做了,都补救完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大影响了吧。大不了少个膜的保护,以后个人卫生更加多注意,内裤勤换洗就是了,当然了,这一些乱七八糟的都是从网上搜索来的。还一板一眼的掏出了小本子细细的都记了下来。还打算这养身大补品,大约要再吃个三天吧,人家月子要坐一个月呢,她破个处,补个天一点都不过分的。 酒足饭饱还真有点神虚起来,眼皮有点重的迷蒙起来,却害怕回客栈,若是那人还在怎么办?遇到了要说什么呢?真是要死啊!抽风的用手机上了微博,发了一条:再见了,亲爱的女孩。这条稍显隐晦,其实仔细研究却很了然,某人是在为自己的少女时代正式告别呢,她已经是个女人了。真是想起来,心里还是止不住哀愁,并且在这么稀里糊涂,自己毫无记忆下就发生了。以后要是跟人聊起,嘿,你初那啥,疼不疼,什么感觉?她除了茫然还是茫然,都不晓得怎么说起,说那是以后酒后乱性失身的恶俗故事么? 电话响起来的时候,聂清许思索着乱七八糟的东西,窝在一角都快睡着了,猛的惊醒过来,看着屏幕上笑得一脸灿烂的丁宁,想了想,终是按下接听键,“喂。” “妞,大妞妞,你你你,你……啊?是不是?啊?” 瞧瞧这位姐姐说的什么话,可是糟糕的是她就是听明白了,下意识的想隐瞒,懒洋洋的道,“什么也没有发生啊,让丁姐姐你失望了,不好意思哈。” “什么?”电话那边的声音提高了好几度,“那男的看起来不错啊,对了,看他那熟悉的表情,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他就是酒吧歌手么?哪有酒吧歌手随便唱两首就走的?” 聂清许心里一声哀嚎,都不晓得怎么回答,决定还是要抓回主动权,“这位姐姐,我还没问你呢,昨天是他把我送回去的?你们人呢?你们眼睁睁的看着我被一个陌生人带走么?太让我伤心了!”最后一句,还故意重重的说出,做出痛心疾首的样子。 “哪里啊,是你自己走过去调戏人家的啊,后来还紧搂着那人不放,再然后……”那边声音低了下去,“我……一时也没反应过来啊……” “我自己抱着不放?”苍天啊,她不知道点还好,现在若是去找那人算账都变得有点没底气了。可是,嘴上却咬着不放,坚定的,理直气壮的,“喝醉酒的人,哪里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啊。” “想开点啊,人都有第一次的。”那边丁宁的声音,凉悠悠的来一句,显然才不相信什么,什么都没有发生的鬼话。 聂清许噎住,抬头瞟了眼店里那木头猫头鹰的钟表,已经两点一刻,忽有想起道,“丁家美女,现在您老才想起给我打电话,该不会还在床上翻滚吧?” 她本来也就这么一说,哪知那边真的声音一顿,难得不好意思的低低道,“人家,不也是喝多了么……” “快穿衣服,出去吃点东西。”电话那头,隐约一个男声传了过来。聂清许听得心头一震,是了,是他,她都差点忘记了,人生还真是讽刺呢,叹了一口气,又听见丁宁的声音响起,“亲爱的,先不说了啊,回见啊。”紧接着电话便挂断。 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半天,聂清许才打起精神,收拾好东西,付了钱,出了餐厅。 第12章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上) 外面游客那么多,热闹非凡,看着人流穿梭如织,聂清许感叹了一句,或许这里面还有多少人向往着所谓的艳遇吧。 不自己经历不知道,那些看起来的美好,其实一点都不美好。手机铃声又响起,执着的,不接电话不罢休的样子,无力的从包里掏出手机,盯着屏幕呆愣了半晌,a市的陌生号码,是谁啊?疑惑着却还是把电话接了起来。 “喂,找谁?” “你在哪里?我过来接你。”对方直接就甩出这么一句话。 聂清许更是莫名了,最近是怎么了,没好气的问,“这位先生,请问你找谁?你知道我在哪里么?你来接我?” 电话里传来的是低低的笑声,鼓动着她的耳膜,嘴巴比她心里明白,脱口而出,“是你!干嘛?你怎么知道我电话号码的?” “唔,”对方依然是笑笑的闲散语气,“睡都睡过了,知道个电话号码,不难吧?” “那个,你,”聂清许想了想,才问,“喂,你叫什么名字?”总不能一直喂啊喂,你啊你的叫吧。 “连莫深。”那好听的声音又响起,“记住了,聂清许。” 什么?她的名字也知道了,这个419好像就她一个人稀里糊涂啊,深呼吸一口气,“好吧,连先生,请问您这通电话打来是要做什么?” “不是说要好好跟我谈谈么?在哪里,我去接你。”听着对面小女人故作镇定的声音,连莫深心情大好。 “不是说了,晚上再谈么,我现在在市里,没空!”说完,聂清许就要挂电话。 “嗯,莫非,清许,想晚上再好好跟我谈?”连莫深故意把晚上两个字咬得很重,暧昧不明的样子。 这是要做啥啊?明明觉得似乎是个正人君子的人,怎么说起话来,那么流氓呢?!果然所谓第一印象什么的都不可信的。还有什么清许,叫这么清热干嘛,是你叫的么! 不过,最后拗不过那边的结果就是,聂清许找了个花架旁的木条椅子,坐了下来,在当了半个小时的人体雕像后,面前一辆黑色轿跑停了下来。她还在出神,那车窗已经摇了下来,那欠揍的男子一脸无辜的看着她微笑,那模样生生的让她觉得,似乎是他做错了事,来卖萌求和的。斜眼瞟了车子一眼,骚包!开那么骚包的车,真是太不低调!看这车,他像是个酒吧驻唱歌手么?或是,他驻唱的时候被富婆看上,被包养了,说不定这车就是分手费呢。想着她突然开心起来,呵呵的笑着。 连莫深则是一脸莫名,对面的女子,先是皱着眉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车,脸上不屑一顾的表情昭然,可下一秒却又吃吃的笑了起来。“喂,女人,上车。” 切,看这称呼又成了女人,多么大男人的喊法,可是聂清许都不知道,自己的嘴角竟然微微上扬了起来,脚下也有自己的意识一般,自顾自的走到副驾驶旁,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一进来这封闭的空间里,属于那男人的独特气味便弥漫开来,很好闻的草木香,清淡的,一点都不骚包。 聂清许看着男人的侧脸,嗯,专心开车的模样还蛮好看的,忽然有些庆幸自己419的对象,这皮相还不错呢!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后,呸呸呸,忍不住自我唾弃了一番,怎么能随随便便看了看人家的侧脸,就开始发花痴,一点都不觉得以419为耻呢!你女性的矜持和骄傲呢?聂清许!清醒! 连莫深虽是看似认真专心的开车,心无旁骛的样子,却是旁边小女人的表情,一个不落的,都注意到了。看她那懊恼的小样子,还真是好玩,忍不住出口问道,“怎么?对你一夜情对象还满意么?” 聂清许心里大惊,扭头瞪大眼睛看着他,这人是神人么,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 看了她的反应,连莫深嘴角的笑意更明显了,这女人,大约真觉得自己失身了吧,想起她早上急忙奔走出门的样子,又问,“你……早上是出来买紧急避孕药么?” 吓!怎么这个也知道了!聂清许下意识的把包包抱到胸口前,似乎想以此遮挡他的目光,好让他看不穿自己心里想什么。 连莫深看她缩在座位上,那防范的姿势,更是觉得有趣的紧,忍不住伸手往她白皙的小脸上捏了一把,嗯,手感一如既往的好。 “喂!”聂清许怒了,怎么一直有种自己是猴,然后被他耍的感觉。那动作是干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她很想这么义正言辞的吼回去,却发现,他们本来已经授受不亲了,她要是吼了,只怕又要被他用那毛骨悚然的眼神微笑着看她了,说不定还反问她一句,我们,昨晚,你不快乐么? 果然,连莫深开口就是一句,“怎么,反正我们都是那种过的关系了。还有,我不叫喂,你叫我莫深,深都可以。” 还“深”捏?抖落一地鸡皮疙瘩。好吧,她放弃!他说啥就是啥了,她不挣扎不解释,不看他,不听他说就是了,嗯,乖乖扭头看外面的风景就好。 强自镇定,叫自己不要激动,才一会儿,车子便听了下来。连莫深很是绅士的下车为她开车门,姿势专业,左手还放在她头顶防止撞头的样子。 “不用了,我没那么娇气。”聂清许挥掉他的手,那让她极其不自在的手。 连莫深没说什么,笑笑的看她一眼,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然后径自走在前方。她这才得空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嗯,安静优雅的小区?等走进去,她才发现自己真是错得离谱,外面普通的,里面竟然这么前卫时尚,各种最新流行的服饰玲琅满目,还有鞋子、包包一应俱全。这……是品牌服饰店?显然,她又错了,在被一个短发中性打扮的女生拉着坐到镜子前时,她才有些反应过来,这是一个做造型的工作室。 疑惑的看向连莫深,他正抱着手看着她,若有所思,然后抬头对旁边一个一袭火红裹身短裙的大波浪女子道,“苏,你看着办吧,不要太曝露,气质清新一点为主。” 喂!这是搞什么?为什么要拖她来做造型,还又是头发,又是化妆,又是换服装的。可是连莫深显然对她那纠结的表情,视若无睹,最后干脆好整以暇的坐下,在宽阔的米色沙发上随时翻起了时尚杂志。 看着镜子里,慢慢生动起来的脸,一点点的改变,一点点的变的不像本来的自己,却似乎这就是自己。聂清许矛盾得厉害,自己为什么要听他话,告诉他自己在哪里,又为什么莫名的上了车,然后什么都没问的又跟着他来到这里,最后为什么又乖乖的什么都没反抗的,由着这群人在自己周围忙活? 想不通啊!唯一肯定的是,她一点都曾觉得这个人会对她有什么伤害,或什么图谋不轨,这种莫名对见过几次面的陌生人的信任,也不晓得从何而来,心里只晓得这个人烦躁,却不是真正的厌恶,也丝毫不害怕。太可怕了,一个419后,她怎么变得自己都搞不懂自己了。 “好了,走换衣服去。”聂清许还在发呆,听到声音,才猛然回神过来,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恍惚难辨,从镜子里望去,背后米色沙发上的男人也正巧看过来,眼神灼灼,她竟然一心慌,逃似的低下头,忙问,“去哪里换?” 待聂清许一袭曳地鱼尾长裙出现时,她明显的感觉对面那男人的眸子,晶亮晶亮的,莫名的看他的反应,她就觉得开心自豪,那模样仿似在说,怎么样?没发现本姑娘其实是个大美女吧。 “嗯,真漂亮。”连莫深没错过女人眼里的小得意,由衷的赞叹道。 下巴维扬,那是!聂清许得意的。 “走吧。”连莫深已经伸手揽在了她腰间,又转头对旁边的红裙大波浪女子道,“苏,谢谢啦。” 腰间那只手,有力的不容人反抗的揽着,似有灼热的气息,从那里源源不断的传到身体四肢百骸,聂清许红了耳根,左手拎起裙子一角,小心的被她揽着出了门。 “我们,到底要去哪里?”到了车上,聂清许忍了忍还是开口问道。 “唔,陪我去参加一个酒会,就当你补偿我失身好了。”连莫深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手上灵活的打转向灯,然后转弯,开上大道。 啊?聂清许以为自己听错了,补偿他失身?开玩笑吧,“先生,你是说,我补偿你失身?” “怎么,抱也抱了,睡也睡了,想赖账?” 看看这人脸皮之厚,颠倒黑白是非,说起胡话来,那么淡定从容,一点都不心虚啊。 “你真时候去当政客,专业危及公关发言人等等等等。”聂清许面色无奈的道。 “唔,谢谢夸奖,这主意也不错。”连先生真是来者不拒啊,管你是不是夸他呢,一并都当作夸奖收下了。 这就是人与人的区别啊!这就是境界啊!聂清许不得不感叹。突然对自己的前途担心起来,哦不,不是前途,而是所谓与这厮要进行的谈判,她十分肯定的觉得,要是谈了,说不定她这本是脆弱受害吃亏的一方,说不定她生生的就会变成,死皮赖脸、死缠烂打的,迫害人纯情男子的恶毒又不知羞耻的,零节操的水性杨花女子。 不自觉的浑身一抖,她觉得,自己还是早点换个客栈,离这位连先生远点吧。 第13章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中) 车子行了一路,最后到一座欧洲风格,如一座皇宫般富丽堂皇的酒店门口停了下来,立刻有泊车小弟,穿着整齐的制服,小跑着前来,小心的打开车门,等他们下车,送他们到门口,又接过钥匙,小跑着回去负责停车。 聂清许拖着长裙下了车,刚站定,旁边的男子已经贴了过来,拿起她的右手自然的挽在他的左手上。 连莫深表情轻松,带着淡淡的笑意,“亲爱的,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美好又幸福的一对了。”说完还在她额上一吻,那深情的模样,连她都恍惚了,做戏要做那么彻底么?!临到了这场地,连莫深才惜字如金的交代了几句,说她主要目的就是扮演他的女伴,并且是让人们以为是那种关系的女伴,她了然的点头。其实哪里用她扮演什么,连莫深参加这种酒会何时带过女伴,又何时那么体贴的模样,甚至在她上台阶时,帮她拽了拽长长的裙角。 有闪光灯刷刷的亮起,连莫深微微皱了眉,不是说是私人的酒会,没有通知媒体么,那老东西还真是狡猾。下意识的,他便伸手把旁边娇小的人儿揽进自己怀里,伸手挡着她的脸,那保护的姿势,更是让媒体疯狂的咔嚓不停。 聂清许靠在他怀里,闻着那好闻的草木香,不自觉的竟然觉得自己是被保护着的,真好。却全然没想起,这事情要是闹上报纸,她渴望的平静安稳生活,就彻底没了。 此时已是六点,三三两两有人挽着女伴进场,没对人手里都持了一张火红的烫金邀请函。 聂清许蹬着18厘米带防水平台的高跟鞋,小心的小步伐前进,到了门口,站定脚步等连莫深递上邀请函。 然后她发现自己太孤陋寡闻,太小瞧旁边的男人了,那在门口守着的制服男,根本没有向连莫深索要什么邀请函,反而90度鞠躬的恭敬道,“多谢连先生捧场。” 她忍不住撞了撞旁边的人,小声道,“喂,看不出来噢,看来待会儿,419封口费,我要狠敲一大笔才是。” 连莫深觉得好笑,这女子想的什么呢,还419封口费,“唔,晚上你要好好补偿我才是。”他可是为了她受了一夜的煎熬了,这女子却丝毫不自知呢。 什么?又说要补偿他,聂清许气呼呼的,不自觉的鼓起了腮帮子。 “乖,笑一个,你这样可爱,我会亲你哦。”连莫深好笑的看着她的反应,真是越看越觉得有趣呢。 调整着脸上的表情,面前已经有一个地中海式秃顶凸肚的中年男子迎了上来,满脸谄媚的笑容,“哟,竟然让连先生亲自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啊,在下甚感荣幸。”说完,又看了看连莫深旁边面容清秀,气质清新的女子问,“咦?这位是?” 连莫深紧紧了揽在这小女人腰间的手,嘴里轻描淡写,“我今晚的女伴,聂清许。”说着又低头对怀中的女子道,“清许,这就袁先生,这场酒会的主人。” 聂清许点点头,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她今天就是要让人误会他们是那种关系的啊,为什么连莫深要说是女伴呢?连莫深神秘的冲她眨了眨眼,带着她往里面走去,直至到人烟稀少甚少有人打扰的角落才道,“有些东西,虚虚实实才是真,说穿了的,别人不一定相信呢。” 受教了!聂清许想了想认真的点了点头。 “哟,连少怎么躲在这里呢。来来来,给你介绍个朋友。”旁边有声音响起,聂清许感叹着,这么偏远的角落也找着过来呢,手却向连莫深挥了挥,示意他去忙他的去,她懂的。 连莫深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跟着那人走了。聂清许远目了一下,心下却奇怪,为啥她知道他那眼神分明是在说,叫她别乱跑,一会儿过来找她捏。明明是不熟识的人,这默契却好得诡异。浑身打了个冷颤,决定放弃这乱七八糟的想法,溜达去找好吃的。 真不亏是什么谢尔菲德大酒店,这做出的东西就是很配得起它这华丽的名字,水果从普通的葡萄苹果到火龙果车厘子蓝莓,可谓是应有尽有,特别是那些蛋糕小点心的,单单是造型就可爱诱人无比,还有看起来就很香浓正宗的巧克力。其它虾啊蟹的海鲜也都有,真是美好啊!聂清许忍住不想对着这玲琅满目的食物叉腰笑。 自助餐就是好啊!特别是这种高级自助更是爽啊!哟哟哟,还有那么可爱的布丁果冻,聂清许整个人处于对食物的无限渴望和仰望中,全部都想吃呢,好惆怅的,只有一个肚子!而且理智告诉她,她是跟连莫深来的,虽然那家伙的底细她现在还不甚清楚,可是单看这架势就知道后面背景不得了的,她作为这么一个所谓的不得了的人的女伴,还是控制控制的行为比较好。 抬头望了望长长的桌子,分析了各区块的食物,决定放弃虾蟹这类需要大动作咀嚼,又费时间的食物,为了不让人觉得她一直在吃,她的方法就是,先攻克一小片区域,然后再挪到远一点的区域攻克下一块,这样或许可以减少人们对她在桌前徘徊的印象吧,某人自欺欺人的想。然后拿着空盘子,开始从甜食小点心下手。 端着摆满的一小盘,心满意足的开始抬头寻个方便的角落,大快朵颐去。真好,这宴会厅虽然是大进深大开间的无遮挡格局,却恰好在西北角的方向有两根华丽的柱子,正好把后面隔出一个比较安静的角落,并且还有小沙发和茶几,真是perfect!选中地方,聂清许便小心拎着裙摆向目的地前进。 哟哟哟,挖起一块可爱的提拉米苏放进嘴里,真是入口即化,香浓的味道萦绕齿间啊,要醉了醉了,幸福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聂清许独自在她的小角落里享受美食,才不管那边是怎么热闹。却是门口的骚动越来越明显,简直是她想忽略都不行。 隔着柱子的那一边还传来几个女声的对话。 “天呐!快看,是jan来了。” “他旁边那个女的是谁?笑得一点也不矜持。” “jan是谁?”一个女声疑惑的问了一句,一时激起千层浪啊,许多声音纷纷回道,“留美归来的jan啊,ak公司的首席执行长官,一句话就是高富帅,还特别有内涵!真是无法抵挡的魅力啊。” “对对对,他本名叫陈木杨,是不是也很优啊?” 陈木杨?听到这里,聂清许混沌的脑子才突然“当”的一声,醒过来。突然见嘴里甜得化不开的味道,都苦涩了。怎么逃的逃不呢,她不过是莫名的被拉来参加个酒会,竟然也能遇见,他们不是来旅游的么?怎么会参加这个酒会?是了,她不也是来旅游的么,都参加了,更何况还是根本八竿子跟她不沾边的。 听那些女声的议论纷纷,才知道,原来他过得这般不错,出国是对的呢,真好,呵呵。 聂清许放下才吃了两口糕点的盘子,起身从旁边的落地窗户,逃也似的到了外面。窗外的凉风习习,吹来,在她的皮肤上惊起一片疙瘩。抬头看了看天空,月亮没有,星星却是漫天。曾经多少个夜晚,她都在怀念那天的月亮,仿似伸手可触碰一般,却是再也没有见过那样的月亮,那样的星空,并且,那个人,也再也没有出现过了呢。 可此刻,那人在了,却也不是那个人了,星空也还在,却早已不是那天的星空了。有些是所谓物是人非,而她是物人皆非,连给她怀念的景物也都不再了。而且,他身边已经有了别人,不是么。呵,她试着对着星空咧出一个笑意来,可是心口那里却被揪着似的,呼吸都费力。 再见了!纯白的少年!再见了!我最美好的时光! 胸口涌出的情感一阵阵翻涌,心下真切的明白,都结束了呢,那么多年微小的幻想,也终于结束了才是。整理了心情,聂清许觉得这酒店没有必要再待下去,转身透过透明的落地窗,寻了寻连莫深的身影,却是找不见,只能从手包里摸出手机,发了短信:抱歉,临时有事,先走了。 按下发送键,把手机重新放回去,深呼吸一口气,拉开玻璃窗户,贴着墙根,以最低调的步伐,尽量零存在感的,往外溜。 一路缩着脑袋到了门口,却忽然撞上一堵墙,墙体发话了,“不是让你不要乱跑么。” 聂清许心里哀嚎,这个人速度怎么那么快,早知道等出去了再给他发信息的。自觉理亏的她,头埋得低低的,光洁美好的脖子就呈现在他眼前,眼里的幽光一闪,一手揽在她肩上,另一手帮助这小媳妇模样的丫头,抬起她的头。 那眼睛里却委屈得跟什么似的,只定定的望着他,也不说话辩解,就那么安静的看着。唉,忍不住叹口气,怎么都拿她没办法呢,“很快了,还有几个人,我去打过招呼就带你走,好不好?”语气里是不自知的温柔。 聂清许乖顺的点点头,正打算再退回她的小角落里继续等待,却是被有力的臂膀结实的揽在怀里,“不准再乱跑,嗯?”接着就被连莫深揽着,往热闹的人群深处走去。一路上,大家都意味盎然的看着他俩,连莫深一脸从容的笑着应对,倒是她,整个人都要僵硬成一块石头。 “乖,有我在呢,怕什么。”连莫深低头在她耳边轻轻道,暖暖的气息吹拂进她耳朵里,痒痒的让她直缩脖子。 第14章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下) “喂!不要离那么近呐,别人会误会。”聂清许忍不住小声抗议。 呵呵,连莫深低低的笑了,那胸腔的震动清晰的传给了她,“亲爱的,我们今天不就是为了让人误会的么。等下主角登场,你就明白了。” 主角?不是开始那个地中海又凸肚的中年男子么,什么袁先生来着?不是他的话,还有谁? 正困惑间,已经有响亮的声音响起,穿着一身白西装黑滚边的男子,站在小舞台上,“各位来宾,大家晚上好,感谢大家抽出宝贵的时间参加今天的酒会。而今天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我们亲爱的袁筱娜小姐庆祝她20岁的生日。下面有请袁小姐上台。” 噢。聂清许一脸了然的表情,这过生日是假,酒会也是假,大约是为了这位袁小姐选夫婿才是呢。这才明白最开始那袁先生满眼精光是为何,最初她还当是自己看错了呢,指不定很满意自己旁边这位呢。 “哎,”聂清许推了推旁边的人,“这么有钱的老丈人,干嘛不要,而且,”她往台上看去,那袁小姐也长得端得是水灵动人,“喏,袁小姐也貌美如花呢。” 连莫深看了看台上那娇笑的袁筱娜,又看看旁边一脸揶揄的生动表情的人儿,半真半假的道,“我喜欢面部表情丰富有趣的人。” “啊?那你喜欢小丑了?”聂清许故意惊呼。 连莫深望着她,眼神定定的,嘴角笑意泛起,“嗯,喜欢一个小丑。” 那是什么表情?为什么她有种毛毛的感觉呢,喜欢小丑就喜欢小丑呗。扭头看去,那厢袁小姐已经发完言拉,说了啥她完全没听见,紧接着是主持人high到不符合他着装的声音道,“下面是舞会时间!大家都舞起来!” 内容还真是丰富呢,还有跳舞。聂清许呆着,却发现自己已经被旁边的家伙带着往那已成舞池的地方走去。 等等等!聂清许微微的睁着,看着旁边的人儿,意思明显——大哥,跳舞就算了吧,您老饶了我吧,啊,行不? 可是,某人有时候他不想回答的时候,就装听不见,根本不理睬你的挣扎,直接把人带过去,揽着腰,那架势就要跳起来。 她这是做了什么孽啊?一边哀叹,却不由自主的跟着他的脚步跳了起来,竟然出乎意料的合拍。原来担心什么踩脚踩裙角的都是浮云。连莫深的嘴角笑意越发明显起来,小声的在她耳边道,“跳的不错呢。” 半支舞跳过去,聂清许心情终于松了一些,却是还来不及做表情,那对身影都直直得撞进她的视线里。丁宁也顺利的发现了她,脸上的表情惊喜无比,看看她又看了看揽着她腰的连莫深,丁大美人那表情更是说不出的暧昧——哼,臭丫头,还说没什么呢。 聂清许只敢看着丁宁,微微摇了摇头,视线却一点也不敢乱移,生怕那不小心,自己好不容易平静一些的心又再起什么不必要的波澜。垂了垂头,想借连莫深身高优势,好遮挡她一些,她什么都不想看见。 感觉到怀里人的异样,她乖巧的靠在自己怀里的模样,让连莫深不由心下一动,臂膀用力又搂紧了一些。带着她慢慢旋转,然后也看到了那边一对熟悉的身影,正是昨夜酒吧他见到的,她的那对朋友们。那男子正好也看了过来,看了看他紧搂的手臂,然后眼神又不着痕迹的移开。下意识的,他低头看了看她,似乎想确认她在不在自己怀里,那种莫名的紧张感袭来,他自己也有些搞不懂。 聂清许最后干脆彻底放松自己,整个脑袋都埋进这温暖的胸膛里,也不管是不是有人会有乱以为,乱猜测什么,她现在只想好好的躲着,外面那些风风雨雨都跟她不再有关系。她以为她这次逃得掉呢,却忘记了,丁宁那活泼得过分的性格,一曲终了后,便拽着陈木杨过来,噢,对了,以后没有陈木杨,只有jan,她拽着jan过来,看着聂清许笑得一脸灿烂,“小样儿,被我抓到了吧。” 聂清许硬着头皮的跟连莫深介绍,“这位是我好朋友丁宁。”又看了看旁边西装笔挺,白衬衣少年踪影早就消失不见的男子,“这位是丁宁的男友,jan。”介绍完,便低垂着头不再说什么。 连莫深见她这反应,不禁皱了皱眉,只客套的握手示意。而丁宁则嘻嘻地笑,“清许妹子,你这是羞涩什么啊。来,我们交换舞伴。”说完看向连莫深,“连先生应该不介意吧。” 聂清许心里哼出无数个喵了个咪啊!她不是羞涩啊,这位姐姐!还玩什么交换舞伴!在她来不及反应的时候,第二支曲子已经响起。哀怨的看向连莫深,结果人家只做了个请的姿势,然后便跟丁宁一块儿翩翩而舞了,就这么留她一个人傻站在原地。 然后面前有一只手伸过来,手心向上,不急不躁,静静地等她。等待啊,多么美好又多么让人心碎的词。 半晌以后,聂清许抬头看向面前的人,她只能勇敢,只能迎着上去,或许以后这之类的狭路相逢的场合还很多,她必须学会面对。逼迫自己挂起最美好的,手轻轻的放在他的掌心,“走吧,jan。” 随着音乐,她脚步不停的跟随他舞动,这是她曾经多么向往的美好时刻,却是一恍惚已经这么多年过去。她以为现在的他,身上定然是什么古龙水之类品牌香水的味道,却不料,竟然是那熟悉的最清新的洗衣粉香味,她甚至知道这是哪个牌子的兰花香型系列,因为她傻傻的用了整整4年,才终于在大学毕业那天下决心戒掉。 为什么是那天呢?那天她抽风的打开久不敢看的高中群,然后不小心便看到了纷乱聊天中的一条:陈木杨跟咱们班花在一起呢。一石千层浪,下面许许多多八卦的声音——什么?他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哟,高中时候就在一起了,陈木杨出国可不就是追随了她的脚步么?——人家都是班花家内定的女婿了。于是众人一副了然的样子,难怪家庭并非那么优渥的他出国了,原来啊,原来啊。 是啊,她跟陈木杨那似是而非的一段,从来都只有他们俩知晓。她还以为那是她最纯粹,最美好的爱恋呢,她还以为他就算离开,也是无可奈何的为了前程呢,她还曾以为,或许熬过这些年,他们再重逢或许还有希望呢。 原来啊,一切都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 眼里酸意袭来,湿润得快要涌出来。原来,爱情不只藏在记忆里,还躲在那熟悉的味道里。 她有些模糊,就好像正搂着自己的就是那个纯白衬衫的他,那时的他表情有点傻,没有现在的事故圆滑,没有现在的不动声色,那是的他叫陈木杨,不是什么jan,那时的他……还是她的他。或许,不是她一个人的他,可是至少那时,她那么笃定的以为着,幸福着。哪怕梦最终还是被打碎。 这支舞就是最后的舞蹈好了,我们的结束舞,正式的,我断了所有想念痴念的,最终舞——聂清许默默的想。 长长的余音散去,曲终了,人该散了。聂清许低头不再看面前的人,抑制着心里抽离的痛,微笑的朝连莫深走去,“好了吧,这舞也跳过了,该走了。” 她笑得一脸灿烂,可是连莫深却觉得她哭得厉害,心里竟然一抽,在自己与对方都未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已经心随意动,低头深深的吻住这个要假装坚强的女子。他直觉的不想看她伤心难过,更不想她心里挂念旁的东西,他不晓得该怎么办,那吻她,吻着她,她是不是就不胡思乱想了。 周围惊呼声四起,在快被他吻断气以前,她终于挣脱了出来,满脸通红,气呼呼的,“连莫深!”恶狠狠的看着他,却不知道其它该说什么好。这人真是越来越无赖,得寸进尺了!本来说好了演戏而已,用得着那么真么,他不是说真真假假才最真的么。 连莫深被她那样一瞪,也在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做了什么。面上却还是那副表情,甚至抹了抹唇,扯开嘴角一笑,“亲爱的,味道很好。” “你!你!不要脸,谁你亲爱的。”那是什么纨绔子弟的表情,聂清许彻底被他那无所谓的表情气爆了,想了想,自己竟然还答应他来这个破酒会,还失身与这种人!真是要好好自我唾弃一番! “好好好,乖。”连莫深走上前去揽着这只炸毛的小白兔,又扭头对不远处正看着这一切的袁先生挥挥手,示意自己先走了。然后不顾怀里挣扎得厉害的家伙,恁是搂着她一步一步出了酒店将背后的喧嚣远远的抛弃。 除了酒店,聂清许没什么好忌惮的起来,也不怕什么被围观了,“连莫深!你!赔偿我各种精神损失费!” “唔,怎么陪?要钱没有,卖肉行不行?免费陪你一百个晚上,怎么样?”某人明显不知道欠揍为何物,一脸悠哉的摸着下巴看向面前还持续炸毛的小白兔。 “好,好,好。”聂清许真是悲哀自己怎么惹到这无赖的,决定放弃,“不用你赔什么!以后我们就当不认识!不对,我们从来都没认识过!保持现状!再见!” 连莫深想也不想上前追去,拽住聂清许的手。 “干嘛?我的事不用你管!”扭头,狠瞪。 连莫深看了看自己抓着她的手,是啊,他要干嘛,本就是陌生人,而且连她以为的什么一夜情,其实都没有。极大的理智克制着,逼自己放了手,才道,“现在晚了,我送你回去。以后要是决定不认识,就当作不认识好了。” 是!不认识就不认识,谁怕谁!莫名一股气上心头,她没有想自己怎么更生气了,只知道拖着大裙摆,确是很不方便,不能因为生气吃大亏,走回去她不断腿才怪。 第15章是艳遇还是霉遇? 泊车小弟已经熟练的把车开了出来,停在身旁,也不多想了,没等连莫深上车,她便自觉的打开副驾驶座的门提着裙子缩了进去。 连莫深紧接着上车,薄唇紧抿,车子离弦的箭一般,一下便开了出去。 轮廓分明的眸子隐在明灭的灯光里,模糊不清,聂清许侧头看过去,莫名的觉得害怕和心虚,总觉得是自己惹得他生气,可是就究竟是为什么呢?明明是他要强吻自己的,明明是他对自己不起啊,怎么有种罪人的感觉。而且这么沉默着,一路上不发一语,车速就开得惊人,真是有种火山喷发前的冷静。 她还在发呆,便听到他一句,“到了。” 嗯?竟然这么快?一路上都只顾着看他的侧脸了么?唉叹一声,有些费劲的又提着裙摆下了车,跑去后座拿了她自己本来的一堆衣物,最后站在副驾驶旁,透过摇下的车窗看过去,他没有下车的意思,嘴里话滚里好几圈,最后说出来变成,“那个,我,衣服鞋子这些明天还给你。” “嗯。”只轻轻的嗯了一声,头也不曾转过来,脚下已经松了刹车准备要走。 “唉。”聂清许忙出声喊道,却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抱着一包衣物傻站着。 连莫深终于侧过了头,眸子里深深的,那些她所不能理解的情绪都掩藏在黑暗里,“你放心,你的事我不会管,以后我们会当作不认识。”说完,黑色的车子便再次没入黑暗里。 聂清许呆立在路边许久,为什么呢?他说不会掺和自己的事,跟自己形同陌路,不是很好么?!夜里的微风吹过,她心里更加凌乱了,仰头望了望星空,这样的夜还真是适合胡思乱想呢。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犬吠,田里的蛙声不断,她却突然体会了朱自清的那句话,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就算是之前在酒会上,在一群人举杯畅饮的时刻,她在角落里吃着蛋糕,也不曾有过这般的感觉。想起酒会,便想起了那里让人艳羡或者嫉妒的一对。手机里丁宁的信息还静静的躺在那里,在回来的路上时,她小心的翻开了,毫不意外的一句:哇,春宵美景,美人在侧,好好珍惜哦! 无奈的笑笑,这一趟旅行,或许没有任何人认识最好的,没有任何的情感牵绊,人会活得轻松许多。拖着大裙摆,踩着高跷一样的高跟鞋,一手提着宽大的裙摆,一手包着那包衣物,慢慢的往客栈回去。 她突然有些懊恼自己不带钥匙的习惯,这副样子又要让老板娘瞧见了,到时候又免不了一阵热情似火的询问,今天她有些招架不住呢。敲了老板娘的门,果然,看着她愣了半晌,正要问她是要住客栈么,才忽然反应过来,一声惊呼,“呀,聂小姐,今天这么漂亮啊,我都认不出来了!这是去了哪里啊?怎么隔壁那位先生没有一起回来么?” “隔壁那位先生?”不是吧,老板娘也知道这事了。 “对呀,那天你喝醉了以后……嘿嘿,就是那位先生把你背回来的啊,怎么你们不熟么?我看那位先生很小心翼翼的样子,还以为你们……啊,哈哈,走我们上楼。”觉察到聂清许难看的脸色,老板娘忙住嘴,拿着钥匙走在前面,又想起她那样子,忙回身,“来,我帮你拿东西,你好走。” 聂清许迷迷糊糊的跟着上了二楼,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换好一身居家休闲便服躺在床上了。猛然想起,好像这么过去也一个星期了,再等七天就离开这里了,到时候,这里发生的什么都会忘记的吧。摸出手机,看着日程安排,想起自己竟然昨天今天都忘记给家里打电话,不禁更是自责懊恼,随便个人就把她的日子给搅乱了。 定了定心神,平息下心情,才开始给家里拨打电话,很快母亲欢快的声音就响起,“清儿啊,怎么样,这几天玩得开心么?” “嗯。”聂清许习惯性的点点头,“妈,对不起啊,我这几天忘记打电话了。” “什么对不起啊。妈就是让你去那边好好放松的,这边家里这些事啊,你都不用管,都好着呢。”冷秀云的声音精神有力,旁边还有另一个大嗓门问道,是谁啊。 聂清许听出来了,是王婶,那好,有人在家陪着母亲就好。最后问了几句家里,父亲的病情,在确认都很好以后,还跟王婶都聊了几句,随意说了几件这边旅游的小趣闻,王婶都呵呵的笑得很开心,直说旅游好啊,长见识。 挂了电话,凉飕飕的心,终于回暖了,去卫生间开始洗换洗下来的衣服,然后出门晾晒好,又回来,调台转台,最后落在了恶俗的相亲节目上,虽然俗,却是很热闹,给她的感觉总是,一群女的叽叽喳喳的嘲讽一个男子。她觉得那就是一出戏,一场秀,搞不明白还有那么多男嘉宾前仆后继的上去。 她只知道自己很无聊,却是怎么也不愿意睡觉,相亲节目播放完,她甚至调台到中央12台,对着各种法制节目报道,犯罪人心里忏悔录之类的发呆。电视上显示时间已经23点,她侧耳听了听,外面还是没有一点动静,没有车子的声音,也没有人上楼走动的脚步声,这人怎么还不回来! 到了十一点半,外面还是安静得可以,她关了电视声音,只留画面不停的跳转,小屋里灯也没开,只剩电视屏幕的灯光一闪一闪。她像只蛰伏在黑夜的某种生物,静静的听着外面的动静,仿佛只有有风吹草动,她就会一跃而起,冲出去。 连莫深开车出去,却没有方向,沿着西线游路一直开出去,绕了一大圈又到市区里,然后又沿着紧束河的道路开了回来,远远的停在景区门口。脑子有些乱,他需要清醒一些,比如那女子的出现,本来闹着玩的,可是她说出什么从此互不相识的话,他却当真了,认真的想,真的是一个路过的人而已,自己一系列失控的举动,他不想去细想。 最后还是决定去酒吧,随便喊两嗓子,再喝一些酒,那才是他正常过着的日子,那样他就正常了吧。 酒吧还是那个酒吧,他抱着吉他唱得漫不经心,依然有女子为他尖叫,甚至有大胆的上来留了纸条。可是,他丝毫成就感安慰的感觉都没有,脑子都是一个女子朦胧着双眼,醉眼望着他的样子。心下烦躁,草草唱了两首,便蹲在吧台喝了起来。 小方是这个酒吧的主人,带着红色边框的无镜片眼镜,头发刺刺的用发胶固定着,一手擦着酒杯,一手奇怪的看向面前心不在焉的人,“喂,今天是怎么了?失恋丢魂了?”说完觉得自己似乎讲了个天大的笑话,“呵呵,是了,你连少爷怎么会失恋呢。” 连莫深听了却是心下一震,失恋?一仰头喝完一杯,抬眼看了看对面的人,“再来一杯。” 小方耸耸肩,酒吧里心情不好的人多了去了,还是不惹他们为妙,安静的又倒满一杯,然后见他又一饮而尽,这次对面话也不说了,直接拿起空酒杯朝他晃晃,好吧,那就再来。就这样直至十几杯酒下肚后,对面才缓了速度。埋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脑子已经晕眩,连莫深知道自己这已经是接近上限了,再不了几杯就会彻底的醉了,那时候就不乱想了吧,不过是一个女人说要跟自己陌路,有什么的!此时他是彻底明白自己心情烦乱的原因了,却是更烦躁了!看来这丽江行,真是被连莫于(他大哥)那家伙给害惨了。本来被老头子派来的是他,却非逼着自己来,然后酒会也不参加,明知道那袁狐狸开个酒会是找女婿的,还把他往火坑里推。跟女人眉来眼去,暧昧不明是他的强项啊!连莫深搞不懂,为什么非要他去参加。非要求着他来丽江。 这次连莫于,你欠我的,欠大发了。在最后清醒的时候,连莫深脑子如是想。 看着面前的人终于倒下了,小方终于松了一口气,不断有女子借机各种理由,在这醉晕过去的人身边磨蹭,唉,本来不该他小方管的,可是谁叫这尊大佛跟他家那位关系够铁呢,又里这里免费驻唱,虽然短短几天,每次露面时间也很短,却是招揽来不少生意的。所以于情于理,他也不能放任他醉着不管。 最后只好让人,打算把他扶进屋里的沙发上躺好,哪知才过去,把人搀扶着站了起来,那人就直冲冲的往外走,怎么都拉不住。无奈之下,只得有让人,干脆扶着人回客栈去。 扶着连莫深的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穿着一身黑色小制服,带着酒吧特有标记的红色领结,身材瘦小,面容清秀。扶着人出来的时候,甚至后面有热起哄,“哟,这里还有小倌啊!”然后又有呼声响起,冲着小方,“老板,给我来一打。”哄笑成一片。 小伙子有些紧张,旁边的男子嘴里却时而喃喃两句,大多都模糊听不清楚,却是有几句恶狠狠的又有些无奈,“……臭丫头!……死丫头!” 听了他有些感叹,长得这么好看,又有钱的人还情伤呢,不过不是个gay还真是有些可惜了。不要奇怪人家小伙子的想法,现在不仅仅是腐女的天下,腐男也是很多的,何况这种瘦弱型面容清秀的伙子,不正是那受的代表么。 一路费劲的扶着人到了客栈,又费力的上了二楼,才忽然发现,这位先生的钥匙呢?现在可已经是十二点了啊,真是,正想着怎么把人放倒,自己下楼找人开门时,隔壁房间的门却刷的开了。 第16章这不是艳遇,是苦难的遭遇啊 聂清许开门就看着那人,扭曲成一个造型的头抵在门上,不用说,那浓重的酒味传来,也知道是喝多了。长本事了啊,她在这里等了那么久,他自己倒是开心去喝酒了。 扭头看着旁边呆立的年轻小伙,大量了几番他的着装,“回去吧,人交给我就是。”看我不收拾你,不拍你几张裸照怎么对得起我大半夜的等待,怎么对得起我二十多年的清白之身。 小伙子有些迟疑,对面女子的表情可不太好呢,怎么说呢,有些像等待久不归家的丈夫。 “怎么?我还会对他这种人图谋不轨么?”聂清许情绪上来了,明明是这个人害自己失了清白,怎么旁人都一副她要吃了他,或者是她赚到了的表情。 “噢,那麻烦您了。”哟哟别等人爆发了,先走为妙吧,年轻小伙子鞠了一躬赶忙奔下楼去。 “喂,还活着没有?”聂清许走过去,戳了戳他的胳膊。“喂!”没反应,声音又大了些。 只见对面的人终于眨巴眨巴眼睛,扭头看着她,醉眼朦胧,似是在想什么,又突然扭头不理她,嘴里嘟囔一句,“不认识你。” 永远不要不跟酒醉的人计较,这是真理。聂清许上前稳住摇摇欲坠的人,“喂,钥匙呢?” 那人一语不发,反而整个身体的重量都放在她身上,脑袋撒欢似的蹭了蹭,那灼热的呼吸扫在她颈间,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又做错一件事了,烂好人不好的,喝酒的人很危险,容易坏事的,难道有过一次还要一次么?僵硬了半天,还好,身上的人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很享受似的靠在她身上。 她伸手推了推,“问你钥匙呢。”还是没有反应,算了,她叹了口气,伸手向往他西装口袋里摸索起来。什么都没有啊?正要再问,才发现人已经醒了,定定的看着她,眸子深邃得像要把她吸进去,忍不住扭头。却是被他捧着脸,又扳了回来,然后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呼吸灼热的喷洒在她的脸上。 “连……唔……”刚一开口,那些话语来不及便被他的唇舌圈了去,他急切的重重吻着。聂清许脑袋里炸出一片白光,什么都空了,只是下意识的随着他的吻一点一点沉沦。直到感觉腰间的凉意,才猛然发现,那家伙的手已经探了进去,来来回回扶着她光洁的脊背。 好不容易推开他,却又紧紧的被他拽了回去抱紧。这是怎么了?聂清许心乱得不知所措,怎么一而再再而三让他得逞了。嘴里想斥责他流氓禽兽,最后说出的一句却是,“不是说不认识我么。”一句话,带着自己都不知道的酸意。 连莫深没有回答她,在她颈间嗅了嗅,好似确认好了,才满足的咕嘟一声,“是我的呢……走,睡觉。”然后带着她,熟悉的进到她的房间里。进了门,还不忘后踢腿把门关上。这不得不让她怀疑,这人真的是醉了么。怎么跟人精似的。 “你!”一声惊呼,她已经悲催的被他拥着倒在床上,四肢紧紧的都被他压制住,丝毫不能动弹。好不容易抽出一只手,戳了戳他的脸,“喂,喂,喂,喂……”她发挥复读机的精神不断的重复着,收下更是不闲着,骚扰着。 终于那眸子一亮,她欣喜的正要挣脱,却听到他一句话,“你在乱动试试。信不信,我真办了你。” 阿类?才发现腰间抵着一硬硬的东西,灼热的透过衣料,都快把她烧起来。聂清许,小心翼翼的措辞,“那个,能不能麻烦您,嗯,放开,我去厕所……” 对面的人听了,才慢慢松了手,她迅速翻身起床离开,却听见后面幽幽的一声,“快去快回。” 冲进卫生间,抬头便看见满脸红晕的自己,那娇羞的模样真是不习惯,这是个什么情况。纠结着,要不就不出去了,从这里逃走?推开旁边的窗户看了一眼,呃,还是算了吧。她整个人缩坐在马桶上,迟迟不愿意出去,却听外面喊了一声,要喝水!真是的!最后又认命的出去,为了防范未然,还特地拧了湿毛巾,想着给他擦两把,也就清醒了吧,清醒了就会理智了吧。 一手拿毛巾,一手端着水杯走近,“起来吧,躺着怎么喝。” 面前的人摸索着想要坐起来,却总是东倒西歪,看不下去了,聂清许放下杯子去扶了一把,才终于让人坐好了,靠在床头。面前的人乖顺的喝了水,没有再闹,看了看手里的毛巾,都拿出来了,那就顺道擦擦吧,于是跟个老妈子似的,人命的服饰连家少爷洗脸。终于好了,扶着人躺下,那人却又睁着眼睛看着她,“又怎么了?” “我想……去厕所。” 噗!聂清许终于笑了出来,他那模样,可怜巴巴,小心翼翼的真是个孩子样。“你去啊,卫生间在那边。” “我……走不稳……”其实连莫深还醉得厉害呢,不然这些示弱的话,怎么可能说得出来。 走吧,又扶起人往卫生间走去。聂清许深刻的觉得,她今夜就是个万用老妈子,需要扮演绯闻的时候,她就被人强吻两口,喝醉了走不动了,她要扶着,想去厕所了,她还要负责帮助他去大小便!不过,还好,她安慰自己,反正现在都不是大姑娘了,有什么没见过的! “那个,你可以出去了……”连莫深到了马桶边,扭头小声说着。 “我走,可以啊,你站得住么?”说完,聂清许故意放了手,果然那身子又摇摇晃晃起来,赶忙又伸手扶住,开口揶揄道,“怎么了?还害羞啊!我都好意思了,你怕什么的。” 之后又扶着他去洗手,这人又范拧的,非要好好的刷牙洗脸洗脚。没办法都一一照办了。最后扶回床边时,一点不意外的,又被拽了躺下。 “你根本是清醒的!是不是!”聂清许怒了。 抱着她的胸膛低低的震动起来,连莫深笑着,“我家清许就是心软呢。” “谁是你家的,滚开,醒了就滚回你房间去,赖在这里干什么!” “别别别。”连莫深喘着粗气,“我家兄弟火气还没消呢。”说着还特意动了动身子,示意自己没有说谎。 然后,聂清许姑娘的脸就红得跟猴屁股似的了,乖巧的不敢再动。 纠结了一晚,她实在累了,本来说要抗衡到底,却是早早的睡了过去,直到她呼吸均匀绵长起来,连莫深才微微叹了口气,把她往怀里紧了紧,也才慢慢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聂清许才发现自己竟然又在是在他怀里醒过来,而且姿势依赖的,仿佛昨天缠着不让走的是自己,她一直手搭在他的腰间,甚至一只腿夸在他身上,那极其有占有欲的姿势,刚想默默起床逃走。 才发现对面的人早就醒了,一脸兴味盎然的看着她的呆傻举动,“怎么?昨夜还满意么?” 聂清许狠狠的瞪过去。对面人却又开口道,“哎呀,你看看啊,这可是你自己缠着我不放的啊。”这时某个迟钝妞,才猛然缩回了手脚,一下子坐了起来,然后一想不对,又扭头道,“喂,这个是我的房间,该自觉点起床走人的是你!” 关于昨夜的记忆,连莫深记不太清了,只模糊间记得看着她,然后便跟着她回了房间,后面的一概没有记忆,然后听着对面的人儿,表情生动的开始指控他的恶劣行径。听来听去终于听到了重点,“噢?这么说,我们昨晚……” “什么都没有啊!只有接吻!”聂清许一声吼了出来,然后看见对面呵呵的笑,才发现自己又冲动了,这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叫只有接吻。怎么一遇上这个人,理智什么都退散了,自己本来是矜持温柔的啊,怎么随时都炸毛暴跳如雷的。她真的哀伤了,这真的不是艳遇啊,是一出苦难的遭遇啊。 “啧啧,看来,只有接吻让您失望了呢。”连莫深故作流氓的,说着又要扑过去。 聂清许连忙躲开,“喂,你昨天去借酒消愁了哦,我都听说了!”她才没有听说什么了,只不过赶紧找个话题转移注意力,哪知她话一出口,对面的人居然僵住了,然而下一秒却又笑开了,“亲爱的,我只是去想一些事情,本来昨天还没想明白呢,今天我可是明白了。” 明白?明白什么?她忍不住退了退,怎么有种小白兔遇见笑面大灰狼的感觉。 哈哈,连莫深心情大好,“走吧,起床,我带你去吃早餐。” 什么个情况嘛?她怎么又跟着他出门了,真是没道理,看着面前飘香的海鲜粥,又看了看面前吃得正香的人,问了一句她自己问完就立刻很很后悔的话,“待会儿,我们去哪里?” “你说去哪里就去哪里。”连莫深抬头看着她,又看她还一口未动的粥,“快,先吃饱了,好去玩。” 或许聂清许这接连的表现可以叫逆来顺受,或者是从善如流,反正莫名的就跟着他逛了一天,还是那些民族服饰的小店,然而有他在身边似乎不一样了,偶尔的一些典故讲解,让她恍然大悟,原来这个东西还有这么一段传说啊。连莫深自是很享受这种被人仰望的小眼神。拉着她走街串巷,吃着他原来鄙视的路边摊,却是心里结结实实的满足感。 “喂,你今天去酒吧唱歌么?”聂清许摸着刚吃完烤肉串鼓鼓的肚子。 “呐,最后一口。”连莫深递过来肉串,上面还串着最后一块,见她乖乖的吃了才道,“你想去听么,想去我们就走。反正我那是免费劳动,没有合同,不受限制的。” 聂清许瘪瘪嘴,“就算是雇佣关系,也要人家限制得住你才是啊。” 第17章她是酒吧歌手的情人(上) 连莫深一脸理所当然的得意,也不说什么,拉着聂清许直奔酒吧。看看,现在牵手什么的做起来多么自然,聂清许那神经大条的竟然没有发现这有什么不妥。 到了酒吧,小方还是老样子,在吧台前拿着个白毛巾擦拭杯子,见连莫深进来开心的招呼一声,“来了啊。”不是他没有看到旁边那娇小可爱的女子,而是他实在不敢多嘴一问啊,连莫深那倔脾气上来,轻的就甩他一个飞刀眼,重的要是说不来唱了,那怎么行。要知道这尊大佛,以后可是有项目在这边,会时不时过来体验民生的呢。更何况这个女子他可是记得的,那天晚上,可是被连莫深抱着出了酒吧的。 小方心下嘀咕,然后才听见对面的人道,“来两杯果汁。”果汁?他这里是酒吧,可是几乎没有人喝果汁啊,还是来两杯,一抬头,哎哟,不是连莫深那个祖宗还是谁啊!踟躇了一下,还是问道,“你确定?” 连莫深不答他,看了看身边的女子。聂清许不自在的缩了缩,好吧,是她说了要果汁,并且只能喝果汁的,没办法,两次喝醉酒的经验都有些惨痛,而且好像都是在这家酒吧。这次他们俩都必须保持清醒才是。 小方心下了然,推了推他的红色框架眼镜,放下手里的活儿,转身给两位打果汁去。 陪着聂清许坐了一会儿,一杯果汁他喝得跟牛饮似的,一下就见底了,伸手握了握她娇小的手,“等着啊,我上去唱两首。”说着,找小方拿出一直存放在这里的,他专属的吉他。 连莫深一做到台上那圆木凳子上,立刻有熟悉的朋友欢呼起来,有些个大胆的女子,高声吼着,“帅哥!可想死我们了。” 连莫深冲那头笑笑,拨动三两下琴弦,校准了音,便开始,低低的嗓音从话筒里传出分外有一种磁性,“今天,给大家带来一首老歌《莫忘我》。” 聂清许坐在吧台前,侧着身子,看过去,嗯,光环下的他,别有一番风景,低垂的头,认真又痴情的表情,完美低沉的嗓音,真是有让人为之疯狂的潜质。 一曲终了,有女粉丝上去送花,要签名的,他都笑着拒绝了,问他为什么啊,竟然笑笑的向她看了过来。呃,聂清许想躲开,却是觉得也躲不掉,只能默默忍受他人审视的目光。有人大喊可惜,说是居然名草有主了,也有男的说呀自己看上的,居然让他先多了去。一时间玩笑的气氛倒是很好,她微微松了口气,跟这位先生出席公共场合,总是一不小心就要变成焦点。 唱了几首,连莫深便放了吉他,回到她身边,有别的歌手上台,底下依然是欢呼的一片。聂清许揶揄他,“我以为你是这里最特别的呢。” “唔,有你这样以为就好。”看看,这就是连莫深的功力,明明是一句贬损的话,生生从他嘴里出来就变得那般暧昧,好似聂清许觉得他多么多么伟大似的。 她知趣的打住,几乎每一次企图损他两句,下场都这么得不偿失的,这人从小吃刀子长大的吧,嘴巴那么利! “喂!那杯是我喝过的。”连莫深见她端起果汁要喝,连忙出声阻止。聂清许一愣,手中的杯子已经被他夺了去,看着他得意的一饮而尽,才反应过来,又上当了!他的早就喝完了啊!天然呆果然不是什么值得赞扬的事情,虽然她这个特质不止一次的被朋友赞扬。 “来来来,一起来么,我们划拳玩游戏。”旁边面目胖胖的光头男子过来招呼道,看样子似乎是这里的熟客,与连莫深很是熟悉的样子。 看着两人扭头看自己的意见,聂清许嘴里那句,她不会玩,不想去的话实在说不出口,不想扫了他们的兴致,只说,“那,我看着你们玩吧。” “没事,不会的话,我来教你,很简单的。”连莫深看出她的犯难,抓着她兴致高昂的走过去。 那边早已是三三两两男女一堆了,见有人加入,欢呼来。 “来,大帅哥过来坐。美女也坐这边。” “今天十五二十,然后真心话大冒险,老规矩,好不好!” “唷呼!”一片赞叹声。 聂清许是不怕玩这些个游戏,但是看了看满满白鹅一桌的啤酒,看样子,今天又要整个大嘴伶仃了。突然有些奇怪,怎么接连几天都跟酒有关系啊,她本来是抱着来过世外桃源,安静如回到古代的日子的,现在怎么有种夜夜笙歌的感觉。 “美女到你咯。” 聂清许还在发呆,面前已经有瓶子的瓶口正对着自己。这个是真心话大冒险? “选吧,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之前的经验若是没有那419的话,她一定毫不犹豫的真心话,她真的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每次跟朋友们出去,他们问道所谓热辣的问题,到她这里的回答都是,她没有经历过,不晓得,然后便是众人一声切,没意思。 这下她有了顾虑,但是大冒险,还是有些忐忑,最后,“我选真心话好了。”心想着,大不了罚酒三杯好了,这个她懂的,若是选择了不按规定完成的就罚酒。 “呀呀,美女哦,同志们说,问点什么好呢?”小瘦子整个人high了起来,表情飘荡的暗示明示大家要来点猛的。 结果真心很猛,不是什么你第一次那什么是在多少岁,而是直接问,“最近一次l是什么时候。”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脸上热辣辣的,都能感觉旁边连莫深的眼神,最后弱弱的问了一句,“那个,罚酒可以么?” 立即有声音反对,“不行不行,怎么能一开始就罚酒呢。我们这是玩闹的局子,到时候都喝酒,不变成酒局啦。” 好吧,豁出去了,反正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出来玩也开心么,没什么的,一咬牙,“前天。” “哇无!”底下人彻底沸腾了,“对嘛,对嘛,玩游戏,就是要这样。” 另外有声音响起,“跟谁啊,谁啊!” “呆瓜,你瞎拉,这还用说么。” 然后她跟连莫深两人又被人围观凌迟了一遍才罢休。她偷偷伸手掐了他一把,听到他“嘶”的一声才满意放了手,不是这家伙,自己怎么会总是处在这种尴尬的境地。 连莫深被掐两把,毫不在意,反而很开心,喊着来来来,大家继续。 继续你个大头鬼!惟恐天下不乱的家伙!聂清许真是服了这厮了,更是对自己无语,怎么就又跟着过来了呢。认识他以后,她的人生写照基本就是两个字可以概括——失控! 此时的她不知道,以后那失控的时刻还没有到来呢,这才只是他跟她相遇着,最美好的时候,以后的路曲折得,她几乎可以去撰写一部烂俗的言情小说,说不定还能大卖,那各种洒狗血,各种快节奏的突发事件,把她整个人生搅得翻天覆地。 游戏轮过几回,终于到了连莫深,这下子聂清许觉得自己报仇的机会来了,怎么可以就让她一个人窘迫呢,正想着要问什么问题为难他呢,这小子竟然选择大冒险。好吧,那她在想想,是大声喊自己是猪么?算了吧,这种太低等级了,他脸皮有厚,一点技术难度都没有。 “那,请湿吻旁边美丽的女孩三分钟。” 什么!她还没想好,怎么指令已经下了,这怎么行,明明是为难他的,她也要跟着下水。她抬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另一边,戳戳他,“喂,那边还有一位美丽的姑娘。” 连莫深看着她害怕的模样,有些好笑,“怎么,你要我去亲别的人么?舍得么?”说着头低低的挨上来,鼻子几乎都相互触碰到。聂清许被他逼迫得紧,他问的问题,她几乎下意识就要回答那怎么行,张了张嘴,才猛然刹车忍住,看着面前贴近的人儿。下一瞬那柔软的触感已经贴了上来。她被吻得迷迷糊糊,暗想着,这接吻是第几次了呢,怎么总是这样呢。 一吻毕,连莫深惩罚性的在她嘴上咬了口,她立刻痛呼,睁着水润的眸子无辜的看着他。 “怎么了,谁让你不专心。”他一脸痞子相的说道。 你你你!聂清许无语,嘴里的话脱口而出,“这种地方怎么可能专心。” 然后,她马上预感自己好像又说错什么了,面前的人又是那一副得意的样子,贴过来,小声的说,“那,亲爱的,一会儿,我们换个地方试试。” 聂清许气呼呼的,又着了他的道了!真是,不认识他之前,她还觉得自己挺聪明,不算笨的啊,怎么现在总是吃瘪呢。其实归根结底就是她脸皮太薄,而某些人太过不要脸,这样想以后,她终于觉得舒坦了一些。 决定全情投入游戏中,并且开口道,觉得就这么转瓶子太简单了,应该玩点简单的游戏,要技术加上运气才好嘛,最后输的人由赢的人指定是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此话一出,立刻得到大家的赞同,多半是冲着那个真心话大冒险是自己输了不可选而同意的,都想着啊,到时候谁谁输了,那岂不是让他做什么都好了嘛,这样有意思多了,整人系数也高了啊! 聂清许渐渐玩开了,指着一个输了的男生,“喂喂,到你了,脱吧。”看那气势,架势,连莫深看了都觉得好笑,忍不住拉了拉她,“姑娘,不用注意形象么,你那样子就像拿了把大刀,叉着腰,一脚还踏在凳子上,一副逼良为娼的感觉。” 她扭头瞪了他一眼,看面前迟迟不肯行动的男生,“喂,你有被逼良为娼的感觉?” 那男子看了看面前的女子,唉,愿赌服输,慢慢的脱去裤子,露出他咸蛋超人的大裤衩。 第18章她是酒吧歌手的情人(下) “小林,你不是吧,你是梦想着自己是个超人么,怎的这裤子都……哈哈哈”底下已是一片嘲笑的海洋。 叫小林的男生,默默的坐下来,聂清许有些不忍,“那啥,反正也脱了,那保持十分钟再穿回去吧,没有说要一直保持脱的状态哈。” 小林哀怨的看了对面的女生一眼,刚开始看起来还斯斯文文的嘛,他不过也就跟着起起哄嘛,没想到这报复来得这么快,还这么多狠绝啊!其实他是想,等大家闹完以后,差不多就到下个人惩罚了,就默默把裤子穿上就是,没想到这位姑娘的好心可是办坏事了。 连莫深一脸好笑的看着面前苦大仇深的咸蛋超人男,难得好心道,“喂,她不懂的,你穿上就是了。” 啊?聂清许这才反应过来,侧脸看向旁边,大家都默默点点头,噢,原来是她把惩罚想象得太恐怖了。 接着又是一轮,俗话说得好嘛,马也有失前蹄的时候,何况是聂清许这种本来就不怎么高明的玩家,当她顺利失败后,大家开心不已,想着,这一般呐,提出新玩法的那人,必然会自食其果的。大家纷纷出主意,想这到底是真心话还是大冒险比较好,这两个人亲也亲了,好似这关系也是确定的了,连他们似乎那种关系都问出来了,好像没有什么好问的了。 这时一个声音响亮的道,“美女的初夜是什么时候啊?” 这问题一出,大家纷纷否定,这种年代这问题有什么意思啊,问不问答不答不就那样吗。正想着说不算,要问下一个呢。 却是聂清许脸红的小声道,“前天……” 这下子下面是揭开锅了。 “这位美女姐姐,你不是吧。” “天呐!那她的第一次岂不是跟……” “连兄真是好福气啊。” “哇,我捶胸顿足啊,那天晚上,我也在酒吧呢。美女,抱歉,我来晚了。” 连莫深听着他们闹腾,一脸莫测高深,心下更是翻起无数喜悦,原来他以为聂清许问他那些问题,什么健不健康的,还有那独立不纠缠的419后反应,他以为她是有过别人的。 听她回答这一题,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丫头一直以为自己失身于他呢,这么说来,那天他最后可是什么都没做,那这位傻妞,岂不是还清清白白姑娘一枚。嗯,分析到这里,他心里莫名就开心起来。虽然之前没有介意过她的过去,却是没想到,竟是这么干净的白纸一张,难怪动不动就脸红不已。嗯……是不是,要考虑什么时候把她吃掉呢? 聂清许的小动作又来了,伸手捏了捏他的手臂。旁边这夺取自己清白之身的人,竟然那么老神在在的,表情还那么愉悦,真是一点责任心都没有,一点都不觉得对她有点亏欠么,看他那样,就算被掐了,还一脸甘之如饴的表情,真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连莫深当然是享受的,享受她着小娇羞的举动,享受她嗔怒的看着自己的样子。直冲着她咧嘴傻笑,换来她更大的一个白眼,他知道,她在说他白痴,可是他开心啊,那是一种默默捡到宝的心情,一种独自开心舍不得与人分享的心情。 一场玩闹下来,已经近晚上一点,所幸今晚喝的酒比较少,都说了真心话大冒险了,玩闹得疯癫,虽然当问到自己轮到自己时,有些窘迫难耐,但总的来说还是开心,那群人都比较有分寸,没有她害怕的什么一人吐一口唾沫,最后输的人要喝掉的那种恶心的戏码。那些比较隐私的东西,反而不是很在意,尤其是在这样一群陌生人面前,说不定大家第二天就各奔东西,从此再也不相见的,知道点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们最擅长的就是,对熟悉的人保持缄默,对着陌生人却忍不住掏心掏肺的什么都可以诉说。 “开心么?”连莫深揽着她的肩,走在回客栈的路上。 她笑着点头,由着他揽着自己,想着,就放纵这几天就好,过后大家便两不相欠,天涯海角也难见面了吧。何况,此时她真的需要这么一个人陪在旁边,心里小小的角落里,一个叫陈木杨的纯白衬衣少年还站在那里,不曾离去。她有些恍惚了,今天想起他的次数竟然没有几次,丁宁的电话也没有再打来,大概也是玩得开心,乐不思蜀了吧。 连她都可以在酒吧里这么疯玩,何况是丁宁了,热恋的男女如胶似漆,她又不是没见过,网上甚至有许多公共场合就诸多不雅行为的照片传出。忽然,想起,自己也在公共场合跟旁边这位不雅了一番,虽然可能只是小儿科级别的亲吻,却是她人生的大突破了。 猛然发现遇着他,似乎这什么的第一次都给了他,她只能安慰自己想,看吧,人生有了许多开始,不一样了呢。 连莫深看着她一脸心事重重,“怎么了?” “喂,连莫深,我们是什么关系?”聂清许举了举还被他牵着的手。 “唔,大家不是都判断好了么,说你是酒吧歌手的情人啊。”连莫深一脸笑意,看她那纠结的。 “情人啊?”聂清许低低重复了一遍,这是最合适的解释吧,情人而已,不是爱人,或许有情,却无关爱情。莫名的眸子暗了下去,那就是一场情人关系就好了,难道希望他说与她是男女朋友关系么?那不是更可笑么,“走吧。” 连莫深快走了几步上前,蹲下身子,“来,我背你。” 这人是哪里起的兴致啊,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不用了。”聂清许推辞道。 “有什么的,这黑漆漆的,又没有人,而且啊……那天晚上,我就是这样把你背回去的。来。”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背,“保证安全啊!” 聂清许嘴里说着这人怎么那么烦,嘴角却弯弯的,走过去,趴好。 “起驾咯。”连莫深自己配音,手托着她的腿站了起来。 这人真是贫!嘴角眉梢都是笑意,老实的在他宽阔安稳的背上趴好。忍不住问,“喂,连莫深,你这样背过多少女孩?” “唔,四五六七八九十个吧。”他笑嘻嘻的道,感受到背上的人一僵,才笑道,“只背过一只喝醉的小猪呢。” “切,”聂清许听了心下一松,嘴里却是不相信,“单是看你在酒吧里,受欢迎的程度就不可能嘛。” “那是旁人对我示好,那些我管不着,可是我自己对谁好,总是自己能拿主意的吧。” 在他的背上摇晃得舒坦极了,聂清许趴着,垂着头,瓮声瓮气的,“喂,连莫深,我还有五天的机票要回去了。” “嗯。”连莫深顿了顿足,轻轻把背上的她往上抬了抬,才又道,“那我们就到你走的那一天为止。” 只有五天了……聂清许轻轻点点头,人生疯狂几天就够了,以后还是要回到各自的轨道上去的。心里憋着一股酸涩的感觉,一路上不再开口。 “晚安。” “晚安。” 就住在隔壁的两人终于告别。聂清许靠着门板,呆立了好久,才醒悟过来,要去洗漱,等洗漱完,却还是毫无睡意。看着在床头放着整理好的一身华丽衣物,是那天酒会穿的,还说要还给他两人互不相识呢,莫名的怎么又跟着他逛了一天,还去酒吧玩了一晚上。 她也搞不懂自己了,心里还是乱糟糟的,反反复复都是他那句到她走的那天为止。这么说,这些天他们就是那种关系,然后五天以后便真的要形同陌路,自此天涯么?他会不会多少有那么一点喜欢自己呢? 静静的听着外面,安静的厉害,这夜连犬吠都不曾有了,他睡了么?一定睡了吧。可是莫名的,心下一动,自己已经拉开房门冲了出去,然后黑暗里有小小的烟火明灭。有人在走廊抽烟,她有些不确定的喊了一声,“连莫深?” 然后他扭头,遥遥的看着她,她突然有种天涯海角即将用不相见的感觉,为什么他眼神那么哀伤,好像要把她看进去似的,她有些明白了,心里咚咚的跳的厉害,僵着脚走到他面前。他还是不说话,只深深的看着她,近距离的她抬头看去,终于看见那黑色眸子里的情潮涌动。原来烦乱的不止是她。 “连莫深。”她轻喊一声,手已经圏了过去,紧紧搂着他的腰身,心中不舍的情绪奔涌而至。 似乎没有料到她的举动,更是不敢相信她竟然主动拥着他,好半天,连莫深才回过神来,紧紧回拥着她,第一次没有调笑的叫她亲爱的,而是低低的喊她的名,“清许。”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闻着他身上好闻的草木香,心中无比安宁。 好像才是真切的感受到怀里人儿的存在,连莫深捧起她的脸,看着,直到面前的小人儿乖顺的闭上了眼睛,第一次,他没有趁其不备的,在她和他都清醒的情况下,在她竟然闭上眼睛默认的情况下,他可以吻她了。懊恼自己竟然有如傻小子一般,身子竟然有微微的颤抖,嘴唇只轻轻碰上去,他便知道,他有些放不开了,不想让她走了,什么五天不五天的,他只深切的知道自己想拥有这个女人,永远的。 汹涌的情潮奔涌而来,拍打得聂清许在里面浮浮沉沉,几乎要溺毙在这温柔里。他的喜欢,他的不舍,她都接受到了。 当他熟悉的身体压迫下来的时候,眼神灼灼的要看进她心里,“可以吗?清许。” 她上身的衣物早已不知所踪,面色发红的望着他,像一直迷路的小猫咪。 “宝贝,怎么办?”他该怎么办,根本放不下她了,心下更是不忍,不舍得她受伤害,用了全部理智克制自己,才吐露真相,“清许,其实那晚,我们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他焦急的看着她,期待又害怕的等待着她的反应。 第19章两个人一起的回忆 聂清许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眼里慢慢蓄积起一汪水,盈盈地就要落下。 “乖,怎么要哭了。”连莫深料想她会吼叫咆哮,说他骗子流氓,或者干脆一扭头不理他,却是没有想到,她竟然这般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呜呜呜,”她窝在他怀里哭得很专心,很投入,半晌才抽抽搭搭的抬起泪眼望着他,“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害我担心好久!还吃了两颗紧急避孕药,据说很伤身体的。” 闻言,连莫深真是哭笑不得,还说那天早上这家伙急匆匆的出门是做什么呢,原来竟是去买那东西,想着就忍不住呵呵的笑起来,这家伙怎么那么可爱啊。“好了,没发生,不是好事么。嗯,到目前为止你还是黄花大闺女一枚。” 聂清许瞪了一眼他,她们现在这么赤裸拥抱的样子,说什么清白,这不是搞笑么,有点说服力好不。这就好像一直大灰狼逮着一只小白兔安慰它说,哎,你看我这不是没吃你,你不是还活着么?而他那尖牙早就露了出来,一副随时要扑到的样子。 “呐,相信我,我们睡觉好不好,那天晚上你都能安全,今天也一定行,好不好。”连莫深赶紧哄着,心下被她哭得柔软,那些乱七八糟的也生生压了回去,他只觉得再这样多几次,可能要便太监了,关键时刻,不知道还行不行啊。 听了他的劝,聂清许心里想的画面则是,大灰狼对小白兔说,你乖啊,我昨天都没吃呢,今天也能不吃你呢。然后大灰狼脸上邪笑,心里想的,这小白兔太瘦,等过几天养肥了,那时候吃起来才是美味。 “哼,养肥就养肥吧。”聂清许嘀咕一句,不再僵硬着身子,安静的窝在他怀里。 好了,这小白兔终于炸毛结束,连莫深心下吁了一口气。手上轻轻拍着她的背,跟哄小孩子睡觉一般,很温柔很温柔。 小白兔感受他的温柔,不满足了,抬头用那还挂着泪痕的眼睛看着他,“我要听摇篮曲。” “好,给你唱。”真是拿她没办法,一会儿风,一会儿雨,一下炸毛,一下乖顺得不可以思议,这下又撒娇起来,可是不管是哪个她,他都喜欢呢,低低的唱起了那首张悬的《宝贝》,像是在呢喃一般的那句:我的宝贝宝贝…… 怀里的宝贝满意的眯上了眼睛,整个人全身心的享受着这奇特的呵护和安宁。 一夜无梦,好眠。 聂清许满意的穿衣洗漱,等她收拾完才发现,这人去隔壁怎么还没弄好,按理说,男生速度都是超速的,那洗脸几乎是用水随便拍两下就完事的了。正纳闷呢,便听见行李箱滚轮的声音,然后某人拖着一个拉杆箱,一脸嘻皮笑脸的出现在门口。 “要搬过来?” 那人点头,却是很自觉的不踏进一步,只可怜巴巴的看着她,像是无家可归似的。明明知道这是他装可怜的招数,聂清许还是软了心,反正都差不多到那一地步了,终于默默点了点头。 对面的人立刻欢天喜地的拖着箱子进门,然后动作迅速的把洗漱用品拿了出来,挨着她的摆在一起。然后看着两人靠在一起的牙刷,独自傻笑。 “走啦。”这笨蛋,聂清许拖着他出门。 到了外面,深呼吸一口气,啊,今天又是个好天气啊。 “喂,连莫深,我们还没一起照相呢。” “走吧,等吃完早餐,我们就去石莲寺。”说着两人已经踏着轻松的步伐走去。十指紧扣,如热恋般的男女。 等她跟随连莫深的脚步,登上石莲寺门口时,才发现门口大大的立着牌子:内有恶狗,请勿靠近。 不是吧,相互对望了一下,虽然这在半山腰的寺庙爬上来也不费多大劲,最后却是这结果,只能远远的看了一眼内里。好吧,最后就门口留影一张好了,聂清许坚持不要他用相机拍,也不要他用他的手机拍,而是调整了自己的手机模式,把两个傻笑的脸拍了下来。 之后看风景,吃饭,连莫深蹲在地上逗狗的照片,她都一一用手机拍了下来。以前她是不喜欢手机,现在却是终于喜欢上了手机的拍照功能,不用把一切都拍得那么清楚,跟人的记忆似的,有的东西放进去就无限美好起来。而且这段故事她心里总是不确定的,想着要是留下点什么,也她留下点记忆就好,不想在他生命中有什么痕迹。 连莫深当然不知道她心里的小九九,只配合她摆造型,有时候心血来潮又闹着要拍得很亲密很亲密,最后拗不过他,都成功了,于是她手机里面便有了许多两人头靠头,或者他亲着她侧脸的照片。 手里铃声响起来的时候,聂清许还在银匠铺子前看银饰,挑选了款式想在上面刻几个字,想想她自己也是俗人一个呢。 半晌她才摸出手机,竟然是小芳,她大学的室友,和丁宁一起三个人玩得特别好,但是丁宁是别专业的,没有在一宿舍,三人常常一起逛街,逛超市,小芳跟现在男友在一起以前,三人还一起密谋要如何如何把人追到手。那些日子,一想起来就又美好又久远了。感叹一声才接起电话,“小芳,怎么了?” “死丫头,我不跟你打电话,你就不知道来找我是不,什么时候都把工作辞了回a市了也不吱一声。” “啊,呵呵,最近事情太多,忘记了。”其实不过是,家里的事情,她不想让别人知道,然后之前又忙着照顾家里,这些跟朋友间的联系倒是少了下来。她跟小芳两人又都是属于不太主动那一型的,所以虽然想念,却总是懒得去打电话联系。不过她是有听说,小芳过得还不错,在c市稳定下来,可能就快跟她那大熊一样壮硕的男友结婚了。 “就知道傻笑。我过些天来a市玩,你跟丁宁一起出来聚聚啊。” “哪天啊?我现在人在丽江,回去的话还要天的。” 最后约定了时间,又被小芳狠狠数落一通,才挂了电话。 连莫深看着她笑,“你朋友都是霸气型哦?” 聂清许摇摇头,“闺蜜么,别人面前乖得跟小猫似的,就知道在熟悉的人面前作威作福。”说完自己都笑了起来,她基本上也属于这德性。 说笑间,被带着到了一辆车前,蓝色的保时捷,她愣了看看旁边的人,“腐败,出来旅游都那么车备着。” “又不是我的,你看看牌照。”连莫深摸摸鼻子,难得觉得自己出行有些高调了。“走吧,姑娘,带你去吃好吃的。” 等车子停稳后,才发现来到的是一户农家小院样子的地方,外面有绿植小花园,荡漾的小秋千,跟现在他们住的那个客栈很像。不过这里更细致一些,曲折的走过小径,竟然引了活水进来,绕着屋子转了一圈。倒是个很清新雅致的地方。 连莫深一边走一边跟她介绍,这是朋友开的私房菜馆,每天就只有三桌,不是有钱就能吃到的。 她了然的点头,“知道,不就是那种贵得要死,还不让人点菜的所谓私房菜么。”反正她是没有真正吃过,只下意识里认为,这种地方噱头比吃来得大,可能味道也就那样吧,她是没有抱多大希望的。 一直进到屋子里,有穿着蓝底小碎花的年轻姑娘迎了出来,领着他们往里走,终于在里屋坐下。里面布置得很用心,用镂空的木质隔断隔挡,其它很日式的风格,榻榻米,上面布置着小几。很快那蓝底碎花姑娘有出现,提着一壶清香的茶,给我们两人倒上,然后解释,这是新鲜的女儿环,请慢慢品尝。 轻轻咂了一口,饶是她这种粗人都觉得茶香满溢,大约真是好茶。 连莫深看对面喝茶的女子,眼睛都眯了起来,知道她这是极开心享受的表情,心跟着一松,嘴角也挂起笑容。其实他是怕她又来句,说他腐败,来这种地方吃东西太做作。 不一会儿上菜了——翡翠豆腐、凤舞九天、水中捞月、一解相思。全部的名字都起得文邹邹的,小心的用勺子挖起一块豆腐,立即眼睛都睁大了,这看起来就是普通的青菜豆腐,怎的那么鲜嫩入味,不敢置信的抬头看向面前的人。 连莫深挑挑眉,“怎么样,还不错吧,不鄙视了吧。” 她呵呵的笑,这家伙什么都知道,她是觉得有些资本主义做派似的,不过现下觉得,有时候东西贵,东西稀有也是有道理的。 吃着菜,一穿白色厨师袍的中年男人出来了,一见到连莫深连忙把帽子一扔,径自坐了下来。这才发现,这或许是个老年人,头发都花白了,面色倒是很红润,童颜鹤发的样子。 “这位,美女是谁呀?”厨师服男人看了看聂清许问道。 “老王头,你的菜不是要胡锅了吧。”连莫深无语了,这个八卦老头,定是又惊奇他带人过来吃饭了。 “哟,别敷衍我,你这可是第一次带小姑娘来,我长辈关心下小辈是应该的嘛。”说完笑眯眯的看向聂清许,“姑娘,你们俩什么时候结婚?” 噗!聂清许差点没喷出来,这老王头还真不是一般人啊,人家一般都会先问,姑娘你是做什么的啊,或者你们怎么认识的,在一起多久啦之类的问题,哪里听过一见面就问人结婚没有的。 有些头大的瞥了旁边的人,悠哉悠哉,丝毫没有帮她解围的意思,最后咬咬牙,回了老王头一句更雷的话,“我跟他啊,就是玩玩,不长久的。”说完还一脸无辜的眼神看着对方微笑。 第20章四个人的ktv 这下老王头犯难了,看了看旁边脸色铁青的男人,他似乎捅到马蜂窝了,干笑着,“那,你们慢用,我先告辞了。”说完便一溜烟闪人,那动作真是堪比年轻的跑酷运动者。 聂清许满不在意的吃她的东西,完全不顾旁边那石化的人。可是某人终于忍不住了,伸手捏着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来。 “做什么?”装无辜,谁不会啊。聂清许就瞪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对方。 “你!”连莫深忽然有种无力感,怎么总是拿她没办法,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为什么要那样说?” “哪样?”她歪着头,咬着筷子,除了装无辜,还会装傻呢。 连莫深凑上去去狠狠吻了一下,退回来终于看到面前人儿,脸色不再平静,微微又泛起了红晕,才问道,“现在知道哪样了么?以后还乱说不。” 瘪嘴,瘪嘴,聂清许最后一招装可怜,抬头看着对方也不说话,看连莫深做着再不说,又要吻上来的举动,才慢慢开口,“谁让你不救我的。他要问,我就随便说咯。” “小混蛋,以后这种话不准乱说,知不知道。” “是,大人。”某女乖乖垂头。在斗不下去的时候,乖乖认输,知难而退可是上策。 “清许大宝贝!” 一声呼喊把她雷得,她还在这里装乖顺呢,扭头一看,不是丁宁那家伙还是谁?怎么这里都能遇着。扭头瞪了连莫深一眼——你不是说这里私房菜,来吃的人少之又少么? 连莫深无奈的耸耸肩,站起身,对那边的人打招呼,“jan,好久不见。” 聂清许心下一震,反应过来,是了,他们俩在一起,又按照那天酒会听到的消息,现在的jan大概也成长为可以呼风唤雨的角色了吧,这种小地方吃饭算什么呢。 “丁丫头,怎么来了啊?”她也起身,扭头微笑着说,然后看见旁边的jan则礼貌的点了点头。 “来来,坐下,正好遇见了就一起吃呗。”丁宁姑娘可是大大咧咧不是扭捏的个性,拉着聂清许便坐下。 旁边两个伫立的男人,见女人都开心的坐下了,也就就位了,又加了四五个菜送上来。这次老王头可是老王头亲自送过来的,一个大厨,故意端着盘子,还要学人家眼观鼻鼻观心做出一副心无旁骛,“我真的只是来送个菜”的样子。 聂清许觉得有些好笑,这老王头真是八卦得厉害,又害怕被连莫深飞刀眼,努力的做出一副标准服务人员的样子。她忍不住开口逗道,“老王叔,要不要坐下吃点?” “这个……”老王头没想到聂清许开口,看了看旁边的连莫深,这次是笑得春风满面的样子,却身上立起的鸡皮疙瘩丝毫不减,最后只道,“你们慢慢吃,我就是来送个菜的。”说完哀怨的看了连莫深一眼退了出去。 “瞎胡闹,就逗他,快吃。”连莫深说这话,带着两人都不知的宠溺,倒是旁边有人听进去了,jan看了埋头吃东西的聂清许一眼,又抿嘴扭头到一边,倒是丁宁叽叽喳喳开来,“哟哟,那么甜蜜的呢。之前还死不承认,现在不一次两次都被我揪到。” 说完一席,丁宁看了面前的连莫深,倒是,起码皮相上看起来不错,发挥着她的八卦精神,“连先生,可是好福气呢。我们清许大学时候,追她的人可是排长队,可以绕操场好几圈呢。可是,这丫头恁是一个都看不上,我之前还以为她心里有阴影创伤呢。” 心里咯噔一下,聂清许想出言打断,又想还是算了,到时候这丫头不得越说越兴奋了。 而一旁的连莫深听到那句阴影创伤之后,则若有所思看着对面埋头装鸵鸟的人。jan还是很寡言,眼神却是闪过一丝没被人察觉的情绪,瞬间就恢复了平静。 一顿饭吃下来,是看起来的很平静,只剩丁宁叽叽喳喳兴奋的诉说和聂清许偶尔的答话,也拜丁宁所赐,这下聂清许大学那些乱七八糟的所谓光辉事件或者糗事几乎都让连莫深知道的七七八八。 某女不停扶额,深深有种误交损友的感觉。而那女子尤不自知,每每说得眉飞色舞开心不已,末了还总要问上一句,“是吧,清许?” 然后聂清许一桌饭吃下来,无比乖顺,就生怕自己随便答错了什么,又戳中丁宁的小神经,让她疯狂又起了诉说欲望。 最后吃完饭,本是应该大家各自玩闹的,却是丁家姑娘又开口了,“哎,听说这附近有个ktv,还是主题式的那种,里面设计的特别棒噢。有什么童话的,美人鱼白雪公主啦,还有网游魔兽仙剑什么的,听说还有海贼王噢,想想啊,满屋子都是路飞乔巴的,多可爱啊!” 嗯,是没错,这个叽叽喳喳的妞,是个海贼王迷,那么多集动画片,死忠得追随了许多年没有放弃。死脑筋或者说执着,这大概也是这丫头唯二不多的优点之一吧,另一个优点呢,显见的就是这没心没肺的开心了,旁边那些暗潮涌动从来看不见,也不在乎,就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独自开心。 最后被拖到那家ktv的时候,聂清许也着实一震惊,还真是处处都透着海贼王的风格,沙发桌椅自是不用说,甚至是天花板上都印着路飞大大的笑脸。送来的酒杯碟子竟然也是配成一整套的,上面都印有相应的卡通头像,或是一小段四个漫画故事,倒是做得很有心呢。 丁宁这姑娘唱歌有个特点就是都走怀旧路线。所以当四个坐下后,电视屏上出来那首《一剪梅》,她是一点不惊讶,倒是旁边两个男人都惊诧的看了她两眼,似乎是在求证这是什么个情况,聂清许无奈的点了点头。然后在接下来的时候,他们又听到了《水手》、《滚滚红尘》、《风中有朵雨做的云》等等一系列的熟悉的曲调。 于是一个晚上,一场ktv几乎要变成了某妞的个人独唱怀旧演唱会。后来丁宁唱累了,才依依不舍的坐下,还道,“哎呀,你们怎么都不唱啊,我一个人唱得好没意思。” 聂清许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姑娘,你唱的那些歌,我们觉得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丁宁后知后觉的吐吐舌头,“不好意思啊,我忘记了。”说完自己呵呵的傻笑,然后赶紧挪动过去,点了几首大家认为的总算正常些的歌曲。 这人还真是个宝啊,在这么潮流时尚的海贼王主题空间里深情款款的唱起那啥:风中有朵雨做的云,一朵雨做的云……单是想想都觉得这是多么诡异的画面。 连莫深拿起话筒开始唱歌,又是陈奕迅的,似乎对他的歌很偏爱啊。丁宁则窝回聂清许身边,小声的嘀咕道,“真可惜,我还没点到《青藏高原》呢。” 你可歇了吧,姐姐!聂清许看了她几眼,真是佩服这姑娘的勇气和自high的精神。或许他就是看上这样的她吧,虽说有些脱线,却是能给人带来快乐。想着想着,竟然又想过去了,转头见歌曲已经到了尾声,连忙巴结似的冲着连莫深鼓掌,“哦,好棒哦。” 连莫深伸手捏捏她鼻子,“假不假啊你,都忙着和人聊天去了。” 她嘿嘿的笑,然后眼尖的看见歌曲已经切换,忙从他手里抢过话筒,“呐呐,到我了。” 她不这样打鸡血似的开心怎么行,投入的唱歌,是那首陈绮贞的《旅行的意义》,很清淡的歌曲,没有过于起伏的调子,其实就像唱歌人的心情,那个人说是要走,你是留不住也无可奈何的,一首歌娓娓道来,淡淡的忧伤。 后来,终于,她又听见他唱起了歌曲,还是他最擅长的粤语歌,装作不在意的低头戳着果盘里的西瓜,却忍不住侧耳仔细的倾听着。陈木杨以前就唱过两次歌,一次是学校举办的晚会上,他被赶鸭子上架一样的,压给他这个必须完成的任务,然后还有一次便是在去野营的时候,唱给她一个人听的。两次都是粤语的,这样的结果便是,导致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一听见粤语歌曲就忍不住会浮现他的声音。于是她的感情,又多了一个藏身的地方,那便是在声音里。 曾经有人跟她叹息过,每个人心里其实都有一首歌,而那首歌里一直住着一段情,一个人。说这话的时候,她都记得她脸上的苍凉和落寞。后来就是这个女子,决绝的不顾家里的反对,毅然的为了追随自己的所爱,去了非洲。是的,她爱上的是一个黑人,在家庭观念守旧的农村里,怎么可以容许她的胡来,况且在那个地方的风俗是允许一个男子妻妾成群的。不晓得她这样执意的一场奔赴是换来的是不是最初想要的,不晓得现在的她有没有过后悔?过得好不好? “想什么呢?那么投入。”是丁宁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明明啊,你说明明在非洲过得还好不好?”聂清许的声音还有些飘渺,还沉浸在自己的想念里面,没有完全苏醒过来。 “傻丫头,你打电话啊,再不济,用qq给她联系联系呗。”丁宁只知道这个明明跟聂清许很要好,并且因为性格内向古怪,似乎大学里只跟聂清许谈得来,对着别人都是一副冷淡的样子,不了解的人都直说这人太傲气了。 其实只有聂清许知道,明明这是来自农村,从小心里微微的自卑感作祟,所以一直对旁人的接近有些抗拒。对她来说,爱上那个叫文森特的男子或许是她人生最大的任性和叛逆吧,不然,现在的她应该安稳的在某个城市生活,然后成了她们村里骄傲的对外人称道的大学生。 在热闹又寂寞的ktv里,聂清许想:或许女子都这样,一旦遇上爱情就不顾一切,哪怕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