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乔乔李雪梅蚊蚊姐》 第1章 真狗血的穿越 “还真是反了天了，我弟弟才刚死，你这个克夫的臭娘们居然敢如此放肆，信不信我们现在就把你休了？” “弟妹，真不是我们说你。二弟尸骨未寒，你却在这个时候提分家，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老二家的，你怎么这么不懂事？我本以为你是个好的，没想到你如此贪财。还有乔乔，你怎么也变得这般蛮不讲理了？” “爷爷，爹，别跟她们废话了。肯定是刚刚没打疼她们，她们才有劲叫嚣，再打她们一顿就老实了。” “哥说得有道理，这个家本来就是我们说了算，轮不到她们吱声。既然她们这么不识做，那我们就继续打到她们服气为止。” “……” 冷眼看着面前凶神恶煞的一家五口，陆乔乔仿佛看到了五只上窜下跳的猴子，不由得轻笑一声。 “既然如此，那我们只能去找村长和其它人评评理，看看这事该怎么解决。” 李雪梅也跟着附和道：“没错，我们要让陆家村的村民们一道瞧瞧，你们是怎么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的。” 母女二人的身上皆伤痕累累，李雪梅的额头和脸上甚至还有两道已经干涸的血口子，看着触目惊心。 在她们身后，站在一个眼神慌乱、手足无措的少年。 少年本想开口说点什么，但对上几人恶狠狠的眼神，又立马像只鹌鹑一样，老老实实地垂下了脑袋。 “胡闹，家丑不可外扬。这是我们家的家事，没必要让其他人知道。你们出去后要是敢乱说话，我决不轻饶。”陆家的一家之主陆大有发话了。 他是陆乔乔的爷爷，不，确切地说，是原主的爷爷，此刻神色颇不耐烦。 但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很快又变得和颜悦色：“只要你们几个赔礼道歉，并像以前一样勤快听话，今天的事我们就不追究了。” 而陆乔乔的大伯陆金贵，看向李雪梅几人的眼神则狠厉多了。 “弟妹，我还是那句话，只要咱们爹一日还活着，这个家就不能分。你如果继续冥顽不化，到时候有你们好果子吃。” 不想听他们废话，陆乔乔顺手抄起放在墙角的扫帚，直接挥了过去。 特么的无语他妈给无语开门，无语到家了！ 没想到，本该出现在奇葩剧和狗血小说里的情节，有朝一日居然发生在她陆乔乔身上。 陆乔乔本是21世纪的现代人，是个坐拥千万粉丝的当红美食博主。 在去参加年度网络红人榜颁奖典礼的路上，她不幸遭遇了重大车祸。再睁眼时，她才发现自己穿越到了一个架空时代。 穿越过来的，不仅仅是陆乔乔本人，还有她的司机兼助理，也就是她的妈妈李雪梅。 那可怜的原主一家，刚经历丧夫和丧父之痛，伤心到无法自拔。 因为没有及时下地干活，还提到了分家之事，便遭到了陆家长子陆金贵的毒打，最后还被生生掐死了。 没想到，陆乔乔二人穿越到这对刚断气的母女身上后，都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又遭到了他们的指责和唾骂。 对于这等蛮不讲理、厚颜无耻的奇葩，陆乔乔才不惯着，直接把他们骂了个狗血淋头。 毕竟以前的那个陆乔乔，已经被活活打死了。现在站着的这个，是钮祜禄～乔乔。 眼见陆乔乔这个黄毛丫头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敢拿扫帚还手，陆金贵怒了。 牛高马大的他当即夺过扫帚，并反手往陆乔乔的身上猛抽，口中还骂骂咧咧。 虽然原主这副小身板长期营养不良，瘦弱没力气，且刚刚又挨了一顿暴打，明显处于劣势，但陆乔乔却像受了刺激的小豹子一样，呲牙咧嘴地朝对方反击。 李雪梅也不甘示弱地扑了上去，却被陆金贵的婆娘何翠娥一把拽住。 后者体形肥硕，身板比李雪梅厚实。她微微用力一拽，李雪梅就像被老鹰抓住的小鸡一样，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别打了，你们别打了！住手，快住手！” 身后那个眼神惊惧的少年，见穷凶极恶的陆金贵不打算放过陆乔乔，无情地用扫帚抽打她，慌忙冲了过去。 这人是原主的哥哥陆福生，是个自卑腼腆的老实人，平日里对陆金贵言听计从，不敢有半分拂逆。 不忍陆乔乔再度挨打，陆福生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并张开双臂，大无畏地挡在了她面前。 “还手呀，你个二百五，人家都欺负到你头上了，你怎么还不还手？大兄弟，快揍他呀！” 见陆福生傻愣愣地护着自己，不知道躲闪，更不知道反抗，陆乔乔快要被气炸了。 陆金贵打得正起劲，见陆福生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居然停下了手，并咧嘴一笑。 “陆乔乔，你觉得你哥敢还手吗？嘿嘿，你哥要是敢还手，我就当着全村人的面，跪着从他的裤裆钻过去。” 话毕，他竟然还伸出了右手，食指朝陆福生的脑门狠狠一戳。 “陆福生，你就是个没用的废物。你跟你那死去的爹一样，是个永远都站不起来的窝囊废。”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但凡是个有血性的正常男人，应该都会还手。 但很显然，他陆福生不是正常人。 面对着陆金贵的讥讽，他居然低垂着头，薄唇紧抿，没有作出任何回应。 而陆大有在听到陆金贵的嘲笑后，却一点也不生气，嘴角反而勾起一抹笑意。仿佛陆金贵嘲讽的不是他的小儿子，而是个无关紧要的外人。 自己的小儿子死了，还被大儿子比作窝囊废，他竟然没有表现出半分愤怒？ 这，很不符合常理！ 陆乔乔严重怀疑，原主那死去的便宜爹可能是陆大有从外边捡来的，根本就不是他的亲儿子。 而泼辣蛮横的何翠娥，此时已经松开了李雪梅。她微微昂着下巴，趾高气扬地叉着腰。 “我告诉你们，过去这个家由我们说了算，以后也是。你们母子三人若是不安分，我们绝对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现在，你们几个立马去把那块地给翻了。日落之前，如果你们没有干完活，今晚就别想吃饭。” 陆福生眼神闪烁，并下意识地看向李雪梅和陆乔乔。 不用猜也知道，这个怂蛋包不敢得罪陆金贵他们，打算老老实实地干活。 看到陆福生的反应后，不管是陆金贵还是何翠娥，都毫不掩饰地得意一笑。 他们就知道，陆福生是个没本事的孬种，只有被他们欺负和压榨的份。 无视他们眼中的得意，陆乔乔诡异一笑：“想和我们斗？呵呵，你们一家的道行还不够。” 接着，她惊惧地尖叫一声：“啊……大伯，大伯母，求求你们别打我。” 傻呆呆的陆福生还没反应过来，便被陆乔乔紧拉着手，飞快地带着往屋外跑。 李雪梅亦像被恶鬼追杀一样，拔腿迅速狂奔，声音凄惨悲绝。 “来人呀，救命呀，陆金贵要杀我全家……” 第2章 吵架，我们是专业的 这突如其来的操作，看傻了陆金贵夫妇。 他们有点没反应过来，昔日里胆小懦弱的一家子，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不听话了呢？ “不好，陆乔乔她们身上还有伤。若是被其他人看见了，肯定会觉得我们在欺负她们。” 说话的是陆乔乔的堂姐，也就是陆金贵的女儿陆宝珠。 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陆宝珠的性子随了她爹娘，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作多想，陆金贵的儿子陆元宝拔腿就往外跑，准备拦下陆乔乔三人。 由于陆乔乔和李雪梅的呼救声太高亢了，很快就惊动了周边的邻居。许多人从屋里冲了出来，想看看是怎么回事。 竭尽全力跑到几个村民面前，手脚发软的陆乔乔“噗通”跪倒在地。 “几位叔伯婶娘，求求你们救救我们。我大伯要打死我们三个，让我们一家四口在地下团聚。” 演戏而已，谁不会呀？ 陆乔乔还就不信了，看了那么多宅斗文的她，会干不过几个古人。 李雪梅挨着她倒在了地上，直喘着粗气，并故作紧张地回头张望。 “麻烦大家帮我们叫下村长，我们今日要和陆金贵分家断亲。不然明年的今日，就是我们母子三人的忌日。” 脸色苍白的陆福生，见自己的母亲和妹妹跪在地上，也晕乎乎地跪了下去，求大家救命。 很快，陆金贵一家五口便风驰电掣地追了过来，并为他们家的暴行找借口开脱。 之前在家里还一脸无畏的陆乔乔，此刻却变得卑微可怜，眼泪像不要钱一样地流着。 “大伯，我爹尸骨未寒，你不仅要把我哥卖去大户人家当长工，还要把我卖去青楼，你怎么这么狠呀？” 闻言，在场的所有村民都用愤怒的眼神盯着陆金贵，显然站在了陆乔乔这一边。 而跪坐在地上的李雪梅，更是歇斯底里地喊了起来。 “孩他爹，你怎么能抛下我们？你要是还在的话，我们也不至于天天挨打，被人威胁恐吓。你好狠的心，你对不起我们呀……” 说着说着，李雪梅又和陆乔乔抱头痛哭起来。有道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好不可怜呀！ 既然拳头比不过人家，那她们就“文斗”得了。反正她们今天一定要把问题解决掉，和那一家子彻底划清界限。 “陆乔乔，我爹娘根本就没说过要卖掉你们，你怎么能胡说八道呢？”陆宝珠愤怒不已。 陆乔乔一边抹泪，一边大吼：“你爹娘有没有说过那样的话，你们自己心里清楚。早知道你们全家都是狼心狗肺的坏东西，我当初就该阻止我爹替你爹上战场。” “你们口口声声说大家是一家人，不分彼此。但事实上，你们天天吃好饭好菜，我们却顿顿吃不饱，还得忍受你们的唾骂。” “不管是做饭洗衣裳，还是上山砍柴下地种田，所有活都落在了我们身上。凭什么？凭什么你们不用干活，还成天欺负我们？” 说着，她又撸起衣袖，将遍布淤青的手臂露出来，并指了指李雪梅脸上的血口子。 “爷爷，大伯，我爹才刚死没几天，你们便要打死我们。你们就不怕我爹死不瞑目，半夜过来找你们讨说法吗？” “平日里你们好吃懒做就算了，现在还对我们又打又骂，你们的良心不痛吗？你们怎么下得了手？还是说，我爹不是陆家的种，所以你们才不把我们当一家人。” 这话一出，陆大有果真脸色大变。 “反了，你这个不孝孙女，居然敢口出狂言，果真是欠管教，我今天就……” 不待陆大有动手，几个妇人便护在了陆乔乔三人跟前。 “大有兄弟，你家银贵才刚走，你们便这样欺负人家孤儿寡母，未免太不地道了吧。” “就是，且不提其它，好歹银贵替金贵上了战场，金贵便是欠了他们一家的。于情于理，你们也不能欺负人家。” “树大分叉，儿大分家，你这大孙子也快到成亲的年纪了，你干脆把老二一家给分出去得了。” “……” 陆大有气极，当即抬脚踹向离得最近的陆福生。 “分什么家？我一把屎一把尿养大了银贵，这都是他欠我的。我是一家之主，分不分家由我说了算，轮不到你们这些外人插嘴。” “再说了，这银贵才刚死，他媳妇便迫不及待要分开另过，我不得不怀疑她有什么企图。我要好好盯着她，省得她做出对不起银贵的事。” 听听，这还是人话吗？ 做公公的居然往儿媳妇身上泼脏水，简直就是人渣中的战斗机。 陆乔乔百分百笃定，那陆银贵肯定不是陆大有的亲生儿子。 而何翠娥也跟着说道：“对，我爹说得没错。过去那么多年来，李雪梅都没提过分家，但二弟一死，她便闹着要分开另过。这其中，会不会有不为人知的隐情呢？” 果然，她们这么一带节奏，原本还无比同情陆乔乔三人的村民们，表情皆变得微妙起来。 毕竟李雪梅看着是老实贤惠，可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她背地里有什么花花心思呢？ 陆乔乔这时候，也是真心服了原主她们。每天被人当奴役一样差使，日子过得猪狗不如，居然也不知道反抗。 不过，既然她和李雪梅穿越到了原主母女身上，自然不会继续当软柿子。 闻讯而来的村长，见李雪梅母子三人跪在地上，立马让她们站起来说话。 唯恐村长也被陆金贵一家带偏，陆乔乔和李雪梅用她们的三寸不烂之舌，轮番控诉陆金贵等人的暴行，并再度提出分家。 毫无疑问，陆金贵几人都不同意此事。毕竟好吃懒做的他们，根本就不舍得这三个听话的劳动力，还想着继续过舒坦的日子。 所以他们说了一大通歪理，表示无论如何也不同意分家。李雪梅执意要闹，正好说明她心里肯定有鬼。 陆乔乔就知道他们会这样，所以把提前准备好的说辞给搬了出来。 “不分家也行，但你们必须做到以下三点。第一，今后你们吃什么，我们也吃什么。你们吃多少，我们也吃多少。” “第二，不管是家里的活还是地里的活，都必须分摊。没得你们个个坐着啥都不干，我们却包揽一切活计。” “最后一点，将来若是分家，不管是房子还是田地，都必须平均分配。万一到时候你们来一句，说我爹死得早，家产没我们的份，那我们找谁说理去？” 第3章 看看到底是谁怕谁 陆乔乔的话铿锵有力，听着没有任何问题。一时之间，陆金贵几人竟然不知道如何反驳。 村长老早就看不惯陆金贵等人的做派，只不过以前的陆银贵宁可全家受苦也不提分家，所以他也不好插手。 眼下听陆乔乔提到这事，他的心里多少有些欣慰，自然站在了她这边。 “大有，乔乔丫头提的这些要求，我听着并不过分，你怎么看？” 瞟了瞟镇定自若的陆乔乔一眼，陆大有对这个没有血缘的孙女恨之入骨，脸上却不敢现出分毫。 “村长，我没有异议。只要她们不闹分家，我什么条件都答应。话说回来，若是我家银贵在的话，肯定容不得她们几个闹腾。” 无所谓，反正这个家由他说了算。即便他现在答应得好好的，以后也可以随时反悔。 以前陆银贵还在的时候，尚且奈何不了他，更何况是李雪梅三个不足为道的贱东西。切，她们能翻出什么浪花？ 现在是因为事情闹大了，半个村子的人都围过来看热闹，他才不得不亮个态度。 哼，等回到家之后，看他怎么收拾这对胆大包天的母女，还有那个大屁嘣不响一个的龟孙子。 感觉到陆大有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陆福生根本不敢抬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村长爷爷，我信不过我大伯他们。为了防止他们出尔反尔，还是当着大家的面，现场立个字据吧。” 擦了擦费劲挤出来的眼泪，陆乔乔缩着脑袋看了陆金贵和何翠娥一眼，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我爹已经死了，万一他们说话不算数，没人能替我们做主。有字据作为凭证，到时候就不用担心他们赖账了。” 听到这话，一口老血险些从陆大有的嘴里喷出来。 这个该死的丫头，看来是嫌命太长了，居然敢当众说这种话，没有半分小辈该有的样子。 更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在没有征求他意见的前提下，村长竟然一口答应了陆乔乔的要求。 “行吧，我待会儿就给你们立字据。一式两份，你们按完指印后，白纸黑字即刻生效。” 陆金贵几人无声地用眼神交流着，他们想驳回这个对他们不利的请求，却好像找不着合理的理由。 将几人的反应看在眼里，陆乔乔心底暗自发笑。她敢保证，不出几日，陆大有和陆金贵绝对会求着她们分家的。 字据立好后，陆大有等人神色阴翳地回家了。李雪梅和陆乔乔则眉开眼笑，心情无比愉悦。 虽然分家的目的暂时没有达成，但这一仗，她们勉强算是赢了。 不过，李雪梅又有些头疼。因为在她和陆乔乔卖力争取利益的时候，陆福生却像个局外人一样，全程没有反应。 瞟了瞟这个面无血色、低着头走路的少年，李雪梅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啧啧，胆子比三岁孩童还小，白瞎了这将近一米七的个头。不行，回头她得好好教导一下这个便宜儿子。 和预料中的一样，陆乔乔三人刚回到家，陆大有便像得了狂犬病一样，对着她们狂骂一通。 无视这家人的凶狠泼辣，李雪梅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并跷起了二郎腿。 “老家伙，我劝你最好客气点。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你若是再敢放肆，我不介意和你们来个同归于尽。” 老家伙？ 这个向来老实懦弱的小儿媳妇，竟然敢喊他老家伙？ 受了刺激的陆大有抄起一根棍子，想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懂礼数的坏东西。火山文学 但陆乔乔接下来说的话，却逼得他收回了手，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方才我们和村长说了，接下来的日子里，不管我们一家三口是死亡还是失踪，抑或是受伤，通通都算到你们头上。” “每天早晚，如果我们未能健健康康地在外边走一圈，村长他们便会过来找你们问话。所以我劝你好好斟酌一下，再决定动不动手。” 事实上，这些话只是陆乔乔临时瞎编出来的。对付这种只会窝里横的人，使用这种招数最有奇效。 没料到这母子三人如此有心机，陆大有憋了一肚子的气无处发作，最后只能扔掉棍子，愤愤然地离开。 但这还不够，跷着二郎腿的李雪梅又伸手指了指何翠娥和陆宝珠。 “我肚子饿了，你们两个马上去做饭。厨房里还有半篮子鸡蛋，你先煮几个给我们垫垫肚子。” 仿佛祖坟被刨了一样，本来就火大的陆宝珠，当即激动地吼了起来。 “什么？你居然敢指使我们干活，还要吃鸡蛋？你们怎敢？你们配吗？” 李雪梅冷冷白了她一眼：“不煮是吧？得，乔乔，福生，我们这就去趟村长家，问他讨口饭吃。” 果然，这一家子就是欺软怕硬、欺善怕恶的渣滓，听到“村长”两个字后，立刻怂了。 “好，我这就煮。”何翠娥隐忍着怒气，不情不愿地应着。 “谢谢嫂子，嫂子辛苦了！”李雪梅阴阳怪气地回了一句。 陆乔乔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兴奋地叫住了准备离开的何翠娥。 “大伯母，你前几天去镇上赶集时，是不是买了包蜜饯梅子？别藏着了，快拿出来给我们尝尝吧。” 凭借着原主的记忆，李雪梅和陆乔乔对于这一家的事情知道得清清楚楚，就像亲身经历过一样。 闻言，何翠娥立马谎称昨天就吃完了，这会儿连果核也找不着。 “大伯母，有没有可能你不记得放哪里了，要不我去你房间帮忙找找？”陆乔乔似笑非笑，一脸讨打样。 何翠娥房间里有个木柜子，平日买的瓜子、饴糖和果脯，都会放在那里并上锁。这一点，全家人都知道的。 心底骂骂咧咧，恨不得把陆乔乔骂个狗血淋头，何翠娥面上却挤出一丝讪笑。 “你等等，我这就去找找，看看是不是放错了地方。” 瞟了眼默不吭声的陆元宝，陆乔乔的语气同样很狂拽。 “对了，元宝哥，从今天开始，烧水劈柴的活儿就由你承包了。” 陆元宝怒目相对，看向陆乔乔的眼神，仿佛看着自己的杀父仇人。 “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哥受伤了，真干不了那些活。当然，你要是不愿意干也没关系的，我可以让村长爷爷找两个年轻小伙来家里帮忙。” “你……” 陆元宝很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就这么气鼓鼓地出了院子。 目送陆元宝不服气地离开，一脸懵的陆福生怔怔地看着李雪梅和陆乔乔。 他不明白，怎么才小半天功夫，他的娘亲和妹妹却像变了个人似的，变得连他都快不认识了。 第4章 继续放大招 尽管不情愿，但何翠娥与陆宝珠还是老老实实地做好了饭。 吃完午饭，李雪梅声称头晕目眩没力气，又问一家之主陆大有拿铜板，说要去看大夫。 和她想的一样，陆大有假惺惺地哭起了穷，说家里现在一个子儿也没有。还说这点小伤不打紧，没必要浪费铜板。 “咱们家上个月卖了一畦地的菜，上上个月卖了几只鸡，上上上个月卖了两担粮食，怎么会没钱呢？”李雪梅淡定地反问。 不待陆大有吱声，何翠娥便抢先开口：“弟妹，咱们家花钱的地方多着呢，根本就存不下钱。光是元宝的束脩，便交了二两银子。加上笔墨纸砚和其它，又花了……” 知晓何翠娥不舍得出钱，陆乔乔冷哼一声，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 “既然没钱，那就把你前段时间买的银簪子给当掉呗。咱们家都这么穷了，你戴个银簪子能填饱肚子吗？” “对了，昨天你不是还说要换季了，准备给你的两个孩子买新衣裳吗？我很想知道，在没钱的情况下，你拿什么去买衣裳？” 这么几句话，直接把何翠娥给堵得无话可说。银子她当然有，但让她拿出来给这几个贱人花，她哪里舍得？ 但很快，她又梗着脖子解释：“那买衣裳的钱，我已经提前预付了，我手上是真的没钱了。至于那根银簪子，是我特意买给我娘的生辰礼物，不能拿去当了。” “哦～～原来是这样呀！”陆乔乔刻意拉长了尾音。 但紧接着，她又风轻云淡地看向李雪梅。 “娘，咱们身上的伤耽搁不得。既然家里没钱了，索性去找村长爷爷借点吧。要是村长爷爷手头紧，咱们便去问问其他人。” 李雪梅认真地点头：“好，你这个主意甚好。我相信偌大的陆家村里，肯定有人愿意借钱给我们的。” 说完，陆乔乔和李雪梅便作势起身外出。 见状，陆金贵冲何翠娥使了个眼色，后者这才不情不愿地改口。 “我刚想起来，家里好像还有二十多个铜板，我这就去取给你们。” 但陆乔乔却嫌弃地摆了摆手：“少了，我们要一百个铜板，少一个子儿都不行。” “一百个铜板？这么多钱，你们怎么不去抢？依我看，你们这点小伤根本不需要找大夫，随便歇上两天就没事了。”忍无可忍的陆元宝受不了了。 陆元宝来这么一下，陆乔乔自然又有话说了。 “呵呵，既然你跟我讲钱，那我就好好和你说道说道。家里每年花那么银子供你上学，你都学了什么？你会写诗、会题词、会做文章吗？” “家里的钱，是你陆元宝挣的吗？别忘了，不管是粮食还是鸡，都是我们三个的劳动成果。凭什么你们花得，我们却花不得？” “对了，我胆子小受不起惊吓，建议你最好别这样瞪着我。万一我不小心被你吓晕了，不知道还要花多少钱看病和补身子呢。” 再度被气到的陆金贵，一边用眼神示意陆元宝闭嘴，一边冲何翠娥咆哮。 “你还愣着干嘛？还不去拿钱？你再磨磨蹭蹭，咱们全家的脊梁骨就要被别人戳断了。” 细细地数了一遍，确认铜板的数目没错，陆乔乔这才和李雪梅往外走去。 见陆福生还像傻子一样呆坐着，陆乔乔大吼一声，他这才像刚回魂一样，屁颠屁颠地跟了过来。 “陆福生，你太没出息了。你再不支楞起来，迟早会被他们给生吞活剥了。” 对于这个便宜哥哥，陆乔乔也是真服了。堂堂一个大男人，理应像顶梁柱一样，而他却像只得了自闭症的缩头乌龟。 陆乔乔可以肯定，要是哪天她和李雪梅跑路了，并抛下陆福生，他百分百会成为那家人的奴隶。 不再理会表情木讷的陆福生，陆乔乔和李雪梅一边走，一边研究怎么发财致富。 陆家村里就有现成的土大夫，所以李雪梅三人不需要特意去镇上的医馆。 陈大夫是个好心人，之前也听闻了三人被陆金贵一家欺负的事。 第5章 有人多管闲事 刚回到家，李雪梅三人便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凭借着原主残留的记忆，陆乔乔一下便认清来人是与何翠娥交好的春花婶。 一对上春花婶那眉头微锁、欲言又止的鸟样，陆乔乔瞬间便知晓了她的来意。 果不其然，李雪梅才刚坐下，春花婶便走了过来，苦口婆心地讲起了大道理。 “雪梅妹子，一家人不吃两锅饭，一笔写不出两个陆字。今日这事是你的不对，你千不该万不该把事情闹大。” “咱们有什么事，大可关上房门私底下解决。五岁小儿都知家丑不外扬，你怎么就那么不懂事呢？你闹这么一出，指不定别人都在背后笑话你们呢？” “亲妯娌一场，你应该识大体一点，别因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伤了和气。毕竟大家都是一家人，没必要分得那么清。” 皱眉看了看这个多管闲事的婆娘一样，仅仅花了几秒钟，李雪梅便组织好了语言。 “你那么懂事，怎么不无偿帮你嫂子家干活？你那么大度，怎么不把你家的银子白送给你嫂子？你那么识大体，怎么不让你嫂子揍你一顿，再对她说声‘谢谢您’？” “别跟我扯什么家人不家人？有本事你就说服我嫂子，让她把家里的所有活都包揽了，让我天天当个坐等吃喝的活祖宗。” 几句话，便让伶牙俐齿的春花婶哑口无言，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行了，你哪儿凉快呆哪儿去吧。我现在是病人，脑子不太清醒，若是说了什么难听的话，还请你多多见谅啊。” 这等不讲道理、只知道道德绑架的八婆，李雪梅压根不放在眼里，自然也不会给好脸色。火山文学 在春花婶的印象中，李雪梅是个腼腆害羞的小妇人，平日里就算吃亏被欺负了，也不怎么敢吱声。 怎地她今天像吃了爆仗一样，一点就爆，说话如此尖锐呢？算了，还是别多管闲事了，省得被她逮着骂。 与何翠娥对视一眼后，自讨没趣的春花婶撇了撇嘴，而后灰溜溜地离开了。 按照何翠娥的计划，李雪梅母子三人这会儿应当准备下地干活的。可李雪梅却打了个呵欠，大摇大摆地往房间走去。 扯着嘴角笑了笑，何翠娥故作大方地说：“弟妹，既然你身子不适，那就好好休息两天。地里的活不着急，等你好透了之后再干吧。” “嗯。”闷闷应了个字后，李春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一家子不肯下地干活，还在盼着她们身子好透之后再傻乎乎地当免费工人？呵呵，等着吧！ 见陆福生依然傻坐在堂屋的角落里，陆乔乔恨铁不成钢地提醒了一句。 “哥，你不是说你头晕想吐吗？那就快回房间睡一觉，好好地歇歇吧。万一病情加重了，不知道又得费多少银子呢。” 略微犹豫了一下，陆福生最后还是把陆乔乔的话听进去了，默默地往房间方向走去。 事实上，今年十五岁的陆福生，在家里并没有自己的房间。 早年间，陆银贵用两张长条凳加一块宽木板，在柴房里搭了个小床，陆福生在那里一睡就是几年。 陆家一共有五个房间，陆大有一间，陆金贵和何翠娥一间，陆元宝和陆宝珠各自住一间。 剩下那个最小的房间，则由陆银贵和李雪梅居住。但那屋里还堆着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其实也等同于是杂物间。 至于陆乔乔，则住在堂屋的角落里。同样是两张条凳加一块薄板子，简单得不能再简单。 不过因为陆银贵之前在镇上做长工，后来又去了打仗，所以大多数时候陆乔乔都跟着李雪梅一块睡。 本来陆金贵和陆银贵皆生了一儿一女，完全可以让四个孩子按照性别分住在两个房间。 但陆元宝担心晚上睡不好会影响学习，陆宝珠又说不习惯和别人一块睡，所以兄妹二人直接独占了两个房间。 躺在硬邦邦的床上，摸了摸皱巴巴的破被子，陆乔乔又叹了口气。 “妈，其实也不能全怪陆金贵他们嚣张跋扈，毕竟原主这一家子本身就不正常。这一切都是他们惯出来的，说是咎由自取也不过分。” 她是真心佩服这一家四口，被人欺负到这个地步了，居然也不敢吱声，还准备继续忍下去。 或许陆银贵一家四口上辈子不是人，而是忍者神龟，所以被人家欺负和压榨了这么多年，还继续隐忍不发。 明明是两兄弟一块过日子，人家吃好的穿好的，还不怎么干活。可他们倒好，成天吃不饱穿不好，累得要死要活就算了，还时常被骂。 还有，本来陆银贵的名字不在征兵名册上，可因为陆大有的劝说和陆金贵的苦苦哀求，他最终还是舍弃了自己的妻儿，无奈地上了战场。 结果，他和他的战友们却死在了西北战场上，再也回不来了。 据那些侥幸存活的士兵说，敌军手段狠辣，担心某些士兵没死透，居然还纵火焚尸。即便是没有彻底死绝的人，也全然没了生机。 联想到这个所谓的家里破事一箩筐，陆乔乔暗自下定决心，她们一定要和陆金贵等人划清界限，并过得风生水起。 之前的那一百个铜板，已经被李雪梅藏到了某个很安全的地方。 唯恐陆福生那个老实人说漏嘴，藏铜板的时候，陆乔乔还刻意把他支走，省得他会坏事。 总而言之，陆乔乔很自信，拥有现代人头脑的她和李雪梅，不愁在这个时代过不下去。 第6章 得寸进尺 兴许是原主之前太疲惫，这副身子板太需要放松了，所以尽管躺在硬邦邦的木板上，陆乔乔也很快进入了梦乡。 不过，当她起身下床之后，却痛得倒吸一口寒气，并忍不住飙了几句脏话。 上午被陆金贵等人暴打了一通，当时还不觉得怎么痛。但几个时辰后，她觉得浑身的骨头都快要散架了。 李雪梅也好不到哪里去，甚至连路都走不利索，感觉比跑了马拉松还要累。 陆金贵一家是真把她们当成了傻子，打了她们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甚至还指望着她们赔礼道歉，并像过去的原主那样，老老实实地干活。 此仇不报不是人，向来有仇必报的陆乔乔发誓，将来一定要把陆金贵等人施加在原主身上的痛苦，加倍地还回去。 何翠娥多少还是有点自觉在身上的，兴许是怕村里人骂，也兴许是盼着李雪梅她们快点养好身体去干活，居然主动做好了晚饭。 睡了一个下午的陆福生，看着精气神不错，状态还是挺好的。他静静地坐在角落里，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看了看他那轮廓分明的侧颜，陆乔乔心底又嘀咕了一句，年纪轻轻的就脑子犯抽，白瞎了这么好的皮囊。 吃饭的时候，一家之主陆大有看着有些反常，似乎比往日沉默了不少。 夹菜的时候，李雪梅和陆乔乔一点也不客气。虽然都是粗茶淡饭，最好的菜是那道蒸鸡蛋羹。 不得不说，这零添加无污染的原生态土鸡蛋，吃起来就是香。一口下去滑溜溜的，根本就停不下来。 眼看着母女二人你一勺我一勺，快把一盘子的鸡蛋羹给瓜分掉，陆宝珠憋不住了。 “二婶，乔乔，你们把一整盘鸡蛋羹都吃完了，那我们还吃什么？” 鄙夷地冷笑一声，陆乔乔反问：“那平日里你们吃鸡蛋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我们吃什么？” “你若是觉得我们这吃法有问题，回头我就把那几只鸡给宰了，这样就从根源上解决了问题，什么矛盾也没了。” “你……”论斗嘴皮子，宝珠根本就说不过陆乔乔。 有心隐忍的何翠娥见状，到底还是忍不住了，于是指桑骂愧地讽刺了两句。 “宝珠，你是饿死鬼投胎吗？少吃口鸡蛋会死吗？以后有机会，我蒸一大锅鸡蛋给你吃，看看能不能撑死你。” 对于这种夹枪带棍的内涵，陆乔乔和李雪梅压根不当一回事，权当何翠娥在放狗屁。 至于只敢伸筷夹青菜的陆福生，母女二人可管不了。没关系，反正他已经适应了这么苦逼的生活，由他去吧。 可她们不一样呀，她们嘴巴馋，她们才不想吃缺油少盐的白煮菜。 将最后一口鸡蛋羹吞下肚，陆乔乔又笑眯眯地看向脸色阴沉的何翠娥。 “大伯母，陈大夫说我们的身子骨太弱了，得吃点好的补补。明日赶集的时候，你去割点猪肉吧。对了，记得再买上半斤红糖。” 不待何翠娥开口，陆宝珠又激动地尖叫起来：“什么，你们还想吃肉？你怎么不说你们想吃龙肝凤胆？” 淡淡一笑，陆乔乔再道：“你没听清我刚刚说的话吗？是陈大夫说我们身子弱，需要吃点好的补补。我这也是为了家里着想，万一哪天我们又生病了，不知道又得花多少钱呢。” “对了，这马上就要春耕了。要是我们的身体养不好，恐怕不能及时下地干活。到时候耽误了劳作，你们可千万别怪我们不争气。” 再度被气到哑口无言，本来就觉得饭菜寡淡无味的陆宝珠，直接一摔碗筷，就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陆元宝同样如此，他也见不得陆乔乔如此嚣张。 本想破口大骂一番的，可联想到家里的那一大块地还等着陆乔乔她们去翻，他只能生生忍了下来。 从头到尾，陆福生都像个哑巴一样，无声地夹菜吃饭，跟隐形人无二。 往常洗碗的活，都由陆乔乔承包了。但她这会儿却毫无形象地斜靠在凳子上，看着像是个吊儿郎当的公子哥。 “大伯母，我全身酸痛，特别不舒爽，一会儿记得烧锅热水哈，辛苦你了。” 知道自己不照做，陆乔乔会一直叨叨个不停，何翠娥又不情不愿地进了厨房。 要不是因为她和陆金贵不愿下地干农活，怎么可能会忍受陆乔乔和李雪梅的得寸进尺呢？ …… 为了节省煤油，古代的农村人基本早早就歇下了。 就算不歇着，也会全家人齐坐在堂屋里，不存在各自回房间守着一盏煤油灯的情况。 当然，读书人除外。 陆元宝不想和陆乔乔等人共处一室，所以吃完饭后便假意回房看书，早早就亮起了煤油灯。 想到陆元宝写的字就像歪歪扭扭的蚯蚓，再看看端坐在角落发呆的陆福生，陆乔乔心底又滋生了一个念头。 陆银贵夫妇打小就教导陆福生，要他多干活少说话，多吃亏少计较，不能拂逆长辈。所以他看起来才那么呆板，被人欺负了也不敢反抗。 但仔细一想，陆福生吃苦耐劳，品格高洁，做事细心不浮躁，身上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对了，有时候他那傻愣愣的气质，倒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书呆子。若是送他去学堂，他兴许能学点儿东西。 不过陆乔乔也知道，按照现在这个情形，陆大有和陆金贵绝对不舍得花钱供陆福生上学。 即便陆福生是块读书的好料，哪怕把那些银子扔去砸水花，他们也断然不会允许他接受教育。 等着吧，等和这一窝歪瓜裂枣分家后，她们一定会努力挣钱的。到时候，陆福生就有机会上学了。 静坐着的一屋子人，却有着八百个心思。虽然今晚没有吵架起冲突，但气氛却一点也不祥和。 想到很快就会结束这样的生活，陆乔乔眉毛高高一挑，唇边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第7章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因着陆乔乔和李雪梅的缘故，陆福生这两天也过得很滋润。 不仅不用下地干活，还能吃上热乎乎的好饭好菜，甚至不用再遭受陆元宝的冷嘲热讽。 清早他刚起床，便见何翠娥在给陆元宝试新衣裳，于是自觉地躲闪到了一旁。 那套淡青色的涡纹长衫，穿在腰粗膀宽的陆元宝身上，竟凭添了几分儒雅，和平时的粗鲁蛮横截然不同。 左手负于身后，右手持月白色折扇，妥妥的书生气派便出来了。 怪不得人们常说“人靠衣装马靠鞍”，这话果真有几分道理。 把目光从陆元宝身上移开，再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洗得发白的旧衣衫，躲在暗处的陆福生无声一笑，又默默地离开了。 何翠娥对自己儿子的新造型很是满意，连着一顿猛夸。在她看来，即便是天底下最优秀的状元郎，也不过如此。 “娘，马车快到了，我得出门了。”陆元宝不耐烦地推开何翠娥，而后迈着一双短腿往外跑。 想着李雪梅这两天拿捏作乔，好吃好喝地歇着，那口气应该也出了，何翠娥又笑盈盈地找到了她。 “弟妹，你整整歇了两天，身子应该好利索了。地里的活儿耽搁不得，你看是不是……” 本以为李雪梅会继续叫板，还得费些功夫才能说服，没想到她却答应得十分爽快。 “翻地是吧？没问题，我身上的伤已经没有大碍了，完全不影响干活。” 何翠娥大喜：“好，那我这就叫上福生和乔乔。今儿天气不错，最是适合下地了。” 美滋滋地通知了陆福生和陆乔乔后，何翠娥大松一口气。 村里人前两天就翻好了地，准备播种春耕，就她们家的地还没动静。 而李雪梅是种地的好手，只要她勤快点，估计很快就能把那几块地整好。 结果李雪梅三人从柴房里取来农具后，却没有立刻出门，反而淡定地坐在院子里。 “弟妹，你们怎么还不出门？今天的日头不毒辣，你们早点去的话，便能多干点活。”何翠娥心急火燎地催促着。 而李雪梅却漫不经心地说：“嫂子，难道你忘了前天立的那张字据？我们说好了的，为了彰显公平原则，以后有饭一块吃，有活一块干。” 关于那张字据，何翠娥当然记得清清楚楚。但她根本就没当一回事，又怎么可能贯彻实施呢？ 但为了不干活，何翠娥又灵机一动，谎称自己肚子疼得厉害，不能使大力气。 陆乔乔立马接话：“爷爷年纪大了，不干活是应该的。你肚子既然疼得厉害，也没必要下地。行，那就让我大伯和宝珠姐一块去呗。” 有这么三个能干的劳动力，何翠娥自然不舍得自己的男人和女儿吃苦头，所以谎称他们的身体也不舒服。 话音刚落，陆乔乔直接扔掉了手中的锄头，并佝偻着腰，一副很难受的样子。 “哎呦喂，好奇怪呀，我的肚子怎么这么疼？不行，我得歇会儿。” 李雪梅紧随其后，同样表情夸张：“你这么一说，我的肚子好像也不舒服了。该不会是那锅南瓜粥有问题，把我们全家的肚子都吃坏了吧？” 陆乔乔抬头看了陆福生一眼，追问道：“哥，你今早可是吃了整整两碗南瓜粥呢，怎么全家人都肚子疼，就你一人没事？” 瞬间会意，陆福生慢吞吞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机械地喊道：“哦，我的肚子好像也有点疼。” 虽然他的表演很拙劣，完全没有演技可言，但至少也在积极地配合。不错，孺子可教也！ 看到三人的反应，何翠娥什么也明白了。敢情李雪梅一直在把自己当猴子耍，压根就没有下地干活的打算。 想着自己这两天忍辱负重，包揽了家里的所有活计，而李雪梅母女三人却在舒服地“养伤”，何翠娥就一肚子的火。 忍无可忍的她抬脚踹飞地上的小板凳，歇斯底里地怒骂起来。 “好你个李雪梅，居然敢耍我，骗了我整整两天。你这么厚颜无耻，怎么不去死呢？本来我还想给你几分薄面的，既然你这么不识抬举，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说着，体形矮胖的何翠娥像枚炮弹一样，倏地冲向李雪梅。 李雪梅没有躲闪，而是不慌不乱地扬起了手中的锄头，并把口子对准何翠娥。 没料到对方会来这么一招，本想用体形优势压制李雪梅的何翠娥，不得不紧急刹住了脚步。 “李雪梅，你骗我伺候了你们两天，这事没完。我何翠娥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你今天若是不给我磕头道歉，我就让你好看。” 嗤笑一声，李雪梅目光无畏：“来呀，尽管把你的招数都使出来。我倒要看看，除了耍泼卖横，你何翠娥还有什么大本事。” 陆金贵一早就出了门，不知所踪。陆元宝则去了镇上的书院，同样不在家里。至于陆大有和陆宝珠，一个去了村口和老头们唠嗑，一个去了找小姐妹绣花。火山文学 也就是说，除了她们母子三人之外，家里只剩下一个何翠娥。就算她再怎么彪悍，也无法以一敌三。 “你们想做什么？”见陆乔乔眼神不善，并撸起了袖子，何翠娥顿时升起了不祥的预感。 “还能做什么？自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揍你一顿呗。” 趁何翠娥不注意，陆乔乔直接上手，一巴掌甩到了她的右脸上。 脸颊骤然吃痛，火辣辣一片，何翠娥夸张地大喊起来：“啊……你这个小贱人居然敢打我，你居然敢打我？”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没想到我的胆子这么大吧，是不是很难接受？呵呵，我告诉你，这还只是前菜而已。” 话音刚落，伴随着“啪”地一声脆响，何翠娥的左脸上也出现了一个巴掌印。 陆乔乔笑得很浮夸，身子不自觉地轻颤：“瞧瞧，左脸也打上一巴掌后，看起来明显对称多了。” 而李雪梅更是火上浇油：“嗯，这么两巴掌下去，你大伯母的脸蛋越发红润了，就跟抹了胭脂一样好看。” 目瞪口呆地看着陆乔乔和李雪梅，陆福生一整个人都震惊了。 疯了，他娘亲和妹妹都疯了！ 第8章 将她一军 气急败坏的何翠娥，恨不得马上扒了陆乔乔的皮。 她愤怒地扑向陆乔乔，想要狠狠地打回去。但李雪梅和陆乔乔的反应更快，一左一右抱住了她的胳膊。 “现在家里就你一个人，你就算叫破喉哝，也不会有人救你的。”陆乔乔一边说着，一边用力掐何翠娥胳膊上的赘肉。 见何翠娥扭来扭去，拼命挣扎着，像是不肯上案板的猪，李雪梅直接伸腿一撩，把她绊倒在地。 “让你狗眼看人低，让你成天欺负我们。老虎不发威，你还真当我们是病猫呀。” 一屁股坐在何翠娥身上，陆乔乔不忘在她那粗壮的肥腰上用力猛掐，以至于她疼得鬼哭狼嚎。 不耐烦地瞅向站在一旁的陆福生，李雪梅示意他也来几下，过一把报仇的瘾。但陆福生却使劲摇头，怎么也不肯动手。 “真特么扫兴，现成的报仇机会就摆在面前，你居然这么没出息。”冷哼一声，陆乔乔继续收拾何翠娥。 何翠娥虽然打不过母女二人，但嘴巴却一直闲不下来，不停地用各种难听的脏话问候她们。 李雪梅懒得和她比赛骂脏话，直接将鞋子脱掉，朝其脸上狠狠扇了几下，她的嘴巴才肯闭上。 暴打了何翠娥一顿后，虽然手腕有点酸，但陆乔乔却觉得身心舒坦了不少。 “打人的感觉真爽，我现在感觉全身像充了电一样，元气满满，嗨得不得了。” “嗯，的确是这么个感觉。以后谁敢欺负我们，我们就这样打回去，看看谁还敢招惹我们。” 趁母女二人在交流心得，躺在地上的何翠娥快速爬起来，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出了院子。 “李雪梅，待会儿我会让你见识一下我的厉害之处，你就等着浸猪笼吧。” 这一下，把全程充当观众的陆福生给吓住了，他下意识便要把何翠娥给追回来，求她放过自家娘亲和妹妹。 但陆乔乔却叫住了他：“哥，你不用管她，且由她去吧。待会儿我们会让她见识一下，什么叫人心险恶。” 浸猪笼是吧？ 既然她这么喜欢诬陷别人，那陆乔乔就好好地回敬一下，狠狠地将她一军。 话音刚落，陆乔乔拽了拽自己的衣袖，而后用力一扯，那本来就不结实的布料，立刻“撕啦”裂开了。 而李雪梅则把发髻松开，并胡乱地拨来揉去，将其变成了凌乱的鸡窝头。 “你们这是……”陆福生不懂这是什么操作。 “你想分家吗？你愿意继续被他们欺压吗？如果你也想结束这狗屎不如的生活，就跟着我们干吧。”将自己的头发也弄乱后，陆乔乔大步向门外走去。 她老早就想收拾何翠娥，只是她们当时受了伤且饿得饥肠辘辘，实在没有力气。 好吃好喝休息了两天，感觉精气神缓过来了，陆乔乔这才决定给何翠娥一点颜色瞧瞧。 眼见二人头也不回地出了门，陆福生无奈地摇了摇头，而后眼一闭心一狠。 他先是把自己的衣裳扯烂，而后扬起右手，狠狠朝自己的右脸扇了一巴掌。 大半个脸颊先是发麻，而后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烧灼感。右嘴角处溢出的铁锈味，强烈地刺激着他。 “救命呀，快来人呀，李雪梅和陆乔乔要杀我。” 像前天的陆乔乔她们一样，自作聪明的何翠娥直接冲向了人多的地方，准备用舆论来压死她们。 “金贵家的，你这是怎么了？” 见何翠娥的左右脸上各有一个红通通的巴掌印，村里那些中老年妇女们全部围了过来。 “是陆乔乔和李雪梅干的，她们趁家里无人，逮着我一顿狠打，说要弄死我。” 身形矮胖的何翠娥，为了赢得大家的同情，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了起来，看起来十分滑稽。 闻言，有人提出质疑：“你说银贵家的和乔乔打了你？她们……她们看起来不像是那种人呀！” 联想到上次全村人对着她们家指指点点，何翠娥又大声嚷了起来。 “就是她们打的我，你们若是不相信，可以一道跟我回去对质。对了，我有要事找村长，你们谁替我跑一趟？” 这一次，她一定要彻底收服李雪梅几个，并败坏她们的声誉，让她们永远抬不起头做人。 她在挨打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见到村长之后，该用什么话来抹黑李雪梅的名节。 李雪梅三人的动作很快，没多久就追了过来，同样站在了人最多的地方。 但是，跑在最前头的她却无视口沫横飞的何翠娥，并跳过了请村长的环节，呼天抢地求众人去镇上报官。 当看清李雪梅三人的模样后，何翠娥先是一惊，而后是泼天的愤怒。 “好你个李雪梅，想不到你心思如此歹毒，居然想反咬我一口。你们母女二人鬼话连篇，不会有人相信的。” “各位，她们撒谎成性，你们千万别相信她们。明明就是她们打的我，我连她们的手指头也没碰着。实话告诉你们吧，她李雪梅背着我们，偷偷和别的……” 但何翠娥话还没说完，声音便被陆乔乔的大嗓门给盖过了。 “何翠娥，你信不信我现在就一刀剁了你，然后去官府自首。” “各位，你们怕是不知道吧。何翠娥动手打了我们之后，居然自己扇了自己两巴掌，说要陷害我们，让全村人都容不下我们。”火山文学 “为了让我们以后都没好日子过，她还准备诬陷我娘偷汉子，让我娘名节尽毁，一辈子都抬不起头做人。” “我娘的为人，估计大家心里都有数。她和我爹那么恩爱，在得知我爹的死讯后，更是恨不得随他去，又怎么可能偷汉子呢？” 好吧，何翠娥好不容易才想出来的计谋，直接被陆乔乔给抖了出来。 本来她还想靠卖惨夺得主动权，但陆乔乔三人看起来比她还惨，直接把她的计划给破坏了。 第9章 我成全你们 这边闹出来的动静很大，所以没多久，陆大有和陆宝珠也先后赶了过来。 见陆乔乔和李雪梅在喋喋不休地嚷着什么，何翠娥却急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陆宝珠立马上前帮忙。 但她不知详情，什么话都没来得及说，陆乔乔便苦口婆心地劝了起来。 “宝珠姐，麻烦你劝一劝你娘，让她做个人吧。你娘打了我们一顿后，担心别人指责她，竟然来了个贼喊捉贼，自己抽了自己两巴掌，好诬陷是我们动的手。” “本来我们不想把事情闹大的，但你娘又满嘴喷粪，四处造谣我娘偷汉子。你自己评评理，你娘这干的是人事吗？” 何翠娥气到语无伦次，却怎么也解释不清楚。 “啊……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是你们……明明是你们，你们太过分了。” 她第一次见识到陆乔乔和李雪梅的厉害，没想到她们颠倒是非的能力如此强，自己就算再多长两张嘴，恐怕也说不过她们。 听了好一会儿，村长的脑袋瓜子嗡嗡作响，太阳穴更是突突直跳。 “村长爷爷，我们前天才立了字据，约定所有活都分摊。但她们现在却出尔反尔，拒绝下地种田，逼我们把所有活都干完。” 唯恐大家听不清，陆乔乔的音量一直居高不降，且越说越带劲。 “真不是我们对她们有意见，实在是她们做得太绝了。既然是一家人，就该好好过日子，她们凭什么把我们当下人看待？” “真是的，没有当地主的命，却得了当地主的病。饭都不给我们吃饱，还指望我们做牛做马，她们怎么不上天呢？” 这些话掷地有声，落在了在场的每一个村民耳中，有些村民甚至毫不避讳地低声探讨起来。 陆大有目光狠戾，像头凶狠的饿狼一样，目不转睛地盯着陆乔乔和李雪梅。 而年轻的陆宝珠受不住刺激，直接挥动起了小拳拳，要打烂陆乔乔的嘴。 陆乔乔快速向旁边一闪，陆宝珠的拳头没有打中她的脸，但她还是夸张地尖叫一声。 “啊……大家现在都看到了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宝珠姐连装也不装一下，便光明正大地对我动手。可想而知，她们私底下是怎么欺负我的。” 而一直没有存在感的陆福生，这时候也冒了出来，并指了指肿胀的脸颊和嘴角。 平生以来，他头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神色严肃地睁眼说瞎话。 “她们……她们不讲道理，净知道欺负人。再有下次，我们一定会狠狠还击。” 陆福生是出了名的老实人，他这么一开口，在场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面色铁青的陆大有。 陆大有没料到，自己这个闷葫芦一样的小孙子，竟然也有如此腹黑的一面，还真是让他小瞧了。 看穿了几人的心思，他最终还是吭声表态了。 “你们闹腾得这么欢，不就是想分家吗？行，我成全你们，希望你们以后别后悔。” 他算是看明白了，只要一日不把她们分出去，她们就会一直闹腾，将家里搞得鸡犬不宁，永远没有好日子过。 既然如此，那就如她们的意，将她们给撵出去，看看她们有没有本事活下去。 在陆大有松口后，除了陆福生面露喜色外，李雪梅和陆乔乔的反应并不强烈，毕竟这一结果完全在她们的意料之中。 都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反正她们有的是时间和精力闹下去，就算陆大有今日不答应，明日也会答应的。 可陆大有都开口了，何翠娥还是不甘心，并失声问道：“爹，你把她们给分出去了，那家里的田地怎……” 惊觉自己说错了话，何翠娥又慌忙改口：“爹，我的意思是说，家里的田地本来就不多，倘若分家的话，那咱们的收成便要大减。” “无妨，既然她们想分家，那就分了吧。省得她们不安分，把家里搞得乌烟瘴气。”陆大有已经做好了决定。 就这样，这一出闹剧很快就收尾了。 因为陆金贵不在家，分家之事不能马上进行，还得等到他归家后再讨论。 为了防止这一家人使诈，后边再搞事情，李雪梅提前跟村长和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者打了招呼，让他们届时一道过来做个见证。 回到家后，陆大有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怒，直接逮着陆福生一顿狠骂。 可他骂了半盏茶功夫，累得上气不接下气，陆福生愣是像聋子一样，没有半点反应。 “陆福生，你爷爷我在跟你说话呢，你能不能有点反应？” 本以为陆福生会继续装聋作哑，可他却冷冷盯着陆大有，并悠悠反问了几句。 “怎么？难道我给你一点反应，你就能闭嘴不骂我，就会对我有一丁半点的喜欢？你就不怕我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把你气出个好歹？” 果然，这话一出，好不容易才停下来、准备缓一缓的陆大有，再度暴跳如雷。 “你这个不肖子孙，信不信我今天就打死你。我可是你爷爷，你怎敢如此放肆？” 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样，陆福生抿嘴轻笑，语气夹杂着一丝戏谑。 “看吧，我一声不吭的时候，你意见颇多。现在我有反应了，你又如此激动。所以，我到底是该闭嘴，还是不闭嘴呢？” 被惊到的，不仅仅是陆大有几人，还有李雪梅和陆乔乔。 原来，真的有些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第10章 终于分家了 陆金贵是和陆元宝一块回来的，听闻今天发生的事后，他们又气又怒，十分不甘心。 但陆大有的态度却很坚决，表示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把家给分了。 毕竟连着闹了两回，肯定有不少村民把他们家的事当做茶余饭后的笑料。 李雪梅她们不要面子，所以才敢豁出去闹腾。但他是个要脸的，不想继续丢脸下去。 而且，看李雪梅和陆乔乔这两天的架势，就算他们再怎么勉强，恐怕也不会像以前那么好拿捏。 与其养着几个只想吃好喝好、不积极干活，时不时还要气人的狗东西，还不如把她们给分出去。 不过，唯恐一会儿正式分家的时候，李雪梅和陆乔乔又会闹腾，陆大有不得不放缓态度，提前和她们打个商量。 听明白陆大有的意思，李雪梅厉声质问：“什么？房子归你们，田地也归你们？那我们还分个锤子呀？” 陆乔乔也冷声一笑：“既然如此，那我们便不分家了。我们一家三口依然住在这里，继续和你们做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开玩笑，陆银贵早年间去镇上做了几年长工，一个子儿也不舍得花，才起了这房子。 现在要分家了，居然让她们直接搬出去，这合理吗？ “我的意思是说，村尾那栋茅草房分给你们，还有东边那一大块菜地，也给你们。”陆大有耐着性子解释。 “毕竟元宝他爹娘还年轻，没准过两年还会添丁。加上他们又是长房，于情于理他们也应该占大头。” 事实上，李雪梅和陆乔乔做梦都盼着分家，哪怕是净身出户也无所谓。 但既然陆大有怕了她们，如此盼着她们离开，她们索性再为自己多争取一点利益。 陆大有是真心怕了她们，虽然不情愿，但也不敢不答应她们的要求，表示会另外补偿她们一笔钱。 其实这个家也没什么好分的，无非就是房子、土地还有家具，以及锅碗瓢盆和耕作工具等。除此之外，便是陆大有的养老问题。 陆大有自然要跟着陆金贵，所以他理直气壮地表示，除了房子和田地，其它东西都得分成三份，陆金贵这边拿两份。 这一点，李雪梅没有意见，反正这屋里没什么值钱的玩意，她并不稀罕。 陆大有还说了，逢年过节和生辰时，李雪梅必须有所表示。而且，四季衣裳和鞋袜，每年都得各来两套，年末再出五十斤精米。 当他生病时，李雪梅也必须分摊一半的诊金、药费，以及购买滋补食材和药材的开销。在他百年之后，出葬的费用也必须分摊。 话说到这，老实人陆福生又有话说了。 “最后一点不妥当，要是你故意装病还久治不愈，那我娘岂不是得一直出钱当冤大头？” 闻言，陆乔乔竖起了大拇指，隔空给了他一个赞。 “放心吧，我不是那种人，无论如何我也不会用那种卑鄙手段骗钱。”陆大有信誓旦旦地保证。 待大小细节都沟通好了，陆乔乔这才小跑着出了门，把村长和几位长者请过来做见证。 因为双方已经商量好了，所以村长等人来了之后，不需要额外进行商讨，可以直接进入流程。 由一家之主陆大有口述，村长快速拟了份协议书，确认没问题后，又誊抄了两份。 按完指印后，便开始分东西了。 其实村长等人一看便知，这场分家对李雪梅三人很不公平。 因为陆元宝说他房间里的桌椅书籍是私有物，不能拿出来分。而何翠娥房里也藏了一大堆东西，声称是她的嫁妆。 至于陆宝珠房间里的那些物件，她一口咬定是靠卖绣活的钱置办的，没有花家里的钱。 于是，一大堆东西不在分家名单里。林林总总算下来，除了几张床板之外，真正能分的只有摆在堂屋的桌椅、厨房里为数不多的锅碗瓢盆，以及柴房里的那几件耕作工具。 对了，还有数量不多的粮食，以及养在鸡舍里的那几只蛋鸡。按照二比一来分，除去陆金贵的四只鸡，她们能分上两只。 至少钱财问题，因为陆大有一口咬定家里没有钱，加上陆乔乔和李雪梅心情大好，所以便没在意。 也就花了一刻多钟吧，所有东西便分好了。总体来说，流程进行得还算顺利。至少，陆乔乔她们这边还是挺满意的。 既然已经分家了，陆乔乔三人招呼也懒得打一个，便直接搬东西走人。 由于分给她们的茅草房在村尾，有点儿距离，又不能一趟把所有家当都搬走，唯恐某些人趁她们不在时偷东西或搞破坏，陆乔乔特意拜托几位好心的邻居帮下忙。 待陆乔乔她们连人带物离开后，陆元宝冲着她们离开的方向狠狠吐了口唾沫。 “一群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我看你们分了家之后，吃什么喝什么。到时候，千万别哭着求我们给你们活路。” 第11章 种地？那是不可能的 搬着为数不多的家当，来到村尾的茅草屋后，李雪梅几人立马搞起了大扫除。 严格来说，这其实也不是茅草屋，而是小木屋。因为地基和框架都是木头所制，只有屋顶盖着厚实的宽树皮和茅草。 好在这房子旧归旧，但因为堆了很少杂物，所以看起来不怎么乱，还是挺好收拾的。 陆福生将屋里所有东西都挪出来，李雪梅则拿着茅草做的扫帚，将里面的灰尘和蜘蛛网给清理掉。 至于陆乔乔，则拿了件不能穿的破衣裳，先把床板擦干净，而后将用得着的桌椅也擦了一遍，最后才是遍布灰尘的门窗。 陆家村唯一的水井就在村头，想要吃水的话，可以用木桶去担。 不过，绝大多数人家嫌远或怕麻烦，宁可选择去绕村而流的小河里挑水吃。 而那条清澈的小河，离茅草屋只有百米之遥，取用起来相当方便。 这茅草屋很是简陋，面积也不大。除了堂屋，也就是现代人说的客厅外，还有两个极其狭小的房间，算是原始版的两房一厅吧。 旁边有个矮小的破棚子，既是柴房也是茅房。厨房是没有的，但门口有两个用土砖砌的炉灶，小的那个用来烧水做饭，大的则用来炒菜。 由于就这么点面积，所以半个时辰不到，陆乔乔三人便把屋里屋外给收拾好了。 陆福生十分卖力，但凡是累活和重活，都主动抢着干，一刻也不停歇。 这期间，鸡笼里的其中一只大母鸡，突然“咯咯咯”地叫了起来。 陆福生立马走过去，把手伸进笼子里，将那个还热乎乎的鸡蛋给捡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在一个旧篮子里。 见他对着鸡蛋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又继续乐呵呵地干活，陆乔乔和李雪梅也跟着笑了。 这货未免也太容易满足了吧，区区一个小鸡蛋而已，居然高兴成这样。 她们不知道的是，陆福生之所以这么高兴，并不是因为这个鸡蛋，而是因为他们终于有家，终于有家产了。 因为没分家之前，不管是陆金贵和陆元宝，都理所应当地认为，家里的所有东西都是他们的。 高兴的时候，陆金贵几人会从手指缝里漏点东西给他们，并露出一副大方施舍的模样。 但不高兴的时候，他们会逮着陆福生各种臭骂，俨然把他当成了寄人篱下、爱占便宜的废人。 明明是一家人，且不说吃好住好，有时候光是陆福生站着，也能无端端遭到他们的恶毒谩骂。 现在好了，他们终于分家了，再也不用对着那几张恶心的面孔，真好呀！ 除了不用看陆金贵等人的脸色行事，他们也不用无休止地干活了，以后铁定会轻松不少。 这温馨的小房子是他们的，这桌子椅子是他们的，这锅碗瓢盆是他们的，还有这两只每天都会下蛋的鸡，也是他们的。 所有用得着的东西，在擦干净之后都搬进了屋里。那些用不着的烂桌子破板凳之类的，则被堆在了门外，正好可以劈了当柴火。 “娘，乔乔，你们先歇着，我现在就去把那块菜地给翻了。” 陆福生这才想起来，他们家还有一块菜地呢，立马又变得精神抖擞。 接下来，他们可以多种点菜。吃不完的话，可以拿去集市里卖，多少可以换点铜板。 但没想到，李雪梅和陆乔乔却异口同声地说：“不用去了。” “没事，我现在浑身都是劲，一点也不累。”陆福生自作多情地以为，娘亲和妹妹是心疼他干了那么多活，担心他会累着。 说完，他又神采飞扬地扛着镢头，准备出门干活。 “哎，陆福生，我都让你别去了，你怎么这般不听话？”李雪梅再度开口了。 幸福弥漫在心间，陆福生咧嘴一笑。 “行，那我先歇歇，等下午再去吧。”被娘亲关心的感觉，真好。 可陆乔乔接下来说的话，却让他大吃一惊，难以接受。 “以后都不用去了，我们准备把那块菜地给卖了，这样省事又省心。”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陆乔乔：“为什么？为什么要把地卖了，那我们以后吃什么？” “第一，种地太累了，我和娘不准备吃那个苦。第二，除了种地，我们还有其他出路。第三，就算地里的收成好，也难保不会被何翠娥她们给偷走或破坏掉。” 这一次分家，可以说是靠她们死皮赖脸争取而来的，陆金贵一家肯定很不爽。 在以前，对方还可以软硬兼施，拿亲情来说事，对她们各种道德绑架。 但分家后，于情于理，陆金贵等人都不能再理直气壮地使唤她们一家做事。 那块菜地距离茅草屋不是特别近，她们不可能一天到晚都守着它。如此一来，陆金贵与何翠娥便有大把的动手机会。 真不是陆乔乔对那一家子有偏见，而是陆金贵等人心眼极小、自私自利，百分百不会这么轻易地“便宜”了她。 最终，在李雪梅和陆乔乔的坚持下，陆福生还是同意了卖地之事。 当然，他不同意也没用，因为陆乔乔是在通知他，并非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本来按照习俗，不管是新屋乔迁还是兄弟分家，都得请自己的至亲好友吃个饭、4喝杯茶。 但陆乔乔她们本来就没多少口粮，加上也懒得招待那些亲戚，所以直接省掉了这个环节。 午饭很简单，南瓜就粥，外加一碟子的酸菜，吃起来味道还行。 当然，这所谓的粥里，只有一点点大米，更多的是糙米麦子等粗粮。 在这个时代，人们口中的精米和细粮，指的是大米。而其它，则一律统称为粗粮或糙粮。 虽然陆福生正是长身体的年纪，但因为惦记着家里的米粮不多，所以他也不敢敞开肚子吃。吃了一碗粥后，便谎称吃饱了。 李雪梅吃饱后，便开始洗碗了。 由于饭菜的油水不多，所以这些碗筷洗起来也挺容易的。直接用老丝瓜瓤做的抹布一擦一刮，再冲洗一遍便行了。 第12章 理直气又壮 因为分家时陆大有等人一口咬定没钱，所以陆乔乔她们只分到了一堆不怎么值钱的家当，连半个铜板也没见着。 不过，之前李雪梅嚷着要看病，否则便去问村长借钱，最终何翠娥还是忍痛给了她们一百文钱。 而陈大夫心疼她们的日子不如意，又主动提出不收钱，所以她们手里还有一百个铜板。 在现代社会，许多人尚且知道救急不救贫的道理，不敢随意把钱借给贫穷的亲朋好友，更何况是在缺吃少穿的古代。 现代人借不到钱时，还可以用信用卡和某呗某条应应急。可古人在借不到钱、又无地可卖的情况下，只能选择卖身筹钱。 至于去钱庄借贷，对大多数人来说，和吃慢性毒药没什么差别。因为那利息就像滚雪球一样，能活生生把人给压死，甚至能压垮几代人。 将用红绳串好的一百个铜板放在桌上，李雪梅和陆乔乔又热烈地讨论起了未来发财大力。 她们既不想面朝黄土背朝天、辛辛苦苦地干农活，也不愿去镇上做杂工，吃苦的同时还受别人的气。 最理想的状态，就是在不用费大力气、不用花大本钱的前提下，找个来钱速度快、且有后续发展的活。 “娘，乔乔，要不我去山上砍柴吧？一担柴火能卖几文钱，十担就是几十文，只要我多砍一点，不愁挣不到钱。” 想到自己是家里唯一的男人，陆福生主动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希望能尽快改变家中的困境。 但陆乔乔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尴尬不已，窘迫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你想通过砍柴火卖钱？那你能砍多少年？你确定你能靠出卖力气养活我们、养活你的女人和孩子吗？” 陆福生没考虑那么远，只想到眼前的问题，陡然又变得信心满满。 “那……那我就去镇上当长工，据说一个月最多能有二两银子。只要我们省着点花，长久积累下去，也是一个不小的数目。” 虽然做长工很辛苦，且会经常受东家的气。但只要能挣钱，陆福生觉得自己能克服一切困难，受点气也没关系的。 没有再理会陆福生，陆乔乔又对李雪梅说出了她的想法。 “娘，现在是春天，山上除了各种各样的野菜，还有数量繁多的飞禽走兽，我们完全可以去山上转一圈，看看能不能找到有价值的好东西。” 李雪梅点头，表示一万个同意。 “没错，我也是这样想的。若是运气好的话，我们不仅能填饱肚子，还能想办法把它们变成钱。” “但当务之急，是先把那块菜地给卖了。反正我们不想种菜，留着也没用，这事还是早点解决为好。不过我们不懂行情，也不知道开价多少为好。” 要是开价高了，恐怕无人问津，别人还会笑话她们胃口大。但要是开价低了，那她们就亏大了，亲戚和邻居们也会觉得她们穷疯了。 “切，这点小问题还不好解决？有问题就找村长呀，他是个热心人，我们让他帮忙出面，绝对能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陆乔乔完全不担心这个问题。 “对哦，我怎么把这一点给忘了呢？事不宜迟，我们这就找村长吧。”李雪梅是个急性子，当即要出门。 见二人如此积极踊跃，恨不得马上就把菜地给卖掉，陆福生却有些犹豫了。 “要不这事还是先缓缓，过几天再说吧。毕竟我们今天才分家，倘若就这么大张锣鼓地卖地，肯定会遭人非议的。” 且不说活人的嘴会怎么说，若是死去的老祖宗们泉下有知，知道他们这般行事，肯定也会气炸的。 可陆乔乔却理直气壮地说了一通话：“对呀，就是因为今天分家了，所以我们才必须卖土地，可我们为什么要卖土地？” “那是因为我们没钱，家里穷得快揭不开锅了。为什么会穷得揭不开锅，因为在分家产时，陆大有和陆金贵不肯把钱拿出来。” “所以说来说去，这一切都是他们的问题，和我们三个完全可以没关，懂吗？” 第13章 好心的村长 在强势的李雪梅和陆乔乔面前，陆福生什么话也插不上。 不过，一辈子恪守规矩的他，在听了陆乔乔的话后，也觉得好像有点儿道理。 当三人快速来到村长家，并告知来意后，村长立马表示不支持。 “银贵家的，那可也是你们老陆家的祖地，你怎么能卖掉呢？”村长很是不解。 李雪梅声音嘹亮：“叔，我们也不想卖地的。但我家现在一个铜板也没有，加上只剩下半斗粮食。不卖地的话，我们一家三口吃什么？总不可能靠吃风喝露水过日子吧？” 村长果然是好心人，听到这话后，立马就大方表态：“这样吧，我先借点粮食和钱给你们。等你们哪天手头宽裕了，到时候再还给我也不迟。” “那地是祖地，怎么也得留着。你们现在就这么卖出去，万一以后赎不回来，你们可就愧对列祖列宗了。” 但陆乔乔的话，却让村长也无言以对：“爷爷，我们现在都快活不下去了，哪里还有功夫担心死后会不会被列祖列宗怪罪？” “再一个，那菜地离我大伯家近得很，即便我们辛勤耕耘有好收成，也难保他们到时候不会偷菜或搞破坏。安全起见，还是卖了为好。” 无话可说的村长想想，依照何翠娥等人的性格，说不定真干得出那等混事，所以又重重叹了口气。 “行吧，我回头就帮你们问问，看看谁家有闲钱买地。不过，那卖地得来的钱也不经花，用了就没了。你们三个得好好琢磨一下，找点能挣钱的活计才行。” 陆乔乔果断接话：“爷爷，你就放心吧，我哥有的是力气，他可以像那些樵夫一样，每日上山砍柴火换钱，也可以去镇上当长工。而我和我娘，也可以通过养鸡鸭和做绣活挣钱。” 陆福生眼睛睁得大大，方才在家的时候，陆乔乔可不是这么说的。怎么在村长面前，她却是另一副说辞呢？ 闻言，村长这才欣慰一笑：“不错，你们都还年轻。只要勤快点，不愁吃不上饱饭。” 知道陆乔乔她们穷得响叮当，临走的时候，村长一家特意从家里翻了好些东西给她们。 除了一小袋糙米和粗面，还有半坛子酸菜，以及三个新鲜的生鸡蛋。 在这个时代，一个鸡蛋能卖一文钱呢。许多农户都会等鸡蛋攒够半篮子或更多，再拿去镇上卖。 除非家里孩子实在馋嘴，再不然就是谁生病或坐月子，再或者需要走亲戚，否则大家都不舍得自己把鸡蛋给吃掉。 “叔，婶子，这怎么好意思呢？”眼见村长的婆娘还塞了五六个还热乎乎的大馒头过来，李雪梅越发不好意思了。火山文学 “银贵家的，你就安心收着吧。你的勤快和贤惠，大家都看在眼里，我相信你们一定能熬出头。”村长的婆娘五十多岁了，也是个慈眉善目的。 “以后若是遇到了困难，你们随时知会一声。但凡能帮上忙的，我们一定不会袖手旁观，千万别跟我们见外啊。” 去村长家的时候，母子三人两手空空。但回家的时候，每人的手上都拿着好些东西。 李雪梅和陆乔乔倒还镇定，看起来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毕竟她们都是知恩图报的人，现在得到了村长一家的恩惠，以后定会加倍回报的。 陆福生则有些难为情，觉得他们就算再穷，也不应该要村长家的东西。但他知道，只要他敢提一个字，准会被陆乔乔狠狠怼上一通。 回到家之后，因为实在是没事干，所以母子三人围坐在破旧的小桌子旁，大眼瞪小眼。 “娘，时间还早，要不我现在上山砍两捆柴火回来吧？”憋了好一会儿，陆福生又开口了。 “都说不用了，砍柴又累又挣不了钱，你就歇了这心思吧。反正挣钱之事你不用操心，我们会有办法的。”李雪梅直接打断了她的想法。 陆福生挠了挠后脑勺，试探性地说了一句：“可是先前在村长家的时候，你们不是这么说的呀！” “唉，在外人面前，我们肯定得那样说啊。但现在都是自家人，我们当然没必要扯那些虚的。”陆乔乔的语气理直气壮。 开玩笑，她和李雪梅可是现代人耶，就算不靠卖死力挣钱，也绝对能谋到好出路。 陆福生继续大胆发文：“可我们家的柴火不是很多，加上那些烂桌子烂椅子，顶多能用个十来天。现在天气正好，如果我们不去砍柴，等回头连下几天雨，我们到时候烧什么？” “嗯……”李雪梅和陆乔乔接不上话了，她们的确忽略了这个重要问题。 在这个时代，所有人都是以柴火为燃料，因此家家户户都有个专门用来堆放木柴的杂房或棚子。 以防万一，大家基本都会囤够至少一个月的量。深秋时节，绝大多数家庭更会囤够三四个月的柴火过冬。 在没有分家之前，家里的柴火都是陆福生砍回来的。因为不是天天洗澡，且有时候只吃两顿饭，所以木柴的消耗不是很大。 不过，陆金贵有时去镇上，会顺便带上一两捆去换钱，所以家里的木柴储存量不是很大，分家时她们自然也没分多少。 第14章 这个问题不重要 背上箩筐和斧头柴刀等，李雪梅母子三人便出发啦。因为她们正好住在村尾，往后走上百来米便是大山。 出门之前，李雪梅和陆乔乔特意把值钱的东西都藏好，省得家里会遭到某些人的“意外光顾”。 陆家村民风淳朴，几乎没有小偷小摸的事件发生。但如果她们个个不在家，难保陆金贵和何翠娥不会过来这边。 打分家后，陆福生的脸上一直挂着笑容，看着心情不错。 尽管觉得自己的娘亲和妹妹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但他也只是以为她们是受到了刺激才变得这么反常。 虽然李雪梅和陆乔乔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但因为还保留着两位原主的记忆，所以对这里的人和物都很了解，不存在一无所知的现象。 她们走在前头，一边走一边讨论着发财大计。老实人陆福生则一声不吭地跟在她们身后，全程像个小哑巴。 由于现在是傍晚，再过不久就天黑，所以三人没有进入大山深处，只在山的外围转悠。 李雪梅和陆乔乔的目标是寻找山货，而陆福生却是为了弄柴火。 尽管他看起来不是特别健壮，文文弱弱风一吹就倒的样子，可砍起柴来还是嘎嘎有劲。 他来到一棵直径如拳头大的树前，手持着那把有些年头的旧斧头，斧头刀锋斜着向下砍。 砍柴特别讲究技术和力度，如果方法用得好，可以省却不少时间和力气。很显然，陆福生是把好手。 绕着这树干咔咔环砍一圈，再用力一掰，这棵树便倒在了地上。 因为有肌肉记忆在，所以李雪梅和陆乔乔干起这活来，一点也不陌生，甚至不觉得累。毕竟于两位原主而言，砍柴属于家常便饭。 不过，砍了两棵小树后，李雪梅和陆乔乔便走开了，准备看看周边能不能找到有价值的东西。 “乔乔，那陆福生可真勤快，就是太老实了。”提到陆福生，李雪梅情不自禁地摇了摇头。 陆乔乔也同意这一点：“是呀，太斯文了，看着就很好欺负的样子。不过话说回来，你不觉得他的气质很像读书人吗？我看来看去，觉得他和村里那些莽夫与毛头小子特别不一样。” “看看吧，回头等咱们想办法搞到钱之后，就送他去镇上的书院读书。他还这么年轻，完全可以多学点东西，开拓一下自己的视野。” 对此，李雪梅完全没有意见。 因为在这个时代，文人的地位很高。只要读书人走在外面，不管是村户还是市井小民，甚至是贩夫走卒，都会对他们格外客气。 每次走亲戚或聚会的时候，只要读书人一出场，就会受到许多人的瞩目，成为当之无愧的焦点。 且不说这读书人有没有中举、做的学问好不好，只要穿上一身儒雅的长衫，哪怕是书院里的垫底垃圾，也会被迫接受各种夸夸。 反正一句俗话，不管高矮胖瘦，只要去了书院，不管是镀金还是镀狗屎，都是高人一等的存在。 也正因为这个缘故，哪怕家里不是很宽裕，陆大有和陆金贵还是坚持供陆元宝上学，尽管他只是在那里混混日子，啥也没学到。 说到这，陆乔乔又想起了一件事。 “妈，对了，我这副身体的原主是女的，陆大有那个人渣不喜欢也算正常，完全可以理解为他重男轻女。” “但陆福生可是他的孙子呀，他却完全没有做爷爷的样，对陆福生没有半分关心，哪怕是装也不装一下。我严重怀疑，陆福生不是陆大有的亲孙子。” “再一个，当初征兵名册上写的是陆金贵的名字，和陆银贵无关。但陆大有却苦苦哀求陆银贵，让他替兄上战场。要真是亲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他怎么可能会选择牺牲陆银贵呢？” 这个问题，陆乔乔前几天便发现了。不过因为当时在琢磨着如何把家里搞得鸡飞狗跳，好让陆大有同意分家，所以她才没细想。 这会儿，结合各种各样的小细节，陆乔乔完全可以肯定这一点。 但关于陆银贵是不是陆大有亲儿子、陆福生是不是他亲孙子的问题，李春梅却不怎么在意，完全不当一回事。 “算了，这个问题不重要，我们没必要浪费时间去研究。反正全村人都知道我们已经和那边分家，各种我们该履行的养老义务都写在了协议书上。” “如果他们后边敢来扯什么亲情，我会好好教一下他们怎么做人。一句话，只要我们没道德，他们全家都无法绑架我们。” 她还就不信了，都已经分家了，陆大有和陆金贵他们还有那个能耐拿捏她们。 但李雪梅不知道，她还是低估了人性的龌龊，有些人一旦无耻起来，会恶心到无下限。 第15章 还是好人多 或许是因为这里只是大山外围的缘故，也或许是因为现在是傍晚，母女二人转了一大圈，愣是什么发现也没有。 别说什么野鸡野兔之类的，就连寻常可见的飞鸟虫子也瞧不着。逛来逛去，除了树木和杂草，什么也没有。 商议好明天一早再过来，母女二人又折返回了原处。结果她们发现，就这么会功夫，陆福生周围已经多了二十几棵砍下来的小树。 见李雪梅和陆乔乔回来了，陆福生仅仅回头看了一眼，又继续专心地砍柴。 这砍下来的都是生柴，含水量特别高，所以也特别的重，有些树的口子上甚至还渗出了乳白色或透明色的粘液。 陆福生将这些树整整齐齐地摆在一起，并从附近扯来两根藤条，牢牢地绑在两棵树上。 这是陆家村常年传下来的习惯，村民们会将砍下来的树做上记号，等它们晒干之后再带回家。如此一来，能够省却不少力气。 这里民风淳朴，完全不用担心砍下来的树会被其他人顺光，或悄悄偷掉几根。 做完这一切后，陆福生又主动背着空荡荡的箩筐，三人顺着来时的路，很快就回到了家里。 由于村长家送了几个大馒头，所以晚上不用另外开火做饭，三人直接就着酸菜吃就行了。 在吃饭的时候，陆福生想到和那边分家了，又情不自禁地傻笑了两下。 陆家村的面积特别大，由于这里是村尾，所以相对来说比较偏僻。 尽管周边同样也有很多茅草房，但都是村户们废弃不住的旧房子，基本是用来堆杂物的。 距离她们家最近的一户人家，大约有百米之遥，主人陆铁柱和陆乔乔她们家是宗亲。 在母子三人刚吃饱，准备烧点热水洗澡时，陆铁柱的婆娘王红杏提着个篮子过来了。 “嫂子，你怎么来了？”李雪梅一边说着，一边将湿嗒嗒的手在围裙上蹭了两蹭。 “银贵家的，我担心你们家没菜吃，特意过来送点菜给你们。”王红杏说着，将盖在篮子上的白布给掀开。 里头除了两大棵鲜嫩的小白菜，一小袋糙米，还有一大捆用酸菜。 为了更好地储存蔬菜，家家户户会把吃不完的菜做成一坛坛的酸菜，至少能存上两年之久。 “谢谢，这怎么好意思呢？青菜和酸菜我收了，这粮食你拿回去吧。”李雪梅是真的不好意思。 毕竟大家都不容易，王红杏家有七八口人，还得存钱娶儿媳妇，李雪梅无论如何也不敢要她家的粮食。 王红杏却不由分说地把东西从篮子里取出来：“哎呀，给你就收着吧，跟我客气什么？你们分家时只有那么些粮食，一个铜板也没分着，这个时候就别跟我见外了。” “那我谢谢你，回头等我熬过去了，我一定会加倍……不，五倍回报你的。”李雪梅说这话的时候，一脸认真。 但王红杏却扑哧一笑：“还五倍回报？你们能吃上饱饭，我就已经很高兴了，谁要你的回报呀？” 寒暄了几句，王红杏才拎着空篮子离开。临走的时候，她还不忘叮嘱李雪梅，要是遇到麻烦了，随时可以去找她。 “唉，世上还是好人多呀！”目送王红杏快步离开，李雪梅悠悠叹了一句。 这些东西搁现代，可以说是微不足道的便宜货。但在贫穷的古代，算相当不错了。 可以不提青菜和酸菜的价值，但这将近两斤的糙米，便得花上十来个铜板。 对于没有稳定工作的农家人来说，这得卖上多斤青菜，或者十多个鸡蛋，再或者绣上两个荷包，才能换来。 热水烧好后，为了节省木柴，陆福生本来只打算洗脸洗脚就行了，却被李雪梅催着去洗澡。 听李雪梅和陆乔乔说，以后每天都必须洗澡后，陆福生的表情有些无奈，并试图说服她们。 “可是，我们一直是三天才洗一回澡呀。反正我今天没干脏活，随便擦个身就行了。” 在他们看来，只要没在泥坑里打滚，就不算脏，完全没必要每天洗一回澡。 “你砍柴时汗如雨下，还叫没干脏活？洗洗更健康，让你去就去吧。”陆乔乔摆了摆手，示意他别啰嗦。 知晓陆福生是在心疼柴火，她又补充了一句：“柴火的事你就不用担心了，等后边咱们有钱了，直接从别人手里买就行了，不会累着你的。” 洗完澡的陆福生，在关好门窗后，便催促陆乔乔二人快些上床睡觉。 但陆乔乔和李雪梅这时候精神抖擞，根本不想早早躺在床上等睡意袭来，依然稳稳当当地坐在堂屋里。 想到自家只分到半碗的煤油，陆福生很是心疼，于是又掐灭一根灯芯。本就不亮堂的屋里，瞬间暗了几个度。 “哎呀，你要睡就自个儿先睡吧。我们在商量发财大计呢，是在办正事。” 受不了如此昏暗压抑的光线，李雪梅又重新把那根掐灭的灯芯点亮。陆福生嘴唇微微翕动了一下，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这两天的娘亲和妹妹很不对劲。 她们好像变懒了，也变得不踏实了，动不动就提什么发财大计，说得她们好像能发大财一样。 不过转念一想，或许是因为分家带来的喜悦太大了，所以她们才异想天开，做着发财暴富的白日梦。 第16章 洗衣裳 一夜无梦。 兴许是换了个环境，陆乔乔昨晚睡得特别香，李雪梅也是如此。 陆福生则因为太过于兴奋，昨晚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直到深夜才入睡。 今天的早饭是白粥就酸菜，做起来特别的简单，关键很开胃。 为了吃起来更有滋有味，李雪梅炒酸菜时特意多放了些猪油，可把陆福生给心疼坏了。 “娘，你怎么能放那么多油？这可是做三顿菜的量呀，你怎么如此奢侈？” 眼看着那半勺子雪白的猪油一入锅，立刻融化成透明色，并滋滋作响，陆福生看向李雪梅的眼神夹杂着无奈。 他们家就这情况，穷得叮当响，小偷进来后都得摇头。哪怕和陆金贵他们分家了，哪怕想吃好点，也没必要这么浪费呀。 “没事，吃不穷穿不穷，不上进才穷。你要记住，这钱是挣出来的，不是省出来的。”李雪梅并不觉得自己很浪费。 毕竟锅里可是有将近两斤酸菜，放这么点猪油下去，顶多能沾点油星。 可惜条件不允许，不然李雪梅怎么也得弄点五花肉薄片，将它们小火慢煎出油，再和酸菜焖煮一会儿。 李雪梅煮酸菜的时候，陆乔乔已经提着半篮子衣裳去河边浆洗。 河边有数条长长的青石板，专门用来给大家洗衣裳。陆乔乔过来的时候，已经有好些人到了。 浆洗衣裳的人中，有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也有二十好几的年轻少妇，还有像原主一样才十三四岁的豆蔻少女。 那几个中年妇女正绘声绘色地讨论着什么，一见到陆乔乔后，所有人的表情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随后众人又不露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用脚趾头也能想得到，那些人肯定在讨论她家和陆金贵家的八卦。毕竟除了她们家分家的事外，陆家村最近没什么有意思的新闻。 落落大方地和大家打了个招呼后，陆乔乔来到距离最近的一块青石板，将挎着的篮子放下。 把所有衣服都用水打湿，并放在角落里，陆乔乔再随便挑出一件外衫，开始洗衣裳。 现代人洗衣服有多种选择，包括洗衣粉、洗衣液、洗衣凝珠和皂粉等等。 但在古代，稍微有点钱的人一般使用香胰子洗衣服，穷人则广泛使用皂角。 将晒干了的皂角在水里泡一会，很快就变得滑溜溜。再用力揉搓一下，泡泡就出来了。 在没有衣服刷的情况下，想要把衣服的汗渍洗干净，只能将衣服放在凹凸不平的搓衣板上反复揉搓，或者放在平整的板子上用棒槌里捶打。 但陆乔乔只是将泡出来的皂角液弄去衣服里，简单地搓揉几下，便拿去河里，用流动的水流冲洗即可。 并非是因为她懒，而是她们一家三口的衣服都有些年头，质量差到爆。稍微用力一扯，那布料便能扯下来。 有喜欢挑拨离间的婆子，又开始卖弄起了她的拿手好戏。 “乔乔丫头，你往后只需要洗你们三个的衣裳，比过去轻松了不少，你现在是不是心情不错呀？” “对了，你们分家时，你那抠门的大伯母有没有分钱给你们？就她那只进不出的性子，估计一个子儿也没给你们家吧？” 关于分家之事，虽然是在家里进行，只有村长和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者前来作见证，并没有对外公开。但这事根本就瞒不住，当天就传遍了整个村庄。 陆乔乔知道，那婆子百分百了解她们家都分到了什么。之所以故意这么问，无非是想刺激她，逗她说何翠娥等人的坏话。 接着，这位爱煽风点火的婆子，又会把从她口中得到的新讯息传播出去，继续嚼舌根。 陆乔乔现在只对挣钱感兴趣，老早就把陆金贵一家当成了死人，自然也懒得去扒以前的事，所以她不卑不亢地笑了。 “三奶奶，我年纪小，很多事都不清楚。你要是想了解得更详细，大可去问我娘，或者问我大伯母。对了，村长爷爷是见证人，你正好住他家隔壁，你也可以去问问他。” 果然，和陆乔乔想的一样，那按辈分应当喊三奶奶的婆子，瞬间就成了闭嘴的鹌鹑，啥也不敢打听了。 将衣服上的水拧干，并将其放回篮子里，陆乔乔和大家打了个招呼，又不紧不慢地离开了。 同一时间，何翠娥和她的宝贝女儿陆宝珠，因为洗衣服的事起了冲突。 “宝珠，你已经十五岁了，都差不多要说亲了，怎么还能这么不懂事呢？”何翠娥苦口婆心地问道。 好吃懒做的陆宝珠当即答非所问：“娘，你又凶我？我就知道你是个重男轻女的坏娘亲，成天只知道凶我。” “哼，哥哥每天什么都不用做，不管是刚起床，还是放学回家后，都能吃上热乎乎的饭菜吃，就像有钱人家的少爷一样。” “而我不仅要干各种各样的活，还得忍受你的各种嫌弃。难道因为我是女儿身，我就活该累死累活、永远矮哥哥一截吗？” 第17章自以为是 这个时代的绝大多数女子，都默认“女子不如男”的原则，觉得自己天生比男人矮一截，所以大多不会和自家兄弟争取利益。 但陆宝珠打小就被何翠娥和陆金贵惯着，因此误以为自己是她们的心头肉，和别家的闺女不一样。 殊不知，她之所以打小过得这么幸福，是因为父母只生了她和陆元宝，数量不算多，且家里又有陆福生和陆乔乔那两个不受宠的家伙垫底。 这时候的陆宝珠，自然还像之前一样骄傲，以为何翠娥依然会惯着她。 可实际情况却一点也不理想，和李雪梅分家后，原本应该属于她们母子三人的家务活，自然得由别人干。 陆大有是一家之长，平日不找麻烦不发脾气就对了，谁敢叫他干活呀？他呀，每天坐等吃喝就对了！ 而陆金贵托了关系，在镇上马家的客栈找了份活计，自然也不可能干家里的杂活。 至于“少爷”陆元宝，平日里要去书院上学，是尊贵的读书人，更加不能干丢身份的事。 何翠娥虽然是女的，但打成亲的这十几年来，基本没怎么干过脏活累活，一般只挑拣轻松的好活。 所以四舍五入，家里这五个人中最适合多干活的那个人，当然是已经长大成人、很快就能嫁人的陆宝珠呀。 “宝珠，你成了亲后不仅要侍候好夫君，还要学会讨好公婆。要是你什么都不会干，以后你婆家肯定不会给你好脸色的。” 何翠娥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是一点也不心虚，仿佛很有道理一样。 陆宝珠神色坚定地摇头：“娘，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以前根本就没有干过这些活。你现在突然要我干这干那，我哪有那个本事呀？” 她只想吃好的、穿好的、天天玩，啥都不用干。现在要她一个人承包洗衣、做饭等家务活，她哪里干得过来？ 然而，何翠娥又扯起了大道理：“宝珠，这些家务活算不得什么，之前陆乔乔不都干得好好的吗？娘现在劝你勤快点，也是为了你好。” 好什么好？她陆宝珠才不想做个累死累活的女仆，她的手那么嫩，可不是用来干活的。 “既然你觉得陆乔乔有能耐，那你去把她叫回来呗，你干嘛揪着我不放？” 没有再理会何翠娥，陆宝珠捂住耳朵，自觉委屈地离开了。 看了看这个被娇养惯了，一点也不听话的女儿，何翠娥气得不得了，却又无可奈何。 罢了，日子得照过，陆宝珠可以耍性子不干活，但她作为却不敢撂担子。 于是，以往对李雪梅和陆乔乔颐指气使的何翠娥，这会儿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干活。 陆乔乔她们三人现在住的房子，只有一个茅房屋，和一个用来充当柴房和茅房的旧棚子，没有厨房，更没有院子。 为了方便晾晒衣服，陆乔乔她们只能找来六截两米来长的竹子，并分成了两份，做了两个简易的“三脚架”。 接着，将一根比较光滑的细竹竿横放在这两个“三脚架”的顶端，将它们给连起来。如此一来，一个简易的晾衣架就行了。 这个时代还没有衣架的存在，大家的衣服要么叠起来塞在箱子里，要么随意丢在床上或桌子上。 陆乔乔把衣服抖散之后，直接将它们给披在竹竿上，而后又催促李雪梅和陆福生的动作快点。 第18章 再度进山 昨天傍晚，陆乔乔和李雪梅便商量好了，今天一大早再进山看看有什么好东西。 和昨天一样，她们带了箩筐和斧头柴刀。除此之外，李雪梅还带了三个水煮蛋，准备等饿的时候填填肚子。 在李雪梅煮鸡蛋的时候，陆福生便反复唠叨，说这三个水煮蛋的价值等同于三文钱，没必要浪费之类的。 但李雪梅就像什么也没听到一样，并没有因为陆福生有异议就停下来。只可惜家里的食材不丰富，否则她还想带更多东西出门呢。 他们今天走的是另外一条小道，虽然同在一座大山，但稍微人迹罕至一些。 尽管旭日已经东升，可清晨的山林里还是萦绕着丝絮状的薄雾，视野范围仅限几十米。 那挂在草丛和树叶上的露珠，还未来得及蒸发，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五彩光芒。 这清晨的大山，远比傍晚的大山热闹得多，虫鸣鸟叫声层层叠叠，不绝于耳，充满着勃勃生机。 刚进山没多久，还没来得及踏入大山腹地，几人便发现了几丛鲜嫩的野蘑菇。 看到这么多蘑菇，李雪梅和陆乔乔二话不说，直接来了个上手采摘。 得益于现代网络的发达，她们认识了许多奇奇怪怪的蘑菇，所以也大致能分辨出哪些蘑菇有毒。 陆福生见状，立马出言制止。一来这蘑菇没什么好吃的，又不能充饥。 二来，这些蘑菇的颜色五花八门，看着十分鲜艳，也不知道哪个有毒哪个没毒。 第三，他们还有任务在身呢，完全没必要在这随处可见的蘑菇上浪费时间。 结果和刚刚一样，李雪梅她们根本就不听陆福生的建议，依然乐此不疲地忙活着。 因为数量实在是太泛滥了，所以母女二人没花费多长时间，便采摘了半箩筐的蘑菇。 没想到收获如此大，母女二人又商议着回去之后怎么处理这些蘑菇，心情甚是愉悦。 三人一边前行，一边观察四周，瞧瞧四周会不会有什么好东西。但看来看去，除了郁郁葱葱的树木，以及闻声而动的飞鸟，好像也没有什么。 “娘，这一带山林比较茂密，飞禽走兽的数量也相对较多。我先设几个陷阱吧，看看咱们的运气怎么样。” 陆福生虽然不是专业猎人，但在设陷阱这一块，还是有点天赋在身上的。 之前他便用陷阱捕捉过飞鸟、野鸡、野兔，虽然那些猎物要么被拿去了卖钱，要么进了陆金贵一家的肚子里。 陆乔乔不懂这一块，所以便没怎么细看，而是在周边环绕一圈。 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怎么回事，陆乔乔竟然意外发现了一窝野鸡蛋。 这窝野鸡蛋大约有七八枚，就住在不显眼的枯草丛中。要不是陆乔乔恰好多看了一眼，差点就这么给错过了。 有野鸡蛋便意味着有野鸡，陆福生又兴奋地在野鸡窝附近弄了几个小陷阱。 考虑到野鸡怕人容易受惊，他们继续停在这里的话，那只野鸡怕是不敢回来。所以收拾好东西后，三人便匆匆离开了。 第19章 这么好的哥哥 大自然对人类的馈赠，是相当丰富的。这不，陆乔乔又幸运地发现了一朵婴儿巴掌大的灵芝。 “等它先长长吧，长大之后我们再采了去卖钱。”陆乔乔说着，又刻意弄了些枯草，把这朵小小的灵芝给挡住，防止被其他进山的村民给发现。 除了蘑菇之外，这一带还有好些新鲜的木耳。它们汲取着大自然的养分，长在稀疏的草丛里，长在腐烂的树根下，随处都可见。 因为数量实在太多了，这玩意直接吃的话也很容易腻，所以母女二人只随便薅了几把便完事。 考虑到现在还是早春，正是蘑菇和木耳泛滥的季节，陆乔乔又和李雪梅商量着，过两天多背几个箩筐，尽可能多采摘一些，拿回去晒成干蘑菇和干木耳。 反正晒干的蘑菇和木耳不容易坏，只要储存得当，放个一年半年也不是问题。等哪天没菜了，随时可以抓一把。 当陆乔乔和李雪梅兴致勃勃地观察着四周，看看有什么宝可以淘时，陆福生一边走一边含笑看着这片还算平坦的山林。 他潜意识觉得，娘亲和妹妹是因为担心他累着，所以才不支持他干苦力活。 可他是家里现在唯一的男人，就必须承担起作为顶梁柱的责任，很有必要多干点活，改善一下家里的生活。 他决定了，明天天刚蒙蒙亮便起床，他必须赶在娘亲和妹妹醒来时出门。到时候，他可以多砍点柴火，多少能够贴补点家用。 陆福生的这点小心思，陆乔乔根本就不知道，因为她一边走，一边紧盯着脚下，看有没有宝贝，嘴里还在和李雪梅商量什么。 关于娘亲和妹妹性情大变，和以前完全不一样，陆福生并没有多想。他只以为是由于遭到了陆银贵一家的欺压，她们才会变得这般。 “哎呀，这边的草丛如此好，怎么可能会没有野鸡窝呢？”陆乔乔拿着根棍子，不耐烦地拨弄着草丛。 “乔乔，这里还处于大山的外围，能发现一个野鸡窝已经算很幸运了。” 发现陆乔乔是想白捡野鸡蛋，陆福生忍不住提醒了一句，让她别抱太大的幻想。 可陆乔乔却一脸欣喜地接话：“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往大山深处转转呀。说不定越往里走，里头的好东西就越多。” 陆福生连忙打断他的念头：“算了，我听村里的老人说，大山深处有山鬼，它们会‘啊啊啊’和‘呜呜呜’地叫，行走如人，身手敏捷。在人少的情况下，最好别往大山深处瞎转悠。” “山鬼？有人见过吗？那见过的人还活着吗？”陆乔乔顺势地接话。 “当然见过啊，要是没人见过，大家怎么会知道山鬼的存在？”提到山鬼时，陆福生的表情特别严肃。 “据说那山鬼能在树上爬，也能在地上走，身高体型和人类无异。总而言之，我们在大山外边转转就行了，千万别冒险进入深山里头。” 听陆福生这么一说，李雪梅和陆乔乔瞬间就反应过来。他口中的山鬼，应该是猴子之类的吧。 毕竟猴子就喜欢住在山林里，身高和体型的确和人类差不多，它们不仅能像人类一样直行走路，也能灵活地在树上攀爬。 见陆福生还想再唠叨下去，陆乔乔识相地补充了一句：“啊……好怕怕啊，哥，那我们不去了。” “嗯，这才听话嘛。”闻言，陆福生才放下心来。 继续在周边转悠了一会儿，别无所获的几人便坐在稍微比较干净的石头上，先作休息。 李雪梅将那三个水煮蛋从箩筐里取出来，而后将灌满水的竹筒递给了陆乔乔。 也不知是因为渴了的缘故，还是因为这时代的水质干净无污染，陆乔乔觉得十分甘甜。 稍微有钱的人出门时，会带上专门的水囊。穷人出门时，只能用不要钱的竹筒来当容器，笨重得很。 “娘，我现在还不饿，这鸡蛋你和乔乔分了吃吧。” 将水煮蛋的壳剥掉后，陆福生毫不犹豫地将白白嫩嫩的鸡蛋递回给了李雪梅，虽然他饿得饥肠辘辘，恨不得连鸡蛋壳也嚼上几口。 尽管在分家之前，家里便养了几只下蛋的鸡，差不多每天都能在鸡舍里捡到鸡蛋，但他吃鸡蛋的次数却屈指可数。 因为他爷爷陆大有说了，家里那么穷，鸡蛋得拿去卖钱贴补家用。再不然，就是陆元宝上学费脑子，得吃点好的补补。 “得了吧，一个鸡蛋而已，你就吃了吧。”连满汉全席都吃过的李雪梅和陆乔乔，并不觉得鸡蛋是什么稀罕物。 眼前的贫穷是暂时的，说不定在不久之后，她们便能发家暴富。别说鸡蛋了，大鱼大肉也是正常的。 “娘，我真的不饿。乔乔，你年纪小，要不你吃吧。” 像即将英勇就义的勇士一样，陆福生郑重地把那个鸡蛋塞到了陆乔乔的手上，完全不容他拒绝。 “呃，好吧……”见陆福生的表情那么严肃，知道他是真心疼爱自己的妹妹，陆乔乔便没有再推来推去。 但她心里在暗想，一定得尽快找个挣大钱的法子，把家里的生活质量给搞上去。 瞧瞧这孩子，底子不错，面容长得也算俊俏。明明将近1米8的个头，却跟豆芽菜一样苗条。 对了，等挣了钱之后，她们还得送陆福生去镇上的书院上学呢。 他才十五岁，未来还那么长，不能龟缩在村里，当个碌碌无为的农夫。 嘻嘻，有个这样好的哥哥，貌似也挺不错的。 第20章 不要钱的螺蛳 兜兜转转，除了在矮山坡里发现了一丛野菜，陆乔乔她们再无所获。 她和李雪梅有心再往大山深处走，却被畏惧“山鬼”的陆福生给拦住了。 拗不过陆福生，她们只好原路返回，看看那几个陷阱有没有收获。 来到那个野鸡窝附近，她们并没有看到野鸡的踪影，周边反而安安静静。 其中一个陷阱依然完好无损，另一个陷阱已经被破坏了，刻意洒在陷阱中间的豆子通通都不见了。 “唉，看来这只野鸡挺聪明的，居然没有着道。”重新把陷阱布置好后，三人便准备打道回府。 回去的路上，陆乔乔不忘在发现灵芝的树木旁做了个不起眼的记号，方便下次过来时能快速找到。 “妈，看来那些穿越小说都是骗人的。”趁陆福生没有注意，陆乔乔低声在李雪梅耳边嘀咕着。 “穿越剧和穿越小说里的女主们，只要进山就能逮到野鸡野兔，甚至一两百斤的野猪。可我们转了一个上午，啥好东西也没发现。” 李雪梅忍俊不禁：“得了吧，电视和小说都是骗人的，如果随随便便就能找到野猪，古代人也不至于连饭都吃不上。” “再说了，野猪那么狂暴，见到它之后我们连躲闪都不及，百分百会吓得屁滚尿流，哪里还敢抓它、吃它的肉呀？” 提到肉，母女二人又有些馋了。 除了那天叫何翠娥割了点猪肉，勉强过了把嘴瘾，她们可是吃了好几天粗茶淡饭，嘴巴都快淡出鸟了。 再想到被现代人熟知的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卤猪、卤鸭、酱鸡、腊肉……她们更是馋得走不动路，唾液腺又开始工作了。 “算了，反正咱们还有百来枚铜板，不如明天去镇上买点猪肉回来吧。”陆乔乔小声提议道。 李雪梅完全没有意见：“嗯，我也是这样想的。毕竟只有先吃顿饱饭，我们才有力气挣大钱。” 不过，这事暂时得瞒着陆福生。否则他知道了，嘴巴铁定又得一直叨叨个不停。 但话说回来，陆福生的忍耐力还是挺厉害的。吃过两顿肉后，居然也不再惦记，每天依然津津有味地吃青菜和糙米饭。 回到家之后，陆福生负责烧火，李雪梅则负责淘米做饭和择菜。 王红杏送过来的青菜还有一些，加上前两顿炒的酸菜，再煮个蘑菇汤，又是一餐。 陆乔乔手持一把小刀，利索地把蘑菇柄的根部给削下来。这些蘑菇个头不大，菌盖还没有打开，肉厚柄短，煮起来一定很美味。 至于那从枯树上薅下来的新鲜木耳，用水简单清洗下，便被放在了太阳底下暴晒。 这鲜木耳吃了容易皮肤过敏，必须晒干再泡发之后，才能烹煮食用。 忙完这一切，见破水缸里的水快要见底了，陆乔乔又挑着木桶，往数十米之远的河边走去。 原主虽然已经十四了，因为长期营养不良，所以身形很是消瘦。 但到底是常年干活的，所以像挑水劈柴等力气活，这副小身板还是干得了的。 由于这条小河是顺着陆家村而流，一路蜿蜒向东，不知延伸到什么地方。加上茅草屋的周边几乎没有多少户人家居住，所以陆乔乔打水的时候没有见着一个人影。 将两个木桶装满水，陆乔乔刚准备挑着它们回家，视线瞥到不远处的淤泥后，她立时两眼发光，惊喜之色溢于表。 似乎有些不确定，她放下扁担，快步跑了过去，认真地盯着那一丘淤泥，而后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若是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到那淤泥之中的黑色小物体后，肯定会鸡皮疙瘩顿起。 因为那灰色的淤泥之上和周围，爬满了指头大小的黑色小螺蛳。 那螺蛳密密麻麻一小片，保守估计至少有几百枚，看着就让人激动。 陆乔乔本想马上脱鞋卷裤腿，把那些不要钱的螺蛳通通捡起来，但还是忍住了。 重新挑上这两桶水，她三步并作两步，飞快地往家里跑。 “乔乔，你这是做什么？” 见瘦弱的陆乔乔挑着一担水，跑得那么快，像被鬼追一样，陆福生忙大声问话。 “我发现……我发现好东西了，咱们家可以吃上不要钱的肉了。” 激动的陆乔乔反应过来后，忙降低音量，生怕被别人听见。虽然，她家旁边并没有邻居。 “不要钱的肉？是什么？在哪里？有多少？”陆福生同样很激动。 肉，谁不爱吃？嗯？ “螺蛳，河里的螺蛳，成堆成堆的螺蛳。”陆乔乔想到那香辣可口的爆炒螺蛳，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 话毕，李雪梅同样两眼冒光，显然和陆乔乔想到了一块。 对呀，她们天天惦记着吃肉，怎么能把河里的螺蛳给忘了呢？ 不仅仅是螺蛳，河里和池塘里还有蚌、鱼、虾等，它们全都是肉，不要钱的肉呀。 没有耽搁一分钟，陆乔乔和李雪梅立刻找来个破旧的小篓子，准备去河里捡螺蛳。 陆福生听到“螺蛳”二字后，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是什么东西，见陆乔乔和李雪梅那么兴奋，于是也屁颠颠地跟了过去。 来到距离茅草屋不远的河边，陆乔乔和李雪梅直接脱掉鞋子，并将裤腿撸到膝盖上，淡定地下了河。 见状，陆福生立马制止道：“乔乔，你快上来，要是别人看到你这个样子，指不定又得说什么难听的话。” 虽然这个时代不是特别封建，女子不需要像裹粽子一样，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但直接露着一双白花花的大腿，终归有些不妥。 “没事，只是露个腿而已，反正这里又没有外人。”陆乔乔现在满心满眼都是螺蛳，压根不考虑这些虚的。 这么多的螺蛳，当然不需要一个一个地捡。陆乔乔直接伸手下水，捧起一小掬螺蛳。 托着这捧螺蛳，陆乔乔随意在水里晃悠了几下，便将表层的泥浆给抖落掉。 “哗啦”一声，将这捧螺蛳扔入篓子里，陆乔乔又继续开干。 李雪梅的动作也不慢，弯腰一抓，就是一大把，简直像捡石头一样容易。 “这不是河螺吗？这东西能吃吗？” 见二人一脸美滋滋，俨然把这指头大小的河螺当成宝贝，陆福生非常不解。 这玩意都是壳，要来何用呀？能吃吗？ 陆乔乔就知道他会这样，所以嘿嘿一笑：“现在跟你说再多也没用，等我们煮好之后你就知道了。还愣着干嘛，下水帮忙呀。” 第21章我们不是随意挥霍的人 尽管不觉得这玩意有什么用，但见陆乔乔和李雪梅那么认真，陆福生还是老老实实地下水了。 螺蛳这玩意喜欢成群扎堆，所以捡起来特别轻松。不过片刻功夫，这个破篓子便装满了。 虽然这河床上还有很多很多的螺蛳，但她们没有贪多。反正这玩意没人吃，河里多得是，想要的话随时都能整上十斤八斤。 但她们没有马上回家，而是向前边杂草丛生的河岸走去，好像另有安排。 “娘，你们这是做什么？”见李雪梅把手探入更深的淤泥中，摸出一个河蚌，陆福生又吭声。 众所周知，这玩意是用来喂鸭子的。可他们家又没养鸭子，弄这些河蚌干什么呢？ “废话，肯定是弄来吃呀。”李雪梅头也不回，直接背对着他回话。 这河蚌真是大呀，有些甚至比她的巴掌还要大，掂量起来之前有半斤重。 “娘，这东西又腥又臭，不能吃，只能用来喂鸭子。万一吃坏了肚子，该如何是好呀？” 陆福生心想，看来自家娘亲和妹妹当真是馋肉馋疯了，居然连拿来喂鸭子的河蚌也要拿来吃。 捡了三十几个河蚌后，陆乔乔和李雪梅才心满意足地上岸。 虽然河里还有好些河蚌，但她们这会儿肚子饿得慌，只想快些弄点吃的果腹。 螺蛳里有好些泥浆，按道理应该先用水养一个晚上，等它们把泥浆和污垢吐出来之后再行烹饪。 但因为实在太饿了，且考虑到现代的很多夜宵店里，都是直接煮现成的，偷懒省却泡养的工序，所以她们准备马上就开动，先煮一盘过过瘾。 陆乔乔先回家找了一块破布和菜刀，而后折返回来河边，并匆匆忙忙地将其中一半螺蛳倒在青石板上。 接着，她往螺蛳里加入几把细沙，并用破布包裹着掌心，隔着布料揉搓螺蛳壳上的泥浆和青苔。 虽然原主的手皮糙肉厚，既不嫩也不滑，和芊芊玉手完全沾不上边，但这螺蛳壳多少有些粗糙，还是很容易刮伤手的。 在没有防护手套的情况下，她暂时只能用破布来保护自己的手，省得遭罪。 反复揉搓，再往螺蛳里加入一瓢水，浑浊的淡黑色泥浆水，便缓缓地从青石板边缘流下来。 如此几次下来，螺蛳壳表层的泥浆和青苔便洗掉了，不再像之前那样滑溜溜。 在陆乔乔处理螺蛳的时候，李雪梅则忙着处理这些个头不小的河蚌。 河蚌比较好处理，用菜刀插入两片蚌壳中央，再用力一撬，便能轻易将它们分开。 个头小的河蚌，只有一丢丢的肉。但个头越大的河蚌，蚌肉越是肥厚。 很快，李雪梅便将这些河蚌都处理好了。为了防止翘起来的蚌壳把别人的脚给扎伤，她没有直接将壳扔回河里或岸边，而是快速用大石头将它们砸碎，再扔进一个小土坑里。 回到家之后，担心会把案板给砍坏，陆乔乔特意找来一块宽板子。 将一枚螺蛳以头朝左、尾朝右的方式，横放在板子上，左手微微扶住其头部，右手则握着柴刀，直直地剁向它的尾部。火山文学 伴随着轻微的“咔嚓”一声，那螺旋状的螺蛳尾部就这么被分开了，里头的肠子和粪便直接暴露出来。 “这又是在干嘛？”陆福生还是不懂，为什么要花那么大的功夫，把螺蛳的尾部给剁掉。 本来螺蛳的个头就如同指节大小，操作起来有风险。但因为家里没有钳子和剪刀，只能用柴刀剁。 “哥，你什么也别问，帮忙就对了。我保证，一会儿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既然陆福生没吃过螺蛳，也不知道螺蛳能吃，陆乔乔干脆不再进行解释，准备用事实说话。 陆福生一边剁螺蛳尾，一边悄悄地大量李雪梅的动静。 李雪梅简单将刮出来的蚌肉洗干净后，又往里头抓了少许盐巴和面粉，继续抓揉蚌肉。 抓揉十余下，原本看似干净的蚌肉，居然变得黏糊糊、滑溜溜，渗出来的水也变得浑浊腥臭，呈灰白色。 用清水冲洗几遍，原本腥乎乎的蚌肉立刻变得干干净净，视觉上也舒服了不少。 当李雪梅往蚌肉里加盐巴的时候，陆福生以为她是在提前腌味，所以没有什么反应。 结果没想到，李雪梅在抓揉片刻后，居然还要用水反复洗上几遍。这样一来，那盐巴也随之被洗掉了，等于白白浪费了。 心疼娘亲大手大脚，陆福生又忍不住开口唤了一声：“娘……” 结果，他才刚喊出个“娘”字，李雪梅便出言打断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请你先别说。总而言之，我们不是随意挥霍浪费的人，你最好别老是盯着我看。” 尽管自己不是原主，并非陆福生真正意义上的娘，但经过几天的相处，李雪梅早就猜到了陆福生会说什么，所以及时把他的话堵在喉咙里。 好吧，陆福生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说不过李雪梅，干脆什么也不再说，继续处理螺蛳。 这剁了尾部的螺蛳有很多破壳碎片，不能直接使用，必须先用清水浸泡一会儿，把碎片泡干净。 李雪梅随即又分派任务：“接下来要分工合作，福生，你去杂货店买点酱油和盐巴。乔乔，你去别家借点姜和蒜，我去弄点紫苏叶。” 陆家村的村头有个杂货店，主要售卖糖盐酱醋、鸡蛋，和其它杂七杂八的日用品。 那杂货店虽然就一小房子，只搁了两货架，但因为很多村民不愿步行或坐牛车去镇上，所以生意还算不错。 尽管原主以前种了好些姜和蒜，但分家的时候何翠娥说数量不多，她们那边又有五口人，比她们多了两张嘴，急于分家走人的李雪梅干脆没要那些细碎的小东西，算便宜了她们。 这会儿只能先去别家借一点，等她们明天去镇上赶集买回来的时候，再还给人家。 至于紫苏叶子，村里某个地方就有不少，随便去掐两支便可。 第22章 偷钱？ 村里唯一的杂货铺就在村口，从陆乔乔家过去的话，必须要经过陆金贵家。 陆福生捏着李雪梅给的几个铜板，匆匆忙忙地往村口方向走去，准备买点酱油和盐巴。 陆金贵这会儿已经去了镇上做工，陆元宝正在书院，陆大有又去了找同龄的老家伙聊天，所以家里只剩下何翠娥和陆宝珠。 远远瞧见陆福生快步向这边走过来，原本正坐在门口大石板绣花的陆宝珠立马放下手中的绣活，回屋向何翠娥汇报。 “娘，陆福生那个小贱种过来了。看他行色匆匆，可能是家里没粮食了，想过来问我们家借米面呢。” 毕竟分家时李雪梅她们只带走那么点粮食，根本维持不了几天。在没钱没粮的情况下，她们绝对会厚着脸皮过来这边要东西。 一听这话，何翠娥立时火冒三丈。 “借米面？啊呸，我们都已经和他们分家了，他们家就算饿死也和我们无关。说句不好听的，我家的粮食宁可白白拿去喂猪喂鸡，也不会便宜了他们。” 分家才两天，但何翠娥却累得够呛，每天都有大量的活要干，还要想方设法节省家用。 明明这是她自己家里的活，理所应当由她们自己完成，可她却厚颜无耻地把所有过错都推到了李雪梅和陆乔乔身上。 雄赳赳气昂昂地冲了出去，何翠娥双手叉腰，直接拦住了陆福生的去路。 “陆福生我告诉你，你们家没饭吃和我家无关，就算你再怎么乞求，我也不会借粮食给你们的。” 陆宝珠也使劲点头：“没错，无论如何我们都不会借粮食给你的，你就死了那条心吧。” 瞥了这对奇怪的母女一眼，陆福生什么话也没说，便准备从旁边绕过去。 这一举动，又把何翠娥给惹火了。 “陆福生，你是聋了还是哑了？我在跟你说话呢，你为什么不理我？” 陆福生皱眉，但依然没有回话。毕竟他又不是吃饱了撑着没事，才不想招惹这等泼辣蛮横的人。 但他刚避开阻挡了去路的何翠娥，对方却像胖螃蟹一样，浮夸地横跳了两下，继续拦阻他。 忍无可忍，陆福生发话了：“放心吧，我和我的家人也是有尊严的，就算被活活饿死，也绝对不会去求你们家借粮食的。” 尽管陆福生的表情很严肃，不像在撒谎，可何翠娥还是觉得他在以退为进，故意这么说。 “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同情你们。呵呵，哪怕你娘跪在我面前求我，我也不会给你们一粒粮食。” 懒得听何翠娥说废话，陆福生眼神也不愿多给一个，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来到杂货铺后，陆福生称了半斤白糖和酱油，又急急地往回走，担心李雪梅她们会久等。 结果那对不要脸的母女竟然还站在原地，并义愤填膺地说些什么。不知道的人见了，还以为她们刚刚被人欺负了。 “娘，他去杂货铺买了东西，也不知道买了些什么。” 瞧见陆福生拎着个淡黄色的纸包，和一节不大不小的竹筒，陆宝珠忙提醒何翠娥。 在没分家前，何翠娥一直都在陆福生三人面前横着走，经常对他们颐指气使，仿佛他们天生就低人一等。 而现在虽然分家了，何翠娥的这个毛病还是改不掉，依然想在陆福生面前耍威风。 “陆福生，你都买了些什么？”何翠娥说着，便想夺走陆福生手中的纸包。 “别忘了，我家和你们家已经分家了。我家买什么东西，和你们无关。”陆福生轻飘飘地撂了这么一句话。 这话何翠娥可不爱听，毕竟陆福生等人没资格管她家的事，但她可以管对方家的事。 因此她轻蔑地冷笑一声：“把东西拿过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陆福生老早就看何翠娥不顺眼，但迫于各种原因，不得不一直忍让。现在都分家了，何翠娥的手还敢伸这么长，他当然忍不了。 于是，在何翠娥和陆宝珠准备动手抢东西的时候，他使出平日最大的音量，用力咆哮了两句。 “来人呀，救命呀！何翠娥不仅打我、还要抢我家的东西，谁来救救我？” 这猝不及防的喊声，把何翠娥和陆宝珠给吓的酱油一脸懵，并下意识将手给缩了回去。 但陆宝珠脾气坏到爆，受不了陆福生如此狂妄地和她们说话，直接一脚踢飞陆福生拎着的那个竹筒。 下一刻，带着酱香味的黑乎乎液体，从倾倒的竹筒里流了下来。饶是陆福生反应极快，也只“抢救”了三分之一的酱油。 小心翼翼地握着这个被弄得脏兮兮的竹筒，陆福生眼神冰冷，就像老虎盯着猎物一样。 再想一想，分家的时候，陆福生他们一个子儿也没有，这会儿却有钱买酱油，何翠娥也扯起了嗓门。 “大家过来瞧一瞧呀，陆福生贪得无厌、自私自利，分家之前还偷我银财。此等恶心无耻之人，就该受到惩罚才对。” 陆宝珠这个跟屁虫也厉声喊话：“陆福生，你还是快点招了吧，你们到底偷了我家多少钱，现在还剩多少。” 三人的动静很大，自然把左邻右舍都吸引过来。人越来越多，何翠娥也变得越来越嗨。 “大家瞧一瞧，陆福生他们分家的时候很有骨气，这不要那不要，口口声声说要自立自强。结果他们当面一套背后又一套，居然敢偷我家的钱。” 见何翠娥说得有板有眼，邻居们也窃窃私语起来。 “唉，还以为银贵家的是个老实人，没想到手脚这么不干净。” “亏我之前觉得她们家吃亏了，还替她们抱不平呢，不曾想她们居然干这事。” “啧啧，我就说嘛，分家的时候她们那么配合，一点意见也没有，原来早就偷偷……” 这些难听的话，一字不漏地钻入了陆福生的耳朵，也让他见识到了什么叫人言可畏。 他直定定地瞪着何翠娥，当众喊话：“我敬你是长辈，还叫你一声大伯母，但你干的却不是人事。既然如此，我们以后也不需要再给你面子。” “各位，我家行得端坐得直，干不出偷人钱财的事。她们母女俩的嘴里就没一句真话，你们千万别被她们给蒙蔽了。” 无所谓地嗤嗤一笑，何翠娥歪着头反问：“分家的时候，你家一个铜板也没有，怎么今天却有钱买东西？如果你们偷的不是我家的钱，那你们偷的是谁家的钱呢？” 第23章 证据确凿 果然和何翠娥想的一样，她刚说出那句话，在场的许多邻居都纷纷用质疑的目光看向陆福生，想听听他怎么解释。 毕竟大家都知道，分家时李雪梅只得了粮食，手头上根本就没有铜板，哪里还有钱买东西？ 不过，还是有些人保持理智，没有完全听信何翠娥的话。 “我说金贵家的，话可不能说得太满。虽然福生家现在是没有钱，但保不准人家是通过赊账买来的东西。” “对呀，好歹你也是福生的嫡亲伯母。你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说他偷钱，未免有些不地道吧。” “福生伢子，你快跟大家解释一下，你这买酱油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低垂着脑袋，看了看自己那已经冒出了脚趾头的旧鞋子，再抬头看了看穿着新衣裳和新鞋子的陆宝珠，陆福生突然笑了。 他现在深度怀疑，他们家以前是不是脑子有病，才会对何翠娥一家掏心掏肺，任由对方把他们踩在脚底下。 “看吧，说不出来了吧！呵呵，我就知道，陆福生这钱有问题。”何翠娥自以为自己说对了，所以笑得十分得意。 但紧接着，陆福生却当着诸多围观者的面，问了何翠娥一句话。 “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诬陷我，抹黑我的名声。如果我这钱来得正，你该怎么向我赔礼道歉？” “陆福生，哪有那么多如果？反正你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说明你心里有鬼。”陆宝珠同样一脸得瑟，就差没笑出声。 扫视众人一圈，陆福生面无表情地说：“村长爷爷知道我们没钱，所以借了点钱给我娘。不只是他，红杏婶子也借给我们好些钱。你们有任何疑问，也可以去问问他们。” 话音刚落，周边一片寂静。方才还在嚼舌根的几个妇人，更是紧紧闭上了嘴。 陆福生敢把村长和王红杏搬出来，定然不会有假，肯定是他们借的铜板。 因此，大家又齐刷刷地看向何翠娥，想看看方才还言之凿凿的她，接下来该怎么收场。 没想到，何翠娥是个大聪明，这时候居然还好意思倒打一耙。 “看吧，我早就说了，他陆福生是个有心机的。他肯定知道我会怀疑他偷钱，所以一直不吭声，等我把事情闹大之后，才把真相说出来。” 陆宝珠紧随其后：“没错，就是这样的。他就是想让大家指责我娘，所以才不早早解释清楚。” 听到母女俩近乎荒诞的回答，陆福生只觉得好气又好笑。他想不明白，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呢？ “我陆福生可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压根不知道你们母女俩的心思。但我知道，要是我今天不能把这钱的来路说清楚，你们绝对会把我逼上绝路。” 见何翠娥和陆宝珠没有反应，陆福生又加大了音量。 “不过话说回来，你们两个咄咄逼人，故意把我的酱油给洒了，是不是该赔偿我的损失呢？” 不带何翠娥开口，陆宝珠便抢先答道：“那酱油分明是你自己失手给洒掉的，和我们没有关系，我们才不赔。” 懒得和她们浪费唇舌，陆福生又看向几个年轻小伙，客气地请求他们跑一趟，把村长和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者给请过来评评理。 知道形势对何翠娥不利，她的好闺蜜春花婶又冒了出来。 “福生，不过是件小事而已，犯得着请村长吗？虽然你们分家了，但终归是亲人，你真没必要这么计较。” 微微思索了一会儿，陆福生便想出一个满意至极的应答。 “我的嫡亲伯母诬陷我偷钱，把左邻右舍都吸引过来看热闹，你觉得是小事？下回你若是和村里的哪个男子走得近，我便造谣你偷人，希望你到时候也别介意。” 谁也没想到，向来老老实实的陆福生，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以至于牙尖嘴利的春花婶也哑口无言了。 因此，在场好些人哄然大笑，并拿春花婶的贞洁开起了玩笑，并让她也大度一些，别因为这种小事计较。 知道自己理亏，无论如何也拗不过，何翠娥和陆宝珠无奈地相看一眼，啥也不敢说。 在何翠娥心不甘情不愿掏钱的时候，陆乔乔和李雪梅也闻讯而来，并逮着她一顿臭骂，差点把她的祖宗溯源也问候了一遍。 陆家村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这边的动静一扩散出去，住得稍微比较远的那些人，也纷纷赶过来看热闹。 去隔壁村遛弯的村长刚回到村口，便听村民提起这事，于是也过来给陆福生撑腰。 理直气壮的陆福生，本来还想义正言辞地说点什么，但他的速度却比不过老谋深算的李雪梅。 因为她突然瘫倒在地上，像家里骤然死了几口人一样，哇地哭了起来，声音响彻天际。 “老天爷，你告诉我，这日子还怎么过下去呀？没分家的时候，我们母子三人做牛做马，成天被欺负，却连顿饱饭也吃不上。” “分家时，好房子好田地都归人家，我们只得了一间漏雨漏风的茅草房和一块荒地。至于铜板，更是一个子儿也没有。” “在被某些人算计和欺负的时候，好心人主动借钱给我们，让我们能吃上饱饭，某些人又开始蹦跶起来，往我们身上泼脏水。” “也许今天这事只是个开始，后边还会第二次、第三次和无数次。我李雪梅放话在这里，以后任何人以任何形式欺负我的儿女，我通通不放过。” 铿锵有力的话语、充斥着绝望和愤怒的哭声，无一不引起众人的同情。 这一下，何翠娥就算说破天，也不会有人轻易相信她的话了。 第24章太好吃了 最终，迫于压力，何翠娥和陆宝珠还是跟陆福生道了个没有诚意的歉。 等众人散开后，方才还哭得鬼哭狼嚎的李雪梅，立刻笑得见牙不见眼。 这变脸的速度之快，让陆福生瞠目结舌。两个字，佩服！ 陆乔乔也表扬了陆福生今天的优良表现，不仅没有因为何翠娥的咄咄逼人而犯怵，反而理直气壮地杠回去，值得夸赞一下。 毕竟以前被何翠娥她们欺负的时候，陆福生只有装聋作哑的份，压根不敢还嘴，甚至眼神也不敢给一个。 回到家后，李雪梅便开始爆炒螺蛳。 装猪油渣的坛子里只有薄薄一层猪油，她干脆全部用完，等明天去镇上赶集时再买点肥肉炼油。 本来地道的炒螺蛳，需要用到茴香等香料。但因为村里的杂货铺里没得卖，邻居家估计也没有，所以只能作罢。 起火烧油，往里头加入姜片、大蒜、茴香、干辣椒，小火慢慢煸香，而后才加入螺蛳。 正式炒螺蛳的时候，最好用武火，这样炒出来的口感会比较好。 因为螺蛳体内有小螺蛳和寄生虫，所以必须多炒一会儿。而后再加入酱油、紫苏叶等，并添加少量凉白开。 就这么一爆炒，那香味便快速四下弥散，险些把陆福生的口水给馋出来。 陆乔乔同样好不到哪里去，本身就是个吃货的她，对肉是完全没有抵抗力。 穿越到这里的几天时间里，她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吃香的喝辣的，根本不想吃没有一丁点肉味的粗茶淡饭。 等李雪梅把螺蛳炒好后，陆乔乔迫不及待地用左手捏了一枚螺蛳，一边吹气一边用竹签把螺肉给挑出来。 “唔……太特么香了！这味道绝绝子，我要点三百六十五个赞。” 麻、辣、鲜、香、爽，让多日没吃过好东西的陆乔乔惊艳了。 见陆乔乔一脸陶醉，陆福生也尝试了拿起一枚螺蛳，照着陆乔乔刚刚的样子挑了螺肉并送进嘴里。 入口的确很棒，独特的肉香味充斥在鼻尖、口腔和舌头，让人欲罢不能。 但当陆福生轻轻咀嚼了一下之后，却骤然变脸，并快速将螺肉给吐了出来。 “我的天，乔乔，你是怎么吞下去的？” 回想到刚刚的“咔嚓”爆响声，陆福生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那玩意分明不是肉，吃不得呀。 陆乔乔于是又捏起一枚螺蛳，认真地在陆福生面前示范起来。 “喏，看清楚点。这是螺蛳的前半部分，肉质偏硬且粗糙，是可食用的螺肉。后半部分的质地软塌塌，且比较光滑，是螺蛳的肠子和屎，还有小螺蛳崽，这个是不能吃的。” “我刚刚吃的时候，吃的是前半部分，所以完全没问题。谁让你一股脑儿咬下去，把不能吃的也吃了。” 陆福生恍然大悟，但还是回了两句。 “我从来没有吃过这玩意，哪里知道螺蛳的后半部分不能食用？不过话说回来，你和娘亲为什么会知道螺蛳可以食用，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当然是听别人说的呀，反正这玩意没有毒，吃不死人的。”陆乔乔淡定地回道。 她才不会如实告诉陆福生，在另一个世界里，螺蛳是深受多人青睐的美食。就连用其汤汁煮出来的螺蛳粉，也有不少狂热粉。 兄妹二人闲聊的时候，李雪梅手脚利索地煮着另一道菜，也就是蚌肉汤。 洗干净的蚌肉颜色粉嫩，往水里加少许姜片并烧开，再把蚌肉放下去。 水开后煮上个一两分钟，再撒入适量的盐巴和一把葱花，便可以出锅了。 螺蛳微微放凉之后，便不需要用竹签挑肉。 把它放在唇边，轻轻往里一嗦，螺肉便轻而易举地出来了，再用舌尖顶掉不能吃的部位，qq弹弹的美味就到口了。 这玩意越吃越好吃，陆福生有些停不下来。但看了看面前呈奶白色的蚌肉汤，他又微微皱眉。 蚌肉可是鸭子的食物，他们可是人呀，这玩意会不会吃坏肚子呢？ “福生，这汤凉了之后有腥味，快趁热喝吧。”李雪梅美滋滋地喝着汤，并催促陆福生也试一下。 将信将疑地喝了一口，新世界的大门又被开启了。这汤很是鲜美，比猪肉汤差不多哪里去。不，简直比猪肉汤还要鲜美。 明明只加了葱花和盐巴，怎么喝起来却那么香呢？不行，他得趁热多喝一碗。 很快，三人的面前都多了一小摊的螺蛳壳，而那一大盘的蚌肉汤也被喝了个精光。 “娘，乔乔，反正河里多的是河蚌和螺蛳，咱们以后可以天天拿来做菜。那样的话，就不愁没肉吃了。”吃饱喝足的陆福生笑得一个开心。 陆乔乔摇头：“不行，河蚌性凉，容易伤胃，隔三差五吃一顿便行了，不可顿顿当菜吃。至于那螺蛳，我们得加工后拿去卖钱。” “卖钱？对呀，这螺蛳如此美味，想必会很受欢迎。”陆福生两眼发亮，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李雪梅也跟着一笑：“嗯，这个先不急。我们明天去镇上赶集的时候，可以多瞧瞧，看看有没有其他商机。你就放心吧，我们很快就能过上好日子。” 这螺蛳壳当然不能随便乱扔，有些村民有夏天打赤脚或穿草鞋的习惯，乱扔的话容易扎脚。 再一个，这螺蛳壳上有油盐和香味，特别容易吸引蚊虫苍蝇和蟑螂等，最好扔去远一点的深坑里。 憧憬着美好的未来，闲不住的陆福生又悄悄拿上斧头，准备去山上砍点柴火。 第25章倚老卖老 “什么？那块菜地只能卖一两银子？” 在村长上门后，得知消息的李雪梅很是惊讶。 因为在她的印象里，那么大面积的一块地，至少应该能卖上二两银子呀。 村长温和地解释：“是的，只能卖一两银子。因为那块地里有不少碎石头，多少会影响耕作。再加上离河边远，取水不方便，所以才这么便宜。” “除此之外，咱们村里也没几个有钱人。就算手上有点闲钱，也会悄悄地存着，不会大手大脚地置地。” 好吧，一两银子虽然不多，但省着用的话，也能够维持很久。 反正她们不打算种地，那块菜地留着也没用，卖了就卖了呗。再说了，将来若是有钱了，她们大概率也不会留在这个小村庄里。 卖地要走流程，除了把地契交给对方，还得在村长那重新写个过户证明。因为陆福生不在家，所以这事由李雪梅和陆乔乔处理。 陆家村虽然不小，但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很快便会传遍村里的每个角落，所以陆大有也知道了李雪梅卖地之事。 怒不可遏的他，气冲冲地来到村长家，当着一众人的面，把李雪梅骂了个狗血淋头。 “我们陆家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才会娶了你这样的媳妇？那可是咱们家的祖地，你就这么卖了，你怎可如此大逆不道？你就不怕老祖宗从地底下爬起来，找你算账吗？” 李雪梅作为陆大有名义上的儿媳妇，直接杠过去的话，多少有些不孝。所以聪明的陆乔乔，直接充当起了李雪梅的发言人。 反正原主才十四岁，年纪还小，有些话就算不好听，别人也不至于刁难，毕竟童言无忌嘛。 “爷爷，老祖宗会不会从地底下爬起来找我们算账，这事我不清楚。但我知道的是，再不卖地的话，我们就没粮食开饭了。” “你要是心疼那块地，你可以花一两银子把它买了呀。如此一来，那地算起来还是咱们陆家的，老祖宗也能继续含笑九泉了。” 陆大有气急：“你……你这个不肖子孙，怎可这般妄言？看来是我以前对你们太宽松了，你们才敢如此放肆。” 说着，陆大有便撸起了袖子，并高扬右手，准备朝陆乔乔的脸打去。 但陆大有的手才举起来，便被村长强制性给拦下了。为了防止他冲动伤人，村长还刻意站在了陆乔乔面前，将他给隔开来。 “大有兄弟，说话归说话，咱们不兴动手。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有几个人愿意卖祖地？说来说去，还得怪你这个做长辈的分家不公，才会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乔乔的话也没说错，你若是想留下那块菜地，就花一两银子买下来吧。这样的话，她们就有钱吃饭了，你也可以把祖地给保住。” 想也不想，陆大有便拒绝了这个提议。 “我哪有钱买地呀？真有钱的话，分家的时候我便直接分一半家产给她们，哪里还用等到现在？” 这话说的，好像他陆大有是个不偏不倚、公正公平的好长辈一样。 “你是没钱，但你家金贵在镇上最大的客栈干活，据说月钱不少哩，按道理应该存了很多钱呀。”掩去心底的厌恶，村长补充了一句。 “对了，银贵的死讯传回来时，官府不是发放了抚恤金吗？我想想，是二两银子，还是三两银子？” 陆大有双手向前一摊，淡定地耍起了无赖：“元宝这会儿在书院念书，花钱的地方多着呢。再说了，回头还要给他娶媳妇，这哪哪都要花钱，我们过日子不容易呀。” “反正我的意思是，宁可卖儿卖女，也不可卖祖地。总而言之，今日这桩买卖，无论如何也不准成交。” 村长很生气，但这到底是人家的家务事，他一个外人也不好插嘴干涉。 有个年迈的老者瞟了陆大有一眼，幽幽叹了句：“大有呀，你到底还是眼盲心瞎了！银贵全家都是老实人，一直勤勤恳恳地做事，对得起你们每一个人。” “可你们却把人家当成了奴才，各种使唤各种欺压。银贵替金贵上了战场，正值青壮年就丢了性命。他拿命换来的那几两银子，却是一个子儿也没用在自己的婆娘和孩儿身上。” 这位老者的话铿锵有力，所以陆大有不敢找其他借口，只好默默地站在一旁。 好吧，你有张良计，我有过河梯。既然陆大有不同意她们卖地，那她们就不卖呗。 “爷爷，我娘准备做绣活卖钱，我哥也打算上山砍点柴火贴补家用。在这之前，我们能不能去你家吃几天饭呀？等我们哪天有钱了，再把饭钱还给你。” 对上陆乔乔天真无邪且充满期待的笑容，陆大有暗暗臭骂了几句。 这个死丫头一看就是故意的，当着外人的面向他“要饭”，分明是在算计他。 他若是收了陆乔乔的钱，旁人肯定会说他没人性，连自家亲孙女的钱也要挣。 可若是不收她们的钱，任由她们一家上门吃霸王餐，陆大有更是受不了。 所以最后，陆大有决定不再管李雪梅卖地的事。随便她们卖给了谁，也随便她们卖了多少钱。 一两银子到手，李雪梅和陆巧巧告别村长后，便直接往家的方向走去。 第26章 去镇上赶集 陆福生回来的时候，已经将近傍晚。 虽然实际上没有血缘关系，但想着这个高挑瘦弱的懂事少年才十五岁，李雪梅又好一阵心疼。 陆乔乔也念叨了好几句，叮嘱陆福生下回别这么干了，害她们担心了好久。 下午陆福生没有打招呼，便悄悄地出门了。因为家中的斧头也刚好不见了，她们才断定陆福生去了砍柴。 “哥，等我和娘亲挣了大钱，就送你去镇上最好的书院上学。到时候，你也是读书人了。” 虽然陆福生从来没有提过这事，也没有在家人面前流露出一丁半点想法，但陆乔乔还是看得出他志不在大山。 “没错，你聪明又勤快，是个有上进心的好孩子。我相信，若是给你机会，你铁定能牢牢把握住的。” 不知为什么，李雪梅觉得陆福生就是缺少机遇，要不然肯定会大有作为。 见娘亲和妹妹不像在开玩笑，是真心想送自己去书院上学，陆福生也没有说客套话。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的。我的理想是做个大官，让家人过上幸福安稳的好日子，一辈子不用为钱所困。” 不仅仅是他，但凡是读书人、或者是渴望读书的人，都希望学有所成后，能当个威风的官老爷。 “行了，咱们快点做饭吧。明天是赶集日，咱们得早点起床。”看了看越来越暗的天色，李雪梅含笑看着两个孩子说道。 尽管这茅草屋破破旧旧，十分的粗糙。估计刮风下雨的时候，会屋外下大雨，屋里下小雨，甚至整个屋顶都会被狂风给卷走，但乔乔三人还是挺满意的。 在这里的话，其他人没资格管她们。在这里，她们还不用干那些杂七杂八的活，可谓轻松了不少。 …… 天亮了。 陆乔乔睁眼才发现，李雪梅早已起了床，这会儿并不在房间里，估计正在做早餐。 慢吞吞地穿好衣服，再慢吞吞地刷牙洗脸后，陆乔乔坐在门口的大石板上，双手托腮，静静地思考着什么。 像她们家这种情况，最好做来钱速度快的小本买卖。这样一来，才能更好地缓解压力，就算失败亏本了也不打紧。 作为吃货的陆乔乔，很快就联想到了多款操作简单、受人欢迎的街边小吃。 没错，虽然这是经济不发达的封建社会，穷人比比皆是。但在镇上，有钱人还是不少滴。 实在租不起店面，她们就捣鼓一些好吃的新奇吃食，拿去摆地摊叫卖。只要价格合理、味道不错，保证能吸引他人。 今天的早餐是几个结实的大馒头，吃起来干巴巴的，但特别扛饿。 因为昨天吃了炒螺蛳和蚌肉，肚子里这会还有点油水，所以大家即便是吃馒头也特别的香。 吃饱饭后，李雪梅又简单检查了一遍，把家里稍微有用的东西都装了起来，准备拿去附近的邻居家里代为保管一下。 虽然那些东西没有大价值，但如果她们三人皆不在家的话，陆大有或何翠娥恰巧路过这里，百分百会破门而入。 真不是她们小人之心，依照那二位的性格，绝对干得出这事，所以还是小心点为好。 收拾好之后，李雪梅这才背起箩筐，并锁好房门，带着陆乔乔二人往村口方向走去。 虽然事实上，这简陋的木门形同虚设，锁不锁都没关系。 第27章 有人说亲 陆乔乔她们要去的是同安镇，那里每隔四天便会赶集一次，称为圩日。 陆家村距离同安镇并不远，走路的话大概需要半个时辰，换算成现代时间单位，也就是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听着好像是挺久的。但在古代，这个时间已经算很短了。 据说某些比较偏僻的村落，去赶个集的话还得花上两个时辰，也就是四个小时呢。 兴许是她们出发的时间比较晚，所以没有在村口遇到去赶集的村民。 “娘，乔乔，你们这是怎么了？趁太阳现在还没出来，我们得走快点，不然会很热。” 见李雪梅和陆乔乔直接站在村口路边，却不急着离开，陆福生连忙提醒道。 “我们不准备走路，打算坐牛车去镇上。”李雪梅淡定地回话。 陆福生的眼睛瞪得大大：“坐牛车？娘，这会不会太奢侈了？一人坐车要花一个铜板，三人坐车得花三个铜板，也就半个时辰的路程而已，咱们犯不着浪费呀。” 在他看来，仅仅走半个时辰的路，就能省下三个铜板，为什么要浪费钱坐牛车呢？ 再说了，那牛车的速度也快不到哪里去，也就比走路快一点，根本没那个必要。 陆乔乔也一脸笑嘻嘻：“哥，才三个铜板而已，咱们能省点力气就省点力气吧。你大可放心，这点钱不会白白浪费的。” 看了看陡然变得不再勤快的娘亲和妹妹，再想想家里的条件那么差，陆福生又开口了。 “隔壁村的牛车应该没那么快过来，要不我还是用走的吧，你们在这里等车好了。只要我速度快一点，说不定正好能跟你们同时抵达镇上。” 反正他以前又不是没走路去过镇上，要让他白白浪费一个铜板，坐那慢腾腾的牛车，他还真不舍得。 “好呀，那咱们镇上见。”陆乔乔干脆利落地摆了摆手，露出一口大白牙。 陆福生果真转身，并快步往右走，准备早点抵达镇上，省得李雪梅和陆乔乔提前到达镇上，会久等他的到来。 “妈，他好憨呀，看着傻乎乎，挺有意思的。”看了看陆福生疾步快走的背影，陆乔乔小声嘀咕了一句。 李雪梅欣慰地叹了口气：“别那样说人家，好歹也是你哥哥。他只是个想替家里分忧的好孩子，这优良品德，搁现代社会里，就算打着手电筒也找不着。” 三分钟后，也许还不到三分钟，陆福生又一脸讪讪地跑了回来。 “哥，你不是要走路去镇上吗？怎么又跑回来了呢？”陆乔乔笑问。 陆福生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不自然地笑了笑：“路途太远，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所以我又回来了，准备和你们一块坐牛车。” 事实上，区区半个时辰的路程，对于常年吃苦的陆福生来说，简直是小事一桩。 但联想到娘亲和妹妹说有发财的主意，估计家里以后真的能挣大钱，他又打消了主意。反正一会儿要浪费两个铜板，多浪费一个也无妨。 再说了，活了这么多年，他坐牛车的次数屈指可数，基本是跟着陆银贵和李雪梅去远房亲戚家做客时，才能坐上一趟。 眼下分家了，挣铜板也容易多了，他自然也不想为了一个铜板，白白浪费力气。 说话间，一辆载着五六个村民的牛车，幽幽从远处驶来。 陆家村只有两户人家养了牛，且都是不大的牛犊子，不适合拉牛车载客。加上有几个村庄要经过陆家村，所以本村村民需要坐牛车，只要在路边等即可。 牛车不是特别大，但大家挤一挤的话，也能坐上十来个人。 李雪梅一上车便和隔壁村的妇女们聊天，陆乔乔和陆福生则反方向坐在车尾，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兴许是原主之前很少和陆福生聊天，所以在陆乔乔引导陆福生闲聊的时候，他多少有点拘谨放不开。 有个约莫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认真瞧了斯斯文文的陆福生几眼后，故意撞了撞李雪梅的胳膊，并加大了音量。 “我说大妹子，你这儿子长得可真俊，一看就是个好的，你有没有给他说亲？咱们刘家村有好几个不错的妮子，要不要我帮你牵下线？” 明明人家只是开口一提，别说八字没一撇了，就连标点符号也没一个，可陆福生却像煮熟的虾子一样，满脸通红通红。 见李雪梅笑吟吟，似乎有心讨论自己的婚事，陆福生又焦急地摇了摇头，表明自己没想法。 李雪梅于是婉拒道：“我儿子现在年纪还小，我想等他挣了大钱之后，再给他说个好媳妇。” 对方不死心，继续说服：“哎呦，我的大妹子，你是不是傻呀，娶媳妇生娃娃又不耽误挣钱，难道你就不想早点抱孙子？” “我们刘家村的那几个妮子，长相和性子是一等一的好，配你儿子绰绰有余，你当真不动心？” 另一个妇人也跟着插话：“我娘家那边也有两个年纪合适的好姑娘，脾气温顺，不生是非，以后绝对是妥妥的贤妻良母。” 这年头，一旦做媒成功了，至少能得两百个铜板的媒人钱。成亲当天，媒人还能得个不小的谢媒红包。就连将来生孩子后，男方也必须提只老母鸡给媒人。 所以呢，很多妇女见着适龄的男女，都会想方设法给他们说亲。反正也就花点时间动动嘴皮子的事，成不了也没关系，但如果成了，便能白赚一大笔。 陆福生见几人聊得很起劲，心里那个急，所以又朝陆乔乔使了个眼色，让她帮下忙。 陆乔乔知道陆福生是真的不想这么早考虑男女之事，所以脆声开口了。 “婶子，我早就听人说过，你们刘家村的姑娘不仅长得好看，而且手脚又勤快麻利。但我那上了战场的爹才刚死去没多久，我哥得守孝三年，这几年都不能谈婚论嫁。” 对方听到“守孝”二字，便没再坚持：“哦，那还真是可惜呀。没事，三年后你们若是需要说亲，随时可以找我，我家在在……” 第28章 买买买，吃吃吃 随着牛车慢悠悠地行驶，路上的人和车也越来越多了。 因为同安镇周边有十几个小村庄，所以每逢圩日，便会有好些人带着自家种植的蔬菜瓜果、养的鸡鸭鱼蛋，或者绣的荷包纳的鞋垫，来镇上卖点钱。 途中，陆乔乔她们陆陆续续遇见了十几张熟面孔，皆是来镇上赶集的村民。其中，就有去卖绣件的何翠娥和陆宝珠。 有村民选择步行，也有人选择坐牛车，但她们看到坐在牛车上的李雪梅母子三人后，不约而同地，眼神都有些异样。 大多数农村人都有这么一个通病，别人日子过得不好，会各种同情可怜，甚至出手帮忙。但别人日子稍微好过了，又各种看不顺眼。 总之，很多淳朴的村民们，都希望别家的日子能好过一些，但是又不能过得太好，反正矛盾得很。 对于李雪梅一家的遭遇，她们一开始是同情的。但想到自己在走路，人家却在坐牛车，她们心里又有气了。 作为李雪梅的大嫂，何翠娥更是恨得咬咬牙。这牛车才刚走远，她便阴阳怪气地内涵起来。 “你们都瞧见没？人家昨天才嚷着家里揭不开锅，必须把祖地卖了。今天便全家坐着牛车出行，当真是不要脸。” 闻言，何翠娥的好闺蜜春花婶立马接话：“我听说那块菜地只卖了一两银子，你弟妹也真能，居然舍得花三个铜板坐车。真不是我有意编排，就你弟妹那德行，即便家里有金山银山，也经不起她折腾呦。” 何翠娥鄙夷地吐了口唾沫，因为愤怒，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昨天，李雪梅才卖地换钱花。我就看看，等那一两银子花完之后，她还能卖什么。” 揶揄一笑，春花婶意味深长地哼了一声：“别忘了，她可是个女人，年纪又不大。想要挣快钱，也不是没有路子。” 农村人就是这样，有人挑起一个话题，另一个人帮着吆喝，于是便有大把的坏话给冒出来。 在她们口中，陆福生成了好吃懒做、不务正业的二愣子，李雪梅成了通过卖祖地享清福的人渣。至于陆乔乔，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又把她编排成目无尊长、尖酸刻薄的人精。 反正说来说去，她李雪梅一家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老天不打一个雷劈死她们，就是老天瞎了眼。 对于这些村民们的编排，陆乔乔等人完全不知道。当然，就算她们知道了，也不会在意的。 反正嘴巴长在人家身上，耳朵长在她们自己身上。人家说什么是人家的事，她们不听就行了。 假设有只狗朝你狂吠数声，你总不能也跟着趴在地上，疯狂地对着它吠回去吧？ 很快，牛车便抵达了同安镇。李雪梅付了三个铜板后，便背好箩筐，准备先去周边转转。 见李雪梅直接往售卖吃食的地方走去，陆福生慌忙提醒：“娘，这一边都是卖吃的，咱们家钱不多，要不还是……” “别紧张，我就是看看而已。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乱花钱的。如果我乱花钱，我就是狗。”李雪梅举起右手，信誓旦旦地保证。 但几分钟后，她和陆乔乔各自托着几个纸袋或荷叶包，一边品尝一边提出自己的感受。 “乔乔，这糕点好吃是好吃，但吃两口便觉腻，而且有些卡喉咙。” “这饴糖的味道挺不错，软软弹弹，香甜不腻。除了价格不便宜之外，好像没有其他毛病。” “啧啧，这肉包子太敷衍人了。说好的个大皮薄，结果肉馅只有手指头那么点，果然是奸商！” “这烧饼才叫难吃，一点味道也没有。若是加点盐巴，再加点芝麻或葱花，味道肯定绝绝子。”火山文学 “你试一下这蜜饯，纯纯的坑钱货。都还没我做的好吃，也卖得死贵死贵。” “……” 陆福生就像在铁板上煎熬一样，面色相当不好看。 娘亲先前明明发了誓，说不乱花钱的，现在却像个暴发户一样，各种买买买。 “乔乔，你能不能别再买了？就你们这么个买法，估计等不到天黑，那一两银子就得花完。” “娘，你刚刚发过誓的，你说如果乱花钱，你就是狗。你们买的吃食已经够多了，能不能消停一下？” 先前为了省下一个铜板，他差点步行前来镇上。可他娘亲却没有省钱的概念，见着东西就买，根本就拦不住。 “没事的，发誓其实就是画大饼，一时口嗨而已，不会灵验的。要真有那么灵验，世界上的人口至少会减少一大半。” 李雪梅说出这两句话的时候，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那嘻皮笑脸的态度，有点……有点像是欠债不还的无赖。 “哥，吃不吃？” 陆乔乔更为直接，迅速往陆福生的嘴巴里塞了一枚蜜饯，成功地堵住了他的嘴。 钱都在李雪梅身上，她们又有两个人，陆福生有心阻拦，却根本拦不住，只能眼巴巴地跟在她们身后干着急。 吃不完的东西，李雪梅通通包好放在背上的箩筐里，准备带回家再吃，避免浪费。 买东西的时候，她们刻意买的小份，只为尝尝味道。但不过才一会儿功夫，她们也花了一百多个铜板。 这个数额不算小，光是猪肉便能买个六七斤。换成米粮的话，能买更多哩。 “娘，乔乔，算我求你们了，你们别再买下去了。”陆福生的声音打颤，都快哭出来了。 疯了，娘亲和乔乔是真的疯了。就算还有一两银子，她们也不能这么个挥霍法呀！ 像之前那样，陆乔乔往陆福生嘴里塞了块桂花糕，示意他闭嘴别吭声。 认认真真逛完两条街后，李雪梅和陆乔乔终于消停了，并且严肃地讨论着什么。 “所以，整条街有卖酸的、甜的，有卖凉的、热的，还有卖脆的、软的，就是没人卖辣的。”李雪梅分析道。 陆乔乔用力点头：“嗯，咱们完全可以从这方面入手，弄点有意思的特色小吃出来，说不定会大受欢迎。” 第29章 满载而归 陆福生心疼归心疼，但见李雪梅和陆乔乔吃得那么痛快，终究也主动伸手了。 不得不说，这些花钱买来的吃食，吃起来就是香呀。 反正天气那么热，很多吃食又不经放，还是吃下肚比较稳妥。 就这样，李雪梅和陆乔乔边走边聊，陆福生跟在后边埋头苦吃，气氛倒也和谐。 来到猪肉摊前，看到那一根根排骨，陆乔乔已经想好了五六道食谱。 结果一问价钱，这排骨居然只要十文钱一斤。 为什么说“只要”呢？ 因为在现代，排骨的价格比猪肉贵，碰上节假日，甚至贵一倍之多。 但在这里，瘦肉是十二文一斤，肥肉则是十五文，排骨反而更加便宜。 考虑到大家长期营养不良，加上又嘴馋，陆乔乔直接开口要了一根排骨，还有一块瘦肉。火山文学 除此之外，她还要了一大块俗称为“板膏”的大肥肉，准备拿回家炼油。 “太多了，我们肯定吃不完的。老板，我们只要一块肥肉就行了，其他统统不要。” 陆福生慌忙摆手，示意猪肉佬别听陆乔乔的。不然照这么个吃法，他们家很快就该吃西北风了。 但李雪梅却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让猪肉佬按陆乔乔说的安排。 “唉！”拗不过的陆福生，最终除了叹气，什么也做不了。 “大叔，这猪肠子怎么卖？”突然，陆乔乔指了指案板角落里的一小摊猪肠。 猪肉佬看都没看那猪肠，痛快地回道：“猪肠子呀，值不了多少钱。看在你买了这么多东西的份上，我可以白送给你。” “真的吗？太好了，我家的狗今天有口福了。”陆乔乔喜出望外，就像捡到钱一样开心。 狗？我们家哪有狗？ 陆福生一脸懵，但见李雪梅没有反应，于是也没有吭声。 不过话说回来，那猪肠子是用来装猪屎的，想想就恶心，乔乔要来做什么呢？ 很快，陆福生便脑补到了一副画面。那满肠子的猪屎，臭烘烘到极致，惹来一群群的苍蝇。 就这么一想，陆福生的鸡皮疙瘩便起来了。刚刚吃下肚的美食，似乎也要从喉间喷出来。 不过，陆福生转念一想，也许陆乔乔只是单纯地想把那些猪肠子带回去，给村里的那几条狗吃。 “福生，走哇，你还愣着干嘛？” 回过神来，陆福生才发现李雪梅已经将猪肉排骨等放进了箩筐里，正准备离开。 家里的粮食已经不多了，李雪梅准备买几斤大米和面粉，再买点调味料和其他日用品。 当听到李雪梅要五斤精米和五斤细面后，陆福生又马上提建议。 “娘，我觉得只**米和白面太奢侈了，咱们应该买点糙米和粗面，掺着一块吃才划算。” 他知道，李雪梅和陆乔乔现在是说一不二，如果他不让买精米和细面，她们绝对不会同意的。 所以他退而求其次，提议再买点杂粮和粗面，混着一起吃。那样的话，也能省不少钱。 毕竟吃饭这事嘛，吃得饱就该知足了，不应该有太高的追求。 哪知道，李雪梅直接反问：“要不我买上几斤糙米和粗面，每顿单独给你另做？” 对上陆乔乔似笑非笑的眼神，陆福生怕了：“算了算了，我什么也不说了，一切你们说了算。” 真不知道这两位祖宗是怎么了，这几天张口闭口就惦记着吃好的，一点也不知道省吃俭用。 陆福生现在还深深地记得，没分家之前，他们三个吃得差、吃得少，简直跟难民一样。 买好米面，李雪梅和陆乔乔又利索地买了桂皮、香叶、八角、花椒和茴香等。 因为寻常百姓鲜少用这些香料，有些人甚至会自行去山上弄，所以在供过于求的情况下，这些香料的价格相当的便宜。 李雪梅背来的那个箩筐，很快就装不下了。因为里头装着的东西沉甸甸，箩筐的底部已经弯曲变形了，仿佛随时都会裂开漏底。 于是，陆乔乔打算再去买两个新箩筐。反正不管是赶集，还是进山，都大有用处。 见状，陆福生又积极地回应：“买一个就行了，没必要买两个。” 结果和刚刚一样，他说了等于没说，没人把他的话当一回事。 感觉自己好像没有存在的意义，陆福生干脆不吱声了。但他心里却在默默地计算着，李雪梅和陆乔乔大概花了多少个铜板。 结果花钱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这算算那算算，很快就乱了套，他干脆蹲坐在一旁。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雪梅和陆乔乔终于把该买和想买的东西，都买到手了。 不仅仅是带过来的箩筐，就连刚买的两个新箩筐，也快要装满了。更为夸张的是，陆乔乔居然还买了两口大锅。 “娘，你快管管她吧。再这样下去，我们就真的揭不开锅了。” 真的太夸张了，家里明明已经有锅了，为什么还要买新的呢？而且一买就是两口，他真的理解不了。 再说了，买吃的喝的就算了，毕竟还能填饱肚子。可陆乔乔还买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看着就肉疼呀。 陆乔乔没有和他解释，直接背起那个轻一点的新箩筐，再抱起其中一口锅，乐呵呵地离开了。 就这样，来的时候，母子三人两手空空，只背了个旧箩筐。回去的时候，却险些搬不动，可谓满载而归。 和来的时候一样，她们依然坐的牛车。因为东西多了点，有些占位置，所以车夫多收了一个铜板。 也就是说，车费一共花了四个铜板。按照这实际情况，其实也算合情合理，并不过分。 回到陆家村村口，三人背着沉甸甸的东西往家里走去。不可避免的，她们引起了许多村民的注意。 陆福生有些不好意思，但李雪梅和陆乔乔却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并没有因别人的异样眼神而有任何反应。 回到家，把买来的东西放下来之后，李雪梅给了陆福生一些铜板，让他把欠陈大夫的药钱给还了。 陆乔乔也拿了些铜板，准备还给村长和王红杏。 毕竟在她们最困难的时候，对方主动施以援手。虽然人家嘴上说了不急，让她们用着先，但她们也不能理所当然地受着。 第30章 炸猪油 李雪梅首先把没吃完的零嘴放在桌上，接着把买来的大米和面粉放进装米粮的坛子里。 最后，她还把用纸袋装着的香料也放进了一个干净无水的坛子里。 在没有真空包装、没有防腐剂和干燥剂的情况，坛子是最好最实用的容器之一，能够很好地保存食材和香料。 将东西都收拾好之后，李雪梅先把排骨剁成一小段一小段，并用葱姜水提前腌制一下。 紧接着，她把那块瘦肉切成半厘米左右的厚片。用擀面杖简单拍松后，往里头加入姜葱水、盐巴和一个打散的鸡蛋，先腌制一段时间，回头用来做香酥炸猪排。 她还没来得及把买来的那一大块猪肉切好，陆福生和陆乔乔便一前一后回来了。 陆乔乔的脸色倒还正常，并没有什么异样，但陆福生的表情却十分难看。 想也知道，他出门的时候定然遇见了某些人，听到了某些难听的话。 陆福生闷闷坐在门口的小石板上，仿佛被点了穴一样，整个人一动不动。 见李雪梅依然在专注地切肥猪肉，完全不关心自己的状态，陆福生到底还是忍不住了。 “娘，你怎么不问问，我刚刚出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李雪梅这才抬起头，并用再平常不过的语气反问：“所以，别人说你几句，会不会影响你吃饭的胃口，会不会影响你干活和睡觉？” “就她们那张利嘴，成天除了喷粪，还知道干什么？我们过好我们自己的日子就行了，任由别人说三道四也无妨。” 淡定的陆乔乔也补充了一句：“我还是那句话，当你在路上遇到疯狗的时候，你尽可能躲远点，别去招惹它们。总不能它们对着你吠几句，你也吠回去吧？” “我们是要干大事的人，我们的时间和精力很有限。在我眼里，那些自以为是、又喜欢追求存在感的人，通通都是垃圾。” 好吧，尽管之前听到的那些话很难听、很伤人，但见李雪梅和陆乔乔的内心如此强大，完全不受外界干扰，陆福生的思路也渐渐豁然开朗。 对呀，那些都是外人而已，他又不用一天十二个时辰对着。他当真没有必要因为别人刻意说出来的难听话，而把自己弄得闷闷不乐。 这么一想，他的心情又变得愉快起来。 撸起袖子，他声音明朗：“娘，现在有什么活需要我干的？” “喏，你可以把那些猪肠子洗干净，一会儿咱们做卤水大肠吃。” 这话，瞬间把陆福生刚升起的积极心，给踹到了九霄云外。 “娘，先前在集市里，乔乔好像说过，这没花钱弄来的肠子，是准备给狗吃的。” 陆乔乔快速接话：“哥，你听错了，我没说过那话。” “哪有？我记得清清楚楚，你当时兴奋地谢谢老板，说可以把这这些猪肠子带回去喂狗。”陆福生笃定，自己的耳朵绝对没有问题。 “福生，我可以作证，你真听错了。”李雪梅居然也睁眼说起了瞎话。 看了看性格大变的母女俩，陆福生有点迷茫。他那老实温柔的娘亲、单纯腼腆的妹妹，怎么变得越来越陌生了呢？ 可眼见二人表情正经，陆福生又有些怀疑，该不会真是他自己听错了吧？ 猪肠子已经被反过来了，里头的粪便也已经洗干净了。但是，依然还是很脏，需要细细地清洗才能烹煮。 陆乔乔左手扶着一节猪肠，右手握着把有些钝的小刀，轻轻地把猪肠上的油脂和污垢给刮掉。 刀子刮过去的时候，那已经洗了两遍的猪肠子，还是能渗出灰白色的浑浊汁液，光是看看，就觉得很恶心。 看了看这滑不溜秋、让人恶心的猪肠子，再看看认真干活、表情淡定的陆乔乔，本想离开的陆福生又耐着性子看下去。 动作利索的陆乔乔，很快就把这些猪肠子给刮干净。当然，也只是表面干净而已，接下来还要再洗上几遍。 用清水冲洗了两遍之后，这些猪肠子明显变得干净了不少。陆乔乔往里头放了适量盐巴后，再加了半碗面粉。 反复揉搓了一会，本来就滑溜溜的猪肠子，变得黏糊糊，险些用手抓不住。 在冲洗两遍之后，洗干净的猪肠表面泛着粉红色的光芒，看着好像也没之前那么恶心了。 陆乔乔洗猪肠子的时候，李雪梅已经生好了火，准备炸猪油。 这个时代，大家普遍都是吃猪油，或者鸡油。反正凭借着原主留下来的记忆，李雪梅很清楚，原主从来没见过植物油。 炼出来的猪油，同样得放在干净无水的坛子或盘子里。只要放在阴凉通风的地方，并避免过热或沾水，基本能存放一两个月。 为了更好地去腥，李雪梅不惜下了“厚本”。她在大锅烧热的时候，便放了许多姜片。将它们煸热之后，再把切成薄片的肥猪肉放入锅里。 这肥猪肉不只是油，还含有许多水分，需要耐着性子慢慢熬制。 刚下锅的时候，要勤快地给肥猪肉片翻面，避免和锅底接触的那一面会粘锅。 很快，肥猪肉在高温的炙煎下，发出了“滋滋滋”的声响。有些比较薄的小片，更是微微鼓起来，并不停地抖动。 而锅里也渐渐出现了一层透明无色的油，浸泡在其中的肥猪肉片，颜色也渐渐变成了淡黄色。 片刻功夫之后，锅里发出了“嘣”、“卟”的声响，甚至还有油花给溅起来。 这个时候，需要把火调小一点，同时记得把已经发黄、即将变焦的姜片给捞掉，防止它们一会儿变糊。 用锅铲小心翼翼地搅拌一下，盖上锅盖，把一切交给时间即可。 “香飘万里”这个词，属实有些夸张，但她们炼猪油的时候，周边都能闻到其香气。 陆福生从河边挑来一担水，走回来的时候，眉眼中挂着一丝焦虑。 “娘，这猪油的香味太浓郁了，估计很快就会被别人闻到。” 李雪梅嗤笑一声：“我们的钱来得正，既不是偷来的，也不是抢来的，有什么好怕的？谁要是敢过来嚼舌根，看我不把她的祖宗骂得狗血淋头。” 开玩笑，她可不是以前那个只会忍气吞声，被人骂了还得赔笑脸的李雪梅。 人不犯她，她不犯人。人若犯她，她必然要加倍还回去。 第31章 真香呀 几分钟后，李雪梅再度打开了锅盖，并用锅铲将里头的肥猪肉片给翻了面，让它们炸得更通透。 这些肥猪肉片在经过小火慢炸之后，里头的绝大部分油脂已经被析出来了，所以本来就不厚的肉片，这会儿更加薄了。 另外，这些肥猪肉片的颜色，本来是雪白雪白的，现在已然变成了淡黄色或金黄色，这色泽看着着实诱人。 体积变小的它们，在油里不停地沉沉浮浮，飘动并翻滚着，时不时会发出“啪”的爆响。 估摸着差不多行了，李雪梅便把所有柴火给移走，用炉膛里的火星和余热慢慢炸着。 陆福生静静地候在一边，这虽然不是他第一次看炸猪油，却是他有史以来看得最过瘾的一次。 因为这大半锅的猪油，以及香喷喷的猪油渣，通通都是他们的，他们一家三口的。 以前没分家时，这活也是他娘亲干的。但陆大有和何翠娥会提前出言警告，叮嘱她们不能偷吃。 更为夸张的时，有次在李雪梅炸好猪油后，何翠娥居然把脑袋凑到他和李雪梅的面前，让他们大口哈气，闻闻口腔里有没有嚼过猪油渣的香味。 所以很多时候，哪怕馋得要死，懂事的陆福生和陆乔乔也不敢偷吃，省得李雪梅挨骂。 但找到机会的时候，小小年纪的陆福生有时也会忍不住偷上几块，兄妹俩稍微解解馋。 现在彻底分家了，一切都好了。他们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享用，不用想方设法偷吃，更不用担心被人发现。 炸好的猪油清亮透明，比植物油稍微粘稠一些。如果天气一凉，它们便会凝结成雪白色的膏状体。 因为家里没有专门用来过滤的筛子，所以李雪梅先用锅铲把已经变成焦黄色的猪油渣给捞起来，简单滤一下油，放入干净无水的盘子里。 本来是一大块的肥猪肉，在被切片炸油之后，它们最终变成了一盘子的金黄猪油渣片。 将所有猪油渣都捞起来后，李雪梅左手端着盘子，右手握着锅铲，让锅铲面平挡着盘子口。 盘子微微倾斜，方才没能滤干净的猪油，这会儿像条细小笔直的透明黄线，缓缓流回锅中。 “大功告成。”李雪梅一边说，一边捏着块还有些滚烫的猪油渣，美滋滋地送入口中。 微微烧焦的猪油渣，口感酥、香、脆，不管是拿来拌菜，还是下酒，甚至拿来当零嘴，滋味都相当不错。 陆福生嘿嘿一笑，也捏了两块猪油渣，幸福地享用着。 啊，真香，怎么就那么好吃呢？ 至于陆乔乔，方才则忙着揉面，准备蒸一笼屉的花卷。 现在已经过了中午，估摸着两三点的样子。她不想做饭，所以才准备弄花卷。 做花卷的步骤很简单，跟馒头差不多，不过里头加了些葱花，且定型时不需要刻意揉成光滑面，随便整点花样即可。 猪油冷却后，李雪梅将它倒入干净无水的油坛子里。如果只是单纯的做菜，这些猪油至少够用一个月。 但如果她们要做小吃去摆摊，则别当另论，估计也就够用个三五次吧。 没有把所有油都倒进坛子里，锅底里还留有厚厚一层油。等一下，陆乔乔要用来炸香酥猪排。 因为已经腌制入味了，所以这会儿不需要再加任何调味料。 陆乔乔用面粉和水调了个面糊，加入少许盐巴，再敲了一个鸡蛋，将它们彻底搅拌均匀。 重新往炉膛里加入柴火，把油烧热。接着把腌制好的肉排放入面糊里，确保每一处都裹上浆，再慢慢放入锅里。 面粉在高火状态下容易烧焦变黑，所以火候相当重要。 当然，炸鸡排还有一个需要特别注意的问题。就是下锅后不能马上翻面，需要慢火将它定型固定后，再行翻面。 这道小吃陆乔乔特别拿手，说句有点夸张的话，即便是闭着眼睛，她也差不多能干好。 陆福生从来没有吃过、甚至没见过这玩意，他也不知道妹妹的手艺怎么会这么娴熟。 但他能想象得到，即便他提出质疑，娘亲和妹妹也会给个风轻云淡的解释。 所以越来越识相的他，干脆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看就对了。 泛着诱人光泽的炸猪排一出锅，陆福生就被惊艳到了，没想到猪肉竟然能这样做。 稍微冷却一下，陆乔乔便把它们切成手指粗细的长条，整整齐齐地码在碟子上，并往里头撒了少许辣椒粉。 在陆乔乔切炸猪排的时候，李雪梅则做起了糖醋排骨。相对于炸猪排，糖醋排骨的做法更为简单。 热锅后，把排骨倒入锅中，将它们慢慢煸炒一下。等它们从鲜红色变成褐色，且析出少量油或水时，便可以加入料酒、白醋、酱油和冰糖。 快速翻炒几下，往里头加入一盘子的水。大火烧开之后，再转为小火，并盖上锅盖。等排骨被焖熟时，其骨头也入味了。 待锅中的水煮得差不多了，再来个大火收汁，出锅后撒上少许芝麻，糖醋排骨便做好了。 这个懒人版糖醋排骨，在现代社会的各大短视频平台皆有，只要调料的比例对了，味道绝对不会有问题。 排骨虽然煮好了，并没有彻底完事，因为陆乔乔接下来还要做什么卤水肥肠。 对于这道菜谱，陆福生没有任何期望值，所以没有凑过去看。尽管他们家没有厨房，陆乔乔就在门口操作。 闲不下来的他，干脆从破旧的柴房里挑了几根粗壮的木柴，先用柴刀剁成一截截，再用斧头给劈成大小合适的小块。 就这样，母子三人各自忙自己的，谁也没有闲下来。 第32章 不要脸和厚脸皮 很快，松松软软的花卷就蒸好了。 把柴火移开之后，不能马上开锅，得继续在锅里焖上五分钟，否则面体容易变塌。 “娘，我还是头一回见这个吃法，感觉味道挺不错的。” 掰开一个花卷，见里头十分蓬松，香味有别于馒头和包子，陆福生很是满意。 李雪梅的表情依然很淡定：“面食的品种繁多而复杂，这只是最简单的一种。回头有机会，我可以整几十个花样给你尝尝。” 咬了一口花卷，陆福生又尝试着吃了块香酥炸猪排。这玩意他从来没吃过，甚至没听过，瞧着甚是新奇。 这猪排外边裹了层粉浆，炸出来之后酥脆喷香，特别的可口。 而里头的猪肉，因为事先用擀面杖捶打了一下，所以根本不柴。一口下去，甚至鲜嫩到爆汁。 “好吃，怎么这么好吃？” 原本还很心疼钱的陆福生，这会儿吃起来，却是怎么也停不下嘴。 “喜欢你就多吃点，等我们把甜辣酱弄出来，那才叫好吃呢。”李雪梅见陆福生这么满意，也打心里跟着高兴。 这孩子呀，从小到大吃尽了苦头，从来没享受过。既然她因缘际会成为了他的娘，一定会让他过上好日子。 陆福生接着又尝了块糖醋排骨，一口下去，直接被这味道给惊艳了。 他从来不知道，排骨竟然可以这样做。滋味如此独特，有酸有甜，就连骨头也入味了。 这时候，锅里焖着的肥肠，已经散发出了浓郁的香气，让人无法和腥臭的猪大肠联想到一块。 在现代，陆乔乔虽然是个萌妹子，却喜欢吃螺蛳粉、臭豆腐、榴莲和卤肥肠等重口味食品。 卤肥肠有很多种做法，陆乔乔比较喜欢吃口感软糯微甜的那一种。 首先往水里加入少许白酒、大葱，对洗干净的猪肠进行氽煮，以去除腥味和血沫，这一过程大约五六分钟。 氽煮后的肥肠不能直接使用，还要用清水浸泡一会，将里里外外的血沫给清洗干净。 接着，用少许油和冰糖一块炒个糖色。再用热油将姜片、大葱、桂皮、香叶、八角、白芷、草果和干辣椒等香料煸香。 等香味被炒出来之后，再加入适量的酱油，可以起到提鲜提亮的效果。 最后加入滚烫的开水，和先前炒好的糖色，金黄色的卤水便做好了。 放入猪肠后，再加入少许盐巴、冰糖和白酒，大火煮五分钟转为小火，继续煮三十分钟。 等卤汁稍微入味后，需要及时把所有香料给剔除掉，防止卤水会变苦变涩，导致肥肠的口感和味道也大打折扣。 再煮上十分钟，便可以开吃了。当然，继续在汤汁里浸泡片刻后，肥肠会更加香。 见陆福生津津有味地享用着美食，脸上现出前所未有的满足，陆乔乔还特意问了他两句。 “哥，你对今天这一顿饭菜满意吗？这精面蒸出来的面食，是不是比粗面整的好吃？这肉菜开不开胃？今天这钱花得冤不冤？” 虽然很满意，但陆福生头脑还是很清醒。 “就算再好吃，我们也不能多吃呀！我们家就这条件，怎么可能过上天天吃大鱼大肉的好日子？” 话音刚落，李雪梅和陆乔乔异口同声地反问：“你怎么知道咱们家以后过不上天天吃大鱼大肉的日子？” 好吧，又来了！ 虽然陆福生也不知道，她们为什么会那么自信，觉得以后能挣上大钱。但既然她们这般坚持，他也懒得反驳。 肥肠出锅后，陆乔乔趁热捞起来，并切成一段段，再往上边淋上一层卤水。 陆福生吃了一口后，立马对腥臭恶心的猪肠子大为改观。 因为这卤好的肥肠软糯多汁，完全没有腥臊之气，除了香还是香。 别说肥肠了，光是用那香喷喷的卤水拌饭或面条，也是妥妥的下饭神器。 伙食靓不靓，也可以通过碗筷好不好洗来判断。 之前吃粗茶淡饭时，直接用丝瓜络做的抹布一擦就干净了，好洗得很。 但这顿饭的油水太丰富了，洗碗时必须先用草木灰擦一遍，才能洗干净。 总而言之，这顿饭比以往过年时还丰富了n倍，三个人都相当满意。 但高兴不过半个时辰，因为陆大有居然像个退休老干部一样，手负于身后，一本正经地走了过来。 “娘，爷爷他怎么过来了？” 瞧见陆大有的身影后，陆福生有些不自然。 确切地说，是来自潜意识的害怕。 “来就来呗，难不成他还能吃了我们？”对于那个老家伙，李雪梅完全没有一点怕意。 “你们这是做了什么好吃的？怎么这么香？”用力嗅了嗅空气里的香味，陆大有开门见山地问道。 “猪肉和排骨。”陆乔乔没有隐瞒。 陆大有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口大黄牙。 “这么好的伙食呀！碰巧我中午没有吃饱，乔乔，你快把它们端出来，让我也尝尝味。” 没想到，陆乔乔言语清晰地蹦出两个字：“不～～给。” 陆大有…… 他没有立刻反应过来，甚至还有点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听错了。 “老家伙，你是不是把自己的左脸皮割下来，贴在自己的右脸上，不要脸是你，厚脸皮也是你？” 陆乔乔再度口出惊言，不仅仅吓愣了陆大有，也把陆福生吓得面无血色。 “陆乔乔，你在说什么？”陆大有气极，大声质问。 李雪梅轻飘飘地扔了一句话：“原来你不止不要脸和厚脸皮，还两耳发聋呀！呵呵，看来你果然老了。” “你们……你们……”陆大有想骂回去，却不知道该骂什么。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对母女不是省油的灯，以前的听话和温顺全都是装出来的。 陆乔乔继续放狠话：“我说，你该不会是眼睛也有问题吧？难道你还看不出来，我们家一点也不欢迎你的到来？” 第33章 骂人，我们是专业的 这突如其来的讽刺，打了陆大有一个措手不及。 之前听人说，李雪梅几人坐着牛车去了镇上赶集，还背了三箩筐的东西回来。 向来喜欢占小便宜的陆大有，一开始还有点要面子，不怎么好意思过来这边。 但转念一想，他是李雪梅的公爹，是陆福生和陆乔乔的爷爷。就算分家了，不住一块了，这层关系也是掐不断的。 因此，他淡定地从家里走到村尾，想过来瞧瞧李雪梅她们去了趟镇上，都买了什么好东西。 结果刚走到附近，他便闻着了诱人的肉香味。于是精神为之一振的他，更加理直气壮地走过来，准备吃吃喝喝。 不曾想，不管是李雪梅还是陆乔乔，都没给他好脸色看，甚至夹枪带棍地嘲讽一番。 别说他是她们的长辈，就算他只是陆家村的某个邻居，李雪梅她们也没资格这般叫嚣。 是以，自觉受了委屈的他，抬脚踹飞了一张破旧不堪的小板凳。 “哐”的一声，这张本来就不是特别结实的小板凳，在起飞又落地之后，变成了几块 木板。 “怎地？吃不上我家的好东西，你恼羞成怒了？呵呵，就算是饿死鬼投胎，也没你脾气大。你别停呀，让我们瞧瞧你除了耍泼卖横，还有什么能耐。” 陆乔乔戏谑一笑，仿佛面前这人不是她爷爷，而是个惹人讨厌的无赖。 “陆乔乔，你怎么敢用这样的态度跟我说话？我命令你马上跪下，给我磕头认错，否则今天这事没完。” 这话怎么听着有些耳熟？对了，她那亲亲大伯母也说过类似的话。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动不动就要别人跪下来磕头认错，嘿嘿，敢情他们都把自己当成了威风凛凛的皇亲贵族，所以才这么狂拽。 李雪梅的眼神更为厌恶：“陆大有，你在我们面前摆什么谱？你是什么货色，我们就给什么脸色。” 说实话，她和陆乔乔没有追究陆大有等人以前干的事，已经算相当给面子了。 但这陆大有却像个智障一样，趾高气扬地过来耍长辈威风，着实有点脑残。 都说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实际上，对于这种不要脸的渣滓，但凡你多忍一下多退两步，他都会蹬鼻子上脸。 既然明知道对方不是人，当然没必要说人话呀，往死里怼就对了。 “放肆，尔等怎敢如此？” 从来没经历过这等遭遇的陆大有，这会儿气得手抖脚抖，嘴唇也跟着抖了起来，就像得了帕金森似的。 从来就不爱吃亏的陆乔乔，又怎么会放过这个损人的好机会呢？她逮着陆大有，又是好一顿讥言讽语。 “哟哟哟，我的亲爷爷，大字不识一个的你，听了几回戏后，居然也说得出这么……这么有文化底蕴的话了。” “在我和我娘面前耍威风？呵呵，我劝你有空去称一下，看看自己几斤几两。没事再多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长什么鸟样。实在没镜子的话，呲泡尿也行。” 这说的还是人话吗？一个才十四岁的小姑娘，居然能说出这么损人的话，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你们实在是太过分了，居然如此不把长辈放在眼里，我这就去找村长和族老，把你们方才的所作所为一一告知。” 对上油盐不进的李雪梅母女俩，陆大有这张老嘴根本就说不过，所以只能用这样烂的破招数。 可陆乔乔居然又冲李雪梅笑了笑：“娘，某些人还是挺有意思的。我们跟他讲道理时，他喜欢耍流氓。现在我们耍流氓了，他居然跟我们扯起了道理。” 李雪梅白了她一眼：“你还是收着点吧，毕竟人家快六十岁了，心理承受能力差。这可是在我们家呢，万一人家被气出个好歹，你还得赔副棺材呢。” 陆福生那个目瞪，那个口呆。 他从来想不到，他那温柔得不像话的娘亲和妹妹，骂起人来是如此的厉害。 不过话说回来，她们骂人不带脏字的样子，有点像杀人不见血的刀子。句句轻飘飘，却句句杀人于无形。 别说一把年纪的陆大有了，即便换作是年纪轻轻的他，也会被怼得无力反驳，只有干生气的份。 “等着，你们等着……” 撂下这么一句话后，恼羞成怒的陆大有就像蒙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气呼呼地离开了。 冲着陆大有的背影，李雪梅大方回话：“放心吧，我们都等着呢。等你哪天翘辫子了，我们就免费烧一大沓纸钱给你，不用谢。” 闻言，陆大有的脚步更快了。 他怕自己再慢些功夫，会被这对大逆不道的母女给气死。 他很生气、很愤怒，他一定要狠狠收拾李雪梅那个目无长辈的贱人，还有陆乔乔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片子。 他让她们知道，他不是那么好惹的。敢得罪他，就得付出代价。 “娘，他该不会真的去找村长和族老吧？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联想到陆大有说的那句话，陆福生有些担忧。 因为在这个时代，孝顺不仅仅是一种美德，还被写进了律法里。 如果陆大有拿她们不孝之事大做文章，哪怕她们之前做得再好，也注定会理亏。 “既然他要拿孝顺说事，那咱们就让他见识一下，什么叫孝出强大、孝出自信。” 关于道德绑架这一块，李雪梅才不会妥协。别说陆大有要去找村长，就算他去找镇长也没用。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在炼猪油时被溅了不少油星子，所以有点儿脏。而且守着热乎乎的炉膛近半个小时，身上也因为汗水而变得臭烘烘。 看了看神色紧张的便宜儿子，李雪梅又语重心长地给他灌心灵鸡汤。 “儿子，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没有。”陆福生认真地摇了摇头。 知晓李雪梅要给陆福生洗脑，陆乔乔再度笑了。 开玩笑，这等经典网络名言，陆福生一个安分守己的老古板，哪里听过呀？ “那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这个大道至简的哲理，你应该懂吧？”李雪梅又耐心地问。 “嗯，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陆福生点头。 李雪梅有心想让这个便宜儿子变聪明一点，于是耐着性子解释。 “所以呢，对付无耻下流的人，我们要见机行事，针对不同的情况，采用不同的对策。没有其他人的时候，我们可以直接对着干，骂到他怀疑人生。” “但有外人的时候，我们可以稍微用一点点脑子，用更无耻下流的手段，狠狠地回击，打得他屁滚尿流。” “我这全身都是汗酸味，正好可以去河里泡个澡。你等下记得去找你红杏婶帮忙，让她劝一下试图投河自尽的我，明白吗？” 陆福生恍恍惚惚地点头，他好像明白了，又好像没明白。 第34章 先下手为强 陆大有方才只是随口一说而已，并不准备去找村长和族老她们。 面色铁青的他，气势汹汹地回到家门口，并一脚踹开了院门。 “爹，你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了？” 见陆大有板着一张脸，明显心情不悦，何翠娥连忙问道。 陆大有没立马回话，而是捧起桌上的茶壶，直接咕噜咕噜灌了两口凉水。 “除了那自私自利、目无尊长的一家三口，还能有谁？” （无辜躺枪的陆福生：从头到尾，我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干，就跟雕像一样傻站着，你干嘛把我也算进去？） “她们又把你给怎么了？爹，咱不气，别和她们一般见识。” 得知陆大有之所以这么生气，与李雪梅几人有关，何翠娥不以为然地劝道。 陆大有最近不得闲，也不想和那三人一般见识。可想到一把年纪的自己，却被李雪梅和陆乔乔尖酸刻薄地讽刺了那么久，他又咽不下那口气。 “你怕是不知道，她们今天整了大鱼大肉。我老远就闻着香气，所以便过去瞧瞧。” “结果呢，母女二人阴阳怪气地说了好些难听的话。一会儿说我不要脸，一会儿咒我死，全然没把我放在眼里，简直可恶至极。” 何翠娥大惊：“什么？她们的胆子居然变得那么肥，敢对你说这般大不敬的话？她们……她们这是反了天呀！” 陆宝珠同样难以置信，怎么也想不到陆乔乔她们居然敢用那样的语气和爷爷说话。 “不行，这口气不能就这么算了。无论如何，我也必须挫挫她们的锐气。”陆大有说着，又捂了捂胸口。 活了将近六十年，他还是头一回被人骂到岔气。李雪梅敢和他对着干，他定然要李雪梅尝尝苦果。 “翠娥，宝珠，我现在要去找村长和族老，你们陪我走一趟吧。” 陆大有决定把这事闹大，他还就不信了，李雪梅三人能干得过全村人。 安安静静的陆铁柱家里。 王红杏正坐在院子里娴熟地纳着鞋底，动作干净利落。 在家里田地不多的情况下，她会通过绣荷包和纳鞋底来换点小钱，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突然，一道焦急的声音自远而近传来，外头似乎发生了什么事。 开门一看，来人居然是向来稳重的陆福生。只是陆福生的脸色和眼神很焦急，看着和平日相差甚大。 “福生，你这是怎么了？”快步冲出去，王红杏关切地问道。 “不久前，我娘说这日子过不下去了，要去寻死。我和乔乔只当她在说气话，所以没放在心上。结果一不留神，我娘就不见了。” 从来都不擅长演戏的陆福生，撒起谎来很是不自然。但因为这是李雪梅安排的任务，他只能硬着头皮干下去。 “寻死？好端端的，你娘亲怎么会寻死？你简单说一下，你娘先前都经历了什么？”反手关上院门，王红杏准备一道去寻人。 “还能有什么？当然是因为我爷爷呀，分家的时候，我们两家明明当着村长和族老的面，立了张协议书。可我爷爷方才过来一趟，逼我娘把卖地的银子交出来，否则就让我娘好看。” “我娘很害怕，也很绝望。她当时还说，不知道我爷爷后边还会做出什么事，这样活着没意思，不如死了干脆。”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陆福生的眼神有些不自然。幸好王红杏因为着急，所以才没发现这一点。 闻言，王红杏也跟着生气了：“又是你爷爷？那个老家伙怎么就那么浑呢？他是不是一天不欺负人，就吃不好睡不好？” 陆福生点头如小鸡啄米：“对呀，乔乔也说她理解不了，为什么同是自己的儿媳妇和孙辈，我爷爷对那边掏心掏肺，却恨不得吸干我们的血。” 王红杏环顾四周，神色担忧：“既然你娘不在家，她必然是准备找个无人的地方寻死。我估计她要么进山找棵树吊死，要么……” 话还没说完，不远处便传来了陆乔乔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娘，算我求你了，你快上来呀。你要是死了，我和哥哥该怎么办呀？” 顺着声音看过去，王红杏疾步快跑：“果然，你娘是准备跳河自尽，我们快去救人。” 泡在河里的李雪梅那个爽呀，虽然现在是春天，但因为连着晴朗了一个月，在大太阳底下，这河水虽然有点凉，倒也不会让人太难受。 “乔乔，那傻小子不擅长撒谎，他该不会说着说着就穿帮了吧？”大半个身子泡在水里的李雪梅，突然低声问了句。 毕竟陆福生是老实人，很难做到睁眼说瞎话。要让他不露痕迹地骗人，着实有点难度。 陆乔乔摇头：“我也不知道，但他人不傻，经过几天的耳濡目染，头脑也应该开窍了。” “嘘，他们来了，快干活。” 瞥了眼匆匆忙忙往这边赶过来的陆福生和王红杏，李雪梅慌忙使眼色。 瘫坐在地上的陆乔乔会意，马上加大了音量，哭得地动山摇。 “娘呀，你为什么一定要寻死呢？不就是钱嘛，既然爷爷想要，我们给他就是了，你犯不着用你的命来捍卫我和哥哥的利益。你要是就这么死了，干脆我也去死得了。” “反正我爹已经死在了战场上，连骨头也烧成了灰。你真要有个三长两短，我和哥哥便也跟着去阴曹地府，我们一家四口在地下团圆好了。” 李雪梅则绝望地大喊：“反正我迟早会被你爷爷他们逼死，早死是死、晚死也是死，有什么区别呢？” 话毕，她直接向后一倾，瘦弱的小身板当即随着河水顺流而下。 这条绕着陆家村而流的小河，河面特别宽，靠近岸边的地方，水深才不过膝盖。不过越往外走，水则越深。 而李雪梅目前所处的位置，正是水最深、流势最急的河中央，看着就危险。 但对于熟识水性、甚至考过游泳教练证的李雪梅来说，这简直就是小菜一碟。哪怕水再深个一米两米，也没关系的。 第35章 把事情往大里闹 “雪梅，你千万别做傻事呀。你若是死了，福生和乔乔怎么办？” 王红杏一边喊着，一边连鞋袜都顾不得脱，便飞快地跳入河里。 李雪梅一动不动，任由水流把自己带走。但凡长了眼睛的人看了，都会觉得此刻的她生无可恋。 所幸王红杏的水性不错，因此没有任何顾忌，便毫不犹豫就游到了河中央，并抓住李雪梅的一只胳膊。 不过，因为李雪梅“无心”上岸，特别不配合，所以王红杏根本无法把她带离河中央。 恰好上游有个村民过来，正准备挑水浇菜。见到这个情形后，立马把担着的水桶一扔，并毫不犹豫地跳水救人。 几经折腾之下，李雪梅最终还是被顺利地救上了岸。 李雪梅被“救”上岸后，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紧紧地抱着陆乔乔，无声地呜咽着。 救人的老汉叫陆树养，和陆大有同龄。他家也住在村头，离陆金贵家并不远，平日里也知道陆大有和陆金贵的德行。 通过王红杏绘声绘色的描述，以及陆福生的补充，陆树养大抵知道了李雪梅想不开的原因。 “那老家伙当真是老糊涂了，居然敢这样欺负你们孤儿寡母。你们别想太多，我这就去找老家伙讲讲道理。” 说着，陆树养便准备前往村头，就李雪梅跳河之事，好好地敲打一下陆大有。 “树养叔，要不还是算了吧。我公爹向来能说会道，他铁定会推卸责任的，说不定还会倒打我们一耙。”闻言，李雪梅立马制止。 暴脾气的陆树养哪里肯依？他直言要把事情闹大，让全部人看看陆大有是怎么欺负人的。 担心火候不够，陆乔乔又加了一把柴，好让火烧得更旺。 “娘，说来说去，只怪我的身子不争气。都是因为我太虚弱了，你才特意买肉和骨头给我补身子。要是咱们家不吃肉，爷爷就不会闹脾气。” 说着，陆乔乔又语气一转：“要不，我这就回去把锅里炖的肉端过去，爷爷或许会消消气，以后就不找我们的麻烦了。” 感觉有点儿意思的陆福生，紧跟着也提了一句：“乔乔，爷爷要的不只是我们锅里的肉，还有咱们的钱。我们要是把钱都给了他，我们以后吃什么呀？” 第36章 是谁倒打一耙 饶是何翠娥牙尖嘴利，也说不过这婆娘。 如果何翠娥这时候闭嘴，不再杠回去，或许局面还好看一点。但向来爱逞口舌之快的她，还是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行了行了，大家都知道你和李雪梅的关系好，你就别再为她说话了。你情绪这么激动，不知道的人见了，还以为你收了李雪梅的好处呢。” “麻烦你别多管闲事，看看你这满嘴喷粪的样子，着实惹人讨厌。我就没见过，谁人会这般积极干涉别家的私事。” 这话成功地激怒了对方，更难听的话直接从对方的嘴里飙了出来。 “但凡长了耳朵的人，都会发现我这是头回替雪梅说话。不像你的好姐妹春花，成天到处说雪梅坏话，恨不得把雪梅诋毁得皮开肉绽。” “我倒是想问问你，春花那般卖力维护你，处处说雪梅的不是，该不会得到了你许的好处吧？” 所有人的目光，皆从陆大有身上转移到了何翠娥，想看看她怎么解释。毕竟在场的好些人，之前都曾听过春花说李雪梅的坏话。 何翠娥一滞，没想到对方居然攀扯上春花，但她一张臭嘴依然不饶人。 “春花只是长了副热心肠，纯粹看不惯李雪梅的所作所为而已。怎么，难道别人实话实话都不行吗？” 对方噗嗤一笑：“喏喏喏，你又来了。我为雪梅说话，就是多管闲事、满嘴喷粪。春花为你说话，就是热心肠、实话实说。” “呵呵，你这个人挺特别的。我要是雪梅，恐怕和你呆不上一天，就得分开另住，也不知她在过去的十几年里，是怎么忍过来的，” 听到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地吵来嚷去，村长只觉得自己的脑瓜子在嗡嗡作响，太阳穴也随之一跳一跳。 “行了行了，你们要是还没说够，自己找块地慢慢说去。我现在得过去瞧一瞧，看看银贵家的怎么样了。” 说着，面色极其不悦的村长和族老，便匆匆离开了。其它看热闹的人，也跟着加快了脚步。 一行人还没赶到李雪梅家，也就是那间之前废弃了的茅草屋，便清清楚楚地听到了王红杏的唾骂声。 “特么的，一大家子都不是人，我老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乔乔你别怕，待会儿婶子我一定会护着你们的。” 紧接着，那边传来了陆乔乔的哽咽声。 “婶子，谢谢你。但你护得了一时，护不了一世。万一哪天他们又来找我们的麻烦，那我们该怎么办？” 王红杏的音量骤然加大：“还能怎么办？自然是让村长出面，把这事给彻底解决掉呀。我等下会向村长提议，以后不准那一家人靠近你家百米范围之内。” “他们若是执意不听，非要过来惹事，那就告到官府去。你们都已经分家独立了，他们硬要凑过来，便是他们自己的问题。” 在场的好些人都听到了王红杏的话，村长更是直接盯着正主陆大有，虽然什么也没说，却又像说了什么。 “好一个陆乔乔，小小年纪便诡计多端。村长，那死妮子不安好心，跟她娘一个德行。”何翠娥又急了。 听到动静后，李雪梅等人齐刷刷地往这边看过来。看到这么多人后，陆乔乔更是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缩着肩膀躲在了王红杏身后。 何翠娥快步上前，试图揪住李雪梅的胳膊，但直接被力气大的王红杏给拦下了。 “李雪梅，你个满嘴喷粪的贱人，你为什么要诋毁爹的名声，还故意演一出跳河自尽，让大家因此指责爹？” 王红杏不甘示弱地骂回去：“你骂谁贱人呢？你这个泼妇耍什么横，真以为人家孤儿寡母好欺负呀？” “真不知道你们一家子的心，到底是石头还是冰块做的，怎么会那么冷那么硬，没有一点人性？都把人逼到跳河的份上了，居然还不放过人家，你们可真是绝呀！” 有战斗力爆表的王红杏在，李雪梅和陆乔乔皆畏畏缩缩地低着头，什么话也不用说。 “我就问你，咱们陆家村里，有几个做儿媳妇的，敢用手指头点着公爹骂？有几个当孙女的，敢咒爷爷早死？” 何翠娥已经想好了，她只要抓住这两个点不放，用孝道来说事，她们就能占据绝对优势。 王红杏本来不想多说的，但何翠娥此刻的态度，却容不得她善罢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