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品王爷》 第1章 窝囊王爷 楚王府，内院。 一个古色古香的房间里，宁恒背靠着浴桶，缓缓睁开眼。 “嗯？这是哪？” 房间风格古朴典雅，器具摆放讲究。 四周很暖和，热气蒸腾，氤氲的水汽被两面的屏风聚拢。 宁恒低下头，惊呼出声：“我怎么光着身体？” 浴桶中，宁恒只穿了一件裤衩，半个身子浸在温水中。 让人热血沸腾的是，浴桶的边沿上，还趴着一个身着古装纱衣的年轻女子！ 年轻女子丫鬟打扮，头发有些凌乱，袖口高高束起，露出两条雪白光滑的手臂。 她的上衣很单薄，外面一层纱衣，里面一件薄薄的淡绿色内衬。 因为伺候沐浴的关系，身上多处被水打湿，单薄的衣服紧贴着肌肤，前凸后翘的傲人身材显露无疑！ 女孩儿眉头微蹙，红唇微微张开，一呼一吸之间，煞是可爱。 这颜值，这身材，也太绝了吧！ 宁恒忍不住感叹，同时呼吸有些火热。 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身为一个功能正常的男人，看到眼前这艳丽风光，要说不动心，那是不可能的。 一饱眼福之后，宁恒伸出手推了女孩儿几下，打算叫醒她。 这时，脑袋突然一阵剧痛，如同针扎一般！ 无数陌生的记忆，疯狂涌入他的脑海中！ 几个呼吸过后，疼痛消失，宁恒也成功吸收了这些记忆。 “大乾朝？楚王？” “我穿越到了古代，还成了王爷了？” 根据这具身体的记忆可知，这是大乾朝，一个历史中不存在的朝代。 而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和他一样，也叫宁恒，是大乾朝的三皇子。 说起这位三皇子，可谓是臭名远扬！ 他生性顽劣，不学无术！因为生母是皇后，他作为嫡长子，才被立为太子。 不过好景不长，皇后因病逝世，他一下子失了势，皇帝对他也越来越不满意。 四个月前，他越发荒淫无度，竟在大婚之日的前一天，跑去逛青楼，喝花酒！最离谱的是，还喝醉了酒，从二楼窗边摔下，把脑子给摔坏了，从此疯疯癫癫。 皇帝大怒，对他彻底失望，不仅取消了御赐的婚事，更是直接废了他的太子之位！把他贬到了位于边境的凉州府，成了一个藩王，封号楚王。 大乾朝有点类似明朝，藩王的福利还是很不错的。不仅给大量的田地、银两、绸缎古玩，不需要纳税，封地所得全归藩王，还有数千名亲兵可供调用。 可以说，在封地内，藩王跟土皇帝没两样！ 可问题是，这位楚王疯了。 一个疯了的藩王，跟一个任人摆布的傀儡没什么两样。 来到凉州府才三个月不到，整个王府内，上到长史、奶娘，下到家丁仆役，没几个把楚王放在眼里。 轻则嘲讽谩骂，重则拳打脚踢，甚至还以保护王爷的名义，将他关押拘禁！ “什么狗屁王爷？过得还不如一个下人！” “这些狗奴婢，真是欺人太甚！” 读取着原主的记忆，所有的屈辱，宁恒感同身受，忍不住低声骂了两句。 他看向身边伏在浴桶边上的小美人，眼神中露出些许感激。 这个小美人名叫霜儿，是王府的大丫鬟，是原主已故的生母先皇后专门为他挑的。 霜儿从小伺候原主，原主被贬，她也陪着从繁华的京城来到这偏远的凉州府。即便原主疯疯癫癫，她也不离不弃，悉心照料。 而且这个霜儿貌似还会武功，若不是她这几个月小心护着，恐怕这位楚王早就被害死了！ “不对啊！照记忆来看，刚刚霜儿应该正在伺候原主沐浴，怎么忽然昏睡过去了？” 宁恒皱起眉头，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没办法，从记忆中来看，王府里除了霜儿之外，没几个人信得过的。 他不得不小心！ 这时，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 一高一矮两个人影，在门外低声言语。 “准备妥当了？” “小人做事，乔四爷放心！” “那丫头身手了得，你这迷香，确定有用？” “乔四爷您就放一百个心吧！小人刚刚用了三倍的量，别说是一个小丫头，就是一头牛，也得睡个大半天！绝对万无一失！” “做的不错，赏你的，滚吧！” “小人谢乔四爷赏！” 听到外头的声音，宁恒隐约有些耳熟。 乔四爷…… 是他！乔四！ 宁恒眼睛一眯，想到了这人的身份。 乔四是楚王的奶娘，王妈妈的儿子。 这人原本就是个泼皮无赖，在王府里就是个打杂的仆役。 但是由于楚王疯癫，楚王府没了主心骨，王府长史梁申和奶娘王妈妈狼狈为奸，一个统领王府政务，一个威慑王府内院，一内一外，把楚王的权力彻底架空！ 乔四作为王妈妈的儿子，又认了长史梁申做义父，在王府内完全是横着走！短短几个月里，就已经强行霸占了王府里好几个漂亮丫鬟，带回到了自己家中。 霜儿是王府丫鬟中，地位最高、也最漂亮的。乔四早就馋她身子，几次想要用强，都被武艺高超的霜儿几招打趴下！ “听外头这两人的意思，他们给霜儿用了迷香？” 宁恒心中一惊，暗道糟糕。 乔四这狗东西，明着不行，就玩阴的！ 正着急的时候，房间的门被推开。 一个长的獐头鼠目、笑容猥琐，还勾着背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 正是乔四！ 三两步绕过屏风，看到昏睡过去的霜儿，乔四脸色一喜：“果然迷晕了！” 随即扭头，冷不丁发现宁恒正盯着他看，不禁吓了一跳。 “这疯子怎么没晕过去？” 乔四嘟囔了一句，虽然有些惊讶，但他并没有当回事。 一个疯掉的楚王，对他没有任何威胁！ 就算他当着楚王的面，强占了霜儿的身子，这个疯子，也不会有任何反应！ 乔四看向昏睡过去的霜儿，眼神逐渐火热。 要知道，这个霜儿，可是楚王宁恒的贴身大丫鬟！先皇后亲自挑选，从小伺候到大！ 不出意外，将来是给楚王当妾的。运气好，混一个侧妃当当，也不是不可能！ 也就是说，他乔四现在要享用的，是未来楚王侧妃的身子！ 想到这，乔四越发觉得有种禁忌的刺激，咽了咽口水，激动的双手都颤抖起来。 第2章 乱棍打死 宁恒这边，则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刚才与乔四对视的时候，他有些紧张，身体紧绷着，随时准备干一架！ 现在看来，乔四这畜生压根不把自己这个疯王当回事。 既然这样，那就好办了。 宁恒眼神渐冷，低着头，从浴桶中站起身，跨出桶外。 乔四只是瞥了他一眼，没有搭理，完全把他当成了一个摆设。 他自顾自的向霜儿走去，一脸淫邪的笑着：“哼！一个臭丫鬟，也敢跟老子装清高！到头来，不还是落到了你乔四爷的手里？小美人儿，待会儿就让你见识见识，你乔四爷的手段！” 浴桶边，霜儿趴在木沿上，沉沉睡去，对即将到来的一切，全然不知。 另一边，宁恒已经悄无声息的走到了门边。 门边竖着一条门栓，门栓大概手臂粗细，一米多长，很是趁手。 他一把抄起门栓，走到了乔四的身后。 此时的乔四全身心都放在了眼前的睡美人身上，哪里还顾得上身后的动静。 他屏住呼吸，伸出粗糙黝黑的手，向霜儿的腰间探去，准备解她的腰带。 宁恒目光冰冷，脸色阴沉。 手上青筋暴起，拎起手中的门栓，对准乔四的后脑勺，一闷棍狠狠砸下去！ “啊！” 一声惨叫，乔四一下趴倒在地，头破血流。 他艰难的翻过身，双眼充血，又惊又怒，咆哮起来。 “你这个疯子！你在干什么！” 他想不明白，平日里疯疯傻傻、任人打骂的楚王，怎么突然对他下这么狠的手？ 宁恒没有说话，只是手里紧紧抓着染血的门栓，冷冷的盯着乔四。 这渗人的眼神，令人浑身发毛，哪还有半分平日里痴呆的模样？ 乔四心中一惊，难以置信的看着宁恒，说话都结巴起来。 “你……你你……你的疯症……好了？” 宁恒没有回答，而是看着手中的门栓，自言自语道：“这副身体也太虚弱了，这样敲都没把人敲死。算了，再来几下吧。” 说着，缓缓举起手中的门栓，准备再补几棍。 乔四顿时吓得面如土色！ 现在，他可以肯定，这个楚王的疯症，已经好了。 想到这几个月自己的所作所为，乔四心里一凉，只觉得自己要完。 于是慌忙道：“你……你不能杀我！我娘是你乳母，我还是长史大人的干儿子，你要是敢动我，我干爹不会放过你！” 听到这话，宁恒冷笑，都到这时候了，还想着威胁我！ 看来真是疯癫久了，堂堂亲王的威严都没了。 “别急，我先送你下去，然后再处理你老妈，还有你的干爹。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的才是。” 说完，宁恒不再理会乔四的话，举起门栓，朝着他的脑袋砸去。 一棍。 两棍。 三棍…… 直到乔四彻底没了动静，血流了一地，确定死透了，才停下来。 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阵惊慌的叫喊声，和匆匆忙忙的脚步声。 “不好了不好了！殿下发疯打人啦！” “快，快喊王妈妈来！就说乔四爷叫那疯子给打了！” …… 听到外头的动静，宁恒倒也不慌。 刚刚乔四的惨叫声那么响亮，那些下人不可能听不到。 他扔掉沾满了血污的门栓，大步走出房间，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再次睁开双眼时，目光中已然平添了几分锐利的锋芒！ 以前的楚王疯疯癫癫，任人欺辱，他不管。 但是现在，他成了楚王，那这座王府，就必须他说了算！ …… 不多时，一个体型微胖的老嬷嬷，在一众丫鬟小厮的簇拥下，来到了院子里。 此人大约四十来岁，一脸怒容，边走边骂，俨然把自当成了王府的女主人！ 宁恒看向来人，脑海中有了印象，这人就是王妈妈，是乔四的母亲，也是原主的乳母。 当初在京城的时候，这个老女人还算规矩。 但是自从原主犯了疯症，被贬到了凉州府当藩王后，这个王妈妈就开始作妖了。仗着自己是楚王的乳母，一人独揽了王府内院的管理大权！对原主动则训斥，却纵容自己的儿子乔四，在王府内称王称霸！ 更过分的是，这个王妈妈，还与王府长史梁申，暗中勾结，互生奸情！ 这对狗男女，一个控制王府内院，一个以楚王府的名义，在凉州府境内兴风作浪！ 若不是宁恒穿越过来，怕是要不了多久，楚王府就要这两人祸害没了！ 看到宁恒杵在房门口，王妈妈气不打一处来。 三两步走到他跟前，指着他的鼻子，大声呵斥，唾沫乱飞：“你这个失心疯的孽障！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也敢打我的儿子！你且等着，要是我的乔四有什么三长两短，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说完，就要推开宁恒，进去看乔四的情况。 然而下一秒。 “啪！” 一记重重的巴掌，扇在了王妈妈的脸上！ 王妈妈一声哀嚎，摔倒在地，嘴角带血，脸上通红的巴掌印清晰可见。 宁恒揉了揉手，目光冰冷。 原主虽然疯了，但好歹是个亲王。 这个王妈妈，不过是一个下人，竟然敢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是孽障！ 冲她刚刚那语气，打断腿这种事，她真能做到！ “反了！反了！你……你这个疯子，连我都敢打？” 王妈妈捂住红肿的脸颊，又惊又怒，转头对一众仆役家丁叫骂起来：“一帮蠢货，还发什么呆！快把这疯子抓住，给老娘狠狠地打！” 一众仆役家丁反应过来，全都一脸不善的向宁恒走来。 “我看谁敢！” 宁恒一声大喝，伫立在原地，面容威严，目光如炬。 所有仆役家丁，全都被这一声大喝给镇住了，一个个呆呆的望着宁恒，眼中充满了震惊。 “殿下开口说话了？” 自从楚王殿下犯了疯症，三四个月来，就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如今怎么会突然说话了？ 而且看此刻楚王的神情举止，哪还有半分疯癫之状？ 一时间，所有人面面相觑，不敢乱动。 庭院中无比安静，落针可闻！ 第3章 谋逆毒妇 王妈妈此刻也是一脸的惊疑。 这小子，说话怎么这么利索了？ 难道说…… “你……你的疯症，好了？”王妈妈难以置信的看着宁恒。 宁恒似笑非笑，反问道：“怎么，本王病情恢复，王妈妈似乎并不高兴啊？” 不只是被打的，还是被宁恒的话吓到了，王妈妈骤失血色，脸色苍白的有些吓人。 她没有回答，只是低着头，表情阴晴不定。 “王妈妈，不……不好了！” 这时，一个丫鬟尖叫着从房间中跑出来，“乔四爷，乔四爷他，死了！” “什么！” 王妈妈瞪大眼睛，转而死死盯着面前的宁恒。 原本还有些做贼心虚的她，此刻已经被丧子之痛的怒火彻底点燃！ 她缓缓站起身，臃肿的脸上露出一抹狠戾之色。 冷冷说道：“来人！楚王殿下疯症加剧，杀害无辜！你们还不速速将他拿下！” 一众仆役家丁面面相觑，一脸为难：“这……”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楚王殿下这是恢复正常了。王妈妈想凭一句话就把楚王殿下说成是疯子，这不是开玩笑吗？ 见没人搭理自己，王妈妈又急又怒，沉声道：“混账！如今王府里我才是当家人！楚王已经疯了，手上还占了无辜人命！你们尽管动手，他要是敢反抗，就地打死！” “动手的，每人赏二十两银子！真出了事，梁长史那边自会处理。梁长史的手段，不用我说了吧？” 二十两银子，相当于仆役们一年半的收入了！ 而且还有梁长史兜底，一众仆役家丁不再迟疑，纷纷朝着宁恒围了过去。 宁恒心中一凛，这个老毒妇，是要杀人灭口啊！ 古代又没有监控，一个疯王死了，随便扯个理由，就能敷衍过去。 不过他可不是原来那个疯疯癫癫的楚王！不是你想杀就能杀的！ 宁恒淡定冷笑，中气十足的朗声道：“本王乃是当今圣上的第三子，钦封楚王，世袭亲王爵！莫说你们，就是凉州府的最高长官正四品知府，见到本王也得行跪礼！” “如今本王倒要看看，哪个不怕死的，敢以下犯上，对本王动手！” “对了，顺便提醒你们一句，刺杀亲王，形同谋逆！按律当诛九族！” 说完，宁恒还向前走了两步，一副“我站着让你们砍”的架势。 一众仆役家丁们全都慌了，连连后退，生怕和这位楚王殿下有什么肢体接触。 以前楚王疯疯癫癫，他们欺负欺负也就算了。 现在楚王疯症恢复，一个神志清醒的王爷，他们跪舔都来不及，哪里还敢拳脚相向？更别说是杀人了！ 他们都不傻。二十两银子虽然不少，但为了这点钱被诛了九族，那就犯不上了。 见威慑的差不多，宁恒表情放缓，继续说道： “以前本王犯了疯症，很多事都记不清了。你们当中，有人做了错事，冒犯过本王，不管是受人胁迫也好，自己糊涂也罢，本王都可以既往不咎。” “但是从今日开始，你们要是还想在王府里讨生活，就得本本分分做人！若是想另谋生计的，本王也不强留，随时可以离开。” 听到这些话，一众仆从家丁脸色一喜。 楚王殿下，这是要将以前的事翻篇啊！ 这几个月里，楚王疯癫，大家都没拿他当回事，言语之间难免有冒犯。 而今楚王疯症痊愈，他们最怕的就是楚王殿下秋后算账，一个个心里都悬着一块大石头。 现在楚王殿下亲自开口表示既往不咎，就等于给了他们一条生路！ 于是不再犹豫，全部跪下，齐声吼道：“小人誓死效忠楚王殿下！” “很好。” 宁恒满意一笑，看向满脸惊愕的王妈妈，冷声命令道：“来人啊，将这个谋逆的毒妇拿下！关起来严加看守！” “是！” 一众仆役家丁应下，向王妈妈包围过去。 “你们……你们要干嘛？” “谁要是敢别碰我，梁长史不会放过你们！” 王妈妈慌了，不停大叫着。 不过，任凭她如何挣扎抵抗，也拧不过身强体壮的仆役，三两下就被五花大绑，拖出了院子。 看着散去的众人，宁恒松了一口气。 其实刚刚他也在赌，赌这个世界的皇权威严，够不够深入人心！ 还好他赌对了，他的亲王身份，成功震慑住了这些仆从。 也得亏这些人只是王府里的仆役家丁，不是什么亡命之徒，不至于为了二十两银子铤而走险。 否则，他现在怕是已经被乱刀砍死了。 “对了，霜儿还在里面。” 宁恒转身走进房间，浴桶里的水已经凉了，霜儿依旧趴在浴桶边上，安静的睡着。 她的睫毛很长，皮肤白白嫩嫩，泛着红晕。轻纱下的傲人身材，婀娜的曲线，十分的勾人！ “古代营养这么好的吗？才十八岁，就发育的这么好了？” 感叹了一声，宁恒担心霜儿着凉，没有继续欣赏。 小心将她抱起，循着记忆，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一路上，每一个丫鬟、仆从，见到宁恒后全都躬身行礼，不敢有丝毫怠慢。 刚刚宁恒在院子里的那番表现，王府内都传遍了。连王妈妈那么不可一世的人物，都被殿下抓了，谁还敢对殿下不敬？ 来到自己的房间，宁恒将怀中美人轻轻放到床上，盖好被子。 看着床榻上的起伏有致的娇躯，宁恒不禁有些口干舌燥。 霜儿是他的贴身大丫鬟，如果他想，随时都可以让她侍寝。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时候。 现如今王府内院虽然已经稳住，但王妈妈还有一个姘头梁申！ 这个梁申，是王府的长史，原本是辅佐藩王处理政务的。但是自从原主疯癫，这个梁申就架空了原主的权力，独揽了楚王府的所有政务，在外人眼中，梁申就代表了楚王！ 乔四和王妈妈只是小打小闹，这个梁申，才是大麻烦！ 这家伙是个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爆炸！必须想办法解决掉！ “不出意外，王府里必然有梁申的眼线。刚刚发生的事，不久后就会传到梁申的耳朵里。” “看来，要早做打算了。” 第4章 杀机与试探 正思索着，门外传来一个惊喜交加的声音。 “殿下！殿下您的病，真的好了？” 宁恒闻言，抬起头，只见一个两鬓斑白、面容消瘦的老者，神情激动的走了进来。 老者姓孙，是楚王府的管家。当初原主还是太子的时候，老者就已经跟着做事了，算是王府的老人了。 只是到了凉州府之后，楚王疯癫，长史梁申与王妈妈狼狈为奸，控制了王府。 而孙管家不愿同流合污，多次顶撞两人，最后被痛揍一顿，关了起来。 直到刚刚，才被放出来。 “这几个月，苦了你了。” 宁恒看着鼻青脸肿，瘦了一大圈的孙管家，安抚道。 所谓患难见真情，整个王府里，真正忠于他的人很少。 霜儿算一个，孙管家算一个。 孙管家摇头，激动说道：“老奴这点苦不算什么，如今殿下病情恢复，才是天大的喜事啊！” 宁恒没有过多的客套，直入正题，问道： “此前本王犯了病，对这三个月发生的事不甚了解。你给本王说说，那个长史梁申的情况。” 一说起梁申，孙管家就满脸的气氛，咬牙切齿的把梁申这几个月所做的恶事都说了一遍。 这三个月里，梁申以王府长史之职，全权掌控了王府的一切政务！多次假借王府政务的名义，肆意搜刮王府的钱财！ 甚至吃里扒外，勾结凉州府当地的几大世家豪族，将王府的田地、铺面、粮食、绫罗绸缎、古玩字画，贱卖的贱卖，瓜分的瓜分！ 还多次巧立名目，将原本属于王府的多处宅邸，半卖半送，转到了几大世家豪族和他自己的名下！ 原本两条街的宅邸，都是楚王的。而现如今，只剩下孤零零的一座王府本宅。 贪钱也就算了，最让宁恒生气的是，这货还肆意败坏王府的名声！ 按律例，藩王在自己的封地内，可以收取赋税，不需要向朝廷负责。而凉州府的赋税，和其他州府一样，都是二十取一，也就是5%左右。 但是这个梁申，却假借楚王的名义，不仅提升商税、杂税，还将赋税提升至三成！ 是以前的六倍之多！ 凉州府的百姓们不知内情，只当楚王贪得无厌、昏庸无道！私底下说起楚王，都要狠狠啐一口！ 听完孙管家的话，宁恒脸色阴沉，心中怒火滔天，恨不得将梁申这个狗东西大卸八块！ 作为穿越者，他深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 长期赋税太高，百姓过不下去，就会造反！ 到时候，起义军分分钟就能把王府给夷为平地！他这个楚王，也会身首异处！ “孙管家，这个梁申手底下，可有兵马？”宁恒沉声问道。 “没有。此贼虽然假借王府名义行事，但终究只是个文官，手底下能使唤的，至多不过四五十个差役仆从。” 说到这，孙管家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神情有些紧张：“殿下的意思是，此贼会带人闯回府中威胁殿下？” “不是威胁。”宁恒深深看了一眼孙管家，“是杀了本王。” “这……他安敢如此？”孙管家被吓了一跳，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满脸的难以置信。 宁恒咧嘴冷笑，不答反问：“我问你，梁申这几个月的所作所为，该当何罪？” “死罪！诛九族都不为过！” “既然是死罪，如果你是梁申，你是乖乖等死，还是放手一搏，杀了我这个疯王？” “这……” 孙管家犹豫了。 若真的杀了殿下，梁申对外谎称殿下死于疯症，或是刺客刺杀，怎么说都可以。 一边是必死的结果，一边还有一线生机。 如何选，还用猜吗？ 孙管家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宁恒，他没想到，殿下竟然能想的那么远。 他是看着殿下长大的，莫说这几月了，就是摔伤脑袋之前，也不曾有过这般深思熟虑的头脑！ “难道说，殿下不仅病情康复，还因祸得福，人也变得聪明了？真是苍天有眼啊！” 想到这，孙管家满心的欣慰。 宁恒沉吟了一会儿，命令道：“孙管家，去把护卫司统领叫来见我。” 护卫司，是藩王的亲兵编制，直接对藩王本人负责，受藩王本人调动。 在他的记忆中，楚王府的护卫司亲兵，大概有一千五百人的规模，用来对付梁申的几十个手下，太简单了！ 没过多久，孙管家就带着一个身穿甲胄的将士，来到了宁恒的跟前。 这人看着三十出头，神情坚毅，见到宁恒，也只是单膝跪地，不卑不亢的拜见。 “末将周正武，见过殿下！” “周正武，本王刚才险些被王氏和乔四母子杀害，你身为护卫司统领，却毫无察觉，你可知罪？” “末将……知罪！” 听到这个回答，宁恒松了口气。 刚刚的问责，是他故意为之。 周正武作为护卫司统领，虽然有护卫楚王之责，但这几个月里，梁申和王妈妈霸占着王府，周正武就算想进来，也没有机会，所以这件事无论如何也怪不到他的头上。 之所以问责，就是想试一试这位护卫司统领的反应，看看他的立场。 看到周正武只是犹豫了一下，并没有做任何辩解，宁恒这才放心。 不敢说周正武绝对忠于自己，至少不是梁申那边的人。 “既然知罪，那本王就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你去护卫司，把本王的亲兵调来，进驻王府内，随时待命！” 然而周正武却并没有立即应下，而是沉声道：“殿下有令，末将自当为殿下效死！但要把护卫司的亲兵调来，末将，恕难从命！” “什么意思？”宁恒有些不爽了，你一个武将，也想学文官们阳奉阴违那一套？ “殿下难道不知？” 周正武表情古怪的看了宁恒一眼，瓮声说道： “护卫司虽然贵为殿下的亲兵，但每月饷银并不算多。现如今王府已经两个月没有发饷银了。原本护卫司有三个护卫所，现在已经解散了两个，仅剩的一个护卫所也从五百亲兵编制，减少到了四百人。这四百个弟兄，如今吃饭都成问题，末将又有何颜面，再去使唤他们？” 第5章 强闯王府 “什么！” 宁恒惊得目瞪口呆！心中对梁申的恨意更深了！ 这个梁申，连王府亲兵的饷银都不发，这是要逼的王府亲兵全部解散啊！ 一旦王府亲兵解散，那偌大一个王府，堂堂一个楚王，不就任由他梁申拿捏了吗？ 其心可诛啊！ 宁恒转头看向孙管家，问道：“孙管家，王府还有多少银两？” 孙管家一脸愁苦：“回殿下，只剩……不到五百两了。” 不到五百两…… 宁恒脸色难看。 在他的记忆中，刚到凉州府的时候，王府可用的银两有近十万两！ 短短三个月，竟然只剩下不到五百两了！ “取出四百二十两，交给周将军。”宁恒命令道。 “殿下，这……” 孙管家有些迟疑，王府现如今是捉襟见肘了，若是再取出四百二十两，那王府怕是连吃饭都成问题了。 “让你去就去！” 宁恒呵斥一声后，孙管家只好应下，跑去拿钱。 很快，一个装满银子的小木箱，摆在了周正武的面前。 “周将军，这四百二十两中，有二十两是补给你的俸禄，剩下四百两，你先分发给护卫司的将士们。剩余欠的饷银，本王答应你，三天之内，定会全部补齐！” 见宁恒一脸郑重的承诺，周正武不禁一怔，心中有些触动。 在此之前，他一直觉得，王府是有钱的，只是长史梁申把持王府内政，不愿发饷银。 刚刚获知楚王殿下疯症康复，他也不觉得能要得到饷银。 毕竟这位楚王殿下的名声，一直都不太好。 然而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殿下不仅给了钱，而且还拿出了王府中仅存的吃饭钱！ “末将替所有将士，谢过殿下！”周正武感激拱手道。 宁恒笑道：“现在，你总可以喊上护卫所的亲兵们，进驻王府待命了吧？” 周正武满脸恭敬，抱拳道：“末将领命！” …… 与此同时。 梁府。 前厅里，留着山羊胡的梁申，坐在椅子上，斜睨着跪在面前的家丁。 声音低沉的说道：“你是说，那个疯小子把乔四给打了，还扇了王妈妈一巴掌？” “没错。今天那个疯子也不知道怎么了，见人就打，连王妈妈都敢打。小的见势不妙，就赶紧跑来您这了。” 家丁跪在地上，连连点头。 这人身上穿的是楚王府的家丁服，表面上是王府的家丁，实际上早就被梁申收买。 在看到宁恒扇了王妈妈一巴掌后，他就偷偷溜出了王府，给梁申通风报信。 “行了，你下去吧。” 梁申挥了挥手，表情有些凝重。 “这小子，难道疯症康复了？” 自从这小子犯了疯症后，从来都是任人打骂，对外界的一切都没有反应。 这会儿突然动了手，怕是真的恢复了神智！ 梁申有些头疼。 如果那小子真的恢复了神智，做的第一件事，必定是收拾自己！ 他这几个月干的那些事，真论罪的话，就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他越想越不安。 “要不，趁现在逃离凉州府？” 刚一冒出这个想法，梁申就摇了摇头。 这几个月里，他掏空楚王府，变卖楚王名下的田庄、宅邸、铺面、粮食，给凉州府的世家豪族分了不少好处。为的就是跻身凉州府的世家高门，成为豪族之一。 就这么一走了之，那此前所做的一切，都将化为泡影！ 而且还会成为通缉犯，亡命天涯！ 既然如此，不如拼一把！ 反正是死罪，那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梁申目光逐渐坚定，大声吩咐道： “来人！叫上所有差役仆从，随本官去楚王府！” 不管怎样，他要先确定一下，那小子的疯症，到底好没好。 很快，梁申就集结了五十多个手下，浩浩荡荡的朝着楚王府走去。 两者府邸相距不远，半炷香的时间，梁申一行人就来到了楚王府大门前。 楚王府大门前，十分冷清，一个亲兵护卫都没有。 梁申见状，满意一笑，底气更足了。 这几个月，他故意不给护卫司的亲兵发饷银，就是想逼迫护卫司解散！ 现在看来，效果很显著！ 一个没有亲兵守护的王府，拿什么和他斗？ “不用敲了，直接踹门！” 梁申也不装了，直接命令差役和仆从们踹门。 王府大门被踹开，五十余人一拥而入。 尖叫声响起，王府内的丫鬟家丁全都乱成一团，惊恐的看着这些不速之客。 梁申没有理会这些下人，直接带人往里闯，等来到前厅，却见楚王宁恒，正端坐在前厅的太师椅上，十分悠闲的看着他们。 “大胆梁申！你身为王府长史，一个外臣，没有通报就强行闯入王府，还带了这么多人。你……你是要谋反吗？” 孙管家怒不可遏的指着梁申，呵斥道。 这个孙老头怎么放出来了？ 梁申有些疑惑，但没有多想，冷笑道：“孙管家别乱扣帽子！” “本官只是听闻王府中发生骚乱，担心殿下受伤，所以特地带人来照看殿下。” 踹门而入，与强盗何异？ 还说什么照看殿下，这架势，软禁殿下还差不多！ 孙管家冷哼一声，没有搭理。 梁申仔细打量了宁恒几眼，见他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看，一时间也无法确定这小子疯症好了还是没好。 于是主动询问道：“几日不见，不知殿下身体可好？” 宁恒神色淡然，不答反问：“梁长史，见到本王，为何不拜见？” 听到这句话，梁申心神猛地一震，瞳孔紧缩！ 这小子，果然恢复了神智！ 此前，这小子可是连话都说不明白的。 “下官，拜见楚王殿下。” 梁申微微低下头，阴影下的面容多了几分狰狞。 说是拜见，他的身躯却站的笔直，没有丝毫恭敬之意。 宁恒心中冷笑，摇了摇头：“不够。” “按照律法，你一个五品长史，见到亲王，当行跪礼！” 梁申表情一滞，跪礼？ 一个疯子而已，也配本官下跪？ 他脸色渐冷，一动不动，冷声道：“殿下，跪礼我看就免了吧。” “如果本王非要你跪呢？”宁恒丝毫不给面子。 梁申脸色阴沉，眼中划过一道杀意。 索性不掩饰了：“看来殿下的疯症越发严重了。来人啊，殿下疯症发作，恐有自残之举，快将殿下绑了！” 第6章 就地格杀 随着梁申一声令下，身后立马走出五个差役，向宁恒包围过去。 这几个差役的腰间全都挂着佩刀，手里拎着麻绳，目光狠戾。 “梁申！你好大的胆子！” “这里是王府，青天白日的，你是要当众谋害楚王殿下吗？” 孙管家挡在差役面前，将宁恒护在身后，冲着梁申怒斥道。 梁申无所谓的笑了笑：“本官不过是五品小官，哪敢谋害楚王殿下啊？本官只是担心殿下疯症发作，误伤到自己，所以先将殿下绑起来。一片忠心，天地可鉴！” “放屁！” 孙管家怒骂道：“殿下好端端在这里坐着，你却颠倒黑白，说殿下疯症发作。你这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哼！颠倒黑白又怎样？” 梁申一脸得意，丝毫不把宁恒和孙管家放在眼里，冷笑道：“现如今，整座王府都在本官的掌控之中。本官说楚王疯症发作，那就是疯症发作！” 宁恒一脸平静的盯着梁申，发问道：“你想杀本王？” 梁申玩味的笑道：“杀不杀，这就得看殿下的选择了。若殿下愿意乖乖听话，将王府的政务全权交予本官打理，本官不介意让殿下当一辈子的富家翁。” “若殿下不知好歹，非要跟本官过不去，那本官就只好，让殿下‘意外’身故了。” 好你个狗梁申！ 这是要软禁我，让我当一辈子的傀儡王爷啊！ 宁恒在心中大骂。 幸好，他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提前让周正武带亲兵在王府里埋伏着。 否则，还真就被梁申这狗东西给软禁了！ “怎么样？两个选择，殿下选一个吧。” 见宁恒脸色难看，梁申越发得意，笑吟吟的说着，一脸胜券在握的表情。 “我选……第三个选择，送你归西！” “什么？” 梁申笑容一滞，正要说什么，却听宁恒朗声道：“周统领，你们可以出来了。” 话音落下，前厅两侧的过道中，突然冲出数队身穿甲胄的将士！ 将士共有三百人之多！顷刻间就将梁申和其手下团团包围，里三层外三层！ 同时，四周的围墙外，冒出数十个弓箭手！拉弓上箭，蓄势待发！箭尖直指梁申众人！ “末将周正武，拜见殿下！” “护卫司四百名亲兵，已全部到齐！请殿下发号施令！” 周正武来到宁恒面前，单膝跪地。 “这……怎么会这样？” “护卫司……不是解散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梁申直接懵了，呆呆的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亲兵。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 仅仅是几个呼吸的工夫，原本还稳操胜券的他，一下子成了被困的笼中之鸟！ 忽然想到了什么，梁申猛地看向宁恒，眼神中满是惊骇之色：“你命令护卫司亲兵埋伏在王府中，你……你早就知道我要来？” 难怪，难怪他刚刚闯进王府的时候，这么轻易就找到了这小子。 这分明是刻意在等他啊！ 宁恒没有理会梁申，目光扫了一圈梁申带来的差役和随从。 声音冰冷道：“梁申留下，其他人，就地格杀！” “是！” 随着一声令下，无数箭矢射向中差役和随从！ 瞬息间，这些差役和随从就倒下了大半。 剩下的，不到半盏茶的工夫，就全部死绝！ 前厅院落里，尸体遍地！ 梁申站在几十具尸体中间，脸色苍白如纸！小腿肚也忍不住打起了摆子。 他虽然野心勃勃，但毕竟只是个文官，什么时候亲身经历过这样的血腥场面？ 扑通一下，直接跪了下来：“殿下，殿下饶命！下官知道错了，下官再也不敢了！殿下饶命啊！” 说着，还不停的磕着头，额头磕破了都毫无察觉。 现在知道磕头了？ 刚才不是挺嚣张吗？ 宁恒目光冰冷，眼中没有丝毫同情。 且不说这几个月里，梁申如何吃里扒外、羞辱楚王，光凭刚才这狗东西要杀他这一点，就不可能放过他！ “把这个逆贼拿下，单独关押！” “记住，不能让他死了！这个人，本王还有用。” 这个梁申，是肯定要杀的！但不是现在。 “是，殿下！” 周正武挥挥手，几个亲兵上前，把梁申押了出去。 转身看向宁恒，周正武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惊讶与佩服。 一开始殿下让他带着亲兵埋伏在王府内，他还有些奇怪。 直到看到梁申，带着手下强闯王府，他才明白殿下的用意。 看来，殿下并非传闻中那般不学无术、顽劣不堪！ “殿下，如果没别的事，末将就退下了。” 见事情已经解决，周正武准备告辞。 宁恒却笑道：“周统领急什么？剩下的饷银不想要了？” 饷银？ 周正武愣了愣：“可是……王府不是没有银两了吗？” “王府没钱，但梁府有啊！” “梁府？” 见周正武一脸茫然，宁恒微微一笑，命令道： “周统领听令！本王要你即刻带领护卫司亲兵，将逆贼梁申的府邸包围！本王，要抄他了的家！” “孙管家，你也跟着去！所有抄来的东西，都要记账。那些都是本王的东西，一样也不许漏了！” 第7章 可爱的霜儿 要问在古代，来钱最快的方式是什么？ 那当然是抄家了！ 王府正是急用钱的时候，现在不抄梁申的家，还等什么？ 反正梁申的家财，本就是从王府里强取豪夺来的。抄他的家，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名正言顺，也合乎情理！ 听到宁恒的命令，周正武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笑了起来。 难怪殿下之前承诺说三日之内补齐欠下的饷银，原来，殿下早就把主意打到了梁申的家里！ 梁申那个贼子贪了王府这么多钱，是时候吐出来了！ 他拱手领命：“殿下放心，末将定不辱使命！” “小人明白！” 孙管家也是一脸的激动，喊上几个府里的下人，跟着周正武的亲兵队伍，一起往梁申的府邸赶去。 宁恒并没有亲自跟过去。 抄家这种小事，交给手下去做就行了。 有楚王府的几百亲兵在，也出不了什么乱子。 天色渐渐昏暗，宁恒感觉有些疲惫。 没办法，今天发生了太多事了。 先是打死了乔四，然后解决了王妈妈，刚刚又拿下了谋反的梁申。 这一天过的，比以前一辈子都刺激！ “霜儿醒了吗？”宁恒对身边的一个丫鬟问道。 “回殿下，还没。” 闻言，宁恒点点头，起身一路回到自己的房间。 床榻上，霜儿安静的睡着，俏脸白里透红，随着一呼一吸，被褥也跟着一起一伏。下意识一个翻身，一截小腿调皮的伸出被窝，粉粉嫩嫩的，很是可爱。 见到此番风景，宁恒立马来了精神，刚才的困意一扫而光！ 这小妮子，看着身材娇小，没想到还是个大长腿！ 这腿，这比例，这曲线，都可以当一个腿模了！ 宁恒来了兴致，走到了床边，看着霜儿的精致白皙的脚踝，鬼使神差的伸出了手。 在即将触碰到的时候，眼前这只白嫩嫩的脚丫子却突然缩进了被窝里。 “殿下，你……” 听到这个声音，宁恒急忙转头，却见霜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来，眼神怯怯的看着他。 其实霜儿也是刚醒，发现自己睡在殿下的床上，本来还有些疑惑。忽然发现殿下坐在旁边，要抓她的脚。 她又惊又羞，这才把脚缩回到了被窝里。 “呃……如果我说，我是怕你着凉，想把你的脚放回被窝里，你……信吗？” 宁恒脸上写满了尴尬。 这回真是糗大了！ 摸人家的脚，不仅没摸到，还被人当场逮到了！ 正当宁恒尴尬，想着怎么挽回正人君子形象的时候，一阵香风掠过鼻尖，随后，一道柔软的娇躯，扑到了他的怀里。 “殿下！殿下您的脑疾，可算是康复了！” “殿下您知道吗，霜儿日盼夜盼，就是盼着殿下能恢复如常。天可怜见，殿下的病终于好了！呜呜呜……” 看到佳人入怀，宁恒先是一怔。 随后见霜儿这般哭诉，忍不住轻轻一叹。 这丫头，从小就被先皇后送到了东宫，陪着当初还是太子的宁恒。 两人可以说是从小一起长大，虽名为主仆，但感情却比任何人都要深厚。 生母先皇后病逝后，霜儿可以说是他最亲近的人了。 这几个月里，原主疯疯癫癫，而楚王府内外，却被王妈妈和梁申把持着，霜儿一个丫鬟，拼力护着他，其中辛苦和委屈，怕是只有她自己才说得清了。 现在见到他病情恢复，自然是喜极而泣。 宁恒轻轻拍着霜儿的后背，柔声道：“霜儿莫哭，你的好，本王都看在眼里。从今往后，本王定不会负了你。” “呀！” 霜儿突然一声惊呼，从宁恒的怀里的退出来，小脸蛋红扑扑的，很是可爱。 刚刚见殿下恢复，一时间太过激动，下意识就扑到了殿下的怀里。刚刚听到殿下说话，她才清醒过来，连忙退开。 投怀送抱什么的，也太羞人了！ 宁恒见状，忍不住笑了笑，心中越发喜欢这个丫头。 霜儿红着脸，看着四周的布置，问道：“殿下，奴婢怎么会睡在殿下的房间？” 她明明记得，自己今天伺候殿下沐浴来着。 “你这是中了乔四的迷香。” 在霜儿惊讶的目光中，宁恒把今天发生的一切，全都说了一遍。 在说到他用门栓把乔四打死的时候，霜儿既解气又担心，担心王妈妈找他报仇。 在他说到自己一句话震慑府中家丁仆役，将王妈妈拿下的时候，霜儿拍手叫好，一对杏眼中满是亮光。 当他说到逆贼梁申被亲兵包围的时候，霜儿脸上就不是崇拜，而是震惊了。 “殿下，您怎么变得这么……这么聪明了？” 她大大的眼睛里满是问号。 宁恒故作不悦：“大胆霜儿，你这是骂从前的本王蠢笨吗？” “霜儿不敢，殿下恕罪！” 霜儿还以为殿下真的生气了，连忙从被窝中爬起，跪在床上。 她原本就只穿着单薄的内衬，下身是一件轻薄的纱裙。这一下跪坐，直接把纱裙卷到了膝盖的位置，露出线条优美的小腿。 加之她又猫着身子，婀娜的腰身，完美的曲线，一览无余！ 宁恒直接看呆了。 见殿下一直没说话，霜儿抬起头，缺见殿下正呆呆看着她的身子，不禁满脸羞红。 “殿下……” 此情此景，要是再忍，那就不是男人了！ 宁恒脸上露出一抹坏笑。 “小霜儿，竟敢辱骂本王，就罚你今晚侍寝！” “嘤……” 第8章 背后主使 第二天。 宁恒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没办法，昨晚鏖战了几个时辰，一直到大半夜才睡去。 下床的时候，轻轻一翻身，后腰就一阵酸痛。 唉，这副身躯的身体素质，还是太差了。 以后得多锻炼才行。 “殿下，您醒了。霜儿伺候殿下梳洗。” 见宁恒醒来，霜儿红着脸，端着一盆温水，走上前。 一想到昨晚的那些画面，她就只觉得耳朵发烫，不敢直视殿下。 宁恒知道这丫头怕羞，微微一笑，没有逗她。 经过这一夜，这丫头的眉眼之间，少了几分稚嫩，多了几分成熟妩媚之色。 一番洗漱更衣后，宁恒来到前厅，发现这里十分热闹。 只见王府侧门大开，家丁仆役们，抬着一个又一个大箱子，从外面走进来。 孙管家则是一边指挥，一边拿着一本账册，仔细的记录着。老头子很是开心，满是皱纹的脸上挤满了笑意。 看起来，昨晚到梁申府邸抄家，收获不小！ 光是一盏茶的工夫，就有二十多个大箱子，从宁恒的面前抬过。 “孙管家，这些，全都是梁申家中查抄来的？” 宁恒有些惊讶。 他知道梁申贪了王府不少钱，但没想到，会这么多！ 光是这会儿看到的，就是二十多个大箱子。查抄的总数，将会更多！ 孙管家点头道：“回殿下，这些全都是梁申府中查抄所得！还有很多，已经放入了咱们的府库中。” “做得很好！账簿呢，给我看看。” 宁恒拿到账簿，开始翻看。 孙管家果然是做账的一把好手，昨晚抄家所得的所有账目，全都记得清清楚楚。 从账簿上来看，这次抄家所得，主要是一些宅邸、铺面的地契，和一些绫罗绸缎、古玩字画。 数量最庞大的是田契，竟高达两万亩之多！ 以上这些，原本都在楚王府的名下。只是因为这几个月，原主疯癫，梁申才有机会巧立名目，用楚王的名义，将这些资产全部转到了他自己的名下！ “不对啊，本王记得，原本王府的资产，应该更多才是！怎么就查抄出了这么点？” 宁恒疑惑的问道。 从原主的记忆中，可以大概知道，原先王府的财产，应该比这更多才对！ 难道除了梁申外，还有别人把手伸进了王府？ “王爷记得没错。” 孙管家恨恨的说道：“这些东西，只占了原先王府的四成左右。剩下的大头，都被梁申这个狗东西，贱卖给了柳家、秦家、马家等几个当地世家豪族。而且价格都很低，几乎是半卖半送！” 听到这，宁恒明白了，目光逐渐变得冰冷。 “我说呢，光凭梁申这么区区一个王府长史，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胃口和胆量，敢吃下整个王府！” “原来，是背后有人啊！” “和梁申有交易往来的，都有哪些家族？” 孙管家答道：“回殿下，凉州府很多世家豪族，都从梁申这买过咱们王府的资产，或是接受过梁申的馈赠。其中受益最大的，是柳家、秦家和马家。” “这三家，也是凉州府底蕴最深厚，势力最大的世家！” 柳家、秦家和马家吗？ 宁恒目光微凝，看来，这几个世家豪族，才是梁申背后的支持者！ 不过，光凭交易往来，还不能确定就是这几家。 世人都趋利，又便宜都会去占，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的人。具体是哪几家在背后支持梁申，还得好好查一查才行。 想到这，宁恒让人喊来了周正武。 看着单膝跪地的周正武，宁恒神情严肃道：“周统领，本王给你三天时间，不论你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把他背后支持他的几个世家豪族，全部问出来！然后签字画押！” “三天之内，本王要看到一份详细的供状名单！有问题吗？” 周正武立即回道：“请殿下放心，末将一定办到！” “嗯。很好。” 周正武离开后，宁恒又看向一旁的孙管家，问道：“对了，查抄出的银两有多少？” 银两，是他目前最关心的东西。 像田契、地契、铺面这些东西，虽然值钱，但短期无法变现。只有现银才是最重要的。 “回殿下，梁申府中查抄出的现银并不多，只有五千余两。”孙管家为难的说道。 “怎么才这么点？” 宁恒记得，当初原主离开京城，来到这凉州府，可是足足带了八万两银子！ 短短三四个月，这个梁申再怎么乱花，也不至于就剩这五千两吧？ 难道是柳家、秦家和马家这几家伸手拿的？ 第9章 同知求见 孙管家遗憾的说道：“殿下，从梁申家中的账本上看，大部分银钱，都被他送回了他京城的家中。” 靠！ 还真是狡兔三窟啊！ 宁恒脸色难看。 京城可不比凉州府，这钱要是进了京城，想拿回来，可就难了。 孙管家想了想，问道：“殿下，要不要给京城的府尹写封信，让京城那边把梁申的家给抄了，再让他们把钱送回来？” 这应该是唯一可行的方法了。 不过宁恒还是摇了摇头。 他丢不起这个人！ 作为藩王，被自家王府的长史给搞的这么惨，太丢人了！ 在凉州府，关起门来，那都是自己的事。可要是传到了京城，天子脚下，这种事肯定瞒不过皇帝。 而自己在京城的名声太差了，皇帝本就不太喜欢他。要是再因为这件事一闹，印象就更差了。 再说，自己那几位皇兄皇弟，必然会从中阻挠！ 搞不好，不仅钱拿不回来，皇帝那边还惹的不高兴。那可就太亏了！ “可光是这五千两，要支撑整个王府的用度，还要养护卫司的亲兵，恐怕坚持不了几个月。殿下，咱们还需早做打算啊！”孙管家担忧的说道。 宁恒也有些犯愁。 其他还好，亲兵的饷银确实是一笔巨大的开销！ 现在护卫所共有四百个亲兵，每人每月的饷银是二两，一个月光是养这些亲兵，就要花去八百两！ 这还是缩减后的编制，将来满编1500人，一个月的饷银就是三千两！ 要想保证如此庞大的开销，王府每个月，至少要有数千两银子的进账才行！ 否则，再多的存银，早晚也会坐吃山空！ “孙管家，这个梁申手里，可有什么来钱快的生意？” 宁恒一边翻看账簿，一边问道。 王府目前是指望不上了，要想赚钱，只能从梁申这边下手。 “来钱快的生意……有了！” 孙管家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说道：“两个月前，城南大兴土木，新盖了一座天香楼。这天香楼刚开业就生意红火，可谓是夜夜笙歌，歌舞不绝，是咱们凉州府有名的销金窟！” “这家天香楼，以及一条街的酒楼茶肆，乃是凉州府几大世家豪族共同出资建造。梁申占了两成股，数日前，刚得到两千两的分红。” “什么！两千两的分红？” 宁恒一惊。 占股两成，每个月就能有两千两的分红。那也就是说，这座天香楼，以及整条街的酒楼茶肆，每个月的总利润高达一万两！ 若是能把这个天香楼和其他酒楼茶肆的股份拿在手里，那以后每个月的饷银和王府的开销，就都不用愁了！ 想到这，他的呼吸不禁有些火热起来。 当然，他要的，可不是区区两成的股份。每个月两千两分红，还是有点少了。 既然要当，就要当大股东！ 只是要想当大股东，其他几家股东的分红就会减少。 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怎样才能让这些人乖乖的把股份吐出来呢？ 想到被关押的梁申，宁恒突然灵光一闪，心中有了主意。 忙对孙管家吩咐道：“孙管家，你立刻以本王的名义，向天香楼背后的几家股东家族，发一封邀请函。就说，三日后的晚上，本王要在天香楼，亲自宴请他们！” “老奴这就去。”孙管家应下，起身离开。 前厅中，宁恒负手而立，脸上露出冷冽的笑容。 接下来，只需要等周正武那边，提交的梁申认罪的供状了。 到时候，在供状上做一做文章，还怕那几家股东不就范吗？ 这些世家豪族，联同梁申，趴在他楚王府的身上，吸了那么久的血，也是时候，吐一点出来了！ 这时，一个小厮来到跟前，恭敬禀报：“殿下，凉州府衙通判，柳浩柳大人求见。” 府衙通判柳浩？ 他找我干嘛？ 宁恒有些疑惑。 通判是正五品官，在凉州府府衙中，仅次于知府，相当于凉州府的二把手。 根据原主的记忆，他和府衙的人并没什么交情和往来。这会儿这个姓柳的上门做什么？ “把人请进来吧。” 不多时，一个身穿青袍官服的中年男人走到了前厅。 “下官柳浩，拜见楚王殿下！”柳浩跪下行礼。 “不必多礼。”宁恒虚扶了一下，问道：“这个时辰，柳大人不在府衙里处理公务，上本王这做什么？” 柳浩笑道：“下官得知，殿下昨日脑疾痊愈，恢复了神智，所以专程来为殿下道喜。” “顺便，有一事不解，想请教殿下。” 宁恒眉头一挑：“什么事？” 柳浩道：“下官听闻，梁长史被殿下的亲兵给抓了，府邸也被抄了，不知他犯了何罪？” 听到这话，宁恒神色一凝，深深看了柳浩一眼。 原来是为了梁申而来的！ 这个梁申，昨晚刚被抓，第二天姓柳的就上门了，速度还真够快的啊！ 本来他还在猜，梁申背后的世家豪族，到底是哪几家。 现在看来，柳家至少算一个！ 宁恒沉着脸，将昨天梁申带人闯进王府，试图刺杀他的行径，说了一遍。 “柳大人，你说说，这等乱臣贼子，难道抓不得？” 柳浩也是被吓了一跳，他本以为是宁恒恢复了神智，抓梁申是要清理门户。没想到，这个梁申竟然想刺杀楚王！ “这个逆贼罪有应得，竟敢袭击殿下！殿下抓得好！” 说着，柳浩笑了笑，“殿下，既然证据确凿，梁申也已经抓到，按照大乾律例，要把犯人移交至府衙大牢，交由府衙审理定罪。” “殿下，正好下官今日带了一些差役，不如现在就将梁申交给下官吧。” 第10章 供状到手 好家伙！ 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说了半天，原来是来要人的！ 宁恒淡淡说道：“这事不急。梁申是王府长史，既是官吏，也是本王的家臣。家臣犯了事，理应由本王审理过后，再转交府衙处置。” 说完，宁恒心中冷笑。 这个梁申现在还有大用，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让你带走？ “这……” 见宁恒不愿交人，柳浩有些犯难了。 这个梁申是死是活，他不在乎。但是梁申的背后，牵扯太多了！ 在王府手中久了，万一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可就不好了。 眼轱辘一转，柳浩腆着脸笑道：“一个逆贼罢了，何须劳烦殿下亲自审理？还是把人交给下官吧，下官向殿下保证，定会给殿下一个满意的结果！” 听到这话，宁恒当即脸色一沉。 给你脸了是吧？ 听不懂人话？想强行跟本王要人？ 宁恒拉长了脸，目光冰冷的看着柳浩。 “柳大人，如果本王没记错的话，你出自凉州府三大世家之一的柳家，柳家家主是你的堂兄。” “本王昨天刚抓到逆贼梁申，你今天就迫不及待的上门要人。该不会，你们柳家，也与刺杀本王一案，有什么牵扯吧？” “啊！” 柳浩满脸惊骇，吓得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连连摆手。 “不不不，殿下说笑了，我们柳家清清白白，绝不会与梁申这等逆贼有任何牵扯！下官只是……只是担心殿下大病初愈，太过受累，这才想帮帮忙。” “若是殿下想要亲自审，下官愿意等，愿意等。” 柳浩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心中有些后悔。 楚王来到凉州府的三个多月，一直疯疯癫癫，他也从没有到过楚王府。 所以对于这位楚王，柳浩了解的并不多。只是听说，犯疯症以前，楚王是个不学无术，顽劣不堪之辈。 想着现在疯症好了，应该依旧是纨绔子弟的德性。 随便找个理由，从这种纨绔子弟手里要走梁申，想来不会太难。所以他刚刚才敢几次三番的开口要人。 没想到，这位楚王态度这般强硬，甚至张口就给柳家戴了个谋害亲王的帽子！ 看来，这位楚王，远没有传闻中的那般不堪！ 见柳浩服软，宁恒这才脸色稍缓，自顾自的喝着茶。 柳浩看宁恒不想搭理自己，只好起身告退。 刚走出去几步，身后的宁恒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回去给你们柳家家主带句话，三日后的晚上，本王设宴天香楼，请他务必赴宴！” “是。下官告退。” 柳浩躬了躬身，一路走到王府外才停下脚步。 他抬头看着楚王府的金漆大匾，脸上恭敬之色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令人胆寒的阴翳！他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 接下来的三天，楚王疯症痊愈，恢复神智的消息，在凉州府的各大世家豪族之间，都传开了。 这几天，王府门前明显多了不少陌生面孔，在门前来回游荡。 这些人，都是各大家族派来的，蹲守楚王出行，看楚王情况的。 对于这些，宁恒并不在乎。 他现在唯一关心的事情，就是赚钱！ 天香楼和一条街的酒楼茶肆，他一定要拿下！ 几天前发出去的请帖，各大家族都派人给了回复，表示会来赴宴。 剩下的，就是梁申签字画押的供状了！ 凉亭里，宁恒枕在霜儿的腿上，吃着她亲手剥的橘子，享受着小美婢的按摩服务，十分的悠闲。 霜儿乖巧的端坐着，仔细的给宁恒揉捏双肩，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爱意。 自从殿下的病好了以后，不仅变得聪明了，人也上进了许多。比起从前纨绔疯癫，她更喜欢现在的殿下。 若是先皇后看到现在的殿下，想必也会欣慰的吧。 “殿下，周统领求见。”一个小厮小跑至凉亭外，躬身道。 “快请！”宁恒眼睛一亮，忙道。 周正武这时候过来，一定是梁申的供状，已经写好了。 果然，一身甲胄的周正武来到凉亭，见到宁恒后，就拿出了一张写满了字的纸。 “殿下，末将幸不辱命，梁申全都招了！” 宁恒接过供状，快速浏览了一遍，随即脸色微变。 “柳家，还有马家？” 从供状上，梁申供出了他的后台，正是柳家和马家！ 柳家自不必说，在宁恒的意料之中。此前柳浩主动上门，要他交出梁申，就等于是不打自招了。 只是让宁恒没想到的是，马家竟然也是梁申的后台！ 凉州府的世家共有三十多个，其中以柳家、秦家和马家势力最大，号称三大世家！ 想不到，三大世家中竟然有两家，都与王府为敌！ 而且马家是世代习武，族中不少武将，都在城防营中担任要职！ 论威胁，马家绝不比柳家小！ “殿下，这柳家和马家，实在是胆大包天，竟敢与梁申这种逆贼同流合污！殿下只要一声令下，末将愿带人围了这两家！就是府衙问起，有这份供状在，咱们也占理！”周正武愤愤然的说道。 区区两个世家，竟敢与亲王作对，甚至谋害亲王，何其不敬！ “不可。” 宁恒摇了摇头。 柳家和马家根深蒂固，想仅凭这一纸供状，就对这两家动手，未免太异想天开了。 除非有这两家造反的直接证据，否则，想灭掉柳家和马家，几乎不可能。 而且，楚王府现在的势力还是太弱了，护卫司才只有四百个亲兵。真要撕破脸，把几个世家豪族逼急了，这四百个亲兵，根本护不住他！ 当务之急，是先赚钱，发展自己的势力！ 不管在什么时代，拳头硬，才是最大的道理！ 所以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拿下天香楼和整条街的酒楼茶肆的股份！ 宁恒收起供状，然后对周正武吩咐道：“周统领，你找人照着这份供状，再写一份类似的，但要在幕后主使的名单里，加上李家、金家、范家、韩家这几家主的名字。然后让梁申签字画押，再交给本王。” 上面这几家，加上柳家、马家，正是天香楼背后的股东！ 不能扳倒柳家和马家，但是从这些世家豪族的嘴里，抢走几块肥肉，还是可以的。 第11章 天香楼赴宴 柳家。 作为凉州府三大世家之一，柳家传承悠久，底蕴厚重，在凉州府内名望极盛！家族内的生意涵盖布行、酒庄、农庄、酒楼茶肆、青楼等各行各业，可谓是富甲一方。 柳家府邸，占地极大，雕梁画栋、舞榭歌台、亭台楼阁林立。 论奢华程度，连楚王府都未必赶得上！ 阁楼中，依旧穿着一身官服的柳浩，正与一个中年男人对弈。 这人面相与柳浩有五分相似，年纪略大一些，正是柳浩的堂兄，柳家家主柳迁！ “大哥，今晚楚王小儿在天香楼设宴，你去吗？”柳浩落下一子，问道。 柳迁淡然一笑：“他毕竟是亲王，还发了请帖，岂有不去之理？表面工夫还是要做一下的，免得落人口实。” 说着，抬头看了一眼自己这位官至五品通判的堂弟，问道：“你与这小子打过交道，他的疯症，完全好了？” 柳浩回想起昨天在楚王府碰壁的经历，点了点头：“非但好了，而且人也精明了不少，并不像坊间传闻的那般顽劣不堪。” “小聪明罢了。”柳迁无所谓的笑了笑，“一个失了势的亲王，要钱没钱，还要养着一个护卫司的亲兵，过日子都够呛，还能有什么威胁？” “且看今晚天香楼的宴会上，这小子要做什么吧。” …… 楚王府。 在霜儿的伺候下，宁恒换上了一身白衣，手里再拿一把扇子，颇有一种翩翩公子的气质。 今晚就是天香楼赴宴的时间。 为了不引起骚乱，宁恒没有穿那件彰显亲王身份的蟒袍，就连周正武和跟随护卫的亲兵也都卸下了甲胄，全部穿着便服。 马车上，霜儿满脸疑惑：“殿下，咱们这是要去哪啊？” 自从殿下病好了后，一连几天都不出门，今天晚上怎么忽然有了兴致？ “自然是男人最喜欢去的地方，天香楼咯！”宁恒坏笑道。 “天香楼，那不是……” 那不是青楼吗？ 霜儿俏脸微红，眼神有些哀怨起来。 “殿下，咱能不去吗？” 倒不是她妒忌，或者吃醋。 作为贴身丫鬟，她知道自己不可能成为殿下唯一的女人，她也从没想过独占殿下。 之所以不想去天香楼，单纯是青楼这种地方，太危险了！ 几个月前，还在上京的时候，殿下就是因为去青楼喝花酒，从楼上摔下，才摔坏了脑袋，不仅被废了太子之位，人还变得疯疯癫癫。 殿下也真是的！都已经在青楼吃过一次亏了，病刚好，又要去青楼！ 而且……哪有带着丫鬟上青楼的？ 见到霜儿不乐意的表情，宁恒还以为小丫头吃醋了，笑着解释道： “放心，这次是来办正事的。不谈风月，只谈钱！” 霜儿没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见他坚持要去天香楼，她不敢违逆，只能暗暗提醒自己，要提高警惕，小心看护好殿下，不能再让殿下受伤！ 没过多久，马车就在天香楼停下。 天香楼不愧是销金窟，在一片漆黑的夜色之下，整个凉州府，唯有天香楼这一片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仅仅是站在天香楼的楼前，就能闻到浓厚的酒香与撩人心魄的脂粉香气。 如果不是今晚有正事要做，宁恒都忍不住想体验一下，在古代的青楼里纸醉金迷，是什么滋味了。 “这位公子，里边请！” 宁恒的排场不小，一身打扮又显贵气，很快就被天香楼的揽客小厮盯上，笑着躬身上前，为他带路。 宴会开始的时间还没到，宁恒倒也不着急，边走边看天香楼中的布置和姑娘们，心中颇为好奇。 “等等！” 正当宁恒一行人，准备上楼的时候，一个声音忽然响起。 转头看去，只见一个富家公子哥，正醉醺醺的往这边走来。 公子哥喝的满脸红彤彤，歪七扭八的走到宁恒一伙人跟前。 他直接无视了宁恒和周正武等人，直勾勾的盯着霜儿看。 “好俊俏的丫头！”迷离的双眼填满了欲望。 “小妮子……刚被买进天香楼吧，来！今晚，本少爷翻你的牌！” 第12章 教训柳兴才 说完，富家公子痴痴的笑着，把手伸向霜儿的腰间，准备搂美人入怀。 哪来的臭男人？ 霜儿秀美一蹙，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步伐灵动，随身一扭，就避开了他的咸猪手。 “嗯？” 扑了个空，富家公子愣了愣，满是酒气的身体晃了晃，转头看向霜儿。 “小妮子，够调皮！” “不过，本公子喜欢！” 富家公子哈哈一笑，脸上醉意散去了些许，欲望却是大涨。 他色眯眯的盯着俏丽可人的霜儿，丝毫不顾及周围有人，贪婪的目光在她那前凸后翘的身上来回扫视。 他的身后，陪着他过来的两个风尘姑娘，掩着嘴咯咯直笑。 天香楼里，四周的客人们一个个都饶有兴致的看着，全都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柳公子这是又喝醉了，不知道哪个可怜的姑娘又要惨遭蹂躏了。” “谁说不是呢！这姑娘也是运气不好，偏偏被柳公子给看上了。” “这姑娘是天香楼新买来的？这姿色，这身段，当头牌都绰绰有余，就是可惜了。被柳公子看上，怕是挨上一顿打咯！” “什么啊！这姑娘可不是天香楼的人，看到她身前的白衣公子了吗？我刚刚亲眼看到她跟着这白衣公子进的天香楼！想来，是这白衣公子的家眷或者丫鬟吧。” “带着家眷上青楼？啧啧啧，这白衣公子倒是一个妙人！不过可惜了，他的这个家眷，怕是要拱手送人了。” “是啊，柳公子可是柳大人的独子，柳大人对这个独子宝贝的很。凉州府里，哪个敢惹？” 一帮吃瓜群众十分八卦的议论着。 显然，对于这种事情，他们早就见怪不怪了。 听着周围的议论，宁恒眉头微微一皱。 柳大人？柳浩？ 这个色酒鬼，是柳浩那个老家伙的儿子？ 柳浩是凉州府府衙的通判，正五品官职，地位仅次于知府，相当于凉州府的二把手。 通判的儿子，难怪这么嚣张了。 而且听这些人话里的意思，这小子似乎还有虐待毒打女人的不良癖好？ 一旁的霜儿也听到了众人的议论，俏脸一寒，对这个柳公子越发不喜。 见他还要往上扑，霜儿也不客气，侧身躲开后，一脚踹向他的肚子。 “啊！” 柳兴才腹部吃痛，直接倒飞出数米外，撞翻了好几张桌椅。 其实霜儿并没怎么出力，无奈柳兴才身体被酒色掏空，下盘虚浮，根本就站不稳。 柳兴才连滚带爬的站起身，感受着周身的疼痛，顿时怒火翻涌。 “你……你这个贱货，竟敢踹本公子！” 他柳兴才纵横花场多年，哪个女人见了他，不是恭恭敬敬尽心讨好？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屈辱？ 正准备上前教训，宁恒却脸色骤然一沉。 我的女人，我宠着疼着都来不及，岂是你这种角色能调戏、辱骂的？ “周正武！” “末将在！”周正武一直在观察宁恒的反应，见他开口，立马走上前。 “给我把这小子的嘴巴抽烂！” “是！” 周正武大步朝着柳兴才走去。周兴武身材魁梧，身高足有一米九！加上军伍出身，气场十足！ 这么对比之下，柳兴才就跟一只鸡仔似的。 “你……你想干嘛？” “家父乃是凉州府通判！五品朝廷命官！你敢对本公子动手？” 柳兴才心中犯怵，连连后退，嘴上却在威吓，还搬出了自己的老爹。 “啪！” 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的扇在了柳兴才的小白脸上。 力道之大，柳兴才直接被扇倒在地，惨叫不已。 周正武并没打算就此罢手，殿下的原话，是将这小子的嘴巴抽烂！ 他叫来两个手下，一左一右抓着柳兴才的两肩，将他架起。 “啪！啪！啪！” 周正武左右开弓，厚实坚硬的手掌，重重的抽在柳兴才的脸上。 柳兴才奋力挣扎，却无法挣脱，嘴上又不停的挨抽，想说话都没机会。 才抽了十几下，柳兴才就满嘴是血，两边的脸更是高高肿起，血肉模糊！ 见到此情此景，天香楼的客人们全都慌了，纷纷上前劝说着。 “这位公子，快让你的人停手吧！这位可是柳兴才柳公子！他可是咱们凉州府通判柳大人的独子啊！柳大人岂能饶过你们？” “是啊，快停手吧！再打下去，要出大事啊！” …… 宁恒冷笑：“柳大人的儿子又如何？” “柳大人的儿子，就可以随意调戏良家妇女？” “柳大人的儿子，就可以无法无天？” “姓柳的不好好管教他的儿子，我来帮他管教！” “打！给我继续打！” 自从知道梁申背后的支持者有柳家后，宁恒就一直看柳家不爽了。 无奈他现在根基不稳，暂时还动不了柳家。 没想到这个柳兴才撞枪口上了，正好给他一个机会，好好发泄发泄！ “不能打！不能打！” 一个尖锐的声音，从人群后响起。 人群让开一条道，只见一个身材臃肿的女人，急吼吼的跑过来。 这人是天香楼的老鸨，也是明面上的老板娘，赵妈妈。 刚刚在后院，听到柳公子被人给打了，赵妈妈当即就一惊，赶忙跑了出来。 看到柳兴才满脸是血，头晕眼花，赵妈妈吓出了一声冷汗。 这位可是柳家的公子！要是柳兴才在天香楼出了事，那她这个老板娘，也当到头了。 “还不快放开柳公子？” 周正武没有说话，转头看向一旁的宁恒。 赵妈妈见状，立马看向宁恒，脸色不善的说道：“这位公子，是要来我们天香楼闹事吗？” “闹事？” 宁恒冷笑：“这小子调戏我家丫鬟，我让手下教训他，这有什么问题吗？怎么到了你这，却成了闹事了？” 对于柳兴才的德性，赵妈妈很清楚。她知道是柳兴才理亏，但没办法，人家是柳大人的儿子。她必须要拉这个偏架。 只是眼下柳兴才在人家手里，她也不好让护卫们上去强行抢人。 只好沉着脸，威胁道：“这位公子，莫要以为你人多，就能在我天香楼闹事。我天香楼，可是楚王的产业！你想清楚后果！” 第13章 好大的官威啊 梁申当初确实是以楚王府的名义，入的股。说天香楼是楚王的产业，并没什么不对。 开业以来的一个多月里，也不乏有闹事的人，但赵妈妈只要一搬出楚王府，对方就会忌惮认怂。 过去楚王疯癫，各大世家豪族都没把楚王府放在眼里。 但是那些地痞无赖，还有江湖中人，并不知道这些。一听天香楼是楚王府的产业，都会有所收敛。 毕竟得罪一个亲王，可不是闹着玩的。 所以这一次，赵妈妈故技重施，又一次搬出了楚王当后台。 说完，就昂着头，趾高气扬的看着宁恒，等着看他认怂。 然而结果却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 “噗哈哈哈……” 宁恒大笑起来。 他本以为，这个老鸨会搬出柳家、马家这些大世家出来吓唬人。没想到，竟把他这个楚王搬出来了！ 装逼装到本尊面前了？ 所以他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一旁的霜儿也是捂着嘴偷笑。 赵妈妈心中恼怒，心一横，正准备让护院上去抢人。 却见宁恒忽然收起了笑容，眼神冰冷的看着她。 “不管你说什么，今天，柳兴才这嘴巴，本王抽定了！” 什么！ 本王？ 他……他竟然自称本王？ 赵妈妈猛地一惊，惊疑不定的看着眼前的宁恒。 整个凉州府，就只有一个人，有资格自称本王！ 难道他就是…… 就在这时，天香楼门外小厮高声喊道： “柳大老爷到！” 听到这个声音，所有看客和姑娘们，全都转头看向门外。 在凉州府，能被称为“刘大老爷”的，只有凉州府三大世家之一，柳家的家主，柳迁！ 在凉州府，这位柳家主，可是一等一的大人物！ “原来是柳家主亲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赵妈妈撇下宁恒，连忙迎了上去。 同时心里头松了一口气。 若这个白衣公子真是楚王，那她可不敢放肆！现在柳家主来了，正好解了她这进退两难的局面。 而被抽的晕头转向的柳兴才，听到外头的动静，顿时来了精神。 奋力大喊起来：“大伯！大伯救我！侄儿快被打死了！” 门外的柳迁见到赵妈妈，正要询问楚王是否入席，却听到里头柳兴才的呼救声，顿时一惊。 怎么是兴才的声音？ “怎么回事？”柳迁看向赵妈妈，问道。 见她支支吾吾，神色不安，柳迁脸色一沉，一把推开赵妈妈，向天香楼里面走去。 刚一进楼，入眼的便是满地的狼藉。 满地散乱桌凳中间，满脸是血的柳兴才，瘫倒在地。 “大伯！快，快救救侄儿！” 乍一看到这张血肉模糊的脸，柳迁还不敢相认。直到柳兴才再次呼救，他才确定，眼前这个满脸血污，跟条死狗一样的人，就是他的侄子，柳兴才！ “是谁干的？”柳迁脸色难看至极。 他柳家的人，在自家开的青楼里被人打成这样。 这打的不仅仅是柳兴才，更是柳家的脸！ 柳迁吓人的目光，扫了周围一圈，最后落到赵妈妈的脸上。 赵妈妈吓得一哆嗦，正要开口，柳迁的身后，一个慢悠悠的声音响起。 “柳家主好大的官威啊！” 柳迁转过身，看着一身白衣的宁恒，眼眸中透着寒意。 沉声道：“是你打的我侄儿？” 宁恒淡淡一笑，淡然与之对视：“你家的小畜生胆敢调戏本王的丫鬟，还出言不讳，本王便让手底下的人，教训一下这个小畜生。” “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张口一句小畜生，闭口一句小畜生！小畜生也是你能骂的吗？ 等等！ 本王？ 柳迁眼睛一眯，忽然想到了什么，顿时一怔。 今晚楚王到天香楼设宴，这人又自称楚王，不会那么巧，此人就是…… 因为此前楚王疯癫的关系，所以一直以来，他都没有到王府见过楚王，自然也就不知道楚王长什么模样。 柳迁又多打量了宁恒两眼，当看到他腰间悬着的“楚”字玉牌后，当即眼神一滞！ 一旁柳兴才见大伯一直没动静，有些急了，手脚并用的爬到柳迁的脚边，恶狠狠的告起状来。 “大伯，就是他！就是这小子打的侄儿！” “区区一个丫鬟而已，我看上了，是他的福气！他竟然敢打我！真是不知死活！” 柳兴才喋喋不休的说着，一双眼睛阴恻恻的盯着宁恒。 你小子，不是很狂吗？这会儿怎么不吱声了？ 柳兴才说的越来劲，柳迁的脸色就越发的难看。 终于，他忍不住了，一巴掌，抽在了柳兴才的脸上。 “闭嘴！你个蠢货！” 柳兴才懵了，强忍着脸上的剧痛，惊恐的看着自己的大伯。 正要说话，却见大伯对着这个白衣公子，跪了下来。 “草民柳迁，拜见楚王殿下！” 第14章 重新洗牌 柳兴才彻底懵了。 他的大伯柳迁，堂堂柳家家主！在偌大一个凉州府，也是受人尊敬的大人物！ 就连知府大人，也对大伯颇为客气，礼遇有加！ 而如此人物，竟然跪在了这个白衣小子的面前？ 他不明白，怎么也想不明白。 “大伯，你这是……” 柳兴才话没说完，就被柳迁的呵斥打断，“孽畜！这位乃是楚王殿下！还不快跪下！” 什么！ 他是楚王？ 柳兴才惊的目瞪口呆，他是楚王，那我刚刚调戏他的丫鬟，岂不是…… 想到这，他吓得魂都要散了，赶忙爬起身，跪在了柳迁的旁边。 哆哆嗦嗦的说道：“草民……草民柳兴才，拜见……拜见楚王殿下！” 周围众人，看到这里，也全都跪了下来，高呼楚王殿下。 宁恒看着一大片跪倒的人，有种俯瞰众生、热血沸腾的感觉。 这是他穿越后，第一次以亲王的身份，出现在世人面前。 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实在太美妙了！ 宁恒收回目光，低头看着跪着的柳迁，并没有急着请他起身。 而是淡淡的说道：“柳家主还没有回答本王刚刚的问题。” 问题？ 柳迁愣了愣，仔细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来，刚刚这小子问自己，他教训柳兴才，对还是不对。 “殿下教训的对！草民这侄儿缺少管教，竟然敢调戏殿下的丫鬟，殿下只是掌了他的嘴，已经是开恩了！草民替这不肖子谢过殿下！” “还不快谢过殿下开恩？” 从头到尾，柳迁的语气都很平静，听不出丝毫的不忿，与之前那副要吃人的模样截然相反。 但却没有人看到，他低垂的脸上，已经布满了阴翳！那双苍老浑浊的双眼，更是透着浓浓的寒意！ “草民……谢过殿下开恩。”柳兴才反应过来，连忙谢恩。 看着面前跪着的两人，宁恒心里有些遗憾。 他知道，原先的楚王，疯疯癫癫，凉州府的各大世家豪族都看不起他。 他刚刚当着众人的面，故意刁难柳迁，给他难看。就是想刺激他，让他忍不住发飙，做点出格的事，哪怕开口顶几句嘴也好。 这样他就能抓住机会，借题发挥了。 没想到，这个老乌龟这么能忍。 “既然如此，那就赴宴吧。” 宁恒不再搭理两人，率先走上二楼的楼梯。 今晚最重要的，还是待会儿的宴会。 至于柳兴才，该给的教训已经给了。在宁恒的示意下，周正武下手很重，那张脸，肯定是废了。 天香楼里的众人陆续起身，看着宁恒与柳迁，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喝退了柳兴才后，柳迁跟在宁恒的身后，往二楼走去。看着面前的背影，目光阴鸷。 二楼雅间内，美酒佳肴，各色美味，陆续上齐。 宁恒和柳迁来到雅间时，马家、李家、金家、范家、韩家等各家家主，都已经到齐。 方才楼下发生的事，他们也都听了下人的转述。 所以看到两人进来，众家主的表情都有些耐人寻味。 入座后，自然是一番客套。 众家主虽然心里并不太看得起这位楚王，但毕竟还是亲王，即便失了势，该有的礼节和客气还是要有的。 几杯酒下肚后，一桌的众位家主都没说话，看着这位楚王殿下。 宁恒放下酒杯，似笑非笑的看着众人，开口道： “诸位可知，本王为何在这天香楼里，宴请诸位？” 众家主面面相觑，全都摇头：“还请殿下明示。” 宁恒说道：“想必诸位也知道，本王王府长史梁申，三日前行刺本王，被本王拿下。” “而这梁申，除了行刺本王的罪行外，这三个月里还假借楚王府的名义，干了不少谋利之事。” “其中，咱们脚下这天香楼，还有这一条街的酒楼茶肆，便是这逆贼，与诸位共同出资所造。本王说的没错吧？” 在座的几人，听到宁恒提起梁申的时候，就有不祥的预感。 果然，扯到了共建天香楼的事。 与逆贼合作开店做生意，这是要拉他们下水啊！ 几个家主忙解释起来。 “殿下，冤枉啊！那梁申身居王府长史之职，总览王府政务，我们这些外人，哪敢怀疑啊？” “是啊殿下，而且这是两个月前的事了，当时那梁申是以殿下您的名义，与我等合作的。我们也是听说有您入股，这才放心加入。” “是啊是啊……” “以本王的名义？” 宁恒忽然打断道：“既然是以本王的名义，那为什么分红的钱，不是送到本王的王府，而是直接到了梁申的家中？” “这……” 几位家主愣了愣，顿时不知该怎么解释了。 其实他们一早就知道梁申是瞒着王府，与他们合作的。 也正是如此，他们才能从梁申这占到大便宜。 只是从头到尾，都装作不知道罢了。 雅间内，一时间有些安静。 最后，还是柳迁站起身，躬身道：“殿下容禀，关于此事，当初我等也问过梁申，他说殿下您生着病，不便打理财务，便让我等将分红直接送到他家中，他会转交给殿下。谁知道，这逆贼竟敢私吞！实在可恶！” 说到这，柳迁脸上挤出几分惭愧之色，说道：“殿下，此事确实是我等的疏忽，我等认罚。” “对对对，都是梁申那逆贼哄骗了我们！” “没错，是梁申把我们蒙在了鼓里，我们全然不知情啊！” 听完柳迁的解释，其余几位家主纷纷点头附和起来。 好家伙！ 这个柳迁，真是只老狐狸啊！ 几句话，就把所有责任全都甩到了梁申的身上。 宁恒看着柳迁，有些佩服。 不过，今晚他可不是来问责的。 他看着几位家主，很是理解的点点头，笑道：“诸位放心，本王相信，诸位也是受了梁申的蒙骗。否则，本王也不会请诸位来赴宴了。” 说到这，宁恒话锋一转：“现在话说开了就好。既然这天香楼和整条街的酒楼茶肆，是梁申瞒着本王与诸位合作，那其中的股份多少，自然就不算数了。” “趁着大家都在，不如今晚就重新洗牌，把各家的股份占比，重新定一定。” 宁恒满面春风，看着桌上的众人，心中却在冷笑。 两成股份，打发叫花子呢？ 今晚，我要当天香楼的大股东！ 第15章 酒宴谈判 宁恒这个提议一出，雅间内的几位家主全都不干了。 “这……殿下，万万不可啊！” “是啊殿下，做生意有做生意的规矩，各家的股份，在建造天香楼和这一条街酒楼茶肆之前，就已经定下。各家出资多少，占股几成，这白纸黑字都是清清楚楚的，各家也都签字画了押，岂能随随便便就更改？” “没错。虽说这里头，出了梁申这档子事儿，但中间的流程，我们可一点没有含糊！王府占的这两成股，都是严格按照出资占比来算的。” 一个个家主全都急了。 到这一刻，他们算是知道，这位楚王殿下想要干什么了。 说什么重新定各家的股份，分明是看中了天香楼和这条街的酒楼茶肆这棵摇钱树，想要狮子大开口啊！ 宁恒却十分淡定的坐着，看着这些家主据理力争。 正所谓无商不奸，人家手里捏着合同，你跟这些人讲道理，怎么可能讲得过？ 所以宁恒压根不跟他们讲道理。 他渐渐收起笑容，冷冰冰的说道：“如果本王，非要重新分股呢？” 这话一出，一众家主全都呆住了。 是啊，这位毕竟是亲王，整个凉州府都是他的封地。 而他们这些人，虽然是世家豪族，在凉州府内权势极盛，但要跟堂堂亲王硬碰硬，就有点异想天开了。 就算这位楚王权势再弱，他们最多也就是暗地里搞搞小动作，欺负一下。明面上，谁敢直接与楚王作对？ 一众家主面面相觑，脸上都满是无奈，只好坐回到椅子上。 就在这时，柳迁却缓缓站了起来。 他先是朝宁恒拱了拱手，随后不急不缓的说道：“殿下贵为亲王，整个凉州府都是殿下的封地，殿下如今仗着身份尊贵，一意孤行，我等自不敢违逆。” 说到这，柳迁顿了顿，目光中闪过一抹锋芒，“只是这般行事，将来传了出去，殿下又该如何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众口？” “不错！” 一旁的马家家主马贺，也站了起来。 因为世代军伍出身的关系，马贺虽然年过半百，但腰板却很直，十分不客气的直视着宁恒，冷声道： “当今圣上知民生疾苦，体恤民情，多次颁布诏令，我大乾朝官员，以及皇室贵胄，不得与民争利！殿下今日此举，置陛下于何地？” 厉害啊！ 宁恒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柳迁，又看了看正气凛然的马贺，心中佩服不已。 不愧是凉州府三大世家豪族之一的柳家和马家的家主！ 一个拿天下人的口诛笔伐来威胁。 另一个，更是直接搬出了当今天子来吓唬人！ 还扯什么“不与民争利”？皇帝这话的意思，是不与老百姓争利。你们这几个世家豪门的，也算老百姓？ 不过可以看出，这些老东西，是下了决心，寸步不让了。 还好，他早有准备。 不然今晚这顿宴席，就白花钱了。 宁恒笑了笑，自顾自的抿了一口酒。 “二位言重了。本王是最讲道理的人，从来不强迫别人做他们不愿意做的事。若是诸位不愿意重新分股，本王也不勉强。” “只是几日后，府衙那边，可能会请诸位去一趟，还请诸位早做准备。” 听到这话，一众家主全都愣住了。 “府衙？府衙请我们过去做什么？” “我不明白，殿下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殿下，还请告知。” 几位家主全都神情紧张看着宁恒。 就连柳迁和马贺，也都面露疑惑。 “其实也没什么。” 宁恒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慢悠悠的说道：“就是前几日，下面的人给本王呈交了梁申签字画押的供状。那份供状上，写明了梁申交代的所有罪行！” 说到这，宁恒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玩味。 顿了顿，继续说道：“那份供状，本王看过了，其中还标注了幕后主使之人的名单。好巧不巧，诸位的名字，也在那份名单之上！” “什么！” 所有家主全部为之一惊，齐刷刷从座椅上站起来，惊恐的看着宁恒。 “哦对了，那份供状本王也带来了。你们要看吗？” 见众人疯狂点头，宁恒淡淡一笑，给身后的霜儿递了个眼神。 霜儿立马上前，将供状摊开，拿在手上。 几位家主同时看向供状，当他们看到幕后主使之人的名单后，全都脸色煞白！ 宁恒将所有人的表情，全都看在眼里。 这些人里，李家、金家、范家、韩家这几位，应该是单纯被吓得。因为这些人原本并不在名单中，是他后来加的。 至于柳迁和马贺这两人，就纯属做贼心虚了。 “殿下！冤枉啊！” 金家家主满脸委屈的哀嚎起来：“草民与这梁申，只是生意上的往来。绝非那什么幕后主使之人啊！” “是啊殿下！” 范家家主也哭丧着脸，解释道：“我范家世代安分守己，本本分分，莫说幕后主使谋害殿下了，就是想都没想过啊！” 其实像金家范家，还有李家韩家这几家，不过是中等世家，论权势，与三大世家豪族的柳家和马家，自然是没法比。 而梁申好歹是五品的王府长史，自然不会受金家范家这几家驱使。 能指使得动梁申的，只有三大世家豪族，或者府衙中的知府、通判这些人。 所以宁恒直接跳过了几人，看向柳迁和马贺。 柳迁刚才也确实有些意外，他没想到这个楚王准备了这么多。 不过，光凭一张供状，又没有实证，他还不至于害怕。 于是一脸平静的说道：“殿下，这定是梁申那个逆贼胡乱攀扯！我等与梁申只有生意上的往来。刺杀殿下一案，我等毫不知情！还望殿下明察！” 马贺也点头道：“不错！我等与殿下无冤无仇，何苦谋害殿下？这定是梁申逆臣贼子，污蔑我等！殿下可千万不能着了此人的道！” 还嘴硬是吧！ 宁恒心中冷笑，面上却十分理解的点点头。 “其实本王也相信，这刺杀一事，与诸位无关。只是那天实在太危险了，本王差点就死在了此贼的刀下！” “如此大案，这小小凉州府，怕是不好审理。所以本王正在考虑，要不要将这个案子上交到上京，交由刑部来审理。” “诸位觉得呢？” 第16章 成为大股东 什么？ 上报上京，交给刑部来审理？ 李家、金家、范家、韩家这几位家主全都呼吸一紧，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虽然他们并没有与梁申勾结，问心无愧。 但毕竟是堂堂亲王被刺杀，如此大案，皇上必定十分重视！刑部肯定会亲自到凉州府调查。 到时候，整个凉州府必定乱成一锅粥！所有与梁申有关联的人，都会被严加调查！而他们这几个，与梁申合作开店的，肯定首当其冲！ 刺杀亲王，这可是谋逆之罪！ 诛九族都不为过！ 万一出点什么意外，与梁申沾上了点关系，那他们可就无处喊冤了。 不仅是这四家家主，就连一向淡定的柳迁和马贺二人，也都神色紧张起来。 他们原先那么淡定，是因为此案在凉州府审理，仅凭一纸供状，没有实证，府衙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而且柳迁的弟弟柳浩还是府衙通判，真有什么事，也能压一压，设法掩盖过去。 可若是惊动了上京，刑部派人下来，那就不是他们能控制了。 “诸位，考虑的如何了？” 宁恒面带微笑，玩味的看着众人。 柳迁深深的看了宁恒一眼，心中暗暗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小瞧了此子。 他本以为，这个楚王即便疯症痊愈，也终究不过是纨绔子弟。而且在凉州府根基薄弱，不足为虑。 没想到，这小子心机如此深重！ 先是以分红不到位，不知情为由，提出要重新分股。 后又拿出这份供状，用作威胁！ 真是步步为营啊！ 柳迁无声的叹了口气，面无表情的拱手道：“殿下的意思，草民明白了。草民……愿意重新分股。” 一旁的马贺同样说道：“草民也同意。” 其他四家家主见状，哪里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殿下这么做，并非真的想要把事情闹大，只是想多占股份罢了。 于是纷纷表示：“我等也觉得殿下先前所言，很有道理，我等也同意重新分股。” “对对对，我等同意重新分股。” “是吗？不会让你们为难吧？” 环视了一圈，宁恒悠然的说道：“本王不是那种与民争利的人。若是你们当中谁心不甘情不愿，本王绝不勉强！” “怎么会！能与殿下合作，是我等高攀了！岂会不甘愿？” “没错！我等绝对心甘情愿！殿下病情痊愈，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重新分股，殿下理当多占一些，就当是我等给殿下的贺礼了。” 见这些人这么说，宁恒满意的笑了。 他抬起手，示意众人坐下，然后语出惊人道： “既然诸位如此慷慨，那本王就不客套了。这次重新分股，本王要六成。谁赞成，谁反对？” “六成！这……” 话刚说完，李家家主就忍不住喊了出来。 这几家里面，除了柳家和马家之外，就属他投钱最多。 要是楚王一人就占了六成，那他李家的分红，岂不是要缩水好几倍？ “你有意见？” 宁恒瞥了李家家主一眼，“你是李家家主吧？我好像听梁申那个逆贼提起过，说他与你家公子常有来往，相交颇深，不知……” 话还没说完，李家家主吓得后背都湿透了，哪里还坐不住。 连忙起身说道：“草民举双手支持殿下持六成股！” 其他几位家主有些鄙视的看了李家家主一眼，心中也有些无奈。 “我等也支持殿下持六成股。” 有李家家主带头，其他几家也都纷纷表示支持。 “草民也支持殿下持六成股。” 就连柳迁和马贺两人，虽然表情跟吃了屎一样，但还是规规矩矩的表示支持。 现在这个时候，梁申就是个炸弹！只要梁申还在楚王的手里，随时都有可能炸伤到他们。就当是花钱洗脱嫌疑了，买个安心了。 很快，一份新的协议制定完成。由宁恒带头，几家家主全都在上面签字画押。 看着这份新的协议，宁恒十分满意。 从这一刻起，他就是天香楼和这条街的酒楼茶肆的大股东了！ 不出意外，每个月都能有六千两银子的分红！ 太爽了！ “对了。” 宁恒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众位家主说道：“这几个月里，梁申那个逆贼应该向你们卖了不少块农田和铺面吧？” “你们应该知道，这些农田和铺面，原本都是本王名下的，被这梁申瞒着卖给了你们。” 听到这，众人哪里还不明白他的意思？ 虽然心中不舍，但还是忍痛说道：“我等明白，这些农田和铺面，回头全部送还给殿下。” 其实宁恒不说，有几家的家主，也会把这些农田和铺面，全部送还到楚王府。 他们是真不想再和梁申这个逆贼，有任何瓜葛了。 “送就不必了。” 宁恒淡淡一笑，“本王也不让你们吃亏，这些农田和铺面，原先梁申多少钱卖给你们的，本王就多少钱买回来。” “多谢殿下体谅。”几位家主连忙道谢。 而柳迁和马贺两人，心中比吃了屎还难受，但也只好认了。 梁申贱卖了很多楚王府的农田和铺面，他们两家，是最大的买家。这次全部吐出去，要说不心疼，那是不可能的。 目的达成后，宁恒也不跟他们客气，直接起身离席。 走下天香楼的时候，外面已经人满为患。 原来，楚王亲至天香楼的消息，已经传开。不少人都闻讯赶来，想要亲眼一睹楚王的模样。 宁恒带着霜儿，在周正武等亲兵的拱卫下，走出天香楼。 人群一下子喧闹起来，不少人都好奇的看着宁恒，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原来他就是楚王啊！看模样倒是不赖，怎么心肠那么坏呢！” “就是！以前俺们一家还能过日子。自从楚王来了以后，一下把赋税提了六倍！现在俺家都快揭不开锅了！” “谁说不是呢！不只是赋税，商税也提升了不少，商行的车队进出城门都要收税，我们布庄生意都快没法做了！” “哼！把我们害的这么苦，他倒好，跑来逛青楼！” “嘘！小声点，别被他听到了！” …… 听着四周的声音，宁恒眉头一皱。 这梁申真是害人不浅！ 搞得他现在都成了一个贪图钱财，不顾百姓死活的昏庸藩王了！ 看来，得快点行动，恢复一下自己的声誉了。 第17章 女贼尾随 此刻，人群中。 一个长相秀气、皮肤白净的公子哥，踮着脚尖张望着被围观的宁恒。 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公子哥压低了声音，对旁边的路人询问道： “兄台，前面那个白衣少年就是楚王吗？” “可不就是他吗！方才我就在天香楼里，亲眼听他自称本王的。当时整个楼里的人跪了一片，连刘大老爷也跪下拜见了。” 听完身旁路人的话，这位公子哥漂亮的大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她盯着宁恒逐渐远去的背影，紧了紧袖中的匕首，退离了人群。 然后顺着幽暗的巷道，悄悄跟了上去。 王府的马车上。 宁恒斜躺在霜儿的一双玉腿上，闭着眼睛，享受着小美人的头皮按摩。 霜儿那娇嫩手指在他太阳穴和头皮的轻轻按压，看着宁恒那享受的表情，她也跟着痴痴的笑着。 “殿下。” 想到刚刚在天香楼雅间内的事，霜儿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既然殿下明知道柳家和马家是梁申后背的人，为什么不直接将供状呈交给京城呢？让刑部来审理此案，不是更好吗？” “要奴婢看，他们这般谋害殿下，就不该这么便宜了他们！” 霜儿嘟着嘴，小脸蛋粉扑扑的，十分为宁恒抱不平。 宁恒却是摇了摇头，苦笑起来：“这么简单的道理，连你都想到了，本王又何尝没想过呢。” “如果这样有用，我早就把供状呈交上去了。” “啊？为什么会没用？”霜儿脸上写满了不解。 她不明白，亲王遇刺，这么大的案子，递交到京城，怎么会没用呢？ “傻丫头！” 宁恒伸出手指，笑着戳了一下霜儿的额头，耐心解释起来。 “你是从小陪我长大的，京城什么情况，你也知道。父皇不喜欢我，满朝大臣看不上我。若是我将这供状呈交到京城，刑部调查起来也不会多用心。这是其一。” “其二嘛，自然就是我那几位皇兄皇弟了。他们几个巴不得本王被刺杀，又岂会轻易让幕后之人被查出来？所以他们必定会从中作梗，妨碍刑部调查此案，好让幕后主使逍遥法外。” 说到这，宁恒缓缓睁开眼，睡意朦胧的眼眸中闪过一抹惊芒，缓缓说道：“搞不好，梁申的刺杀，我的这些皇兄皇弟们，也有份儿！” “啊！这……” 霜儿倒吸了一口凉气，可爱的小脸吓得有些苍白。 她虽然只是也丫鬟，但也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如果梁申的背后，真的还有皇子们的身影，那殿下岂不是很危险？ 看到霜儿忧心忡忡的样子，宁恒捏了捏她的琼鼻。 “傻丫头，本王就是随便猜猜而已，你想到哪儿去了？” 不管怎么样，供状是不能呈交到京城的。 他宁恒好歹是个藩王，在自己的封地，却差点被家臣给杀了！ 这要是传到京城，岂不是成了全京城、乃至全天下的笑柄了吗？ 所以这件事，只能在凉州府内解决。 而供状这种东西，只能算柳家和马家等人有嫌疑，但要定他们的罪，是远远不够的。 今晚能用供状，从柳家和马家手中坑来六成的股份，已经算大收获了。 每个月六千两的分红啊！ 靠着这些钱，他不仅能养活整座王府和护卫司的亲兵，还能招兵买马，扩大亲兵的规模！ 凉州府太危险了，手底下没点兵马，太没有安全感了！ 就在这时。 马车轿子的帘外，响起了周正武的低语。 “殿下，有人跟踪。” 宁恒睁开眼，警惕的看了一眼帘外，问道：“几个人？” “就一个。应该是从天香楼一路跟过来的。” 天香楼吗？ 难道是柳家和马家的人？ 宁恒神色一凝：“要活口。” “是！” 周正武应下后，调转马头，向后方疾驰而去。 很快，马车后方就响起了刀兵相交的声响。 显然，周正武已经和尾随之人缠斗到了一处。 马车已然停下，宁恒听着外面的动静持续了好一会儿，心中不禁嘀咕：那人这么能打的吗？ 好在一盏茶后，打斗的动静停下。 周正武骑着马回到了马车旁。 “殿下，贼人以被末将生擒。” “很好，此地不宜久留，先带回王府。” “是。” …… 楚王府，前厅。 宁恒坐在太师椅上，一边吃着霜儿亲手剥好的葡萄，一边看向面前拧着脸不肯下跪的“小白脸”。 “算了，她不想跪就不跪吧。” 宁恒摆了摆手，示意周正武退到一边。 在看到这个“小白脸”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这家伙肯定不是柳家或者马家派来的。 因为如果是柳家或者马家要派人动手，肯定是派一个身强体壮，杀人如麻的杀手，再不济也应该是个老江湖，老刺客。 而眼前这位，双手皮肤白净、脸蛋小巧秀气，虽然穿了男装，脸上还刻意的抹了点锅底灰，显得有些邋遢。 但这精致的五官，还有这紧身夜行服下凹凸有致的身体曲线，怎么看都是一个女扮男装的小姑娘好吧！ 而且这丫头一看就不太懂暗杀，易容术差劲就算了，尾随藏匿身形的本事也是相当粗糙！否则也不至于那么容易就被周正武察觉到。 “说吧，为什么跟踪本王？又是谁派你来的？”宁恒问道。 顾烟雨昂着头，鄙夷的看着宁恒，冷哼道：“似你这种搜刮民脂民膏，只为贪图享乐，不顾百姓疾苦的昏王，江湖中人人得而诛之！又何须别人派我来？” 第18章 赌约 前厅中。 顾烟雨虽然被五花大绑，动弹不得，却笔直站立，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太师椅上的宁恒。 颇有些威武不能屈的刚正之气，仿佛被俘的不是她，而是宁恒。 其实顾烟雨此刻心中也是郁闷的很。 前几日，她刚从山上偷偷跑下来，本想着在凉州府好好玩几天。 却总是听到凉州府的百姓在骂楚王昏庸无道，贪财如命！ 明明王府中有着金山银山，却为了贪图享乐，还要搜刮民脂民膏，把赋税提高了六倍！商税也提升好几个收税项目，各种苛捐杂税，收拢钱财。 整个凉州府，可谓民不聊生！ 这些天下来，顾烟雨对这位楚王的印象，已经差到了极致！ 正巧今晚听闻楚王在天香楼宴请宾客，她心念一动：既然这个楚王这么坏，那她为何不为民除害呢？ 于是就在天香楼外蹲守，确定是楚王后，就跟了上去。 谁知道，她还没找到下手的时机，脚上突然被小巷中的一只猫给挠了。 结果行踪暴露，一番苦战，不敌那个莽夫，被抓到了楚王府。 见这个刺客胆敢骂王爷，周正武立马呵斥起来。 “大胆贼人！竟敢辱骂楚王殿下！” 宁恒却笑着摆摆手，示意没事。 这下，他更加确定，这丫头绝对和柳家和马家没关系！ 她完全就是一个刚刚行走江湖的雏儿，估计是听了外头骂他的话，跑来为民锄奸来了。 宁恒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笑道：“一个小丫头，看了几本武侠演义，就想着来刺杀亲王？你怎么想的？” 顾烟雨一脸愕然，呆呆的看着宁恒，“你……你怎么知道我是女的？” 自己明明穿了一身男装，还故意在脸上抹了锅底灰，扮的丑一点，就是不想让人看出我是女儿身。 一路上的人，也都看出不对呀，怎么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宁恒扯了扯嘴角，目光落到她的胸前，无语道：“你是憨憨吗？你见过哪个男的有如此浮夸的胸大肌？” 胸大肌？ 顾烟雨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奇怪的词，一时间有些疑惑。 当她顺着宁恒的视线，低头看向自己胸前的时候，马上明白了那个词的意思。 “啊！” “你个流氓！淫贼！你无耻下流！” 放声尖叫后，顾烟雨脸蛋通红，对宁恒大骂起来。 不过骂来骂去，也就是“无耻”、“下流”这几个词来回用。 霜儿和周正武都听不下去了，脸色都很难看。 倒是宁恒，一脸淡定，跟没事人儿一样。 “你可以说本王好色，这个本王认。毕竟男人本色嘛。” “不过，”宁恒收起了笑意，“你要说本王是个不顾百姓死活的昏王，那本王就不能认了！” “哼！想不到你不仅昏庸，脸皮还很厚！” 顾烟雨恨恨然的盯着宁恒，“自从你来到凉州府，这里的赋税就提高了六倍之多！还增设了多个杂税、商税！整个凉州府的百姓都在骂你，这难道还有假不成？” “嗯，对。这些都是真的。” “不过，这些混蛋事儿，可与本王无关。” “你……” 见顾烟雨要反驳，宁恒立马挥手打断，继续说道：“你可知，三天前，王府长史梁申，闯入王府欲行刺本王一事？” “知道又如何？” 这件事宁恒并没有刻意封锁消息，所以这几天整个凉州府都传遍了。顾烟雨自然知道。 “那你可知，这个梁申，他好好的，为什么要刺杀本王？” “这……”顾烟雨皱眉想了想，没想出为什么，顿时急了，“这与你是不是昏王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 宁恒忽然抬高了声音，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因为那些提高赋税、增设杂税、商税，搜刮民脂民膏的政令，全都是这个梁申，假借王府的名义，发出的！” “而本王，因为几月前摔伤了脑袋，犯了疯症，整日浑浑噩噩，不理世事。这才让这个梁申，有了可趁之机！” “本王这么说，你能明白吧？” 顾烟雨眨巴眨巴大眼睛，仔细思索了一番，问出了一个很雷人的问题： “你胡说！哪有什么疯症？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 宁恒有些无语的看着这位有些呆萌的江湖女侠，“正是因为本王几天前，疯症康复了，恢复了正常，所以那梁申才做贼心虚，兵行险着，来杀本王啊！” “你若是不相信，大可以去打听打听，看看本王这几个月里，是不是犯了疯症。你们江湖中，应该有那种专门打听消息的地方吧，你只管去问就是。” “再说了，本王若真是那昏庸无道的藩王，又何必与你说这么多？直接杀了你，岂不是更省事？” 听到这，顾烟雨也有些乱了，她觉得这个楚王说的有些道理，但想到那些苦难的百姓，又觉得自己不该这么简单就相信了楚王的话。 “等等，你的意思，是要放了我？”她的脑袋一下子灵光了起来。 楚王让她去打听证实，不就是要放她的意思吗？ “不错。” 宁恒给了周正武一个眼神。 “殿下……” 周正武有些不放心，但还是在宁恒的坚持下，给顾烟雨松了绑。 “你你你，真的放我走？” 顾烟雨难以置信的看着宁恒，这个楚王好生奇怪，我明明是来刺杀他的，他却要放我走。 难道，他方才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宁恒心中暗道：杀你有个屁用！不放你，又怎么收服你？ 脸上却笑眯眯的说道：“本王不仅要放了你，还要与你打一个赌，你敢不敢接？” “有何不敢？”顾烟雨双手叉腰，骄傲的昂首挺胸。 “好！” 宁恒笑道：“七天内，那个逆贼梁申，将会定罪处斩！到时候，本王会亲赴刑场，向天下公布梁申所犯之罪，洗刷本王的清白！” “不仅如此，本王还会修改此前梁申假借王府之名，发出的政令，给所有百姓一个交代！” “到时候，你可以到刑场看看，看看那些百姓的反应。” “若百姓对本王给的交代依旧不满，你可以直接来王府杀本王，本王绝不躲闪，眨一下眼睛我跟你姓！” “若百姓满意，那你今天就是冤枉了好人。刺杀亲王，可是重罪！你自己上王府负荆请罪吧。” 第19章 武学境界 当宁恒说到“我跟你姓”的时候，顾烟雨红着脸小声啐了一口，心想谁要你跟我姓了！ 等宁恒把赌约说完，她仔细思索了一番，又看这家伙不像是开玩笑，于是一脸郑重的点了点头。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宁恒笑着坐下，继续吃霜儿剥好的葡萄，不再理会顾烟雨。 顾烟雨警惕的看了一眼木头人一样的周正武，又看了看和丫鬟说笑的宁恒。 再次确定道：“那……那可我走啦？” 宁恒看也没看她，说了一句“轻便”，继续抓着霜儿的手把玩着。 见状，顾烟雨不再犹豫，施展身法，一溜烟就跑了。 宁恒笑着摇了摇头。 真是个憨憨，跟踪我的时候不知道隐匿行踪，这会儿放她走了，反倒是小心翼翼了。 “殿下，您就不怕她就这么一走了之啊？”霜儿问道。 “是啊殿下。”周正武也不放心的说道：“这些江湖中人，天天把重诺守信挂在嘴边，但真正做到的没几个。此女武学修为不俗，今日在咱们这吃了亏，难免怀恨在心，殿下就这么放了她，怕是放虎归山。” 宁恒却一脸无所谓的表情，笑道：“无所谓了。走就走了，本王也没损失。若到时候她真的上门请罪，那本王不就多了一个重诺守信的帮手了？” “至于怀恨在心什么的，她是被你擒的，要记恨也是记恨你，与本王何干？哈哈哈……” 周正武嘴角抖了抖，脸上有些尴尬。 心想：刚刚您戏弄人家有胸大肌的时候，那丫头可气的不轻。就算记恨，也是记恨您好吗？ 不过这种话，他是不敢说出来的。 其实宁恒的想法很简单，之所以跟这个呆萌女侠扯那么多，就是想收服她，让她归顺自己。 从小到大，他都对刀光剑影、快意恩仇的江湖十分向往。 穿越到这里后，更是发现这个世界的武功，与武侠剧有的一拼。 他早就想了解了解这个世界的江湖，是什么样的了。 而这个呆萌女侠，或许可以成为他打开江湖势力大门的敲门砖。 “对了，周统领。” 宁恒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你刚刚说，那个小丫头武学修为不俗，到底怎么个不俗法？你们习武之人，有没有什么武学境界之类的划分？” 以前看小说和武侠剧，江湖中都会有武学境界之分。不知道这个世界是否也是这样。 “殿下也听说过武学境界？” 周正武有些意外的看着宁恒，解释道：“我等习武之人，确实有境界之分，而且是仿的九品官阶制。以实力感悟的高低，共分九品，九品为入门，一品为最高！能成为一品，都可算是独霸一方的强者！” “方才那个女子，末将估计，应该是在三品境界。” 宁恒点点头，这倒是容易理解。 看向周正武，好奇问道：“那周统领你是几品？” 周正武能打赢那个呆萌女侠，武学境界肯定在三品之上。 “末将不才，堪堪二品境界。” 周正武嘴上说着“不才”，但脸上却露出了一点点的自豪之色。 宁恒眼睛一亮：“那周统领岂不是快要达到一品最强之境了？” 一直以为周正武挺能打，没想到这么猛？ 还好，当初留住了他，没让他因为拿不到饷银离开王府。 周正武却摇摇头，略有遗憾的说道：“武学境界，一品与二品之间的鸿沟，又岂是那么容易跨过去的？多少人一辈子都卡在了二品，到死都摸不到一品境界的门槛。” “而且，一品也并非最强之境。一品之上，还有宗师境，分小宗师，与大宗师。到了宗师境的，那才是真正的最强者！” 还有宗师境啊。 宁恒点点头，忽然想到了霜儿。 “对了，霜儿不是也会武功吗？霜儿，你是几品境界？” 第20章 人心之祸 见宁恒看向自己，霜儿低下头，不好意思的说道： “奴婢不及周统领，武学修为大概和刚刚那位姑娘差不多，是三品境界。” 宁恒心中一惊。 他刚刚也就是随口一问，知道霜儿也会武功，没想到，这妮子竟然是个三品高手！整个王府仅次于护卫司统领周正武的强者！ 难怪自己已故的生母先皇后，会把霜儿留给自己。 于是笑道：“想不到，我的霜儿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恐怕，也正是因为霜儿这三品境界的实力，才能在这原来的楚王疯癫的这三个月里，不被梁申、王妈妈和乔四这伙人给害死。 “那本王若是习武，能达到你们两人的境界吗？”宁恒看着霜儿和周正武二人，好奇的问道。 连霜儿这个小丫鬟都能成为三品高手，自己练一练，应该也能有所成就吧？ 不过结果让宁恒失望了。 周正武犹豫了一下，有些为难的说道：“殿下，这恐怕不行。但凡武者，若想有所成，皆须从小练起。殿下如今已然成年，经脉成型，气血固化，就算苦练武学，只怕也……” 周正武后面没有说，宁恒也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他摇头笑了笑，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本来就是一时兴起，能不能成为高手，他都无所谓。 他现在都是亲王了，有时间练武，不如多花点精力，想想怎么赚大钱，把凉州府境内的敌对势力，全部扫除干净了！ 不过话说回来，今天这个呆萌女侠的尾随，也让宁恒生出了警惕之心。 诚然，今晚的刺杀失败了。 但是以后呢？ 以后如果再有江湖势力介入，派来一个绝顶高手，比如一品境界的强者，来刺杀自己，那该怎么办？ 一品强者，怕是霜儿和周正武联手，都不是人家的对手！ 想到这，宁恒顿时有些不安。 “看来，得想办法找个一品境界或者宗师境的大高手保护才行。” “如果下回还有机会见到那个呆萌女侠，不妨问问她关于江湖高手的事情，或许可以介绍介绍。” …… 同一时间。 柳府。 柳兴才的房中，整张脸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的柳兴才，平躺在床榻上。 一旁的大夫正在小心翼翼的为他处理脸上的伤口。 脸上时不时引发的剧痛，让柳兴才爱好不已，同时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这个楚王，实在可恨！” “区区一个丫鬟，贱婢而已，我不过是调戏两句，他竟让手下对我下如此毒手！” “他以为他是什么东西？一个被废了的太子，被赶出京城的丧家之犬罢了！也配在凉州府耀武扬威？” “爹，大伯，今日之仇，你们一定要替我报啊！” 其母孙氏在一旁，看到儿子如此惨状，哭哭啼啼的说不出话来。 一身官服的柳浩脸色难看，眼中怒火隐现，气的胡须都在发颤。 这个楚王，先是驳了他的面子，如今又把他的独子打成这样。 他柳浩立足凉州府这么多年，何曾受过这般欺辱？ 转头看到儿子柳兴才这般哭嚎，他越发烦躁，呵斥道： “够了！自己犯蠢，成日里贪酒好色，非要去招惹人家的丫鬟，怪得了谁？你房里的丫鬟美妾，还少吗？你个不争气的逆子！” 楚王疯症康复，梁申造反被抓。现如今凉州府的局势，正是紧张的时候。 他去楚王府想要走梁申，都得小心翼翼，不敢留下把柄。 这个逆子倒好，还敢主动去调戏人家的丫鬟！ 房门外的院子里，柳迁听着里头的叫骂声，面无表情。 今晚在天香楼，他也吃了大亏，此刻心情也是极差。 回想着今晚酒宴上楚王所说的话，柳迁也不得不承认，这一次，是他看走了眼，小瞧了这小子。 “爹。” 柳迁的身旁，一个年轻公子，看着柳迁。 这位公子是柳迁的儿子，柳兴才的堂兄，柳兴彦。 得知天香楼酒宴上发生的一切，柳兴彦有些不甘心。 问道：“爹，天香楼的股份让楚王占了六成也就算了，难道连那些农田和铺面，都要还给楚王吗？” 当初答应带着梁申一起合作，除了要利用他，削弱打压楚王之外，就是看中他手中掌握的楚王名下的万亩良田和铺面。 梁申也很上道，以极低的价格，几乎是半卖买送的将那些良田和铺面，还有十几处宅邸，转到了他们柳家的名下，他们柳家这才答应与梁申合作，甚至支持梁申成为凉州府新的世家豪族。 没想到，仅仅是天香楼这一顿请客吃饭，他们柳家这几个月的努力，全部付诸东流了！ 柳迁阴沉着脸，他自然也是不舍得，但还是摇摇头。 “此子手中有梁申的供状，不想他把事情闹大，这些良田和商铺，就必须还给他！” “不过。” 说到这，柳迁突然冷笑起来：“这些东西，终究是身外之物。此子一心贪污财物，攻于算计，却不知，他楚王府最致命的麻烦，是人心！” “人心？” 柳兴彦愣了愣，疑惑问道：“爹的意思是……” 柳迁解释道：“自古以来，不论是统一天下的帝王还是雄霸一方的诸侯，只有人心所向、百姓臣服，江山方可长久。” “而这个楚王，到了凉州府短短三月，就已经民怨沸腾！百姓也对他恨之入骨！别看他今晚得意，其实早已经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听到这些，柳兴彦和刚走出房间的柳浩两人，都眼睛一亮。 是啊，因为赋税和商税提高的原因，现在凉州府的百姓对这位楚王的怨气很大。 长此以往下去，不需要他们柳家动手，走投无路的百姓，自然会把这个楚王生吞活剥了！ 第21章 知府的忠告 柳迁想了想，脸上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意，看向身边的柳浩。 “二弟，你在府衙的手底下，不是管着那些征收赋税和商税的官吏吗？接下来几个月，你让他们提前到那些农户家中催收赋税！催的狠一点！就说是楚王殿下要求的。” 紧接着，又对一旁的柳兴彦吩咐道：“你明天就去吩咐家族下面那些负责收佃农租子的人，让他们也催的紧一些。” “我们柳家的田，租给那些佃农，不是收七成的租子吗？明天就传令下去，改为八成租子！就说是楚王殿下提高了我们的赋税，我们没办法，只能提高他们的租子！” “马家那边，老夫会亲自与马贺说，让他们也这么干。” “如此一来，老夫就不信，这帮贱民，还能坐得住不造反。哈哈哈……” 说到最后，柳迁都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大哥高明啊！” “父亲高明！” 柳浩与柳兴彦二人，全都眼睛一亮，兴奋的看着柳迁，口中直呼高明。 按照这个方法，那群贱民不会恨他们柳家，只会更加恨这个楚王！ 一旦百姓揭竿反了，他们几个家族就可以在背后推波助澜，再安插一些他们的人进去。 等到楚王府被推翻，他们就安排潜伏其中的手下，偷偷杀了楚王！然后对外宣称，楚王死于民怨！ 到时候朝廷就算追责，也是杀几个带头造反的百姓。绝对算不到他们几家的头上。 而楚王一死，那偌大一个凉州府，就又是他们的天下了！ “对了。” 柳迁想到了什么，对柳浩嘱咐道：“提前向农户催收赋税的事，你要小心些，防着点那位知府大人，可别让他抓住咱们柳家的把柄。” 柳浩点头：“大哥放心，这件事，我让府衙里的亲信去做，定不会让那个姓万的察觉到。” 这位知府名叫万尧，性格清高执拗，为官清廉中正，在凉州府各方势力中始终保持中立，从不与任何一方势力亲近，向来以天子门生自居，只听天子号令，只为百姓谋福祉。 他们柳家也好，马家也罢，都曾向这位知府大人伸出过橄榄枝，结果每次都碰了一鼻子灰。 没有政令，提前催收赋税，这种事可大可小。但绝不能被万尧知道，否则会很麻烦。 …… 接下来几天，柳家、马家、李家、范家等世家豪族，陆续派人带着田契、地契，来到楚王府，归还从梁申那买来的农田、商铺和府邸。 因为之前梁申差不多是半卖半送，所以这边的回收价也很低。 王府这边总共也就花了四千余两，就收回了近万亩的良田和数十个商铺，还有十几个宅邸。 剩下小部分农田和商铺，已经租出去了，则需要来年租期满了，才能归还。这部分不多，宁恒并不在乎。 这些事项，宁恒全都交给了孙管家打理，自己则是当起了甩手掌柜。 这天下午，宁恒正在凉亭中纳凉，下人却来报，凉州府知府求见。 “知府要见我？” 宁恒有些意外。 他对知府并没什么印象。 不过上回柳浩这个同知来了一趟，没安什么好心。 今天这位，估计也没什么好事。 事实正如宁恒猜测的那样。 在前厅见到知府的时候，这位留着灰色长须，神态严肃的老者，就一直臭着脸，好像宁恒欠了他钱似的。 拜见宁恒，起身后，知府万尧就不拿正眼看宁恒，自顾自的低着头，不带一丝感情的说道： “殿下，下官此次登门，是为原王府长史梁申谋逆一案而来。梁申已被殿下的护卫司亲兵拿下，关押了数日，按照律法，如今应该将犯人转交给府衙审理。” 宁恒没有立即回复，而是疑惑的看着万尧，问道：“万大人，本王……以前欠你钱吗？” “未曾欠过。” “那就是得罪过你？” “亦未曾得罪。” “那你为什么臭着脸？” 万尧不再回应，依旧我行我素，不咸不淡的说道：“下官为公事而来，还请殿下将犯人梁申转交给府衙审理。” 得！是个老顽固。 宁恒见状，也不多废话，喊来周正武，让他把梁申提出来，转交给了万尧带来的差役。 随后，宁恒拿出了一份供状。 这份供状与之前的相同，只是没有提及幕后主使，单纯招供了梁申假借王府名义干的那些破事儿。 万尧虽然没有好脸色，但公事却不含糊。 接过宁恒给的供状，仔细看了一遍，又问了好几个相关的问题，一一记录。 等流程走完，宁恒想到了什么，笑着对万尧叮嘱道： “对了，万大人，有件事还请万大人留意。等府衙那边定罪后，行刑当日，本王会亲赴刑场观刑。” “所以，”宁恒顿了顿，正色道：“这个梁申，绝对不能提前死在牢里！必须留到刑场斩首！本王的意思，万大人可明白？” 倒不是宁恒多此一举。实在是行刑那天，关系太重大了！ 到时候刑场还有一场大戏，要用到这个梁申呢！ 要是梁申提前被人弄死在了牢里，没了这个重要配角，好戏还怎么开场？ 万尧脸色一变，顿时不高兴了，激动的说道： “犯人若有死罪，自然是押赴刑场斩首，岂会让他死在狱中？” “殿下说这些是何意？莫不是以为，下官治下不严？还是下官另有图谋，故意让此等此贼死于牢里不成？” 宁恒懵了，我不就叮嘱你两句，怎么还急了呢？ 忙说道：“没有没有，万大人多虑了。” 同时心有犯嘀咕：这位是什么路数？本来还以为，这位与之前那个同知柳浩一样，是柳家或者马家这些家族势力的人，来要走梁申的。 现在看来，可能真是单纯按照程序，来办案要人的，就是脾气臭了点。 见宁恒这么说，万尧也没有纠缠，起身告辞，就要离去。 走了两步，忽然停下了脚步，转头深深看了宁恒一眼。 “殿下此番既然病症痊愈，还请多加体恤民情。莫要如从前那般，只为贪图一时享乐，却置凉州府百姓于水火之中！” “眼下凉州府百姓饱受赋税之苦，若殿下还有良知，就请高抬贵手，留百姓一条生路。” “下官言尽于此，告辞。殿下千金之躯，不必送了。” 第22章 制造燧发枪 冷冷的甩下这些忠告后，万尧就向王府外走去。 其实万尧对宁恒态度这般冷淡，并不是没有缘由。 其一是他性格本就古怪执拗，软硬不吃。 其二便是他是打心底瞧不上这位楚王殿下！ 自从楚王来到凉州府，三个月里，接连数次提升百姓的赋税，增设商税，杂税。百姓们苦不堪言。 作为凉州府的父母官，他多次上门，想要拜见楚王殿下，劝殿下不要提升赋税。 然而无一例外，每次都吃了闭门羹。整个王府的政务，全部由梁申把持着，楚王连见他一面的机会都不给！ 他虽然官拜知府，凉州府的最高长官，但却对楚王府的命令，无可奈何。只能看着受苦的百姓，空叹息。 一个不在乎百姓生死的藩王，又凭什么配得上他万尧的尊敬？ 看着万尧拂袖而去的背影，想着他那番忠告，宁恒苦笑起来。 他总算是明白，为什么这位知府大人，对他这般不屑了。 原来是把提高赋税这些梁申干的破事儿，全都算到了他宁恒的头上了！ 不过他也没有急着解释。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 到梁申被行刑那一天，他自然会给整个凉州府的人，一个交代！ …… 尽管有了宁恒给的供状，还有王府提供的证人。 但府衙还有司法程序要走，要想给梁申定罪并处斩行刑，还需要几天时间。 而这几天时间里，宁恒也没有闲着。 让霜儿准备好笔墨纸砚，然后根据脑海中的记忆，画了好几张设计图。 “殿下，您画的是什么呀？看着好古怪。”霜儿歪着脑袋，好奇的问道。 “这个啊，叫燧发枪。”宁恒笑道，同时在设计图上标注好尺寸。 “燧发枪是什么枪？您这个一点都不像枪，既没有枪尖，也没有红缨。” 霜儿撇了撇嘴。 她显然是没听明白宁恒的意思，还以为这是她所见到的红缨枪一类的武器。 其实也不怪她不懂，因为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枪械。 这个世界的大乾朝虽然有点类似前世的大明朝，但还是有些许地方不同。 比如在热武器的开发和使用上，这个世界显然有点落后。 这个世界有黑火药，但是因为能量低、保存条件要求高、性能不稳定，易燃易爆等限制，所以基本只能制作成最简单的炸药。 也就是弄个木桶，把黑火药倒进去，然后接上引线。十分原始。 没有火铳的存在，而像鸟铳这种单人使用的便携式热武器，同样没有。 而宁恒现在要制作的，则是比鸟铳更先进一些的燧发枪！ 他前世在大学里上课，课余时间，就会到图书馆兼职当管理员。看了不少的书，所以燧发枪的制作原理和流程，他都记得。 燧发枪的制作难度并不算高，火药用现成的黑火药就行，子弹用铅丸就行，给出直径就能打造。枪托用木头做。其他铁质部件，他都画了图纸，标注了尺寸，找铁匠打造。 稍微需要注意一些的是枪膛，因为要做到足够精细光滑，需要花一些工夫打磨。 唯一麻烦的，是弹簧。 不过也可以应付，给图纸，让铁匠打造一根足够细的钢丝，绕钢丝就行。质量差一些没关系，大不了多做几个，弹性没了就换新的弹簧。 画好所有的图纸，宁恒找来了几个铁匠，将图纸要求说了一遍。 虽然难度有点高，不过倒也不至于做不出来，就是费点时间罢了。 三天后，所有需要的零件，全部打造完毕。 组装完成后，一把样式朴素的燧发枪，就被宁恒握在了手里。 装填上黑火药和铅丸。 瞄准。 扣动扳机。 “砰！” 一声巨响，前方大树的树皮，直接被子弹打烂！ 第23章 楚王驾到 “啊！” 这一生枪响，动静很大，吓得一旁的霜儿尖叫起来。 等到回过神，她走到那棵树前，看着深深嵌入树干的铅丸，俏脸上写满的震惊之色。 “殿下，这棵铅丸，就是刚刚从您这燧发枪里面打出来的吗？” “那是当然。”宁恒笑了笑，“怎么样，威力如何？” 霜儿伸手摸了摸洞口，上面尚有余温，铅丸深入树干足有一指之深！ “好……好可怕的威力！”她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说道。 不敢想象，如果这一枪，不是打在树干上，而是打在人的身上…… 只怕人的身体已经被穿了！ 她看着宁恒手中的燧发枪，心中想着，如果这能算暗器的话，那应该是世间最强的暗器了吧！ 很快，周正武也被巨大的声响惊动，循着动静赶来。 他还以为王府里出了什么意外，看到宁恒没事，这才放心。 霜儿有些好奇的看着宁恒，问道：“殿下，这个燧发枪如此神奇，您是怎么想出来的啊？奴婢记得，殿下以前对这些奇淫巧技并不感兴趣啊。” 确实，从前的楚王，还在京城的时候，不学无术，顽劣不堪，别说是造这么精妙的燧发枪了，就是做一个简单的风筝都不行。 宁恒自然不会说出穿越者的秘密，随便编了个理由，推说是疯症好了以后，脑子里忽然多出好多陌生又神奇的东西，这个燧发枪，就是其中之一。 “原来是这样。奴婢恭喜殿下，因祸得福！” 古时候的人本就对怪力乱神的东西比较相信，见宁恒这么说，霜儿也就信了，还恭喜宁恒。 宁恒看着手中的燧发枪，心中十分的踏实。 自从被呆萌女侠尾随过一次后，他算是有了防备，也意识到，他并非绝对安全的。 在没有找到一品境界或者宗师境的大高手保护自己之前，有了这把燧发枪，他也算有了自保之力。 有了燧发枪，就算遇到一品境界的武林高手，出其不意的情况下，一枪崩死，也不是不可能！ 而且几天后的刑场，斩首梁申，他会亲临。 以他现在的臭名声，难保到时候不会有什么正义心爆棚的武林人士跳出来，要杀了他为民除害。 有了这把燧发枪，也能多一层保障。 …… 府衙那边，知府万尧的案件审理效率很高，有宁恒提供的供状，加上梁申早在护卫司亲兵手底下就被折磨的够呛，十分配合。 所以短短几天，梁申就被府衙以谋害亲王、以权谋私等罪名，被判斩立决！ 公告贴出，将于明日午时三刻，在菜市口刑场行刑！ 宁恒这几天，闲着没事，就在王府里练习枪法。 现在的他，十米内打中树干已经没问题，基本可以用作实战了。 …… 时间很快来到第二天中午。 菜市口刑场，已经聚满了前来围观行刑的百姓。 “知府大人到！” 万尧身穿正四品官服，在差役的簇拥下，坐上了监斩台。 “带人犯梁申！” 万尧一声令下，一身灰色囚服、披头散发的梁申，被押上了斩首台。 此刻的梁申，全然没有了当初强闯王府的凌人盛气，只是垂着头，脸色苍白，目光呆滞。 看到梁申出现，附近围观的百姓们不禁议论纷纷。 “这人就是梁申吗，听说还是个五品大官呢！想不到，也有人头落地的一天。” “我倒觉得，这个梁申是个好人！你们没看府衙张贴出来的公告吗？此人是因为谋害楚王，才被定的死罪！别的不说，就凭他敢杀楚王，我就认他是好人！” “没错！俺也认他是好人！那个楚王昏庸无道，不把俺们百姓当人，不管是谁，只要和楚王作对，就都是好人！” “可不是吗！那个楚王实在太可恨了！这几日，官服来了好几波差役到我家，说是要提前征收赋税，还说是楚王的意思。我们一家都快揭不开锅了，这个楚王，难道非要逼死我们不成？” “我们家也是，我们一家租了柳家的田，原先只要交七成的租子。可就在几天前，柳家那边说以后要交八成的租子，这可不就是楚王给闹的吗？” “行了，都别说了！万一被楚王府的人听了去，小心你们的脑袋！” 听到有人呵斥，一众百姓连忙闭上了嘴，不敢多说什么。 人群后面的一处清净高台上，柳迁和柳浩兄弟二人，正坐在椅子上，准备观刑。 听到下面众百姓说的话，柳浩笑了起来。 “果然如大哥所料，这几天的行动很有成效！这些农户们对楚王的怨气更重了！” 柳迁轻抚胡须，微微一笑：“这还只是开始，等再过一阵子，这些贱民彻底活不下去的时候，就是楚王大难临头之时！” “你我，只需要坐等着看戏便是。” 说完，二人相视一笑。 除了柳家，马家、李家、范家等各大世家豪族的人，也都来到了现场。 这几家到此，可不是为了看热闹的，而是担心梁申可能会在刑场乱说话，胡乱攀扯，把他们几家拖下水，特地到这里防着的。 监斩台上，万尧看了看时辰，距离午时三刻还有两刻钟。 想到几天前在王府，楚王特地叮嘱他，务必让梁申活到行刑这天。 万尧不禁有些疑惑，难道，楚王今天有什么计划？ 正想着，一个嘹亮的声音忽然在台下响起。 “楚王殿下驾到！” 第24章 鞠躬道歉 “楚王殿下驾到！” 随着一个高亢嘹亮的声音响起，刑场所有人，同时朝着一个方向看去。 刑场一侧，涌出数百个身披甲胄、手持长枪腰间佩刀的将士，在前面开路。 一众围观百姓见状，纷纷后退，让出一条道来。 宁恒身穿蟒袍，头戴紫金冠，不急不慢的向刑场走来。 他的身后，是俏丽可人的霜儿，和神色警惕的周正武。 身穿蟒袍，亲兵开道！ 再加上刚刚那一声“楚王殿下驾到”，饶是那些从没见过宁恒长相的百姓和世家豪族中人，此刻也都知道，这位就是凉州府的藩王，楚王！ “原来他便是楚王！” “哼！看样子倒是年轻，可惜是个昏王！” 人群一片哗然！ 有些之前偷偷辱骂过楚王的农户，此刻有些心虚，不敢说话。 但更多的，则是对宁恒怒目而视。 若不是有数百亲兵拦着，只怕有些血气方刚的汉子早就冲上去了。 宁恒将周围百姓愤怒的表情，全都看在眼里，不禁有些庆幸。 幸好这次把王府护卫司的所有亲兵全部戴上了，否则，还真镇不住这些百姓。 等到宁恒走上行刑台，万尧作为监刑官，率先起身跪下。 “下官拜见楚王殿下！” 随后，各大世家豪族中人，以及全场百姓，也跟着全部跪下。 “拜见楚王殿下！” 凉州府地处偏远的北境，民风彪悍，有几个年轻农户怨恨楚王，站在原地不肯下跪，在一片跪倒的人群中，显得十分扎眼。 周正武眉头一皱，正准备呵斥，却被宁恒笑着拦下。 自己现在什么名声，他自己清楚。有百姓不服他，并不奇怪，没必要勉强。 “都起来吧。” 宁恒示意大家起身。 “谢殿下！” 众人起身，所有目光全都落到了行刑台上的宁恒的身上。 大家都很好奇，这位臭名昭著的楚王殿下，跑来刑场做什么？ 人群中，一身皮肤白净、脸蛋秀气的“公子哥”，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好奇的盯着宁恒的侧脸。 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道：“本姑娘倒是要看看，你今天要给百姓什么交代？” 人群后面的高台上，柳迁柳浩兄弟二人，相视一眼，眼中都露出惊疑之色。 “这小子来刑场做什么？” “难道又想借题发挥，借着梁申，把我们几家都拉下水？” 此刻，不仅是柳家，其他几家的家主，也都有些不安。 不过此刻，光天化日之下，知府在场，刑场也被四百亲兵包围，他们这些人，就算想做什么，也做不了。 监斩台上，万尧看着宁恒，疑惑的问道： “今日乃是人犯梁申处斩之日，殿下亲至刑场，不知所谓何事？” “万大人放心，不会妨碍你行刑。反正午时三刻还早，本王想和凉州府的百姓，说几句话，万大人，你不介意吧？” “殿下轻便。”万尧看了宁恒一眼，点头道。 宁恒转过头，看着台下的百姓，神情变得肃穆起来。 “想必大家都很好奇，本王此番来刑场，到底为何而来吧。” “实不相瞒，本王此番来此，只为两件事。” “其一，是向凉州府的大乾子民们，道歉！” 说完，宁恒双手抱拳，朝着百姓们，深深一躬！ 这一刻，整个刑场，一片死寂！ 他们没听错吧？ 堂堂楚王，竟然向他们这些平民道歉？ 而且还深深的鞠了一躬！ 所有人都懵了！惊骇不已的看着台上的宁恒。 他们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 柳迁、柳浩、马贺等世家豪族中人，更是惊得目瞪口呆！ 一个亲王，向一帮贱民躬身道歉？ 大乾朝立国百年来，从未有过！ 莫说是楚王了，就是他们这些世家豪族中人，让他们去向普通百姓低头，都比杀了他们还难！ 他们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精于算计的楚王，会这么做。 别说是他们，就连霜儿和周正武，也都一脸茫然的看着眼前的殿下。 “殿……殿下，万万不可啊！世间哪有做王爷的，向子民躬身道歉之理？” “是啊殿下，您千金之躯，这样是要折煞草民啊！” 台下人群中，几个头发花白，看起来颇有威望的老者，连忙说道。 到后面，更是直接跪了下来，不敢受宁恒如此大礼。 这几个老者都是各自家族中德高望重之辈，这次来，本意是打算联名求见知府万尧，请他代为引荐，带他们去见楚王。 这样一来，或许可以劝楚王降低赋税。 没想到，楚王竟然亲自来到了刑场。 更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楚王居然向他们这些老百姓躬身道歉！ 他们虽然心中怨恨楚王，骂楚王昏庸，但是长幼尊卑的阶级观念，早已在他们铭刻在了他们的骨子里！无论如何，他们也受不起楚王这一鞠躬！ 那些年轻壮汉和农户们，见状，脸色缓和了不少，眼中的敌意也消退了一些。 宁恒显然也猜到了这几个老者的身份，心中一喜，脸上却依旧满是惭愧之色。 “唉，诸位有所不知。” 他摇摇头，痛心疾首的说道：“三个月前，本王来到凉州府之前，不慎摔伤了脑袋，犯了疯症。以至于到了凉州府后，一直疯疯癫癫，浑浑噩噩，自顾尚且不暇，更别说处理王府政务。” “却不想，此逆贼！” 宁恒转身指向跪着的梁申，愤怒的说道：“仗着王府长史之职，勾结王府内院管事王氏，里应外合，欺上瞒下，不仅搬空了我王府钱财，变卖良田、铺面，还假借本王名义，颁布政令，多次提升赋税、增设商税、杂税！” “若非数日前，本王病症康复，恢复了神智，只怕此刻，连本王也已经惨遭此贼毒手！” 宁恒怒斥梁申，虽然声音并不算响亮，但好在刑场很安静，所有人都清楚的听到了他说的话。 听到这番话，整个刑场，一片哗然！ “什么！” “竟有此事？” “原来，原来提升赋税、增设商税、杂税的混账政令，是这梁申瞒着楚王殿下发布的！” “这个姓梁的老匹夫，好生可恶！把我们坑害的这般惨，竟然还想谋害楚王殿下！千刀万剐都不足以抵消他的罪孽！” “如此看来，是我们错怪了殿下啊！” 第25章 感激涕零 台下的百姓们脸上写满了震惊。 没想到，这其中竟然还有这样曲折的内情！ 这三个月里，他们一直在误会楚王殿下。 害他们过不下去的真正元凶，是断头台上的梁申！ 看着台下众人的反应，宁恒知道，自己这番话，效果不错。 他露出惭愧之色，继续说道： “那些政令，虽是梁申假借王府名义颁布，但毕竟是出自王府。而本王身为楚王，却让封地的子民饱受苛捐杂税之苦，亦有不可推卸之责！” “此为本王之过，所以，本王理当向你们，向整个凉州府的百姓，致歉！” 这话一出，原本还对宁恒怀有敌意的百姓们，此刻也放下了心中的芥蒂。 前排几个老者更是大受感动，眼眶都有些湿润。 颤巍巍的说道：“殿下万不可这么说！是梁申这贼人趁殿下病重欺瞒殿下，如何能怪得了殿下？” “是啊殿下，草民们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也明白‘不知者不罪’的道理。殿下切莫自责啊！” 就在这时。 人群中，响起了几个不和谐的声音。 “楚王殿下说的倒是好听。既然殿下的病已经好了，那为什么不废除梁申发出的政令，降低我们的赋税，反倒还派官吏提前催缴赋税？” “不错！殿下若真的体恤我等，就应该降低赋税！可这几日，官吏天天到我们家里催收赋税，说什么要提前交赋税。如此前后不一，叫我们如何信服？” 说话的是几个年轻的庄稼汉，这几天，他们几家接连被官吏找上门，要他们提前上缴赋税。 一连闹了几天，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扫荡一空。 “竟有此事？” 宁恒眉头一皱，表情有些诧异。 梁申都已经被抓了，又有谁会去提前催农户缴纳赋税？而且还是以他楚王的名义！ 宁恒转过身，看向同样诧异的知府万尧，冷声道：“万大人，此事你可知晓？” 他没有直接问责万尧。 凭他对万尧的了解，以及万尧此刻的表情来看，这老家伙恐怕也被蒙在了鼓里。 万尧此刻是又惊又怒。 府衙官吏被派出去提前催收赋税，自己这个知府竟然全然不知！ “殿下恕罪。还请殿下给下官三天时间，下官一定会给殿下一个满意的交代。”万尧铁青着脸说道。 宁恒点点头，转身看向台下的那几个年轻汉子。 说道：“此事并非本王授意，本王从没有说过要提前收取赋税。你们放心，万大人会调查此事，还大家一个公道。” 见宁恒这么说，几个庄稼汉没有多说什么。 他们就算信不过楚王，但知府大人一向为官清廉中正，他的话，他们还是信得过的。 人群后面的高台上，柳迁神情凝重，一旁的柳浩更是吓得脸色泛白。 派遣官吏提前催收赋税的事，是他们私下进行的，为的就是激起民怨，让百姓对楚王的怨恨加深，同时不能让万尧这个知府知道。 然而两人谁也没想到，这几个庄稼汉，竟然在刑场上告状来了！ “大哥，这该如何是好？”柳浩脸色苍白，紧张的看向一旁的柳迁。 万一让万尧查到是他命令官吏干的，以万尧那顽固较真的脾气，怕是不能善了了。 柳迁没有说话，面无表情的看着刑场上一身蟒袍的宁恒，苍老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彻骨的寒意。 刑场高台上，宁恒抬手示意众人安静。 然后说道：“接下来，是本王要做的第二件事——给凉州府百姓，一个交代！” “本王深知我凉州府百姓，饱受高赋税之苦。所以，从今日起，凉州府境内，免赋税一年！一年后，赋税降低至三十取一！” “另外，取消这三个月里增设的所有杂税。商税也化繁为简，只在商队入城时收取一次。” 这话一出，全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以置信的抬头看着宁恒。 他们原本的想法是，楚王能将赋税从三成降低至一成，便心满意足了。 没想到殿下竟然直接将赋税减低至三十取一！ 要知道，原先凉州府还没有成为封地的时候，直接给朝廷上交赋税，是二十取一。 而楚王殿下，竟然要的比朝廷还要少！ 而且还免赋税一年！ “楚王千岁贤明！谢楚王殿下体恤我等！” 不知道是谁先带了头，跪下激动的高呼楚王千岁。 很快所有人有样学样，也跟着跪了下来。 “楚王千岁贤明！谢楚王殿下体恤我等！” “楚王千岁贤明！谢楚王殿下体恤我等！” 刑场四周，几条街道，所有百姓跪倒一片，口中高呼楚王千岁。 民以食为天，免税一年，一年后的赋税降至三十取一，这无疑是给了很多人重新活下去的机会！ 看着眼前这壮观的场面，宁恒心潮澎湃，同时心里又有些发酸。 他原本只是想凭借此举，挽回一下自己的糟糕形象。 但是看着面前激动不已，甚至痛哭流涕的百姓，他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感觉到，自己作为藩王，一举一动，对底层百姓的重大影响。 监斩台上，万尧看着宁恒的背影，表情十分惊愕。 这……这真的是他认识的楚王？ 据他所知，藩王到了封地，都会想着法子提高赋税，增加收入。 这位倒好，不仅降低赋税，还免税一年！ 宁恒抬手示意众人起身。 继续说道：“除此之外，本王名下还有一万多亩的农田。凡我凉州府人士，家中无田可耕，或是尚有余力的，都可到本王这租田耕种。” 有人壮着胆子问道：“敢问殿下，这租子……” 宁恒淡淡一笑，伸出两根手指，“两成。” “什么！两成？” “我没听错吧？才两成租子？” “殿下仁慈啊！” 人群一下子炸开了锅！ 两成租子，这冲击力，堪比刚刚的免税一年和三十取一的赋税！ 要知道，地主乡绅，或者世家豪族，将农田租给佃农耕种，都要收六成到八成的租子！ 佃农们累死累活一整年，一家子都未必吃得饱。 两成租子，他们做梦都不敢想！ 第26章 募兵壮大势力 看着台下的百姓欢呼雀跃，喜笑颜开，宁恒心中也有些高兴。 作为接受过后世教育和道德熏陶的人，让他学那些地主，收取高额租子，赚黑心钱，他是做不到的。 而且他要是想赚钱，有的是法子。没必要跟老百姓伸手要钱。 要赚，就赚那些乡绅地主、世家豪族的钱！ 此前他还想过，直接把田卖给这些百姓。这样他能得到一笔现银，百姓也能生活的更好。 不过后来想想，还是放弃了。 无论那个时代，百姓都是玩不过那些地主乡绅、世家豪族的。 就算把田低价卖给百姓，这些农田，早晚也会落到地主世家的手中。 所以把农田抓在自己手中，租给农户们，反倒是最保险的。 而且租子才两成，说是租，其实跟送给百姓没两样了。 “还有最后一件事。” 等到百姓们陆续安静下来，宁恒继续开口。 “王府，要向外界招募兵丁。虽是募兵，但并不是去打战，而是加入王府的护卫司，作为本王的亲兵。” “第一批募兵人数是两千人，先留在预备营接受练兵，为期三个月。三个月后，通过测试的，即可转正，正式加入王府护卫司，成为本王亲兵！享受每个月二两银子的饷银，在兵籍上登记在册。” “就算是没通过测试，练兵的三个月里，也能获得每月一两五钱的补贴。” “具体的募兵事宜，王府晚些时候会张贴公告，有意向的，可随时到王府找这位周统领报名。” 说完，宁恒指了指身后的周正武。 关于募兵这件事，他此前已经和周正武说过。 原先王府护卫司共有三个护卫所，每个护卫所各有五百人，共计一千五百个亲兵。但是因为梁申故意不发饷银，整个护卫司的亲兵走的走散的散，只剩下如今这四百人。 这点人，平时吓唬吓唬人还行，真要是出了什么乱子，根本不够用！ 所以，宁恒才决定募兵。武装力量才是他楚王的基本盘！没有足够强大的兵力，就是有金山银山，他也守不住！ 至于三个月的练兵测试，是他自作主张，加上去的。 按照大乾朝的惯例，募兵能招到人就行，真急了直接到百姓家中拉壮丁也并非稀罕事。这样一来，军队的整体实力必然没眼看。 所以宁恒增设了三个月的考核期。这三个月里，他会参考后世的现代化练兵项目，设计出一套科学的训练方案来。 既然是他的兵，那就必须是精兵！是王牌部队！ 而且这两千人只是第一批，若是效果不错，将来王府赚钱的项目多了，有钱了，他会再招募第二批，第三批…… 凉州府位于大乾朝的北境，再往北就是骁勇善战的大月国。 万一哪天发生了战事，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这个楚王！ 至于皇帝那边，会不会因为他大量募兵而有所不满，他就懒得管了。 太子之位都给你废了，谁还在乎你的意见？ 爷的小命才是最要紧的！ 台下的百姓们一听是募兵，第一反应都不太乐意。 除非过不下去，谁愿意去战场拼杀拿命换钱呢？ 但是一听是成为楚王的亲兵，而且饷银还高达二两银子每个月！不少人都有些心动了。 这年头，底层百姓们一年到头，收入也就10两银子左右，平摊下来每个月1两不到。 成为楚王亲兵，每月饷银2两！一年下来就是24两！都快赶上别人三年的收入了！ 而且楚王又是这么贤明的人，在楚王手下当差，说出去也有面儿啊！ 当即就有不少百姓，喊着要报名参加。 “俺报名！楚王殿下是好人，俺愿意为殿下效力！” “我也报名，算我一个！” “我气力大，我也要报名！” …… 前排的几个老者见状，抬头看向宁恒，热泪盈眶。 “楚王殿下贤明仁爱，心系百姓。能成为楚王殿下封地的子民，是我们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啊！” 其余百姓也是连连点头，一脸动容。 人群中，依旧是一身男装的顾烟雨，看着周围欢呼雀跃，口中不停感谢楚王的百姓们，心中也是感动不已。 “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是个好人。” 同时又有些庆幸，“幸好上回尾随被发现了，不然要是真把这家伙杀了，那我岂不是成了大罪人了！” 她抬起头，看向高台上笑容和煦，风度翩翩的男人，一时间竟有些失神。 “糟糕！” 忽然间，她脸色一变，想起了数日前与那家伙立下的赌约。 “这家伙说要给百姓一个交代，现在百姓们这么满意，那我岂不是要上门请罪，任他处置？” “完了完了，那家伙那么好色，若是他要对我……” 一想起第一次见面时，那家伙就拿“胸大肌”来嘲笑自己，顾烟雨便又羞又气。 刑场上，宁恒要说的话已经说完，效果很不错，甚至是出乎他的意料。 监斩台上，万尧看了看时辰，用朱砂勾去了梁申的名字，很干脆的说了一个“斩”字。 刽子手得令，大刀高高举起，重重砍下！ 看到梁申被斩首，台下百姓无不拍手叫好。 宁恒将目光从滚落在地的人头上收回，抬头瞥了一眼不远处高台上的柳家兄弟，还有马家的马贺等人，嘴角勾起一抹冷冽又嘲弄的笑意。 “打道回府！” 好戏完美收官，正当宁恒准备回府的时候，身后却响起了一个声音。 “殿下留步！” 第27章 万尧道歉 听到动静，宁恒转身看向来人。 来者正是知府万尧。 “殿下，府衙就在附近，可否随下官，移步到府衙一见？” 万尧来到宁恒的面前，躬身问道。 这一回，万尧的态度可比上次好太多了！ 上次万尧就没拿正眼看他，就差没指着他的鼻子臭骂他昏王了。这次却十分的恭敬。 宁恒倒是对这位什么都写在脸上、刚正不阿的知府颇有好感。 笑道：“也好，本王到凉州府三个多月了，还没有参观过府衙呢。那就有劳万大人前面带路了。” “殿下请。” 不远处的高台楼阁上，看着宁恒与万尧离去的身影，柳迁柳浩兄弟二人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尤其是柳迁，更是一脸阴沉、咬牙切齿！ 他本来给这位楚王布下了一个必死的困局！没想到，这才过了几天，就被这小子用一场演说游说，给彻底化解了！ 不仅如此，刚刚这小子提出将农田租给佃农，只收取两成的租子，这个举措，对于他们这些世家豪族来说，打击太大了！ 他们柳家刚刚把租子提高到了八成，转眼你楚王就表示租农田只收两成租子！ 这让他们柳家如何收场？让下面的佃农怎么想？ 那些贱民还不得反了？ 不仅是他们柳家，在场的其他世家豪族的人，也都表情凝重，忧心忡忡。 降低赋税也还，免赋税一年也罢，这些对他们而言并没有太大的印象。 唯独这两成租子，完全是打破平衡的存在！ 大家说好的都收佃农六成到八成。佃农们也都习惯了，没人会抗议，会觉得不对。 你倒好，直接来个两成租子！ 你楚王成了大善人，仁爱的贤王，他们这些世家豪族中人，全都成了大恶人！ 这个口子一旦开了，谁还会租他们的农田？ …… 凉州府，府衙后堂。 宁恒刚一坐下，万尧便弯下腰，深深做了一揖。 惭愧的说道：“先前王府中，下官态度傲慢，误会了殿下，还请殿下降罪！” “万大人快快请起！不知者不罪，你当时又不知内情，岂能怪你？” 宁恒笑着扶他起身。 其实在宁恒看来，上回万尧态度傲慢，反倒是件好事。 至少说明，这位知府大人，是个直性子。 如果说，凉州府的最高长官，是个喜怒不形于色，城府极深，分不清是敌是友的老狐狸，那才是最头疼的事！ 万尧却不急着起身，继续躬身说道： “殿下今日之举，足可造福数万凉州府百姓，使整个凉州府之生民休养生息。下官替凉州府百姓，感谢殿下！” 万尧言中之意，不光指免赋税和降低赋税等举措。 最关键的，是开了两成租子的先河！ 当了这么多年的知府，万尧有预感，若是楚王这两成租子能一直持续下去。那么其他的地主乡绅、世家豪族们，就必须跟着下调佃农的租子！ 如此一来，整个凉州府的百姓，都能有好日子过了！ 宁恒见状，故作不悦的看着万尧。 反问道：“万大人这一声谢，倒是把本王搞糊涂了。怎么，凉州府百姓是你万尧万大人的子民，难道就不是本王的子民？” 万尧身躯一颤，抬起头呆呆的看着宁恒。 是啊，我固然是凉州府百姓的父母官，可楚王殿下贵为凉州府的藩王，整个凉州府都是殿下的封地，凉州府百姓可不就是殿下的子民吗？ 真是惭愧啊！没想到，殿下早就已经把凉州府百姓，当做自己的子民了。之前我竟然那般轻慢殿下…… “殿下教训的是，是下官失言了。请殿下恕罪。” 万尧连连道歉，心中感慨不已，对这位楚王的好感，更是支线飙升！ “对了，关于府衙官吏到农户家中提前催收赋税的事情，下官并不知情。不过请殿下放心，三天内，下官一定会查清此事，给我凉州府百姓，也给殿下一个交代！” 说到这，万尧一脸愧色。 身为府衙的知府，下面的官吏如此胡作非为，而且还是打着楚王的名号，他却毫不知情！ 说是失职，也不为过。 “既如此，本王就等着万大人的交代了。” 宁恒点点头，并没有苛责万尧。 因为他能感觉得到，这起事件，绝非简单的意外，而是有预谋的！ 如果只是单纯的官吏贪腐，想要借收赋税的名义，中饱私囊的话，随便扯点别的借口就行。 搬出他这个臭名昭著的楚王，只会激起民愤，让事情败露。 显然，背后的人，压根就不是图财，而是专门针对他这个楚王来的！ …… 离开府衙后，宁恒坐上的王府的马车。 马车里，宁恒习惯性的枕在霜儿的大腿上，享受着这位贴身美婢的头部按摩。 “奴婢觉得，自从殿下的病好了之后，变了好多。” 霜儿一边轻揉着宁恒的太阳穴，一边想着方才刑场上殿下说的那些话，痴痴的说道。 乍一听，宁恒还以为自己穿越的身份暴露了，睁眼一看，见霜儿痴痴的看着自己，不禁莞尔一笑。 坏笑的问道：“那霜儿喜欢现在的殿下，还是以前的殿下？” 霜儿听出了宁恒话里的意思，羞红了脸，“自然……自然是现在的殿下了。” 又想了什么，问道：“殿下，您说上回那个女侠，刚刚有在刑场吗？” 第28章 蒸馏酿酒 “她啊，肯定是来了的。” 宁恒笑道。 刚刚刑场人太多，虽然他并没有看到那个呆萌女侠，不过他敢肯定，那个丫头一定在现场！ 也不知道，那丫头看到百姓们欢呼雀跃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估计会后悔跟我打那个赌吧。 “那按照赌约，她输了，就应该上门请罪。” 霜儿大大眼睛里满是好奇，“殿下，您说她真的会上门吗？” “小霜儿觉得呢？”宁恒把玩着霜儿胸前的长发，笑问道。 “那些江湖中人说话，都是说得好听，未必说到做到的。”霜儿摇摇头，“再者说，刺杀亲王是死罪，她又不傻，怎么会回到王府请罪？” 见霜儿一脸笃定，宁恒忽然坏笑起来：“那要不咱们也打个赌？” “殿下真是的，怎么总喜欢打赌。”霜儿吐槽了一句，顿了顿，忍不住好奇道：“那……赌什么？” “若是那个呆女侠没有来请罪，本王就答应霜儿一个条件。” “那若是来了呢？” “若是来了……”宁恒枕在霜儿的腿上，翻了个身，不怀好意的目光在霜儿的娇躯上上下打量，“霜儿就得穿上本王设计的那套JK短裙套装。” “啊！殿下……” 一听那JK短裙套装，霜儿立马小脸通红，扭过头不敢看宁恒。 那套JK短裙套装，是宁恒闲着无聊，找了裁缝，用上好的布料缝制的。样式和后世的JK套装差不多，他还故意挑选了那种短款的百褶裙，只到大腿中段的那种。 更绝的是，宁恒还用丝绸，找专人编制了两款丝袜，一款黑丝，一款白丝。再搭配上JK短裙，齐活！ 几天前，JK套装和丝袜刚做好，宁恒就拉来了霜儿，想让她试试效果。 别看霜儿只是个丫鬟，但身材绝对是模特身材！身高168，体型匀称，前凸后翘，一双大长腿，格外吸睛！这套JK短裙套装加上丝袜，上身效果绝对美爆！ 不过可惜，这妮子一看到那短裙，就像是见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似的，惊叫一声，红着脸逃也似的跑出了房间，一整个下午都找不见人。 宁恒作为一个男人，这么好的机会，自然不会放弃。 所以，见霜儿没有防备，立马定下了这个赌约。 “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再逃，本王可不饶你！” “殿下就知道欺负霜儿……” 霜儿小脸蛋红扑扑，不敢看宁恒那坏笑的目光，小声啐了一口。 …… 接下来两天，王府外面很热闹。 两成租子的诱惑，实在太大了！ 百姓们热情高涨，来租田的人络绎不绝，王府外面甚至排起了长队，队伍一直从街头排到了第二条街的街尾。 护卫司那边也很忙碌，不少身强体壮的年轻农家子弟，前来报名加入新兵预备营。 这些事情，宁恒作为王爷，自然是不用亲自管的。 租田的事交给孙管家，招收壮丁入伍的事，则是由周正武和下面的百户负责。 宁恒直接当起了甩手掌柜，在王府中悠闲自在的度日。 这天下午，宁恒忽然对霜儿吩咐道： “霜儿，你去找两个陶罐和一截竹管，还有一坛黄酒。两个陶罐的口要封住，竹管中间要打通。” “殿下这是要喝黄酒吗？”霜儿好奇道。 “不，我要酿酒！”宁恒神秘的笑着。 酿酒？ 不是有现成的黄酒吗？为何还要酿酒？ 而且哪有用陶罐和竹管酿酒的？ 霜儿满心疑惑，不过也没有多问，乖乖去准备了。 没过多久，霜儿回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厮，手里捧着陶罐、竹管和黄酒。 “你们都退下吧。” 宁恒让人将东西都搬到院子里，又屏退了一众下人，只留下霜儿在身边。 他确实是要酿酒。 不过，不是古代的黄酒果酒米酒。 而是后世的白酒！ 他先是拿来一个密封的陶罐，在上面开一个竹管大小的口子，将黄酒倒入。然后再拿出另一个密封的陶罐，开了口子，放在上面，中间用竹管连通。 固定好一切后，一个简易的蒸馏器，就此完成！ 最后一步，就是点燃柴火，开始加热下面的陶罐。 其实其中的原理，也很简单。主要是利用酒精和水的沸点的不同。 酒精的沸点是78°，水的沸点是100°。下面的陶罐中的黄酒，在加热的过程中，随着温度升高，沸点更低的酒精会先挥发，通过竹管，上升至上面的陶罐中。而上面的陶罐温度低，气态的酒精就会冷却成液态。 这样一来，高纯度的白酒就酿制完成了。 “大功告成！” 很快，一阵浓厚香醇的白酒香味，从上面的陶罐中飘散出来。 “好香啊！” 霜儿眼睛一亮，小脑袋凑上前，贪婪的嗅着白酒的醇香。 “想喝吗？” 宁恒看着她笑道。 古代的人没别的乐子，所以对酒这类日常饮品都很痴迷。 尤其是深宅大院里的女人们，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所以都会喝酒。霜儿也不例外。 “想！”霜儿一脸乖巧，点头如捣蒜。 宁恒取下上面的陶罐，去除了杂质后，给霜儿倒了一杯。 冲这气味，这杯酒的度数应该不低。 正要提醒霜儿慢慢喝，却不想这丫头跟个酒鬼似的，端起酒杯全部倒进了嘴里。 第29章 上门请罪 “咳……咳咳……” “殿下……咳……这酒……好辣呀……” 果然，在宁恒幸灾乐祸的目光下，霜儿可怜巴巴的表情，张大嘴巴，吐着小粉舌，咳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你这小酒鬼，这酒度数少说有五十度！你竟敢一口闷！活该！”宁恒没好气的说道。 “哼！分明是殿下藏着坏，故意看奴婢的笑话。” 霜儿嘟着嘴，不高兴的说道。 “不过，殿下酿的这酒，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缓过劲后，霜儿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小口小口细细品尝起来。 白酒就是这样，虽然入口辛辣，但却有一股绵柔的口感，而且香气浓厚，下肚后，回味无穷。 宁恒也喝了两口，口感竟意外的不错！ 虽然无法完美复制后世高品质白酒的口感和香气，但因为是黄酒作为底子酿造的，其中多了几分甜味，十分爽口。 看来，成为白酒大亨的第一步，算是成功了！ 剩下的口感问题，后续慢慢微调，就行了。 当然，酿白酒不是那么简单的。 现在用的这个，只是简易的蒸馏器，省去了很多道工序，直接从现成的黄酒中提炼的。 要想完成从粮食到白酒的酿造全部过程，并且实现批量生产，就必须设计完整复杂的蒸馏设备。 这种设备，他自己肯定是搞不定的。不过具体的流程和蒸馏器设备，当初他在图书馆当管理员的时候，都看过。 所以相关的图纸，他都能画出来。到时候请专门的陶匠来定制就行了。 “看来，是时候弄一个闲置的庄园，开始批量酿造白酒了。” 这个好办，作为王爷，他名下有的是庄园。 白酒的诱惑力，自然是毋庸置疑的。 自己开酿酒庄园，分销到各家酒楼客栈中卖。只要打出了招牌和名气，将来不只是凉州府，就是销往整个大乾境内各府各州，都不是问题！ 当然，保密工作必须做好。全天下，知道蒸馏器的只有他一人，白酒的酿造不具备可复制性。所以只要把控好生产源头，守住秘方，这样就不存在竞争对手！ 他就能一人垄断整个白酒产业！ 到时候，怎么定价，利润多少，还不都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宁恒越想越兴奋，忍不住笑起来。 这些，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而且，白酒只是第一步。 等将来白酒产业链稳定了，还可以推出啤酒和葡萄酒！ 有了这些，再加上藩王的身份便利，成为大乾首富，还不是轻轻松松？ 现在，宁恒反倒有些庆幸，自己被废了太子之位，被贬到了遥远的凉州府做藩王。 如果现在还在京城，有皇帝老爹，以及各方势力在一旁盯着，哪会有这么好的发财机会？ …… 说干就干，将剩下的酒都赏给了霜儿后，宁恒就回到书房，开始画蒸馏器的设计图纸。 还没画几张，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殿下，王府门口有一个自称是顾大侠的男人求见。”一个小厮在门外禀报道。 “顾大侠？”宁恒愣了愣。 “那人说与殿下认识，是来请罪的。”小厮补充道。 一听“请罪”二字，宁恒立马明白了。 那个呆萌女侠，果然还是来了！ 这回肯定又是一身男装，所以下人才会以为是个男人。 “让她进来，到前厅候着。” “是。” “对了，把霜儿也叫来，就说，请罪的人来了。她自会明白。” 宁恒忽然想到了什么，笑着吩咐道。 片刻后，书房的门被推开，霜儿嘟着嘴，一脸幽怨的走了进来。 显然，她已经知道呆萌女侠上门请罪的事了。 想起自己前几天与殿下打的那个赌，霜儿又羞又悔。 早知道，就不和殿下打那个赌了。 殿下设计的那身衣服，上衣倒也罢了，只是露两个胳膊。下身穿的那裙子，那么短，哪里是给女儿家穿的嘛！ 就是天香楼里的那些风尘女子，都不会穿那么羞人的裙子！ 宁恒坏笑的看着霜儿，“好霜儿，愿赌服输，晚上的时候，本王要看到你穿那套衣服，还有黑丝！知道吗？” “殿下，你欺负人！” 霜儿满心羞涩，泫然欲泣，自知无法反驳，跺了跺脚，转过身不看宁恒，自顾自的生闷气。 宁恒笑了笑，也不哄她。 “行了，先随本王，去前厅会一会那个呆萌女侠！” 说着，收好图纸，走出书房，向前厅走去。 霜儿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 王府前厅。 顾烟雨没有理会王府下人的劝阻，自顾自的跪在冰冷的地上。 这次的她，依旧是一身男人装扮。一袭淡青色长袍，遮住了婀娜妖娆的身材曲线，三千青丝高高束起，脸上不施脂粉，显得英气十足。 她跪在地上，腰板笔直，但低着头，神色不安。 这次履行赌约，上门请罪，她内心也是纠结了很久。 虽然上回刑场上，楚王的那番表现，让她一改对他的坏印象。 但好王爷，未必就是好男人。 她想了好久，这个楚王，说什么打赌，其实根本就是下套！ 所图的，无非是两样东西。 要么，是她的命。 要么，就是她的身子！ 那个家伙，带着丫鬟逛青楼，上回还盯着自己的胸前看，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如果真的是图她的身子，那她该如何是好？ 正当顾烟雨惴惴不安的时候，忽然耳朵一动，听到旁边廊道中响起的脚步声。 “呦！这不是上回那个为民除害的女侠吗！” 第30章 洗洗送房里 戏谑的声音响起，宁恒带着坏笑，朝着顾烟雨走来。 看到宁恒那张坏笑的脸越来越近，正沉浸在“这家伙图本姑娘身子”被害幻想症当中的顾烟雨心中一慌，唰的一下站了起来，向后退去。 “你……你想干嘛？” “我……我告诉你啊，本姑娘就算……就算是上门请罪，但也不代表你可以对本姑娘为所欲为！” 顾烟雨双手交叉护在胸前，俏脸上满是警惕之色。 “呃……” 宁恒脸上的笑容一滞，呆在了原地。 好家伙，我不过是问候了一句，什么都没干好吧！ 你就摆出这种被色鬼调戏的架势？ 敢情我在你眼里，就是个色狼？ 宁恒脸色有些难看，收起笑容，径直来到太师椅前坐下。 然后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冷笑道： “这位姑娘，你的戏，是不是有点多了？” “……”顾烟雨愣了愣，这才明白，刚刚宁恒只是向前厅走来，经过她身边而已，并没有想对她做什么。 而她却因为太紧张，胡思乱想，反应过激了。 知道自己误会了人家，她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不过宁恒却不打算就此放过她，继续冷笑着嘲讽道： “还以为你们江湖中人，一个个都很正经呢。没想到，你个姑娘家的，小小年纪满脑子的男欢女爱，思想比本王还不纯洁！今日倒是大开眼界了。” “呸呸呸！” 顾烟雨红着脸，不甘心的反驳道：“本姑娘才没有想那些……那些事情……” “就你刚刚那反应，你敢说你没想？来，对天发誓，说你刚刚没想那些少儿不宜的事，敢吗？” “我……” 顾烟雨气性大，下意识的就要立誓，一迎上宁恒那冷冽的目光，瞬间就怂了，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她自知理亏，尽管又羞又气，但还是无可奈何。 她回到原来的位置，直截了当的跪了下来，有些赌气的说道： “你是王爷，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了。我一个民女，哪敢跟您置气。” “本姑娘愿赌服输，这次是来请罪的。现在本姑娘人就在这，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宁恒见状，知道这丫头脸皮薄，没有继续刺激她。 于是问道：“既然来了，那就自我介绍一下吧。” 顾烟雨看了宁恒一眼，张口道：“顾烟雨，十七岁，凉州府人士。” “没了？” “没了。” 宁恒一脸无语，“你是江湖人士，肯定有师承，你师门叫什么？” 之所以跟顾烟雨打赌，就是图的她的江湖背景。如果她背后的师门实力不错的话，他倒是不介意收为己用。 谁知顾烟雨立马变得警惕起来，“刺杀你是我一个人的主意，本姑娘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要报仇就找我，你怎么惩罚我，我都认了。但想打我师门的主意，休想！” 宁恒：“……” 宁恒实在无语了。 这丫头，你说她聪明吧，一看就是初入江湖的萌新，呆呆笨笨的，跟踪人都被人轻易发现。 你说她傻吧，这会儿警惕心又贼强，生怕透露师门线索，连累了师门。 可问题是，老子没想对你的师门怎么样好吗！ 宁恒无奈的摇摇头，看着顾烟雨沉吟了片刻。 说道：“你刺杀本王，乃是死罪。如今本王饶你一命，但代价是，即日起，你要留在王府为本王效力三年。” “三年内，没有本王命令，不得私离王府，必须随叫随到。三年期满后，还你自由身。” “有问题吗？” “啊？三年？这么久……” 刚听到饶自己一命的时候，顾烟雨还有些庆幸，但一听要留在王府三年，她有些为难起来。 这回可是瞒着大师姐偷偷跑下山玩的，耽搁十多天什么的，顶多回去挨一顿骂。 可要是留在王府三年，大师姐还不得满世界找我啊！ “那个，三年太久了，能不能……” 不等顾烟雨讨价还价，宁恒冷着脸打断道： “顾姑娘若是做不到，起身离开王府便是，本王绝不阻拦。本王只当信错了人，从此你也莫要说什么信义二字。” “你……” 顾烟雨脸色猛地一变。 他这话的意思，分明是把她当成背信弃义、输不起的小人了！ 于是犟着性子，咬牙道：“三年就三年，有什么了不起的！” 忽然，又想到了什么，红着脸支支吾吾的说道： “我……我可有言在先啊，这三年里，我只是你的手下，可不是你的……你的侍妾……你不能对我……” “噗哈哈哈……” 宁恒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丫头，想的可真多啊。 “小丫头，做人呢，不要太自恋。本王想要女人，整个凉州府有的是美丽女子愿意自荐枕席。就你，身段都还没长开呢，往后稍稍吧。” “你！” 一听这话，顾烟雨差点没被气死！ 一下子站了起来，双手叉腰，腮帮子气鼓鼓的，挺着初具规模的胸道：“你放屁！本姑娘都十七岁了，身段好着呢！” 话刚说到一半，忽然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哎呀！我这是说什么呢！羞死人了！ 又羞又气道：“你这人……你这人可真讨厌！” “哈哈哈……” 宁恒笑的两肩抖个不停。 不知道为什么，他特别喜欢欺负这个小小年纪就行走江湖的呆萌女侠，感觉特别有意思。 “好了，不开玩笑了，说正事。” 宁恒收起笑意，正色的问道：“你既然是混江湖的，那应该知道，一品境界和宗师境的高手吧？说来听听。” 收下顾烟雨，有两个目的。 一是用她打开江湖势力的大门。 二是打听一品境界和宗师境的高手。如果能直接引荐，那是更好。 听到宁恒的问话，顾烟雨脸色微变。 随后连忙摇摇头，不自然的说道：“一品境界和宗师境的强者，都是威震一方的大人物，我……我不过是初入江湖的小辈，哪里知道哪些大人物……” 宁恒眼睛微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这丫头，扯谎都扯不明白。 “不想说是吧？” “没有，我是真的不知道……”顾烟雨嘟囔着，大眼睛滴溜溜的转，不敢直视宁恒的眼睛。 宁恒也不废话，直接起身要走，同时对身后的霜儿吩咐起来。 “一问三不知，留着无用，给她洗洗，送本王房里！” 第31章 宫中故人 “啊！” “别别别！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一听不说就要失身，顾烟雨立马慌了。 幽怨的瞪了宁恒一眼后，不情不愿的说道：“我大师姐就是小宗师境界。” “什么！” 宁恒一惊，和一旁的霜儿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都流露着震惊之色。 本以为顾烟雨知道的大高手是江湖上的知名前辈，没想到，竟然就是她的大师姐！ 而且还不是一品境界，而是更高的小宗师境界！ 看来，顾烟雨这小妮子，背后的师门不简单啊！ “你大师姐就是小宗师境界，那你的师父岂不是更厉害？”宁恒问道。 顾烟雨摇了摇头，神色有些哀伤。 “我师父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了。是我大师姐将我带大，我这一身武艺，也是大师姐代师传授的。” 宁恒点点头，说道：“长姐如母，看来你这大师姐的年纪也挺大了。” “胡说！” “她明明才二十六……” 话没说完，顾烟雨猛地意识到了什么，一下捂住了嘴。 不过已经晚了。 “你……你套本姑娘的话！”她怒指着宁恒，气得直跺脚。 宁恒得意的笑着，同时心中有些激动。 顾烟雨这妮子十七岁，她大师姐二十六岁。不难算出，当初这位大师姐带着年幼的顾烟雨的时候，也就十几岁的年华。 十几岁的女儿家，带着年幼的师妹，传授武艺，留给自己修炼的时间肯定有限。她却能在二十六岁的年纪，修炼到无数武者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小宗师境界！ 这样的人，绝对是个天才啊！ 无论如何，一定要想办法，将她纳入自己的麾下！ 贴身保镖的人选，就是她了！ 宁恒越想越满意，看了一眼满脸不高兴的顾烟雨，又冷静下来。 看着小妮子提防的样子，短期内想接触到那位神秘的大师姐，想来是不太可能了。 不过没事，只要人家小师妹还在王府，不愁背后的那位不现身！ “行了，今天就先到这。” “孙管家，给这位顾姑娘安排一个房间住下，不得怠慢。”宁恒对孙管家吩咐道。 “是，殿下。” 孙管家点头，领着顾烟雨往内院走去。 两人走后，霜儿吐了吐舌头，笑道： “殿下，原来您留下顾姑娘，是为了人家背后的师门啊。” “不然呢？”宁恒瞥了她一眼。 “奴家还以为，殿下是看上顾姑娘了呢。” 霜儿掩着嘴笑着，又说道：“不过殿下总这么欺负她，她背地里怕是要说殿下坏话不可。” 宁恒冷笑起来：“这丫头别看她呆，骨子里傲得很！不打击打击她，她还真以为本王拿她没办法了！” “好了，不说那丫头了。” 宁恒正色道：“霜儿，你回头去和周正武说一声，让他物色几个实力强的武者，最好是二品以上的，越强越好。本王要用。” “是，殿下。” 霜儿点头应下，好奇问道：“殿下不是已经准备拉拢顾姑娘的大师姐了吗？怎么又要物色武者？” 宁恒无奈道：“顾烟雨的师姐，什么时候有着落还不知道呢。眼下王府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脏活累活的，周正武和护卫司的亲兵不方便出面，只能让那些武功高强的人来处理。” 现在的王府，一切才刚刚起步。后续要做的事情还很多。 而目前王府的人力，还是太少了。 周正武的护卫司只能处理明面上的事情。 至于暗地里的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就没有人能胜任了。 所以他现在急缺人手。 “这个好办啊！” 霜儿笑道：“凉州府没有，咱们可以去宫里找啊。” “宫里？”宁恒微微一愣，“谁？” “殿下忘啦？奴婢的师父，甄公公啊！” “甄公公？” 宁恒一脸茫然，随即皱起眉头，努力搜索着大脑中的记忆。 一会儿后，一个佝偻的苍老身影，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是他啊。” 霜儿所说的这个甄公公，名为甄休，是司礼监秉笔太监。 宁恒的生母先皇后，生前是一代贤后，宫里不少老人都受过她的恩惠和照顾。其中就包括当时的司礼监秉笔太监甄休。 在他的印象中，这个甄休武学修为极高，藏的也很深。先皇后在世的时候，他一直站在先皇后这一派，尽心尽责，霜儿的一身武功，就是他亲自传授的。 随手教了几年，就能教出一个三品境界的霜儿，那这甄休的实力，至少是一品境界，甚至是小宗师境界！ 若是有这一位在旁相助，那很多计划，都可以放开手脚去干了！ “不过，甄公公毕竟是宫里的人，只怕我那父皇不会给啊。” 宁恒摇摇头，有些遗憾的说道。 宫里的太监，都是当值的，说白了，都是皇帝的人。怎么可能轻易离开皇宫，到他这个藩王的府中来？ “甄公公可不在宫里。” 霜儿笑道：“殿下忘啦？去岁皇后娘娘病逝后，甄公公也逐渐失了势。三个多月前，殿下被废了太子之位，贬来凉州府后，甄公公也心灰意冷，就主动请辞了秉笔太监之位，去环州府看守皇陵去了。” “还有这事？” 这些事，宁恒完全没有印象了。 估计当时原主也没有把这些放在心上。 如果甄休真的去了皇陵看守，那确实是一个机会！ 皇陵位于京城以西北的环州府，距离凉州府不过四五百里之遥，几天就能到。 不过，就算是不受重用离开皇宫的太监，也是归皇宫管的。没有皇帝的允许，也不能私自离开皇陵。 否则一经发现，就是死罪！ 宁恒沉思良久，忽然眼睛一亮，站了起来。 “霜儿，随本王去书房，笔墨伺候！本王要写信！” “给甄公公写信吗？” “傻丫头，给他写信有什么用？自然是给我那父皇写！” 宁恒笑着捏了捏霜儿有些婴儿肥的脸蛋，向书房走去。 第32章 给皇帝写信 如果不是十分必要，宁恒并不想和自己这个便宜皇帝老爹有过多的接触。 毕竟原主是因为大婚前逛青楼喝花酒，失足摔下楼，摔坏了脑袋，才被皇帝废了太子之位，贬到了凉州府来的。 这么荒唐的行径，就是寻常人家的父母，也得气个半死！ 更别说是九五之尊的皇帝了。 正所谓君威难测，这件事才过去了四个月不到，宁恒也不确定皇帝老爹的气消了没有。 万一还没消气，他贸然的去写信联系，搞不好又要挨一顿批。 但是现在为了把甄休要过来，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去碰一碰运气了。 不过话说回来，他毕竟是一个皇子，讨要一个退休了的老太监，应该不难。 至于理由，他也想好了。 一个字——孝！ 那甄休不是在先皇后身边当过差吗？ 那他干脆就以“儿臣孤身在外，日夜思念母后”为理由，不就行了？ 自己过世的亲妈见不到，把甄休这个曾经在先皇后身边当过差的老人要来，睹物思人，一解孝子思母之伤，没毛病吧？ 不仅没毛病，还十分感人有没有？ 大乾朝素来孝治天下。这个理由，传出去都足以载入史册了。 皇帝老爹就算再不喜欢他，也不会拒绝。 很快，一封情深意切、满载着孩子思念亡母之情的信，就这么写成了。 将信装在信封里，交给了霜儿。 “把交给周正武，让他安排亲信，以最快的速度，将信送到京城。” “记住，一定要亲自交到宫里的公公手中，不能让任何人代为转交！” “嗯，霜儿记住了。” 霜儿小心翼翼的收起信件，走出了书房。 凉州府距离京城，大约有九百里的路程。 一个人骑快马，速度快的话，三天就能赶到。 如果皇帝同意，消息再传到环州府皇陵，等甄休赶到凉州府，整个过程大约十天左右。 也就是说，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十天后，甄休就能到王府了。 到时候，宁恒就能放开手脚的实施计划，再也不需要畏首畏尾了！ …… 夜幕降临。 宁恒吃过晚饭，又在霜儿的伺候下，洗完了澡。 回到房间后，霜儿正准备伺候宁恒宽衣入睡，却被宁恒一把抓住了纤细的手腕。 “小妮子，这么急着催本王睡觉干嘛？” 宁恒眯着眼睛，坏笑的说道：“你是不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啊？哪还有什么重要的事？今天的事，不是都做完了吗？哎呀，时候不早了，殿下快睡吧，奴家都困了，去沐浴一番，也要睡了。” 霜儿俏脸一红，眨巴眨巴眼睛，撇过脸不敢直视宁恒的双眼。 说着，把手从宁恒的手里抽出，转身就要跑。 “站住！”宁恒故作严肃，喝道。 “好你个霜儿！是不是本王这几日对你太宠了？现在连本王都敢糊弄了？” 霜儿憋着嘴，转过身，泫然欲泣的看着宁恒：“殿下……奴家……” “自己说，今晚该干什么？”宁恒故意冷着脸，呵斥道，心里却乐开了花。 霜儿苦着脸，像个受气的媳妇，小声嘟囔道：“今晚……今晚要履行赌约，穿……穿殿下设计的那套……JK套装……” 第33章 建造酒庄 看着霜儿这一脸羞涩又委屈的模样，宁恒恨不得立马将这小妮子搂入怀中，好好疼爱一番。 不过这会儿还不是时候，重头戏还在后面呢！ 所以他依旧板着脸，沉声说道：“知道就好！你这个小妮子，可别想着蒙混过关！” “行了，快去准备吧，本王就在房中等着。” “霜儿知道了……” 霜儿委屈巴巴的点了点头，起身先去沐浴。 看着霜儿离开，宁恒一下躺到了床上，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小妮子，也太害羞了。 不就是JK短裙加黑色丝袜吗？后世满大街都是这么穿的，到了她这，竟然死活不愿意。 如果不是刚好打了个赌，只怕她这会儿还是宁死不从呢！ 不过想想也正常。 古时候的女儿家，露个胳膊都算暴露了，下半身就别说了，一年四季都裹得严严实实，除了自己的丈夫，外人不可能看得见。 而他前几天专门找人制作的那套JK套装，那百褶短裙，只到大腿中段。放在这个时代，绝对是离经叛道的下流东西！ 就是天香楼里的那些风尘女子，都断不会穿！更别说霜儿这种从小在宫里严苛环境中长大的丫鬟了。 不过越是如此，宁恒就越想看霜儿穿上这一身套装。 或许，这就是男人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宁恒的眼皮子沉的都快要睡过去的时候。 房间的门，被悄悄的推开。 宁恒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只见霜儿双手抱着一团衣物，俏生生的站在门边上。 此时的霜儿头发有些湿，额头带着水珠，显然是刚沐浴过。 而她手中抱着的衣物，正是宁恒设计的那套JK套装！ “殿下，您……您先转过身去，等奴家换好了再……再看……” 霜儿俏脸通红，小声说着，低着头不敢看宁恒。 一想到马上就要穿那身羞耻的衣服和裙子，她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哈哈哈……” 宁恒忍不住笑了起来，乖乖转过身等着。 他知道，霜儿能穿这身套装，已经是极限了。若是再盯着她换衣服，怕是该羞的大哭了。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换衣服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霜儿的声音。 “好……好了……” 宁恒连忙转过身。 见到眼前这一幕，顿时心跳加速，屏住了呼吸，整个人都呆在了那。 此时的霜儿已经换上了那身JK制服，上身穿着经典的白色短袖衬衫，外加一只可爱的蝴蝶领结，下身是一条灰棕色的百褶短裙，外搭一双黑色丝袜。 霜儿的身材本来就很好，接近一米七的个子，身材匀称，是个天生的衣服架子。百褶裙下，那双大长腿格外的亮眼！ 最让宁恒意外的是，霜儿那古典的发型和妆容，竟然与这身JK制服格外的相称！再搭配上那一抹低头的娇羞，瞬间迸发出别样的美感和视觉冲击！ “殿下……” 霜儿抬头偷偷看了宁恒一眼，发现殿下都看呆了，羞涩的同时，心中又有些窃喜。 虽然这身打扮很羞人，但只要殿下喜欢，就足够了。 在惊为天人的欣赏过后，宁恒呼吸渐渐有些发烫，起身走到霜儿身前，将这个美人儿轻轻搂在怀中。 “殿下……” 霜儿嘤咛一声，闭上双眼，乖巧的靠在宁恒的肩上。 …… 一夜荒唐过后。 第二天，宁恒一直睡到了大中午，才迷迷糊糊的醒来。 接下来两天，宁恒都待在书房中，绘制蒸馏设备的图纸。 酿造白酒的核心步骤，就在于用蒸馏法将酒的度数提升。 但是在这个时代，并没有先进的仪器设备，所以必须因地制宜，根据现有的条件，做出相应的改变。 至于其他的酿酒过程，如糖化、发酵等，直接用现成的传统方法就行。 “殿下，匠人们都在酒庄里候着了。” 门外，孙管家的声音响起。 宁恒收起图纸，走出书房，看着孙管家，问道：“这些匠人，都可靠吗？” 这几天，除了绘制图纸，宁恒还交代了孙管家，让他在不远的乡间，置办一个大的庄园，用作酿造白酒的酒庄。 同时，还让孙管家，寻来一批经验老到、且可靠的陶匠、木匠和铁匠。 酒庄设备的建造，都要用到这些匠人们。 而且，蒸馏器的制造属于商业机密，绝不能经过匠人的口，传到外界去。所以这批匠人的来历必须可靠！不能是其他世家豪族下面的人。 “殿下放心。” 孙管家答道：“这些匠人都是老奴从凉州府之外招来的，底细也全都查了一遍，底子都很干净。” “很好。” 宁恒点点头，孙管家办事，就是靠谱。 一行人坐上马车，来到酒庄。 酒庄里，已经有二十多个匠人，在一片空地里候着。 看到宁恒和孙管家过来，众匠人连忙上前。 得知宁恒的身份后，众匠人连忙跪倒在地。 “草民拜见王爷！” “都起来吧。”宁恒抬了抬手。 随后又拿出几份图纸，摆在了桌上，解释了一遍后，问道：“这上面的东西，你们能打造吗？” 众匠人对视了几眼，纷纷点头，肯定道：“回禀王爷，这些东西虽然有些复杂，但并不难，给我等十天时间，就能打造出来。” 一听能打造，宁恒就彻底放心了。 又和一众匠人谈论了一些要注意的细节后，宁恒留下图纸，走出酒庄。 上马车前，宁恒转头看向孙管家，叮嘱道：“酒庄的事，你全权负责。” “另外，把这些匠人全部买下，以后就是王府的专属工匠，不得出去做事。那些图纸用过就烧了，任何人不得私藏！” “还有，给周正武传令，让他调遣五十名亲兵，在酒庄外日夜巡逻！任何人无故不得进出酒庄。违令者，不论是谁，全部抓起来！” “是，殿下。”孙管家低头说道。 宁恒这才放心，走上马车离开。 蒸馏器属于绝对的核心机密，关乎将来他能否成为酒业大亨！他必须确保万无一失才行！ …… 京城，皇宫。 一个老太监踩着小碎步，推开御书房的门，来到案前。 躬身道：“陛下，有密报，凉州府那边递上来的。” 书案上，嘉禄帝批阅奏章的笔顿了一下，面色不变，只是淡淡的说了一个字：“念。” 第34章 皇帝印象改观 老太监抬头看了一眼书案上继续批阅奏折的嘉禄帝，心中暗暗一叹。 自从三个多月前，前太子被废，降为楚王，贬到凉州府后，每隔一个月，都会有密探将楚王在凉州府的一举一动，呈报回来。 但是前几次密报的内容，实在太糟糕了！ 贱卖家财，一味贪图享乐。 宠信长史，任其胡作非为！ 大肆提高赋税，增设商税杂税，百姓苦不堪言！ 不论哪一项，都极不光彩！ 前几次嘉禄帝听他念密报的时候，脸色都十分难看，甚至大发雷霆！ 如果不是刚刚废去了楚王的太子之位，又贬到了凉州府苦寒之地，不好再降罪，否则凭这些恶行，嘉禄帝早就下旨责罚了！ 老太监撕开密报的封口，取出里面的信件。 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后，老太监顿时脸色一变！ 短短几个呼吸的工夫，脸上的表情就来回变了数次！ 他不敢犹豫，急忙诵读起来。 “据密探回报，数日前，楚王殿下脑疾好转，已然神智清醒，言行举止与常人无异。” “恭喜陛下！”老太监不忘笑着恭贺起来。 听到这，嘉禄帝手中笔锋一滞，脸上神情柔和了些许。 就算再混账，毕竟是自己的儿子，他一直不放心宁恒那疯症，如今好了，他也能放心了。 老太监继续念道：“当日，王府长史梁申，率五十余差役和仆从，强闯楚王府，欲行谋逆之事，刺杀楚王！” “所幸楚王早有所料，命令王府护卫司统领周正武，率领四百亲兵，埋伏于王府之中。梁申率人闯入王府后，不多时，贼首梁申被俘，其余逆贼尽数被诛杀于当场！” 书案上，嘉禄帝刚听到王府长史梁申竟敢率众刺杀楚王的时候，不禁神色一紧，奏折都批阅不下去了。 听到后面，楚王早有预料，拿下了梁申后，嘉禄帝这才松了一口气。 随即心中恼怒，区区一个王府长史，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强闯王府，刺杀堂堂亲王！真是胆大包天！ 同时又有些疑惑：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般聪明了？ 老太监继续念道：“数日后，楚王在天香楼设宴，宴请柳家、马家等凉州府世家豪族的家主。有周正武在场，密探不敢靠近，宴席谈话内容无从得知。” “倒是宴席开始前，柳家纨绔子弟柳兴才醉酒调戏楚王贴身婢女，楚王大怒，命周正武将柳兴才的脸打的血肉模糊！” 念到这里，老太监顿了顿，抬头看了一眼书案上的嘉禄帝。 “天香楼是什么地方？”嘉禄帝问道。 “是……是凉州府最大的……青楼。”老太监犹豫了一下，回答道。 “哼！脑袋的伤刚好，就迫不及待去逛青楼！还因为一个丫鬟大打出手！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只见嘉禄帝脸色难看，刚刚生出的一点好感，也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如果这会儿宁恒出现在这，知道自己这些日子在凉州府的所作所为，全都被记录下来，送到了皇帝这里，只怕要惊的下巴都掉下来！ 其实密报的内容，也不是每件事都详尽。 比如很多王府内发生的事，密探就无从得知。 还有顾烟雨尾随王府车架，被周正武当场擒住的事，密探也并不知道。 毕竟嘉禄帝只是想知道自己这个逆子在凉州府过得如何，并非是监视他。所以密报上记录的，都是这一个月内发生的大事。 老太监不敢多说话，低头继续诵读密报。 下面的内容，就是宁恒在刑场的那一番振奋人心的演说了。 当听到身穿蟒袍的宁恒当众鞠躬道歉，解释这三个月的恶行都是梁申假借王府名义所为，嘉禄帝不禁愣在了那。 好一会儿后，才长叹了一口气。 他本以为自己这个逆子已经无可救药，可没想到，竟是自己误会了。 尤其是这小子并没有单纯的撇清关系，而是直接将梁申的罪行，归结于他这个楚王自己的疏忽，主动揽下罪责，为百姓道歉，这一点，确实有王者风范！ 就连嘉禄帝也忍不住点头：“算他还有些担当，没有给皇家丢脸。若他一味撇清关系，莫说是朕这个当父亲的，就是天下人，也看不起他！” 这还不算。 老太监念到后面，楚王当着百姓的面，宣布凉州府境内免赋税一年，一年后的赋税降低至三十取一，还减少了商税。 除此之外，还将自己名下的一万多亩良田，全部租给家里没田或者少田的穷苦百姓，只收两成租子。还高价招募百姓入伍，加入护卫司成为王府亲兵。 听到这一系列利民的举措，不禁是老太监激动不已，就连一向以百姓之心为心，一生施行仁政的嘉禄帝，也都满脸欣慰。 如果说前面的那些举动，都只是宁恒自己的小聪明，只能让嘉禄帝稍微改善一点对他的看法，那么这最后的一系列利民举措，则可以说是利国利民的善举了！ 一个藩王，体恤百姓，不惜牺牲自己的利益，足以让世人动容！也包括嘉禄帝！ “恭喜陛下，楚王殿下有此改变，实属皇家之幸，天下之幸啊！” 老太监由衷的恭贺道。 作为陪伴在皇帝身边半辈子的老人，他很清楚，嘉禄帝对这位废太子，还是期望的。 否则，又何必让密探去打听楚王的近况？京城这太子之位，又为何空悬至今？ 听着老太监的恭维，嘉禄帝难得的没有反驳，脸上带着几分欣慰之色。 心中暗道：看来，这小子也并非无可救药。 这时，老太监忽然想到了什么，忙从袖子中取出一个信封。 “陛下，楚王殿下还写了一封信，要呈交给陛下，您看……” “信？楚王写给朕的？”嘉禄帝愣了愣，有些意外的确认道。 “回陛下，确实是楚王写的，让亲兵送到宫里来的。” 听到回复，嘉禄帝眉头微微一皱。 作为藩王，除非是中秋除夕这类重要节日，其他日子，没什么重要的事，是不能给皇帝写信的。 如果是以前，这逆子写的信，他根本不会看。 不过如今这小子表现不错，看看也无妨。 “呈上来吧。” 老太监闻言，忙踩着小碎步上前，将信递给了嘉禄帝。 第35章 秘密商议 打开信封之前，嘉禄帝只当信里写的，一定是各种诉苦，然后借机请求回到京城。 像凉州府那种地方，终究是苦寒之地，和繁华的京城完全没法比！ 而宁恒这小子，从小娇生惯养、养尊处优，即便懂事了不少，知道体恤百姓，也有了担当，但毕竟没吃过什么苦，想回京城也是人之常情。 当然，不管信中怎么诉苦，怎么哀求，嘉禄帝都不可能让他回京的。 然而让嘉禄帝没想到的是。 这封信里，竟然没有一句话和诉苦有关！回京的请求更是一字不提！ 整封信不过三百余字，除了最开始例行的问安，其他绝大多数内容，全是思念死去的先皇后，宁恒的生母。 在外的游子，思念亡母，念及年幼时亡母的疼爱与教导，可谓是情真意切，跃然纸上！ 就连嘉禄帝这颗帝王之心，也忍不住被触动，眼神也变得柔和了不少。 信的最后，提到了甄休的名字。 甄休，原本是司礼监秉笔太监，虽然退下来了，去了环州府守皇陵。但毕竟曾经是皇帝的人。 如果是其他皇子在信中，跟他要此人，嘉禄帝肯定心生怀疑。 不过，这一次，嘉禄帝并没有多疑什么。 因为甄休，曾经是先皇后身边的老人，可以说是看着宁恒长大的长辈。 如今宁恒虽然懂事了不少，但毕竟还是个十八岁的孩子，孤身在凉州府这个陌生的地方，思念亡母心切，想要见到甄休这个曾经先皇后身边的人，也很正常。 而且，凉州府毕竟位于北境，与大月国毗邻，还是比较乱的。 有甄休在，万一凉州府出了什么乱子，还能护住这小子。 想到这，嘉禄帝看向老太监，吩咐道： “传朕的旨意，去环州府皇陵给甄休，就说楚王思母心切，命甄休即刻启程，赶往凉州府楚王府上。余生，就跟着楚王吧。” “奴婢领旨。”老太监跪下领旨。 …… 凉州府。 柳家府邸。 一间隐蔽的阁楼中，六个男人围坐在一桌。 其中有三人，分别是柳家家主柳迁，府衙同知柳浩，以及柳迁之子柳兴彦。 另外三人，则来自马家。 为首的，赫然是马家家主马贺！ 马贺身旁，坐着一个长相与之有几分相似的中年人，正是其弟马雄。 与书香世家的柳家不同，马家世代习武，在凉州府的军伍中，颇有威望。 这个马雄，就在凉州府卫指挥使司中，担任指挥佥事一职，正四品官职！比正五品的同知柳浩，还要高一级！和府衙的知府万尧平级！ 足可见马家的实力！ 马雄的身侧，还坐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此人虽身着常服，腰间却配着军中制式长刀。 他是马家长子，马文轩，在凉州府卫指挥使司中，任千户，手下管着一支指挥所近千人的队伍！在凉州府年轻一辈中，妥妥的最杰出之人！ 今日柳家和马家两家聚于此地，目标只有一个——楚王宁恒！ 柳迁作为领头人，率先开口。 他看着马贺，一脸肃然道：“马家主，这些日子，楚王的表现，你我都看在眼里。若是任由他这么胡乱折腾下去，将来的凉州府，怕是没有你我两家立足之地了！” “不错！” 一旁的柳浩脸色难看，说道：“犬子兴才，不过是看上了他的一个丫鬟，就被他的人打成了重伤！可见这个楚王，是个睚眦必报之辈！” “如今他已知道我们几家，在这三个月里暗中相助梁申。他必定视我们几家为眼中钉！此子不除，日后必成心腹大患！” 在场六人中，他是最愤怒的一个！ 天香楼那件事过后，他的独子柳兴才，至今还躺在床上！ 身上的伤倒还好，关键是那张脸，被彻底抽烂！周正武那厮下手太狠了！柳兴才脸上没有一块肉是完整的！ 这些日子，他请遍了凉州府所有名医，最后都只有一个结果——这张脸，算是彻底毁容了。就算治好了伤，将来也是个面容狰狞恐怖的丑八怪！ 作为柳家的后辈，柳兴才将来是要走仕途的。可现在他容貌尽毁，就等于是彻底断了他的仕途！ 因为任何衙门，都不会要一个长相狰狞恐怖的人，来担任官吏。 柳兴彦也跟着说道：“父亲和二叔说的是，楚王那小子，在刑场上那一番言论，诸位长辈可都是亲眼所见啊！” “降低赋税和商税，让百姓和商贾们念他的好，倒也罢了。把自己的农田租给那些贱民，也没什么。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只收两成的租子啊！” “这几成租子，各大世家豪族之间，早就有了规矩，都是收六到八成。他这么一搞，带头坏了规矩，那些贱民们尝到了甜头，以后谁还租咱们几家的农田？” 听到这，马贺等人，也都十分赞同的点了点头。 关于两成租子这件事，确实是戳中了所有世家的命门！ 各大世家虽然在各行各业，都有规模不一的生意，但家族中最大的收入来源，还是收租。其中最大的一块，就是佃农上交上来的租子。 为了利益最大化，各家收的租子都很高。至少都是六成租子起步，心狠一些的，直接收八成租子！ 现在楚王一下子把租子降低到了两成！ 这个口子一开，对所有世家豪族，都是巨大的打击！ “若只是如此，倒是罢了。不过是损失些银子的小事，总能赚回来。” 说到这，官至指挥佥事的马雄表情凝重，“最大的问题是，这个楚王，已经开始募兵了。” “就在昨日，楚王府已经招募到两千壮丁。加上原本护卫司的四百亲兵，楚王麾下的将士，足足有两千四百人！” “若是继续任由他发展下去，只怕……” 马雄没有把话说尽，但房间中的众人，全都明白了其中的危险性！ 楚王这是明摆着要壮大势力啊！ 在他还势单力孤的时候，就搞出了这么大的乱子。等到将来势力壮大，那他们这几家，还能有活路？ “不行，不能任由这小子继续下去了！必须趁他势力还没起来，将其扼杀在摇篮之中！” 说着，柳迁眼中闪过一抹厉色，看向马贺，问道：“马家主，京城那边……有回信吗？” 第36章 大月国的江湖势力 听到这话，几人全都看向马贺。 外界只知道，柳家和马家，是因为贪图钱财，才与梁申相交。坑害王府的，只有梁申一人。 然而事实却是，柳家和马家，根本就是冲着王府来的！目的也只有一个，就是把楚王府逼到山穷水尽，再无翻身之路！ 而楚王这个废太子被贬到凉州府之前，柳家和马家作为凉州府的世家，与他从来没有过任何接触，更谈不上什么恩怨了。 之所以这般针对楚王，完全是受了京城二皇子的指使！ 若非有二皇子在背后，就凭他们两家，又如何敢堂而皇之的与堂堂亲王为敌？ 作为与二皇子的直接联络人，在几天之前，马贺就已经将这阵子楚王疯症痊愈后的所作所为，全都记录下来，送到了京城二皇子手中。 二皇子的回信，马贺也是今天刚刚收到。 也正是看了二皇子的回信，他才带着弟弟马雄和儿子马文轩，来到柳家秘密商议。 马贺看了一眼众人，声音中带着几分寒意：“二皇子的意思是，楚王所图甚大，不可小觑。若有必要，可杀之！” 听到最后这句杀气凛然的话，房间中所有人全都脸色一变。 果然，连二皇子都看不下去了。 其中最开心的，当属柳浩了。 他面露杀机，狞笑着说道：“既然二皇子都发话了，那我等便及早行动吧。眼下那小子羽翼未丰，刚招募的两千壮丁，还在训练，完全不堪用。手底下也就四百亲兵还能派上用场。” “现在动手，他楚王必死无疑！” 马贺却摇摇头，沉声道：“毕竟是谋杀亲王，非同小可。就算动手，也绝对不能用我们家族的人手。否则，就算杀了楚王，圣上那边派人一查，就会查到咱们两家身上，就连二皇子那边，也会受到牵连。” “不错。” 一旁的马雄也跟着说道：“不仅不能动用我们家族的人手，就连凉州府卫指挥使司的兵力，也不能调动。” “我虽为卫指挥使司的指挥佥事，但整个卫指挥使司也不是我一人说了算，一旦动用卫指挥使司的兵力，难免会被有心人察觉。到时候，可就说不清了。” “这……” 柳浩闻言，虽然不甘心，但也没有办法，只能长叹一口气。 这时，柳迁却笑了起来。 “诸位不必担心，此事，我自有办法。” “哦？不知柳兄有什么办法？” 马贺和马雄两兄弟意外的看着柳迁，心中诧异。他们马家和柳家，一武一文，连他们马家都无可奈何，这柳迁竟然有办法？ 柳迁淡淡一笑，眼中流露出些许的傲然之色，说道： “我柳家雄踞凉州府多年，这些年多多少少也暗中培植了些许江湖势力。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柳某人养了他们这么久，也该是他们证明自己的时候了。” “江湖势力？” 马贺与马雄对视一眼，眼中都有些震惊之色。 没想到，柳迁这老儿藏得这么深，竟然悄悄摸摸的暗中培植了江湖势力！连他们都给瞒过去了！ 柳迁将两人的表情看在眼里，微微一笑。 随后看向一直没说话的马文轩，说道：“文轩贤侄，你是凉州府卫指挥使司的千户，承着守卫城门之责。三日后的子时，老夫的人会暗中潜伏到北城门外，到时候，还请文轩贤侄配合一下，开北城门放人进来。” 马文轩点头笑道：“小事一桩，柳伯父放心。” 他作为千户，手下管着近千人的指挥所，每天的任务就是看守凉州府的城门。 三天后的晚上，他会亲自去北城门坐镇。开个城门而已，他一句话的事。 马雄也点点头，认为这个方法可行。 只有马贺，深深的看了一眼微笑的柳迁，神情有些复杂。 北城门？ 凉州府与大月国毗邻，往北就是大月国的国境。 柳迁的江湖势力从北城门进，难道说……这老儿这些年来，暗中培植的，是大月国那边的势力？ 想到这，马贺不禁心中一惊。 他马家与柳家，受到二皇子之命，打压楚王。这事虽然大逆不道，但终究是夺嫡之争，是大乾朝内部的事。 可这柳迁，若他暗中培植的江湖势力，与大月国有关，那性质就不同了。 要知道，大月国可是敌国啊！ 是柳迁自己的意思，还是…… 脑海中刚一浮现出二皇子的身影，马贺便吓得摇了摇头，不敢继续想下去。 第37章 羞涩的两女 接下来两天，宁恒抽空去了一次酒庄，查看了一下蒸馏设备的建造进度，补充完善了一些细节。 此后，就一直待在王府中，没有出去过。 闲着无聊，就逗弄一下霜儿，常常几句私房话，就把这丫头逗的俏脸通红。 经过前几天的JK制服的初体验后，霜儿不知道是自暴自弃，还是逐渐适应了，这两天对JK制服已经不那么排斥了。 最近几次，晚上在房间里的时候，宁恒一个眼神，霜儿就知道他想干嘛，红着脸主动换上了那套黑丝短裙，然后依偎在宁恒的怀里。 不得不说，霜儿那双笔直白皙的大长腿，属实是极品！放在后世，那绝对是腿模级别的美腿！ 现在宁恒每天晚上的乐趣，就是枕在这双美腿上，听霜儿聊过去的事情。 虽然宁恒继承了原本楚王的记忆，但是这些记忆大多是碎片化的。不少过去的细节，他并没有什么印象。 尤其是关于京城和宫中的一些人和事，宁恒事无巨细，全部记在了心里。 他是个有野心的人。 他要卖白酒，将来成为酒业大亨，手底下的势力也要发展。小小的凉州府哪里够他施展拳脚的？他有自信，他的白酒，以及将来的啤酒、葡萄酒，还有别的发明，市场绝对不仅限于区区凉州府。 他的目标，是整个大乾！甚至是整个天下！ 而且这里还是边境，随时都有可能爆发战事，终究不是他的久留之地。 所以，提前了解一下京城的情况，还是很有必要的。 …… 这天晚上，霜儿换上了JK制服，看着枕在自己大腿上的宁恒，满眼温柔。 这时，敲门声响起。 “谁啊？”宁恒慵懒的问道。 “我。”门外的声音有些不悦。 宁恒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来人是谁了，故意戏弄道： “小顾啊，你我如今是主仆关系，‘我’这个自称，也是你能用的？重来一遍！” 房门外顿了顿，隐约响起跺脚的动静，好一会儿，才有不情不愿的声音传来。 “启禀殿下，属……属下顾烟雨求见。” “这还差不多，进来吧。” 房门外，得到允许的顾烟雨翻了个白眼，嘟囔了一句“有什么好臭屁的”，然后一把推开门，走了进去。 走到房间里的顾烟雨，抬起头，刚要说话，却被眼前这一幕给搞蒙了。 “你……你们……” 只见宁恒一脸享受的枕在霜儿的腿上，这倒没什么，王府上下谁都见过这场面。 但问题是，此刻霜儿的下身，两条明晃晃的大长腿就这么暴露在烛光中，被宁恒枕在脑袋下。 因为被宁恒的脑袋遮挡的关系，从顾烟雨的视角，并没有看到JK短裙，视觉上跟没穿裙子差不多了。看起来香艳至极！ “你这个……登徒子！你怎么能……能……” 顾烟雨满脸通红，指着宁恒，话说到一半，就说不出来了。 虽然害羞，但那双大眼睛却瞪得圆圆的，盯着霜儿那双美腿一个劲儿的瞧着。 霜儿也是面色惊慌，她本以为宁恒会起身到前厅见顾烟雨，没想到，他竟然直接让顾烟雨进房间里来了！ 此刻的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瞧你这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宁恒一脸鄙夷的看着顾烟雨：“这里是本王的府邸，又是本王的房间，霜儿又是本王的侍妾，这有什么问题吗？” “你……” 顾烟雨下意识想要反驳，但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反驳的理由。 虽然眼前这一幕太过羞人，但仔细一想，人家楚王说的也没错。 早知道，就不听这家伙的话，进房间里来了。 宁恒见状，心中暗乐，不知道怎么，他一见到顾烟雨这小妮子，就总想欺负一下。 “行了，说吧，大晚上的，找本王有什么事？” 第38章 月黑风高杀人夜 顾烟雨平复了一下情绪，抗议道：“你能不能给我安排点事情做一做？天天待在这深宅大院里，无所事事的，我的骨头都快生锈了！” 她本以为，给楚王这个坏家伙当手下，虽然可能会被他欺负，但好歹是王府的人，平日里要忙活的事肯定不少，这样她也能活动活动筋骨。 没想到，自从进了王府，一连好些天，啥事儿没有，天天在王府里发呆，跟个深闺大小姐似的。 她本就是个闲不住的人，之所以瞒着大师姐偷偷跑下山，就是图个自由。谁知王府比山上还要无聊。 听到这话，宁恒点点头。 对于顾烟雨，他早有安排，既然她现在主动提出来，那干脆提前布置了吧。 想到这，宁恒看着顾烟雨，笑道：“那本王给你安排一个重要的任务？” “什么任务？”一听有任务，顾烟雨一脸期盼。 “本王准备秘密建立一个情报机构。你不是号称江湖侠女吗？应该与江湖中那些专门搜集情报的人，有些往来吧？” “从明天起，你就代表楚王府，秘密寻找那些擅长搜集情报的人才，把他们招揽过来。能做到吧？” 听到这，顾烟雨微微皱眉，答道：“找到这些人倒是不难。只是……搞情报的人，背后都有巨大的情报网，都有各自的主子和首领，想招揽这些人，只怕不容易。” 她虽然初入江湖没多久，但毕竟从小跟着大师姐。大师姐有时候下山行走江湖，也会带上她见见世面，所以对于一些只有江湖人才知道的隐秘情报组织，她也能接触到。 但是诚如她所说，但凡做情报这一行的，其规矩比别的门派都要森严得多！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挖人的。 对此，宁恒倒也并不意外。 不过，这可难不倒他。 他淡淡一笑，云淡风轻的说道：“无妨，你先试着挖人。能把人挖来是最好，如果挖不过来，那就把背后主事的人叫来王府，本王会亲自与他谈。” 顾烟雨眼睛一亮，仿佛从这句话里听出了硝烟的味道，蠢蠢欲动的看着宁恒。 “你……你的意思是，把背后主事的人骗到王府，然后……” 说到最后，她伸手在自己的脖子前，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蠢货！” 宁恒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本王与他无冤无仇，没事杀人做什么？” 把主事的人叫来王府，自然是要与对方商谈合作条件。 如果有必要，直接拿下对方整个情报组织，也不是不行。 作为后世穿越而来的人，宁恒深知情报的重要性！ 如今在整个凉州府，他空有楚王的崇高地位，却没有多少权势。要想在这片封地里施展拳脚，提升势力，各方面情报的获取，绝对是重中之重！ 只有将整个凉州府的各方面情报，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他才真正算是这片土地的王！ 从头建立情报机构，耗时太久了。 所以宁恒的想法，就是直接用现成的——与江湖中的情报机构合作。 至于人家愿意不愿意，并不重要。 到时候，他自然会开出一个，对方无法拒绝的条件。 “行了！本王怎么做，你就别管了。你只要做好本王交代你的事就行。”宁恒摆摆手，催促道。 “好，我明天一早就去办。”顾烟雨拱手应下。 她也没有想太多，反正只要有活儿干就行。 …… 与此同时。 凉州府北城门外。 一队近百人的商队，趁着夜色，径直朝着凉州府北城门这边行来，最后在城门口停下。 “来者何人？”城墙上的士兵很快就发现了下面的动静，出声道。 “我等是行商的车队，路上耽搁了，错过了关城门的时间，还请大人通融通融，放我等进城。” 商队为首的一个中年男人开口道。 此人看着四十来岁，鹰钩鼻，双目锐利，目光如电，长相极具攻击性！ 虽然身披黑色披风，但却难掩其魁梧挺拔的身材，壮硕的四肢。腰间还悬着两把异域风格的弯刀。 城墙上的士兵见状，正要开口拒绝，身后却响起了一个威严的声音。 “开城门，放他们进来。” 士兵转过身，看到来人，顿时躬身拱手，恭敬道：“是，属下马上开城门！” 来者，正是今夜值守北城门的千户马文轩！ 士兵奉命下去开城门后，马文轩走上城墙边，低下头俯视着这支安静的出奇的商队。 最后目光落到了为首的魁梧中年男人身上。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都没有出声，但魁梧中年男人那双侵略如火的眼神，让马文轩确信，这支所谓的商队，就是柳家家主柳迁喊来的江湖势力！ 城门开启，这支商队进入凉州府，动作整齐划一，全程没有说过一句话，让不少守城的士兵都暗暗称奇。但毕竟是马千户的命令，他们也不好多问什么。 此时已经入夜，凉州府北城的千家万户都已经门扉紧闭，街道上万籁俱寂。 进入北城后，为首的魁梧中年男人停下脚步，抬手比划了一个手势。 一时间，后面的近百人全部卸去了伪装，三辆商车上的盖布被扯下，露出了里面的真容——竟全是兵刃盔甲！ 这些兵刃盔甲，在月光下，散发着冰冷的寒光。 所有人全部换上兵刃盔甲后，其中领头的三男一女，走到魁梧中年男人面前，拱手恭敬道： “二长老，全部准备妥当了。” 被叫作二长老的魁梧中年男人点点头，看向楚王府的方向，眼中闪过一道杀意。 沉声道：“让所有人注意，今晚的目标，是杀了楚王！楚王一死，我们就撤，切记不可恋战，明白吗？” “二长老放心，我等明白！” “出发！” 随着二长老一声令下，近百人的队伍，一起朝着楚王府的方向，悄无声息的赶去。 第39章 夜半敌袭 楚王府大门前，一支身穿制式甲胄的亲兵队伍，正在日常巡逻。 此时的亲兵们，并不知道，他们已经被暗中的敌人盯上了。 不远处巷子里的阴暗角落中，无声的脚步停下，众人抬起了手中的袖箭，对准了王府门前的巡逻队伍。 “咻！” 伴随着轻微的声响，十几发袖箭射向了巡逻队伍。 当即就有十多个亲兵负伤倒下！ “不好！” “有敌袭！” “所有人戒备！有敌袭！” 幸存的亲兵们很快反应过来，大声叫喊起来。 尖锐的哨子声，瞬间打破了寂静的长夜。 附近的亲兵听到这边的动静，立刻行动，向王府大门这边汇聚。 这些亲兵都是周正武亲自带出来的，并非寻常杂兵可比，很快就辨明了敌人的方位，列队向巷子这边冲过来。 “你们四人留下，其他人，都给本座上！” 二长老眼神冰冷，看了一眼身边的四个小头目，声音沙哑的命令道。 “冲啊！” 近百人的队伍，一拥而上，与冲杀过来的亲兵队伍打成了一团！ 王府护卫司虽然有四百个亲兵，但部分兵力被抽调去训练那些刚刚招募的壮丁，所以日常护卫王府的亲兵只有百人不到。 不过好在这些亲兵训练有素，协同作战能力极强，尽管人数不占优势，但敌人短时间内想要攻破王府大门，却并非易事。 一时间，刀兵相交声，喊打喊杀声，响彻整个王府。 巷子口，二长老面无表情，将目光从前方的战场上收回。 然后抬头看了一眼楚王府的围墙。 “王府亲兵已被牵制，你们四人速速潜入王府，杀了楚王！” “属下遵命！” 蒙着脸的三男一女对视一眼，轻轻一跳，轻松越过王府高高的围墙，翻进了王府中。 二长老也紧随其后，身影消失在了王府的高墙大院之内。 …… 王府后院。 卧室内，宁恒刚把顾烟雨打发走，正准备好好享受一番霜儿的按摩服务，却被外面传来的冲杀声惊动。 “不好！出事了！” 宁恒脸色一变，立马披上外衣，推开房门走出去。 不巧正好遇见了一脸警惕的顾烟雨。 “小顾，怎么回事？” “我……我也不知道啊。” 顾烟雨也是一脸懵逼，她刚回到自己的房间，想着明天该怎么去找擅长情报的人才，没想到王府外突然响起了这么大的动静。 “听这动静，应该是敌袭吧。” 顾烟雨虽然搞不清楚状况，但俏脸上却并没有丝毫的惊慌和恐惧，反倒有些无法遮掩的兴奋之色！ 如果不是还记着自己是楚王的手下，有保护楚王之责，只怕她早就冲出去好好会一会敌人了！ “不好了！殿下，不好啦！” 这时，一个慌乱的身影从前院匆忙跑了过来。 见到宁恒，直接跪了下来。 “崔百户，怎么回事？” 宁恒看着来人，质问起来。 这个人他有些印象，是周正武的手下，在王府护卫司中，担任百户，此前见过几面。 “是敌袭！” 崔百户神情紧张，喘着气说道：“王府外突然出现一伙来历不明的贼人，装备精良，达百余人之多！此刻正在攻打王府正门，护卫司众亲兵正与贼人交战！” 果然是敌袭！ 宁恒心中一紧，忙问道：“战局如何？有把握退敌吗？” 崔百户表情为难：“小人无能，贼人数量众多，王府中的亲兵仅有六十余人，敌众我寡，尚难以退敌，但我等已守住王府大门，绝不会让贼人闯入王府！” 宁恒点头，又问道：“周正武呢？” 崔百户解释道：“今夜并非周统领值班，不过刚刚小人已经命人去给周统领传消息，相信周统领马上就能带兵增援！” 宁恒点头，这些日子为了好好训练那两千名壮丁，他把周正武派去亲自练兵，所以王府这边夜间的值班，就轮不到周正武了。 这倒不是他掉以轻心，而是觉着，眼下凉州府局势平稳，王府内又有顾烟雨和霜儿两个小高手坐镇，他自己又天天缩在王府内，安全问题不用担心。 没想到，竟敢有人敢堂而皇之的强攻王府！ 不过好在，护卫司距离王府很近，一炷香之内，周正武就能带着援兵赶到。到时候，危机自然解除。 “可知贼首是何人？”宁恒想到了什么，问道。 “这……小人暂未看见贼首……”崔百户有些犹豫的说道。 “未见贼首吗……” 宁恒眉头紧锁，望着外头的火光，表情凝重至极。 不知怎么，他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 很快，这种不安的感觉得到了印证。 崔百户刚刚退下不久，后院墙角就传来了细微的声响，几道人影从围墙上翻过，稳稳的落在了地面上。 “殿下小心！” 霜儿一下拦在了宁恒的身前，满脸警惕的盯着前面围墙下的几个不速之客。 顾烟雨也向前走了两步，一双大大的眼睛不善的盯着这几人，大有动手的态势。 来者共四人，三男一女，全都蒙着脸，看不到长相，露出来的双眼全都冷漠无比，满是杀意！ 赫然正是此前二长老的手下！ 四人审视的目光一一在顾烟雨和霜儿身上掠过，最后固定在了宁恒的身上。 其中一人从怀里取出一幅画，画像上的那张脸，竟与宁恒有七八分相像！ 对照了一番后，四人全都点了点头。 “此子就是楚王没错，杀了吧。” 其中一个男人云淡风轻的说了一句，然后四人一起朝着宁恒这边快速冲来。 第40章 后院激斗 看着这四人向自己这边冲过来，宁恒脸色难看。 很显然，王府大门前的那百来个贼人，只是障眼法，用来拖住王府亲兵的。 真正的杀招，则是在王府后院！ 同时也能看出来，这些人夜袭王府，并不图财，而是单纯的就是要杀他这个楚王！ 而且连他的画像都准备好了。 “顾烟雨，你不是说闲的骨头都生锈了吗？现在你可以好好活动活动筋骨了。” 宁恒瞥了一眼顾烟雨，沉着的说道。 其实不需要宁恒说，顾烟雨早就跃跃欲试了。 “哼，一群宵小之徒，正好让本姑娘解解闷！” 看着前方这四个蒙面人，顾烟雨轻喝一声，从腰间抽出一把长剑，挥舞着剑花，主动攻向四人。 别看顾烟雨是个初出江湖的黄毛丫头，但武学修为毕竟已至三品境界，算得上是一个小高手了。 而且基础相当扎实，招式也精妙无比。这一招剑花突脸，看似寻常，但却暗藏十几道杀招！招招断人生机！ 两边刚一交上手，四个蒙面人的攻势便猛地一顿，眼中露出惊异之色。 “想不到，楚王府竟有三品境界的高手！” “而且还这般年轻！” “可惜了。若是再练几年，我等或许不是对手。至于现在嘛……” 四人也就刚开始有些诧异顾烟雨的实力，现在已经全然不惧了。瓮声说了几句，交换了一个眼神，便分出两人对付顾烟雨。 剩下两人，则是继续朝着宁恒这边走来。 顾烟雨这边，也是满脸的震惊。 这些人，哪里是什么不入流的小贼人？分明都是三品境界的高手！ 同是三品境界，也有强弱之分。 或许单打独斗，这四人中的任何一个，都不是她的对手。 但两人联手，她就有些吃力了。 在防下两人的一记腿鞭和轰拳后，顾烟雨受到余劲的波及，后退了数米，脸色有些泛白。 她转头看向长廊下面无表情的宁恒，声音开始有些慌乱。 “姓宁的小心，这些人都是三品境界，本姑娘护不住你啦！你别傻站着看戏了，赶紧逃命吧！” 全都是三品境界？ 宁恒心中一惊。 好大的手笔啊！ 别看顾烟雨和霜儿都是三品境界，好像三品境界很容易达到似的。其实不然！ 武学境界，三品是一个分水岭。三品以下，不少人通过努力，加上一点天赋，总能勉强达到。但是三品境界开始，除了足够好的天赋和努力之外，还需要强大的传承！ 所以江湖中，能达到三品境界的武者，并不多。 而在这小小的凉州府，大半夜的，一下子蹦出四个三品境界的高手，这背后之人，确实有手段啊！ 震惊之余，宁恒也有些感动。 顾烟雨这小妮子，虽然嘴上对他没几句好话，但到了这样的危急时刻，面对四个三品高手，她明知不敌，却没有溜走，还想护着他。 嗯，这妮子能处，有事她是真上啊！ 一旁的霜儿显然也看出了局势不利，小脸凝重无比。 眼看着剩下的两个蒙面人朝着这边走来，霜儿将宁恒拦在身后，小声叮嘱道： “殿下，这些贼人实力不简单，等奴婢拖住他们，殿下找个机会逃吧。” 说完，她摆动拳脚，径直冲向了来到近前的两个蒙面人。 霜儿也是三品境界，实力与顾烟雨差不多。她师承宫中神秘高手甄休，尤擅拳法，几招拳法下去，虎虎生风，隐约可闻雷鸣之声！气势十足！ 两个蒙面人也不敢托大，小心应对着霜儿的进攻。 不过，毕竟双拳难敌四手，短短交手了十来招，霜儿的腹部就遭受了两下掌击，虽然身形招式不乱，但攻势却缓了不少。 另一边的顾烟雨也好不到哪里去，由原本的进攻，转为了防守，边打边退，相当的吃力。 宁恒并没有听两女的话，找机会逃跑，而是站在长廊下观望着。 他毕竟是个男人，危急关头，扔下两个小姑娘，自己跑了，算怎么回事？ 而且眼下王府外面也不安生，只怕早就被敌人给包围了。从王府后门走，搞不好直接就被敌人给逮住了。 他在等。 等周正武回来。 按照周正武的脚程，估摸着马上就能赶回来了。 凭他二品境界的实力，加上霜儿和顾烟雨两女，对付这四个蒙面人，绰绰有余了。 万一周正武来晚了，那他就只能自己动手了。 想到这，宁恒藏在背后的右手紧了紧，用力的抓着手里的燧发枪。 任凭你们武功再高，几品境界，也挡不住老子一发子弹吧！ “这个登徒子，怎么还不走？还在发什么呆呢？” 看到宁恒站着不动，顾烟雨又气又急。 她有意想提醒，但此时的她，面对着两个蒙面人如雨点般的进攻，自顾尚且不暇，哪里还顾得上提醒宁恒？ 霜儿也是心中着急，但也无可奈何。 只能心中暗暗告诫自己，就算拼死，也要护住殿下！ 四个蒙面人这边，显然也看出了楚王这边没有了后手，不由得心中大定，出手也越发的狠辣！ 顾烟雨和霜儿两人，陡然间压力剧增，又硬抗了几记拳脚后，嘴角溢出鲜血，招式也跟着有些凌乱起来。 “终于要扛不住了吗？” 四个蒙面人见状，心中一喜，对视了一眼后，全都面露凶光，准备一举拿下两女。 正要动手之时。 夜空中，一杆长枪猛然间落下！枪尖在月光下闪烁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寒芒，直指其中一个蒙面人的胸口！ “不好！” 等到蒙面人反应过来的时候，长枪已经飞至他的身前。他躲闪不及，只能拼死抓住枪身。 但掷枪的力道极大，饶是他全部抓着，依旧难以阻挡攻势，他猛地后退了十几步，随后一声惨叫，枪尖硬生生捅进了他的胸口，卡在了肋骨之间！ 剩余三人见状，全都停下了进攻，看向四周上空。 只见幽暗的夜色中，一道身穿甲胄的身影，踏空而行，直冲那个胸口受伤的蒙面人。 另外一个蒙面人神情不忿，一跃上前，想要阻拦。 “滚！” 一声爆喝，来人迅速打出两掌，一掌卸去蒙面人的攻势，另一掌直击其腹部，将其打向一旁。 落地后，他一把抓住长枪的尾部，同时一脚踹向蒙面人的胸口。 第41章 霜儿救主 这个蒙面人本就胸口被枪尖捅入，疼的额头直冒冷汗，面对着来人的猛烈一脚，哪里还有什么抵挡之力？ 只听见一声闷哼，蒙面人整个身体倒飞出去！ 半空中，因为枪尖脱离了胸口，导致鲜血喷流如注，倒飞出去十来米，才轰然砸落在地，哀嚎不已。 这一下，虽然死不了，但也已经重伤，没有了再战之力。 “尔等贼子，好大的胆子，竟敢进攻王府，刺杀楚王！” 来人面色冰冷，挥舞着长枪，招式凌厉无比，枪尖所到之处，三个蒙面人皆不敢近身！ 看到来人，宁恒暗暗松了一口气，笑了起来。 周正武，终于来了。 见剩余三个蒙面人暂时不敢进攻，周正武退回到宁恒身前，躬身惭愧的说道：“末将救驾来迟，还请殿下降罪！” 别看刚刚周正武威风凛凛，顷刻间就重伤了一个蒙面人，其实他此刻也会后怕不已。 不是怕蒙面人，而是怕宁恒的安危。 在不久前，他在家中休息，听到手下来报信，得知王府的情况后，立马意识到楚王有危险。于是立刻上马，直奔王府。 来到王府后，也顾不上外面打作一团的亲兵和贼人，直接翻过高墙，往王府后院这边赶。 直到刚刚，看到宁恒还好好的站在长廊里，他心里悬着的石头这才放下。 宁恒面无表情，淡淡的说道：“请罪的事以后再说，眼下先把这帮贼人剿灭。尤其是这四人，本王要留一个活口。” “末将明白。” 周正武沉声应下，随即转过身，手提长枪，面露杀意，二品武者的气势尽数爆发，一步一步的向剩余三个蒙面人走去。 “二品武者！” “你就是那个王府护卫司统领周正武？” 三个蒙面人惊呼道，全都忌惮的看着周正武。 他们就是趁着周正武今夜不在王府，才来刺杀的。 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连本统领的名号都知道，看来你们是有备而来啊！” “既然来了，那就全都给本统领留下吧！” 说完，周正武加快脚步向三人冲去，同时手中长枪挥舞，枪尖划破夜空，爆发出阵阵白色流光，可谓是气势如虹！ 三个蒙面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目光一厉，咬牙迎战。 有周正武在，战局可以说是瞬间逆转，饶是三个蒙面人用尽浑身解数，也只能在周正武的长枪之下，勉强支撑。 稍有一个不留神，身上就会多出一道枪尖划过的伤口！ “打得好！也算本姑娘一个！” 顾烟雨在一旁看着，只觉得十分解气，大大的眼睛里泛着激动的亮光。 刚刚以一敌二，她都快憋屈死了。 现在有了痛扁敌人的机会，她又岂能放过？ 说着，也不顾身上的伤势，抽出长剑冲入了战场。 武道境界，每一品之间，都有着巨大的鸿沟！就算是三个三品武者，也未必能在一个二品武者的手底下讨到好处。 更何况，旁边还有一个三品境界的顾烟雨相助。 不到一盏茶的工夫，三个蒙面人就已经是遍体鳞伤，颓势尽显，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周正武心中记着宁恒的叮嘱，准备先把这三个蒙面人杀了，剩下一个重伤的留下来慢慢拷问。 长廊下，宁恒看着院子里的战斗快要结束，紧绷的神经终于缓和了下来。 然而，就在这时。 一个惊慌的声音，在宁恒的身前响起。 “殿下小心！” 声音是霜儿发出的。 宁恒闻言，转头看去。 只见不是何时，不远处的假山后面，突然钻出一个身材魁梧、长者鹰钩鼻的中年男人。 “怎么还有人？”宁恒脸色发白。 此人速度极快，宁恒都还没来得及反应，对方就闪到了他的身前！ 硕大的手掌五指并拢，青筋暴起，一记手刀，直冲宁恒的心口！ 别看只是一记手刀，但是宁恒相信，这一记手刀，绝对能扎穿他的胸口，直取他的心脏！ 此时的宁恒，大脑一片空白。 两世为人，他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感受到死亡的临近！ “殿下！” 院子里，周正武和顾烟雨也看到了宁恒这边的情况，全都脸色大变。 他们想要回防，但距离太远，而敌人的进攻已经近在眼前，根本来不及了！ 尤其是周正武，他怎么也想不到，凭他二品境界的实力，竟然没有察觉到还有一个人躲在后院中！ “休要伤我家殿下！” 一声怒喝，霜儿拼劲全力，冲向中年男人。 周正武来了后，她并没有像顾烟雨那样继续和蒙面人打斗，而是回退到了宁恒的身边。 虽然对方占尽了先机，但这点距离，她还是冲到了宁恒的身前，扬着倔强的小脸，朝着中年男人攻去。 “找死！” 中年男人嘶哑的声音中带着愤怒与杀意，化刀手为掌，一掌拍开霜儿的皓腕，另一掌迅速打向霜儿的腹部。 一声闷哼，霜儿面露痛苦之色，口中更是直接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向后倒飞出去！ 因为她挡在宁恒的身前，导致宁恒也受到波及，两人一同滚落到不远处的墙角。 “霜儿！你……” 宁恒被撞的晕头转向，但还是不管不顾的爬起身，将霜儿搂在怀里。 看着怀里脸色苍白如纸，嘴角呕血的霜儿，宁恒心如刀绞。 如果不是霜儿，刚刚那一记手刀，他现在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殿下，霜儿……霜儿没事……” 霜儿强忍着疼痛，挤出一抹笑容，虚弱的安慰着。 见她都这样了，还想着安慰自己，宁恒越发心疼。 他小心的抹去霜儿嘴角溢出的鲜血，说道：“霜儿，你一定要撑住，绝对不能死！听到了没有？” “霜儿……听……听殿下的……”霜儿靠在宁恒的怀里，小声地说着。 第42章 一品高手 “二长老！” 院子里，三个蒙面人见到中年男人，全都面露喜色。 二长老亲至，就算是周正武，他们也不用怕了！ 这个中年男人，正是此前的二长老。 二长老没有理会几个蒙面人手下，而是盯着滚落到不远处墙角的宁恒，眉头紧皱。 他心中有些恼怒，原本必杀的局面，没想到被一个不要命的丫头给化解了。 “倒是一个忠心的丫鬟。” “不过，你还是得死！” 说完，二长老继续上前，准备再下一次杀手。 突然，他脸色一变，猛的转身。 “逆贼尔敢！” 只见一杆长枪，已经刺向他的面门！ 面对愤然进攻的周正武，二长老不敢拖大，闪身避开这一记直枪后，马上抽出腰间的两把弯刀，然后迈着诡异的步法，向周正武进攻过来。 大敌当前，周正武神色一凛，全力施展毕生修为，一杆银枪挥舞如龙蛇游走，隐隐有风雷之音！ 两大强者战到一处，金铁交鸣之声此起彼伏，动作快到宁恒都看不清，只能看到一道道残影，在院子里相互攻伐！ 刚一开始，两人还打的有来有回。 但过了二十招后，周正武的攻势渐渐减缓，而二长老凭借那诡异的步法，手中双刀进攻的角度越来越刁钻，攻势也越来越猛！ “不好！这个贼人，怕是比周统领还要厉害！难道他达到了一品境界？” 回防到宁恒一旁观战的顾烟雨，忍不住惊呼出声。 周正武的实力，她是亲眼见识过的。当初尾随楚王被发现的时候，周正武都不需要用长枪，赤手空拳，就轻松把她制服了。 现如今，周正武拼尽全力进攻，非但不能拿这个贼人怎么样，反倒被其压着打！ 其实力，怕是在整个凉州府，都称得上是独一无二了。 “什么？一品境界？” 一旁的宁恒，听到顾烟雨的话，心中不由得大惊。 现如今，周正武是他最大的依仗。 如果这个贼人真的达到了一品境界，那整个王府，就没人能挡得住他了。 想到这，宁恒脸色铁青。 很显然，今晚这场行刺，是谋划已久的。 不仅出动了装备精良的百余人，还有四个三品境界的高手打头阵！领头的，更是疑似一品境界的高手！ 而且刚刚听那几个蒙面人喊此人“二长老”。既然是“二长老”，那么在此人之上，自然还有“大长老”，再之上，是不是还有什么“教主”、“掌门”之类的更强大的存在？ 这样一个势力，绝对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掌握的！ “这手笔，真是惊人啊！” “看来，凉州府的水，远比我想象的深多了！” 宁恒越想，脸色就越难看。 又看了看怀里虚弱的霜儿，宁恒更是怒火冲天。 不管如何，今晚过后，幕后的主使，以及这伙人的势力，全都要查个清清楚楚！ 而眼下，这个什么二长老，他必杀之！ 宁恒抬起头，冷冷的看着与周正武交手的二长老，仔细的调校了一遍手中的燧发枪。 你不是很会打吗？ 今天，不管你是不是一品武者，老子都要一枪崩了你！ 庭院里，周正武愤怒的与二长老交手的同时，心中却越发惊骇。 他没想到，这个中年男人的武道修为，竟然比他还要强上不少！ 至少达到了二品巅峰之境！ 如果此人还有藏拙的话，那就是一品境界！ 更奇怪的是，此人施展的步法诡异至极，还有那对弯刀术，也不是中原的武功路数，反倒有点像是大月国那边的风格。 “你是大月国的人？”周正武冷声问道。 二长老冷冷一笑，轻蔑道：“将死之人，问那么多作甚？” 说完，手底下的攻势再度攀升，向周正武猛攻而来。 然而，所有人都不知道。 当两人还在庭院里大战的时候，不远处的王府前院，一个面白无须的老者，正快速向后院飞速赶来。 第43章 一招秒杀 这个老者大概六七十岁的样子，头发灰白，脸上倒是不显沧桑，并没有多少皱纹。 尤其是那双眼睛，不似寻常老人一般浑浊，而是深邃无比，夜色中隐隐可见一抹幽光。 值得注意的是，老者脸上光滑整洁，不见一根胡须，多了一股子阴柔之气。 老者身穿一袭藏青色长袍，看似在奔跑，仔细瞧着，竟只有脚尖着地！身形如风，一眨眼的工夫，便横跨了十丈之外！只留下一道道残影消散在原地。 这几脚的轻功，说是移形换影，也丝毫不为过！ 这个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宁恒日盼夜盼的宫中故人——甄休！ 两日前，甄休还在环州府守皇陵，本打算在这了此残生。想不到竟收到了皇上的旨意，要他去凉州府伺候楚王殿下！ 甄休是个聪明人，知道楚王好端端的，不可能没事说什么思念母后，想见他这个没了根的老头。多半是在凉州府遇到了什么难处。 再者说，楚王是先皇后的嫡子，也是他甄休，看着长大的。先皇后生前又对他有知遇之恩，如今能伺候楚王殿下这位昔日旧主，甄休自然高兴。 所以接到旨意后，他立刻就动身，马不停蹄的往凉州府这边赶。 然而令甄休万万没想到的是，当他赶到凉州府，犹豫要不要深夜叨扰殿下，还是等到第二天再面见殿下的时候，却听到了楚王府方向传来的兵戈之声！ 察觉到不对劲的他，不敢有丝毫犹豫，飞速往楚王府这边赶。 一到王府大门前，就被眼前这乱哄哄的混战场面给惊呆了。 愤怒不已的甄休，几掌拍飞向他冲来的贼人，然后凌空而起，越过王府高墙，向后院飞奔而去！ 终于，甄休来到了王府后院。 此时，后院里的周正武与二长老的对决，正处于白热化，周正武苦苦支撑，身上肉眼可见的多了好几道深可见骨的刀伤！眼看着就要撑不下去了。 院落里突然出现一个人，所有人全都下意识的朝着甄休看去。 宁恒还以为又来了一个贼人，但乍一看此人模样，隐约有些眼熟，但一下子又想不起来具体是谁。 倒是怀里的霜儿，扭头看着甄休，强撑着一口气，喊叫起来：“师……师父。殿下，太……太好了，是甄公公来了。” “甄休？” 宁恒微微一愣，仔细看了看甄休的长相，记忆深处的一个影像，逐渐与眼前的老者重合。 还真是甄休！ 难怪看着这么眼熟！ 宁恒不禁心中一喜，甄休这老家伙可是宫里的大高手啊！一品甚至小宗师境界的强者！有他在，王府今晚的危机，算是解除了！ 甄休立于后院的院门前，他一进来，就看到了庭院中以命相搏的周正武和二长老，但他却并没当回事。 直到看见长廊边的墙角下，抱着霜儿的宁恒，甄休这才眼睛一亮，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幸好殿下没事。 甄休远远的看着宁恒，想到过去的种种，不禁老泪纵横，直接跪了下来，痛哭流涕道： “老奴甄休，拜见太子殿下！这些日子，太子殿下您，受苦了！” “太子……呵呵……” 宁恒呢喃着“太子”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称呼，苦笑起来。 如今知道内情的，私底下或许会叫他“废太子”；不知道的，都是叫他“楚王”。 整个大乾朝，也就甄休这个昔日的老人，还会继续喊他“太子殿下”了吧。 “我早已不是太子了。” 宁恒淡然一笑，低头看了一眼怀里虚弱的霜儿，随即眼神逐渐冰冷。 他抬头看向神色感伤的甄休，冷声下令道：“甄公公，你来的正好，这些贼人，妄图刺杀本王，你快将这些贼人，全部拿下！” “老奴领命！” 甄休早就看明白了眼前的局势，庭院里四个蒙面人，一个重伤，剩下三个看样子也就三品境界，最厉害的那个中年人，看他与周正武交手的架势，大概是二品巅峰的实力。 这些人，放到江湖中，也算是一方强者了。但在甄休看来，根本构不成什么威胁！ 而且太子殿下现在也没有危险，一切尚在他掌控之中。 所以他才会不急不缓的先跟太子殿下叙旧。 眼下叙旧结束，就该轮到他出手了。 甄休缓缓站起身，脸上的温情慢慢消散殆尽，只剩下冰冷的杀意。 “尔等谋逆贼子，竟敢攻打王府，行刺太子殿下！依大乾律例，死！” 说完，大步向前，竟直接无视了前面的三个蒙面人，径直朝着二长老走去！ 同时，对苦苦支撑的周正武朗声说道：“周统领辛苦了，你且退下，剩下的，交给老夫就是。” 不等周正武说什么，一旁的三个蒙面人不高兴了。 纷纷冷笑起来：“一介半身入土的老叟，也敢在我等面前装模作样！找死！” 说着，三个蒙面人眼神一厉，同时朝着甄休冲了过来。 然而，甄休却看也没看三人，依旧向二长老那边走去。 等到三人冲至身前，还没来得及出手，甄休的手，却提前动了！ 只见甄休的左手在空中化作三道残影，三拳在一瞬间，近乎同时打出，轰向三人！ 三人甚至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整个身体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倒飞出去十多丈远！ 轰然落地！ 墙倒石碎！ 血溅长空！ 最恐怖的是，从始至终，甄休前进的脚步竟丝毫不乱！ “不知死活！” 甄休瞥了一眼彻底没了生机的三人，语气冰冷。 不远处，宁恒直接看呆了。 他知道甄休很强，没想到，竟然这么强！ 就算是二品的周正武，能轻松压制这三个蒙面人，但想一对三杀了这三人，也并不容易。 而甄休，仅仅出了一招，就将这三人瞬杀！ 这只怕是一品境界的武者，都未必做得到吧！ 一旁的顾烟雨也是目瞪口呆，一脸的惊愕之色。 喃喃道：“仅仅一招，就让三个三品高手气机断绝！这个老头儿，好厉害！” 见甄休若有似无的瞥了自己一眼，顾烟雨顿时脸色一白，恍如被死神凝视，慌忙向旁边挪了几步，一脸无辜的躲到了宁恒的身后。 见甄休不再看自己，她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第44章 一枪毙命 所有人中，最吃惊的，当属二长老了。 高手都有极其敏锐的洞察力，在甄休刚出现的时候，二长老就感觉出一丝危险的气息，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但他自恃武功高强，想着就算这个老者实力卓绝，自己这三个手下，多少能拖住此人片刻。 而他，只要在这点时间内，将周正武打退，便可轻易杀了楚王！ 到那时，他直接趁乱逃离，这个老者再厉害，也拿他没有办法！ 然而，他做梦都想不到，这个老者的实力，竟然如此恐怖！ 仅仅一招，就将他的三个手下全部打死！ 刚刚这一招，就连他这个二品巅峰高手，都没看清具体的出手细节！ 这就相当让人细思极恐了！ 要知道，他虽然是二品巅峰，但距离一品境界，不过是一线之隔。就算面对一品高手，他也有自信，能与之对上几个回合。 而现在，他竟然连这个老者刚刚怎么出手都看不太明白！ 这便只有一个可能—— 这个老者的实力，远超过他！其武道境界，在一品之上！ “他……他是小宗师境界的强者！” 想到这，二长老慌了。 小宗师境界，那是他无法想象的恐怖的实力！ 他完全没有自信，与之一战！ 眼下又有周正武拖着他，他就算想逃，也已经来不及了。 二长老忽然瞥了一眼长廊旁墙角下的宁恒，脸上立马闪过一抹狠戾之色。 娘的！反正也是死，不如先杀了此子！ 于是乎，二长老身躯猛地一震，调整步伐，躲开周正武的一记长枪直刺后，催动全身功力，汇于双掌，向周正武打去。 周正武急忙横臂格挡，整个人被刚猛的内劲震得气血翻涌，后退到了几丈之外。 紧接着，二长老手持两把弯刀，用尽全力，向甄休投掷过去！ 两把弯刀飞速旋转，转眼就飞至甄休的身前！ “哼！螳臂当车！” 甄休冷哼一声，随手一挥衣袖，磅礴的罡气透体而出，直接将两把飞速旋转的弯刀震碎！ 弯刀当场碎裂，化作无数铁屑，散落当场！ 然而甄休脸上的傲然与轻蔑之色并没有持续多久。 下一秒，甄休就脸色一变。 “逆贼，你敢！” 他尖叫一声，飞速朝着宁恒的方向奔去。 原来，二长老在击退周正武，又投掷弯刀拖住甄休的脚步，做这一切，只有一个目的——争取时间杀了楚王宁恒！ 在投掷出弯刀的那一瞬间，二长老就转过身，施展那诡异的步法，朝着墙角宁恒这边冲了过来！ 右手五指并拢，化作手刀，直取宁恒的心脏！ 此刻二长老距离宁恒，只有三四丈远，一个呼吸的工夫就能冲到。 而甄休相距甚远，就算轻功卓著，要想瞬间赶到宁恒这边，挡住二长老这夺命手刀，也已是不可能了。 “殿下小心！” 甄休悔恨不已，声嘶力竭的吼道。 顾烟雨也没想到二长老还有这么一手，脸色大变，但她倒没有后退，而是抽出长剑，奋勇上前。 然而二长老又岂会因为她这么一个三品武者的阻拦，而放弃如此绝佳的刺杀楚王的机会？ 只见他空出来的左手一抬，两指直接夹住剑刃，轻轻一震，剑刃瞬间断裂！就连顾烟雨，也被这道气劲的余波震的后退出去好几步，撞倒墙上。 此时，二长老的面前，就只剩下宁恒，和怀里虚弱的霜儿。 “殿下！” 霜儿见到危险临近，强撑着想要起身，再替宁恒挡下这一记手刀。 但是不管她怎么用力，却始终站不起身。 并非她没有力气起身，而是宁恒的左手，死死搂着她，不让她起身。 “殿下，你……” 霜儿看向宁恒，一双美目中满是疑惑和担忧。 宁恒没有看她，因为已经来不及解释了。 看着二长老的进攻越来越近，原本还有些慌张的他，反倒镇定了下来。 他飞快的掏出早已准备好的燧发枪。 枪口直直对着二长老的脑袋。 这是什么东西？ 二长老充满杀意的眼睛里，露出几分疑惑。 但他并没有当回事。 一个不会丁点武功的楚王，怎么可能对他造成丝毫威胁？ 然而下一秒。 “砰！” 一声巨响！ 一阵黑烟，从燧发枪的枪口冒出。 二长老的攻势，在这一个瞬间，陡然停滞。 周身疯狂运转的内息，在此刻全部停下。 诡异的步法停止，这一记夺命手刀，也无力的垂下。 整个身体，所有的动作，全部停止。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了一般。 二长老的额头，多出了一个黑洞洞的血洞，漆黑的铅丸直接击碎了他的脑门，深深嵌进了他的脑袋深处！ 一股股的血液，混着红白之物，汩汩流出，一下子就覆盖了整张脸，看着极为吓人！ 二长老此刻已经做不出任何表情，只有那双眼睛，死死盯着冒黑烟的燧发枪枪口，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惊恐与疑惑。 他动了动嘴唇，似乎想问什么。 但已经再也说不出任何话了。 他脑袋一歪，身子逐渐倾斜，随后轰然倒下。 一时间，整个庭院里，一片死寂。 第45章 围困解除 二长老的尸体倒下后，一直过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人说话。 庭院里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怔怔的看着宁恒手中那把冒黑烟的燧发枪，呆呆的说不出话来。 谁也没想到，这个其貌不扬的铁疙瘩，竟然有如此骇人的威力！仅靠着一声巨响，就能将一个二品巅峰境界的高手，当场击毙！ “好……好厉害！” 顾烟雨一双大眼睛瞪得老大，红唇微微张开，惊骇的盯着宁恒手中的燧发枪。 砰的一声，这贼人的脑壳就碎了一个大洞，这玩意儿也太厉害了吧！ “坏家伙，你这个……这个铁疙瘩，是什么暗器啊？我还从没见过这么厉害的暗器呢！” 宁恒闻言，没好气的敲了一下顾烟雨的大脑壳。 笑道：“臭丫头！坏家伙也是你能叫的？再没大没小，小心本王也请你吃一发枪子儿！” “别别别！我喊你殿下还不成吗！我也不想脑袋开花！” 一看宁恒摆动手里的燧发枪，顾烟雨吓得花容失色，连忙躲到一旁，一脸惊恐的看着这个铁疙瘩。 她刚刚可是亲眼见到这玩意儿的威力的。 这玩意儿不仅威力惊人，而且被它打死的人，死相也太难看了！ 她就算死，也不想脑门上多了一个大洞死去！ 见顾烟雨像一只惊弓之鸟一般，宁恒微微一笑，没有理会她。 他转头看了一眼彻底死透了的二长老，暗暗松了一口气。 前段时间把燧发枪做出来，本意就是防身用的。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也幸亏他未雨绸缪，早早把燧发枪做了出来。否则，现在他已经成了这个贼人的掌下亡魂了。 庭院中，甄休和周正武也都被这一枪，给吓了一跳。 刚刚眼看着二长老就要打到宁恒，他们的心情，就跟过山车一样。 不过好在，有惊无险。 “殿下，都怪老奴思虑不周，害殿下险些被逆贼所伤！老奴请罪！” 甄休快步来到宁恒跟前跪下，满脸羞愧的说道。 “事发突然，又岂能怪你？你能及时赶到王府，本王已经很欣慰了。” 宁恒抬抬手，示意甄休起身，苦笑着说道：“谁又能想到，这个老匹夫对本王的杀心竟然如此之重！拼死也要杀了本王！” 听到宁恒的话，甄休也有些后怕。 他本以为太子殿下离开了京城，远离纷争后，在凉州府日子过得应该还不错。没想到，竟然凶险至此！ 若是他路上稍微耽搁了个把时辰，今晚的结果，不堪设想！ 甄休摇摇头，又看向宁恒手中的燧发枪，好奇的问道：“殿下，您手中这个……暗器，是何物？老奴活了一辈子，还从没听说有如此神物，竟能在瞬息之间，隔空置人于死地！” 刚才那一声巨响，他可是听的明明白白。 也是亲眼看到这铁管中，飞出一个铁球，直接击穿了逆贼的脑门！ 这么恐怖的暗器，实在匪夷所思！ 对于甄休的疑惑，宁恒并不意外。 在大乾朝，火药的开发程度还很低，别说燧发枪了，就是更加原始一些的火铳，都还没有发明出来！ 所以外人看来，觉得燧发枪是暗器，也很正常。 于是笑着解释道：“这可不是暗器，而是枪械！用的是火药作为动力源。” 看众人全都一脸懵逼，宁恒无奈摇了摇头，“算了，说了你们也不懂。你们就当这是本王的独家暗器吧。” 甄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倒也没有没有纠结。 只要殿下安全，他就放心了。至于其他的，他并不关心。 这时，宁恒怀里传来两声咳嗽。 宁恒低下头，看着怀中脸色苍白的霜儿，心疼不已。 忙吩咐道：“快，快去请郎中！” 甄休蹲下身，看了一下霜儿腹部的伤口，说道：“殿下，霜儿小腹中了一掌，受的是内伤，请郎中怕是收效甚微，还是让老奴来给她疗伤吧。” 听到这话，宁恒抬头看了甄休一眼。 这才想起来，这个甄休，除了武功高强之外，似乎对医术也颇有造诣。记忆中，原主小时候受过几次风寒，也都是甄休直接给看好了的。 而且霜儿又是甄休的徒弟，修炼的功法都是一个路数，让他疗伤最适合不过了。 “那就交给你了，务必要治好她，不能留下什么病根！” 甄休自信道：“殿下放心，交给老奴吧。” 等到甄休带霜儿离开后，宁恒站起身，看了一眼王府大门的方向。 貌似动静小了很多，也不知道外头那些贼兵剿灭的如何了。 于是看向周正武，问道：“周正武，外头的情况如何了？” 周正武忙回道：“回禀殿下，在末将赶来之前，已经传令护卫司，让所有亲兵全部赶来驰援王府。相信外头的贼兵很快就能被消灭干净！” “嗯，很好。” 宁恒点点头，周正武也算是军伍中的老兵了，这方面还是很靠谱的。 正说着，庭院外忽然响起脚步声。 紧接着，身披甲胄、一身浴血的崔百户小跑着来到了院子里。 拱手道：“启禀殿下，王府外的贼兵之围已经解除。此番围攻王府的贼兵共计117人，当场伏诛者103人，有14人被俘，如今正扣押在前院，听候殿下发落！” 第46章 狼头烙印的来历 宁恒满意的点了点头，吩咐道：“死了的贼兵尸首先留下，等待查证。那14个俘虏全部收押，还有那个蒙面人——” 宁恒指了指胸口被捅了一枪，重伤倒地的蒙面人，说道：“也一并收押在护卫司的大牢里，交由你们护卫司拷问。” 说着，又看向周正武，命令道：“周正武，此事就全权交由你负责，一定要问出这些人的身份，以及背后的主使！明白吗？” “末将领命！”周正武沉声道。 就这样，王府大门外，亲兵们在几个护卫司百户的指挥下，开始打扫战场。一批又一批贼兵的尸首，被拉上板车拖走。 剩下的俘虏，也全都卸去了甲胄，上了沉重的镣铐，被押送进了护卫司的大牢中。 …… 王府后院。 周正武和崔百户正在对二长老和三个死去的蒙面人进行详细的搜身。 相比外头那些无关紧要的贼兵，眼前这几个领头的，才是查清身份最大的突破口！ 不过可惜，这些人显然是有备而来，身上并没有携带什么可以证明个人身份的物件。 这时，正在翻弄二长老尸身的周正武，忽然叫出了声。 “殿下，有发现！” 宁恒闻言，连忙上前查看。 其他几人，也都围了上来。 “殿下请看。” 周正武说着，翻过二长老的尸身，正面朝下，撩开后脑的头发，露出右耳后面的皮肤。 “这是……狼头？” 宁恒眼睛微微一眯，有些疑惑的说道。 只见二长老右耳后面的皮肤上，竟有一块明显的狼头烙印！ 这个狼头烙印大约婴儿拳头大小，与一般的兽形烙印不同，这个狼头烙印，看着十分精细，图案也很生动。 尤其是狼头上的眼睛，如同活物一般，给人一种它始终盯着你看的错觉，看起来相当的诡异！ “应该是某种图腾一类的东西。” 周正武思索了一会儿，分析道：“我们大乾朝向来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只有异国番邦之流，才会在身上烙下这些奇怪的图案。看着狼头烙印的风格，应该是大月国那一片的风俗。” “大月国吗……” 宁恒喃喃自语着，陷入了沉思。 是了，不单单是这个狼头烙印，就连此人使用的武器，那两把弯刀，貌似也只有大月国那边，才会有人用。 看来，这个什么二长老，可以肯定是大月国那边的人了。 只是具体来自哪一方势力，就不好说了。 这时，一个惊呼声，打断了宁恒的沉思。 “我想起来了，这是大月国铁狼部族，狼头勇士的烙印！” 一旁的崔百户，忽然指着这个狼头烙印，说道。 “铁狼部族？狼头勇士？” 宁恒惊讶的看了崔百户一眼，疑惑的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个烙印的来历？” 他如果没记错的话，周正武的护卫司里的亲兵，都是从京城一路护送着他，来到这凉州府的。 这个崔百户应该也不例外。所以他一个京城来的小小百户，怎么对大月国的什么铁狼部族，这么熟悉？ “殿下有所不知。” 崔百户忙拱手解释道：“属下本就是凉州府人士，从小跟着叔伯到边境与大月国的商人做些买卖，见过这个印记。后来离开了凉州府，进京打拼，入了军伍后，就一直在周统领手底下做事。没想到，四个月前，又跟随殿下回到了凉州府。” “原来是这样。”宁恒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你小子这兜兜转转，岂不是原地踏步了？跟了本王，也算你运气不佳了。” 凉州府地处大乾朝北境，与富庶的江南相比，绝对是偏僻荒凉了。 所以凉州府中，像崔百户一样，想要去京城打拼的有志青年，肯定不少。 没想到这个崔百户这么倒霉，刚在京城混了个百户，就又跟随他回到了凉州府。 “殿下万不可如此说！” 崔百户脸色大变，忙跪了下来，激动的说道：“殿下心系百姓，造福我凉州府千家万户，是仁善之王！能跟着殿下，是小人几世修来的福分！如何能说是运气不佳？” 这话并非奉承。 楚王疯症康复之前，凉州府被梁申搞得乌烟瘴气，百姓怨声载道！那时崔百户还对这个楚王多有不满，但碍于周正武的知遇之恩，他并没有离开护卫司。 然而，前阵子刑场上，楚王的那番话，却让崔百户彻底改变了对楚王的看法！ 跟着这样一位爱护百姓，以百姓之心为心的好王爷，是他的造化！ 宁恒见状，知道崔百户并非奉承，心中暗道：这个崔百户是个赤诚忠心之辈，可以好好发展一下，当个心腹了。 于是笑着将他扶起：“起来吧。既然你知道这个狼头烙印的来历，那就详细说说吧。” 崔百户点点头，说道：“大月国与咱们大乾朝不同，咱们只有犯人身上才有烙印，而大月国的很多部族中，只有获得荣耀的人，身上才能打上特殊的烙印。” “这个狼头烙印，是大月国铁狼部族独有的尊贵烙印。铁狼部族，在大月国颇负盛名，部族中出过不少实力强大的勇士。” “铁狼部族有个传统，每三年都会评出一位最强大的族人，赐予狼头勇士的头衔。每一任狼头勇士的右耳后面，都会打上独有的狼头烙印。每一任狼头勇士，都是一等一的高手！看此人的年纪，应该是成名已久的狼头勇士了。” 第47章 血字令牌 “狼头勇士，哼！看不出，这贼首的来历还颇为不凡啊！” 宁恒冷笑起来。 眼下，事情已经很明显了。今晚这起刺杀事件，和大月国是脱不了干系了。 只是大月国为什么要参与刺杀他呢？ 要知道，现在他宁恒只是一个废太子，一个不受皇帝喜爱，被贬到北境荒凉的凉州府的藩王而已。杀了他，对大乾朝的大局没有多少影响。 真要刺杀，杀了知府万尧，或者杀几个镇守边关的将领，也比杀他这个混吃等死的藩王来得强！ 再说了，他与这个铁狼部族更是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人家也没理由废这么大的代价，大动干戈的跑来攻打王府啊！ “看来，问题不在大月国，而是凉州府里，有人要本王的命啊！” 宁恒笑容渐冷，目光中流露出一抹寒光。 周正武眼神一凛，问道：“殿下的意思是……今晚的刺杀，是凉州府内部的人谋划的？” “除了凉州府里的人，还能有谁？” 宁恒冷笑：“想杀本王，但是又怕暴露，就请了外面的人。只是没想到，那些人竟然还有这本事，能请来大月国的高手出手！这手段，厉害啊。” 只是幕后主使具体是谁，宁恒还不能确定。 最大的怀疑目标，当然是柳家和马家了。只是凉州府内要他死的，未必就只有这两家的人。所以在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之前，他也不好妄下定论。 “殿下，有东西！” 正想着，周正武突然喊了起来。 就在刚刚，他从二长老的尸身上，搜出了一块令牌。 宁恒接过令牌，仔细端详了一番。 令牌质地有点沉，摸起来像木质，但重量却更接近铁块，似乎是用某种特殊材质打造。上面还刻了几个奇怪的图案。 令牌的最中心，还刻了一个大大的“血”字，字体还染上了血红色的颜料，看起来颇有些渗人。 “这个二长老，随身携带着这枚令牌，可见此令牌对他而言十分重要。”宁恒说道，看向一旁的崔百户，“崔百户，你可认得这枚血字令牌？” 崔百户接过令牌，仔细翻看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这……属下不知。” 随后又说道：“不过，看这令牌样式，不像是大月国官方的风格，应该是出自某个江湖势力。或许，殿下可以在江湖中打听打听。” 宁恒点点头。 此前听蒙面人喊过此人“二长老”，当时他就怀疑这个二长老，是出自某个江湖势力。 现在看到这个血字令牌，他就更加坚定这个了这个猜想。 如果能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查出这个江湖势力，或许就能揪出策划这场刺杀的幕后主使了！ 想到这，宁恒心中暗暗下决心：如此一来，建立情报机构的事，得加快进程了。 有了属于自己的情报机构，调查起来，也能方便很多。 接下来，周正武领着几个手下，将二长老和三个蒙面人的尸体全部带出了王府。 宁恒则是回到书房，等待甄休那边的消息。 足足过了一个多时辰，甄休才从霜儿的房间中走出。 连续一个多时辰的运功疗伤，输送真气，甄休消耗了不少的真气，苍老的脸上多了几分疲惫之色。 “甄公公辛苦，霜儿怎样了？” 宁恒连忙上前询问。 甄休笑道：“殿下放心，老奴已经用真气护住了霜儿的五脏六腑，并且化去了贼人那一掌打入这丫头体内的内劲。接下来，只需要静养一些时日，就能痊愈了。” 听到这话，宁恒终于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 霜儿这丫头，以前忠心耿耿护着他，今晚又拼死替他挡了致命的一掌！ 而且这丫头的第一次也给了他。 对他而言，霜儿早就不是贴身丫鬟这么简单了。他已经把她当成一个亲人看待。 霜儿能无恙，他也就放心了。 …… 与此同时，夜深时分。 柳府。 前厅灯火通明，柳家的嫡系，柳迁、柳浩、柳兴彦三人，齐聚于此。 三人都没有说话，全在安静的等待着王府那边的刺杀结果。 过了一会儿，始终有些不安的柳浩，抬头看向兄长柳迁，紧张的询问起来。 “大哥，王府那边……真的没问题吗？” 柳迁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有些疑惑，不答反问：“你今晚是怎么了？怎么心事重重的？” 柳浩叹了口气，苦笑起来：“大哥有所不知，我在府衙里的亲信回报，这几天知府已经在暗中调查上回我派人提前征收赋税，并且栽赃给楚王的事了。这会儿，只怕已经怀疑到我的身上了。” 知府万尧的性格，柳浩再清楚不过了。一旦被此人查到，那他这个凉州府同知的位置，算是坐到头了。 而且涉及到栽赃亲王，按照万尧那较真的性格，搞不好他还得入狱！ 由不得他不慌张。 “我当是什么事呢，原来就这啊。” 听到这话，柳迁却无所谓的笑了起来：“就算他万尧查到了你的身上，又能如何？” “只要今晚一过，楚王被杀，届时整个凉州府，就是我们几个世家豪族的天下！他万尧一个流水的知府，凭什么与我们柳家斗？” 说到这，柳迁话音一顿，笑容之间渗出几丝杀意。 “他若识相，就继续当这个知府；若不识相……我们连楚王都杀了，再多杀一个小小知府，又有何难？” 柳浩闻言一怔，又问道：“可若是……楚王那小子没死呢？” “不可能！” 柳迁摆了摆手，十分淡定的笑道：“我早已经调查清楚了，今晚周正武那个武夫不当值，不在王府内。也就是说，今晚楚王的身边没有一个高手保护。” “就算有人给周正武报信，他及时回防，也无所谓。有那一位出马，就算是周正武，也不可能那一位的对手！再加上四个三品高手从旁协助，那个楚王，今晚必死无疑！” 可以说，柳浩担心的，柳迁全都早早想到了。这一次，他已经做了万全之策，不出意外的话，楚王难逃一死！ 第48章 知府和指挥使上门 “太好了！” 柳浩终于放下心来，跟着笑了起来，“如此一来，我儿兴才的毁容之仇，也算报了。” 几人正得意的笑着，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一声动静。 紧接着，一个黑衣人出现在了前厅。 看到来人，柳迁忙站起身，激动的问道：“快说，王府那边情况如何？” 黑衣人面露难色，小心的看了一眼柳迁，低头回答道： “家主，刺杀失败了。百余名兵士全部溃败，四位执事战死三人，重伤一人，被王府护卫司收押。二长老也……战死。” “什么！” 听到这话，柳迁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脸色惨白无比，两眼黯淡无光。 “不可能！不可能！” “二长老武功绝顶，怎么可能会战死？不可能……” 柳迁摇着头，像是被抽干了力气，颓然的瘫坐在了椅子上，嘴上不停的呢喃着。 一旁的柳浩，更是面无血色，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 同一时间。 马府。 马府的情况和柳家差不多。 马文轩刚下令把那批伪装成商队的百余人私放进城后，就回到了马府，等待前面探子传回来的消息。 前厅中，马文轩面露担忧之色。 他看了一眼父亲马贺与二叔马雄，有些担心的说道：“父亲，二叔，你们说，万一柳家安排的那帮人，没有刺杀成功，该如何是好？” “若是事情败露，楚王暴怒之下，必定会严查此事！首当其冲的，不就是我这个今晚守城的卫指挥使司千户吗？” 此刻，马文轩不禁有些后悔起来。 今晚这伙人，虽然是柳家家主安排的，但人家柳迁毕竟是站在幕后，真有什么意外，也追查不到他头上。 但是他马文轩就不一样了。 他就是个守城的千户，如果查到今晚是他下令开的城门，那他就算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马雄却笑了起来：“你小子，想这么多干嘛？” 他一脸傲然，安慰道：“你二叔我还在呢，你慌什么？今晚镇守北城门的，都是咱们自己人。万一王府那边刺杀失败，只要你咬死了不承认今晚是你在北城门当值，楚王那小子还能赖上你不成？” 马贺也笑道：“不错。轩儿，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事后真要追究起来，到时候你二叔自然会护着你。量那楚王，也不敢在无凭无据的情况下，对你做什么。” “再者说，柳迁那老家伙做事，向来谨慎周全。这次楚王那小子，只怕在劫难逃了。楚王一死，谁还会追究你一个千户的责任？” 听到两位长辈这么说，马文轩这才稍稍安心。 这时，一个探子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 “报！” “围困王府的兵士已经全部被王府亲兵剿灭，尸首也都被王府护卫司拉走了。” “什么？” 马贺与马雄兄弟俩脸色一变，同时站了起来。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睛中看出了震惊之色。 他们本以为今晚的刺杀十拿九稳了。没想到，居然失败了！ 马雄有些不甘心，追问道：“王府里头是什么情况？楚王呢，可有楚王的消息？” 探子为难的摇了摇头：“起初王府里头还传出些许的兵戈之声，后来就彻底安静下来了。至于其他的，小人就不知道了。” 听到这个回答，马贺与马雄全都明白了。 这次的刺杀，大概率是失败了。 两人都长叹了一口气，暗道可惜。 马文轩也是一惊，但想到有身为指挥佥事的二叔马雄保着自己，倒也没有太过担心。 …… 楚王府被围，闹得动静着实不小。除了柳家和马家，凉州府各方势力，全都打听到了大概的消息的。 第二天一早，整个凉州府，各方震动！ 楚王府大乱，百余个贼兵包围楚王府，楚王险些被贼人刺杀的事，传遍了各个衙门、世家，以及凉州府卫指挥使司。 其实这并非楚王第一次遭遇刺杀。 前不久长史梁申就曾经刺杀过一次楚王。 不过这次却与上回不同！ 上回那梁申，是王府的长史，虽然权势不小，但毕竟属于王府内部的官吏，严格来说，算是内乱。 但是这次就严重多了！这次属于外界的不明势力，而且还带了装备精良的百余个贼兵！ 这年头，纠集百来个人，并不难。但是这百来个人全副武装，人手甲胄上身，就相当困难了！ 没有军方背景，根本做不到！ 可见背后的主使之人，身份绝对不简单！ 各方势力全都想到了这一点，所以谁都不敢轻易谈论此事，同时各家都约束自己的子弟，待在家里，不准外出。 一时间，整个凉州府，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此时，凉州府府衙的知府万尧，以及凉州府卫指挥使司的指挥使杨承信，这两位凉州府名义上的军政一把手，此刻更是头疼不已！ 全副武装的贼兵出现在凉州府，还把楚王府给围了，还差点把楚王杀了！ 此事不论是哪一方势力干的，他们俩一个知府、一个指挥使，这失职之罪，是没跑了。 …… 楚王府。 宁恒探望过霜儿，陪她说了几句玩笑话，逗她笑了一会儿后，便来到了前厅。 一边喝着茶，一边百无聊赖的与甄休下围棋。 “殿下可是在等什么人？” 见宁恒悠哉悠哉的样子，甄休询问道。 宁恒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也不否认。 “不错。昨晚闹了这么大的事，总该有人出来担责吧。” “虽说要暗中调查，可调查归调查，可本王昨晚差点死了，霜儿如今还受了伤躺在床上，本王现在一肚子的火，还没地方撒呢！” “今天，不管来的人是谁，本王非要泻一泻火不可！” 正说着，孙管家走了过来，恭敬道：“殿下，知府大人和指挥使大人求见。” 宁恒下棋的手一顿，冷冷一笑。 “瞧，本王要等的人来了。” 第49章 马家的嫌疑 “让他们进来。”宁恒冷冷的说道。 “是。” 孙管家转身离去。 很快，孙管家就领着几人，来到了前厅。 一共来了三个人。 分别是凉州府知府万尧，和凉州府卫指挥使司指挥使杨承信，和指挥佥事马雄。 三人来到前厅，见到宁恒后，当即全部跪下。 “下官万尧/杨承信/马雄，见过楚王殿下！” 见三人全部拜倒，宁恒却没有让他们起身的意思。 反倒似笑非笑的看着三人，阴阳怪气的问道：“今天是什么风，把你们几位大人，吹到本王这是非之地了？” 三人一听这话，全都脸色微变，知道楚王殿下这是压着怒火呢。 全都不敢接这个话茬儿。 过了好一会儿，身为指挥使的杨承信才瓮声道：“昨天半夜，有不明贼兵，突袭王府，意图刺杀楚王殿下！下官等今早听闻，万分惶恐，特来……请罪。” 万尧也跟着请罪道：“此次事件，是下官失职，害殿下陷于危险之中，还请殿下责罚！” 只有马雄依旧低着头，一声不吭。 他作为指挥佥事，真有追责，上面有杨承信顶着，他自然是丝毫不慌，就当是看戏了。 见两人直接把话说开了，宁恒也不再绕弯子，重重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怒视着三人，冷声道：“你们也知道，本王昨晚差点死于逆贼之手？偌大一个凉州府，大乾朝北境重要关隘，竟然任由那些贼人于半夜大行兵戈，如入无人之境！甚至把王府都给围了！” “你们府衙和卫指挥使司，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昨晚能杀到本王的王府，那再过些日子，那些贼人，是不是就能把凉州府给攻占了？” 斥责之声，虽然声音不大，但每一字一句，都如同钢针利剑，狠狠的扎进了万尧和杨承信的心头！ “下官，死罪！” 万尧整张脸都贴到了地上，心中羞愧不已。 他自诩为官清明，刚正不阿，却不想连贼人围攻王府，刺杀楚王，都丝毫没有察觉！ 作为凉州府的父母官，治安这一块没有做好，便是失职！更何况这次受害者的还是楚王。 杨承信更是头疼不已。 他作为卫指挥使司的指挥使，有拱卫凉州府之责，发生这么大的乱子，他是主要负责人！ “下官无能，请殿下责罚！” 见两人像个受气包一样，一句话都不敢反驳，宁恒这气撒的也没什么意思。 而且这次的事情，也不是他们俩策划的，责罚他们也没多大意义。 于是摆了摆手，没好气的说道：“行了行了，都先起来吧。责罚之事，先不着急。当务之急，是先把这次行刺之事，查清楚！” “谢殿下。” 万尧和杨承信这才缓缓站起了身。 杨承信更是暗暗松了一口气。他就怕这位楚王在气头上，非要跟他过不去，那他就有苦头吃了。 只有马雄，像个没事人一样，站在杨承信的身后。 宁恒看了马雄一样，眼睛微微一眯。 这个马雄，他还是第一次见。 不过，柳家和马家两家的底细，他早已经翻看过，如果说柳浩是柳家在府衙的代言人，那么这个马雄，就是马家在军方的代言人。 杨承信想了想，问道：“殿下，不知昨晚围攻王府的贼人中，可有抓到什么活口？” 宁恒闻言，不禁对杨承信多看了两眼。 不愧是指挥使，就是经验老到，一下子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他没有回答，而是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周正武。 周正武会意，看着杨承信，说道：“昨晚收押了14名俘虏，经过彻夜拷打，已经招了。他们自称是伪装成商队，从北城门进的城。” “而且，还是北城门的守城将士，主动给他们开的城门。” 周正武说完，前厅里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看向杨承信。 北城门？ 杨承信乍一听到这三个字，心中便一惊。 凉州府以北，就是大乾朝与大月国两国的边境啊！ 难不成，昨晚突袭王府的贼人，是从大月国来了？ 杨承信不敢往下想了。 眼下，还是先弄清楚昨晚开城门的事要紧。 杨承信向后招了招手，一个手下立马走了过来。 “昨晚，值守北城门的，是哪位千户？”杨承信问道。 “这……”手下看了一眼一旁的马雄，小心翼翼的说道：“是马千户。” “马文轩？” 杨承信眉头一皱，饶有深意的瞥了一眼身旁的马雄。 如果真是马文轩把那伙贼人放进城来，那么整个马家，只怕都有通敌卖国之嫌了！ “怎么了？这个马文轩是谁？” 见几人都不说话，宁恒问道。 他自然是知道马文轩的身份，现在明知故问，就是想让杨承信自己说出来。看看这位指挥使，对马家是什么态度。 杨承信并没有让宁恒失望。 他先是冷冷的看了一眼一旁的马雄，然后对宁恒拱手解释道： “这个千户马文轩，乃是指挥佥事马大人的侄子。这件事，还是让马大人，来给殿下一个解释吧。” 听到这话，宁恒看向了马雄，脸色变得不善起来。 那帮贼人是从北城门进来的，而昨晚值守北城门的，又恰好是马家的马文轩。 这也太凑巧了！ 要说这件事和马家没有关系，打死他都不信！ 第50章 死不认罪 见所有人都看向自己，马雄倒是颇为淡定。 其实他早就料到，楚王会拿贼人从北城门进城的事说事。 所以早就备好了说辞。 他向宁恒拱了拱手，一脸无辜的说道：“殿下容禀，昨晚行刺之事，实在与下官那侄儿无关。” “殿下有所不知，前天夜里，下官那侄儿，偶感风寒，身体不适，一直待在家中休息。所以昨晚北城的值班，他并没有去。” “我们凉州府地处大乾朝与大月国的交界，时常有商队来往，并不稀奇。些许时候，一些商队路上耽搁了，错过了进城的时间，也是常有的事。守城的将士们，也是把那伙贼人当成是普通商队，这才开了城门放他们进来。” “下官以为，行刺之事，固然严重，需要仔细调查，但也不能因此，而冤枉了无辜将士才是。” 马雄这番话一说完，整个前厅都安静了下来。 宁恒气极反笑。 好一个马雄！ 说谎都不带脸红的！这些话，排练了很久了吧！ 三言两语，不仅把马文轩给摘了出去，还把北城门给贼人开城门的性质给定性了。 不光是马文轩，整个北城门的守城士兵，都成了无辜之人了！ “看不出，马大人一个武将，还挺能言善辩的嘛！”宁恒似笑非笑，声音透着寒意。 “殿下谬赞，下官只是实话实说。” 马雄面无表情，不卑不亢的低着头，心中却是冷笑。 哼！一个十几岁的小儿，也想挑老夫的错处！ 一旁的杨承信神情复杂的看了看马雄，没有说什么。 尽管他也觉得马雄在包庇自家侄子马文轩，但马雄硬要这么说，他作为指挥使，也不好说什么。 除非，有证据能证明，就是马文轩让人开的北城门！ 不过以马雄的性子，是不会留下把柄的。 “好啊，很好！” 宁恒怒极反笑，面色冰冷，“照马大人这逻辑，这次刺杀，非但马文轩，就连你们卫指挥使司，也都一点责任都没有了，是吗？” “很好！既然本王和你们说不清楚，那本王只好上报朝廷，让圣上亲自裁决！看看你卫指挥使司，到底有没有责任！” 一听宁恒要上报朝廷，杨承信立马慌了。 这件事固然事态严重，上报朝廷是迟早的事，但现在上报朝廷，和查清楚之后再上报朝廷，绝对是两个结果！ 等他们查清楚后，再上报朝廷，陛下就算生气，责罚也不会太严重。可以把处罚降低至最轻。 可若是现在就上报朝廷，陛下龙颜大怒，派下各部官员下来调查，那到时候，有关系的没关系，都会被抓进去。就连他这个指挥使，都未必能幸免于难！ 杨承信连忙道：“殿下息怒！殿下息怒！我们卫指挥使司不敢推脱罪行，此次刺杀，我们卫指挥使司当负首要责任！” 说着，扭头看向马雄，冷声道：“马大人，此次刺杀事关重大，马文轩昨晚又恰好是北城门的守城千户。不管马文轩昨晚来没来北城门，他都脱不了干系！马大人就算是护短，也要注意场合！” 马雄不乐意了，依旧不卑不亢的说道：“杨大人，下官并非护短，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就算我那侄儿有罪，那也是未能暗示到北城门值班，失职之罪。杨大人若是把刺杀之事，与我那侄儿联系到一起，那下官，可不答应。” “你……”杨承信指着马雄，怒目而视。 而马雄却面无表情，丝毫不惧。 别看杨承信是三品指挥使，而马雄只是四品的指挥佥事，但马雄的背后，是马家，是凉州府的世家豪族！ 而杨承信，却是朝廷派下来的孤家寡人，论根基，根本比不上马雄。 平日里马雄敬他三分，那是官阶不同。但关键时候，杨承信也不能轻易拿马雄怎么样。 宁恒将两人的交锋看在眼里，心中更加确信，这个杨承信，和马雄，或者说，和凉州府的世家豪族，并不是一路人。 如此一来，这个杨承信，不说只得相信，但至少，不会是敌人。 至于嘴硬的马雄，宁恒并不想跟他多哔哔。 对于这种茅坑里的臭石头，讲道理是没用的。 而是应该直接拿出证据，狠狠的打他的脸！ 想到这，宁恒转过身，给了周正武一个眼神。 “周正武。” “是。” 周正武点点头，从身后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木盒子。 随后对杨承信说道：“杨指挥使，下官这里有一物，乃是昨天夜里所得，还请杨指挥使，品鉴品鉴。” 杨承信点头，立马上前。 刚一接过这个木盒子，他的脸色就猛地一变。 “这里面……” 就在刚刚，他很清楚的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从木盒子里面飘出来。 再结合这个木盒子四四方方的形状，不难猜测，里面盛放的，是何物了。 周正武没有回答，只是淡淡一笑，说道：“杨指挥使无须多问，直接打开便是。” 杨承信不再多言，捧着木盒子，退回到了万尧和马雄的身边。 然后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放着的，不是别的，正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人头的额头上，破开一个圆圆的大洞，脸上的血液已经干涸凝固，那惊骇的表情，永远定格在脸上。 正是二长老的头颅！ “啊！这……这是……” 在场之人，文官出身的万尧，反应最大，吓得后退了两步，指着这颗狰狞的头颅，倒吸了两口凉气。 马雄虽然出身至军伍世家，但也被这突然的一下给吓了一跳，有些疑惑的看着这颗头颅。 “殿下，这是何人的头颅？”万尧抬头看向宁恒，问道。 宁恒淡淡一笑，说道：“昨天夜里，本王差点就被此人给杀了，你们说，这是何人？” 几人闻言，心中了然，全都点了点头。 杨承信的目光被头颅的额头上那个深深的洞口所吸引，看了好一会儿，好奇的问道： “殿下，下官有些好奇，不知这个洞口，是什么武器留下的？” 宁恒翻了个白眼。 这个杨承信，该关心的不去关心，非盯着燧发枪留下的伤口做什么？ 燧发枪是他的秘密武器，他暂时不想让外人知道。 于是说道：“这个不是你该关心的。杨大人，你且看看，这颗头颅的右耳后。” 第51章 惊恐的指挥使 “右耳后面？” 杨承信闻言一愣，连忙转过头颅，掀开后面的头发，向右耳后看去。 万尧也忍着腥臭味，围了过来，凑近去看。 只见头颅的右耳朵后面，赫然是一块狼头烙印！ 看到这个狼头烙印，万尧一脸茫然。 但是杨承信和马雄两人，却是脸色大变！ 尤其是杨承信，吓得手一哆嗦，差点没拿稳木盒底座，让头颅滚下来。 他做梦都没想到，昨天夜里刺杀楚王的贼人，竟然是这个身份！ 马雄显然也看出了端倪，脸上阴晴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旁的万尧虽然不认得这个狼头烙印，但他也不傻，见杨承信和马雄两人的表情，也知道此贼首的身份绝不简单。 忙问道：“杨指挥使，这个狼头烙印，是什么意思？” 杨承信没有回答，而是看向太师椅上坐着的宁恒。 宁恒似笑非笑的看着杨承信，摆了摆手：“既然杨大人知道这个榔头烙印的来历，那就给咱们的万大人，讲解讲解吧。” “是，殿下。” 杨承信苦涩一笑。 这下，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刚刚楚王殿下要发这么大的脾气了。 原来昨晚的刺杀，竟然与大月国有关！ 他将装着头颅的木盒底座，放到桌上，张口道：“这个狼头烙印，是大月国铁狼部族独有的烙印。这个铁狼部族，每三年会选出一个狼头勇士。他们又以狼为图腾信仰，所以就在狼头勇士的右耳后面，烙上狼头烙印。” “这个狼头烙印造型独特，狼眼尤为传神，外人无法复制。此人，铁狼部族的狼头勇士无疑。” 杨承信所言，与昨晚崔百户说的相差无几。 连崔百户都知道榔头烙印的来历，杨承信这种常年与大月国打交道的指挥使，没理由不知道。 所以宁恒直接就将这颗头颅拿了出来。 至于那枚血字令牌，宁恒没有拿出来。 因为他总觉得，这枚血字令牌的背后，一定还藏着更深更大的秘密！ 现在贸然拿出来，难免会打草惊蛇。还不如等他的情报机构建立完成后，再慢慢暗中调查。 “什么！大月国！铁狼部族！” 听了杨承信的讲解，万尧顿时怒了！ 他本以为这次刺杀，是寻常的贼人作乱。没想到，竟然把大月国都牵扯进来了！而且还与赫赫有名的铁狼部族有关！ 万尧越想越气，当即就指着杨承信和马雄二人的鼻子，破口大骂起来。 “你们……你们好大的胆子！大月国的贼人，你们卫指挥使司也敢随随便便放进城来？你们……你们莫不是想造反不成？” 杨承信脸色铁青，任由万尧臭骂。 事情发展成这样，也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本以为，这次刺杀，八成是寻常的江湖势力，和楚王结了仇，买通了守城的士兵，偷袭王府。 可眼下，连大月国铁狼部族的狼头勇士，都参与进来了！ 这下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大乾朝与大月国，虽然没有开战，但这些年来关系一直不太好。尤其是边境一带，发生点小骚乱，兵戈相见都是常有的事。 光是凉州府，他作为指挥使这几年，就与大月国的各方势力，发生过好几起的摩擦与纷争。 而这个铁狼部族，近年来，在边境一带，异常的活跃，杀了他的卫指挥使司不少的将士！可以说是世仇了！ 现在，刺杀楚王的事，铁狼部族也有份，那事情就非常严重了！ 要是传到陛下那，别说什么马文轩这个千户了，就是自己这个指挥使，都得扒掉一身官服下狱！ 第52章 一个下狱一个禁足 这下子，不只是杨承信，就连一直都很嘴硬的马雄，此刻看着狼头烙印，脸色也有些难看。 别看他马家与柳家同气连枝，就连这次刺杀，也是两家合谋。 但这股神秘的江湖势力，柳迁藏得很深，连马雄都不知情。 尽管马雄曾经怀疑过，柳迁所谓的江湖势力，可能与大月国有关。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领头的竟然就是大月国铁狼部族的狼头勇士！ 这也就算了，你好歹把人楚王给杀了啊！ 不仅人没杀掉，还把自己给留下了，给了楚王这么大一个把柄！ “柳迁啊柳迁，你把我马家坑惨了！” 马雄咬牙切齿，在心中怒骂起来。 本以为，凭他指挥佥事的身份，保下侄子马文轩，不成问题。 现在好了，别说马文轩了，就是他自己，恐怕都自身难保了！ 昨晚的这起刺杀事件，已经不是轻飘飘一句“失职”，就能掩盖过去的。 搞不好，就是通敌叛国啊！ 宁恒坐在太师椅上，目光在万尧、杨承信和马雄三人的脸上来回挪动，饶有兴致的欣赏着三人各不相同的表情。 “三位大人，都别愣着啊！本王还想听听你们的高见呢。” 愤怒不已的万尧最先开口，拱手道：“殿下，下官以为，殿下此番遇刺，幕后之人，必定与大月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昨晚出现的逆贼要查，大月国那边也要查，但更重要的是……” 说到这，万尧顿了顿，侧过头冷冷的瞥了一眼杨承信和马雄二人，接着说道：“更重要的是，要彻查卫指挥使司！尤其是昨晚看守北城门的千户马文轩！” 听到这话，宁恒暗暗点头。 别看这个万尧，平日里有些迂腐和较真，但关键时候，看的还是很明白的。 “杨指挥使以为呢？”宁恒的目光落到了杨承信的身上。 杨承信脸上带着浓浓的羞愧之色，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马雄，眼神中掺杂着明显的怒意。 随后有些低落的说道：“回殿下，下官认同万大人的观点，此次刺杀大案，我们卫指挥使司内部也有问题，需要彻底自查！下官愿领任何责罚！不过在领责罚之前，下官恳请殿下，再给下官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由下官亲自调查卫指挥使司，抓出与大月国有勾结之人！” “准了。”宁恒淡淡说道。 就算杨承信不说，宁恒也会让他自己负责调查。 毕竟卫指挥使司人也不少，没有杨承信这个指挥使坐镇，别人还真压不住他们。 “谢殿下！” 杨承信道谢后，顿了顿，看向身旁的马雄，语气冰冷的说道： “至于千户马文轩，无论是否有私放贼人进城之嫌，但镇守北城门不利，导致敌国贼人差点杀害楚王的罪名，毋庸置疑！故而下官建议，即刻撤销马文轩千户之职，打入大牢！等候调查结果。” “若调查结果，证实私放贼人与马文轩无关，则定马文轩五年牢狱刑期！若证实是马文轩勾结他国，私放贼人，根据我大乾律法，斩立决！” “杨大人，你……” 见杨承信一句话就彻底毁了马文轩的仕途，甚至是身家性命，马雄脸色一变。 正欲反驳，但想到事态太过严重，终究还是闭上了嘴。 “马大人别急，还没完呢。” 杨承信轻蔑一笑，看着马雄继续说道：“鉴于马文轩有私通他国贼寇的重大嫌疑，而马大人你又与马文轩是叔侄关系，为了避嫌，还请马大人这些时日，暂停所有职务，留在家中等候调查结果。在一切水落石出之前，马大人不得离家半步！” “什么！” 马雄脸色大变，旋即一脸怒容，指着杨承信，吼道：“杨大人，你要将本官停职禁足？凭什么？” 他怎么也想不到，杨承信竟敢对他下手！ 难道他不怕凉州府这几十家世家豪族吗？ “就凭本官是卫指挥使司的指挥使！就凭本官是你的上官！” 杨承信忽然抬高了声调，一脸威严的盯着马雄。 在他看来，马文轩算什么东西？ 马家要真与大月国的铁狼部族有勾结，那联络人绝对是马雄！ “马大人，你若是不服，大可去经常告我的御状！我随时可以与你到圣上面前当堂对质！” “你……” 马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最后狠狠的瞪了杨承信一眼，终究还是没有发作。 他尽管生气，但也不是傻子。 这次刺杀本就是他们马家与柳家合谋的，还上京城告御状？ 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杨承信不再搭理气成了猪肝脸的马雄。 转身朝着宁恒拱手道：“下官这般处理，不知殿下以为如何？” 宁恒点点头，笑道：“嗯，杨大人的决策，合理合法，很合本王心意。” 杨承信脸上一喜，暗暗松了一口气。 眼下能把楚王安抚下来，是最重要的。只有这样，他才能安心调查这次的刺杀案子。 “来人，把马大人请回马府，没有本指挥使的命令，不得离府！” “是！” 马上就有两个兵丁走上前，对马雄说道：“马大人，请吧。” 马雄冷哼一声，铁青着脸，转身离去。 第53章 柳浩定罪 马雄被带走后，前厅里就只剩下万尧和杨承信，面对着宁恒等人。 气氛一下子变得和谐起来。 杨承信主动交代了一下接下来卫指挥使司的调查方案，又和宁恒商讨了一些细节。 正准备告辞离开，宁恒忽然想到了什么，把他叫住。 “杨指挥使稍等。” 看着有些疑惑的杨承信，宁恒笑道：“那马文轩既然被撤了职，眼下你们卫指挥使司里头，应该还有一个千户的位置空缺着吧。” “确实如此。” 杨承信点点头，立马明白了宁恒这话里的意思。 楚王是什么地位的人，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关心起卫指挥使司里一个区区千户的职位？ 自然是有了人选了。 于是连忙识趣的说道：“下官正愁去哪找一个有能力的将士，接替马文轩的千户之职呢。殿下可是有了人选？” 宁恒对杨承信的识趣感到很满意，笑道：“不错，本王的护卫司中，恰好有人，是个人才。若杨指挥使看得上，可以让他试一试。” 宁恒要推荐的人，自然就是崔百户。 这个崔百户，为人稳重，做事靠谱，是周正武手底下能力最突出的一个百户。 最关键的是，他足够的忠心！ 把他打入卫指挥使司，担任千户，那么宁恒在卫指挥使司，也算是有了自己的亲信势力。 宁恒的想法很简答，既然要将整个凉州府掌控在自己手里，光是发展王府自己的势力哪里够？ 必须把爪牙伸向凉州府的各方势力之中才行！ 只有做到遍地都是耳目，才算是真正掌控了凉州府！ “殿下推荐的人，必定是万里挑一的大才，下官在这谢过殿下。殿下让那人来卫指挥使司便是，千户的位置，随时给他留着。” 杨承信拱手笑道。 他为官多年，自然知道楚王这么做的目的，是要在他的卫指挥使司安插人手。 不过他并不介意。 就算楚王不塞人，其他世家豪族，也会把自家的嫡系子弟推荐过来担任千户。 让楚王掺和进来，总比让那些世家豪族一家独大要来得好。 宁恒点点头。 看得出来，这个杨承信，在为人处世这一方面，明显比万尧要强很多。 杨承信离开后，万尧依旧留在前厅。 见他似有话要说，宁恒询问道：“万大人还有事？” 万尧点点头，严肃的说道：“启禀殿下，数日前关于冒充殿下之名，提前征收赋税一案，下官已经查清楚，特来汇报。” “是谁？”宁恒眼神一凝。 “正是府衙同知，柳浩。” “柳浩！还真是他！” 宁恒眼睛微微眯起，有些恍然的说道。 自打一开始，他就怀疑可能是柳浩干的。 因为那时候，他刚羞辱了柳浩，又抢走了柳家在天香楼的股份，柳浩完全有动机诬陷他。 而且府衙里，能使唤的动那些差役去征收赋税，除了万尧这个知府之外，也就同知、通判做得到了。 “证据可都备好了？” “人证物证具在，就等殿下定夺。” “直接抓人吧。” 宁恒毫不犹豫的下令，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哦对了，罪名怎么定？” 万尧回答道：“冒用亲王名义，栽赃诬陷亲王，徇私枉法，数罪并罚，按大乾律法，当革职，流放！” “只是流放吗？” 宁恒不满意的嘀咕着。 他还以为，多多少少能判个秋后问斩呢。 真是便宜了柳浩这个老匹夫啊！ 听到这声嘀咕，万尧脸色不变，眼观鼻鼻观心，不做任何评价。 宁恒本想说能不能判的重一些。但看了万尧一眼，知道这位是出了名的固执与刚正，想想还是算了。 大不了，在流放的路上，安排人灭口就是。 对于敌人，宁恒从来不会心慈手软！ “既然如此，那万大人就去柳府拿人吧。该怎么判就怎么判，本王没意见。” “是，下官告退。” 万尧躬身退下。 …… 柳府。 正堂内，柳迁、柳浩和柳兴彦三人坐在椅子上。 气氛有些压抑。三人的表情都有些沉重。 自从昨天后半夜，得知刺杀失败后，三人不知道摔了多少杯子。 柳浩更是满心的惴惴不安。 楚王没死，那万尧那边，必定会将他假借楚王名义，提前征收赋税的事说出来。到时候，他还能有活路？ 而坐在主座上的柳迁，此刻的脸上也增添了几分忧虑之色。 二长老和四个执事，都没能离开楚王府。万一留下了什么把柄，可就惨了。 柳兴彦看着父亲和二叔这副模样，心中也是没底。 小心翼翼的问道：“爹，您说咱们不会，有什么事吧？” 柳迁摇摇头，故作镇定，道：“别急，你马雄伯父早上已经随同指挥使杨承信，还有万尧，一同前往楚王府了。先等马雄回来，看他怎么说吧。” 听到马雄也去了，柳兴彦稍稍放下了心。 马雄毕竟是指挥佥事，在卫指挥使司里面，还是有话语权的。 有他在，多多少少能左右一下局势，不至于太糟糕。 这时，一个下人一路小跑的，从外面跑进来。 “启禀大老爷，二老爷，马大人回府了！” 柳迁闻言精神一振，连忙起身，吩咐道：“快准备马车，我要去马府！” 谁知下人却面露难色，小声说道：“大老爷，恐怕咱们是不能去马府了。” “什么意思？” 柳迁脸色微变，动作一滞，看着眼前的下人。 下人有些害怕，不敢直视柳迁，说道：“刚刚小人在马府外面蹲守，看着马大人回到府邸后，正准备回来报与二位老爷。却忽然见到，一众官兵将整个马府给围了起来！说是不许马大人离府。” 第54章 上门拿人 “啊！什么！” “怎么……怎么会这样！” 听到这话，正堂中的三人全都脸色大变！ 看着情况，马雄显然是被禁足了啊！ 连正四品的指挥佥事马雄，都被禁足，可见事态已经严重到，完全脱离了马家控制的程度！ 而且，北城门是马文轩下令开的。连马雄都被禁足了，那马文轩岂不是…… 想到这，三人的心脏全都咯噔一下，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柳迁长叹了一口气，颓然的坐回到了椅子上。 一旁的柳浩更是吓得面如土色，哆嗦起来：“连马雄都受到了牵连，那……那我该如何是好？” 柳迁脸上表情变幻，忽然下令道：“传老夫命令，关上府邸所有出入大门！接下来几日，凡我柳家子弟，一律留在家中，没我命令，不得外出！” 这几天外头风声正紧，无论如何，他柳家，也不能再给楚王和府衙那边，抓到任何的把柄。 然而，柳迁的话刚说完，下人们还没来得及行动。 外面的大门，就被粗暴的推开。 两队衙役，一左一右，鱼贯而入，将中间拦路的柳府下人全部推到一边。 “你们好大的胆子，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也是你们能随便进来的？还不赶紧滚出去！” 管家指着一众衙役，大声呵斥起来。 柳迁也是眉头一皱，正准备说什么，却听到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从一众衙役的后面响起。 “区区一个管家下人，也敢对府衙官差大呼小叫，出言不逊！来人，掌嘴！” 只见身穿官服的万尧，从一众府衙后面缓缓走出，瞥了一眼惊愕的管家，冷冷的命令道。 很快，就有一个孔武有力的衙役，走到了管家的跟前。 啪啪啪…… 一连五个重重的巴掌，直接将管家扇倒在地。 柳迁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底升起怒火，却不好发作。 他扫了一眼众衙役，平静的问道：“万大人，大早上的，带了这么多衙役，到柳某人府上，所谓何事啊？” 万尧面无表情，说道：“本官公务繁忙，来你这，自然是有重要的公务要办。” 说着，看了一眼情绪低落的柳浩，朝一众衙役挥了挥手。 “来人啊，将犯人柳浩拷上，押走！” “是！” 一众衙役提着镣铐，朝着柳浩走去。 柳浩见状，立时吓得脸色惨白，后退了数步。 他知道万尧和楚王都不会放过他，可没想到，他们的动作这么快！ 才刚从王府里出来，就直接到柳府抓人了。 “等等！” 柳迁拦在了衙役的面前，沉着脸，看向万尧，问道：“万大人，我柳家虽然不是什么官宦世家，但你不由分说的就要抓走我的二弟，置天理王法于何地？” “天理王法？” “哼！没想到凉州府赫赫有名的柳大老爷，竟然也知道天理王法。” 万尧冷哼一声。 一向刚正不阿的他，本就看不起徇私枉法、为非作歹的柳家中人，如今柳迁竟然跟他谈起了天理王法，不禁气极反笑。 “本官既然是来执行公务的，自然会秉公办事。” 说着，他扫了一眼柳浩，冷声道：“柳浩，你身为府衙同知，不思报效朝廷，为百姓谋福祉，却知法犯法，竟敢冒充楚王殿下之名义，命令衙役提前到农户家中催缴赋税，栽赃给楚王！” “经本官查实，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我……我……” 柳浩低着头，不敢看万尧那锐利的眼神。 随后，又似癫狂了一般，忽然大喊起来：“冤枉，对，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我没有冒充楚王的名义，也没有命令衙役提前去农户家中催缴赋税。那些……那些都是那些衙役干的，他们不敢认，就栽赃给本官！” 万尧却不吃这一套，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说道：“人证物证具在，还想抵赖！来人啊，拿下！” 柳迁还想拦，却迎面看到了万尧那冷面无情的脸。 “柳家主，你难不成还想违抗王法吗？” 话音落下，柳迁神色一惊，不敢再拦。 刚刚那一下对视，柳迁已经看出了万尧的决心。 如果他继续阻拦，这个老东西绝对会把他也一并抓走下狱！ “大哥，大哥救我！大哥救我！” 柳浩戴上了镣铐，被一众衙役押着往柳府外走去。 听着亲弟弟的呼救声，柳迁脸色阴沉，目光死死盯着万尧的背影。 “楚王，万尧……” “这事儿，还没完！” 第55章 强势挖人 凉州府城西。 一条街道的尽头处，有一家典当行。 虽然位置有点偏，但典当行的生意却还不错，时不时就有人进进出出。 一个身穿一袭白衣，唇红齿白、面容俊俏的连女人都嫉妒的年轻剑客，来到典当行门前停下。 “就是这了。” 年轻剑客刻意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年轻剑客的身后，一个面白无须，带着些许阴柔之气的青衫老者，抬头看了一眼刻着“云来典当行”的牌匾。 淡淡一笑：“用典当行当做掩护，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年轻剑客看向身后的老者，一双带着三分英气的双眸中，流露出敬畏之色。 忙伸手请道：“甄前辈，您先请。” 阴柔老者不以为意的摇摇头，笑道：“小丫头不必管咱家，殿下既然让你去接触听风阁的人，你只管放开手脚去做便是。咱家不过是来打打下手罢了。” 没错，两人正是刚从王府里出来的顾烟雨和甄休！ 宁恒本打算让顾烟雨一个人去听风阁挖人的。 不过考虑到对听风阁知之甚少，万一有什么厉害的角色，起了冲突，顾烟雨一个人怕是应付不过来。 所以干脆让甄休跟着一起来了。 有甄休在，莫说一个小小的听风阁了，就是整个凉州府，只怕也没几个能和他交的上手的。 听了甄休的话，女扮男装的顾烟雨点点头，率先走进了云来典当行。甄休也紧随其后。 “二位客人，请问要当什么？” 见到两人进来，柜台里的中年掌柜忙招呼起来。 “我们不当东西。” 顾烟雨十分熟练的走到柜台前，小声说道：“我有一事不解，特来听风。” 这句话，是听风阁的暗号。 云来典当行，表面上是典当行，也确实经营着典当行的生意。 但背地里，真正的营生，是贩卖情报。 而“我有一事不解，特来听风”这句话，是一句暗号。 一旦客人说出了这句暗号，便是来买情报的。 所谓“听风”，也有打听风声之意。 果然。 听到这话，中年掌柜眼神微微一变，重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一老一少。 凭他的识人之术，自然一眼就看出了眼前这个俊俏剑客是个女娃娃。 不过行走江湖之人，哪个身上没点秘密？ 他笑了笑，打开了右边的门，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二位，里面请。” 两人走进门内，里面马上有一个小厮走了过来，走在前面，带着两人，穿过了一条走廊。 很快，小厮就带着两人，来到了一个小隔间外。 走进小隔间，里面已经有一个书生打扮的男人，在等候了。 小隔间里很简陋，就两张椅子，一张四方桌。 见到两人进来，书生打扮的男人连忙起身，笑着拱手。 “二位贵客，在下有礼了。不知二位想知道什么情报？” 顾烟雨拎起一把椅子，大大咧咧的坐下，直接说道：“我找张老四，你叫他过来。” 宁恒让她招揽情报机构的人才，这里她就和张老四比较熟，所以张口就要见张老四。 书生打扮的男人愣了愣，也不着恼，笑着退下。 没过多久，一个看着四十来岁、身材偏矮的男人，来到了小隔间。 男人显然和顾烟雨很熟，见到顾烟雨，脸上立马露出了一抹笑容。 “原来是顾女侠来了。不知顾女侠此番来，想打听什么？” 说完，忽然想到了什么，忙补充道：“对了，如果是像上次一样，打听楚王殿下的事，那还是免开尊口吧。” 顾烟雨一愣，有些疑惑：“怎么了？上次能问，这次怎么就不行了？” 她上次来，是因为和宁恒打赌，想来印证一下，看看宁恒是不是在骗她。当时也是找的张老四，问的问题就是楚王刚来凉州府的那三个月，是不是犯了疯症。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她才愿意继续相信宁恒。 见她这么问，张老四摇了摇头，叹气道：“你还不知道？昨晚楚王府遭到贼人刺杀了！现在府衙和卫指挥使司，都掉调查此事。整个凉州府风声鹤唳的，谁还敢打听楚王的事啊，不要命啦？” “哦。” 顾烟雨点点头，无所谓的说道：“那你放心，我不是来问楚王的事的。” “那行，除了楚王，别的事顾女侠尽管开口。”张老四笑道。 顾烟雨嘿嘿一笑，语出惊人道：“本姑娘是来挖人的。张老四，本姑娘看你这人挺有能力的，你以后跟着本姑娘干吧！” “什……什么？” 张老四直接听懵了。 呆呆的看着面前的顾烟雨，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顾女侠，你莫不是拿小人开涮呢？好了别闹了，你想问什么，就快问吧，后面还有别的客人呢。” “我没开玩笑，我说的是真的！” 顾烟雨急了，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家楚……我家公子觉得你是个人才，想让你给他效力。” “……” 见顾烟雨一脸严肃，不像是开玩笑，张老四这才意识到，她真是来挖人的！ 顿时收起了笑容，沉声道：“顾姑娘，在下在听风阁干了二十年，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好歹也识得一个忠字。不管你家公子是什么人，在下都不会转投他的门下的。这话，还请顾姑娘回去转告与贵公子。” “那不行！我是带着任务来的，而且这是那家伙给我的第一个任务，我必须办到！” 顾烟雨态度十分强硬，盯着张老四，霸气的说道：“我不管。今天，你必须跟本姑娘走！” “你……” “真不可理喻！” 张老四一脸吃惊，眼神中充满了无法理解的神色，摇了摇头，起身就要离开。 然而刚一站起身。 小隔间内一抹寒光闪过。 一柄长剑出鞘，直接抵在了他的脖子前！ “你……你疯了吗？” 张老四吓得连忙后退了一步，惊恐的看着持剑而立、盛气凌人的顾烟雨，吼道：“你别忘了，这里可是听风阁，不是你随便撒野的地方！在听风阁里动武，是什么后果，你可想明白了！” 顾烟雨一脸无所谓的笑着：“你好笨哦！本姑娘本就是来挖人的，你觉得本姑娘还会在乎什么后果吗？” 第56章 听风阁堂主 顾烟雨这人，虽然单纯了些，但也不傻。 她清楚的记得，宁恒派给她的任务，除了来听风阁挖人之外，最好是能把听风阁背后管事的人，一并带走。 所以不管张老四愿不愿意跟她走，她都会大闹一场，把听风阁背后管事的人给叫出来。 现在张老四不愿走，那正好，给了她一个动手挑事儿的机会。 至于后果，如果她是一个人来的，她或许还真的会顾虑一下。 但是现在，她身后还有个小宗师境界的绝世高手在呢！ 她怕谁？ “张老四，既然你不愿意转投到我家公子的门下，那就只能勉强你，跟我们走一趟了。” 说着，顾烟雨震了震手中长剑，剑刃距离张老四的脖子更近了几分，吓得张老四脸色惨白，额头上直冒冷汗。 他在听风阁干了二十年，还是第一次遇到像顾烟雨这样不讲道理的人。 简直……简直就是一个疯婆娘！ “别别别，我走，我走，” 张老四咽了咽口水，被顾烟雨推着往小隔间外面走去。 就这样，顾烟雨用剑挟持着张老四，一行三人缓慢的走到了外面的走廊上。 这么大的动静，很快引起了附近小厮的注意。众小厮什么时候见过这场面，吓得赶忙去汇报。 不出片刻，周围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 转眼间，走廊的两头，便涌现出了数十人，个个手持武器，眼神不善的盯着顾烟雨和甄休二人。 人群中，走出一个商人打扮、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人。 此人虽然商人模样，但粗壮的四肢、长满老茧的虎口和饱满的太阳穴，无一不说明，此人是个武林高手！ 看到此人，张老四连忙呼救起来。 “堂主，堂主救我！” 此人正是听风阁的堂主，符庆！ 符庆没有搭理被挟持的张老四，而是目光锐利的盯着顾烟雨和甄休二人，声音冰冷的说道： “二位，若是我听风阁有哪里招待不周的，二位大可直言。可光天化日之下，在我听风阁的地界上，用剑挟持我听风阁的人，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顾烟雨打量了一眼符庆，娇声问道：“你是何人？” “在下不才，正是听风阁的堂主，符庆。” 符庆略一拱手，目光越过顾烟雨，在甄休的身上驻留了片刻，不禁心中一惊。 好奇怪，我竟看不透这个阴柔的老者！ 符庆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武学修为并不算高，不过是二品境界。 但是看人的本事，却是一绝！ 任何人，经过他这么一看，多多少少能看出点端倪来。 可眼前这个阴柔的老者，就如同一尊铁铸的塑像，五感，和气息完全封闭。 用四个字来说，就是滴水不漏！ 这个老者，绝不简单！ 这时，身边一个管事恶狠狠的说道：“堂主，这二人这般行事，分明是不将我们听风阁放在眼里！还与他们废什么话，直接拿下就是！” “住口！” 符庆连忙呵斥了一下，转而深深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甄休。 然后微微一笑，对顾烟雨说道：“这位姑娘，若是张老四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您可以直接和在下说。何必动刀动枪的呢，您说是吧？” 顾烟雨有些疑惑，她本来还等着这堂主发飙，然后看甄休出手教训他们呢。 没想到，这个叫什么符庆的堂主，这么怂。这样都不生气。 她撇了撇嘴，有些遗憾，然后看着符庆，问道：“你是听风阁的堂主？” “正是。” “那你说话，能管用吗？” “当然。” 听到这话，顾烟雨秀气的眉头轻轻一挑，直接收剑入鞘，然后将张老四随手推到了一边。 “那咱们里面聊。” 说完，自顾自的走进了小隔间。 甄休没有说话，紧跟其后。 符庆一愣，没想到这个姑娘这么干脆就放人了。 犹豫了一下，让众人留在原地，独自走进了小隔间。 在经过甄休身边的时候，符庆猛地心神一震，顿时全身肌肉紧绷，周身真气自发运转起来！ 就在刚刚，他清楚的察觉到，一股阴柔至极、又十分霸道的气息，从这个老者的身上散发出来！ 仅仅是一道气息，就已经远超他二品境界的全力爆发！ 这个人，是一品——不！是小宗师境界！ 符庆下意识的停下脚步，惊骇的看向甄休。 甄休只是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苍老的眼眸，深邃无比。 此刻，符庆的心中已然掀起了惊涛骇浪，他不敢继续与之对视，小心翼翼的坐在了椅子上。 故作镇定的看着顾烟雨，挤出一丝笑容，问道：“不知这位姑娘，想和在下聊什么？” 顾烟雨并不知道刚刚符庆与甄休两人之间的试探，心中还暗道，这个堂主还挺好说话的。 她清了清嗓子，说道：“你们听风阁，在江湖的情报界，也算是颇有地位。想必对凉州府和大月国的情报，都很了解吧？” 符庆微微一笑，颇为自傲的说道：“那是自然。我听风阁的情报网，遍布凉州府、靖州府、宁州府多地，就连大月国，也有我听风阁的势力。若非如此，我听风阁，又岂敢做情报的买卖？” “嗯，那就好。” 顾烟雨满意的点点头。 虽然她知道听风阁蛮有名的，但具体有多厉害，她并不清楚。 现在听符庆这么说，她就放心了，绝对能满足宁恒那家伙的要求。 “什么意思？”符庆疑惑的看着她。 顾烟雨大大咧咧的笑了起来。 “符庆堂主是吧，我家公子有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你家公子？” 符庆正疑惑着，刚想问你家公子是谁。 却见顾烟雨从怀中掏出了一块令牌。 看到这个令牌，符庆顿时脸色一变！ 只见令牌上，赫然刻着一个金色大字——楚！ “你们是……楚王的人！” 第57章 就这？ 看到这枚楚王令牌，符庆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两人会如此强势的跑到听风阁来闹事了。 堂堂楚王，整个凉州府都是楚王的封地！ 小小一个听风阁，又算什么？自然是想闹就闹了。 “原来是楚王府的二位大人，草民符庆，先前失礼了。” 符庆连忙起身，向两人拱手施礼。 江湖中人，大多桀骜不驯，不太服从官府的管教。 但毕竟民不与官斗，真正对上官府的时候，这些江湖中人往往还是很规矩的。 尤其是像符庆这种，在明面上混饭吃的江湖人士，更是要与当地官府打好关系才行。 施礼过后，符庆看向甄休时的目光，也变得释然了。 怪不得这位老者的身上，总是透着一股阴柔之气。 现在想来，肯定是宫里出来的公公了。 整个凉州府，也只有楚王，才有资格使唤的动这位公公了。 顾烟雨愣了愣，似乎没想到符庆会突然这么恭敬起来。 不禁心想：那个坏家伙的令牌，还挺有威慑力的嘛！ 嘿嘿，想不到，我顾烟雨，也有被人叫做大人的一天！ “咳咳……不必多礼。” 顾烟雨干咳了两声，装模作样的摆了摆手。 符庆犹豫了一下，看向顾烟雨，客气的问道：“这位大人，不知可否透露一下，楚王殿下找草民，是有什么事吗？” 顾烟雨红唇轻启，正要把目的说出来，身后的甄休却率先淡然开口。 “符堂主莫急，殿下找你，自有殿下的意思，不是我等做下人的能随便说的。你只需随我等到王府去，一切，自会知晓。” 听到这话，符庆心中苦笑，本来看顾烟雨年轻，还想旁敲侧击问出点什么，现在显然是没办法了。 他只得点头应承下来：“既然是楚王殿下相邀，草民不敢不从。” …… 很快，符庆就跟着顾烟雨和甄休二人，来到了王府。 这时宁恒正在书房，听到孙管家的传话，一路来到了前厅。 见到宁恒出现，符庆虽然不认识，却也立马猜到了他的身份。 于是连忙跪下参拜：“草民符庆，拜见楚王殿下！” “起身吧。” 宁恒淡淡点头，做到了太师椅上，顺手接过丫鬟端上来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 不等符庆说什么，顾烟雨几步走上前，邀功似的，一脸得意的介绍起来。 “这个符庆，是听风阁的堂主，听风阁的事，他能说了算。” “怎么样，本姑娘办事，还是很牢靠的吧？人我可是给你带来了，你打算给我什么奖励？” 宁恒直接翻了个白眼，笑骂道：“好你个臭丫头，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了？你给本王做事，那是天经地义，竟然还大言不惭的索要奖励？” 说着，还不忘打击道：“再说了，就这点事，你要是也办不好，那你也就只配给本王暖床了。” “你……” 听到宁恒前面说的话，顾烟雨还想要反驳。 但听到最后那句话，她忽的想起前几天夜里，经过主院的时候，宁恒房间里传出的隐隐约约的羞人声响，顿时满脸羞红。 “谁……谁要给你暖床了！要暖床，就找……找你的霜儿去！” 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微弱的如同蚊子叫了。 到最后，又气又羞的她，跺了跺脚，逃也似的离开了前厅。 宁恒无所谓的笑了笑。 心中暗笑，臭丫头，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前厅里，甄休看着两人斗嘴，嘴角微微露出一抹微笑，锐利如刀的双眸，也变得慈祥起来。 倒是符庆，连忙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神情恭敬，只当没听见两人的对话。 宁恒转头看向符庆，脸上的笑容渐渐收起。 “符庆是吧。” “小人在。”符庆连忙答道。 “喊你来，是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殿下请说。若是小人能做到的，一定全力以赴！” 宁恒微微一笑，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也知道，本王刚来凉州府，不过四个月。这初来乍到的，就遭遇了两起刺杀！” “昨晚的那些贼人，甚至杀到了王府后院！若非甄公公及时赶到，恐怕今日的凉州府，已经满城素缟，为本王祭奠了。” 符庆眼皮一跳，顿时有些紧张起来。 昨夜的刺杀，影响太恶劣了！现在整个凉州府，各方势力都对此避而不谈，生怕被误认为与此次刺杀有关联。 就连他们这以情报交易为生的听风阁，都不敢打听有关昨晚的刺杀的事。 而现在，楚王莫名其妙的把他喊来，又主动提起了刺杀之事，莫不是……以为昨夜的刺杀，与他们听风阁有关吧？ “殿下吉人自有天相，有上天护佑，那些宵小贼人，岂能伤殿下秋毫。” 身为老江湖，他深知，此事多说多错，不说也不行，干脆奉承起来。 宁恒却不吃这一套，冷笑起来：“少来这套！本王可从不信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不过经历过这两次刺杀，本王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宁恒自顾自的分析道：“本王虽然是这凉州府的藩王，但对这凉州府，却知之甚少。若是能提前掌握整个凉州府的情报，岂不是就能提前避开这些刺杀了吗？” “符堂主，你说是吧？” “啊……这……” 宁恒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几乎算是摊开了讲了。 我接连被刺杀了两回，就是因为缺乏情报。而你们听风阁，就是做情报交易的！你觉得我喊你来干嘛？ 要是符庆再不明白，那就妄为听风阁的堂主了。 符庆苦笑，没想到，一次刺杀，竟然让楚王竟然盯上了他们听风阁。 “殿下……言之有理。” 若是别人，符庆还能装傻，但眼前这个楚王，显然不是好糊弄的，他只能顺着楚王的意思。 “小人明白殿下的意思了。若是殿下有需要，我们听风阁，随时可以帮殿下，搜集凉州府的情报。” 听到这个回答，宁恒笑了，“就这？” 这个符庆，不愧是老江湖啊！ 说话滴水不漏的。都到这时候了，还想着置身事外！ 若是有事才找你听风阁打听情报，那我楚王府对于你听风阁而言，与那些寻常人，有什么区别？ 符庆苦笑：“那殿下的意思是……” 第58章 宁恒的恐吓 话说到这个份上，宁恒也已经没有什么耐心了。 他懒得多废话，盯着符庆，淡淡的说道：“一句话，你们听风阁，本王要了！什么条件，你尽管开。” “什么！” 符庆惊呼出声。 尽管刚刚隐约猜到楚王可能会有这么企图和野心，但是听楚王亲口说出来，他还是忍不住一惊。 “楚王殿下，若是您对情报有什么需求，我们听风阁，愿意提供一切帮助，随时为殿下效力！绝无二心！何至于……要得到我们整个听风阁啊？” 符庆有苦说不出。 若是别人，提出这么无理的要求，他早就严词拒绝了！ 可眼前这位，可是凉州府至高无上的存在！ 他听风阁，哪里得罪的起啊！ 宁恒冷笑起来：“本王这个人，被刺杀怕了，现在对外人，是一个都不信！人心隔肚皮，你们听风阁若不能投到本王麾下，本王又岂能相信，你们给本王的情报，是真是假呢？” “可是殿下，小人绝对没有……” 符庆一脸无辜，还想说一些表忠心的话。 但宁恒却不想听他解释，直接打断道：“符堂主，有些话，本王不想问第三遍。你们听风阁，本王要了。你直接说你的条件就是。” “这……” 看着眼前如此强势的楚王，符庆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一脸愁苦的说道：“殿下，我们听风阁，出自江湖草莽。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尤其是我们搞情报的，很多时候，一个秘密情报，就能决定一个门派的生死！所以最忌讳的就是与官府有勾结。” “若是我们听风阁，从此纳入殿下的麾下。那江湖中人，必定认为我们听风阁，已经成为官府的走狗鹰犬！到那时，偌大一个江湖，哪里还会有我们听风阁的立足之地啊？” 和我讲江湖规矩是吧？ 宁恒心中冷笑，面无表情的说道：“关于这点，符堂主你不必多虑。你们听风阁纳入本王麾下，这事就我们知道，而且王府也不会参与你们听风阁的管理，你们与王府的一切联系，都秘密进行。本王又不傻，不会让你们难做的。” “殿下……” 符庆还想再说，宁恒却忽然站了起来，脸色也变得阴沉。 “符庆！差不多就得了！莫要给脸不要脸！” 符庆脸色一变，连忙低下头，不敢直视宁恒的冰冷目光。 宁恒瞥了他一眼，冷声说道：“本王今天喊你来，可不是与你讲什么江湖规矩的！” “本王昨天夜里差点死在那帮贼人的手里，本王的女人还重伤躺在床上，本王现在正憋着火呢！” “你听风阁若是答应，倒也罢了。” “若不答应……” 宁恒的眼中闪过一抹杀意，“本王保证，明天一早，整个凉州府便会传出，此次突袭王府，行刺本王的贼人，就是从你们听风阁，获取的情报！你们听风阁，便是那些贼人的同党！” “到那时，但凡你们听风阁的人，都将会遭到通缉。莫说什么小小的江湖，就是整个天下，也不会有你们听风阁的立锥之地！” 第59章 帝王心术 这话一出，符庆当即脸色一白，满是惊恐的看着眼前这位楚王殿下。 这位楚王，这是铁了心要得到他们听风阁啊！ 得不到就毁灭，这就是帝王之心吗？ 此时此刻，他的内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见到他这副模样，宁恒也心中暗暗点头。 正所谓“打个巴掌再给颗枣”，威胁完了，接下来就该给点安慰收拢人心了。 于是一改原先的厉色与蛮横，脸上露出和善的微笑。 走上前，拍了拍符庆的肩膀，笑道：“其实符堂主你也不必过分担心。本王也是个明事理人。你们听风阁纳入本王的麾下后，我楚王府不会干预你们听风阁的管理。你们以前怎么经营，以后还怎么经营，全由你们自己决定。” “不同的是，你们需要分摊出一小部分可信的人手，专门为我楚王府做事。替本王搜集凉州府内外和周边几个州府，以及大月国的情报消息。” “当然了，本王也不会让你们白干。你们要是缺钱，本王可以提供。而且，你们听风阁有了本王做靠山，官面上，就没人可以难为你们。不谦虚的说，整个大乾朝，除了圣上之外，任何人想要动你们，都要先经过本王这一关！” “这份殊荣，可不是什么人，什么组织，都能有的。” “现在，可以给本王答复了吗？” 符庆躬着腰，笑得比哭还难看。 这哪还是要答复啊？ 这完全就是强买强卖好吗！ 您觉得我还有的选吗？ 他拱手苦笑道：“殿下的意思，小人明白了。只是这件事事关重大，小人做不了主，得回去请阁主亲自做主。” “你做不了主？” 宁恒眉头一皱，疑惑道：“先前顾烟雨那丫头不是说，听风阁你说了算吗？怎么上面还有一个阁主？” 符庆连忙解释起来：“顾姑娘说的没错。咱们凉州府的听风阁，小人确实能说了算。但殿下有所不知，我们听风阁，在几个州府都设有分堂，凉州府这边，不过是其中一个分堂而已。” “殿下要收归我们整个听风阁，此等大事，又岂是小人一个堂主能决定的？” 似乎怕宁恒生气，符庆忙补充道：“不过殿下放心，殿下的要求，小人已经记在心里，回去后会悉数转述给我们阁主。到时候，我们阁主会亲自与殿下谈这件事。” “原来是这样。” 宁恒点点头，心中非但不生气，反倒有些激动起来。 他本以为顾烟雨找的这个听风阁，就是凉州府的江湖势力。 没想到，凉州府的听风阁，竟然只是其中一个分堂！ 看样子，这个听风阁的势力，比他想象的，要大上不少啊！ 不过这样更好。 反正听风阁他是志在必得的。听风阁的势力越大，将来对他的帮助，自然也就越大！ “既然如此，你且回去。本王给你们七天时间。记住，我这人没什么耐心。要是七天之内，见不到你们阁主，那就别怪本王，不讲情面了。” 符庆松了一口气，忙道：“殿下放心，小人明白。” …… 看着符庆离开王府，甄休站在宁恒的身后，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殿下，要不要老奴派点人跟上去。这些江湖中人，大多不服管教，或许生变。” “不必了。” 宁恒淡淡一笑，“这个符庆，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选。至于他背后的阁主，只要不是傻子，就该明白，对抗本王，会是什么下场！” 他好歹是堂堂亲王，要是连这点自信都没有，那和那些世家豪族，又有什么分别？ 看着一脸自信，神情淡然自若的宁恒，甄休苍老的脸上满是欣慰之色。 忍不住感叹起来：“殿下真是长大了。这操弄人心的帝王心术，殿下已经娴熟于心，已经做到了一收一放，随心自如的程度。” “老奴做梦都想不到，短短数月未见，殿下竟能成熟这么多。要是先皇后还在，看到现在的殿下，那该有多高兴啊。” “咳咳……” 听到甄休的感慨，宁恒心中一惊。 一时间有些急功近利了，差点忘了身边这位老太监，是从小将他带大的人。对他的熟系了解，世间没几个人能超过这位老太监。 他一个废太子，几个月前还是一个不学无术、顽劣不堪的纨绔子弟。几个月后，就变得工于心计，操弄人心的王爷。 这么大的变化，旁人想不起疑都难！ 更何况是甄休！ 不过好在，他有疯症当借口。大病一场，性情大变，也是常有的事。 估计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甄休才没有起疑心。 宁恒干咳两声，也装着露出悲伤怀缅之色，叹气道：“唉，母后已经走了，斯人已逝，本王现在幡然醒悟，又有何用呢？” “不过幸好，甄公公你还在。本王的路还长，前路艰辛。今后，还得有劳甄公公多费心了。” 甄休连忙跪下，神情激动的望着宁恒，老泪纵横的说道：“殿下这般说，当真是折煞老奴了！先皇后在世时，老奴是先皇后的旧部，受先皇后恩惠颇多。如今先皇后已逝，老奴为殿下尽心竭力，肝脑涂地，皆为本分！又何来费心之说？” 看着眼前这个声泪俱下的老人，宁恒不禁心头一热，有些感动。 其实他对甄休并不熟，一切的了解，都来自于原主的记忆。 但是这一天多的接触下来，他能感觉到，甄休对他，是全心全意，毫不保留的。 想到这，宁恒感慨莫名。 都说太监误国，那是世人的看法。 可对于帝王家来说，能有太监这种全心全意，替你卖命的手下，又何尝不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呢？ “甄公公言重了。赶紧起来吧。本王不过是随口感慨一句，你何必这般激动？你我之间，还需如此吗？” 宁恒连忙将甄休扶起，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对了，你刚刚说，你要派点人去跟着符庆。你不是一个人来的吗？怎么还有手下？” 第60章 秘密会谈 甄休笑道：“殿下有所不知，老奴离宫后，下面的一些小的们，不舍得老奴，想跟在老奴身边敬敬孝心，所以老奴就把他们都带到了环州府看守皇陵。” “前几日收到陛下的圣旨，老奴即刻动身，先一步赶往殿下这里。那些小的们，速度慢些，到今早才到凉州府。” 宁恒点点头。 对于这些，他并不觉得奇怪。 甄休曾经毕竟做到了司礼监秉笔太监的高位，也算是宦官群体中“老祖宗”一级别的人物了。身边自然有不少忠心的小太监，各种干儿子、干孙子之类的。 这回甄休来到凉州府，能跟着一起过来的，必定都是身手不错、被甄休精心调教过的太监。 有了这些小太监，宁恒就相当于是有了一支专门听令于他的亲信队伍。 将来有什么见不得光的脏活，就可以交给这些小太监去做了。 不然像以前那样，什么都事都让亲兵去做，终归是不太合适。 …… 凉州府。 因为楚王遇到刺杀一事，现在整个凉州府全城戒备。 城里四处可见府衙衙役和卫指挥使司的巡逻部队，在街头巷尾到处巡视。 街道上的行人，较往日也少了许多。 城北，一间客栈门前，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了客栈。 此人，真是柳家家主，柳迁！ 这时的柳迁，身披一件黑色的斗篷，将整个身形隐匿在斗篷下面。 走到客栈的柜台前，才伸手将兜帽稍稍撩起一些，露出里面的真容。 “家主！”掌柜一看是柳迁来了，并没有表现的多么惊讶，小声恭敬道。 显然，这间客栈，是柳家的产业。 而柳迁已经不是第一次这副打扮过来了。 柳迁不露痕迹的点点头，低声道：“老规矩，开一间天字一号房，任何人不得靠近打扰。” 说完，便径直往二楼走去。 …… 天字一号房中，柳迁脱下黑色斗篷，坐在桌前，默默喝茶。 他眉头微微皱起，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他站起身，给桌对面同样斟了一杯茶。 很显然，他在等人。 半盏茶过后，窗外隐约传来一阵细微的动静。 紧接着，一道人影，突然出现在柳迁的桌对面。 此人寻常农夫打扮，头上戴着一顶斗笠，面相棱角分明，右眼角上有一道明显的刀疤。 柳迁面色平静，显然对这来去如风的身法早已见怪不怪。 两人在这个房间，已经秘密会面多次了。 男人摘下斗笠，瞥了一眼柳迁，不冷不热的说道：“柳家主这养气功夫实在是令人佩服啊！外面都全城戒严了，你作为这次刺杀的发起人，竟然还能如此气定神闲，跟没事人一样，实在佩服！” 柳迁听出了对方话里的讥讽之意，心中不悦，说道：“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大家都有责任，谭护法没必要这般阴阳怪气吧。” “大家都有责任？” “柳迁，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谭护法脸色一沉，一拍桌子，喝问起来，“刺杀楚王的计划，是你提出来的。结果计划彻底失败，派出去围攻楚王府的子弟们一个都没有回来！就连二长老和几个执事，也全都死在了楚王府！” “造成这一切的根本原因，就在于你柳迁！若非你提供的情报有误，计划就不会失败，我们也不会损失惨重！” “若非门主说你还有用，本座现在就能杀了你！” 谭护法表情凶狠，锐利的双眸中透着毫不掩饰的杀意，如同一只择人而噬的狼王！ 柳迁脸色一白，眼中闪过一抹惊慌之色。 他能明显感觉到对方身上的杀意，这人不是在开玩笑。 他现在不禁有些后悔起来，或许，当初就不该与这些人搭上线。 这些大月国的人，根本就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疯子！ 指不定哪天，他就会死在这些人的手里！ “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谭护法沉声问道。 他一直想不明白，其他人死在楚王府里也就算了，可二长老是铁狼部族的狼头勇士，二品巅峰境界！ 就算杀不了楚王那小儿，也能全身而退才是。 柳迁摇摇头，他现在也是一头雾水。 “我也不太清楚。那晚围攻楚王府，动静闹得太大，我的探子也不好靠的太近。只知道二长老和几位执事，攻入了王府后院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第二天一早，就传出了二长老他们全是身死的消息。” “楚王府的实力，我早就调查过了，身边除了周正武是个二品高手外，也就一个贴身丫鬟，会点拳脚。可就算这两人合力，也不可能是二长老的对手！更何况还有四位三品境界的执事在。” “唯一的解释就是，楚王府内，还有别的高手！只是我实在不知，凉州府内，还有什么人能打败二品巅峰境界的二长老？难不成，楚王府内，有一品强者？” 听到这里，谭护法也是心中一凛。 一品高手，放在各门各派中，都是掌门级别的存在了！ 如果楚王的身边真的有一品高手保护，那想杀他，怕是难了。 但是看到柳迁一副甩锅的架势，谭护法就气不打一处来。 冷声呵斥道：“废物！说到底，还是你情报不足，才导致现在这个局面！” 听对方一口一个废物的骂着，柳迁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敢怒却不敢言。 若是外人看到这一幕，定然是惊的下巴都掉到地上！ 凉州府三大世家之一，堂堂柳家的家主，人们口中的柳大老爷，竟然如同被训小孩一样，默默挨骂。 这场面，世人想都不敢想，更别说亲眼见到了。 见柳迁不敢还嘴，谭护法脸色稍缓，斜睨了他一眼，冷声道： “本座来的路上听闻，你的那位弟弟柳浩，不仅同知的官职被撤，人还进了府衙大牢，是吗？” “不错。” 柳迁连忙抬起头，面露恭敬的看着谭护法，恳求道：“如今楚王势大，又有府衙和卫指挥使司从旁相助，楚王已经盯上了我柳家，还请谭护法伸一伸援手，救一救我的二弟！” 谭护法嘴角微微勾起，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故作和气，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柳家主言重了。凭你我的关系，你柳家有难，我和门主自然都不会见死不救。只是，我们有什么好处呢？” 第61章 要你柳家当狗 自从得知柳迁的弟弟柳浩，被府衙抓了下狱后，谭护法心中便已经有了打算。 这次秘密会谈，问责只是顺带的。 接下来要谈的，才是他此行的真正目的！ 听谭护法这么问，柳迁马上就明白了。 这个老狐狸，是要趁火打劫啊！ 不过眼下他柳家遭难，要想让对方出手帮忙，必要的代价，自然是少不了的。 想了想，说道：“谭护法若能出手救下我的二弟，我柳家愿意奉上一万两银子！如何？” “一万两银子？” “柳家主莫不是与本座开玩笑吧？” 谭护法冷笑道：“谁不知道你柳家家大业大，一万两银子，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也好意思拿得出手？还是说，柳家主认为，你那二弟，就值这点钱？” 混蛋！ 一万两银子都喂不饱？ 真是大月国的蛮夷，狼子野心！ 柳迁在心中暗骂，脸上却不敢有丝毫的不满，犹豫了一下，咬咬牙，说道：“三万两银子！不能再多了！这是我柳家能拿出的最多的钱了。” 然而，谭护法却摇了摇头。 “你……” 柳迁正要开口，谭护法却抬手打断，双目如同饿狼一般，盯着柳迁。 然后缓缓说道：“本座不要钱。只有一个要求——你柳迁，加入我们血虹门！” “当然，我们也不会亏待你。你加入后，二长老的位子，就由你来坐。不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起码也是位高权重了。” “什么！” 听到这话，柳迁当即站了起来，满脸惊讶的看着面前这人。 愤怒道：“谭北谷，你别太过分了！” 别看这谭北谷说的好听，什么让他加入血虹门，还给了一个二长老的宝座。 实际上，谭北谷要的，是他整个柳家！ 他柳迁是柳家家主，他要是加入了血虹门，就等于整个柳家，都投入血虹门的麾下，听凭血虹门驱使！ 以前他虽然不敢和血虹门叫板，甚至面对谭北谷的威胁，也不敢发作。 但他柳家与血虹门之间，好歹也算是合作关系，属于平级！ 可一旦他加入血虹门，那他柳家，就将成为血虹门的狗！彻底没有尊严和地位可言！ 看着满脸怒火的柳迁，谭北谷无所谓的笑了笑。 “柳家主这话从何说起？本座又没有逼你。你要是觉得不值得，大可另寻他人救你二弟。本座绝不阻拦！” 说到这，谭北谷心中不由得暗笑。 一个走投无路的世家，也配与本座谈条件？ 我血虹门若是不出手，非但你二弟要死，你整个柳家，都要玩完！ 当然，谭北谷这么做，并非单纯为了吞并柳家。 要知道，他们血虹门的大本营在凉州府以北的两国边境一带。 强行吞并柳家，并没有太直观的好处。 但他还是要拿下柳家！ 因为，只有拿下了柳家，有柳家当走狗做内应，将来真正起事的时候，才能将整个凉州府吃下！ 凉州府，才是他血虹门的真正目标！ 柳迁脸上表情不停变换。 不甘、愤怒、无奈……在他的脸上快速闪过。 最后，终于还是闭上了眼。 “好。只要你能救下我二弟，护我柳家周全，从此以后，我柳家，任凭你们驱使！” 柳迁也是没有办法。 他很清楚，楚王和万尧，已经盯上了柳家。 一旦柳浩死了，下一个覆灭的，就是整个柳家！ 除了依附血虹门，他没有别的选择！ “爽快！” 谭北谷得意的笑了起来。 拿下了柳家，他血虹门将来起事的把握，就又增加了不少！ “说吧，柳长老打算怎么救你那二弟？你但说无妨，就算是劫狱，对我们而言，也不算难事！就算杀了那个知府万尧，也是轻而易举。” 听到谭北谷喊自己“柳长老”，柳迁只觉得心中莫名的恶心。 又听他说要劫狱，甚至杀了万尧，柳迁脸色一变，急忙说道： “不可！万万不可！” “我二弟刚下狱，你们就来劫狱，不就承认我柳家，与你们有关系了吗？” “万尧也不能杀。就算万尧死了，还有楚王盯着全局。届时只会增加我柳家的嫌疑，太冒险了！” 谭北谷点点头，问道：“那你打算如何？难道让我等劫法场？” “谭护法说笑了。” 柳迁连忙摇摇头，说道：“据我所知，依照大乾律例，柳浩所犯之罪，最多不过是流放。到时候，在流放的路上，你派人将他劫走就是。” “不愧是柳长老，高明！”谭北谷哈哈一笑。 柳迁表情复杂的看了谭北谷一眼，说道：“另外，现如今凉州府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我柳家也已经被楚王盯上。还望谭护法和门主，能多多照拂一二。” 谭北谷笑道：“那是自然！如今你柳家已经拜入我血虹门门下，我血虹门，自然会护你柳家周全！” 说到这，他顿了顿，眼中逐渐散发一道杀意，慢悠悠的说道： “若是那楚王不识好歹，对你柳家动手，那本座自会亲自出手，会一会那隐藏在楚王府中的高手！” 自打得知二长老死在了楚王府，谭北谷就怀疑，楚王府内，可能有一品高手隐藏！ 因为只有一品高手，才有可能杀得了二品巅峰的二长老！ 而他谭北谷，也是一位一品境界的强者！ 纵横两国边境数州府，已经十多年了！ 若是有必要，他不介意和那位神秘高手碰上一碰！好叫那楚王知道，他血虹门的真正实力！ 第62章 第一批白酒酿制成功 接下来的几天，宁恒都待在王府中，一步都没有出去。 毕竟是被刺杀过两次的人了，该小心还是要小心一些。 在刺杀之事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他是不会出门了。 要是还像以前那样随便乱走，就算有甄休这样的绝世高手在，也难保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这几天，宁恒没事就和甄休唠唠家常，或者和顾烟雨斗斗嘴，空闲的时候，陪霜儿说说话。 因为有习武的底子，加上甄休的治疗和调养，霜儿的伤势恢复的很快。 虽然还不能伺候宁恒，但下床走两步还是没问题的。 当然，宁恒也并非全然悠闲度日。 他每天都会在书房中，绘制图稿，完善和修改王府酒庄白酒的生产线。 就在数天前，王府酒庄那边就传来了消息——第一套完整的白酒酿造工序，包括完整的蒸馏设备，都已经制造完成。 这些日子，已经在赶工酿制第一批白酒。 因为时间比较急，宁恒给的清香型白酒的酿制流程。 至于酿造时间更长的浓香型白酒，只能等以后剩下几套工序设备完工后，再进行批量酿造了。 “算算时间，第一批清香型白酒，差不多也该酿造好了吧。” 宁恒停下手中的毛笔，喃喃自语道。 他现在，对于自己将来的白酒商业帝国，已经有了初步的构思和规划。 就等第一批白酒酿制出来，然后开始造势了。 正想着，外头响起了敲门声。 随后，孙管家走了进来。 恭声道：“殿下，王府酒庄那边计划的第一批清香型白酒，已经酿造完成。共计二十坛，已经全部运送至府中。” 宁恒精神一振，忙站起身，有些激动的说道：“快，取一坛白酒，送至后院。” 说完，就往后院走去。 …… 片刻后。 后院中，一坛最新酿制的清香型白酒，摆放在了宁恒的面前。 “这就是殿下酿造的那个……白酒吗？” 一旁的甄休有些好奇的走到酒坛前，闻了闻这浓烈的酒香，脸上满是惊奇之色。 忍不住惊叹起来：“殿下这白酒，香气竟然浓郁至此！还没开封，便已然酒香四溢！真是奇哉，怪哉！老奴活了这一辈子，还从没见过香气如此醇厚的酒！” “这算什么？” 宁恒淡淡一笑，说道：“我这白酒，真正的卖点在于口感和味道！等会儿甄公公一尝便知。” 说着，宁恒示意孙管家打开酒坛的封盖。 酒坛打开后，一股浓厚的酒香，一下子喷薄而出！ 转瞬间，整个后院里，便满是沁人心脾的醇厚酒香。 孙管家马上斟了两杯，递到了宁恒和甄休二人的手中。 甄休没有喝过白酒，只当是普通黄酒，直接一口闷下！ 一瞬间！ 火辣的口感，瞬间从舌根，顺着酒水，一路贯通至肺腑之间！ “嘶！好辣的酒！” 饶是甄休这种绝世高手，也扛不住白酒入喉的灼烧感，辣的张大了嘴巴，不停的哈气。 宁恒见状，微微一笑。 对于这个情况，他早就料到了。 这个世界的人，喝的都是低酒精度的果酒，一下子喝白酒，多少不太适应。 更何况直接一口闷，不辣才怪！ 不过在尝了几口后，甄休就慢慢喝出了感觉，品出了白酒的个中滋味，忍不住多喝了两杯。 “真是好酒啊！虽然有些辛辣，但入口后，却有股子绵柔和甘甜！真乃佳酿啊！就是宫里御赐的贡酒，也不及此等佳酿啊！” 甄休一边品尝，一边忍不住赞叹起来。 宁恒自己也品了几口，仔细回味了一会儿。 可以肯定，这酒与后世的白酒，口感上已经非常接近了。 至于具体的一些细节，肯定无法做到和后世完全一样，也没必要苛求。 既然口感没问题，那就可以开始下一步计划了。 想到这，宁恒放下酒杯，对孙管家吩咐道： “孙管家，准备一下，以本王的名义，向凉州府各大世家、名门望族，还有一些好酒的名人雅士，发出请帖。” “就说三日后，本王要在王府中开一场品酒宴。受邀前来的人，可以携带珍藏美酒赴会，与大家一同品鉴，给佳酿选出排名。” “对了，柳家和马家的人，就没必要请了。” 第63章 品酒宴开始 “是，老奴这就去办。” 孙管家点头应下，开始去做准备。 一旁的甄休又饮了一小杯白酒，闭着眼睛回味了许久，这才抬起头来，有些疑惑的看着宁恒。 问道：“殿下开这品酒宴，让赴会之人都带上各自的珍藏美酒，还要给佳酿选出排名，是要拿这白酒，与天下佳酿一决高下吗？” 宁恒微微一笑，说道：“争夺名次只是手段，本王要做的，是为这白酒造势！” “造势？” 甄休放下酒杯，不太明白，不过是酒罢了，有什么好造势的？ 难不成，殿下是玩性大发，想要用他自己酿制的白酒，在天下酒界中博取一个美名？ 想到这，他轻笑起来，殿下还年轻，终究是少年心性啊！ 宁恒见到甄休这表情，便知道他想岔了。 他设计蒸馏设备，买下匠人秘密建造王府酒庄的事，知道的人并不多。 甄休才刚来王府，不知道此事，以为他酿酒只是玩玩，并不奇怪。 宁恒也不解释，而是笑着问道：“甄公公以为，若是开了这品酒宴，本王这白酒，能位列第几？” “自然是第一！” 甄休毫不犹豫的说道。 “此酒风味独特，香气醇厚，后劲足，入喉而过，飘飘然如凭虚御风，不可名状！老奴不信，这世间还有其他酒，能出其右！” 听到这个回答，宁恒满意的笑了起来。 “连尝尽宫中美味的甄公公都这么说，看来我这次为白酒造势的目的，是一定能达成了！” 见甄休还是一脸茫然，宁恒就将秘密建造王府酒庄，打造白酒生产流水线的一系列事，简单的说了一遍。 听完这些，甄休恍然大悟，眼睛也亮了起来。 “殿下这是要……卖酒？” “不错。”宁恒微微一笑，“而且不是随便卖卖，而是大卖特卖！如果将来条件允许，本王甚至要将这白酒，销往整个大乾！” 听到这豪言壮语，甄休也激动的连连点头。 若是今天以前，听到这些，他必定会以为殿下喝醉了酒，说醉话。 但是现在，尝到了这白酒的滋味后，他十分肯定，殿下的白酒，一定能大卖！ “只是，殿下怎么忽然想起来做这卖酒的生意了？难不成殿下您……缺银子花了？” 甄休疑惑的问道。 在他看来，卖白酒什么的，终究是不入流的商贾之术。 殿下贵为楚王，自降身份去做买卖，在外人眼中，多少有点掉面子的。 “若是做个闲散王爷，就凭王府现在的产业，自然是不缺银子花。” “可本王哪敢做个闲散王爷啊！” 见到宁恒一脸苦笑，眉眼之间还带着几分凌厉的杀伐之气，甄休心中一惊，顿时想到了什么。 脱口而出道：“殿下指的是……刺杀之事？” “不错。” 宁恒点点头，表情难看的说道：“自打本王到这凉州府，这才短短四个月，就遭遇了两次刺杀！” “若是继续没心没肺的当个闲散王爷，本王早晚死在这些乱臣贼子手中！” “所以我要扩大手中的势力！扩充王府护卫司，募兵、练兵、打造盔甲武器，还有吃下听风阁，建立属于自己的情报机构……这一切，都需要钱，很多很多的钱！” “不然你以为，本王闲着没事干，鼓捣这劳什子白酒？” 听完这番话，甄休这才明白，宁恒做这一切的目的。 “想不到，殿下如此深谋远虑。是老奴浅薄了。” 他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宁恒，感慨之余，心中更多的是欣慰。 “深谋远虑谈不上，居安思危罢了。” 宁恒摆了摆手，谦虚一笑。 从一开始，他想要的，就不是王府之内，这一亩三分地的安全。 而是整个凉州府，都如同他的后花园一样，绝对的安全！ 别看现在凉州府卫指挥使司，和府衙，这两大机构的最高长官，杨承信和万尧，都听他使唤。 但其实宁恒心里看得很透彻。这两人，并非忠于他！ 他们忠的，是朝廷，是远在京城，龙椅上的那位！ 而宁恒的理念是，关键时刻，除了自己人，别的全都不可信！ 所以，他必须把势力完全覆盖到整个凉州府，将凉州府打造成为铁桶一块！只有这样，他这藩王的位子，才能坐得安稳。 …… 接下来两天，楚王要开品酒宴的消息，在整个凉州府都传开了。 凉州府范围内，除了柳家和马家之外，其余各大世家、名门，还有一些好酒的名流雅士，全都收到了楚王府送出的请帖。 这一举动，让原本都被刺杀之事搞得神经紧绷的各方势力，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同时，也不禁十分好奇。 这楚王刚刚遭遇了刺杀，不好好静养一些时日，怎么反倒搞起了什么“品酒宴”？还要赴宴之人都带上珍藏美酒，比拼一个高低出来？ 虽然想不明白原因，但那些受到请帖的世家豪族，还有名流雅士，都不敢拒绝，全都当场表示，届时一定亲至王府赴会！ 其实他们也很无奈。 在这个关键时刻，你不去赴宴，很难不让人怀疑，你是不是跟楚王有嫌隙？ 甚至说，刺杀楚王，是不是就有你一份？ 否则你为什么不去呢？ 所以不管是真心愿意还是被逼无奈，所有受到请帖的世家豪族，和名流雅士，这几天都拿出了府中最珍贵的美酒佳酿，准备赴宴一探究竟。 …… 很快，时间来到了品酒宴的这天下午。 王府中，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整个王府前院，摆上了数十个单独席位。一个又一个家族的家主、达官显贵、名流雅士，陆陆续续的进入王府，依次入座。 每个人的席位旁，都摆放着各家带来的珍藏酒酿。 一时间，各种各样的酒香，充斥于空气中，飘荡在所有人的鼻尖。 整个楚王府前院，酒香四溢！ 第64章 醉道人 “呦，这不是赵家主吗！你也来啦！” “楚王相邀，岂敢不来啊！” “陈兄，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啊？” “原来是李兄！想不到李兄竟将这坛万年春都带来了，这可是你的宝贝啊，看来是有备而来啊！” “你不也一样，这坛流霞醉，出自已故酒仙之手，开一坛少一坛，可谓是价值千金啊！” …… 宴席上，一个个身穿华服的世家家主、名流权贵，相互寒暄闲聊。 毕竟都是凉州府的人，又都是上层阶级，彼此之间大多都认识。所以很快，院子里就热闹起来。 赴会之人，基本上非富即贵，所带的酒，也都是配得上自己身份的珍品佳酿。 虽说只是一场普通的品酒宴，但也不看看举办宴会的主人是谁？ 这可是凉州府地位最高之人，堂堂楚王啊！ 若是能在这场品酒宴上，一举胜出，将来必定能成为一桩美谈！ 这时，两个人的出现，让宴席上的气氛，一下子高涨起来。 来者是一个红脸中年人和一个苍髯老者。 红脸中年人打扮平平无奇，唯独腰间悬挂了一圈的酒葫芦，让人啧啧称奇。更有趣的事，这人显然已经喝了不少的酒，这品酒宴还没开始，他就已经半醉了。 后面的苍髯老者，倒是没醉，他是赴宴者中年级最大的，也颇有名望，一路走来，不少人都冲着他打招呼。老者也都笑呵呵的回应。 “这两人是谁？” 不远处，宁恒看着红脸中年人和苍髯老者，好奇的问道。 孙管家望了一眼前面，笑着解释道：“殿下，此二人都是远近闻名的好酒名流雅士。红脸的那位，名号忘忧客。白胡子的老人，自号壶中老翁。” 忘忧客，壶中老翁…… 宁恒点点头，心中颇为满意。 有这两人在，今晚他的白酒，不仅在凉州府内能名声大噪，或许在酒界，也能博出个名头了！ “殿下，客人差不多都到齐了，是不是可以开宴了？” 孙管家看了一眼入座的宾客，询问道。 宁恒正要点头，而就在这时，远处的王府大门外，却响起了一阵骚乱。 远远看去，似乎是有人被拦在了外面，正在大声叫唤。 宁恒眉头微微一皱，“去看看怎么回事。” 这种时候，他不想出什么乱子。 “是。”孙管家应了一声，连忙去门外查探情况。 很快，一个守门的护卫一路小跑来到了宁恒跟前，汇报道： “殿下，门外有一个醉酒的落魄道人，没有请帖，一直嚷嚷着要进来赴宴，赶都赶不走。” “一个醉道人罢了，无非是没钱买酒，想要讨酒喝。你们随便给他一坛酒，打发了就是。” 宁恒没有在意，淡淡的说道。 护卫一脸为难，说道：“启禀殿下，小的原先也是这么做的，但那个醉道人却不肯接酒。说什么，今日楚王开品酒宴，宴请天下好酒之人，贫道平生唯好饮酒，为何不能进去赴宴？” “还说什么，若不放贫道进去赴宴，今日这品酒宴，不开也罢。殿下，您看这……” 护卫也是没办法。 放在平时，有人敢在王府外胡搅蛮缠，早就被他们给打出去了！ 不过今晚因为开品酒宴的关系，宁恒特意叮嘱，不要出乱子。所以护卫们也不敢做得太过火。 听到护卫的话，宁恒笑了起来。 “这个醉道人，倒是有点意思。” “罢了，让他进来吧。” 在此之前，他确实放出了宴请天下好酒之人的豪言壮语。 所以这个醉道人说的倒也没错。 而且这个醉道人坚持要进来，无非是想多喝些酒罢了。 这点容人的胸襟，他还是有的。 护卫领了命，回到王府大门，将醉道人请了进来，随后王府的下人便给他安排了一个角落的位置。 宁恒没有继续关注那边的醉道人，而是迈着步子，径直走到前院，来到主桌前。 看到一身蟒袍的宁恒出现，院子里所有入席的和没入席的人，全部都脸色一正，朝着宁恒的方向，跪了下来。 “我等拜见楚王殿下！” 这些人里，也不全都见过宁恒本人。 但这一身尊贵无比的蟒袍，他们还是认得的。 “都起身吧。” 宁恒抬了抬手，示意众人起身。 “本王开这品酒宴，目的有二。其一，便是与民共乐。本王来到凉州府也有四个月了，前阵子病情康复，也一直没时间庆祝，今日，就当是庆祝了。” “至于其二嘛，也正如本王请帖上所言，本王也是也好酒之人，希望借此品酒宴，能结交天下好酒的名流雅士。顺便，也拿出各自带来的美酒佳酿，现场角逐，列个名次高低出来，也不失为一桩美谈啊！” “当然了，本王也会拿出美酒佳酿，一同参与角逐。而在场的所有人，都是裁判！” “好了，本王话就到这。本王宣布，品酒宴，正是开宴！” 第65章 震惊四座 随着宁恒话音落下，品酒宴正式开宴！ 众人先一起敬了东道主宁恒一杯酒后，气氛逐渐活跃起来。 几杯酒下肚后，众人情绪高涨，纷纷拿出了各自带来的珍藏美酒，分与众人品鉴，开始了第一轮的角逐。 刚开始的时候，大家还都比较克制，碍于面子的关系，也不管酒好不好，反正商业互吹就完事儿了。 酒过三巡之后，美酒的角逐才开始变得激烈起来。 作为酒界最出名的忘忧客与壶中老翁，因为资历够老，就成了品酒师，被拉着到处品酒。 一时间，院子里美酒香气冲天而起！ 各种香气扑面而来，让人感觉置身于百花仙境，妙不可言。 经过数轮的比拼后，终于有了结果。 其中，以“酒仙酿制”流霞醉、“一壶千金”万年春和“宫廷御酒”庆华堂这三者呼声最高！ 尤其是流霞醉，因为是已故酒仙酿制的绝世佳酿，被众人赞为将要绝迹于世的极品佳酿！ 带着这三种酒的宾客，脸上全都难掩傲然之色。 宁恒在主位上，看着众人不停吹嘘流霞醉、万年春和庆华堂，笑而不语。 感觉气氛烘托的差不多了，也该到他的白酒登场了。 正准备拿出白酒的时候，突然，一个醉醺醺的声音，打破了庭院里祥和的气氛。 “什么酒仙亲手酿制的流霞醉！什么一壶千金的万年春！还有那什么……嗝……宫廷御酒庆华堂……哼！不过是一些俗物罢了。也就你们这些……这些不懂酒的庸人……嗝……才会奉若极品佳酿。” 这话说的很慢，而且一边说，还一边打着嗝，但话里的攻击性和侮辱性，却极强！ 听到这话，整个庭院都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脸色都有些不悦。 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将他们全都说成是不懂酒的庸人！ 众人循着声音，朝着角落看去。 之间院子角落的一个席位旁，一个衣衫不整、披头散发的醉道人，正歪歪扭扭的斜靠在椅子上，两眼惺忪无神，自顾自的喝着酒。 一看是个落魄醉道人，众人全都满是不屑和鄙夷。 “我当是哪位前辈名宿的高论呢，原来是一个臭道士啊！” “道士，我看你这模样，能进王府，想必也是楚王殿下发了善心。你不思报答也就算了，还在这里口无遮拦，胡言乱语，亏你还是个出家人。” “什么出家人，我看啊，不过是为了蹭吃蹭喝，假扮成道人的醉汉罢了。搞不好，这身道袍，还是在那个道观里偷来的。” ……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冷声嘲讽着。 醉道人就好像没听见一样，继续自顾自的往嘴里倒酒。 众人见他油盐不进，跟个无赖似的，嘲讽了几句，也就算了。 倒是忘忧客和壶中老翁依旧不解气。 品鉴的结果，主要是他们二人给出来的。 刚刚这醉道人将这些酒批的一文不值，不就等于打他们俩的脸吗？ 两人起身，走到醉道人的跟前。 壶中老翁率先开口，冷声道：“流霞醉、万年春和庆华堂都是上品佳酿，不想到你嘴里却成了俗物。老朽倒是很想听你说说，这三坛酒，如何就成了俗物了？” “我也想听听你的高见。”忘忧客也是一脸的不善，“若是你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自己滚出去！不要脏了大家的耳朵！” 听到二人的挑衅和威胁，醉道人这才慢悠悠的回过神来。 他砸吧砸吧两口酒，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扫了一圈众人，迷离的双眼带着俯瞰众生的傲然。 “也罢，今天，贫道就给你们这些庸人，长长见识。” 说着，走到前面的桌上，拿起一坛流霞醉，说道： “出自已故酒仙之手的流霞醉，确实是好酒。已故酒仙的酿酒水准，天下间，确实无人能出其右。” “但酒仙晚年疾病缠身瘫痪在床，已无亲自酿酒的能力，那时的流霞醉，其实并非酒仙酿制，而是酒仙的徒弟们，代为酿制。” “这些徒弟们虽然得了酒仙部分真传，但毕竟不如酒仙，酿制出来的流霞醉，就算仿到了酒仙的十分口感与味道，却还是失去了几分神韵。” “正所谓差之一厘失之千里！没了这酒仙的几分神韵，贫道说这坛流霞醉不过是俗物，有什么问题吗？” 说到这，醉道人放下手中这坛流霞醉，转而走到另一桌，拿起那坛庆华堂。 “庆华堂，能成为宫廷御酒，确实有其独到之处。但宫廷御酒有十余种之多，这庆华堂连前五都进不去，有如何称得上极品佳酿？” “更何况，这坛庆华堂，此前曾经开封过，泄了酒中五谷之气，多了几分浊气。说它是俗物，有何不对？” 听到这话，一位达官显贵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 这坛庆华堂，就是他带来的。 当初获得了圣上赏赐御酒，他很激动，就忍不住开封喝了几口。 这次楚王要开品酒宴，他就带来了。 本以为没人察觉，没想到，竟然被这个臭道士给喝出来了！还被当众揭穿了！ 真是丢脸丢大了！ 不过现在，没人注意他。大家的目光，全都集中在醉道人的身上。 之间醉道人踉踉跄跄的走到另一桌，拿起最后那坛万年春。 “万年春，哼！富贵酒罢了。且不说口感一般，光是这价格，一坛千金！达官显贵们喝这万年春，喝的是酒吗？分明是银子，是面子！” “进不得百姓家，又算什么美酒佳酿？” 说到这，醉道人转过身，醉眼傲然的扫了一圈，悠悠说道：“诸位，贫道这解释，你们可还满意？” 整个庭院，一片死寂，无一人答话！ 众宾客心中，有震惊，有佩服，有不忿，有怀疑…… 但所有人都看出来，这个醉道人，是有真本事的！ 就在这时，一个突兀的掌声，响了起来。 “啪，啪，啪……” 众人抬头看去，只见一身蟒袍的宁恒，从主座上起身，饶有兴致的看着醉道人。 “好好好！好一句‘进不得百姓家，又算什么美酒佳酿？’说的好啊！” “真正的美酒佳酿，确实应该让天下间所有人都品尝到才是。” “正好，本王府中有几坛酒，想请道长品鉴品鉴，看看是俗物，还是美酒佳酿。” 第66章 醉乡侯杜封 宁恒也没想到，自己发善心，随意放进来的一个讨酒喝的落魄道士，竟然还是个世外高人！ 不过这样也好。 他本意是想在众人角逐出最好的几坛美酒后，再拿出他的白酒，一举将这些美酒打败！ 没想到半路杀出个道士高人，一番高谈阔论，直接将三坛美酒贬的一无是处！ 这样一来，他拿出白酒，若能打动此人，获得此人的肯定，那效果之轰动，远超之前的原计划！ “来人，取本王的酒来！” 宁恒说完，孙管家立马对下人们打了个手势。 一众下人们会意，急忙去后院搬白酒。 其余宾客见楚王要拿出珍藏佳酿，纷纷坐回到了席位上。 醉道人则趁着醉意，直接席地而坐。众人见状，脸上都有些嫌弃，但刚刚吃了瘪，也没有再说什么。 不过别人能忍，有人却忍不了。 此人便是忘忧客。 作为凉州府酒界的名人，对于品鉴美酒，一直都是他的老本行。 今天来到楚王府，就是冲着出名来的。 没想到，竟然被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醉道人给搅和了！ 忘忧客越想越气不过，站起身，上下打量了一眼醉道人，见他身上没有带酒，便不怀好意的明知故问道： “想不到这位道长对酒竟然有如此深的研究，在下甘拜下风。今日楚王殿下开这品酒宴，想必道长也带了私家珍藏的美酒吧？何不如拿出来，与大家分享分享啊？” 有忘忧客这么一带头，众宾客也都反应过来，纷纷起哄。 “对啊，道长眼光如此高，想必带来的美酒，必是人间极品佳酿！” “说的极是！道长你就别藏着掖着了，你刚也喝了我们这么多的酒，自己的酒却藏着不拿出来，说不过去了吧！” “道长，你就拿出来吧。” …… 四周大家都在起哄。 有的人是真的想尝尝，有的人则是故意想看他笑话。 宁恒坐在主座上，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的看戏。 他知道这个醉道人是两手空空来的，他很好奇，这个醉道人会怎么应对。 醉道人一对朦胧的醉眼轻轻扫了一圈，轻蔑一笑。 “我杜封访遍天下名山大川，喝尽天下美酒！世间名酒千千万，皆入我醉乡侯之口！这小小的品酒宴，贫道人来了就是，又何须再带酒来？” 听到这话，众人全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扯了半天，原来真是来吃白食的！ 自己两手空空，什么酒都没带，居然还好意思把他们的酒贬的一文不值！ 一时间，四周戏谑之声，此起彼伏。 不过很快，一个惊讶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 只见壶中老翁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哆嗦着手指着醉道人，苍老的脸上写满了惊骇之色。 “你……你说你是杜封？你是……你是醉乡侯杜封！” “是了是了，这世间，能一口尝出流霞醉、庆华堂等佳酿之优劣的，也只有醉乡侯杜封了！” “想不到，老夫有生之年，还能有幸亲眼见到醉乡侯……” “什么？这个醉道人，他是醉乡侯杜封？” 听到壶中老翁的话，众人全都心中大震，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个醉醺醺、衣衫不整的道人。 醉道人仿佛没有看到众人震惊的表情，依旧自顾自的饮酒作乐，醉生梦死一般。 “醉乡侯是谁？有什么来历吗？” 有些宾客不知情，好奇的询问起来。 “醉乡侯啊，这可是一位传奇人物啊！” 有人看着醉道人，一脸感慨，开始介绍起来。 “醉乡侯杜封，是这一届科举的探花郎，相传他文采斐然，出口成诗。当初圣上在宫中宴请百官与新科学子。就属这位探花郎，表现最为抢眼！” “醉酒高歌不说，一句‘唯欠与君同制令，一时封作醉乡侯’，获得满堂喝彩，传遍天下！一时间，天下饮酒之人，无不以‘醉乡侯’自居！但世人皆知，世上只有他杜封，才是真正的醉乡侯！” “是啊！当时宴会上，醉乡侯御前醉酒舞剑赋诗，何其洒脱肆意！最后更是在听圣上封赏的时候，直接醉倒，躺在台阶上鼾声如雷。圣上非但不怪罪，反倒称其有赤子之心，还让宫人扶他去偏殿内休息。这可是连金科状元都没有的待遇！” 听了几人的介绍，一些年轻的宾客，全都惊为天人，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醉醺醺的落魄道人。 “想不到，他竟然有这般传奇的过去！” “只是，他既然是新晋的探花郎，又深受皇恩，为什么如今却成了这副模样？” 听到有人这么问，知道详情的宾客们全都脸色一变，转头偷偷瞄了一眼主座上的宁恒，眼神中满是忌讳之色。 见宁恒没有什么异样的神色，他们这才放开了胆子，小声解释起来。 “唉，这件事，还得从当初的潇湘馆坠楼事件说起。” “可以说，若没有后来的潇湘馆坠楼事件，这位醉乡侯，只怕已是高官厚禄加身，成为圣上跟前的红人了。” “潇湘馆坠楼事件，大家都知道，我就不解释了。你们只需知道，那天晚上，楚王出事坠楼的时候，咱们这位醉乡侯，刚好也在二楼雅间，而且就在楚王所在雅间的隔壁！” “当初，对于楚王的坠楼，醉乡侯有重大嫌疑，当晚就被关押了起来。后来证实是楚王自己摔下的楼，醉乡侯这才洗清嫌疑，但也因此在圣上那失了宠。” “从那之后，他便离开了京城，销声匿迹。没想到，竟然成了这副模样了。” …… 听到这，众人忍不住一阵唏嘘。 不得不说，这位醉乡侯也是够倒霉的！在最意气风发的时候，偏偏撞上了楚王坠楼那档子破事儿！ 若是那晚他没在潇湘馆，现如今定是一位身穿锦绣华服，骑着高头大马的翩翩公子了！又岂会沦落成一个落魄道士？ 主座上，宁恒表情古怪。 刚刚众人的议论，他全都听到了。 尤其是听到“潇湘馆坠楼事件”这几个字时，他的记忆深处，忽然颤了一下！ 潇湘馆坠楼事件？ 这不是前身的事吗？ 第67章 探花郎的嫌疑 这是四个月以前的事情了。 当时自己这个前身还是太子，可惜不学无术，顽劣不堪！甚至在大婚之日的前一天晚上，跑去青楼喝花酒！ 这个青楼，便是京城的潇湘馆。 结果喝醉了酒，不慎从潇湘馆的二楼摔下，把脑子摔坏了，导致患上了疯症！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皇帝的脸都被丢尽，大怒之下，废了他的太子之位，贬到了这偏远的凉州府当楚王。 至于婚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 这件事，宁恒穿越到这里，读取了记忆后，就已经知道了。 只是没想到，这个醉乡侯杜封，那天晚上也在潇湘馆喝花酒！ 而且，就在他的隔壁！ 这未免……也太巧了吧！ 宁恒缓缓放下酒杯，眼睛微微一眯，深深的看了眼前这个醉乡侯一眼。 当有些过分巧合的事情发生时，就不是巧合，而是蓄谋已久了！ 对于当初前身莫名其妙坠楼这件事，宁恒始终觉得有些不对劲。 前身虽然顽劣不堪，但却不是傻子。 喝花酒什么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怎么会好端端的，就因为喝醉了酒，就自己从二楼摔下去了？ 这里头要是没有什么猫腻，打死他都不信！ 只是现如今，他身在凉州府，京城那边的事情，他也没办法调查。只能留着以后有机会，再慢慢查。 没想到，当初坠楼事件的重要人证也来了！ 那可得好好聊一聊了！ 看着醉乡侯，宁恒的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冷冽的微笑。 不过现在不急。 眼下最重要的，是为白酒造势。 剩下的，等宴席结束后，再慢慢问。 一旁的甄休，在得知醉道人是醉乡侯杜封后，一双苍老的双眸陡然间就变得锐利起来，目光锁定在杜封的身上。 “殿下……”察觉到宁恒脸色的变化，甄休连忙弯腰，听候命令。 “看住此人，宴会结束后，带到正堂，本王要亲自审问！”宁恒低声说道。 “老奴遵命。” 而与此同时，醉意正酣的杜封，也隐约听到了众人的议论。 什么？ 潇湘馆坠楼案？ 这不是四个月前的事了吗？这些人旧事重提做什么？ 怎么又和楚王扯上关系了？ 不对！ 不对不对不对！ 楚王……这里是楚王府，楚王不就是……当初坠楼的废太子吗？ 糟糕！ 我当初好不容易躲过了这桩案子，怎么今天又自个儿撞进来了？ 杜封心神猛地一颤，醉意逐渐散去，人一下子变得清醒起来。 反应过来的他，此刻后背的破道袍已经冷汗浸湿！ 他抬起头，神色不自然的偷偷瞥向前面的宁恒，似乎要确认宁恒的身份。 而这时，下人们已经将十几坛白酒，抬了上来。 酒坛开封后，倒了一杯酒，孙管家正要端起酒杯给杜封送去，却被宁恒拦下。 “殿下……” “退下吧，本王亲自来。” 宁恒端起酒杯，向杜封走去。 一步步向杜封走进，凌乱头发下，那张面容，逐渐清晰起来。 虽然脸上沾了黑灰，看起来有阵子没洗脸了。 不过五官却很端正，鼻子挺拔，剑眉星目，尤其是那双眼睛，深邃有神，让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被吸引着。 宁恒暗暗点头，这长相，确实挺帅，不愧是探花郎啊！ 打量了一会儿后，宁恒将酒杯递到杜封身前，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本王当是谁呢，原来是金科探花郎大驾光临！” “杜探花，数月前京城一别，别来无恙啊？” 杜封呆呆的看着面前这张熟悉的脸，连酒杯都忘了接了。 当初这位殿下不是甩坏了脑袋，患上了疯症了吗？ 怎么这会儿看着，倒像是没事了？ 他有些心虚的避开宁恒的目光，连忙下跪，支支吾吾的说道：“草民杜封，拜见太子殿下……” “本王早已经不是什么太子了。杜探花莫不是醉糊涂了？” 宁恒轻轻将他扶起，等到杜封站直了后，宁恒身躯缓缓前倾。 在他耳边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还是说，杜探花也像当初的本王一样，把脑袋摔坏了？” “啊！” 听到这句话，杜封吓得心肝一颤，倒吸了一口凉气，脸色煞白，惊恐的看着宁恒，迟迟说不出话来。 见他这般模样，宁恒淡淡一笑，心中有了答案。 刚刚他是故意试探，就想看看，这个杜封，与潇湘馆坠楼案有没有关系。 现在看来，这位探花郎，绝对有嫌疑啊！ 不过眼下不是追根究底的时候。 宁恒将酒杯拿近了一些，脸上也恢复了客套的笑意。 “杜探花方才意气风发，将诸位宾客的美酒佳酿，贬的一文不值，无愧醉乡侯的风采！” “这杯酒，名为白酒，是本王用一种新的酿酒法酿制，还请醉乡侯品鉴品鉴。” 等到醉乡侯小心翼翼的接过酒杯，宁恒直接转身回到了主座。 杜封拿着酒杯，一向嗜酒如命的他，此刻却并没有急着喝下这杯酒。 而是低着头，凌乱长发遮挡住了脸，低声喃喃自语起来。 “果然是他，果然是他……” “是了，四个月前，他在京城的潇湘馆坠楼后，摔坏了脑袋，就被废了太子之位，后来听说，被贬到了凉州府当了藩王。我这记性，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竟然还敢来凉州府！” “唉，想不到，兜兜转转大半个大乾，竟然又遇见了他。” 众人见杜封拿着酒，一直在发呆，都有些急了。 “这个醉乡侯，到底怎么回事？楚王都亲自给他递酒了，他还在那发什么呆呢？” “就是啊！我都闻见这浓郁的酒香了，他怎么还不喝啊！就等着他开金口评价呢！” “醉乡侯，您倒是快喝啊！” 听到众宾客的催促，杜封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端起酒杯。 酒杯端到鼻子前的时候，一阵浓郁醇厚的酒香，扑鼻而来！令他精神一振，有沁人心脾之感！ “奇哉！我醉乡侯喝遍天下美酒，还是第一次见到香气如此特殊，如此浓郁醇厚的酒！” 杜封贪婪的吸食了几口酒香，然后仰头将酒倒入口中，迫不及待的抿了两口。 下一秒，杜封心神猛地一震！ 朦胧的双眼爆发出了亮光，一下子大大的睁开，整个人呆在了原地，惊喜、又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酒杯。 “这……这酒……” 第68章 第一佳酿 “这……这酒……” 杜封神情十分激动，端着酒杯的手，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他自小就喜好喝酒，说是嗜酒如命也不为过！ 这些年来，他游历天下各地，将所有地方的酒全都喝了个遍。自问世间再也没有他未曾品尝过的美酒。 这几口下肚，从舌尖，到舌根，到咽喉，一路直下，最后流入肠胃。每一段，都是与以往决然不同的体验！ 那种辛辣中带着丝丝甜味的味道，还有烈如刀割，却又绵柔如飘絮的感觉，还有那干净爽滑，丝毫不拖泥带水的口感…… 这种感觉，太奇妙了！ 这一刻，他只觉得，这辈子喝过的所有酒，都白喝了！ 杜封没有理会旁人的催促，杯中酒饮尽后，也顾不上什么礼节了，三步并作两步，快速跑到宁恒所在的主桌上，将开了封的那坛白酒倒入酒杯中，继续细细品尝起来。 一连喝了数杯后，他的脸上才露出了满意的神情，闭上眼睛，慢悠悠的回味起来。 “枉我杜封自号醉乡侯，放下豪言，称天下美酒尽入我口。今日方知，我不过是一个井底之蛙罢了。” “论人间极品佳酿，此白酒，当属人间第一流！” “不！此酒……此酒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尝！” 说着，酒杯再一次喝空。 “殿下，您看这酒……” 一小杯一小杯慢慢喝，杜封显然有些不太尽兴，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宁恒，眼中早已没了之前被认出来时的惊恐与无措，反而变得讨好起来。 宁恒自然知道，这酒鬼投胎的杜探花，是喝上瘾了。 也不介意，挥了挥手，笑道：“杜探花若是喜欢，这坛酒只管抱去就是。” 今晚这品酒宴的目的，本就是为白酒造势。 刚刚杜封那番评语，已经给他的白酒，给出了极高的评价与肯定！ 有他那番评语在，自己这白酒的名声，算是彻底打出来了。 这坛酒就算是给他的报酬了。 杜封闻言，立时喜不自禁，如获至宝一般，连忙抱起酒坛，踉踉跄跄的跑回到了自己的席位，美滋滋的品尝起来。 而院子中，一众宾客，脸色全都变了。 对于酒之一道，众人的境界虽然不及杜封，但也都是老酒客了。 刚刚闻到那浓郁的酒香，众人就发现这白酒不是寻常酒类。 这会儿听了杜封这般夸张至极的评价，以及那上了瘾一般的模样，哪里还不明白，这白酒的美味？ 于是全都看向主桌上的宁恒，满脸的期盼之色。有些人，更是偷偷的咽了咽口水。 “殿下，可否让我等也品尝品尝这……白酒？” 哈哈！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宁恒心中暗喜，脸上却十分淡定。 给了孙管家一个眼神，孙管家会意，立马吩咐一众下人，给宾客们倒酒。 很快，每个席位上，都倒上了数杯白酒。 众宾客迫不及待，纷纷举杯饮下。 一时间，有惊叹，有沉醉，有辣的张大嘴巴哈气，也有陷入呆滞的……什么反应的都有。 但几倍酒过后，大多数人，都只剩下了一个反应—— 上瘾！ 上头！ “楚王这白酒，真是太让人上瘾了！这世间，竟有如此美味！” “醉乡侯所言不错，此酒之口味，古未有之！当为今晚品酒宴之第一佳酿！” “岂止是今晚品酒宴？这白酒，哪怕放之九州四海，也难有其他美酒，能与之相提并论！” “好酒，好酒啊！虽然初尝之时，有些辛辣，难以下咽，但喝过几口之后，竟越来越想喝了！真是奇哉怪哉！” …… 主桌上，宁恒看着众宾客的反应，并没有太意外。 这可是在后世广受好评的白酒！ 如果直接让一个滴酒不沾的人，喝这白酒，或许不会有太大的效果。 但眼前这些人，都是好酒之徒，寻常的美酒佳酿，早就喝腻了，对酒精也有了抵抗力。现在给他们几杯高酒精度的白酒，不惊为天人，才怪了！ 看着众人的样子，宁恒对以后攻占酒类市场，更加有自信了。 这时，席位中，一个一身华服的中年男人，缓缓站了起来，朝着宁恒躬身询问起来。 “殿下，方才殿下对醉乡侯说，这白酒，是用新的酿造法酿造。不知可否透露，这白酒，是何方高人酿造？” 说完，似乎怕宁恒误会，连忙又补充道：“殿下切莫误会，草民并没有他意，只是觉得能酿造出此等绝世佳酿的，必是酒界高人先辈！草民是个好酒之人，想瞻仰瞻仰……” 宁恒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问话的人，他记得，是李家的家主，上回在天香楼设宴的时候，见过一面，人还算老实。 孙管家站了出来，说道：“此白酒，确实是用新的酿造法酿造。而此酿造法，正是我家殿下亲自设计！” “什么！竟然是殿下想出来的酿造法！” “想不到，殿下年纪轻轻，对酿酒一道，竟有如此高的造诣！” “能酿出此等佳酿，就是酒仙复生，怕也是要甘拜下风啊！” “不愧是殿下！这世间，也只有殿下，才有这般才情了！” …… 众宾客一众惊叹。 当然，其中也不乏吹捧拍马屁的嫌疑。 很快，就有几个世家的家主，想到了什么，眼睛一转，询问道： “殿下，草民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宁恒看了这几人一眼，笑了起来。 他哪里会不知道这些人想说什么？ 无非是看到了白酒的市场潜力，想要他将酿造法卖给他们罢了！ 还真是无商不奸啊！ 白酒的蒸馏酿酒法，就是一颗摇钱树，就你们几个，还想买下？ “如果是想让本王将酿造法卖出来，那本王劝你们，还是绝了这个念头吧。” “啊……这……” 几人一听，顿时满脸失望的坐了回去。 “不过，本王今晚，确实有东西，要卖给你们。这也是个发财的机会，就看你们，能不能抓得住了！” 一听这话，众人全都眼睛一亮，忙追问起来。 “殿下，敢问是什么东西？” 宁恒扫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了桌前的白酒坛上。 缓缓说道：“售卖白酒的授权名额！” 第69章 授权模式 “售卖白酒的授权名额？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啊，老夫做了半辈子的营生，还从没听说过卖白酒还要什么授权的。” “不过听殿下话里的意思，是要带我们发财啊？” …… 庭院里，众宾客面面相觑，心中满是疑惑。 这些人里面，大部分都是世家家主，或者世族权贵，手底下都掌握着不少营生。可即便如此，他们也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所谓的“授权名额”的说法。 一位年纪颇大的世家家主，起身恭敬的问道： “请恕我等愚钝，殿下可否给我们说一说，这授权名额，是什么意思？” 其他宾客也都翘首以盼，满脸好奇的看着宁恒。 宁恒淡淡一笑，不答反问：“诸位刚刚都喝过这白酒，口感如何，不用本王说，诸位心里都有数。正如此前杜探花所言，再好的酒，若是进不了百姓家，就算不得美酒佳酿！所以，本王想将这白酒，放到城中的酒楼客栈里售卖。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 这白酒他们都喝过，论口感的独特，和上瘾程度，别的酒望尘莫及！ 若是放到酒楼客栈里售卖，不用想，绝对卖爆！ 可问题是，就这点白酒，哪里够卖的？ “殿下这想法，确实很好。只是，若放到酒楼客栈里头售卖，必然引发抢购，王府中就算有再多的存货，只怕也不够卖的啊！” 见有人有疑虑，宁恒微微一笑：“那要是本王的王府酒庄，可以不间断的酿造白酒呢？” 前阵子建造王府酒庄，包括买入几批工匠，全程都是严格保密的。 王府酒庄周围，更是有护卫司的亲兵二十四小时巡逻！ 所以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他建造酒庄的事情。 庭院里，众席位上的宾客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恍然，眼中都闪烁着亮光。 此前或许他们还不懂这位楚王殿下的意图。 现在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哪里还明白，这位殿下想干什么？ 又是开品酒宴，又是隆重推出白酒，还提前建造了王府酒庄。 这一切的一切，只有一个目的—— 楚王殿下，这是要卖白酒啊！ 此前他们还担心，白酒会不够卖的。 现在楚王连酒庄都建好了，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若是拿到王府酒庄的白酒，放到他们家名下的客栈、酒楼中售卖，那生意，绝对火爆啊！ 想到这，众宾客纷纷站起身，神情激动的喊道： “殿下，酒庄的白酒，可否单独卖给我们李家？条件什么的都好说，只要能长期合作就行。” “李家主，你这话说的就没意思了！大家都是做生意的，你张口就要吃独食，当我们不存在吗？殿下，我们周家在凉州府有七家酒楼两个客栈，酒庄的白酒，我们周家要四成，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周三爷，你刚还说李家主吃独食，我看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啊！这里这么多人，你周家一张口就要四成，脸皮够厚的啊！” “陈大娘，咱们殿下卖的是白酒，你一个开青楼的，在这里凑什么热闹？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开青楼怎么了？青楼就不能卖酒吗？就你周家那几家破酒楼，加在一起卖出去的酒，还不及老娘一家青楼卖的多！别忘了，前阵子你家那小崽子在我的红袖坊里，连喝了数日，到现在连酒钱都没付呢！” “陈大娘你……我们讨论的是白酒的事！殿下面前，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哼！老娘是不是胡说，大家伙儿心里门儿清！” …… 看到一帮人吵得不可开交，宁恒摇了摇头。 这些人，刚刚还彬彬有礼的，一到争抢利益的时候，翻脸比翻书还快！ 这就是商人的本质啊！ “行了，都别吵了！” 宁恒抬了抬手，众人见状，知道失了礼数，连忙住嘴，规规矩矩的回到了各自的座位上。 宁恒目光在众宾客身上扫了一圈，说道：“本王的王府酒庄的白酒，不是什么客栈酒楼，都能卖的。” “正如方才本王所说，今晚本王要售卖白酒的授权名额。这授权名额是什么，你们不用管。你们只需要知道，只有得到王府酒庄的授权名额，才能从王府酒庄进购白酒，在客栈酒楼中售卖。” 说到这，宁恒看了一眼身旁的孙管家。 孙管家会意，点点头，走上前，朗声道：“接下来，就由老朽，给诸位讲解一下，授权名额的详细介绍。” 所谓的授权模式，意思就是，只有经过王府酒庄授权的，才有资格卖白酒。而且任何酒楼客栈，必须直接从王府酒庄下订单进货，不得从其他酒楼客栈购买。 否则，一经发现，严惩不贷！ 而已经拥有授权的酒楼客栈，只能将白酒卖给客人，不得二次批发售卖给第三方店面，一经发现，取消授权！ 另外，获得授权后，要与王府酒庄签署专门的协议，先预付定金，再等待酒庄仓库生产，取货后交付尾款。 拿到酒后，授权店铺卖出的白酒，不论利润高低，王府酒庄要抽取两成的利润，作为授权费，按月缴纳。 孙管家解释完后，庭院里，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所有人都懵了。 他们做了一辈子的生意，遇到过刁难人的厂家，但像楚王这么霸道的厂家，还是头一回见！ 进购白酒的授权，需要买也就算了，得到授权后，销售的利润，王府还要抽走两成！ 这也太黑了吧！ 而且获得授权的店铺，还不能将白酒转卖给其他客栈酒楼。这就彻底断了他们凭借授权的身份，赚取中间商差价，捞油水的机会！ 这个授权模式，也太苛刻了吧！ 见到众人都不说话，宁恒心中冷笑。 他早就料到，这些人会是这个反应。 他这么做，就是要做到利益最大化！ 谁让酿造白酒的核心技术，掌握在他自己的手里呢？ 以白酒的口感质量，不怕他们不买！ 宁恒站起身，望着众人，笑道： “这授权模式的意思，想必诸位都明白了吧？” “接下来，本王会以竞拍的方式，卖出十个授权名额！名额有限，价高者得！” “话不多说，诸位开始吧。” 第70章 十四万两进账！ 其实宁恒最初的想法，是自产自销，先在凉州府卖白酒，将来甚至在全国开分店！ 这样一来，从生产到销售，中间的利润全部归自己！ 不过这样需要庞大的产业基础，人力物力财力要求都极高！以目前王府的势力，根本做不到这一步。 而且商业版图扩张太快，也容易出乱子。 权衡之后，最好的方法，就是搞授权模式。 王府掌握核心酿造技术，只需要负责生产。而销售环节，交给那些授权店就行。 这样的好处是来钱快，也轻松。 什么都不用管，钱就源源不断的进账了！跟躺着数钱没区别！ 宁恒的计划也很简单。 这套授权模式，先在凉州府内试行。 等到有了一定的资本，并且白酒的名声也逐渐在临近几个州府打响了之后，就可以考虑在临近的几个州府，都开设一家王府酒庄分部，然后在那几个州府中，也搞授权模式。 让各个州府中获得授权的客栈酒楼，可以直接在各自州府的王府酒庄分布处进货，不用千里迢迢跑到凉州府这边进购白酒。 最后，再慢慢将整个授权加盟体系，扩张到整个大乾！ 回到王府前院的宴席。 一众宾客也都听明白了宁恒的意思。 这是要公开竞拍这十个授权名额啊！ 名额有限，价高者得呗！ 他们都喝过白酒，心里清楚得很，这白酒，将来必定大卖特卖！ 哪家若是拿到了授权，进购到白酒，往店内一摆，必然门庭若市啊！ 想通了这一块后，众宾客也顾不上宁恒这苛刻的授权协议，纷纷起身叫价。 “我授权名额，我郑家要了！一千两！” “切！区区一千两，也好意思叫价？我钱家出三千两！这授权名额，钱某志在必得！还请诸位给钱某一个面子，不要抬价啊！” “钱家主好大的脸面！在场的哪个没有几分家底？就凭三千两，也想拿下一个授权名额？莫不是喝醉了吧？殿下，我们李家出五千两！” “嘶……这李大眼真敢出价啊！那我周家也出五千两！” “周三爷五千两，老婆子我代表陈家，出五千五百两好了。” “陈大娘，你今晚是不是就跟周某过不去了？” “周老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殿下刚刚可是亲口说了，公平竞争，价高者得。老娘合理出价，殿下都没说什么，你怎么还急了？” “你……我出六千两！” “那我六千五百两！” …… 看着周三爷和陈大娘大眼瞪小眼的竞价，转眼就将价格飙到了近万两！ 宁恒脸色不变，心里却乐开了花！ 好家伙，这周三爷和陈大娘真给面子啊！ 有这一对冤家在，连请托哄抬价格的工夫都省了！ 在场的宾客，能被邀请来赴宴的，无一不是腰缠万贯、家底雄厚之辈。 一个个本就有些着急，毕竟授权名额有限，要是出价低了，就拿不到授权名额，只能看着别人发财了！ 再经过周三爷和陈大娘这么一闹，原本还有些谨慎的众宾客，也逐渐放开了手脚，竞价越来越激烈。 仅仅是一盏茶的工夫，前十位竞拍价，全都过了一万两！ 过了一万两后，不少宾客纷纷停止了叫价。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 在一声纠结良久最后放弃的叹息声中，这次竞拍，落下了帷幕。 十个授权名额，正式确定！ 最高的竞拍价，高达一万五千两！ 而最低的竞拍价，也达到了惊人的一万三千四百两！ 十个授权名额售出的总价，达到了恐怖的十四万两千七百两！ 整整十四万两啊！ 这是什么概念？ 在大乾朝，底层百姓的年收入不过10两银子，甚至更少。而寻常的士农工商，年收入也就在15-30两之间。这就算条件不错了。 这么一对比，这十四万两银子，完全就是天文数字了！ “我宁恒，终于发财了！” 宁恒强忍着内心的激动，在宣布结果的时候，都是暗暗攥紧拳头。 没办法，刚开局的时候，差点连王府的日常开销都供不上，实在是穷怕了！ “不过这次竞拍，也说明了一件事——这些世家豪族，有点过于富庶了！” “一万多两银子，说拿就拿出来了！整个家底有多雄厚，就可以预料了。” “而且这还是凉州府这种偏远地区，若是江南那种富庶之地，那里的世家豪族，富裕程度，绝对远超这些人！” “看来，以后有机会的话，得去江南收割一波！都是钱啊！” 宁恒暗自想着，嘴上说了几句恭喜的话。 同时让孙管家，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授权协议，让这十人在上面签字。 很快，授权协议全部签订完毕。 没有拿到授权的宾客们，全都满脸羡慕的看着这十人。 而这十人签了协议后，也不全是志得意满。 有几人脸色踌躇，犹豫的看了看宁恒，想要上前说什么，却又不敢的样子。 一看就是刚刚叫价叫欢了，手头紧，想要商量晚些缴纳授权费。 对此，宁恒心中冷笑，不等这几人开口，一句话直接断了他们的念想。 “你们十人既然签了协议，那就限你们五天之内，将授权费尽数缴纳！” “哪个要是敢拖欠，或者耍滑头玩手段，莫说授权资格作废，本王还得请他进昭狱里坐一坐！你们可明白？” 听到这话，十人全都蓦的一惊！有几个手头紧的，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连连摆手说道：“殿下言重了，草民们都是正经商人，可不敢乱来，不敢乱来。” 好家伙！ 这位可是楚王殿下！ 他们跟谁玩花招搞拖欠都行，大不了打官司扯皮。 可要是惹恼了这位楚王，人家可是直接上门抓人的！ …… 竞拍结束，品酒宴也到了尾声。 众宾客起身向宁恒告辞后，陆续离开了王府。 而很多人都没注意到，早在竞拍开始的时候，一个衣衫不整的邋遢身影，就借故小解，悄悄摸摸的从王府侧门离开了。 宁恒一直在关注杜封，所以杜封的动作，自然瞒不过他。 在杜封悄悄离场的时候，宁恒就给了身旁的甄休一个眼神。 甄休会意，右手手指不露痕迹的比了个手势。 暗处，两道黑影纵身一跃，划过漆黑的夜空，朝着杜封离开的方向飞去。 第71章 太监拦路 王府侧门。 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头发凌乱、道袍不整的杜封一脸醉意，踉踉跄跄的走来。 即便是跑路，手里依旧抱着那坛白酒，足可见他对白酒的喜爱。 跑到王府侧门，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 见没有人追上来，不禁松了一口气。 “还好贫道反应快，提前离场。那楚王摆明了已经盯上我了，要是继续留在这是非之地，搞不好又得出什么乱子！” “也不知道是撞了什么霉运！好不容易摆脱了二皇子的眼线，怎么又误打误撞来到了废太子的府邸？看来，下次出门，得给自己卜一卦才行。” “不行！这个凉州府，不能再待下去了！今晚就连夜出城！” “不过这楚王的白酒，倒是一绝！得了此白酒，今晚也不虚此行了。” 嘀嘀咕咕的走到侧门，杜封一把推开，向外面走去。 王府侧门外，是一条漆黑的巷子，往前走百来米，就能直通外面的街道。 杜封已经打定了主意，连夜出城，脚下的动作也快了不少，朝着巷子口走去。 然而，刚走了十来步，他的动作就猛地停了下来。 他脸色一白，表情难看的看着前方。 只见前面不远处，一个黑影，拦在了巷子中间，挡住了去路。 杜封急忙转身，准备从巷子的另一头离开。 但却绝望的发现，他的身后，也站着一个黑影。 两头堵，这分明是不让他走啊！ 杜封心中着急，咬了咬牙，面露狠色。 “我醉乡侯要走，谁也别想拦！” 他一脸不舍的放下酒坛，从包裹中取出一把桃木剑，朝着前面的黑影冲杀了过去。 黑影面色不变，一动不动的看着杜封手持桃木剑冲来。 直到两人距离只有两三个身位的时候，才猝然出手！ 桃木剑劈砍下来，黑影不闪不躲，只是抬起左手，两指并拢，轻轻一夹。 然后就在杜封不可思议的目光中，直接夹住了桃木剑！ “怎么会？” 此刻，桃木剑就如同嵌进了石头中，任凭杜封如何使劲，桃木剑都无法挪动分毫！ 黑影依旧面无表情，左手夹着桃木剑，右手一掌拍出！ 这一掌显然留了手，手掌根本没有碰到杜封，仅仅是借着掌风，就将杜封轰退！ 桃木剑脱手而出，杜封整个人倒飞出两丈远，落地后又滚了几圈，十分的狼狈！ “杜探花，你终究是个读书人。那几手剑术虽然漂亮，但凭你五品境界的修为，对付对付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还行，在咱家面前，就别勉强了。” 黑影缓缓开口，声音尖尖细细，有些年轻，又自称咱家，显然就是个年轻太监。 见杜封倒下，一前一后两个年轻太监，同时朝着杜封包围过来。 杜封慌忙起身，紧张的看着前后夹击的两人，有些慌了。 “你……你们想干嘛？我好歹是圣上钦封的金科探花，你们还敢杀了我不成？” 年轻太监微微一笑，说道：“杜探花莫慌，咱家二人并无杀心，不过是奉了楚王殿下的命令，请杜探花，回王府一叙。” 杜封心中一惊，随即一脸颓然：“果然还是被他盯上了……” “杜探花，还打吗？不打就随我们走吧。” “走吧走吧，打不过还打什么？” 杜封哭丧着脸，主动往王府侧门的方向走去。 第72章 全部交代 杜封的想法很简单，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掉，那就乖乖配合好了。 他可不想像那些迂腐的人一样，明知不敌，还非要做无效的反抗，白白挨一顿打。 那可太蠢了。 “这杜探花，倒是个妙人。” 看到杜封这么配合，两个年轻太监相视一眼，脸上都有些讶然。 随后轻轻一笑，屈身跟在了后面，一起向王府内走去。 进了王府，两个年轻太监，就领着杜封往前院走去。 很快，三人就来到了正堂。 此时正堂中，宁恒正翘着二郎腿，坐在太师椅上，悠闲的喝着醒酒茶。 两个丫鬟一前一后，一个给他捏肩，一个蹲着身前捶腿。 可以说相当的惬意！ 甄休则是坐在旁边，面带笑意的看着这位年轻主子，一双老眼中满是慈祥之色。 “殿下，老祖宗，杜探花人带到了。” 两个年轻太监来到正堂，先后朝着宁恒和甄休躬身行礼，汇报道。 “把人带进来吧。” 宁恒说完，放下茶杯，饶有兴致的看了一眼两个年轻太监。 好奇的问道：“你们二人，就是跟着甄公公，从环州府过来的得力干将？” 两个年轻太监连忙躬身，答道：“殿下过誉了，得力干将不敢当，不过是替老祖宗分忧罢了。如今老祖宗与殿下故人重聚，奴婢们今后自然也要替殿下分忧。” “倒是个会说话的。” 宁恒微微一笑，问道：“你们俩的武学境界，达到几品了？” 甄休都小宗师境了，能被甄休带在身边的，想必实力也低不了。 果然，两人答道：“回殿下，奴婢们现在是三品巅峰。” 三品巅峰！ 那岂不是比霜儿还有顾烟雨都要厉害？ 不过霜儿和顾烟雨两女，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年纪，而这两个年轻太监，已经二十多岁了。 如果霜儿和顾烟雨到了二十多岁的年纪，期间勤加苦练，达到二品甚至一品境界，也不是不可能。 宁恒又惊又喜，看向两人的眼神，越发的满意起来。 转头看向甄休，笑道：“甄公公，这两个小公公，本王很满意。上回你说，你带了一些小的过来，一共有多少人？武学境界如何？” 甄休笑着答道：“启禀殿下，老奴一共带来了二十四个小家伙。这二十四人，都是老奴亲手调教的。武学境界从四品到二品巅峰都有。” “最重要的是，他们的能力各不相同。有的擅长打斗，有的擅长抓捕，有的擅长审讯，有的擅长刺探情报，有的擅长潜伏，有的擅长易容、刺杀……” “当然了，大多是一些见不得光的本事。说得多了，怕污了殿下的耳朵。” 宁恒越听心中越高兴。 他知道甄休带来的手下，肯定不一般。没想到，竟然这么给力！ 用后世的话来说，这些都是不同领域的高端人才啊！ 有了这一批人，将来有什么明面上不好处理的事，都可以交给他们了。 他摆了摆手，说道：“本事只有有用和没用之分，哪有什么见得光见不得光的。在本王这，只要有一技之长，就是可用之才！” 听到这话，甄休更是连连点头，心中暗暗欣慰道：殿下真是越来越有王者风范了。 与此同时，在正堂前的一侧，杜封听到这些话，心中叫苦不迭。 这些话都是楚王的秘密，可楚王却丝毫不避讳他，当他不存在一般。 这说明了什么？ 这是要灭口的节奏啊！ 除非，他能投靠楚王，成为楚王的人。 否则，就凭他听到了这些秘密，就不可能活着走出楚王府。 这边杜封正胡思乱想着，宁恒已经看了过来。 “杜探花，好久不见啊。四个月前，你我京城潇湘馆一别，今日能异地再聚，也算是缘分了。故人重逢，本王又请你喝了天下美酒，临别之时，你连一句告辞都不说，不声不响的溜走，是不是太不够意思了？” 杜封低着头，心中暗暗吐槽：说得好听！我要是和你告辞，还能走得了吗？ 但脸上却是诚惶诚恐，忙解释道：“殿下误会了，贫道……贫道只是忽然想起明早城外一个村子里还有一场法事要做，怕耽误了时辰，这才急忙离开，绝没有其他的意思！还请殿下明鉴！” “法事？” 宁恒冷笑起来，盯着杜封，冷声道：“杜封，都这时候了，你还跟本王耍心眼是吧？你知道本王要问的是什么！说，那晚在潇湘馆，到底发生了什么？” “潇……潇湘馆……” 乍一听到这三个字，杜封便瞳孔一缩，随后便低下了头，不敢直视宁恒的目光，支支吾吾起来。 “那晚……那晚贫道在雅间里和姑娘们喝酒嬉戏，醉的七荤八素的，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就连殿下在贫道隔壁雅间，以及后来……后来的坠楼之事，也是第二天贫道酒醒之后，刑部的大人告知的。” 听到这个回答，宁恒直接气笑了。 是个人都觉得杜封有问题，这臭道士居然还在装傻充愣？ “装傻充愣是吧？” “行。杜封，你刚刚也听到了，甄公公手底下的那些小公公们，会的本事都不少，其中就有擅长审讯的。正好拿你小子练练手！” 说完，宁恒转头看向甄休，杀气凛然的吩咐道：“甄公公，这姓杜的，就交给你了。潇湘馆坠楼案八成是此人所为，一定要撬开他的嘴，问出他背后的主使！” “什么刑讯手段，都可以使出来，不必忌讳！这小子差点把本王摔死，他就是死了，也是罪有应得！” 一听这话，杜封立马就慌了。 这些太监，因为身体残缺的关系，多多少少心理有些阴暗，手段更是残忍无比！ 落到普通狱卒手里，不过是挨一顿毒打。 要是落到这些宦官手中，会经历什么，可就难说了。 而且，冲楚王这意思，分明是把他当成了潇湘馆坠楼案的凶手了！ 天可怜见！他就是一个吃瓜看戏的啊！ 怎么先是被二皇子盯上，现在又被楚王给盯上了？ 照这么下去，他还能有活路？ 想到这，他也不敢再装傻了，咬咬牙，大声喊了起来。 “殿下别！殿下，我……我想起来了，我交代，全部交代！” 第73章 潇湘馆诡事 见杜封这样说，宁恒心中冷笑。 这个姓杜的，不给他施加点压力，他还真以为能蒙混过关了？ 宁恒挥了挥手，屏退了捏肩捶腿的两个丫鬟。 “说吧，把你知道的，通通说出来。如果有一句谎话，你应该知道是什么后果。” “下官不敢说谎！” 杜封连连摇头。 别看他现在一身破烂道袍，可他终究是探花及第，身上兼着一个名义上的翰林院编修，正七品。 虽然算不上什么正经的实缺官职，但毕竟是摆脱了平民身份，这一声“下官”，还是称得上的。 平息了一下情绪后，杜封开口说了起来。 “四个月前，那会儿下官刚刚被圣上钦定为金科探花，正值风光无限的时候。殿下您也知道，这男人嘛，有了名利，自然就想放松放松。所以……下官就去潇湘馆，稍微放松了两日。” 说到这，杜封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就两日？” 甄休瞥了杜封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可咱家怎么听说，当初探花郎，殿试结束后，近乎逛遍了京城的青楼，夜夜笙歌，纸醉金迷，长达七八日之久啊！若非潇湘馆那日出了变故，杜探花怕是还不消停吧？” “呃……咳咳……这个……少年无畏，一时荒唐，让殿下还有甄公公见笑了。” 丑事被当众揭穿，杜封脸上满是尴尬与局促。 他也是个厚脸皮的人，很快就恢复了常色，解释道：“也正是因此，下官才不可能与潇湘馆坠楼案有关啊！” “殿下您想啊，那晚您来到潇湘馆的时候，下官都已经……已经把京城大半青楼都逛遍了。同在潇湘馆，不过是缘分所致，纯属意外啊！” “下官若是真想害殿下，偷偷暗算就是，何至于如此大张旗鼓啊？” “再说了，当时殿下婚事将近，谁有能料到，殿下会突然去潇湘馆啊。下官若是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何至于今晚被您给逮着了？您说对吧？” 听了杜封的解释，宁恒老脸一红，但很快遮掩了过去。 大婚将近的时间点，跑去喝花酒。这些破事儿都是前身干的啊！ 现在他倒成了背锅的了。 “行了！本王要听的，是潇湘馆那日你的所见所闻！不是听你自我辩解的！” 说到这，宁恒眼睛一眯，深深看了杜封一眼，凝重的说道：“那天晚上，你的雅间就在本王的隔壁，你有没有看到什么，或者，听到什么？” 杜封被看的心神一震，也收起了半开玩笑的笑意，严肃起来。 反问道：“殿下……真的对那晚的事情，毫无印象了吗？” 宁恒闻言一怔：“什么意思？” 见宁恒一脸茫然，杜封瞬间释然。 喃喃自语起来：“果然，我猜得没错，那个妖女，有问题……” “妖女？” 不是说潇湘馆坠楼案吗，怎么又扯到什么妖女了？ 宁恒有点被整蒙了，但同时也有些激动。 很显然，那天晚上，确实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于是沉声呵斥道：“杜封！别卖关子了，将你知道的，细细说一遍！不得有丝毫遗漏！” 杜封不敢违逆，连连点头，进入正题。 他抬头看了宁恒一眼，问道：“殿下对那晚伺候您喝酒的云裳姑娘，还有印象吧？” 云裳姑娘？ 宁恒愣了愣。 这个云裳姑娘，他还是有点印象的。 在原主的记忆中，这个云裳姑娘，是潇湘馆的新一届花魁，身段婀娜诱人、妖娆无比，那张脸，更是生的惊艳无双、国色天香！ 尤其是那双眼睛，时而妖媚似狐狸，时而又如清纯如处子，让人一看，就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当初这个云裳姑娘刚当上花魁的时候，风头极盛，更是被好事之人称作京城第一美人！ 当时京城想要成为云裳姑娘入幕之宾的人，数不胜数！其中不乏名门显贵，王侯将相的子弟。 不过这些人的身份再牛，也牛不过前身。前身凭借太子的身份，强势入场，很顺利就获得了与云裳姑娘共处一室的机会。 至于进入雅间之后的事，他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难道说，坠楼的事，与云裳姑娘有关？ 宁恒神色逐渐凝重，看向杜封，问道：“你刚刚说的妖女，就是指这个云裳姑娘？” “不错。” 杜封点头，带着回忆的神情，说道：“那晚下官来得早，在上二楼雅间的时候，碰巧在走廊上与云裳姑娘擦肩而过，就与她对视了一眼。” 说到这，他的眼神中竟然有些忌惮与后怕，“就是这么一眼，下官眼前竟忽然变得白茫茫一片，吓得想要挪动身子，却发现，两脚如同灌了铁水，无法动弹分毫！” “不过好在，过了两个呼吸的时间，这种奇怪的感觉，就消失了，一切恢复如常。下官转头看去，那云裳姑娘，已经走远了。” 这么玄乎？ 宁恒心中一惊，转头看了一眼甄休。 甄休不愧是老江湖，十分的淡定，脸上并没有显露出丝毫的惊讶。 宁恒没有急着问，而是继续看向杜封，“继续说。” 杜封点头，继续说道： “当初下官没有想那么多，还以为是自己喝多了，出现了幻觉，就没当回事。直到……” 说到这，杜封顿了顿。 “直到一个时辰后，下官酒喝多了，有些闷，就想着打开窗子透透气。刚一打开窗子，就看到隔壁雅间的窗子也正巧打开了。” “是那个妖女开的？”宁恒忙问道。 他现在已经认定，是那个妖女把他灌醉，推下了楼。所以窗户必然是那个妖女开的。 然而杜封后面的话，直接把宁恒听懵了。 “不。那窗子，是殿下开的。” 只见杜封神情古怪的看着宁恒，用诡异的语气说道： “下官看到殿下开了窗子，以为殿下也想透透气，就主动和殿下打招呼。” “可殿下却完全不理下官，跟没听到一样。最奇怪的是，当时的殿下，目光呆滞无神，表情十分诡异，不像活人有的表情，就如同……如同牵线木偶，对，就是牵线木偶！” “下官当时自己也喝多了，没有想太多，正要回去与姑娘们玩耍，却猛地看到，殿下竟然……竟然直接爬上了窗，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第74章 魅术与浮出水面的二皇子 “什么！” “你是说，那天晚上，本王是自己开窗，跳下楼的？” “杜封，你小子不会是在糊弄我吧？” 宁恒满脸怀疑的看着杜封。 前身是个纨绔子弟不假，但不是傻子！ 酒喝得再多，也不可能自己开窗户，从二楼跳下！ 这根本说不通！ 见宁恒不信，杜封连忙说道：“殿下，下官所言，句句属实，千真万确啊！” 还竖起手指，发起了毒誓：“下官发誓，方才若是有一句假话，下官愿遭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 见他如此，宁恒没有再说什么，低头沉思起来。 若真如杜封所说的那样，那这件事，确实有点玄乎了。 跳窗之前，目光呆滞无神，表情诡异，行为举止如同牵线木偶…… 这哪是喝醉了酒会有的表现？ 分明是类似中邪一类的症状啊！ “甄公公，你怎么看？” 宁恒转头看向一旁的甄休。甄休毕竟是小宗师境界的大高手，一把年纪了，什么怪事没见过？他准知道什么。 果然，甄休一脸从容的解释道：“殿下，这位杜探花并没有骗你。如他方才所言，殿下那晚的表现，应该是中了魅术无疑。” “魅术？” “这世上还真有这种功法？” 宁恒一脸愕然。 魅术这玩意儿，以前他只在和影视剧中看到过。 没想到穿越到了这里，还真给他碰上了！ “不错。” 甄休点点头，“这世上的武学功法和招式，数不胜数。虽然主流，是以九品宗师的境界划分，但千百年来，还是延伸出了很多神乎其技的功法招式，也诞生了不少能人异士。有些人的功法招式，主攻对手的心神，迷乱他人的心智，令人防不胜防！这魅术，便是其中之一。” “殿下那晚，应是中了那个花魁的魅术，受其操控，这才有了醉酒失足坠楼的假象。” “原来是这样。” 宁恒了然的点了点头。 这样一来，也就能解释，为什么好端端的，突然就自己坠楼了。 利用魅术，让他自己开窗跳楼，身上自然就不会留下任何挣扎的痕迹。 任凭刑部和大理寺怎么调查，最终结果也只能是“醉酒不慎坠楼”了！ “这手段，还真是高明啊！” 他早就知道，潇湘馆坠楼案并不简单，也做过很多猜想。 却没想到，一个魅术，就完成了这一场近乎完美的作案！ 如果不是恰好被隔壁房间的杜封看到，只怕他到死都未必知道这一切。 感慨了一番后，宁恒看向杜封。 “你继续说。” “是。” 杜封点头，继续回忆道：“看到殿下跳出了窗子，下官当场就吓傻了，酒也醒了。整个潇湘馆也乱做了一团。很快，京师府衙就来人了，将整个潇湘馆包围。” “因为下官的雅间就在殿下隔壁，有重大嫌疑，直接被抓进了刑部大牢。当时刑部和大理寺的人，也都审讯过下官。下官觉得殿下坠楼的事情，太过蹊跷，但手里又没什么证据，要是实话实话，非但于事无补，反倒会惹祸上身，所以只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这才躲过了一劫。” “嗯。” 对于杜封的做法，宁恒还是认同的。 换作是他，他也不敢随便乱说。 毕竟涉及到太子，大乾朝的储君！要是实话实说，又没有证据，反而会引来更大的怀疑。 “那你心中可有怀疑的目标？” 宁恒只是随口一问，却没想到，杜封还真的点了点头！ “有！” 只见杜封一脸笃定的看着宁恒，说道：“其实一开始，下官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胆大包天，竟敢害太子殿下！直到下官洗清了嫌疑，从刑部大牢放出来后，二皇子殿下，主动找上了下官。” “二皇子？”宁恒瞳孔猛地一缩，眼神中闪过几道锋芒。 “不错。” 杜封点头说道：“下官与二皇子并无交情，可二皇子却主动派人到下官下榻的客栈，请下官吃饭。二皇子有请，下官不敢不去。酒桌上，二皇子对下官礼遇有加，刚开始的时候，替下官惋惜，还替下官抱不平，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然而，酒过三巡之后，二皇子便开始旁敲侧击的打听起了那晚潇湘馆坠楼的事情。总是问下官，有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事情。” 杜封脸色十分凝重，“当时下官嘴上装作不知，但是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虽然没有真凭实据，但下官可以肯定，潇湘馆坠楼案的幕后主使之人，就是二皇子殿下！” “知道了这些后，下官就更加不敢待在京城了！” 说到这，杜封苦笑起来。 “世人只知道，醉乡侯杜封是受到了潇湘馆坠楼案的牵连，在圣上那失了宠，这才黯然离开京城。可谁又知道，我其实是被二皇子给吓得逃出了京城！” “下官知道自己已经深陷漩涡之中，继续待在京城里，时间待久了，万一再被二皇子盯上，灭口是早晚的事！二皇子连殿下您都敢谋害，更别说下官这么一个小小的探花郎了。” 杜封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离开京城后，事情并没有结束。下官能感觉到，有人一直在暗中跟踪、监视下官！” 宁恒神色一凛，脱口而出道：“是二皇子的人？” “不错。” 杜封点头，说道：“正是二皇子的人！下官知道，二皇子对下官不放心。为求自保，下官便故意装作怀才不遇，颓废潦倒的样子，整日里不是喝酒，就是睡觉，游戏人生。过了近一个月后，这才打消了二皇子的疑虑，撤走了跟踪下官的人。” 杜封说完这些后，整个正堂陷入了长久的寂静之中。 宁恒低着头，细细消化着杜封说出来的所有信息。 可以肯定，二皇子，就是策划了整起潇湘馆坠楼案的幕后真凶！ 如果说，杜封刚从刑部大牢里出来那会儿，二皇子请他吃饭，只是好奇，想知道潇湘馆坠楼案的情况。 那么后来杜封都离开京城了，二皇子还派手下暗中跟踪，这其中的意思，就昭然若揭了！ 也得亏杜封聪明、心思活跃，知道饮酒麻痹自己，装作怀才不遇、颓废潦倒的样子。 但凡他有丝毫的心虚慌张，或是要逃命的意思，那迎接他的，必定是那些手下的暗杀！ 第75章 假死的妖女 “想不到，当初轰动京城的潇湘馆坠楼案，背后竟然藏着这么多的阴谋！不仅破坏了殿下的婚事，还毁了殿下的名声，害的殿下丢了太子之位，远走凉州府！而暗中谋划这一切的主使之人，却跟没事人儿一样。” “这二皇子，真是好深的算计啊！” 甄休脸色难看，一双老眼中透着凉凉的杀意。 当初潇湘馆坠楼案刚发生的时候，他也想过帮宁恒度过难关。 可惜一切证据都表明，宁恒是自己喝醉了酒，不慎坠楼的。 而且当时甄休已经从司礼监秉笔太监的位置上下来，手中已经没有多少实权。就算想参与调查，也是有心无力了。 若是早知道是二皇子谋划的这一切，他就算是拼上这条老命，也要在圣上面前，死谏一番！ 宁恒坐在太师椅上，端起茶轻轻抿了一口。 他的脸上倒是没有太多的表情变化。 夺嫡之争，太子储君之争，这种事情他在后世的影视剧中都见多了，并没有什么稀奇的。 反正现在他的名声已经臭了，太子之位也没了，说再多也没什么意义。 他在意的，是凉州府这边的情况！ 这个二皇子，连杜封这样一个不受重用的小角色，都盯防的这么死，离开了京城还派人跟踪他。可见是个谨慎且心思极重的人！ 杜封尚且是这个待遇，那自己这个废太子呢？ 潇湘馆坠楼案之后，自己就被贬到了凉州府。虽然从太子降格成了楚王，但皇室嫡长子的身份还在，将来未必没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就冲二皇子这城府这性格，可能就这么放过自己吗？ 只怕凉州府，早已经有了二皇子的人！ 搞不好，之前那个长史梁申、甚至柳家和马家，都有可能是二皇子的人！ 否则，好端端的，两个当地的世家豪族，干嘛跟一个藩王对着干？吃饱了闲的？ 一起同流合污，赚大钱它不香吗？脑袋被门挤了才去跟一个藩王对着干！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两家，早就被二皇子收买，提前收到了二皇子的命令，这才不惜一切成本的打压他这个楚王！ 当然，这些都只是猜想，没有真凭实据。得找个时间，去验证一下这个猜想。 想到这，宁恒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面孔。 “对了，柳浩！” “这老小子现在正关在府衙的大牢里，他毕竟是柳家的二号人物，或许可以作为突破口。” “看来，得找个机会，去试探试探这老东西。” “如果柳家和马家真是二皇子的人，那凉州府的天，就该变一变了！” …… 宁恒看向一旁的甄休，问道：“甄公公，对于这潇湘馆坠楼案，你怎么看？” 甄休略一思索，答道：“殿下，其实这桩案子，别人怎么看并不重要。咱们只需要改变一个人的看法，就足够了。” 宁恒神色一凛，“你是说……我父皇？” “殿下果然聪慧过人！不错，正是陛下！” 甄休微笑道：“只有让陛下相信，潇湘馆坠楼案，是二皇子幕后策划，哪怕仅仅是怀疑二皇子，那么殿下也就有了重回京城的机会！” “至于文武百官怎么看，又有什么可在乎的？那帮人说一万句，也不及陛下一道圣旨管用！殿下您毕竟是陛下的嫡长子，招您回京，哪个大臣敢说一个不字？” 宁恒点点头。 其实他原本并不太想回京城。 安安分分的待在凉州府，天高皇帝远的，自己就是个土皇帝，无拘无束的，不香吗？ 回到京城，反倒会被各方势力盯上，皇帝也时刻看他的表现，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吗？ 可是现在不同了。 这二皇子摆明了是将他当做眼中钉了！只要他宁恒还活着一天，二皇子就会想尽办法对付他！ 现在还只是二皇子，将来这位真当上了皇帝，那他宁恒还有活路？ 所以无论如何，京城是一定要回的！ 不把二皇子这个祸源被拔除了，他就不可能有安稳日子过！ 杜封有些犯难的说道：“殿下，甄公公，这些都只是下官个人的猜测，没有确凿的证据，如何能让圣上相信，潇湘馆坠楼案的幕后主使，就是二皇子呢？” 还有些话，杜封不敢说。 那就是当今圣上生性多疑，如果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贸然到圣上跟前，说出这些猜测，非但不会让圣上相信他的话，反倒会让圣上怀疑，是楚王不甘心偏居凉州府，就收买了杜封，合伙诬陷二皇子！ 宁恒也想到了这点，想了想，说道：“不着急。眼下还没到本王回京城的时候，先在凉州府壮大势力再说。” “不过，”宁恒话锋一转，“此案有个关键人物，必须找出来！” “谁？” 杜封忙问道。甄休也看了过来。 “云裳姑娘！”宁恒一字一顿的说道。 “云裳姑娘？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杜封一脸茫然的说道。 当初坠楼案发生后，刑部和大理寺最后的调查结果，全都指向了是宁恒自己失足坠楼。 但这么大的事情，总要有个人出来担责。 于是，当晚负责陪酒花魁云裳姑娘，就成了罪魁祸首！没多久就被斩首了。 这是整个京城都知道的事。 杜封不明白，为什么楚王殿下要找一个已经死了的人？ “死了？” 宁恒淡淡一笑，平静的盯着杜封，反问道：“你觉得，一个会使用魅术的妖女，会这么容易，就甘心赴死吗？” “她有本事用魅术操控本王，让本王自己跳下楼，这样的人物，事发后，会乖乖待在雅间内，等着迟迟赶来的衙役抓她？” 听到这话，杜封瞪大眼睛，心中猛地一惊！ “殿下的意思是……那个云裳姑娘没死？而是找了一个替死鬼掩人耳目？” 甄休也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说道：“殿下所言甚是！这妖女有这等本事，绝不会引颈就戮！她既然是二皇子的人，二皇子自然会想办法保下她。若是能找到此妖女，就能抓住二皇子的把柄！至少，在圣上那儿，咱们也有了辩驳的底气。” 宁恒思索了一番，看向甄休，问道： “甄公公，像魅术这类的武学，想必都有各自的传承。你是老江湖了，知不知道，有哪些江湖门派，擅长魅术的？” 第76章 杜封效忠 江湖中会魅术的人并不多见，如果从江湖势力开始查起，或许会有意外收获。 而甄休虽然常年在宫里当差，但早年间也曾经兼任过监察江湖势力的活儿，所以对各方江湖势力，都颇为了解。 听到宁恒的询问，甄休想了想，说道：“江湖中有魅术功法传承的宗门并不多，比较出名的只有三家，分别是百花山庄、极乐宗和月神教。” “百花山庄和极乐宗一正一邪。百花山庄只收女弟子，虽然有魅术传承，但主要还是以正统武学为主。极乐宗就不一样了，臭名昭著，尤擅采阴补阳的双修之法，门中几位女长老的魅术，那叫一个出神入化！” “至于月神教，虽然立教已经有数百年，但一直都很少在江湖中行走，十分神秘。很多江湖中人甚至都不知道月神教的存在。老奴也是当初监察江湖的时候，与月神教的一位长老见过一面。看月神教十分配合朝廷的调查，也就没怎么在意。” 一旁的杜封敬佩的看了甄休一眼，心中暗道：不愧是当年的司礼监秉笔太监！ 他自小爱四处游历，也自诩见多识广了。但也只知道百花山庄和极乐宗。 而这个神秘的月神教，他是听都没听说过！ “百花山庄、极乐宗、月神教。” “那就先从名声最差的极乐宗查起吧。” 宁恒摸着下巴，喃喃自语。 调查极乐宗的事，肯定是要秘密进行的。 而且现在的王府也没有这个条件，立马派人去调查。 还得等见到听风阁的阁主，将听风阁纳入麾下后，让听风阁去调查。 这种专业的事，还得让专业的人去干。 这个云裳姑娘，是扳倒二皇子的关键！ 一旦查到这个云裳姑娘的踪迹，将她控制在他的手中，那到时候，在皇帝那边，就可以好好说道说道了。 做好接下来的计划和打算后，宁恒看向跟前的杜封。 笑道：“杜探花，你呢？你接下来，作何打算？” 杜封苦笑着看着宁恒，试探性的问道：“殿下，如果下官说想继续游山玩水，做一个游方道人，您会答应吗？” “你觉得呢？”宁恒笑容渗人，不答反问。 杜封苦笑，心道果然如此。 他现在是潇湘馆坠楼案的重要人证，是楚王殿下将来扳倒二皇子的关键。 无论如何，楚王殿下也不会让他离开凉州府的。 如果不是刚刚他交代的够快够彻底，可能他现在已经是楚王的阶下囚了！ 现在的他，除了投靠楚王之外，还能有别的选择吗？ 杜封是个聪明人，更是个识时务的人。 想明白局势后，他也不再纠结，果断朝着宁恒拱手弯腰，恭敬道：“下官杜封，愿投效楚王殿下，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宁恒点点头，对杜封的识时务很满意。 安抚道：“你能高中探花，可见是个有大才的人。胸怀韬略和一腔热血却无处施展抱负，这种感觉不好受吧？不过你放心，只要你踏踏实实跟着本王，有朝一日，本王一定会让你重新踏入金銮殿！” 杜封心神一震，抬起头，直视着宁恒坚定的目光。 过了一会儿，终于笑了起来，坦然道：“杜封相信殿下。” 宁恒的话，实实在在的戳中了他的内心。 寒窗苦读十数载，最后喝了顿花酒，就无辜受到牵连，狼狈离京，终日醉酒麻痹自己。 要说不憋屈，那是不可能的。 反正在圣上那边已经没路走了，不如踏踏实实跟着楚王。 成了，出人头地，前途无限！ 万一楚王斗不过二皇子，败了，他也不枉此生了。总好过庸庸碌碌浪费生命来得强。 “那回头本王和万尧打声招呼，就由你接替柳浩，去府衙出任同知一职吧。这同知虽为副职，但好歹是五品官，也不算辱没了你探花郎的名头。” 宁恒说道。 现在柳浩关押在府衙大牢中，同知的职位，刚好空缺。 这个职位肯定是要安排自己人的。 宁恒正愁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现在杜封来了，正好让他上。他要功名有功名，要学识有学识，又是自己人，再合适不过了。 再加上此前在卫指挥使司中安排的崔千户，府衙和卫指挥使司，一文一武，两个最重要的体系中，都安插上了王府自己的人。 这样一来，他对凉州府官场的掌握，就更深了一些！ “谢殿下！下官定不负殿下所托，不让殿下失望！” 杜封没想到宁恒一开口就给了他一个正五品的同知，顿时有些激动，连忙跪下效忠。 一旁甄休见状，暗暗点头。 又是安插千户，又是安插同知，殿下这是在下一盘大棋啊！ 等到凉州府的各级衙门有司，里头的重要官员都成了殿下的人，届时，殿下就真正成为凉州府说一不二的王了！ 第77章 柳迁的计划 夜深时分，柳府。 书房中，柳迁坐在书桌前。 其子柳兴彦侍立一旁，一边研磨，一边说道：“爹，那楚王开品酒宴，整个凉州府有头有脸的权贵和世家子弟，都收到了邀请，唯独咱们柳家和马家被排挤在外！这分明是在打咱们柳家的脸啊！” 柳兴彦一脸的愤愤不平。 想他柳家，在凉州府称王称霸百余年，什么时候受过这等羞辱？ 柳迁脸色一沉，冷声道：“哼！且容楚王那小儿得意一阵子。凉州府的天，早晚要变！到了那时候，我看他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虽然不太甘心受制于血虹门的那些大月国人，但眼下凉州府的情况，对他柳家很不利。 如果能借助血虹门的势力，打倒楚王，掌控凉州府，那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敲门声响起。 “家主。”门外传来声音。 “进来。” 得到柳迁的授意，书房门被推开，一个一身黑衣的探子，走进书房中。 看到这个探子，柳迁和柳兴彦并不意外。 这个探子就是他们派去楚王府四周，探听消息的。 毕竟这场品酒宴，邀请了那么多的权贵和世家，万一宴会中楚王有什么图谋，而他们柳家却什么都不知道，那未免也太被动了。 “说吧，今晚这品酒宴，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探子拱手汇报道：“回家主，品酒宴并无特别之处，各大世家和权贵们，都带来了各自的珍藏美酒，并选出了排名。最后楚王的白酒，获得了头名。据说这白酒的酿造法门，还是楚王发明的。” “白酒？” “没听过还有什么白酒啊，这白酒，真有这么厉害？” 柳兴彦十分意外。 作为柳家嫡长子，他虽然不算好酒之人，但从小到大，什么美酒佳酿没有品尝过？ 他不敢相信，这名不见经传的白酒，竟然能力压各大美酒，获得品酒宴的头名？ 莫不是那些权贵和世家家主们，为了讨好楚王，刻意奉承的？ “这……属下就不知道了。楚王府戒备森严，属下只能蹲守在围墙外的暗处，这白酒是什么滋味，属下也不知道。” 探子有些为难的说着。 紧接着，话锋一转：“不过，楚王的目的，并不在于排名。在决出美酒的排名后，楚王就说自己建了个王府酒庄，可以将酒庄酿制的白酒，卖给众权贵和世家的店铺。然后又提出了什么授权名额之类的说法……” 探子对这个授权名额并不太懂，只是将自己听到的，从授权名额，到后面的拍卖，一五一十全部说了一遍。 柳迁和柳兴彦父子俩的表情，倒是没有多大的变化，始终都很平淡。 只是在听到楚王一个卖酒的，不好好讨好那些进货商，反倒恬不知耻的要将白酒的进货名额拿出来拍卖的时候，都不禁冷笑出声。 “一个不知名的白酒而已，还真当成仙酒了！连售卖资格这种东西还敢堂而皇之的拍卖！真是恬不知耻！” “那些权贵和世家们也真是脸皮够厚的！知道他们会讨好楚王，没想到他们竟舔到了这么份上！真是脸都不要了！” 柳兴彦满脸不屑，冷笑道。 柳迁面无表情，但心中多少也有些瞧不上楚王和那些世家权贵们。 摆了摆手，示意探子离开。 随后对一旁的柳兴彦询问道：“彦儿，咱们柳家酒庄的新品桃花酿，准备得怎么样了？存货够了吗？” 柳家作为凉州府的三大世家之首，下面的产业覆盖面很大，其中酒楼茶肆，就是较大的一个产业。为此，柳家一直以来都有自己的酒庄，专门酿制美酒。有时候还会研制新品美酒。 这新品桃花酿，是柳家酒庄从一年前，就在研究的新口味酒。目前已经研制的差不多了。 柳兴彦回答道：“前两日孩儿去酒庄问过了，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现在新品桃花酿的存货足足有五百坛！足够咱们柳家在凉州府内的门店销售了。” “嗯，很好。” 柳迁点点头，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吩咐道：“你回头让人去打听一下，看看楚王那边的白酒，什么时候发售开卖。到时候，在发售当天，咱们柳家名下的所有门店，也同时推出新品桃花酿！” “还有，城南新建的酒楼，差不多也竣工了。到时候也提前开业吧，配合咱们这新品桃花酿，一口气把我柳家的声势造出来！” “总之，我要让楚王那小儿的白酒，无人问津！也让凉州府的那些世家权贵们看看，我柳家的真正实力！” 柳兴彦闻言，整个人都变得激动起来，忙道：“孩儿明白！孩儿明天就亲自去办！” 这新品桃花酿，是他们柳家酒庄研制了一年多的新品种美酒，无论是口感还是香气，都是一流！那什么白酒，不过是楚王研制出的杂牌酒罢了，也配与他们柳家的新品桃花酿斗？ 吩咐好一切后，柳迁淡淡一笑，心情也好了许多。 …… 第二日一早。 凉州府府衙大牢门口。 一辆豪华马车，缓缓停下。 万尧身穿官服，领着牢头，早早的在大牢门口候着。 看到豪华马车停下，忙上前躬身行礼。 “下官万尧，拜见楚王殿下！” 马车的帘子掀开，宁恒在下人的搀扶下，从马车里下来。甄休侍立在一旁。 看到万尧，宁恒点点头，笑道：“行了，不过是审一审这个柳浩，一点小事而已，万大人不必这么拘谨。” 宁恒这趟来，就是奔着审讯柳浩来的。 毕竟是府衙的大牢，所以宁恒提前和知府万尧打了声招呼。 “没别的事的话，万大人你去忙你的吧。本王这边，你不用管了。” 一番客套之后，宁恒直接下了逐客令。 “是，下官告退。” 万尧虽然有些刻板较真，但宁恒作为楚王，完全有资格审讯犯人，只要宁恒不私自把犯人放走就行。所以万尧并没有阻拦，犹豫了一下，便离开了。 “殿下，小人给您带路。” 万尧离开后，牢头忙走上前，点头哈腰的给宁恒带路。 宁恒点点头，和甄休一同走进了大牢中。 第78章 大牢中的问答 大牢里阴暗潮湿，狭长的走廊两边，点着火把，勉强能照见眼前的路。 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馊味和腐肉的气息，宁恒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顿时有些反胃，但还是强忍着往里走。 看到宁恒进来，又是富家子弟的穿衣打扮，两边囚牢中的犯人们纷纷哭喊起来，喊冤的，叫骂的，哀嚎的，什么都有。 直到牢头沉下脸厉声呵斥了几句，又用力敲打了几下牢门，这才安静下来。 没过多久，一行人就在一个囚牢前停下。 “殿下，就是这里了。” 牢头点头哈腰，指了指囚牢里的人影，说道。 宁恒摆了摆手，牢头会意，很识趣的悄然退下。 比起前面那些糟糕的囚牢，这一间的环境明显好了很多，地面是干净的，难闻的气味也淡了很多。 毕竟这里头关着的，是曾经的府衙同知，正五品官职，又是三家世家之一柳家的二老爷。 就算坐牢，该有的待遇还是要有的。 不过，万尧的铁面无私可不是吹的。 进了府衙大牢，该走的审讯流程，什么严刑拷打之类的，柳浩可是一点都没少受！ 现在的柳浩，披头散发，脸色苍白如鬼！身上的白色囚服，已经被鞭子抽打的破烂不堪，身上到处可见皮开肉绽的血痕，看着十分凄惨。 此刻的柳浩，哪还有半点柳家二老爷的风光模样？ “柳大人，几日不见，怎么这般消瘦了？是不是这牢里的伙食不好？” 宁恒站在牢房外，说着风凉话。 牢房里，原本趴在木板床上一动不动的柳浩，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身躯猛地一颤，艰难的从木板床下来。 “你……你来干什么？看老夫的笑话吗？” 他一步一步朝着宁恒这边走来，布满血丝的双眼中，透着浓浓的恨意。 此前柳浩因为各种原因，必须对宁恒保持尊敬。但现在不同了，陷害楚王之事暴露，他与宁恒之间，可以说是彻底撕破了脸皮。 也就没必要讲那些虚的了。 宁恒倒是无所谓这些礼节，但甄休的眼里可容不得沙子！ “大胆！一个阶下囚，见到殿下，也敢不敬？” “跪下！” 不等宁恒说话，甄休便对着柳浩大声呵斥起来。 小宗师境超级强者的气势瞬间爆发，整个大牢的空气仿佛凝固，一道翻腾的气浪，伴随着恐怖的无形威压，全部灌输到柳浩的身上。 轰的一声！ 柳浩直接被震飞到了墙上，像只死狗一般，摔在了墙角。 当他再次爬起来的时候，脸上再也没有了先前的恨意与不敬。 有的，只是惊恐与畏惧！ “草民……草民拜见殿下！” 他很干脆的跪了下来，额头死死贴在肮脏的地上。 宁恒淡淡一笑。 事实证明，对付这种没有自知之明的人，打一顿是最快最有效的方法。 “柳浩，你似乎，非常的恨本王啊！”宁恒似笑非笑的说道。 “草民不敢。” 柳浩直起上半身，抬着头望向宁恒，畏惧的说道。 “不敢，而不是不恨。柳浩，看来你对本王意见很大啊！” “草民不敢。” 柳浩依旧是这四个字，随后看了宁恒一眼，乞求道：“冒充殿下之名提前征收赋税之事，是草民一人所为，与他人无干。还请殿下大发慈悲，放过犬子。” “柳大人说笑了，犯事儿的人是你，又不是你那傻儿子，本王动他干嘛？” 宁恒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柳浩。 不等柳浩松一口气，宁恒又说道：“有个问题，本王想了很久，也想不明白。柳大人可愿意替本王解惑？” 柳浩愣了愣，忙道：“殿下请将，草民知无不言。” 宁恒问道：“自从本王到凉州府以来，你们柳家就处处与本王作对！你柳浩更是冒充本王的名义，提前征收赋税，抹黑本王的名声！告诉本王，你为什么这么做？” 第79章 试探与威胁 “这……” 见宁恒这么问，柳浩迟疑了一下。 随即面不改色的解释起来：“殿下恕罪，一切皆因草民的贪念所致。殿下也知道，凉州府并不是什么富庶之地，又位于国之边境，朝廷对我凉州府的管辖也宽松。而数月前，圣上忽然把凉州府封给了殿下您，作为封地。我等世居凉州府，难免多想，所以……” 说到这，柳浩抬起头，小心的瞧了一眼宁恒，继续低声说道： “草民当时也是被贪心蒙蔽，觉得殿下来凉州府，必然会挡了我柳家的财路。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所以就起了坏心思。” “不过，这些都是草民个人的想法，对殿下的那些事，也都是草民一人所为，与我柳家其他人无关。还请殿下看在我柳家也曾为凉州府出了力的份上，饶了柳家上下！” 说完，柳浩直接给宁恒磕了三个响头，额头都磕破了，看起来十分真诚。 不过，宁恒却丝毫不为所动。 为凉州府出力？ 你柳家也配？ 柳家作为凉州府三大世家豪族之一，论盘剥压榨百姓的手段，就属柳家最多！ 凉州府的人都叫柳迁一声柳大老爷，叫柳浩一声柳二老爷，可不是出于尊敬，而是畏惧！ 要不是凉州府还有府衙在，有万尧这样的清官在，只怕整个凉州府，早就沦为柳家马家等世家豪族的私人城池了！ 当然，这些东西，知道就好，也没什么好争论的。 宁恒这次过来，也不是跟柳浩这种世家中人讲民生疾苦的。 最关键的，是柳浩给出的理由，太扯了！ 宁恒冷笑着看着柳浩，说道：“老东西，你在逗我吗？” “你柳家算什么东西？一个地头蛇罢了。莫说本王，就是京城下来一个四五品的小官，你柳家也得卖力讨好！” “而本王堂堂一个亲王，就因为你觉得本王可能挡了你柳家的财路，你们柳家就敢跟本王对着干？这种破理由，就是街边的三岁小孩儿都不会信，为什么你觉得本王会信？” “还是说，你觉得本王好糊弄，还不如三岁小孩儿？” “这……这……” 柳浩直接懵了，急忙解释起来：“不不不，草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草民只是想说，此前都是草民一时糊涂，才想着跟殿下对着干。绝对没有其他意思，殿下明鉴啊！” “行了！别演了！本王没那闲工夫陪你在这耗！” 见柳浩还在解释，宁恒挥了挥手，呵斥起来。 然后冷声道：“大家都是聪明人，就别装傻充愣了。直说吧，是什么人，指使你柳家与本王为敌的？” 柳浩心中一惊，看了一眼宁恒，随即马上避开眼神。 “什么指使，草民不懂殿下这话的意思。” “不懂？我看是不愿意说吧？” 宁恒冷笑，“也行，你不愿意说，本王就把你那残废儿子带过来，让他来说。最近本王王府中多了几个审讯的好手，正好让你那废物儿子尝尝滋味。你看如何啊？” 一听这话，柳浩顿时怒了。 “殿下，祸不及妻儿！你这么做，不怕遭天谴吗？” “祸不及妻儿？开什么玩笑？你柳家诬陷本王、刺杀本王，种种罪行加一起，诛九族都不为过！现在只是动你那废物儿子，已经算本王仁慈了！” “……” 柳浩沉默了。 确实，他柳家所犯的事，真拿到台面上，至少是个灭门之罪！ 但是那毕竟是自己的儿子，他又怎么忍心，看着儿子受苦？ 见柳浩无话辩驳，宁恒表情缓和了下来，说道：“其实你不说，本王也知道是什么人在背后指使你们柳家。” “只是本王不明白，他到底给了你们柳家什么好处，值得你们柳家这般拼命？” “还是说，你们觉得，真出了事，他远在京城，能救得了你们？” 柳浩抬起头，看着宁恒，神情明显有些紧张。 宁恒每多说一句，柳浩的脸色就苍白了几分，到最后，已经不敢直视宁恒的眼睛。 见他这样，宁恒心中已经有了七八分的判断。 于是趁热打铁，加大刺激。 “本王忽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你说，如果京城那边突然传出风声，说二皇子指使凉州府的世家豪族等各方势力，多次刺杀楚王未果。你说，这个消息传到本王那二皇兄耳朵里，他会怎么想？” “他会像你们相信他一样，选择相信你们吗？还是说，疑心病一犯，不用等本王动手，自己提前灭了你们柳家？” 听到这，柳浩彻底慌了！ 如果说，之前的话，还只是试探。 那现在这番话，就是彻彻底底的威胁了！ 柳浩终于不再镇定，没有底气的辩解道：“什么二皇子，草民……草民不懂殿下的意思……” 听到这个回答，宁恒笑了。 尽管柳浩依旧不承认，但宁恒却已经有了答案。 如果背后指使柳家的不是二皇子，那柳浩这个时候，大可以承认。这样一来，就能帮真正的幕后指使者遮掩。 可柳浩现在这般掩饰，一副慌张的样子，不就正好作证了宁恒的猜想吗？ 第80章 引蛇出洞 此刻牢房里，柳浩心中又慌张又害怕。 一方面，他担心楚王知道了柳家背后是二皇子在指使，对柳家将会是灭顶之灾！ 另一方面，就算他死咬着不承认，可楚王一旦真的如刚才所说，在京城散播消息，说凉州府的柳家受了二皇子的指使，多次行刺楚王未果，要是传到了二皇子的耳朵里，柳家绝对会死无葬身之地！ 以二皇子那多疑的性子，是宁可错杀不会放过的！ 柳浩越想越心慌，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宁恒原本还有一些话要试探，不过看柳浩现在这模样，也没必要问了。 事实，已经很明显了。 “走吧。” 宁恒不再搭理柳浩，直接转身离开。 甄休点点头，跟了上去。 柳浩一见，顿时更加慌了，跑到牢房边上，死死抓住粗大的木栏，大喊着努力解释起来。 “殿下……殿下，你要相信草民，草民说的句句属实，我们柳家真的和二皇子没有任何关系！不，我们柳家压根就没有什么幕后主使！一切都是草民自己犯浑，草民该死，草民该死啊殿下……” 潮湿幽暗的通道里，宁恒听着身后传来的喊声，轻轻摇了摇头，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再留在这里已经没有意义了。 对于柳浩这种人，和他多说一句话，宁恒都觉得自己是在浪费时间！ 甄休看了一眼宁恒，低声道：“殿下，要不要老奴安排人……” “不着急。” 宁恒摇摇头。 柳浩自然是要杀的，但不能是现在。 他不急不缓的说道：“今天咱们刚审问过柳浩，回头人就死了，万尧不怀疑咱们才怪！虽说万尧不敢拿本王怎么样，但心中必然会不忿。毕竟是凉州府的知府，又向着我们，没必要寒了他的心。” “这个柳浩，先让他活着吧。一切等万尧审判定案过后，以柳浩所犯罪名，肯定是流放之刑。而柳迁必然是安排人半路劫道，救下柳浩。到那时候，才是咱们动手的时机！” “试想一下，这阵子凉州府的各大世家豪族，因为前阵子刺杀的事，都被柳家被卫指挥使司和府衙两方的人盯着。柳迁不可能派柳府的人去救柳浩。除了柳府的人，他还能派什么人？” 听到这，甄休脸色一变：“殿下的意思是……前几日闯入王府的那股江湖势力？” 那一战后，重重证据，都指向，柳家和马家，与那次刺杀有莫大干系！ 闯入王府的二长老以及四个三品境界高手，很有可能，与柳家或者马家，有什么关系。 所以，柳迁要想半路救下柳浩，就只能请这股江湖势力出手！ 到时候，王府这边，只需要在半路上设伏，就能顺藤摸瓜，揪出这股神秘的江湖势力！ 想明白这些后，甄休看向宁恒时的表情，更加欣慰了。 不禁感叹道：“殿下足智多谋，真是越来越像先皇后了！” 见他又提到了先皇后，宁恒有些尴尬的附和着笑了笑，也没有多说什么。 其实作为凉州府地位最高的人，堂堂亲王，他想灭柳家和马家，一点都不难。 明着可以编排一个罪名，柳家和马家这种世家豪族，手底下不可能不沾点人命，罪名太好找了！ 有了罪名，抄家灭族根本不是事儿！ 不想麻烦的话，可以玩阴的。那就更简单了。 直接派人暗中杀了柳迁、马贺、马雄等人，柳家和马家自然树倒猢狲散。 但是这并没有多大意义。 他最大的威胁，并不是柳家、马家这些明面上的世家豪族。 世家豪族再强大，终究不过是明面上的上层阶级。只要在明面上的，就不能斗得过爵位最高的亲王！ 他真正的威胁，是血字令牌背后的神秘江湖势力！ 只有这种藏在暗处，随时有可能挑出来给你来上一刀的存在，才是最值得警惕的！ 当然，宁恒也不指望，光凭一个柳浩，就能将这股江湖势力一网打尽。 凭柳家的地位，显然不太可能让这股江湖势力出动太多高层人物。 所以，最关键的，还得是获取这股江湖势力的情报！ 想到情报，宁恒又想起了此前的听风阁。 “上次听风阁堂主符庆离开王府，也有一段时间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把听风阁阁主带过来。” 想着这些，宁恒坐上马车，回到了王府。 刚一下马车，孙管家就走了上来。 恭声说道：“殿下，有客到了，在偏殿候着。” “什么客人？”宁恒走下马车，随口询问。 “来了两人，一男一女。男的自称符庆，说是与殿下约好了。” 第81章 少阁主纪灵梦 “符庆来了？” 宁恒一喜。 刚才他还惦念着，什么时候符庆能把听风阁的阁主带来，他还快点将听风阁收入麾下，这样就能早些开始调查上次围攻王府的江湖势力。 没想到，刚一回府，听风阁的人就已经在等候了。 真是一打瞌睡就递枕头啊！ “去偏殿！” 宁恒二话不说，下了马车就往偏殿走去。 很快，宁恒和紧随其后的甄休，就来到了府中偏殿。 偏殿中，一男一女两人，正在十分板正的坐在椅子上等候。 其中的男人，是个老熟人，正是前些天刚从王府离开的听风阁堂主符庆。 两人正在交谈着什么，听到外面的动静，齐齐向偏殿外看去。 见到一身华贵长袍的宁恒走来，符庆赶忙起身，朝着宁恒拱手行礼。 “草民符庆，见过楚王殿下！” 一旁的女人，朝着宁恒盈盈施了一礼：“奴家拜见楚王殿下。” 她的声音很好听，酥酥的，语气也十分温柔，让人一听就心旷神怡。 宁恒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好听的声音，不禁多看了她两眼。 女人身穿一袭素净的白衣，三千青丝仅仅用一根白色丝带扎着，柔顺的垂在两肩。淡雅宁静，如同水墨画中的仙子。 不过可惜的是，白纱蒙面，遮住了半张脸，看不出具体的长相。只能看出那双眼睛十分灵动清澈，不惹尘埃。 值得一提的是，她的身段很好，宽松素净的白衣，也无法掩盖那修长的双腿，和妖娆婀娜的身形。 宁恒不禁眼前一亮。 这声音，这气质，绝了！ 想不到听风阁里还有这样一位极品美人！ “这位是……” 宁恒已经猜出了这个女人的身份，但还是明知故问道。 “殿下，这位便是我们听风阁的……” 符庆连忙上前介绍，但话才说到一半，就被宁恒挥手打断。 “本王问你了？” “这……” 被宁恒瞥了一眼，符庆想到了这位楚王的狠辣手段，心中一惊，忙告罪道：“殿下恕罪，是草民唐突了。” 宁恒没好气的白了符庆一眼，然后饶有兴致的看向眼前的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也不以为意，恬淡的笑了笑，再次施礼，答道： “回殿下，奴家纪灵梦，忝居听风阁少阁主之位。听符堂主说，殿下对奴家这小小的听风阁有点兴趣，所以特来王府聆听殿下指教。” 不得不说，纪灵梦的态度十分谦卑，回答的让人挑不出毛病。 但宁恒却皱起了眉头。 “少阁主？” 我堂堂一个王爷，跟你们听风阁商谈大事，你们就派一个少阁主过来应付我？ 你们阁主好大的脸啊！ 纪灵梦显然也看出了宁恒的不悦，连忙解释起来。 “殿下容禀，我们听风阁绝没有轻视殿下之意！实在是家父重病卧床，无法前来，不得已，才让灵梦代为前来。如有不敬之处，任凭殿下责罚！” 一旁的符庆也跟着解释道：“是啊殿下，老阁主这两年一直重病，下不了床，我们听风阁这几年，都是少阁主在主持大局。现在一切少阁主说了算，绝没有敷衍之意！” 宁恒闻言，看了纪灵梦一眼，心中有些讶异。 据他所知，听风阁作为情报机构，早些年并没有什么名气，规模也很小。 直到最近两三年，势力才飞速扩张，经营范围也从小小一个县，扩张到如今好几个州府！ 如果说这几年，都是纪灵梦在掌控着听风阁，那足以说明，这个女人，能力非常强！ 想到这，宁恒不禁有些犯难。 看来，今天将听风阁收入麾下的目标，不是那么容易实现的了。 “行了，不用解释了。本王不在乎这些，只要你能代表听风阁就行。” 宁恒摆摆手，继续说道：“本王的意思，符庆应该都和你说过了吧？现在本王还是一样的要求，你们听风阁，投入本王麾下，在此前提下，其他的条件，你们可以提。” “事关你们听风阁的未来，不用急着回答，先考虑清楚再说。” 投入王府麾下，就意味着，纪灵梦作为掌权人，将失去对听风阁的完全掌控权！ 宁恒并不觉得像纪灵梦这种能力强的掌权人，会轻易放权。 所以，他已经做好打攻坚战的准备。 甚至，强行拿下听风阁！ 只是万万没想到的是—— 纪灵梦的眼中没有丝毫犹豫和不甘心的神色。 依旧十分谦卑的施了一礼，给了一个令宁恒十分意外的回答。 “不用考虑了，我们听风阁愿意投入楚王麾下。” 第82章 纪灵梦的请求 “嗯？” 宁恒愣住了。 他十分诧异的看着眼前这个一脸顺从的纪灵梦。 这……这就同意了？ 说好的女强人呢？ 说好的攻坚战呢？ 我都做好准备打一套威胁+道德绑架+画大饼的组合拳了，你怎么直接就同意了？ 这可是你辛辛苦苦经营起来的听风阁啊！你忍心看着它成为野心家争权夺利的工具？ 这女人，是不是拿错剧本了？ 纪灵梦见宁恒这般吃惊，轻轻一笑。 随后一脸认真的说道：“殿下不必这般惊讶。小女子方才所说，句句属实。灵梦以阁主的身份宣布，愿意投入楚王麾下！从今往后，我听风阁上上下下，任凭楚王驱使！” “但……小女子有一个要求……不，是请求！还望殿下答应。” 说完，她仰起头，一脸期盼的看着宁恒。 始终镇定的目光中，竟意外的多了几分紧张的神色。 原来还有要求啊。 宁恒瞬间释然了。 这世上没有平白无故的爱，也没有平白无故的恨。 刚刚纪灵梦毫不犹豫就交出了听风阁的掌控权，宁恒非但不觉得开心，反倒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就怕这个女人背后藏着什么怪招。 现在好了。 一个人有所求，才更好控制。 “说。”宁恒坐回到太师椅上，端起茶抿了一口。 只要纪灵梦的要求不是很过分，他不介意答应下来。 毕竟眼下听风阁的诚心归顺，才是最重要的。 纪灵梦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小女子想请殿下出手，帮小女子杀一个仇人。” 报仇吗？ 也是，混江湖的，谁还没几个仇人？ 不过，能让纪灵梦这样的人，都束手无策的仇人，只怕身份不简单。 “你这仇人，不是一般人吧？” “殿下慧眼如炬。” 纪灵梦深深看了宁恒一眼，随后语出惊人道： “此人姓朱，名叫朱高泰！” 朱高泰？ 宁恒皱了皱眉。 这个名字，他记得好像听过，但一下子又想不起来了。 这时一旁的甄休却脸色一变，脱口而出道：“朱高泰？当朝的吏部尚书？” 宁恒这才恍然。 我说这个名字这么耳熟呢！原来是当朝的吏部尚书啊！ 看来原主以前在京城的人缘确实不太行，连正二品的吏部尚书的名字都记不住了。 “不错，正是此贼！” 提起朱高泰，纪灵梦有些激动，声音也变得恶狠狠起来。 看到她这个样子，宁恒就知道，这个女人，和朱高泰的仇恨，不轻啊！ 于是好奇问道：“你是江湖中人，朱高泰是朝廷正二品大员，你们之间，怎么会结仇？” “殿下有所不知，这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 纪灵梦眼神中一下子浮现出浓浓的恨意，缓慢说道。 原来，十年前，纪灵梦一家在安州府生活。其父因为修习家传武学，实力不错，被安州府的知府招揽成了门客。 而当时的安州府知府，正是朱高泰！ 朱高泰出手阔绰，当他的门客，日子还算滋润。 可惜好景不长，一次偶然的机会，朱高泰见到了纪灵梦的娘。 纪灵梦原本幸福的生活，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发生了巨大的变故。 “朱高泰惦记上你娘了？”宁恒插嘴问道。 纪灵梦点点头，神色哀伤，说道：“我娘在城中，是出了名的美人。在江湖中也略有微名。” 说着，看向侍立在一旁的甄休，说道：“这位前辈或许听过，冉芷心这个名字。” 甄休神情微动，想到了什么，有些惊讶的看着纪灵梦，恍然道：“你是冉芷心的女儿？” “正是。”纪灵梦点头说道。 “冉芷心是谁？很有名吗？”宁恒好奇的看着甄休。 甄休笑着解释道：“这个名字，现在江湖中的年轻一辈或许知道的不多，但在十多年前，却是如雷贯耳啊！殿下可曾听过‘绝色榜’？” “绝色榜！当然听过。” 宁恒点头。 自从接触了几个武林高手之后，他就专门花时间了解了一下江湖中的事情。 这个绝色榜，在江湖中已经不知道流传了多久。 号称一张绝色榜，揽尽天下绝色！ 能上此榜的，都是倾国倾城的国色天香！ 想到这，宁恒不禁多看了纪灵梦两眼。 他没记错的话，当今绝色榜排名第五的，就是纪灵梦！ 可惜这女人的脸被白纱遮着，看不清长相。 宁恒回过神，惊道：“你是说，冉芷心当年也进了绝色榜？” “不错。”甄休脸上浮现出缅怀之色，说道：“冉芷心不仅进了绝色榜，而且还位列第三！江湖中的追求者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啊！” “只是后来忽然传闻说她死了，死因不详，说什么的都有。没想到，竟是死于朱高泰之手！”甄休一脸唏嘘。 宁恒了然点头，然后看向纪灵梦。 冉芷心当年能在绝色榜排第三，纪灵梦作为她的女儿，能进绝色榜也就不奇怪了。 “所以，是朱高泰见色起意，害死了你娘？” 一个美得不像话，但又没什么权势的门客之妻，被堂堂知府大人看上，什么下场，不用想都能知道。 纪灵梦脸上满是悲伤，说道：“朱高泰此贼惦记上了我娘，有一次主动到上门，故意灌醉了我爹，又在我娘的酒水中下了药，想要……想要玷污她！我娘誓死不从，奋力挣扎中，惹恼了朱高泰，这个禽兽发了疯，竟然将我娘活活掐死！” “我娘死后，朱高泰担心事情传出去，便动用知府的权力，将事态压了下去。事后，还派人追杀我们父女。小女子与家父背井离乡，几经流转，这才苟活下来。” “从那时起，小女子便发誓，穷此一生，定要将朱高泰此贼诛杀！” “可惜老天不开眼，让朱高泰这样的畜生步步高升，如今已经是官居二品的吏部尚书了！” 纪灵梦苦笑了几声，然后满是期待的看向宁恒。 说道：“如今的朱高泰，已经不是我等江湖中人，能轻易对付的了。这个世上，也只有殿下，能动他！” “殿下现如今的处境，灵梦也有所耳闻。殿下将听风阁纳入麾下想做什么，灵梦也略知一二。灵梦方才既已决定将听风阁送给殿下，便不会反悔。” “而灵梦只有一个请求——请殿下，替灵梦做主，报杀母之仇！” 第83章 纪灵梦归心 报杀母之仇么？ 宁恒收起笑意，脸色肃然，开始沉思。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照纪灵梦这意思，要想她诚心归顺，这个仇，是非报不可的。 但这个杀母之仇，可不是那么好报的！ 那可是吏部尚书朱高泰啊！ 若是一般的地方官吏，杀了也就杀了，让甄休亲自去一趟，下手干净些，朝廷那边也不会怎么关注。 可朱高泰是二品大员啊！ 堂堂的二品大员，又是皇城脚下这一亩三分地，搞暗杀的话，风险太大了！ 即便自己是前太子，当今楚王，要想动朱高泰，按照法理，也必须手握朱高泰足够大的罪证才行。 而且，宁恒有预感，就算他手握朱高泰的罪证，只要不是谋反的大罪，都很难对朱高泰有什么大的打击。 因为朱高泰，是二皇子的人！ 也是朝堂百官中，二皇子的铁杆支持者！ 本身就位高权重，又有二皇子力保，想动他，难于登天啊！ 最糟糕的是，宁恒自己现在位于边境凉州府，距离京城千里之遥。连回京都难，更别提杀朱高泰了。 宁恒暗自摇头：这个纪灵梦，还真会给我出难题啊！ 他转头看着一脸期待的纪灵梦，淡然反问道：“如果本王……不答应呢？你待怎样？” “你是不是就拒绝投入本王麾下，然后带着你的听风阁，离开凉州府这个是非之地？” “殿下说笑了……” 纪灵梦眼神一暗，目光低垂，神情哀伤起来。 低声道：“灵梦方才说过，已经将听风阁送给殿下。灵梦虽是女子，但也知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道理，又岂会言而无信？” “若殿下答应替灵梦报仇，灵梦自然是一辈子感念陛下的恩情，给陛下当牛做马绝无二话！若……若殿下觉得代价太大，不愿招惹朱高泰，灵梦也不敢有什么怨言，只能只身前往京城，刺杀朱高泰这个淫贼！而听风阁这边，只求殿下能善待听风阁的弟兄们了。” 纪灵梦越说越悲伤，语气就像是诀别一般。 白纱外的一双清澈双眸中满是哀伤与失落。 “既然如此，灵梦就告辞了。” 最后更是朝着宁恒盈盈一拜，转身就要走。 “少阁主！殿下，这……少阁主，朱高泰那厮位高权重，京城之内更是防守森严，您这一去，焉能全身而退？” 一旁的符庆急了，看了一眼宁恒，想劝却又不敢，只好去劝纪灵梦。 宁恒冷眼看着偏殿里的两人，心中不禁冷笑。 看不出，符庆这个大老粗，还挺能演戏啊！ 这个纪灵梦更了不得，搁这装可怜来了。 这一招以退为进，确实有点东西。 如果是原主，此刻只怕已经上前挽留了。 不过宁恒两世为人，早已经没了那怜香惜玉的心思了。 他在乎的，只有利益！ 不管纪灵梦走不走，听风阁，她是带不走的，只能落到他的手中。 但问题是，没有了纪灵梦主持大局的听风阁，真的能完全听他使唤吗？ 就算能听使唤，在情报方面，还能发挥几成的实力？ 眼下凉州府的格局，他太需要听风阁这样的情报组织了！ 如果没有足够的情报获取能力，那么将来的日子里，楚王府将两眼一摸黑！ 可若是为了留下纪灵梦，而且扳倒朱高泰，这代价，值吗？ 宁恒皱着眉头，沉思良久。 而纪灵梦，背着宁恒，向门口走去。 走的越远，白纱下的绝美面容上，神色便越不安。 难道……连楚王都不愿招惹朱高泰吗？ 罢了，楚王要听风阁，那便给他，朱高泰那边，大不了拼死一搏就是！ 在她一只脚踩在门槛上的时候，宁恒终于开口了。 “本王方才不过这么一问，还没说不答应呢，纪姑娘怎么就急着走了？” 纪灵梦眼睛一亮，连忙转过身，惊喜的看着宁恒。 “殿下的意思是……答应奴家了？” “很意外吗？还是说，纪姑娘以为，本王也惧怕那朱高泰，不敢惹他？” “没有没有！”纪灵梦连忙摆手，感激的看着宁恒，一时间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了。 好一会儿，直接跪倒在地，颤声道：“灵梦谢殿下仁慈！殿下大恩大德，灵梦铭记在心，永生不忘！” 一旁的符庆也跟着跪了下来，不停的感谢。 “行了，都起来吧。” “感谢的话，不必多说，本王只希望你们，能尽心尽力为本王做事，莫要辜负了本王对你们的信任！” 宁恒摆了摆手，示意两人起来，然后认真的看着两人，说道。 纪灵梦站起身，又盈盈一福，肃然道：“殿下放心，从今日起，殿下的事，灵梦便是粉身碎骨，也定要完成，绝不敢有二心！” “嗯。” 宁恒点点头。 “正好，有个东西，给你看看，是否认得。” 然后看了一眼身后的甄休。 甄休会意，拿出了一枚刻着“血”字的令牌。 “灵梦姑娘可认得这枚令牌？” 纪灵梦接过血字令牌，稍一端详，很快就脸色一变。 “这是……血虹门的令牌！而且是……长老令牌！” 第84章 血虹门的背景 “这是……血虹门的令牌！而且是……长老令牌！” 纪灵梦话音一出，前厅里的众人全都神色一怔。 宁恒眉头一挑。 此前他并没有听说过“血虹门”这三个字，看这门派风格，显然不是什么名门正派。 不过既然纪灵梦能一看认出这个令牌，那么肯定对这个血虹门，有所了解。 纪灵梦白纱下的脸上带着惊讶之色，抬起头看向宁恒。 问道：“这血虹门平时一般都在边境之外的大月国地界活动，很少会来凉州府，殿下手里怎么会有血虹门的令牌？而且，还是长老令牌。” 宁恒没有回答，而是直直的看着她，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纪灵梦何曾被人这样盯着瞧过？ 感受着丝毫不加掩饰的目光，她俏脸微红，正要暗暗啐上一口。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脸色一震！ 前些日子，楚王府刚被不明身份的贼人围攻。几个贼人头目甚至闯到了王府后院，差点杀了楚王！ 最后贼首伏诛，其余贼人死的死抓的抓。 而现在，楚王拿出了这枚血虹门长老令牌…… “莫不是……这令牌，是那晚贼首留下的？” 她声音有些颤抖，倒不是害怕，而是震惊。 那晚的刺杀，可不是普通的小打小闹！ 那是有组织有预谋的刺杀！ 这几天凉州府府衙和卫指挥使司两个最大的衙门，全员出动搜寻反贼！闹得人人自危，足可见事态有多么严重！ 如果说，这令牌是贼首留下的，那么可以断定，行刺楚王的贼人，就是来自血虹门！ 血虹门是大月国的江湖势力，为什么要费尽心思来到凉州府，行刺一个和他们八竿子打不着的大乾朝楚王？ 要说这里头没有其他人参与谋划，打死她都不信！ 而据她所知，在行刺的当晚，贼人伪装成了夜间赶路的商队，从北城门进的城。 那天晚上镇守北城门的，就是马家的马文轩！ 照这个思路，马家八成跟血虹门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而凉州府马家和柳家，向来同气连枝，柳家搞不好也参与了其中。 “殿下……” 想到这，纪灵梦瞪大了双眼，惊骇的看着宁恒，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眼前这个男人，或许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肤浅。 一开始的时候，她以为，楚王要她听风阁投诚，无非是看上了听风阁的情报能力，想要占为己有，借此染指江湖。 现在她才明白，事实比她想象的要严重的多！ 一边是盘踞凉州府百年、根基深厚的两大世家豪族，另一边是躲在暗处、实力未明的大月国江湖势力！ 他一个初来乍到凉州府不过四个月的楚王，如果没有强大的情报机构作为支撑，只会处处掣肘，万分被动！ 再次被刺杀，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宁恒看着纪灵梦脸上不停变幻的表情，就知道她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微微一笑：“看来灵梦姑娘已经明白本王的处境了。” 纪灵梦苦笑了一声，随后目光坚定的看向宁恒，效忠道：“不论殿下是什么处境，灵梦既已投靠王府，那听风阁便听凭殿下驱使！” 宁恒点点头：“那就说说吧，这个血虹门，到底是什么路数？” 纪灵梦想了想，答道：“血虹门并非我们大乾朝的江湖势力，而是来自大月国。这个血虹门成立的时间也不久，只有五年不到。所以对于这个门派，我们听风阁掌握的情报也不多。” “只知道，血虹门和大月国边境的几大部落氏族走得很近，甚至内部的头目，有不少都是来自几大部落氏族，比如赫赫有名的铁狼部族。” “而血虹门的门主，更是神秘无比，从未露面，故而没有人知道他是谁，长什么样。只是坊间有传言，血虹门的门主，与大月国的达官显贵关系匪浅，背后疑似有官府支持。当然，这一点，小女子也只是听说，不敢断言。” “大月国吗……” 宁恒眼睛微眯，喃喃自语起来。 血虹门跟大月国边境的几大部族走得近，他是知道的。 毕竟此前二长老的右耳朵后面的狼头烙印，已经证实了就是铁狼部族的狼头勇士。 只是没想到，这个血虹门，竟然还跟大月国的官府有牵连！ 这就非常耐人寻味了。 要知道，哪怕血虹门再神秘，终究不过是江湖势力，实力再强，也翻不起太大的浪花。说灭也就灭了，顶多费点精力和时间罢了。 可要是背后有大月国官方暗中支持，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要灭血虹门，就必须跟大月国官方掰手腕！这可不是说着玩的。 这些年来，大月国虽然表面上与大乾朝相安无事，但两国关系一直都很紧张。边境上时常有小规模的械斗。边境的几个州府郡县，被大月国游牧部族掠夺，也是常有的事。 “你们听风阁，先着手查一查这个血虹门。本王要血虹门所有的情报信息，重点调查，血虹门背后是否与大月国官府有牵连！” 宁恒脸色凝重的吩咐道。 “灵梦遵命！” “属下遵命！” 纪灵梦和符庆二人相视一眼，都意识到了事情非同小可，全都郑重的点头领命。 “另外，查一查柳家和马家，是否与血虹门有关联。” 宁恒补充道。 虽然血虹门参与刺杀之事已经石锤，但柳家和马家嫌疑也不小，必须要搞清楚，这两家在这次刺杀中，扮演的是怎样一个角色。 如果能拿到这两家参与策划刺杀的关键证据，那他不介意，直接灭了这两家！ 这样一来，至少凉州府内，能做到相对的安全。 第85章 落荒而逃的美人 从守城千户马文轩私放贼人进城来看，那晚的贼人，必然和柳家还有马家有关系。 可那个闯入王府的二长老，修为达到了二品巅峰！已经算是江湖少有的准一流高手了！ 这种级别的高手，哪怕在血虹门中，也绝对是实力上游的存在！ 血虹门怎么可能会因为柳家马家与自己这个楚王的矛盾，就不惜冒着挑起两国战事的风险，让自家二长老率众大举进攻王府？ 别看柳家和马家，在凉州府高高在上，三大世家之一，其实也就是在凉州府民间有威望罢了。根本不值得血虹门做到这个程度！ 想到这，宁恒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也就是说，这个血虹门，其实是冲着我来的？” “帮柳家马家，不过是顺道的。从始至终，他们的目标就只有一个——杀了我这个楚王！” “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宁恒有些想不通。 “是血虹门背后的大月国官方的授意？” “还是说，京城那边二皇子或者其他皇子勾结外族，要杀我以绝后患？” 看到宁恒没有说话，神情却异常凝重，甄休、纪灵梦、符庆等人都屏住了呼吸，不敢打断。 思索了片刻，还是没有想明白这场刺杀背后的逻辑，宁恒摇摇头，不再多想。 罢了，现在线索不足，所有的结论都只是推测，多想无益。 为今之计，只能等听风阁这边，拿到血虹门的情报，再做打算了。 交代了一番调查的注意要点之后，纪灵梦和符庆起身准备告辞离开。 在两人转身要走的时候，宁恒忽然想到了什么，叫住了纪灵梦。 “灵梦姑娘留步。” 两人停住了脚步，符庆看了看自家少阁主纪灵梦，又看了看楚王宁恒，会意一笑，很识趣的拱手道： “殿下，那属下先行告退。” 说完，饶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纪灵梦，然后退离了王府。 庭院里，纪灵梦杵在那儿，脸色微微发红。 刚刚符庆离开前那意味深长的笑，意思太明显了，分明就是觉得楚王对她有什么想法。 否则为什么单独留下她？ 这些年，她虽然一直戴着面纱，遮盖了容貌，但姣好的身姿，以及“绝色榜”上的排名，还是吸引了无数仰慕追求她的年轻俊彦。 但是她一心只想着报仇，这些追求者，她一个都没有考虑过。 可若是楚王对她有……有那些想法，那她该如何是好？ 楚王地位尊崇，现在又是她的顶头上司，可不是那么容易拒绝的。 宁恒不知道，自己只是随口叫住了纪灵梦，就让这位江湖“绝色榜”排名第五的美人，心思大乱。 其实，他只是单纯的好奇，想看看纪灵梦到底有多漂亮罢了。 他的目光落在纪灵梦的面纱上，半开玩笑的说道：“现如今听风阁归入本王麾下，灵梦姑娘也算是自己人了，在本王面前还带着面纱，多少有点见外了吧？” 自从知道了江湖上有一个“绝色榜”，上面汇集了天下间的绝色佳人，宁恒就一直对这个“绝色榜”充满了好奇，只可惜一直无缘得见。 现在好不容易碰到了“绝色榜”排名第五的纪灵梦，正好可以看看她的真容。这样一来，也就能通过纪灵梦的颜值，来大致推算出“绝色榜”的含金量。 纪灵梦低下头，微微一福，歉意的说道：“灵梦有幸能的殿下垂青，是灵梦的福分。但自从娘亲被奸人所害，灵梦就一直蒙面，从未以真面目示人。灵梦发过毒誓，杀母之仇一日不报，便一日不解开面纱！” 说到这，纪灵梦顿了顿，一双清澈美目看了宁恒一眼，又垂目低眉，俏脸微红。 继续说道：“奴家不过是蒲柳之姿，若……若殿下真想看，还请殿下为奴家报仇。只要殿下拿到吏部尚书朱高泰的项上人头，奴家当牛做马，报答殿下大恩大德！” 宁恒闻言，不禁有些动容。 这女人，几乎是完全是为了报仇而活着啊！ 见气氛有些严肃，于是哈哈笑道：“灵梦姑娘过谦了。如果绝色榜排名第五的灵梦姑娘，都只能算蒲柳之姿的话，那这个世界上，还有好看的女人吗？” 随后又安慰道：“灵梦姑娘放心，只要你和你的听风阁，尽心尽力为本王效力，本王必不会亏待你。你的仇，本王不会不管。到时候，你可得乖乖的让本王瞧瞧你面纱下的容颜才行！否则，本王可不饶你！” “奴家不敢。” 纪灵梦连忙低头答道。 “嗯。” 宁恒满意的点点头，忽而又想到了什么，随口问道： “对了，你不会像武侠话本中说的一样，谁揭开你的面纱，看到你的脸，你就嫁给谁吧？” 听到这话，纪灵梦一下抬起头来，见宁恒正盯着她看，又慌忙的低下头不敢看他。 “殿下……殿下所言之事，奴家……奴家也不清楚。” 纪灵梦结结巴巴的说着，不敢正面回答宁恒的问题。 面纱下的朦胧脸庞上，泛起了肉眼可见的红晕。 “殿下要是没别的交代，灵梦……灵梦就先行告退了。” 说完，也不等宁恒说话，便逃也似的走出了庭院。 看着纪灵梦逃离的慌乱背影，宁恒不禁呆住了。 这…… 不会真叫我给说中了吧？ 脸被瞧见了就嫁？ 古时候江湖中的女人，都这么任性的吗？ 第86章 十万两进账 时间匆匆过去，一转眼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楚王遇刺的风波，已经逐渐平息。 由于贼人来自于国境之外的大月国，凉州府府衙和卫指挥使司这边，也没能调查出什么有用的线索，无奈之下，除了加强凉州府四座城门的守备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对此，宁恒并不意外。 血虹门十分神秘，连专业搜集情报的听风阁，都对血虹门知之甚少，又怎能指望府衙和卫指挥使司？ 听风阁已经启用了大月国的探子，同时还派遣了不少新的探子，潜伏到大月国。 宁恒相信，很快就能有关键的情报传回来。 时值九月，炎热的夏季已经到了尾声，天气逐渐凉爽起来。 宁恒几乎每天都宅在王府里，当起了逍遥王爷，不是享受霜儿的温柔乡，就是和顾烟雨斗嘴，日子过得十分的悠闲自在。 王府酒庄那边，这一个月里日夜赶工，酿造出来的白酒，依旧是供不应求。 凉州府的十大授权商几乎是天天到王府酒庄讨要白酒！白酒刚封坛，就被装上马车送了出去。 这阵子，十大授权商的酒楼客栈，陆续将拿到的白酒摆上了货架。 古代的人没有别的娱乐方式，喝酒是最简单的消遣方式。 白酒一经推出，就受到了无数好酒之人的推崇！再加上各大酒楼客栈在背后有意造势和宣传，短短数日之间，楚王府独门酿造的白酒，就成了凉州府内外热议的话题！ 一时间，街头巷尾，酒香四溢！ 茶余饭后，无人不议论白酒！ 宁恒很少出门，这些画面，他并没有看到。 不过每天听霜儿叽叽喳喳的说起这些，宁恒心里也有数了。 凉亭下，宁恒枕在霜儿大腿上，笑眯眯的听霜儿说起王府外头的趣闻，时不时张嘴接过美人亲手剥好递来的葡萄。 一旁的甄休，面带慈祥笑意，看着意气风发的宁恒，心中既欣慰又骄傲。 白酒大卖，那十家授权商自然是赚的盆满钵满。 但甄休却知道，眼前这位少年楚王，才是最大的受益人！ 而且只要酿造白酒的秘方在王府手里，那么这条赚钱的路子，就可以永远持续下去！ “这才是先皇后所生的龙子啊！”甄休在心中感叹道。 不多时，孙管家抱着一本厚厚的账册，来到了凉亭前。 很是激动的笑道：“殿下，殿下大喜啊！咱们王府酒庄酿造的白酒，在各大授权商的客栈和酒楼中大卖！客人们每天都抢着买白酒！短短数日，咱们王府酒庄的进账，足足有十万两白银！老奴，为殿下贺喜！” 孙管家是一路跟着宁恒，从京城来到这偏远的凉州府的。 在宁恒还是太子的时候，孙管家就替宁恒管着东宫的财务。 东宫的开销何其的大？可跟这十万两白银相比，不过是零头罢了！ 他一辈子摸过的银子，也没有这几天来的多！ “十万两！” 宁恒脸色不变，一旁的甄休却大吃了一惊，诧异的看着孙管家，出声询问道：“这才短短数日，怎么会有如此多货银入账？” 王府酒庄甄休也见过，虽然面积规模不小，但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算再怎么拼命赶工，白酒进货价再高，也不可能有十万两的货银入账吧？ “甄公公您老有所不知啊！” 对于甄休的疑惑，孙管家并不意外，笑着解释道：“这十万两里头，各大授权商进货的钱只有一万两出头。剩下的九万两，都是预定后续白酒的定金。” “按理说，定金是不需要这么多的。但是无奈，白酒卖的太好了！现在凉州府的各大酒楼客栈，全都卖光了！供不应求啊！咱们王府酒庄的酿酒速度，完全跟不上酒客们喝酒的速度！所以各大授权商，为了保证自家客栈酒楼能拿到更多的货，全都争先恐后的交钱预定后续酿制出来的白酒。” “你争我抢之下，那十家授权商，足足交了九万两的定金！把咱们王府酒庄未来近半年酿造的白酒，都给预定了！” 说这话的时候，孙管家一脸的自豪。 楚王造就了这一切，作为楚王的管家，他也跟着脸上沾光不是？ 饶是历经风风雨雨，在宫里见惯了大世面的甄休，听到这里，也是忍不住咋舌。 “这来钱的速度，也太快了！真不愧是殿下啊！老奴为殿下贺！” 说着，朝着宁恒拱手祝贺起来。 宁恒点了点头，轻轻一笑。 白酒的热销，他早就预料到了。 不过他也没想到，这十家授权商会这么拼，竟然直接交了九万两银子的定金，把王府酒庄未来半年酿造的白酒全都提前预定了！ 果然，只要利润足够大，这群无利不起早的商人权贵们，什么代价都敢付出啊！ 这里的十万两，加上一个月前品酒宴上，竞拍十个授权商名额的十四万两的竞拍费，现在他手头，已经足足有二十四万两现银！ 二十四万两啊！ 按照这个时代的购买力，这二十四万两，绝对是天文数字了！ 换算成后世的人民币，起码十几亿元！ 这年头，干什么都需要钱。 有了这笔钱，后续的计划，他都可以一步一步实施到位了。 而且，这二十四万两还只是开始。 根据授权协议，这十大授权商旗下的所有客栈酒楼，卖出的每一坛白酒，赚取的利润，都要抽出两成，送到王府！ 这也是一笔不容小觑的收入！ “王府酒庄扩建的事情，进展如何了？”宁恒问道。 因为早就预料到白酒会热销，所以宁恒在半个月前，就交代了孙管家，让他着手去扩建王府酒庄。 否则，以现有的王府酒庄的规模，就算日夜轮班赶工，也根本无法满足各大客栈酒楼的进货需求。 孙管家答道：“回殿下，在现有王府酒庄的周围，已经选好了扩建所需的地，地面足有现在王府酒庄的五倍大！匠人们也全都在日夜轮班赶工，预计一个月后就能完工，开始投入酿造。” “嗯，做的不错，从库中拿五百两，二百两赏你的，剩下三百两，分给那些匠人吧。”宁恒吩咐道。 “谢殿下赏！” 孙管家连忙跪下领赏。 而此时，在柳家和马家，气氛却是十分的压抑。 第87章 血虹门的安排 柳府。 宽敞的大厅中，气氛十分的压抑。 柳迁坐在中堂，手里拿着账本，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拿账本的手都气的直哆嗦！ 柳兴彦侍立在一旁，看到父亲这个模样，心中就已经明白了个七八分，恨恨然的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几位掌柜。 “混账！区区一个白酒，就把我柳家近百年桃花酿的老字号招牌，给压垮了？” “真是一群废物！” 柳迁抓着账本，重重拍在了桌上，气的吹胡子瞪眼。 “家主息怒，实在……实在是那白酒，太受欢迎了……” 在两人的身前，几个掌柜跪成了一排。其中一个掌柜小声嘀咕的辩解了一句，但话说了一半，就不敢继续说了。 这些在世人面前高高在上的柳家大掌柜们，此刻全都跪在地上，垂着头，不敢看家主柳迁的表情。 “废物！还敢狡辩！” 柳迁恶狠狠的瞪了一样，怒道：“那白酒不过是楚王那小儿随意酿造，又岂能与我柳家百年桃花酿相提并论？分明是尔等无能！” 这些日子，白酒卖爆！ 白酒之名，响彻整个凉州府！整座城都是白酒的香气！ 而他们柳家中人一直寄予厚望的新品桃花酿，却反响平平。好多老顾客，也全都跑去喝白酒去了。 他们柳家在凉州府共有五家酒楼茶肆，因为没有白酒售卖权的关系，一连好多天都是门可罗雀，生意惨淡！ 除了柳迁父子，其他几位柳家的长辈和核心人物，全都到齐。 他们也都是听说了白酒大卖的事，这才急匆匆的跑来商量对策。 他们柳家的买卖遍布各行各业，酒楼茶肆的占比高达三成，再加上几大酒庄的酿酒生意，可以说，柳家近乎一半的收入，都与酒有关！ 在此之前，他们柳家的桂花酒、桃花酿一直卖的很好。 这次因为白酒来势汹汹，他们特意提前推出了新品桃花酿，就是想要给不可一世的楚王府一个当头一棒，好让那楚王明白，做买卖不是儿戏，酿酒不是谁都行的！ 然而，结果却恰恰相反，狠狠的给了他们自己当头一棒！ 白酒大卖，新品桃花酿无人问津！ 一众掌柜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尽管心中并不赞同家主说的话，但却不敢有丝毫意见。 其实白酒他们几个也偷偷去买来喝过，虽然刚开始喝的时候，有点不太适应，但几口下肚后，就慢慢品出了这白酒的玄妙。 哪怕他们是柳家的掌柜，但还是不得不承认，这白酒，确实胜过他们柳家的新品桃花酿！ 所以他们无话可说，只能静静挨训。 其实柳迁又何尝不知道其中的道理？ 只是他不愿意承认，一个纨绔王爷，随便酿了个酒，就能远胜过他们柳家百年的底蕴沉淀！ 一通怒骂发泄后，柳迁一脸颓然的坐回到了太师椅上，闭上眼睛，不再多言。 柳兴彦见状，赶紧挥了挥手，示意一众掌柜和其他长辈退下。 等到众人散去，柳兴彦才弯下腰，低声安慰道：“爹，那白酒不过是新奇之物，大家好奇这才去喝的。等这阵子风过去了，天下人自然会明白，我柳家的桃花酿，才是真正的美酒佳酿！” 柳迁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轻轻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罢了，不过是损失点钱而已。且先让楚王小儿蹦跶一阵子吧。对了，血虹门那边，有消息了吗？你二叔两日后就要被流放幽州，血虹门那边可有安排？” “都安排妥当了。那边回信儿说，万无一失！”柳兴彦低声说道。 柳迁闻言，点点头，放下心来。 一直以来，血虹门都是柳家的禁忌，只有柳迁一人，与血虹门单线联络。 自从上次答应投靠血虹门之后，柳迁也就不再顾忌那么多了，直接让儿子柳兴彦，和血虹门的暗线联络。 三日前，凉州府知府万尧正式宣判了柳浩的罪行，果然不出所料，虽不至死罪，但流放是少不了的，直接流放三千里外的幽州！两日后启程。 带着镣铐枷锁走三千里路，别说柳浩这么一个上了年纪的读书人，就是一个壮汉，都要丢掉半条命！ 一个不小心，就会死在路上！ 柳迁自然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所以早就和血虹门那边打好了招呼，就等府衙押送柳浩出大牢了。 第88章 岷山王宁胜 夜色已深，万籁俱寂。 楚王府。 一个丫鬟打扮，身形婀娜挺拔、面容俏丽可爱的少女端着一盒新鲜的果盘，推开了书房的门，走了进去。 书房内，宁恒伏在案头，看着桌上的地图以及下面上报上来的情报，脸色有些凝重。 就连霜儿进了书房，也无暇抬头看一眼。 少女正是修养了数日的霜儿。 经过这一个多月的修养，以及甄休的疗伤，霜儿的伤势恢复的很快，几乎已经痊愈，脸上的气色也红润起来。 “殿下，您怎么了？” 见宁恒脸色有些凝重，霜儿放下果盘，询问起来。 宁恒没有回答，而是一把搂住霜儿的芊芊细腰，将少女搂入怀中。 然后指着书案上的地图，微笑着问道：“霜儿可知这是什么？” “这是……咱们凉州府周边一带的地图？”霜儿看了看地图，回答道。 “嗯。看出什么了吗？” 霜儿又多看了几眼，最终还是茫然的摇了摇头。 宁恒也不以为意，指着地图，开始解释起来。 “你看，这里是咱们凉州府。这凉州府啊，还真不愧是北境荒凉之地！东西两侧，一边是瘴气迷茫的险峻山地，另一边则是深不见底、湍急无比的沧澜江，无异于是天堑！想开通东西两侧的商路，或是行军的官道，几乎不可能！所以能连通外界，要么往南，要么往北。” 霜儿点点头，眼中闪过一抹明悟了然之色。 最近一阵子白酒大卖，但也仅仅在凉州府之内。将白酒销往凉州府之外，不过是时间问题。 可凉州府地处北境边陲、莽荒险峻之地，山林间山贼马匪横行。要想开通足够安全的商路或者官道，难如登天！ 所以只能走南北两边。 “可是北边是大月国，大月国向来与咱们大乾不对付，北边这条路，只怕走不通。那就只剩下南边了。” “不错。” 宁恒点点头，随后冷笑起来：“可南边的岷州府，我的那位叔叔岷山王宁胜，也不是什么善茬儿啊！” 霜儿脸色一变，没有说话。 岷山王宁胜，那位郡王，论辈分，和当今天子同辈，殿下见了他，也得喊一声叔叔！ 可不是她一个小小的丫鬟能随便议论的。 而且她一直都在王府里，很少出去，外头的情况，她知道的也不多。 难道这位岷山王，跟殿下有什么矛盾不成？ 见霜儿不敢议论，宁恒知道她碍于丫鬟的身份，于是淡淡一笑，并不勉强。 白酒的火爆畅销，在他的意料之中。 要想将白酒销往整个大乾，就必须打通凉州府通往外头的商路。 而且这条商路，必须绝对安全！ 他原本也以为，岷州府和凉州府相邻，岷州府的藩王岷山王宁胜，论辈分又是他的叔叔，按理说应该是一位不错的邻居才对。 然而事实却相反！ 据他了解，这个岷山王，似乎对凉州府多有觊觎。 在他来到凉州府就藩之前，岷州府的卫指挥使司，就多次以剿匪平乱等各种名义，出兵侵蚀凉州府的地界。 甚至凉州府与岷州府交界的两个县，就已经被岷州府占据！ 虽说这一切，都是岷州府的卫指挥使司所为，但要说背后没有他岷山王的点头，区区一个岷州府卫指挥使司，怎么可能敢做出这种狂悖之事？ 以前凉州府天高皇帝远，让你占一占便宜就算了。现如今，他都已经入主凉州府了，岷州府卫指挥使司那边，依旧没有退兵的意思，那这问题就已经很明显了。 这位岷山王，所图不小啊！ 正想着，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随后敲门声响起。 “殿下。” 一听这声音，宁恒眉头一挑，知道是顾烟雨带着情报回来了。 于是忙示意霜儿去开门。 第89章 县令之死 书房的门打开，顾烟雨看了一眼霜儿，冲她点了点头，然后迈步走进了书房。 此时的顾烟雨穿着一身黑色夜行衣，鬓角和两肩还挂着露珠，风尘仆仆的样子。 三千如瀑青丝高高束起，用一根木簪固定，一副小道人的打扮，但依旧难掩那精致俏丽的容颜。 看着眼前英姿焕发的少女，宁恒调笑道：“怎么样，顾女侠在听风阁那边，可还习惯？” “哼！区区一个情报势力，又岂能难倒本姑娘？” 顾烟雨撇了撇嘴，故作无所谓冷哼道。 宁恒淡淡一笑，没有点破。 自从前不久，将听风阁收入麾下后，为了掩人耳目，宁恒就指派了顾烟雨，作为楚王府和听风阁的中间人。 毕竟听风阁加入楚王府之事属于绝密。 要是让外人知道，听风阁的人和楚王府眉来眼去，那么听风阁在江湖上的威望和信誉都将一落千丈！以后再想获取情报，就难了。 没办法。 江湖中人，大多都不想和官面上的人物牵扯上关系，尤其是听风阁这样的贩卖情报的组织。 所以，必须要有一个人，作为楚王府和听风阁之间的中间人。 而王府里的人，都是熟面孔，只有顾烟雨，一个初入江湖的生瓜蛋子，认识她的人极少，由她做中间人，才不会让人起疑。 所以这些天她一直跟在纪灵梦和符庆身边，整理听风阁的情报，并定期回王府汇报。 “说说吧，听风阁都获取了哪些有用的情报？” 见宁恒问起，顾烟雨也收起傲娇的表情，正色道： “根据殿下的意思，听风阁专门调查了上回夜袭王府之后，凉州府内各大家族势力对王府的态度。除了柳家和马家之外，其他世家豪族都不敢有所非议，十分安分。” “杨承信和万尧那边呢？可有异动？” “并无异动。” 宁恒点点头，杨承信和万尧，一个是凉州府卫指挥使司的指挥使，一个是凉州府府衙知府，这两人或许并不完全忠于他这个楚王，但绝对是忠于皇帝的。 这就够了。 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担心有人有反叛之心！ 因为上回的夜袭案，明摆着就是血虹门干的！ 而这个血虹门的二长老，又是北边的铁狼部族的狼头勇士。 铁狼部族是什么？那可是大月国赫赫有名的强大部族！ 所以要说上次夜袭王府之事，和大月国没有关系，打死他都不信！ 这已经不单单是柳家、马家这两个世家搞事情这么简单了。 而是很有可能牵扯到两国之间的战争！ 这一点，他能想到，杨承信和万尧没道理想不到。 所以只要他们俩还忠于皇帝，忠于大乾，就一定会和他站在同一边！ “凉州府周边的情况呢？”宁恒又问道。 “北边的大月国几个州府的长官，最近一段时间并无异常动作，一副不知道殿下遇刺的模样。至于血虹门，一直以来行动都很隐秘，近期更是小心，就好像是……销声匿迹了一般！” 听到这个回答，宁恒脸色如常，并不觉得意外。 夜袭王府，行刺王爷，这么大的事情败露，作为背后主谋，短期内蛰伏是必然的。 “告诉听风阁那边，继续查！一定要查清血虹门的底细！” “是。” 顾烟雨点头应下，又顿了顿，抬头看了一眼宁恒。 然后欲言又止的说道：“至于南边的岷州府，非但没有退兵的意思，数日前反倒还继续行军，将岷州府卫指挥使司的大军驻扎在了凉州府南部的寒水县。” “什么？他们还敢行军，连我的寒水县都占了？” 宁恒直接懵了。 岷州府作为凉州府的邻居，两州府毗邻，虽然同为大乾朝的疆域，但因为岷州府的藩王岷山王宁胜一直觊觎凉州府，所以一直以来，两州府的边境一带就摩擦不断，兵戈相见也不奇怪。 此前凉州府只是一个普通的州府，这个岷山王宁胜欺负欺负就算了。 哪怕这老儿用各种理由，平乱剿匪之类的，让岷州府卫指挥使司派兵侵占凉州府边境，宁恒都无所谓。 毕竟当初他没来。 现在他来了，大家都是藩王，彼此给个面子，我不跟你计较，你自己懂点事，主动退兵，大家还是亲戚。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岷山王宁胜，非但没有退兵，反倒继续推进，连寒水县的都占了！ 大军驻扎寒水县，这和霸占寒水县有什么区别？ 这是在打他宁恒的脸啊！ 作为一个藩王，连自己的封地都被人给占了，绝对是丢脸丢大发了。 顾烟雨本来还想取笑两句，但看到宁恒异常难看的脸色，还是很识趣的闭嘴了。 “对了，还有一事。在岷州府卫指挥使司的大军，进驻寒水县的第二日，寒水县县令喝令退军不成，大骂岷州府卫指挥使司副指挥使张虏，被张虏当街拔剑所杀！” “你说什么！” “砰”的一声。 宁恒一掌重重拍在书案上，站起身，不敢相信的看着顾烟雨。 “你刚刚说，寒水县县令，被人当街杀了？” 县令虽然品级不高，但好歹也是朝廷正儿八经封的在册命官，有官印和文书的！ 只要没有犯什么造反这一类的大罪，哪怕是他这个藩王，都不能直接动手杀县令。 而这个寒水县县令，竟然在自己的辖地内，被外来的卫指挥使司的副指挥使给杀了！ 而且还是众目睽睽之下，当街杀害！ 何其嚣张跋扈啊！ “动手的这个张虏，是什么人？” “他是岷州府卫指挥使司的副指挥使，这次岷州府出兵，就是他领军。此人的姐姐是岷山王的一个小妾，因为有这一层关系，向来嚣张跋扈，目中无人。” “呵！我说一个小小的副指挥使，哪来的胆子敢当街杀一个朝廷命官！原来是岷山王那老匹夫的小舅子啊！” “一个小妾的弟弟，就敢在本王的地盘上，杀本王的人！好，很好！” 宁恒怒不可遏，最后说到“好，很好”的时候，几乎是咬牙切齿的。 “张虏带了多少兵马？” “大约二千余人。” “哼！区区两千人，就想啃本王的封地？找死！” 宁恒冷笑一声，转头向霜儿吩咐：“霜儿，你出去传个信，让周正武立刻到王府来见我！” 第90章 柳府异动 “是，奴婢这就去！” 霜儿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赶忙向书房外走去。 “顾丫头，寒水县县令被杀，是多久前的事了？”宁恒问道。 顾烟雨道：“五日前。” “五日？万尧和杨承信这边竟然一点都不知情！这府衙和卫指挥使司，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宁恒脸色难看。 地界被侵占，岷州府的大军都冲进寒水县，连寒水县县令都被杀了！ 发生这么大的事，都过去五天了，凉州府这边的府衙和卫指挥使司，竟然毫不知情！ 这也太无能了吧！ 这阵子他忙着搞事业卖白酒，然后重心又放到调查血虹门这边，目前形势一片大好，没想到自家后院起火了！ 别看现在只是被攻占了一个寒水县。 要知道，凉州府的地势条件极差，东西两边要么是地势崎岖、瘴气弥漫的山林，要么就是水流湍急、船只难渡的沧澜江。 北边就是大乾朝与大月国两国的边境。 一旦大月国打进来，凉州府扛不住，唯一的退路，就是南边的岷州府！ 而现在，岷州府的大军攻占了寒水县，就等于是彻底断了他凉州府的退路！ 哪怕没有发生战事，将来他想要拓宽白酒的生意，把白酒销往整个大乾，也只能走南边的商路。 而寒水县，就是商路的必经之地！ 也就是说，寒水县这一陷落，就等于是把整个凉州府的经济命脉、军事命脉，全都抓在了岷山王宁胜的手里！ 这还能忍？ “其实也不能全怪府衙和卫指挥使司。” 顾烟雨神色严肃，说道：“那张虏自从带领大军进驻寒水县后，寒水县的所有城门都被他的人把守，只进不出！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城！” “后来城中缺粮，张虏这才准许几支粮商的队伍出城买粮。即便如此，每一支买粮的队伍里，都有兵卒随行监视，以防他们将寒水县的事情传出去。” “听风阁的探子，也是因为混进了卖粮的队伍，这才出了城，才有机会将情报传出去。” 听到这，宁恒点点头。 正色道：“这个张虏虽然为人嚣张跋扈，又靠了裙带关系当上了岷州府卫指挥使司的副指挥使，但却并非无能之辈。若非听风阁投靠了本王，光凭张虏这样严防死守，只怕再过些天，本王都不知道寒水县陷落了！” 搞不好，等这边知道了情况，不仅寒水县，甚至就连其他几个郡县，也都早已落入张虏的手中了！ 果然，当初不计代价拿下听风阁，是正确的。 情报这种东西，在交通不便、通讯不便的古代，实在太重要了！ 若非听风阁的情报网足够强大，将来的他，只怕会极为被动，处处受制！ 而现在，一切还有转机！ 张虏只带了两千余人的兵马，这点人，想跨区域作战，在粮草不足的情况下，守一座城，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而张虏的胃口，显然不仅仅是寒水县。 就冲他现在偷偷摸摸，严防死守情报泄露的架势，显然是在等岷州府的援军。等援军一到，势必会继续攻占周围几个郡县。 所以，一定要快！必须要趁岷州府的援军赶到寒水县之前，出兵寒水县！ 否则一旦张虏势大，局面就很难收拾了！ 宁恒正沉思的时候，顾烟雨清脆的声音再次响起。 “还有一事，府衙那边，三日前当堂宣判了柳浩的罪行，将于两日后，流放幽州。” 这个消息，宁恒也听说了，他在意的，并不是柳浩，而是柳迁的反应。 于是问道：“柳迁那老儿，是什么反应？” “没有反应。他这几日都在柳府，没有出门。倒是其子柳兴彦，这几日很是活跃，多次宴请宾客，畅谈风月、吟诗作赋。” 宁恒冷笑：“只怕不单单是畅谈风月、吟诗作赋这么简单吧？” 顾烟雨撇了撇嘴，心想：真是个老谋深算的坏人，果然还是糊弄不了他。 回答道：“嗯，他虽然十分小心谨慎，但还是被我们发现了一点端倪。” 第91章 钓鱼上钩 “端倪？” 宁恒眉头一挑，“那柳兴彦，偷偷和血虹门的人接触了？” 上回贼兵夜袭王府，就是北城门当值的马文轩下令给开的城门。 所以宁恒一直都怀疑，马家或者柳家，肯定和血虹门有关系。 于是示意听风阁那边，安排探子，日夜轮班，监控马家和柳家所有人的动静。 果然不出所料，他们还是露出了马脚。 顾烟雨点头道：“不错。柳兴彦假借宴请宾客、吟诗作赋的名义，多次趁人不注意，偷偷与暗中之人接触。” “稳妥起见，听风阁的探子不敢打草惊蛇，没有惊动那个暗中与柳兴彦联络的人。不过可以确定的是，那暗中之人，来自北方。” “北方，那就血虹门了。”宁恒眯着眼睛说道。 “你的意思是……柳家打算联合血虹门，到府衙抢人？”顾烟雨眼睛瞪得大大的。 宁恒瞥了她一眼。 好家伙，这妮子怎么瞅着非但不震惊，反倒十分兴奋呢？ “你个呆子，想啥呢？” 宁恒脸上写满了鄙夷，说道：“你们这些江湖中人，真以为凉州府的府衙，跟那些小县衙一样，想闯就闯，想溜就溜？” “还抢人呢。他们血虹门就算再厉害，也不敢在如今全城戒备的档口，到凉州府城中抢人。” 你才是呆子！ 你是呆子加登徒子！ 居然被说成是呆子，顾烟雨十分不服气，但有不敢表现出来，只好在心里大骂了几句。 发泄一通后，又正色道：“那不在城中抢人，那就是在城外了。也对，流放路上，最多就几个衙役看守。等到了荒山野岭的，来几个高手，杀了衙役，带走柳浩，还不是如同探囊取物？” 说到这里，顾烟雨忽然眼睛一亮，有些激动的看着宁恒。 “照这么说，咱们可以半路设伏，坐等血虹门的人上钩，然后一举拿下！” “哼！上回被那几个蒙面人以多欺少，没讨到便宜，这回，本姑娘一定要一雪前耻，将这些贼人统统打趴下！哼哼！” 见这丫头跃跃欲试的激动样，宁恒直接翻了个白眼。 “本王有说让你去吗？” “啊？你这家伙，什么意思嘛！这可是我跟的情报，怎么能……” 不能顾烟雨抗议，宁恒直接朝着书房外头喊了一声“甄公公”。 话音刚落，书房门外就响起了一个苍老厚重的声音。 “回殿下，老奴在。” 一听背后传来的声音，顾烟雨吓了一跳，猛地转过身，看向身后，像是炸毛的小母猫一样，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她的身后，书房门紧闭，只有一个模糊的黑影，印在门上。 他……他什么时候站在那的？ 尽管早就见识过这个老太监实力的冰山一角，但这也太玄乎了！ 自己好歹也是武道三品的境界，竟然这么久了，身后站着一个人，都没有丁点的察觉！ 还好甄公公是自己人，要是敌人，只怕她这会儿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宁恒没有在意顾烟雨，也没有示意甄休进门。 只是隔着门窗，淡淡的说道：“甄公公，刚刚这妮子的情报，你也都听到了。此番柳浩被流放，只要出了城，血虹门的人必定会设伏截杀，抢走柳浩。” “你是老江湖，怎么做不需要本王多说。本王只有一个要求，领头的人，一定要活捉回来！” “是，老奴领命。”门外，甄休弯着腰，恭敬的回答道。 又问道：“那届时柳浩……” 宁恒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他对咱们还有用吗？” 门外，甄休轻轻一笑，苍老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寒芒，恭敬道：“老奴明白了。” “殿下，老奴告退。夜深了，殿下早些休息，莫要过分操劳了。” “嗯。” 宁恒点点头。 心中想的却是这次活捉血虹门贼首的事。 想了两遍，确定不会有任何差错后，这才放下心来。 这次柳浩被流放，柳家势必会营救。 而柳家现有的势力都被卫指挥使司指挥使杨承信的人盯得死死的，想救下柳浩，就只有一条路——让血虹门介入！ 你们血虹门不是很能藏吗？ 这回老子不找你，老子让你自己主动现身！ 只要活捉领头的，就不怕没有机会顺藤摸瓜，揪出更多的人！ 至于柳浩…… 从这老东西胆敢假造他这个楚王的名义，提前强制征缴赋税，企图败坏他的名声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一旦他这个楚王的名声坏了，柳家马家之流，随便安排人杀了他，再推给那些农民或者江湖义士，再简单不过了。 所谓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 若不是还需要用柳浩，钓出背后的血虹门，当初在府衙的牢房里，宁恒就能让甄休出手，神不知鬼不觉的让柳浩死去！ 当然，柳浩还只是第一个。 后续柳家、马家，这些京城皇子的狗腿，又通敌叛国的东西，他后续都会一个一个清算！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随后一个恭敬粗犷的声音响起。 “殿下，末将周正武，拜见殿下。” 第92章 将计就计 周正武来了，这边顾烟雨的情报汇报也接近尾声。 宁恒看向还有些不太情愿的顾烟雨，安慰起来。 “好了，你先回听风阁，继续收集情报。你的任务至关重要，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说到这，又顿了顿，坏笑着补充道：“要是办砸了，你这辈子都留在王府卖身还债吧！” “呸呸呸！” 听到前一句话的时候，顾烟雨还有些不甘心。她本就是跳脱的性子，不让她出去参与伏击血虹门的行动，比杀了她还难受。 但是一听到宁恒的那句“卖身还债”，她顿时小脸羞红，连“呸”了好几声。 “你这家伙，还王爷呢，说话这般不着调。还想让本姑娘卖……卖身还债，想得美！” 尽管她性子活泼，大大咧咧的，但终究是个女儿家，脸皮子还是薄的。 说到后面，顾烟雨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一跺脚，红着脸，不服气的瞪了宁恒一眼，转身离开。 另一边，周正武低着头，在书房门外恭候着。 “进来吧。” 得到宁恒的示下，周正武这才走进书房，躬身道：“末将周正武，拜见殿下。殿下深夜召见，可是听风阁那边，有了血虹门的消息？” 调查血虹门的事，周正武全程都有参与。 所以刚才收到楚王命令，要他即刻到王府的时候，他就猜到，可能是听风阁调查血虹门的事，有了新的进展。 然而，宁恒却摇了摇头。 淡淡开口：“不是血虹门，是南边出事了。” “南边？” 周正武愣了愣，抬起头疑惑的看向宁恒。 “南边不是岷州府吗？岷州府是岷山王的封地，能出什么事？难不成，血虹门的人，袭击了岷山王的王府？” 见周正武这么说，宁恒嘴角挑起，冷冽的笑了起来。 “看来那张虏，确实有点手段啊！寒水县都被强占了这么多天，周统领竟然一点风声都没收到。若非有听风阁的情报网，这个亏，本王还真就吃定了！” “什么？寒水县被强占了？” “张虏……那不是岷州府卫指挥使司的副指挥使吗？他……他竟敢带兵侵占我们凉州府的寒水县？” 周正武虎躯一震，不可思议的盯着宁恒。 见宁恒不像是开玩笑，周正武才终于明白，这回是真的出大事了！ “这张虏疯了吗，难不成他想造反？”周正武一脸愤怒。 “哼！” 宁恒冷笑起来，“他张虏区区一个副指挥使，就算真疯了，再借他几个胆子，也不敢带兵攻占寒水县！” 周正武虽是一个粗人，但也听出了话外之音，脸色一变，低声道：“殿下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岷山王的授意？” “不是那老东西还能有谁？” 宁恒冷声道：“这个老东西，有了岷州府一个封地，还不知足，还敢觊觎我这凉州府。以前本王身体有恙，他在背地里没少纵容亲兵越境侵扰我凉州府南境。本王不跟他计较，他反倒蹬鼻子上脸了，竟敢让张虏侵占我寒水县！” “这老东西，真当本王没脾气吗？” 周正武神情凝重，想了想，疑惑道：“寒水县被侵占，怎么不见县令上报？” 正常来说，像县衙被攻占这么严重的事，县令早该将情况上报到凉州府府衙。 可一直到现在，府衙这边都没有收到任何消息，太奇怪了。 “不是他不上报，而是在寒水县被攻占的第二天，县令就死了，被张虏当街砍杀！” 周正武瞪大双眼，又惊又怒，咬牙切齿道：“这张虏，好大的胆子！竟敢杀害朝廷命官！” “殿下可知，张虏带了多少兵马？” “两千余人。”宁恒道。 “区区两千余人，也敢犯我边境！殿下，卑职请战！誓杀此反贼！” 周正武单膝跪地，拱手求战！ 他的护卫司虽然只有四百多亲兵，但此前招募的新兵，足足有两千多人！ 再加上后续百姓陆陆续续报名，新兵数足足有两千五百多人！ 这两千五百多人虽然还是新兵，但这近两个月的时间，疯狂训练，如今已然训练有素，就差一场实战了！ 再加上护卫司的四百多亲兵，现如今他麾下已经有了近三千兵马！ 三千训练有素的骁勇士卒，对上岷州府卫指挥使司的那帮养尊处优的老兵油子，他有十分的信心，能夺回寒水县，斩获张虏项上人头！ 然而，宁恒却摇了摇头。 “不，现在还不是夺回寒水县的最佳时机。” “这……殿下这是何意？” 周正武一脸迷茫。 宁恒却淡淡一笑，反问道：“周统领，你觉得，张虏率领大军攻占寒水县，不惜杀了县令，封锁寒水县所有城门和出入口，这般严防死守不让消息传出来，为的是什么？” “这……” 周正武低着头，思索了片刻，突然猛地一惊，抬头盯着宁恒。 脱口而出道：“援军！他在等援军！” “等援军做什么？”宁恒继续逼问。 此刻周正武的额头已经冷汗密布，犹豫了片刻，终于说出了他不敢想象的答案—— “他要的，不仅仅是一个寒水县，而是……而是凉州府大半个南境！” 听到这个回答，宁恒才终于笑了起来。 “是啊，这就是岷山王的图谋。他要的，是趁我不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吞下我凉州府的南境！” “若非本王让听风阁打探我凉州府周遭情况，只怕凉州府南境尽数沦陷，我这个楚王，都还被蒙在鼓里！” 听了这话，周正武此刻也是脊背发寒。 他做梦也想不到，岷山王竟然有这么大的图谋！ “那殿下的意思是……” 宁恒闻言，看向周正武，眼眸深邃，透着一抹寒意。 缓缓说道：“你拿着本王的令牌，率领麾下三千余众，深夜开拔，务必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凉州府南境。” “然后，绕开寒水县，继续往南行军，不要让张虏有丝毫察觉。” “绕开寒水县继续往南？殿下的意思是……”周正武一脸疑惑。 “你忘了张虏在等什么了？” “殿下是说……援军！殿下的目标是援军？” 第93章 领兵出城 “不错，援军。” 宁恒冷笑道：“他张虏不是想趁本王没有察觉，等岷山王的援军来与他汇合吗？那本王就将计就计，饶过寒水县，提前在援军的必经之路上设下埋伏，等援军一到，哼……” “先灭援军，再杀张虏！殿下好计谋！” 周正武眼睛一亮，拱手称赞道。 张虏之所以这样偷偷摸摸、小心翼翼封锁消息，就是知道自己的人马不够。 他最大的依仗，就是岷州府的援军！ 若是提早一步设下埋伏，歼灭援军，那么身在寒水县的张虏，就成了瓮中之鳖，陷入了孤立无援的绝境！ 到那时，哪怕不动一兵一卒，只需将寒水县围住，断了张虏大军的粮食供给，贼兵自败！ 周正武深深看着眼前的这位年轻楚王，眼中多了几分从未有过的敬佩。 最早的时候，他对这位楚王的感觉，仅有地位身份的尊卑之别。 后来在长史梁申的刑场上，宁恒的那番激动人心的发言，让他觉得，这位楚王原来是一位贤明仁爱、爱民如子的亲王。 这时的他，对这位年轻楚王，更多的是尊敬。 而刚刚，宁恒的那番兵法谋划，再次令周正武折服！ 除了原有的尊敬之外，还多了几分佩服！ 只有这样一个有德行又有才干的亲王，才值得他周正武一生追随，不计后果！ 宁恒并不知道，自己只是说了一个计策，就不知不觉间，彻底收获了周正武的忠心。 又交代了一些注意点之后，吩咐道：“好了，其他细节本王就不多废话了，你是行伍出身，带兵打仗，你比本王懂。今晚你就整顿队伍，天亮前出城！其余的，你自己便宜行事吧，本王只要一个结果。明白吗？” 周正武忙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正色道：“殿下放心，卑职绝不辜负殿下的厚望！” “只是……卑职领三千人马出城，府衙和卫指挥使司那边，必然会盘问……” 周正武有些为难起来。 “这个你不用担心。”宁恒摆摆手，“万尧和杨承信那边，本王说打招呼的，你只管带兵出城就是。” 说着，拿出一枚楚王令牌，交给了周正武。 说道：“这是本王的令牌，见令牌如见本王！你拿着这枚令牌出城，守城将士不敢拦你。记住，这次任务要绝对保密，不管什么人问起来，你都不必理会。若有不长眼的看到本王令牌还敢阻拦，你直接就地格杀！本王来给你善后。” “是，卑职明白！” 周正武接过令牌，见宁恒没有别的要交代的了，主动告退，退出了书房。 书房中，仅剩下宁恒一人。 他眯着双眼，看着不停晃动的烛光，眼中杀意弥漫！ “血虹门要刺杀老子，岷山王这个老东西也来凑热闹，那就打！” “你不是喜欢抢地盘吗？那本王就把你的封地都打下来！看你尝一尝被别人抢地盘，是什么滋味！” 这几天，宁恒正愁白酒的商路怎么铺开呢。毕竟凉州府往南是岷州府地界，开通商路要经过岷山王的同意，难免要分他一杯羹。 现在好了，这老东西主动送上了把柄。 只要运作得当，这次寒水县之围非但可以轻松破解，甚至还能刮下岷山王这老东西的一层皮下来！ 而白酒往南的商路，更是不在话下！ “接下来，就是万尧和杨承信那边了。” 周正武要带三千兵马出城，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根据大乾朝律法，藩王的亲兵是不能出城的。 万尧和杨承信，一个是知府，一个是指挥使，周正武要带三千兵马出城，不可能不惊动他们两人。 想让他们俩同意，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过好在，他们俩还欠着他的人情…… “算了，今晚是不用睡了。再熬一熬夜，亲自见一见万尧和杨承信吧。” …… 另一边，周正武在出了王府后，先是去了卫指挥使司的驻地，将出兵的消息吩咐了下去，紧急整顿队伍。 紧接着，又去了一趟新兵训练营，将两千多名新兵将士全部召集起来。 只花了两个时辰不到，三千兵马全部集结！ “头儿，您这声势浩大的，是王爷有什么吩咐吗？” “是啊头儿，您连这些刚训练好的新兵都叫上了，不会是北边大月国那边打过来了吧？” 几个平日里跟周正武交好的亲兵围了上来，小声询问起来。 若是放在平时，周正武还能透露几句。 但是现在，他可不敢多说半个字！ 只见他一脸严肃，呵斥道：“全都给老子闭嘴！不该你们知道的，就别问。不想掉脑袋的，就都把嘴巴闭上！” “吩咐下去，所有人，全部口含木枚，衔枚疾走，速速出城，不得惊扰他人！” “是！” 几个副手都看出了事态紧急，不敢怠慢，立即下去吩咐。 一炷香过后，三千兵马整装完毕，正式开拔！ 然而，周正武等人不知道的是，在他们刚集结了所有兵马的时候，不远的阴暗巷口，几个暗哨已经将他们的行动全都看在了眼里。 “快，立即向杨指挥使和万大人汇报，就说王府护卫司统领周正武，深夜集结三千兵马，准备出城，意图不明！速速去报！” “是！” 几个暗哨点头应下，飞速朝着杨承信和万尧的府邸飞奔而去。 而周正武这边，不出半个时辰，浩浩荡荡的三千兵马，已经来到了南城门下。 第94章 给你一个选择 南城门。 披盔戴甲的陆康城闭着眼，翘着二郎腿，斜倚在城楼的小隔间内呼呼大睡。 自打楚王遇刺案发生后，凉州府的北城门和南城门全部被卫指挥使司接管，每天的守将都是卫指挥使司的千户担任。 陆康城就是其中之一。 今晚是他当值，照例让手下士卒们在城墙上值守，自己则是躲进小隔间里睡觉。 然而刚睡下没多久，陆康城就被一个手下摇醒。 “陆千户，陆千户，快醒醒！不好了，出大事了！” “混账东西！一点小事慌慌张张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被搅了美梦，陆康城满肚子的不爽，恶狠狠的等了手下一眼，一脸不悦。 兵卒深知这位陆千户的坏脾气，换成平时，再大的事也不敢打搅这位爷睡觉。 可是外头的情况，太恐怖了！打死他也不敢隐瞒啊！ 兵卒哭丧着脸，慌忙道：“陆千户，真的出大事了！您……您还是赶紧出来瞧瞧吧！外头……外头大军压境了！” “混账！凉州府有我卫指挥使司坐镇，能出什么大事——等等！你刚刚说什么？大军压境？” 陆康城正打算骂骂咧咧，听到手下最后的话，猛然意识到不对劲。 于是一把推开手下，提着剑就冲出小隔间，往城头跑去。 南城门的城楼上下，有百多号守城士兵。 此刻所有士兵全都严阵以待，神情惊恐的望着不远处。 一看这阵势，陆康城心中大呼不妙，大步跑到城头，向下望去。 不看不知道。 这一看，瞬间把陆康城惊出了一身冷汗！ 满是困意的脑袋，瞬间清醒了！ 只见南城门下，三千兵马的大军，缓缓朝着城门这边移动而来。 在夜色中，大军黑压压的一片，步调整齐划一，眼神锐利，站满了整条的街道。 整个空气中，都透着一股肃杀的气息！ 南城门这边，所有兵卒都不敢出气。 “怎……怎么会这样？这么多的兵马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陆康城慌了。 自己这边满打满算也就一百多号人，而对方足足有三千兵马！ 真动起手来，不到一盏茶的工夫，他这边就会被推平！ 深吸了一口气，陆康城带着颤抖的声音，呵斥道： “尔等是哪个衙门的？深夜聚众，跑来南城门，想……想干嘛？” 话音落下，大军止步。 大军最前方，一个身穿甲胄的魁梧男人大步走出。 “嗯？周正武？” 陆康城一下就认出了城下的人，正是楚王府护卫司的统领，周正武！ 不禁犯起了嘀咕：这周正武不是楚王殿下的亲信吗？怎么大半夜的跑来这了？还集结了这么多兵马？ 难不成，此子背叛了楚王殿下，带兵叛逃，妄图谋反？ 想到这，陆康城后背已经湿透。 顿时大声呵斥起来：“周统领，你好大的胆子！深夜集结数千兵马，意图闯城门，你可知道，按照我大乾律法，你已经犯了死罪！” “识相的，速速带着你的兵马，退回去！本千户念在你我共事一场的份儿上，就当什么都没看到！望你不要自误！” 这话当然是瞎扯的。 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想稳住周正武，等卫指挥使司杨统领还有知府万大人那边来支援罢了。 周正武是行伍出身，自然听出了陆康城话里的意思。 他没有解释，只是淡淡的说道：“陆千户，下来吧，有密令。” 说着，抬起右手，手中握着的，正是楚王令牌！ 陆康城本想一口否决，但看着周正武手中的楚王令牌，又不禁犹豫了。 连楚王令牌都有，难不成，不是造反？真的是受了楚王殿下的密令？ 一番犹豫，陆康城还是硬着头皮，走下了城楼。 “周统领……” 来到周正武跟前，陆康城话才刚到嘴边，就被周正武粗暴打断。 “卫指挥使司千户陆康城！”周正武举着楚王令牌，沉声道。 “……卑职在！” “楚王有令，今夜楚王府护卫司统领周正武，率三千护卫司护卫出城，任何人不得询问，亦不得阻拦！” “陆千户，听明白了？” 陆康城懵了。 这位楚王殿下，到底想干嘛？ 居然让周正武带着三千兵马出城？ 就算是楚王殿下，这么做也是违反大乾律例的啊！ “听……是听明白了。可是……可是这不合规矩啊！周兄，你看你这么多人，下官要是放你们出城，杨指挥使那边，还不得把下官剁碎了啊！” 陆康城哭丧着脸道。 周正武冷笑起来：“怎么？陆千户你这是要违抗楚王密令？杨指挥使能杀你，楚王殿下就杀不了你了，是吗？” “不不不，周兄误会了！下官绝没有违抗楚王密令的意思！只是……只是此事实在太大了！不是下官区区一个千户，能做主的啊！” 陆康城都快哭了。 一边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指挥使大人杨承信，另一边是凉州府的王——楚王殿下！ 两个他都得罪不起啊！ “不用你做主。” 周正武目光冷淡，说道：“此事自有楚王殿下做主，杨指挥使和万知府那边，楚王殿下会处理。不会有你什么事，你只管开城门就是。” “这……” 陆康城哪敢开这个城门，两难之下，只好道：“要不这样，周兄您再等等，只需……只需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内，杨指挥使一定会到。到时候，您跟杨指挥使谈，如何？” “哼！” 周正武冷笑起来。 这个陆康城，到了这个时候，还想着耍小心思！ “陆康城，你少在本统领面前打马虎眼！告诉你，本统领这大军，可片刻停顿不得！没空等杨指挥使！” “这……” 陆康城还要再说什么，但话还没说出口，只听一声剑啸！ 寒光一闪！ 泛着寒光的长剑，已经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锋利的剑刃，随时割破他的咽喉！ “周兄，使不得，使不得啊！杀了小弟，你……你们就更走不出去了！” 陆康城瞪大眼睛，腿都吓软了。 “是吗？” 周正武冷峻一笑，“刚刚忘了告诉你了，楚王殿下有令，若有敢大军出城者，不论身份、官职高低，一律当场格杀，不必呈报！” “你说，本统领是直接带大军出城呢，还是先杀了你，再带大军出城呢？” 第95章 送你一掌 “啊？” 听到这话，陆康城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冷汗直流，后背都湿透了。 这个周正武，是要来真的啊！ 横在脖子边上的长剑锋利无比，光是这么一横，就已经划出了一道血丝。 身后不远处的城门上下，百余名守城将士看到他们的陆千户被持剑威胁，全都满脸紧张，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看着。 没有一个人敢有任何动作！ 没办法，面前可是有三千大军！ 而他们只有百余人！ 这个时候别说陆千户被威胁了，就是被当场杀了，他们也不敢放半个屁啊！ 城门下，陆康城能感觉到，周正武的耐心已经耗尽了。 他丝毫不怀疑，只要他的嘴里再蹦出一个令周正武不满意的回答，那么下一刻，他就会人头落地！ 他彻底慌了，再也不敢有丝毫的心眼，哆嗦着声音，连连劝说道： “周……周统领，千万要冷静，千万要冷静啊！方才是下官不识抬举了，下官有眼无珠，冒犯了周统领。您……您是想带兵出城对吧，没问题！随时都可以！” “哼！早这么说，不就什么事儿都没了？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周正武冷哼一声，目光中毫不掩饰鄙夷之色，长剑入鞘，一把松开了陆康城的衣领。 陆康城踉跄着倒退了两步，脚一软，差点没站稳。 他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然后不禁暗暗叫苦：我这是走了什么霉运，撞上了这么一个煞星！到南城门当个值，差点把小命交代了！这算什么道理？ “还不快开城门？”周正武大声呵斥起来。 “是是是，这就开，这就开……” 陆康城被这吼声吓得浑身哆嗦，连忙转身，朝着城门那边的手下兵卒叫骂道：“一群蠢货！都愣着干嘛？开城门啊，快特么开城门！” “没看到周统领要出城吗？一帮饭桶，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在他的骂骂咧咧声中，看清了形势的守城将士们，一窝蜂的去开城门。 陆康城转过头，看向周正武的时候，脸上又堆满了笑，满脸讨好的说道： “周统领，城门马上就开，您看您这边还有什么吩咐吗？” “没事了。”周正武朝几个副官挥了挥手，示意继续进军。 “周统领请稍候……”陆康城拦下周正武，有些无奈的说道：“要不周统领您在下官手臂上来上一剑吧？三千大军就这么放出去了，下官不带点伤，杨指挥使那边……不好交代啊！” 周正武眉头一挑，军伍出身的他，立马明白了陆康城的意思。 不管楚王殿下这边有什么密令，陆康城作为守城千户，私放大军出城，就是死罪！ 但要是受了伤，一切就都好说了。 受伤，代表尽力了，不至于落个不作为的死罪。 想到这，周正武淡淡笑道：“大军才刚出征，见血不吉利，就不出剑了。不过，念你还算配合，本统领还你一个人情，送你一掌吧。” 说完，不等陆康城反应，一掌径直拍向他的腹部！ 一声痛苦的惨叫，陆康城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倒飞出去数丈远！最后重重砸到了地上，扬起了一阵沙土。 “……说好的……见血……不吉利呢？” 弥漫的黄土之中，陆康城的脸涨成了猪肝色，看着十分痛苦，嘀咕了一句后，忍不住呕出了一口血，然后头一歪，晕厥过去。 一众守城兵卒，看着他们的头儿被一掌拍飞，全都吓呆了，咽了咽口水，不敢有丝毫的意见。 周正武瞥了一眼众守城兵卒，后者全都低下了头，不敢与他对视。 “众将士，出城！” 一声喝令，周正武飞身上马，走在最前面。 三千大军紧随其后，向城外走去。 很快，三千大军全都出了城，消失在了浓浓的夜色中。 城门再次关闭。 晕死过去的陆康城，也被兵卒们抬到了小隔间里。 …… 一炷香后，急促的马蹄声，在南城门这边响起。 两拨人马，各有十几人，急匆匆的赶到了南城门。 这两拨人，全都身着官服，气色凝重。 为首的，一个身穿卫指挥使司官服，身形消瘦、双目如鹰；另一个穿着四品紫袍官服，骑马的动作有些勉强，但气势丝毫不弱于前者！ 这二人，正是闻讯赶来的凉州府卫指挥使司指挥使杨承信，和凉州府府衙知府万尧！ 看到南城门空空荡荡，没有任何大军的人影，杨承信和万尧对视了一眼，脸上都泛起了愁容。 刚才他们都睡下了，忽然接到下属急报，说是楚王府护卫司统领周正武，带着三千大军，往城南赶去，疑似要出城叛逃！ 别看国战动不动就出动几万几十万大军的，三千大军看似没什么。 但要知道，凉州府地处边境，各方势力错综复杂，三千大军，足以攻城掠地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眼下城南这没有三千大军的影子，结果就很明显了——大军已经出城了！ “南城门的守卫是怎么搞的？就这么放大军走了？”万尧一脸怒容，沉声质问道。 杨承信脸上也有些挂不住，毕竟陆康城是他的人。 向赶来的守城兵卒呵斥道：“陆康城人呢？让他滚出来见我！” “回禀杨大人，陆千户他……被周统领打晕了……” 第96章 楚王有请 “回禀杨大人，陆千户他……被周统领打晕了……” 守城兵卒小声汇报，低着头不敢看杨承信那张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还愣着干嘛？还不快把那个废物抬出来？” 不等杨承信开口，一旁的副指挥使赶忙命令道。 几个守城兵卒会意，立即跑开。 不多时，众人抬着一个担架走了出来。担架上，赫然是不省人事的陆康城。 “弄醒他！” “是，大人！” 几个守城士兵领命，很快拿来一盆冷水，直接泼到了陆康城的脸上。 “咳……咳咳……哪个混账敢拿水泼老子？” 陆康城被冷水一激，看到面前的几个手下，正要发作呵斥，却隐约间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 一转头，映入眼帘的，正是杨承信和万尧二人，以及卫指挥使司和府衙的一众大人。 陆康城立时就慌了，脸色发白的哆嗦道：“大……大人……” 杨承信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陆康城。 不过他也知道，现在不是问罪的时候，最重要的是问出周正武带兵出城的目的。 于是呵斥道：“废话少说，快将刚才的事，细细说与本官还有万大人听！敢有半句不实，本官现在就砍了你！” “大人息怒，属下这就说，这就说……” 陆康城低着头，可怜巴巴的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遍。 包括周正武提到的带兵出城是受了楚王殿下密令这件事，他也都说了出来。 当然，最后求周正武打伤他，上演苦肉计这一茬儿，他自然是略过了。 听他说完，杨承信淡淡瞥了他一样。 这点小九九，自然逃不过杨承信这个老指挥使的眼睛。 不过他现在也懒得管这些了。 重点是，周正武带三千大军出城，是受了楚王殿下的密令，这件事，太大了！ “陆康城，你确定周正武说过，是受了楚王殿下的密令？还拿出了楚王令牌？”杨承信问道。 “不错，此事事关重大，牵扯到楚王殿下！你可不能受了周正武的蒙骗，把楚王殿下拉下水了！”一旁的万尧沉声说道。 杨承信闻言，看了一眼身边的万尧，眼中闪过一抹讶异。 没想到，这位向来刚正不阿的万尧，这会儿竟然能帮楚王殿下说话！ 而且听这话里的意思，分明是想把楚王从这件事里头摘出去啊！ 看来，楚王殿下减轻赋税、分田与民的诸多善举，很是得人心啊。 “千真万确啊！二位大人！此事关乎楚王殿下，就算借卑职一百个胆子，卑职也不敢乱说啊！卑职是真真切切，看到了周统领手里的楚王令牌，绝不会有假！卑职……卑职愿以项上人头作保！” 陆康城哭丧着脸，发誓道。 见陆康城这般说，杨承信和万尧两人的脸色终于变了。 如果周正武真是拿着楚王令牌，带兵闯出城门，那么就说明，这一切都是楚王殿下的授意！ 那位主儿，到底想干嘛？ 他难道不知道，身为藩王，未经皇上允许，没有缘由私自调兵，是谋逆的死罪吗？ 北城门下，鸦雀无声，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不敢说话，大气都不敢喘，全都小心翼翼的看着杨承信和万尧二人，等待着两人的决断。 “来人，派出百余轻骑，立即出城追赶！必须要在天亮之前，拦下周正武的大军！快去！” 杨承信阴沉着脸，喝道。 这件事太大了！ 哪怕真的是楚王殿下的授意，他也不敢轻易处置。 一旦闹大，陛下会如何处置楚王殿下，他不知道。但他这个指挥使，绝对是做到头了！ 所以，他能做的，也只有尽快拦下周正武，趁着事情没有传开，把一切都压下。 到时候再去和楚王殿下好好谈，或许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反正凉州府有实权的官吏都在这，大家都不说，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 “不错，必须速速拦下周正武！” 副指挥使等人，也都反应过来，纷纷行动起来。 这件事要是传出去，他们都别干了！ 必须把大军拦下！ 只有万尧，没有说话，低着头沉吟，脸上的表情并不太好。 他隐约觉得，以这位楚王的脾性和谋略，深夜让周正武率领大军出城，这背后，绝对不简单！ 恐怕，不是杨承信派百余精骑，就能拦得下的。 众人正要行动，一声马鸣，从众人身后的街道响起，打破了寂静的深夜。 众人纷纷转身，只见一个面白无须，面相阴柔的年轻男子，缓缓从马背上下来。 杨承信和万尧见状，相视一眼，都猜出了此人的身份。 这人分明是个宦官。 整个凉州府，也只有楚王府，能有宦官。 这是楚王的人！ 年轻小宦官不急不缓的走到二人面前，略一拱手。 然后说道：“二位大人，楚王殿下有令，周统领那边，就不必派人去追了。” “这……” 杨承信有些急了，正要开口说什么，却见年轻小宦官摆了摆手。 “杨大人不必着急，楚王殿下说了，请杨大人还有万大人，来王府一叙。届时，自会给二位大人一个满意的结果。” “二位大人，请吧。” 第97章 深夜密谈 年轻宦官微低着头，在夜色中看不清脸上的表情，身躯却十分笔挺。 面对着万尧和杨承信这两位凉州府的文官之首和武官之首，这位年轻宦官，却没有丝毫的怯场，话语间反倒底气十足，气定神闲的样子。 卫指挥使司的一帮人见状，脸上都有些不悦。 这小太监，未免也太拿自己当回事了吧？ 就算是楚王殿下派来的，也不该这般端着架子才是！ 倒是杨承信和万尧两人，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别人不清楚，他们俩却知道，这小太监，那可是甄休这位司礼监秉笔太监从宫里带出来的！ 那都是伺候过圣上的人！ 又岂会将他们这些四品地方小官放在眼里？ 唯一让两人有些为难的，是年轻宦官带来的话。 楚王殿下不让他们派兵去追周正武，还让他们立刻到王府一叙。 这摆明了是要他们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啊！ 万尧和杨承信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的为难。 最后还是万尧率先表态，微微拱手道：“我等明白了，劳烦小公公回去告诉殿下，我们稍后便到王府向殿下复命。” 杨承信也点点头。 听到这话，年轻宦官却没有要走的意思，而是微微抬了抬眼皮，似笑非笑的说道： “或许是咱家刚刚没说明白，让二位大人会错了意。殿下的意思是，请二位大人，即刻随咱家到王府一叙，还请二位大人，莫要让杂家为难。” “这……” 杨承信脸色一滞，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万尧，见对方也是一脸的苦笑无奈。 只好叹了口气，点头道：“那就劳烦小公公前面带路吧。” 身后一众官吏见状，全都不敢说话。 他们也多少听说过这位楚王殿下的威名，但现在看到一向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杨指挥使，在楚王的命令之下，竟然也这般唯唯诺诺，不禁对这位楚王殿下，越发敬畏起来。 杨承信和万尧二人跟着年轻宦官离开，其余众人，则是被杨承信遣散回去待命。 北城门到楚王府的距离也不算远，三人走了一炷香不到，就来到了王府。 王府前厅，灯火通明。 宁恒坐在中间的太师椅上，身侧霜儿乖巧的站在一旁。 “殿下，二位大人带到了。” 年轻宦官小声说着，见宁恒点头，悄然退去。 前厅中，只剩下宁恒、霜儿、杨承信和万尧四人。 杨承信和万尧两人见到宁恒，正要跪下行礼，就被宁恒抬手拦下。 “都是老熟人了，大半夜的，这些虚礼就免了吧。来人啊，给两位大人赐座！” “……谢殿下。” 杨承信和万尧起身坐下。 刚一坐下，万尧就忍不住，有些激动的问了起来。 “殿下，方才那位小公公说，周统领深夜率领大军强闯北城门出城，是受了殿下您的密令，可是真的？” 杨承信也绷紧了身躯，紧紧盯着宁恒，等待着他的回答。 看着两人一脸严肃，宁恒淡淡一笑，点头道：“不错，是本王的意思。” 这话一出，杨承信和万尧两人全都站了起来。 万尧更是激动的面色通红，苦口婆心的劝道： “殿下，我大乾律法有云：藩王未经圣上允许，私自动用五百以上亲兵出城，皆以谋逆论处！” “现如今，周正武所率大军已经达到了三千兵马！若是被圣上知晓，殿下可曾想过后果？” “自打殿下病情痊愈，这些日子颁布的诸多有利民生的良政善举，老臣都看在眼里。老臣知道，殿下绝非那种胡作非为之辈。若殿下有什么隐情，大可与臣等直言，真有什么要紧的事，臣等也可为殿下出谋划策，何必……何必私自动用大军呢？” 杨承信在一旁连连点头，跟着劝道： “是啊殿下，若是您有什么隐情，但凡直言。是不是那血虹门的贼人，又有什么动作了？” “不对，若是血虹门的贼人有动作，殿下应该让周统领率领大军拱卫凉州府和王府才对，为何要出城呢？” 看到两人猜来猜去，宁恒忍不住笑了起来。 “二位大人不必猜了。” “本王让周正武率领大军深夜出城，确实是有所谋划，不过，却与血虹门无关。只是有些人不太听话，本王想敲打敲打，让他长长记性而已。” “不听话？敲打？” 万尧和杨承信闻言，全都一头雾水。 在凉州府，楚王殿下就是天，除了血虹门那帮逆贼，还有什么人，胆敢触碰楚王殿下的逆鳞？ 而且，就算是去敲打，也不至于派三千兵马深夜火速出城啊！ 凉州府难保没有圣上的耳目，这要是传到圣上的耳朵里，势必要引来雷霆震怒！ 得不偿失啊！ 万尧追问道：“殿下，老臣不知是什么人，这般不知死活，竟敢惹怒殿下。但即便是一窝马匪，或是占山为王的草寇，交给杨指挥使剿灭就是，何必冒着谋逆的罪名，派出三千亲兵啊？” “万大人所言甚是！” 杨承信点头，严肃说道：“若是马匪草寇之流，殿下交给微臣便是。周统领那边，现在立马去追，还能在天亮之前追回来。这样一来，圣上那边，也未必会知晓，就算知晓了，也不会过分怪罪殿下。” 看着两人，宁恒心中有些感动。 这两人与他其实并没有多少交情，但到这个节骨眼上，却还一心替他说话，要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不过眼下的情况，追回周正武那是不可能的。 皇帝老儿那边，发怒就发怒吧。岷山王都欺负到家门口了，不让那老东西出出血，他还怎么在藩王圈子里立足？ 到时候真论起来，理亏的也是岷山王。 他不信，那皇帝老儿，还能昧着良心偏帮岷山王那老东西！ 想到这，宁恒收起笑脸，目光盯着两人，缓缓问道： “二位大人，本王，真的能相信你们吗？” 万尧和杨承信闻言全都愣住了。 随后开口道：“殿下，您这是什么话，臣等……” 杨承信宣誓效忠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宁恒抬手打断。 “官面上的客套话就不必说了，本王不想要听这些虚的。” “本王只想问一句话——此时此刻，本王，还能相信你们吗？” 第98章 欺人太甚 “本王，还能相信你们吗？” 见宁恒第二次问起这句话，万尧和杨承信两人也不敢随意回答了。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脸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殿下先是密令周正武深夜率领三千大军强行出城，然后又是单独会见他们两个凉州府最高官吏，背后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这是摆明了，要他们俩选择站队了呀！ 站在殿下这边，他们还能继续聊下去。 要是想独善其身，那就只能被请离了。 殿下才来凉州府不过四五个月，虽然最近表现颇为贤明，但光凭这就要他们投靠殿下，那未免也太儿戏了一些。 可是现在的局面，他们还有的选吗？ 周正武的大军已经出城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们二人完全不清楚。 如果真闹出什么大乱来，圣上会怎么处理楚王殿下，还不好说。但他们两个，丢个乌纱帽都算轻的，搞不好就是一个渎职的死罪！ 杨承信进退两难，正准备咬牙屈从的时候，身旁的万尧，已经拱手缓缓说道： “殿下的意思，老臣明白了。老臣的回答只有一句话——只要殿下所做之事，无害于江山社稷，殿下就可以完全相信老臣！” 这话一出，杨承信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好啊！还是万尧这老狐狸聪明啊！ 一句话，既能让殿下满意，又不至于险自己于不忠不义的尴尬境地。 读书人就是读书人！ 绝了！ 于是也跟着说道：“启禀殿下，臣和万大人一样，也是这个意思。” 宁恒目光淡然，在万尧和杨承信二人脸上扫过，无所谓的笑了笑。 这两人说这话，打的是什么主意，他自然清楚。 不过他也无所谓。 他干的，本来就不是什么有害江山社稷的事。 压根没什么好担心的。 而他要的，是万尧和杨承信的效忠，哪怕是临时的，也足够了。 于是点点头，笑道：“既如此，本王就放心了。” 又招呼两人坐下，“来，二位坐，听本王慢慢道来。” 等到两人坐下，宁恒这才收起笑容，平静的说道： “杨大人，万大人，本王从京城千里迢迢来到凉州府，这几个月里又是重病，家奴作乱，又是接连遭遇刺杀。其中凶险，想必二位都清楚。” 万尧和杨承信闻言，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这些事，他们都知道。 可以说，殿下能活到现在，都算是命硬了。 “所以，本王就暗暗发誓，绝不会在让任何人，在本王的地盘上为所欲为！” “可眼下，有一个人，不仅闯入了本王的地盘，还霸占了本王的地，杀了本王的人！” “你们说，这样的人，该不该杀？” “什么？” “竟有此事？” 万尧和杨承信全都脸色大变，眼中满是震惊骇然之色，盯着宁恒。 “难不成，殿下密令周统领率领三千亲兵深夜出城，就是为了……剿灭闯入的贼人？” 杨承信低着头，喃喃道。 万尧也是脸色惊变，追问起来：“殿下，这……这到底是什么事？有贼人闯入，为何府衙还有卫指挥使司，都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府衙和卫指挥使司的消息？” 宁恒冷笑起来，“那老东西觊觎本王的凉州府时日已久，这次更是有备而来，早就将消息封锁了！又岂会让你们府衙和卫指挥使司打探到风声？” “老东西？觊觎凉州府？” 万尧和杨承信喃喃自语了一会儿，猛然间眼睛一亮，脑海中闪过一张脸。 相互对视一眼，然后异口同声问道：“殿下！您说的该不会是……” 凉州府周边一带，除了大月国之外，能觊觎凉州府，还能被楚王殿下称作老东西的人，恐怕也只有岷山王了！ 而且岷山王时常纵容手底下的亲兵骚扰凉州府边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宁恒淡淡一笑，知道他们已经猜到了答案。 点头道：“不错，就是岷山王那老杂毛！” “可是殿下……”万尧道：“岷山王骚扰我凉州府边境，固然不对，可终究不过是骚扰边境，小打小闹。但是殿下若是为此私自动用大军，即便打退了岷山王的亲兵，到最后传到宫里，圣上也必定会追究殿下未经允许私自调动大军的谋逆之罪啊！” “骚扰我凉州府边境？” 宁恒怒极反笑，“万大人，你以为，那老东西，只是骚扰我凉州府边境这么简单？” “难……难道不是吗？”万尧有些不太确定的问道。 杨承信也是一脸茫然。 宁恒无奈的笑着摇摇头，“看来你们是真的毫不知情啊！” 然后，在两人疑惑的目光中，说出了一句宛如晴天霹雳一般的话： “就在几日前，岷州府卫指挥使司的副指挥使张虏，率领亲兵越过了我凉州府的边境，攻占了我寒水县，并于次日，当街杀了寒水县的县令！” “现在，你们俩还觉得，那老杂毛，只是骚扰我凉州府边境这么简单吗？” 第99章 敲打杨承信 宁恒的话，如同一道炸雷，在杨承信和万尧二人的耳边响起。 两人顿时呆立在那儿，怔怔的看着宁恒，眼中满是不可思议的目光。 “什么？怎么……怎么会这样？寒水县可是我凉州府辖地，他岷山王安敢如此肆意妄为？”万尧又惊又怒。 杨承信脸色难看，怒道：“这个岷山王，侵占了寒水县不说，还纵容张虏杀了寒水县县令！真是好大的胆子！他到底想干嘛？造反吗？” 杨承信很生气。 一方面是因为岷山王的所作所为而震怒，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这个卫指挥使司的指挥使竟然一直被蒙在鼓里！ 亏得他还一直以为，凉州府的安防，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这不是当众打他的脸吗？ “造反的胆子，那老杂毛是没有的。” 宁恒摇摇头说道。 这点不用怀疑，就凭岷州府那点兵力，要是公然造反，不出半个月，就会被朝廷的军队给灭了！ 随后宁恒又话锋一转，“不过，借着剿匪的名义，从本王身上割肉的胆子，他还是有的，而且非常大！” “他今天敢占我寒水县，杀我县令，明天就敢占下一个县，再杀一个县令！这，就是他的图谋！” 很显然，岷山王现在做的，就是试探！ 先偷偷拿下一个寒水县，秘密封锁消息，等后续的援军赶到寒水县，彻底布防后，再放出消息。 到时候，就看他这个楚王的反应。 若是没什么反应，就得寸进尺，继续以剿匪的名义，侵占更多的县城。 若是他这边发怒，要带兵夺回寒水县，岷山王也不用怕，因为寒水县早已经被层层布防，根本打不下来了。 这算盘打的，确实老谋深算！ 不过…… 宁恒眼睛一眯，眼眸深处闪过一抹寒光。 这老杂毛还是太低估他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他不是什么君子。 他报仇，绝不隔夜！ 你敢占我寒水县，杀我县令，我就让你的整个援军都陪葬！ “这岷山王，真是欺人太甚！” 杨承信一脸愤怒，随后又疑惑问道：“可是殿下，此事微臣的卫指挥使司没有收到丝毫消息，殿下您怎么知道得这般清楚？” 说这话的时候，杨承信的脸上只有疑惑和好奇。看得出来，他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好奇。 不过宁恒却有些不太高兴了。 不答反问道：“这本王倒是要问问你了。寒水县发生惊天巨变，连本王都收到线报了，为何你的卫指挥使司，却一直被蒙在鼓里？” “是你这个指挥使无能，还是你早就知道了一切，却故意装傻充愣，瞒着本王？” 宁恒目光直视杨承信，声音平静，没有丝毫动怒的迹象。 但话里的意思，却显然有些诛心了！ 官服混迹半生的杨承信哪里还不明白宁恒的意思，顿时吓得脸色惨白，冷汗瞬间湿透后背。 他扑通一下直接跪了下去，解释起来： “殿下，微臣戎马一生，在凉州府任职也有十多年了，虽然无能，但自问无愧于天地，无愧于陛下，无愧于百姓！对于殿下，微臣更是毫无二心！还请殿下明鉴！” 万尧也被眼前这一幕搞的有些懵，愣了一会儿后，赶忙求情起来。 “是啊殿下，杨指挥使为人为官，我凉州府上上下下，都是看在眼里的，无不称道。老臣也愿以名誉担保，杨指挥使绝非身怀异心的首鼠两端之辈！” “这次的事，想必也是杨指挥使一心都放在了大月国那边，一时疏忽，这才让岷山王有了可趁之机，绝非什么故意隐瞒！” 见万尧替自己说话，杨承信感激的看了一眼万尧，随后继续跪着低头。 宁恒自然知道杨承信是忠臣，否则，也不会把寒水县的事，跟他说了。 之所以这样，无非是敲打敲打这位手握兵权的指挥使罢了。 “罢了，念在你这些年来也算尽职尽责，又有万大人给你说情，这次就算了，起来吧。” 杨承信闻言眼睛一亮，忙拱手答道：“微臣叩谢殿下！” 经过这么一出，两人都老实了不少，不敢再多问这些不该问的事。 万尧说道：“岷山王胡作非为在先，殿下派周统领率军出城，也算师出有名了。想必陛下那边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太过怪罪。只是，此事还得速战速决才是，拖久了，传到京城那边，于殿下怕是不利啊。” 确实，不管是什么原因，未经皇帝允许，私自派兵出城，本就有违国法。 就算皇帝不计较，那其他几位皇子呢？ 消息传到几位皇子的耳朵里，一番攻讦和炒作，搞不好就成楚王殿下要造反了。 “万大人说的是！” 杨承信点头，有些担心的说道：“殿下，此事非同小可，还是让微臣率领卫指挥使司的兵马，联合周统领的大军，一同讨伐张虏的大军吧！” “如此一来，一方面可以早些夺回寒水县，另一方面，有卫指挥使司同行，京城那边，也不好做您的文章。” “扯淡！” 宁恒立即否决，没好气道：“杨指挥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的兵马都去讨伐张虏的大军了，那凉州府谁来护卫？血虹门的贼人再打过来，谁来拦？” “这……” 杨承信一时哑口无言。 他当然不会把手底下的所有兵马全部调走，留下一些人守城还是绰绰有余的。 不过殿下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行了，岷山王那老杂毛那边，本王自有打算。你和万大人两人，只管护好这座城，别给本王添乱就行。” “没别的事，就回去吧。忙活了一晚上，本王也困了。” 宁恒打了个哈欠，下了逐客令。 “是，微臣告退。” 万尧和杨承信二人对视一眼，拱手告退。 第100章 流放柳浩 夜深时分，王府正门外。 万尧和杨承信回头看向刚刚关上的王府大门，表情都有些恍惚。 “咱们这位楚王殿下，不简单啊！”杨承信轻声感叹了一句，目光复杂的看着门匾上的烫金大字。 万尧也是满脸感慨，点头道：“杀伐果断，深谋远虑。这样的殿下，又岂是京城传闻中的不学无术、徒有其表的昏庸太子？” “谣言真是害人啊！竟把我们都给骗了。”万尧摇头。 “只怕未必是谣言。” 杨承信神色莫名。 “什么意思？”万尧疑惑的看向他。 随即马上想到了什么，低声惊呼：“你是说，殿下以前在京城的时候，一直在藏拙？纨绔子弟、不学无术的表象，全都是装的？” “还能有别的解释吗？” 杨承信苦笑起来，说道：“当今圣上子嗣众多，京城势力又盘根错杂，各个皇子的背后都有各方势力暗中支持。先皇后故去，殿下等于是没了最大的靠山。若是不故意藏拙装傻，殿下只怕早就已经……” “眼下能留的一条命，分封到凉州府当一个藩王，已经是万幸了。” 万尧听了连连点头。 他虽然比杨承信年长几岁，但性子执拗认死理，很多时候，看事情并不如官场老油子杨承信看的清楚明白。 “罢了。皇权之争，不是你我这种边缘小人物能揣测的。既然楚王殿下早有打算，你我就老老实实听殿下的吩咐就是了。” “你当你的父母官，我守我的凉州城。”杨承信说道。 “也只能如此了。”万尧点头说道。 …… 在离开王府后，杨承信没有回府邸休息，而是先去了一趟卫指挥使司衙门。 当晚召集了所有衙门官吏，并下了一道死命令：今晚南城门发生的所有事，任何人不得谈及！透露出半个字，军令处斩！ 杨承信是个聪明人，既然已经站到楚王这边，那他就得为楚王考虑。 周正武连夜带兵出城，不出数日，就会赶到寒水县，和岷山王的副指挥使张虏兵戈相见。 在此之前，绝不能让张虏得知周正武带兵出城的消息，否则，很可能贻误军机！ 杨承信执掌卫指挥使司多年，在衙门中颇有威信，见他下了死命令，所有官吏全都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全都闭上了嘴巴。 …… 第二日一早，南北两处城门开启。 商贩、百姓进进出出，一如往常般热闹。 昨天夜里发生的一切，就好像没有发生过。 另一边。 府衙大堂外，围满了人。 今天是柳家二老爷，也就是曾经的同知大人柳浩被流放的日子。 凉州城百姓们对柳浩的评价显然不太好，围观的众人指着大堂中跪着的柳浩，指指点点，小声叫骂着。 大堂中，万尧身穿官服，宣读着柳浩的罪行和宣判结果。 宣读结束后，万尧重重拍了一下惊堂木，喝道： “来人，给案犯上枷锁，即刻流放，不得有误！” “是！” 两个衙役上前，给柳浩戴上了沉重的木枷和铁锁链，然后推着他往衙门外走去。 “真是活该！罪有应得！” “坑害咱们老百姓，还往楚王殿下身上泼脏水，这种贪官污吏，就该砍头，只是流放真是便宜这老东西了！” “老匹夫！不得好死！” 一众围观百姓叫骂着，恶狠狠的盯着一身囚服，走出来的柳浩。 柳浩披头散发，低着头，面无表情，仿佛没有听到一众百姓的怒骂声。 流放的队伍很简单，四个带刀衙役，押着戴着枷锁的柳浩。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一行五人，在百姓的怒骂声中，来到了城门。 “奇怪，柳家竟然没人来送行？” 一般来说，流放的犯人，在流放启程这天，家里人都会送饭给犯人吃口好的，有条件的还会拿银子打点打点，以求衙役路上多照应照应，不至于受太多苦。 柳家财大气粗，柳浩又是柳家二老爷，柳家肯定不会不舍得花钱打点。 可眼下他们都要出城了，也不见柳家送行的人，几个衙役不禁有些疑惑起来。 “不会是不管他了吧？” “唉，大家族，最是人心凉薄，如今这柳家二老爷落了难，不复往日风光，柳家那些人不管不顾，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几位衙役摇摇头，出示了出城文牒后，押着柳浩往城外走去。 没有人注意到，柳浩散乱的头发下，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怪异的笑容。 事实上，早在几天前，他的兄长柳迁就派到到了大牢，把营救计划告知给了他。 有血虹门高手出手，几个衙役根本不在话下。 很快，他就将恢复自由之身！ 到时候，在外面找个僻静之地，改头换面隐居起来，就算楚王再有本事，也拿他没办法！ 与此同时，在不远处的一个阁楼上，柳迁背着双手，静静望着城门口柳浩的背影，看不出表情。 不多时，身后脚步声响起。 柳兴彦快步走到柳迁身后，在耳边低声道：“爹，收到血虹门那边的消息了，已经派了高手在城外埋伏好，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绝对万无一失！” 柳迁点点头，不放心的问道：“卫指挥使司和楚王府那边，没有什么异动吧？” 卫指挥使司这阵子一直盯着大月国边境的势力，要是血虹门的人被盯上，那今天的计划就困难了。 而楚王府，更是不能有所察觉。否则查到他们柳家，那就完了！ “爹你放心，血虹门能人众多，他们行事，又岂是卫指挥使司那帮人能察觉的？”柳兴彦说道。 经过这些天的接触，柳兴彦对于血虹门的强大，体会很深。 这些武道中人的实力，神鬼莫测，根本不是他们这些普通人，能想象的！ “至于楚王府，也没有什么异动。楚王那小子这些天一直待在府里，就没出过门。” “按照爹您的计划，营救出二叔后，血虹门的人会将四个衙役全部灭口，再将现场伪装成失火的样子，然后把事先准备好的尸体扔进火场焚烧，伪装成二叔丧命火海的假象。” “到时候，就算楚王那小子有所怀疑，也拿不住什么证据，只能干生气罢了！” 柳兴彦得意的笑道。 听到这话，柳迁这才放心的点头，离开了阁楼。 第101章 一品强者 楚王府，凉亭内。 宁恒悠然的躺在摇椅上，上面铺了两层软垫，躺着十分舒服。 一条胳膊随意的放在霜儿柔软的双腿上，享受着美婢的专业的按摩揉捏。 不远处的凉亭外，一位护卫司百户正躬着身，将柳浩被流放的情形一一禀明。 等到这位百户禀告完毕，宁恒悠悠张口：“他们出城多久了？” “约莫两个时辰有余。”百户答道。 “两个时辰，也差不多到荒郊野外……想来也该有所行动了。” 宁恒喃喃了两句，挥了挥手，“行了，你退下吧。” “卑职告退。” 等到百户离去，霜儿忍不住问道：“殿下，你说那血虹门，真的会劫走柳浩吗？万一他们不出现怎么办？” 对于宁恒的计划，霜儿虽然知道的不全，但在他与甄休的闲言碎语中，也听到了一些。知道血虹门可能会在城外动手，救走被流放的柳浩。 而宁恒，早已经料到这一切。 不杀柳浩，只是判他流放，就是为了坐等大鱼上钩！ “霜儿不信血虹门会出手？那我们打个赌如何？” “殿下想怎么赌？” 一说打赌，宁恒顿时来了兴致，反手抓住了霜儿柔弱无骨的小手，一把将她拉入了怀中。 随后坏笑起来，凑到霜儿的耳边，低声调笑起来：“若是血虹门无动于衷，本王就承诺你一个条件；若是血虹门出手了，那今晚你就得乖乖听话……” 霜儿像是想到了什么，俏脸立马通红，不敢看宁恒，满是娇羞。 “殿下，你怎么总想着欺负人……” …… 在宁恒正逗弄着美婢之际，城外南边的山林中，官道边的一个茶摊上，出现了奇怪的一幕。 茶摊上共有五人，三男一女一老者。 其中三个男人看着四十来岁，穿着粗布衣，长相也平平无奇，一副普通过客的打扮，但绵长的气息，以及冷冽的双眸，和毫不掩饰的杀气，都表明着三人，绝非常人！ 那名女子看着三十来岁，面容姣好，一副农家妇打扮，但举手投足之间，满是魅惑之意，就连那三个满脸写着生人勿进的男人，目光都时不时的被她吸引。 但是一想到旁边还有那位老者在，三人全都不敢胡思乱想，静静的站在一边。 这五人，正是血虹门中人！ 三男一女都是血虹门的执事，而正襟危坐的老者，正是血虹门的大长老——施天丘！ 这五人到此，自然是为了柳浩而来。 “大长老，您说那柳家不过是凉州府区区一个小家族，咱们门主为了柳家，竟然不惜把您都请出山了？” 一个执事有些不解的询问起来。 施天丘闻言，缓缓睁开眼睛，淡淡道：“你懂什么？柳家固然微不足道，但我血虹门要想拿下凉州府，还需要柳家做内应。既然用得到柳家，那自然要给点甜头。” 说着，又顿了顿，“养狗还得扔块骨头呢，更何况是人。” “原来如此，大长老英明！” 几位执事一脸明悟，连连点头。 唯有那个女子不为所动，对几人的谈话毫无兴趣。 随后忽然想到了什么，媚笑道：“我听说那位楚王，虽然是个病秧子，但模样却生得极好，俊俏得很！说起来，我还没有尝过王爷是什么滋味呢。真想好好品尝品尝，咯咯咯……” 说到最后，忍不住痴痴的笑了起来。 这画面，乍一看很魅惑，但细看之下，她的眉眼之间，却隐约透着丝丝邪气，仿佛要吸人骨髓一般！ 三个男执事见到此景，都不敢搭话，只是干笑了两声。 显然，对于她的行为，三人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够了，韵儿！任务在身，不许胡闹！这里毕竟是凉州府地界，万事都要小心为上。” 施天丘没好气的瞥了女子一眼，低声呵斥了一句。 很明显，这声呵斥，并没有什么威慑力。 女子不以为然，说道：“爹，你也太小心了。不过是对付几个衙役而已，有什么可小心的？” “再说了，您现在都已经突破到武道一品境界了。凭您这身修为，即便是在我们大月国，也是雄霸一方的强者，更别说在这荒郊野外了。” “唉，你呀……”施天丘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 若是一般人，敢这么跟他顶嘴，早已经被他一掌拍死了！ 可谁叫这是自己的女儿呢。 女子名叫施若韵，虽然只是一个执事，但作为大长老施天丘的女儿，在血虹门内也算是地位超然。 而诚如施若韵所言，大长老施天丘正在不久前，结束闭关，成功突破了桎梏，达到了武道一品的境界！ 任谁也想不到，血虹门为了柳家，竟然连一品强者都出动了！ 在几人沉默之时，不远处两个衙役，押着一个戴着枷锁的瘦弱中年男人，缓缓向茶摊这边走来。 正是被羁押流放的柳浩，和两个衙役。 “店家，来两壶茶！” 两个衙役伸了个懒腰，来到茶摊边坐下。 走了两个时辰的路，也该休息休息，喝口茶了。 然而，一连叫了两声，都没有回应。 “店家，来两壶茶，听不见吗？” 一个衙役不耐烦的站起身，朝着其中一个执事走去。 刚走两步，脖子就被一直粗壮的大手死死抓住。 只听“咔”的一声！ 衙役脑袋一歪，瞬间没了气息。 “啊！” 另一个衙役见状，吓得脸色大变，拔腿就跑。 刚一起身，一根竹筷闪电般飞出，瞬间洞穿了他的心口！ 出手的，正是把玩着竹筷的施若韵！ “哼，还以为有什么高手呢，结果不过是两个废物衙役。真是无趣！” 施若韵满脸无聊的说道。 一旁的柳浩先是被眼前的意外，惊得瘫坐在了地上。 随后发现这伙人只是对衙役动手，并没有杀他的意思，顿时反应过来，惊喜万分。 这伙人，是来救他的！ “多……多谢几位英雄相救！多谢几位英雄相救！” 柳浩跪着连连道谢。 施若韵没有搭理，转身准备走，撇嘴说道：“真没意思，本来还想着有几个厉害角色，给老娘练练手呢！” “韵儿！” 这时，施天丘突然叫住了她。 “怎么了？” 施若韵诧异的看向一旁的父亲，却见父亲正盯着前方的小土丘。 他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凝重之色！ 第102章 一品强者，亦有差距 施若韵顺着父亲的目光看去。 只见小土丘上，同样站着五个人，同样三男一女一老者。 不同的是，三个男人和那名老者，都是面白无须，虽是男人，却都带着些许的阴柔之气。 那女孩儿倒是江湖侠士的打扮，一身黑色劲装，盈盈可握的腰间挂着一柄剑，俏丽的脸上满是英气。 这五个奇怪的组合，赫然是早已等候许久的甄休、顾烟雨，以及三个年轻宦官。 早在几天之前，宁恒就已经预料到了会有这一天，于是早就跟甄休制定了计划。 昨日夜里，甄休就带着顾烟雨以及三个亲自调教的小宦官，来到这里，蹲伏起来。 直到施若韵几人对衙役出手，准备带走柳浩，几人这才主动现身。 “老妖婆，听说你想找人练手？本姑娘陪你啊！” 还未等甄休开口，性子急躁的顾烟雨率先走上前，满嘴挑衅的说道。 她那精巧的五官，此刻望着施若韵，眼中满是鄙夷之色。 这里…… 怎么会有人？ 他们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刚看到这五人的时候，施若韵心中惊骇不已。 她自己好歹是武道三品巅峰的境界，在这茶摊待了这么久，竟然一直没能发现这五人的气息！ 若不是这五人主动现身，只怕她还一直蒙在鼓里！ 更可怕的是…… 施若韵转头看向身边的父亲施天丘。 强如父亲，似乎也只是刚刚才发现有人埋伏！ 她爹可是一品境界的强者啊！ 难道…… 而施若韵正惊骇之时，耳边响起的那一声“老妖婆”，顿时让她脸色大变，直接破防！ “你……你个臭妮子，你敢骂我？” 施若韵指着顾烟雨，气的浑身直哆嗦。 她虽然已经过了三十，但无论相貌还是身段，都属上佳。在血虹门，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男人，不计其数！ 甚至有传闻，门内有几个老家伙，都对她有想法。 只不过她有个大长老的爹，那些大人物有所忌惮，这才没有动作。 而现在，竟然有人敢骂她“老妖婆”！ “骂的就是你！” 顾烟雨上下打量着施若韵，鄙夷的说道：“一把年纪了，不好好在家里相夫教子，跑到这深山老林，抢一个流放的老男人！你不是老妖婆，谁是老妖婆？” “你……你找死！” 施若韵咬牙切齿的盯着顾烟雨，她最忌讳的就是别人说她老，眼下气的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于是伸手入腰间一探，随后手一挥。 数根飞针从指间飞出，朝着顾烟雨的脸蛋飞射而来！ 这几根飞针，看似小巧没什么杀伤力，实则全都用剧毒之物浸泡过，见血必死！ 施若韵不愧是老江湖，出手很快，没有给顾烟雨这个初入江湖的小白丝毫反应的时间。 当顾烟雨反应过来的时候，飞针已经近在眼前，顿时吓得小脸泛白。 就在这时，一道无形罡气，突然出现在了顾烟雨的身前！ 这道罡气如同一道坚固无比的屏障，瞬间讲飞针震开，落到地上！ “呼！吓死本姑娘了……这老妖婆，竟然用暗器偷袭！” 顾烟雨一脸后怕的拍了拍胸口，然后转头感激的看向一旁的甄休。 刚刚要不是甄休出手，只怕她已经命丧飞针之下了！ 另一边，施若韵却是脸色大变！ “真气外显，护体罡气！你是武道一品境界！” 武道一途，每跨越一个品级，都是质的飞越！对于真气的运用，也是天壤之别！ 强如武道二品，虽也能做到真气外显，但一般也就是用于进攻，手段有限。 唯有武道一品的强者，才能随意操控体内的真气，进可攻，退可守！ 而护体罡气，就是武道一品强者的标志！ “爹，怎么办？” 施若韵转头看向施天丘。 如果那个面白无须、满脸阴气的老头也是一品强者，那么也只有同为一品强者的父亲，能与之一战了。 然而施若韵却不知道，此刻施天丘的内心，惊骇程度丝毫不亚于她！ 施天丘神色凝重无比，死死盯着一脸淡然的甄休。 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我与阁下素不相识，阁下看起来也非凉州府人士，若只是路过此地，还请阁下高抬贵手，莫要牵扯进来。” “只要阁下就此离开，本座答应，将来必有厚报！” 这话一出，施若韵眼神一变，心中一惊。 爹这是，做出让步了？ 其实也由不得施天丘不怂。 护体罡气，他这个刚刚晋升至武道一品的，也能做到。 但像对方这样，没有任何动作，仅凭一个意念，就能瞬间施展开来，这是他绝对做不到的！ 更可怕的是，此人刚刚距离那个小妮子足足有三四步远，护体罡气依然能够覆盖，并且轻松震开飞针！ 足可见其真气的厚实！ 施天丘可以断定，虽然他与此人同为武道一品，但对方的实力，比起他，只高不低！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轻易与此人发生冲突。 相比施天丘的小心试探，甄休可就没那么多考虑了。 从头到尾，甄休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过，一直都很淡然。 他的目光随意瞥了施天丘一眼，淡淡说道： “一个刚刚踏入武道一品的小辈，也配与咱家谈条件？” “若非殿下要活口，现在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第103章 诡影三叠 这话一出，血虹门众人全都大惊。 施若韵和三个执事全都瞪大眼睛，看着甄休。 见识过甄休的护体罡气后，他们猜到甄休实力深不可测，但没想到，他竟然连武道一品境界的大长老都不放在眼里！ 这是何等的嚣张啊！ 施天丘则是脸色十分难看，阴沉的看着甄休。 武道一品，放眼江湖，虽然称不上无敌，但也足够雄霸一方了！ 而在此人口中，竟成了「小辈」！ 这简直是……莫大的羞辱！ 原本施天丘还想退让一步，现在，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 最关键的是，对方刚刚提到了「殿下」二字…… 「殿下？你是楚王的人？」 施天丘目光一凝，脸色旋即变得凌厉起来。 「怪不得，突然会出现在这神山老林之中。原来，是早已埋伏在此。」 「即如此，那便没什么好说的了，受死吧！」 说完，施天丘浑身气势陡然一变，暴起冲向前方的甄休！ 对方也是一品强者，而且真气磅礴更甚于自己，所以施天丘不敢托大，一出手，就是最强的杀招，毫无保留！ 只见他两脚腾挪，身形如鬼似魅，眨眼间就来到了十丈开外的甄休身前！ 随后一声尖啸，黑袍遮盖的身影一化为三，占据了三个方位，将甄休团团包围。 这三道身影，每一道都和本尊无异，肉眼完全无法分辨真假，而且全都带着漫天的杀意！ 「鬼影三叠！时隔十年，大长老竟然再一次用出了鬼影三叠！」 一个年纪较大的执事，满脸惊骇的看着眼前这一幕，惊呼出声。 「传闻鬼影三叠，乃是大长老的成名绝技，十年前大长老还是武道二品境界，就凭借此绝技，斩杀了一个武道一品强者！本以为此生再无机会见到此绝技，没想到，今日有幸能见到大长老再次施展！」 另一个执事满脸兴奋的说道。 一边的施若韵神情更是激动，一双媚眼死死盯着眼前化作三道鬼影的父亲。 鬼影三叠有多强，她比谁都清楚。 此技一旦施展，就能分化出三道鬼影，每一道鬼影都有同样的外表容貌，同样的气息，甚至是同样的实力修为！ 十年前，她爹施天丘确实凭借此绝技，硬是耗尽了那位武道一品高手的真气，最终将其斩杀！ 尽管那位一品强者本就受了伤，有些胜之不武，但依然不是随便一个二品强者能撼动的！ 而施天丘就做到了这堪称奇迹之举，足见此绝技之强悍！ 但是，这么厉害的绝技，需要付出的代价，也十分沉重！ 她曾听父亲说过，鬼影三叠，是需要消耗大量本命精元才可发动。每施展一次鬼影三叠，他至少减寿十年！ 再次之前，他已经施展过三次了。 也就是说，他至少减寿三十年！ 这也就为什么，明明他只有五十多岁，但看着就像是八十岁的老朽一般。 「爹这是，要拼命啊！」 施若韵激动之余，目光中多了几分担忧之色。 鬼影三叠一出，即便父亲打赢这一战，恐怕也没几年可活了。 战场中，一化为三的施天丘，手低暗藏杀招，目光锁定甄休，肃杀之气弥漫！ 「哈哈哈……」 三道鬼影同时大笑起来，此时的施天丘满脸胜券在握的表情，看着甄休。 「老东西，能逼的老夫用出这鬼影三叠来杀你，你就算到了黄泉路上，也值得骄傲 一番了！」 说完，三道鬼影同时出手，朝着甄休围剿而来！ 速度如同风驰电掣，黄土弥漫，鬼哭狼嚎声此起彼伏，十分骇人！ 三个杀招，三个不同的方向，同一时间袭来！ 施天丘很自信，面目狰狞，看着甄休，就好像看着一个死人一样。 这阵仗，即便是一位武道一品巅峰的强者，想全身而退，也几乎不可能！ 更别说，此人只是比他略强一些而已，连一品巅峰都不算。 这老东西，必死无疑！ 面对围剿，甄休岿然不动，苍老的脸上甚至找不到丝毫慌乱之色。 反倒有些好奇的看着向自己围剿而来的三个一模一样的鬼影。 「鬼影三叠吗？倒是个有趣的杀招。」 「用来对付一个武道一品高手，确实足够了。」 甄休自言自语的嘀咕着。 如果放在二十年前，他还只是武道一品境界的时候，要解此必杀之困局，还真得费些工夫。 「可惜，咱家现在，不是武道一品了。」 甄休面容平静，浑浊的双眼直视前方的其中一道鬼影，目光中没有丝毫的杂质。 如同俯瞰众生一般，似要洞穿一切虚妄！ 然后，缓缓抬起一只手。 「嗯？」 施天丘神色一惊，心中隐约有些害怕。 因为甄休看的这道鬼影，正是施天丘的本尊！ 所谓鬼影三叠，并非完全一分为三，也不是真的就有三条命。 虽然三个鬼影都有着同样的容貌身段，同样的气息和实力修为，但真正的本尊，只有有一个！ 若本尊被杀，其他两个鬼影自然同样殒命消失。. 难道，他能看穿我的本尊所在？ 疑虑的念头，仅仅在施天丘的脑海中停留了一瞬，就被甩到了脑后。 就算看穿本尊又如何？ 三道鬼影同时出手，对方自顾不暇，哪还有时间去处理他的本尊？ 然而，下一秒。 杀招虽如期而至。 但施天丘的视线中，却已经没有了甄休的身影！ 三道鬼影同时扑了个空！ 「怎么可能？」 三道鬼影定在原地，脸上同时露出了见了鬼一样的表情。 「不好！」 一股阴柔刺骨的寒意，从身后袭来。 本尊所在的那道鬼影猛地转过头，顿时脸色大变！ 因为，甄休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他刚一转身，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甄休阴柔至极的一掌，已经打在了他的胸前！ 至阴至柔的掌劲，直接透体而出，瞬间就震碎了施天丘体内的经脉，搅乱了周身气血！ 并没有出现口中鲜血狂喷，身体被一掌击飞出去的画面。 施天丘只是嘴边不断涌出乌黑的淤血，整个身体像是没了骨头的支撑，一下子瘫软倒下。 鬼影三叠，破功！ 另外两道鬼影，也消散不见。 施天丘并没有死。 因为殿下事先有交代，要留一个活口，甄休自然不会动用全力，所以只是废了他一身修为而已。 第104章 毒发身亡 “你……你不是……武道一品境界……你是……小……小宗师！” 施天丘强忍着痛苦，缓缓伸出手指，指着甄休，难以置信的说道。 甄休背负双手，依旧面无表情。 他没有回答，而是斜睨了瘫软在地上的施天丘一眼，冷声甩下一句话。 “从此以后，世间再无鬼影三叠。” 这话如同丧钟一般在施天丘的耳边敲响，他眼中震惊的神色渐渐退去，剩下的只是认命般的叹息。 他知道，自己这回是必死无疑了。 “爹！” 不远处响起一声凄厉的叫喊声。 施天丘艰难的转过头看向满脸难以置信的女儿施若韵。 “快……” 他着急的张了张嘴，一声“快跑”还没喊出口，便戛然而止，随即脸上浮现出一抹绝望和悲凉。 若是别人，女儿现在跑，尚且还有一线生机。 可眼下此人是小宗师，跑，又有什么意义呢？ 施若韵显然明白了父亲的意思，诀别的目光从施天丘的脸上移开，然后狠狠看了甄休一眼，似乎要把这个杀父仇人的样子永远刻在心里。 而后，催动全身内力，腾空向远处逃去。 见她要跑，顾烟雨着急的看向甄休。 却见甄休一脸淡然，完全没有阻拦的意思。 顾烟雨顾不上许多，起身就要追上去。 就在这时，两道尖锐的破空声，突然响起。 两条铁索分别从两个刁钻的角度，同时打向施若韵。不待施若韵反应过来，铁索锋利的头部就已经贯穿了她的小腿骨！ “啊！” 一声惨叫，施若韵一跃而起的身影猛地一滞，就被硬生生给拉了下来，重重砸到了地上。 施若韵脸上满是痛苦之色，低头看向自己的双脚，血流不止，不出意外，骨头已经被扎穿！ 她脸色惨白，心头被绝望和恐惧占据。 顾烟雨见状，停下了追赶的脚步，有些意外的看向那两个小太监。 刚刚正是这两个小太监出的手，她也没想到，刚刚还跟她在一块儿的两个小太监，不知不觉间，竟早就埋伏在了施若韵的逃跑的后路上等着了。 怪不得，甄公公一点也不着急。 “韵儿！” 尽管早就预料到女儿无路可逃，但是亲眼看到女儿落到这般境地，施天丘还是控制不住浑身颤抖的低吼着。 “老祖宗……” 两个小宦官恭敬的看向甄休，等待他的命令。 甄休的脸上毫无波澜，淡淡道：“殿下有令，除了贼首，其余人等，就没必要活着了。” “那个柳浩呢？”顾烟雨指着远处早就吓得瘫倒在地上的柳浩，问道。 听到这话，柳浩抬起头，紧张的看向甄休，似乎还在渴求着某种奇迹。 可惜，奇迹并没有到来。 甄休的声音依旧冰冷且尖锐：“他本就是个死人，不是吗？” 两个小宦官不愧是经过甄休亲手调教训练，收割残局的手法非常干脆熟练。 几个呼吸的时间，施若韵、柳浩和几个执事，全部死绝！ 现场并没有太明显的惨叫声，几个人全都死的无声无息，可见其手法之专业！ “不！” 亲眼看着女儿死去，施天丘怒目圆瞪，怒吼起来。 然而怒吼声却忽然中断。 施天丘紧紧捂着腹部，身体以一种十分诡异的姿势扭曲着，苍白的脸上挂满了冷汗，看起来痛苦无比。 “不好！” 甄休立马想到了什么，一把抓住施天丘的肩胛骨，将其提起。 可是，不等甄休下一步动作，施天丘全身痉挛了两下之后，便已没了呼吸。 “这是……毒发身亡了？” 顾烟雨呆呆的看着已经凉凉的施天丘，喃喃道。 刚刚还好好的人，忽然就诡异的死了，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事先服了毒！ 一些死士，以及某些邪恶的教派，会让门人服下慢性毒药，通过定期给解药的方式，控制门人。 这种方式在江湖中并不算稀罕事。 “可他是一品境界的高手，谁有本事能让他甘心服毒受人控制？”顾烟雨自言自语道。 “此人虽是一品境界，但观其真气外放的强度，应该是刚刚突破不久。若是二品境界以前服的毒，倒也解释得通了。” 甄休分析道。 让一品武者甘愿服毒成为任由驱使的傀儡，这不现实。 但若是二品武者，挟制其服毒的手段还是有不少的。 “可是一品境界，不是号称百毒不侵吗？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被毒死？”顾烟雨疑惑道。 甄休摇摇头，淡淡道：“这世上哪有什么真正的百毒不侵之体？一品境界之所以号称百毒不侵，只不过是因为一品武者能够借助体内真气，阻断隔绝毒素，然后慢慢排出体外。毒性越强，排出体外的时间就越久。”乐文小说网 “此人刚刚突破至一品境界，还没来得及将体内的毒排出。方才被咱家废了其一身修为，体内毒素无法压制，才有此下场。” 看着死去的施天丘，甄休有些遗憾。 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了。 从施天丘有异样，到死去，仅仅过去了两三个呼吸！ 饶是甄休功参造化，也来不及为他排毒。 殿下可是千叮万嘱，要活口，希望从此人口中挖出什么情报。 没想到，还是让殿下失望了。 “这个血虹门，怕是比你我想象中的，还要复杂一些啊。” 甄休眯着眼睛，眼中闪过一道锐利之色。 …… 楚王府，前厅。 “什么，死了？” 宁恒惊讶的看着甄休。 他本以为这次十拿九稳了。 没想到，还有甄休出手都搞不定的事！ 甄休一脸羞愧，直接跪了下去。 “老奴有辱使命，愧对殿下，请殿下降罪！” 宁恒摆了摆手，道：“甄公公言重了，此事不光是你，连本王也低估了这个血虹门的手段，竟然对一品高手都搞服毒这一套。” “行了，起来吧。只是以后需多注意，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更何况这血虹门。” “是，殿下！老奴铭记！” 甄休缓缓起身，想到了什么，问道：“殿下，眼下血虹门线索已断，那柳家那边……” 柳家吗？ 宁恒眯着眼，想着。 本来还想着以柳家为饵，钓出血虹门这条大鱼。 现在鱼没钓到，还把池塘搞臭了。 那柳家，也就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 宁恒打了个哈欠，准备回屋睡觉。 起身前，淡淡说道： “灭了吧。” 第105章 查抄柳家 对于灭掉柳家，宁恒没有丝毫犹豫，也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其实在之前收获了凉州府知府万尧和指挥使杨承信的支持后，整个凉州府，可以说是他这个楚王一人说了算了。 只要他一声令下，灭掉柳家，不过是朝夕的工夫。 之所以一直留到现在，不过是为了钓出血虹门这条大鱼。 只要血虹门这个威胁不除，他这个楚王，就永远当的不安心！ 不过眼下，血虹门那个大长老殒命在凉州府城外，已经是打草惊蛇。 再想要引蛇出洞，已经是不可能了。 那么，柳家马家这些凉州府毒瘤，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再者，柳家马家跟京城那边，多多少少沾点关系。 他们既然敢安插走狗来对付他，那杀几只狗，就当是利息了！ “这事，就让杨承信督办吧。告诉他，天亮以前，本王不希望再看到柳家。” “是，殿下。”甄休躬身道。 杨承信毕竟是凉州府指挥使，统领凉州府一切兵马，此事理应由他去办。 也正好借此事，看看杨承信的忠心。 …… 柳府。 后院灯火通明。 柳迁坐在主座，其子柳兴才坐在一旁，在座的都是柳家嫡系，核心人物。 一群人饮酒作乐，气氛十分高涨。 柳兴才端起酒杯，朝着柳迁敬酒，笑道：“爹，看这时辰，二叔此事应该已经脱困了吧？” 自从柳迁被迫加入血虹门后，干脆就破罐破摔，正好借着血虹门的力量，解决流放的柳浩。 这次半道拦截的行动，是由柳迁直接与血虹门策划的。其中细节，柳兴才也有所耳闻。 根据计划，解救下柳浩之后，血虹门的人会亲自护送柳浩道附近的鹿山县住下。那里也有柳迁的产业和住宅，足够让柳浩滋润的生活了。 等到日后血虹门杀进凉州府，宰了那个楚王，凉州府就是他柳家说了算了。到时候再把柳浩接回来，谁还敢有意见？ 柳迁抚须一笑，道：“按照约定，此刻你二叔应该已经前往鹿山县住下了。血虹门虽然行事咄咄逼人，但实力还是毋庸置疑的。听说，这次更是请出了刚刚出关的大长老出手，相传此人早在十年前就已经是二品巅峰的高手，如今突破到一品也未可知。有他出手，你二叔定能脱困！” 对于血虹门的实力，柳迁没有丝毫担心。 比起关在府衙大牢里受罪，流放反而是好事。 所以白天柳浩刚被流放出城，柳家今晚就摆起了家宴。 众人闻言，全都笑了起来，纷纷举杯畅饮。 “可笑那楚王，竟还想治二爷的罪！只怕做梦都想不到，二爷早已经脱困了，哈哈哈！” “楚王那小子，还是太年轻，以为凭借一个楚王的身份，真就能在凉州府呼风唤雨了？真是可笑！” “若是这个血虹门能早些攻进凉州府就好了，届时，凉州府又还是从前咱们柳家的凉州府了。” “不急，迟早的事。我等静候佳音便是。” “来，继续喝！” 一众柳家人越聊越起劲，仿佛已经看到楚王死在血虹门手里的那天。 柳迁也是气色红润，一改此前的抑郁不忿。 就在这时，一个仓促的脚步声，从前面传来。 很快，一个仆役连滚带爬的跑到了众人跟前。 “家……家主，不好……不好了！” 仆役惊慌的声音，打破了喜悦的气氛。 “慌什么！” 柳兴才呵斥道：“没看到老爷正在家宴吗？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我柳家的下人，什么时候这么没规矩了？” 柳迁没有说话，但也是一脸不悦的看着跪倒在地的仆役。 放在平时，仆役早已经吓得磕头求饶，但现在，他已经顾不上柳家主上的威严了。 因为，外头有更可怕的东西！ 仆役摇摇头，满脸惊恐的喊道：“老爷、少爷，大事不好了！府外头，府外头忽然冒出来很多将士，把咱们府邸整个儿围了！” 仆役的话，如同一道惊雷，让所有柳家人瞬间酒醒，全都僵在原地。 “你说什么？什么将士？有多少人？领头的是谁？” 柳迁毕竟是家主，最快从骇然的惊恐中回过神来，一把抓住仆役的衣领，连忙追问起来。 “小人也不清楚，只看那些……那些将士个个凶神恶煞、杀气汹汹的模样。光是小人瞧见的，就大约……大约有二三百人马，还有很多没看见的。” “什么！二三百人马！这是……这是要抄了我柳家啊！” 听到仆役的话，柳迁如遭雷击，全身力气像是被瞬间抽干，松开了仆役的衣领，重重坐到了椅子上，双目呆滞。 其余人闻言，也全都倒吸了一口冷气，面面相觑，急得直跺脚，不知如何是好。 谁能想到，刚刚大家还都洋溢在对未来美好的幻想中，结果转眼间，家就被围了！ “领头的呢？领头的是谁？” 柳兴才不甘心的追问道。 仆役脸色苍白的摇着头。 他哪知道这些？别说没见到，就是见到了，也不认得。 “不必问了。” 柳迁声若游丝，低声道：“整个凉州府，能在这宵禁时分，统领这数百兵马的，只有一个人。” 闻言，柳兴才一怔，也想到了什么，顿时冷汗直流。 哆嗦道：“您是说，指挥使……杨承信！” 不待柳迁回答，外面忽然响起一个威严且中气十足的声音。 “凉州府指挥使杨承信，奉楚王命，查抄柳府！如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第106章 分庭抗礼 这个声音，如同一记丧钟，重重的敲在了所有柳家人的耳边。 一群人纷纷瘫倒在地，面无血色，双目呆滞。 指挥使杨承信，统帅凉州府一切兵马，他怎么会来查抄柳府？ “怎么……怎么会这样？” “会不会是哪里搞错了？此前从未听到什么风声啊！” “他刚刚说，奉的楚王的命令。无凭无据，楚王怎么能抄我们柳家？这还有王法吗？” “家主，这该如何是好啊？” “是啊家主，您快想个法子啊！” 场面乱作一团，众人全都求助的看向家主柳迁。 柳兴才也六神无主的看向柳迁，担心低语：“爹，怎么办……” 事发突然，饶是历经半辈子风霜的柳迁，也有些无计可施。 “都别慌，随老夫去前面看看。” 柳迁强作镇定，深吸了一口气，朝着前厅走去。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也只能跟了上去。 忽然，柳迁拉住了一旁的儿子柳兴才，盯着对方的眼睛，说道：“你就别跟来了，此刻后院只怕全乱了，你去照看一下。” “爹……” 柳兴才一开始还有些不解，疑惑爹这个时候支开他是什么意思。 但看着父亲一脸严肃如同生离死别的模样，他忽然明白了。 爹这是暗示他，必要时刻，赶紧跑。前面有爹跟杨承信周旋。 “是。爹你多加小心。” 听到儿子这样说，柳迁满意的点了点头。 楚王没有绝对把握，不会让杨承信直接带兵来抄家。 既然来了，那么这一关怕是不好过了。 这一点，柳迁心里很清楚。 若是能保全住自己这个长子，那么柳家，就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他的仇，将来也有人会报！ 很快，柳迁就带着柳家一众嫡系，来到了前院。 此刻的前院，一片狼藉。 将士们手持火把，火光通明，盆栽倒了一地，精美的瓷器碎裂，碎片所处可见。 地面上躺着好几个仆役和家丁，夜色中隐约可见血迹！ 柳家家大业大，仆役和家丁也比一般人府中的凶悍不少。但和沙场中刀口舔血的将士们比起来，完全不够看！ 几乎没有遇到什么抵抗，柳家所有下人就全部被拿下了，或死，或伤。 身披盔甲的杨承信，被一众将士拱卫在中间，面无表情的看着庭院里发生的一切。 看到柳迁一伙人出来，也没有丝毫叫停的意思。 “杨承信，你这是要干什么？这里可是我柳家！” 柳迁怒目而视，指着杨承信呵斥道。 尽管预料到可能要大难临头，但是看到柳家的人被这些将士当猪狗一样随意砍杀，柳迁还是忍不住火冒三丈。 杨承信淡淡看了柳迁一眼，如果是以前，他虽贵为指挥使，但遇到柳迁这位柳家家主，多少也要给几分薄面，客套几句。 但是现在—— 杨承信没有多说什么废话，直接从怀里掏出了楚王宁恒亲笔写的宪令，朗声道： “楚王有令，经查实，楚王府数次遭遇刺客袭击，都与柳家有关。且今日犯人柳浩在流放途中，于城外遭遇血虹门妖人阻截，意图劫走人犯，涉案人等，已全部诛杀！经查，此事也是柳家安排。” “楚王乃皇室宗亲，尔等这般行径，形同谋逆！柳迁，你还有什么话说？” “什么！” 柳迁身躯猛地一震，惊骇的看着杨承信。 其实杨承信的第一句话，柳迁压根没放在眼里。他压根不信楚王府有证据，能证明楚王遇刺与他柳家有关。 如果有证据，楚王早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这么说，不过是想要泼脏水罢了。 但是第二句话，却是实实在在的让柳迁慌了神。 柳浩的事，竟然被楚王发现了？ 而且参与此事的人，全部都已伏诛？ 也就是说，血虹门大长老，失手了！ 连带着他二弟柳浩也……死了！ 不过现在情势危急，柳迁没时间去思考这些，眼下，救柳家脱困才是首要之事。 “胡说八道！” 柳迁呵斥起来，“你这说的这些，老夫全然不知！杨指挥使，平日里老夫敬你三分，不曾得罪于你，你这般信口雌黄，是打算要徇私枉法不成？” “别说这些谋逆之举，我柳迁全然不知，就算真是我柳家所为，也得经过府衙上堂审过，才可定案宣判。岂有楚王一纸宪令，就要抄家灭门的道理？” “这凉州府，难道没有王法了吗？” 柳迁这番话出来，柳家的一伙人也都反应过来，跟着叫喊起来。 “不错！你这是徇私枉法！诬陷！” “就算是贵为楚王，也不能一句话，就要灭了我柳家吧！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简直是荒唐！我们要上京告御状！请皇上还我柳家一个清白！” “没错，上京城告御状！哼，到时候，不知杨大人该如何向皇上解释？” …… 柳家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好像又有了底气，和杨承信分庭抗礼起来。 柳迁见气氛上去了，感觉事情有了回旋的余地，于是上前走了几步。 还没靠近杨承信，就被几个将士持刀拦了下来。乐文小说网 杨承信摆了摆手，将士这才退下。 柳迁走到杨承信身前，低声说道：“杨指挥使，想必你此番来，也是受了楚王的命令，不得已而为之。可楚王这般行事，不合我大乾律法，将来闹到皇上那，杨指挥使就不怕成了替罪羊了吗？” “若是杨大人高抬贵手，我柳家，铭记你的大恩大德。将来，必有厚报！” 第107章 就地诛杀 “哦？” 杨承信闻言眉头一挑，脸上的表情第一次有了明显的变化。 他上下打量了两眼面前的柳迁，目光中透着难以发觉的戏谑之色。 淡淡说道：“听起来有点道理，细细说来。” 见杨承信有些被说动，柳迁顿时来了精神，又往前挪了一个小碎步，压低了声音劝道： “杨大人，我柳迁虽然没有什么官位在身，但多少也算是一方豪族，祖上也出过几位高官，在京城里也认识不少大人。今日你们不经审理，就擅自到我柳家抄家灭门，传到京城那边，必然是个死罪！” “到时候事情闹大了，人家楚王毕竟是亲王，最多不过是降爵关禁闭。可杨大人你呢？你的人头，不就成了最佳的平息民愤的工具了吗？” “大人对我柳家动手，无非是想搏一个功绩，好往上爬。这是人之常情。可若是稀里糊涂的，就成了楚王借刀杀人的牺牲品，未免太冤枉了不是？” 柳迁越说越自信，声音像是有了蛊惑人心的力量。 说的杨承信是连连点头，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 见状，柳迁忍不住松了一口气，脸上也展露了笑容。 “嗯，柳家主的口才着实不错。” “过奖过奖。” “怪不得楚王殿下非要灭你柳家。”杨承信忽然话锋一转。 气氛随之瞬间凝固。 “什么？”柳迁直接愣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似乎，从杨承信的话里，听出了几分寒冽的杀意！ 杨承信没有回答，而是继续自顾自说着。 “原本杨某以为，你柳家不过是一个唯利是图的乡绅豪族，眼里只有钱，对凉州府，对楚王殿下都构不成什么威胁。所以今晚得到殿下的宪令时，杨某也觉得殿下有些过于慎重了。” “直到刚才听了你这一番诡辩，这才理解了殿下的苦心。” “似你这等巧言善辩、蛊惑人心的东西，不除了，早晚是个祸害！” 最后这一句说完，杨承信脸上已经收起了戏谑之色，浓眉之下的双目，寒光森森，浑身上下都透着毫不遮掩的杀意！ 柳迁张着嘴巴，直接呆住了。 怎么这杨承信的脸，跟女人一样，说变就变的？ 刚刚还好好的，这转眼间，就杀气腾腾的？ 不过可以确定的一点是，这个杨承信刚刚一直都是装的！ 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放过他们柳家！ 柳迁指着杨承信，手指颤抖的质问道：“你……你就不怕，事情闹大了，京城那边不会……” “不会放过我，是吗？” 不等他说完，杨承信就打断了他的话，冷笑道：“这很难吗？只要本将军今晚将你们柳家人全部杀光，一网打尽，又有谁会去京城告这个御状？” “即便京城那边有人与你柳家有旧，想要打抱不平，你觉得，他们敢和楚王殿下作对吗？” 柳迁沉默了。 是啊，凉州府山高皇帝远，他柳家在凉州府还有点分量，但对于远在数千里之外的京城而言，根本没什么存在感。 见柳迁没话说了，杨承信的耐心也已耗尽，抬起手，准备下令抄家拿人。 “等等！” 柳迁似乎下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咬咬牙道：“你方才说，京城那边没人敢为我柳家打抱不平，没人敢跟楚王作对。那如果老夫说，有人敢呢！” “哦？何人啊？” 杨承信眼底闪过一抹异色，故作淡然的问道。 “二——皇——子！” 柳迁盯着杨承信，一字一顿的说道。 “你是二皇子的人？” 其实杨承信早在楚王府听宁恒暗示过，柳家和二皇子的关系不一般。 但亲耳听柳迁承认，他多少还是有些意外。 想到出发前，楚王殿下特意叮嘱的事，杨承信故作十分意外的样子，有些忌惮的看了看柳迁。 然后说道：“你若是二皇子的人，那可就另当别论了。可有凭证？” “这……” 一听杨承信松口，柳迁松了口气，但听杨承信问起凭证，他又犯了难。 他是二皇子的人不假，但出于保密，二皇子没有给他任何可以证明他身份的东西啊！ 即便是往来沟通的书信，他都没有。 因为他和二皇子的所有联系，都是通过一个悬着二皇子腰牌的蒙面人。 要他现在证明自己是二皇子的人，根本不可能！ “看来，柳家主是在诓本将军啊！” 没能诈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杨承信脸上闪过一抹失望之色，随后声音逐渐冰冷。 “不，不是的！老夫绝没有诓骗杨大人！”xしewen 柳迁急了，“杨大人若是不信，老夫可以带你去京城，去了京城，便知真假！” 杨承信冷哼起来：“随你去京城告楚王殿下的御状吗？老东西莫不是老糊涂了？” “来人呐！将柳迁老儿拿下！查抄柳家所有家产！” “柳家除柳迁老儿之外，其余人等，拒不就擒，违抗法令，罪大恶极，就地格杀！” “是！” 众将士得令，齐齐动身，朝着柳家人砍杀而去。 一时间，惨叫声，哭喊声，此起彼伏，延绵不绝！ “你……你这个疯子！即便我柳家有罪，也该由府衙审判，岂能任由你们肆意屠杀？” 望着周围血色滔天，柳迁老泪纵横，瘫倒在地，指着杨承信怒骂起来。 杨承信面无表情，冷冷说道：“谋逆之罪，诛九族也不为过！他们早晚都得死，不如现在一起走，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成王败寇，自古皆然。从你决定要和楚王殿下作对的那天起，就该料想到有这一天。” 柳迁没有说话。 因为他已经悲愤交加，直接气的晕倒了。 柳家在指挥使司的将士面前，跟纸糊的没什么区别。 众将士一路横推，完全没有遇到什么阻力。 柳家人死伤殆尽，所有房间都被翻了个遍，房契、银票、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古玩字画……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收进了箱子，一箱一箱的被运回了楚王府。 一个时辰后，下人来报： “禀大人，除柳迁外，柳家所有登记在册的人，都已经伏诛！唯有一人，不知所踪……” “嗯。谁跑了？”杨承信并不意外。 柳家人口众多，有个别暗道也不奇怪，即便他们提前包围了柳府，也不能保证没有漏网之鱼。 “柳迁之子，柳兴才。” 第108章 城隍庙截杀 听到这个名字，杨承信瞥了一眼晕倒在地上的柳迁，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怪不得，刚才一直跟他说些有的没的，叽叽歪歪个不停。 他还以为是这老儿贪生怕死。 没想到，是在争取时间，好让他的儿子柳兴才有机会逃走！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不过，你以为这样，你的好儿子就能逃出生天吗？” “你还是太低估楚王殿下灭你柳家的决心了。” 杨承信摇摇头，喃喃道。 “大人，属下马上传话守城的兄弟们，让他们关闭城门，来一个瓮中捉鳖！” 将士建议道。 “不必了。” 杨承信摆摆手，“这个柳兴才，我们不用管了。把柳家这边处理干净就行。” “啊？那楚王殿下那边，咱们怕是不好交代吧？”将士有些犯难。 楚王殿下可是下了死命令，今晚柳府除了柳迁外，不能有一个活人走出柳府！ 所有柳家人，不管是负隅顽抗的，还是主动投降的，全部按拒捕处理，就地格杀，不留活口！ 眼下跑了一个，还是除了家主柳迁之外，最重要的柳兴才，这可没法跟楚王殿下交代啊！ 杨承信却是淡淡一笑，脸上没有丝毫担心的神色。乐文小说网 他看了一眼后院的方向，笑道：“无妨。如果本帅没猜错，那个柳兴才，此刻已经殿下的手上了。” 在他率领手下部将包围柳府的时候，他就隐约感觉到，附近有两三股强大的气息。 每一顾气息，实力都不比他这个指挥使弱多少！ 要知道，他可是二品巅峰的境界！ 能培植出这种实力的高手，整个凉州府，也只有楚王府有这个手笔了！ 此前他在楚王府的时候，曾经在甄休甄公公身边的几个年轻宦官身上，感受到类似的气息。 想来，就是那几个年轻宦官了。 连训练出来的宦官都是二品境界，那位甄公公的实力，得有多强？ 一品？ 还是小宗师？ 杨承信摇摇头，这已经不是他该考虑的事情了。 …… 事实也正如杨承信猜测的那样。 在柳府众人前往前厅的同时，柳兴才就悄悄来到一个偏僻的房间，启动机关，打开了房间的密道入口。 经过狭小幽长的隧道，再次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在一个城隍庙的后院了。 凉州府的城隍庙香火还算不错，但后院因为被柳家买下开了作坊，所以外人一直没能踏足。 现在已经是深夜，城隍庙褪去了白天的喧嚣和热闹，显得十分寂静。 望着周围的作坊设备，柳兴才重重的松了一口气：“总算是逃出来了。” 他望了一眼不远处柳府的方向，那边上空还能明显看到火光和喊打喊杀的声音。 时不时的，还会有声嘶力竭的惨叫声，从对面那条街传过来。 在寂静的深夜显得无比的渗人！ 柳兴才紧紧攥着拳头，脸上青筋暴起，眼眸中透着仇恨的光。 他知道，那些惨叫声，都是他柳家人发出的。 有些声音，他还很熟悉。 “指挥使司的人不是来抄家的吗？他们怎么敢动手杀人！” “一定是那个楚王！一定是他！他一直视我柳家为眼中钉肉中刺，这次无故查抄我柳家，还趁机在我柳家大开杀戒！就是为了泄私愤！” 柳兴才气的浑身颤抖，恶狠狠的看着楚王府的方向。 “爹，你放心，既然孩儿逃出生天，就一定要为柳家报仇！拿楚王这个畜生的人头，来祭奠我们柳家所有人的在天之灵！” 然而，如今楚王势大，可以说整个凉州府都已经在楚王的掌控之下。 他区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丧家之犬，拿什么跟楚王斗呢？ 这时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喃喃自语道：“对，二皇子！我可以去京城，找二皇子！有他在，他一定能为我柳家报仇！” 他曾经多次听父亲说起过，他柳家的靠山，是京城的二皇子！ 虽然每次二皇子派亲信到柳府，都是父亲单独与其会面。他不知道怎么和那个亲信联络。 但他可以直接去京城，找二皇子啊！ 二皇子能把这个楚王从京城赶到凉州府，那就一定有办法对付楚王！ 想到这，柳兴才一下子燃起了斗志，踉踉跄跄的推开门，准备趁着夜色，连夜逃出城。 他很快跑到前面的城隍庙正厅，这里灯火通明，火光照在他紧张的脸上。 一般来说，为了防止失火，城隍庙晚上是不会点火烛的。 现在却灯火通明，显然是有问题！ 不过现在的柳兴才，刚刚经历过抄家灭族的灾难，早已经六神无主，哪里还想得到这些？ 他不管不顾的往外头跑去。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如惊雷般凭空响起！ “一条丧家之犬，真以为你到得了京城吗？” 声音十分尖锐，乍一听就好像是城隍庙的神像显灵一样，十分吓人。 “啊！” 柳兴才被吓了一跳，脚一软，直接瘫倒在了地上，惊恐的望着四周表情狰狞的神像。 “就这德性，也想跟殿下斗！真是痴心妄想！” 随着一阵嗤笑，柳兴才的身后，响起了脚步声。 他连忙转过头望去，只见两个瘦高的身影，从城隍庙大门外走来。 两人都身穿宦官袍服，面白无须，虽是男子，但眉眼之间却透着几分阴柔之色。 “看来听风阁的情报没有错，城隍庙后面的作坊有问题，果然，有暗道连通着柳府和此处！见着你，倒也对得起咱家二人在此苦苦蹲守了。”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想干什么？” 柳兴才慌了。 他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压根没听懂这两人话里的意思，只是隐约觉得，这两人似乎早就知道他会从城隍庙逃出来。 其中一个年轻宦官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我们是何人，你无需知晓。你只需要知道，今日，你将命丧于此。” 另一个年轻宦官淡淡说道：“与这等腌臜之物废什么话？速速了结了此人性命，回去找老祖宗复命要紧。” “也是。” 前者点点头，也不废话，随手一挥，一记透骨钉从他指尖飞射而出。 速度之快，犹如闪电！ 只一瞬间，就洞穿了柳兴才的脑袋！深深钉在了城隍庙的青石地砖上！ 柳兴才没有任何反应的机会，就已经倒地，额头上留下了一个空空的血洞！ 第109章 万尧问责 看着眼前这一幕，两个年轻宦官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他们都是甄休亲手训练的，杀人对他们而言，如同家常便饭，可以说内心毫无波动。 “回吧。” 两人甚至没有清理现场，直接把手揣进袖子，转身离去。 这里的尸体，自然会有专门的人来收拾。 这一夜，对于凉州府的百姓来说，就是个普通的夜晚，和以往并无不同。 甚至连诸多大家族，都没有收到任何风声。 而柳府因为家大业大，整条街都被其买下用作府邸，也不存在什么邻居。所以抄家灭族的动静，也没有什么外人听到。 一夜很快过去。 翌日。 柳府所在的街道，已经封锁。 平日里会有不少商贩，挑着担子来到这条街道上卖卖瓜果蔬菜、烧饼小吃什么的，挺有烟火气。 有些商贩还会提早赶来，生怕晚了，好位置就被同行占了。 但是今天，天蒙蒙亮就赶过来的商贩们，看着眼前这一幕，全都傻眼了。 只见柳府前后，两条街道，全部被重兵把守！ 数百个身穿铠甲、手持兵刃的士卒，排成好几排，将两条街道的所有大小路口，全部围了个水泄不通！ 别说是人了，就是一只猫猫狗狗，都不可能进得去。 很快，这里就围了不少好奇的看客。 有一个胆子大的商贩，好奇想要靠近看看里头的情况，刚一靠近，距离兵卒还有五步远的时候，就听到一声爆喝，然后枪尖就已经直指眉心了！ “啊！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这个商贩平日里最多就跟同行吵吵架，同手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 当即就吓得瘫倒在地上，浑身哆嗦起来。 他刚刚但凡步子迈的再大一寸，这银晃晃的枪尖，就要在他的脑门上戳个窟窿了！ 兵卒倒也没有继续上前，只是冷冷的警告道： “任何人等，胆敢靠近，五步之内，就地格杀！” 话语之间，杀意毕露！ 所有围观的百姓见状，全都面色一惊，赶忙向后退开十几步。 生怕这些兵卒哪个距离把控不好，追上来把他们给宰了。 凉州府地处边境，民风彪悍。平日里的百姓对官府敬畏心并不强，有些时候甚至会出现百姓冲关的情况。 那些时候，兵卒和衙役们也不会真跟他们计较。毕竟真要发生了流血事件，死了几个百姓，他们也要担责。 但是这一次，完全不一样了。 所有围观百姓都看得出来，这一次，他们是玩真的！ “这条街，不是柳家的地盘吗？怎么被这么多官家的人围了？不会是柳家犯了什么事儿吧？” “我看未必，柳家是什么人家？咱们凉州府第一家族！连知府大人都敬他们柳家三分！这么多年作威作福，鱼肉乡里，也没见什么人敢动他们啊！” “是啊，这可是柳家，谁敢动啊！我估计啊，是柳家里出了什么贵人，这才重兵把守的。” “不错，也只有这个解释了。唉，真是可恨啊！这柳家本来就作恶多端了，如今再出个什么贵人，权势更进一步，只怕咱们这凉州府啊，是不会再有什么好日子咯！” “唉，谁说不是呢！这日子啊，真是没法过咯！” “嘘！都小点声！敢说柳家的不是，你们不要命啦？” 一众围观的百姓们议论纷纷，各种猜测都有，但基本都认为柳家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了。 想到以后大家的处境，众人都忍不住怨声载道。 直到听到有人提醒，这才如梦初醒，赶紧闭上了嘴，生怕被柳家的人听到，被柳家清算。 不过百姓们毕竟见识短，看不懂门道。 人群中还是有个别人，显然看出了什么不对劲，脸色沉重，悄无声息的退出了人群，朝着几个方向快步跑去。 兵卒中，为首的将领见状，立马明白了这些人的身份。 这些人，都是几个家族派来打探情况的。 不过他并没有阻拦的打算。 因为指挥使大人只是让他把守住街道，没有封锁消息的意思。 “这凉州府，是真的要变天了啊！” 想到昨晚那一夜的腥风血雨，将领摇了摇头，喃喃低语。 …… 楚王府。 现在已经是日上三竿，时值深秋，但今天的太阳却是格外的毒辣，晒的人直流汗。 正厅里，站满了人。 最扎眼的，就属以杨承信为首的一众身披甲胄、腰间悬刀的将士们了。 这些人都是昨晚参与过对柳家抄家灭族的。 经过一整晚的厮杀，他们的甲胄和刀鞘上，都沾染了明显的血迹，看着十分骇人！ 因为没有得到楚王宁恒的明确指示，他们在灭了柳家后，不敢轻易回去，只得来到王府复命。 而宁恒因为昨晚睡得晚，早上迟迟没起来。杨承信一干人等，也只能站在这干等。 杨承信倒是想早点复命，早点回家睡觉。毕竟忙活了一晚上，大家都很累。 如果可以，他很想把宁恒喊出来。 但那可是楚王啊！ 借他十个胆子，他都不敢。 这伙人从正厅排到了前院，全都是杀气腾腾的样子，血腥之气在空气中迷茫，紧张的气息，让王府的丫鬟下人们，都不敢靠近，只敢屏住呼吸躲在远处观望。 “呃……” 杨承信看了一眼正闭目养神的甄休，张了张嘴，又无奈把嘴闭上。 他很想问问甄休，楚王殿下还有多久能起床。 但是想到对方那深不可测的实力，以及宫里老太监普遍都阴晴不定的性子，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不去招惹为妙。 别看这老太监在楚王殿下面前唯唯诺诺人畜无害的样子，那是因为人家是楚王，是他的主子！ 要是换成别人试试！ 被他盯上，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让杨承信头疼的是，楚王没等到，倒是把知府万尧等来了。 只见楚王府侧门打开，万尧喘着粗气，怒气冲冲的跑了进来。 来到前院，看着一身血污、像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将士们，万尧脸色越发阴沉。 很快，他看到了为首的杨承信。 气汹汹的质问起来：“杨大人，你可知道，你昨晚干了什么？那柳家即便有罪，不经本府审判，你怎么能私自灭了柳家？若非衙役通报，本府到现在还蒙在鼓里！你眼中，还有本朝王法吗？” 第110章 一场豪赌 万尧老脸气的涨红，瞪的两个鼻孔，怒视着杨承信。 如果不是他手底下有人，打听到了昨晚的情况，跑来跟他汇报，他都不知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柳家可是凉州府第一大豪门啊！ 说灭就灭了！ 虽说柳家罪大恶极，他也早就想动手了。 但连审判都不审判，直接就动手抄家灭族，这也太胡闹了！ 最离谱的是，灭柳家这么大的事情，竟然完全跳过了他这个柳州知府！ 这说好听点，是越权。 难听点，就是行凶！ 捅到皇上那去，杨承信不但乌纱帽难保，小命也要玩完！ 一身盔甲戎装的杨承信，跟个铁塔一般矗立着一动不动，面无表情的目视着前方，直接无视了旁边暴跳如雷的万尧。 等到万尧逐渐冷静下来，杨承信才缓缓转过头。 “万大人言重了。杨某乃朝廷命官，所做之事皆依照国法。昨晚事出突然，本帅担心柳家提前逃走，故而未能来得及告知万大人，就先下手了。” “再者说，本帅昨晚的本意不过是围了柳府，再等候殿下和万大人审讯。不料那柳家众人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竟敢无视律法，藐视朝廷和殿下威严，率众拘捕！” “无奈之下，本帅也只好将那些不法之徒，就地格杀！” “万大人，本帅此举，顶多不过是莽撞了些。这无视王法的帽子，戴不到本帅的头上吧？” 杨承信全程语气淡然，就好像灭了柳家一家，也不是什么大事一样。 可他越是这样没心没肺，万尧就越着急。 “你……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无奈之下灭了人家全家？你说得好听，但是京城那边，谁会信？你就不怕丢官下狱吗？” 他倒也不是要针对杨承信，只是觉得对方太胡闹了，传到京城去，对大家都不好。 真要打心底说，他对杨承信还是挺认可的。 这么多年了，柳家、马家这些家族，凭借着跟京城那边沾点关系，笼络了不少城里的官吏。 杨承信这么多年一直洁身自好，不受柳家、马家笼络收买，确实不容易。 他也不想因为这个事，把杨承信这样有能力又有良知的忠臣良将给毁了。 杨承信没有说话，而是直接闭上了眼睛，选择闭目养神。 他又不是傻子，怎么会想不到，这样做有多么危险？ 这件事，无论怎么隐瞒，迟早都会传到京城，传到皇上的耳朵里。 到时候，皇上要论罪，他杨承信，必死无疑！ 可这事，是楚王殿下让他干的。 他没有拒绝的权力！ 而且，他也不想拒绝。 因为他知道，这是楚王殿下给他的一个机会，一个成为楚王的人的机会！ 别看现在他是凉州府指挥使司的指挥使，在凉州府也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就算是楚王殿下，很多事情也要依仗他。 但真要论起亲信，偌大一个凉州府，也就眼前这个老太监甄休，和那个前几天带兵出了城的王府护卫司统领周正武。 所以他必须要抓住这次机会！ 他已经四十五了，不出意外，这辈子到指挥使就到头了。 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他也就到此为止了。 所以他不但要接受，更要把这个差事干的足够漂亮！ 只有这样，才有机会成为楚王殿下的亲信，将来跟着楚王殿下一起飞黄腾达！ 一旁的甄休将眼前这一幕都看在眼里，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心中暗暗称赞：这个杨承信，倒是个识时务的。一个武夫，这么能审时度势，倒也不多见。 “京城那边谁会不信，谁会有意见，这很重要吗？” 一个威严又慵懒的声音，从正厅后面传来。 随后，一身常服的宁恒，在霜儿的伺候下，打着哈欠缓步来到了正厅，一屁股坐在了太师椅上。 “微臣拜见楚王殿下！” 见到宁恒终于出现，万尧和杨承信，以及一众将士，立即全部跪下叩拜。 “免了，都起来吧。” 宁恒摆摆手，然后看着万尧，继续刚才的话题，说道： “万大人，你刚刚说，这件事传到京城，那边有人会有意见？” “不错，此事非同小可，万一……” 不等万尧说完，宁恒挥手打断，冷声道：“万一什么？本王是父皇钦封的楚王，凉州府是本王的封地。凉州府一应政事，皆由本王掌管！本王杀了几个自己封地的乱臣贼子，京城那边哪个敢有意见？” “这……” 万尧犯了难，一时间不好回话。 在他看来，楚王的话固然没什么问题，但这般行径，太过激进，难免会被一些有心人抓住，在陛下那边做文章。 到时候，又是徒增麻烦。 见他不说话，宁恒看了一眼杨承信，淡淡说道： “还有，杨大人也不会有什么事。他是奉了本王的命令去查抄的柳家。再怎么样，本王也不会容许本王的人，出什么差池。” 听到这话，万尧不禁一怔。 本王的人？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一旁的杨承信。 果然，杨承信，在听到宁恒的话后，顿时虎躯一震，激动的看向宁恒，然后单膝跪下，拱手参拜起来。 “末将杨承信，谢殿下抬爱！今后必当尽心尽力，辅佐殿下！” 杨承信的脸上，难掩兴奋。 殿下，这是正式承认了他的亲信身份了！ 这是一场身家性命的豪赌，幸运的是，他赌对了！ “嗯，起来吧。” 宁恒喝了口茶，淡淡的点了点头。 其实昨晚他完全可以让他的亲兵去围了柳府。 之所以让杨承信去，一方面是不想落人口实，让别人说他拥兵自重；另一方面，就是想拉拢杨承信这个指挥使。 拉拢了他，就等于是拥有了凉州府的指挥使司。 指挥使司足有一万兵马！ 这兵力，攻城拔寨够呛，但守城，绝对足够了。 凉州府是他的封地，他的大本营。这股力量，当然是捏在自己的手里，最为稳妥。 “万大人，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宁恒看向一语不发的万尧。 “回殿下，微臣没有疑问。”万尧摇头。 都这样了，他还有什么可说的？ 殿下连京城那边都不放在眼里，他一个知府，还有啥顾虑的？ “既如此，那大家就散了吧。杨承信，带本王去见柳迁。本王今天要审一审这逆贼！” 第111章 大牢审讯 「至于柳家抄家灭族的案子，万尧，你这两天处理一下，走个流程，抓紧结案了。省的城内民心不稳。」 宁恒随口对万尧吩咐道。 「是，殿下，微臣明白。」 事已至此，万尧也没什么可顾虑的了。 柳家灭都灭了，即便楚王殿下不说，他也会尽快给柳家安排一个谋逆的罪名，结案上报。 要是晚了，让京城那边知道了，率先发难，就不好收场了。 「嗯。」 宁恒点点头，等万尧离开后，看了看院落里的众将士。 这些将士都是昨晚参与过围剿柳府的，个个盔甲上都还染着血，又在这里站了一早上，连上肉眼可见的疲惫。 朗声道：「所有将士，只要昨晚参与围剿柳家逆贼的，都赏银五两，手刃逆贼的，再赏十两！」 听到这话，原本还十分疲惫的将士，全都面色一震，激动欢呼起来。 众人纷纷跪下称谢：「谢殿下赏赐！」 五两银子，已经算是一笔不菲的奖励了。 要知道，普通商贩一个月的收入，也不过一两多而已。 他们这些指挥使司的将士，月俸只有一两至一两半之间。 这五两银子，相当于他们四五个月的月俸了！ 而且要是手刃过柳府逆贼，还能再得到十两赏银！ 加一起，一年的俸禄到手了！ 这如何不让他们激动？ 「还是咱们楚王殿下出手阔绰，对兄弟们好啊！」 「要是换成别的达官显贵，顶多夸赞大家几句，拍拍屁股就走了。哪会舍得砸钱赏赐兄弟们啊！」 一众将士暗暗赞叹起来。 「行了，众将士都辛苦了，都趁早回去休息休息吧。」 宁恒笑道。 要想上下一心，光靠喊口号、精神洗脑是没用的。 钱给到位，才是最核心的！ 两世为人，宁恒太懂这个道理了。 楚王殿下这个名头再好使，也未必所有人都心甘情愿给你做事。 但要是钱给到位了，不说赴汤蹈火，但至少不会磨洋工。 眼下正是用人的时候，忠心是最宝贵的东西。 等到众人全都离开后，宁恒这才和杨承信、甄休两人，一同朝着指挥使司的大牢走去。 之所以没杀柳迁，就是想着再审一审，看看能不能挖出点柳家和二皇子之间勾连的证据。 马车朝着大牢不急不缓的驶去。 轿子里，宁恒安静的听着杨承信的汇报。 所说的，都是昨晚围剿柳府的一些行动细节。 甄休也将柳兴才死在城隍庙的事，说了一遍。 「嗯。」 宁恒对柳兴才的死毫不在意，在听到杨承信说搜遍了整个柳府，没有找到柳家和二皇子勾连的证据，他才忍不住开口询问起来。 「一封书信都没有吗？账簿呢？也查了吗？」 没有往来书信，账簿上能找到什么证据，也是可以的。 可惜杨承信还是摇了摇头：「都查过了，没有。柳迁这个老东西，太谨慎了，没有留下丝毫的蛛丝马迹！」 「不是柳迁太谨慎，是我那个二皇弟，太谨小慎微了。想必他也预料到或许会有这一天，所以早就防了一手。他就这性子，不奇怪。」 宁恒淡然说道。 前身虽然不学无术，但对自己的几个兄弟，还是比较了解的。 从记忆里可以知道，这个二皇子，从话处事，就谨慎小心，轻易找不 到错处。虽然一直以来都觊觎他的太子之位，但表面功夫做的非常好，每次见到他，都是太子哥哥的叫着。 当然，这些都是他被贬以前的事了。 自从被贬为楚王之后，这个二皇子，已经连正眼都不带看他了。 很快，几人就来到了指挥使司的大牢。 穿过幽暗狭长的通道，几人在一个牢房前停下。 幽暗的烛光下，柳迁穿着囚服，蜷缩着瘫坐在墙角。 此刻的柳迁，早已经没了柳家家主的风光和华丽，披头散发，一身血污，脸上身上占满了各种各样的污垢，活脱脱一个街头老乞丐的模样。 「柳迁！楚王殿下驾到，还不起身跪迎！」牢头大声呵斥道。 柳迁被突如其来的吼声吓的浑身一颤，以为又要挨打，下意识的想要躲避。 等到他听到「楚王殿下驾到」这几个字，这才回过神，缓缓抬起头，眯着眼睛，朝着宁恒的方向看过来。 看清确实是宁恒后，柳迁的脸上浮出浓烈的恨意。 然后扶着栏杆，艰难的站起身，冷笑起来：「宁恒，老夫承认，这次是你赢了。不过，你也别开心的太早。凉州府没人治得了你，不代表京城也没人能治你！」 「大胆！区区贱籍，竟敢直呼殿下名讳！不怕死吗？」 杨承信怒喝道。 「死？哈哈哈哈，你以为老夫还会怕死吗？哼，别人怕你楚王，老夫可不怕！今日老夫即便死了，也不过是早走一步。宁恒，黄泉路上，老夫会等你。」 柳迁哈哈大笑起来。 换成以前，即便再风光，他也不敢直呼楚王的名讳。 但是现在，柳家被灭门，他已经没有丝毫顾忌了。 最重要的是，他的儿子柳兴才已经逃出了柳府。 只要柳兴才能够顺利跑到京城，见到了二皇子，到时候，什么狗屁楚王，下场也不会比他这个阶下囚好到哪里去！ 他对二皇子很有信心，以二皇子缜密的谋划，楚王早晚是个死！ 见这柳迁竟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出言不逊，杨承信给了牢头一个眼神，示意他给柳迁一些苦头尝尝，好让这老匹夫涨涨记性！ 牢头正欲动手，却被宁恒拦下。 宁恒摆摆手，一脸淡漠的看着柳迁。 「你是不是觉得，你身后的二皇子，一定会为你柳家报仇雪痕，置本王于死地？」 见宁恒直接点出了二皇子，柳迁愣了愣，也懒得遮掩了，直接冷笑承认： 「不错，有什么问题吗？」 「凭什么呢？」宁恒又问。 凭什么？ 「自然是凭我柳家为二皇子出生入死！凭我……」 柳迁话还没说完，却被宁恒打断。 「凭你一个偏远之地的小小家族？为了一个无权无势、名不见经传的小家族，去不惜代价的对付一个亲王？对付当今皇上的嫡长子？」 「……」 「别说你是一个小地方的小家族的家主，就算你是老二的亲岳父，在本王的封地，你柳家本王灭就灭了，他老二敢对本王动手吗？」 第112章 柳迁屈服 「我朝长幼有序，嫡庶有别。本王虽然没了太子之位，可还是当今圣上的嫡长子！你问问你的二皇子殿下，本王抽他一个耳光，他敢还手吗？」 宁恒一番话，掷地有声。 别说是柳迁了，就连一旁的杨承信和牢头，都屏住呼吸，不敢大声喘气。 只有甄休，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十分淡定。 因为只有他经历过，还是太子的宁恒，当初有多嚣张跋扈！别说二皇子了，就是满京城的皇室贵胄、达官显贵加一起，都不够他豁豁的！ 当初的太子殿下，也确实抽过二皇子的耳光，二皇子也确实没敢吱声。事后二皇子的生母宸妃娘娘去找陛下哭诉，正好被皇后娘娘撞见，还被皇后娘娘训斥了一顿。 「你……」 看着此刻威严无比的宁恒，柳迁不禁被震慑住了。.. 虽然很不服气，但他却找不到反驳的话来。 皇家嫡长子，这个身份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确实无可挑剔！ 不过，想到自己的儿子柳兴才，柳迁又找回了些许自信。 得意的笑道：「你地位尊崇，那又如何？只要你昨晚灭我柳家的事情败露，传到京城，传到皇上耳朵里。没有证据，不经审判就抄家灭族，这等罪名，届时皇上盛怒，群臣激愤。你觉得你这尊贵无比的身份，能救你一命吗？」 柳迁越说越有自信，最后忍不住大笑起来。 仿佛已经看到了眼前的宁恒，死在了他的面前。 宁恒依旧一脸淡然，甚至十分赞同的点了点头。 说道：「嗯，你说的没错。如果这件事真传到了京城，本王就算不死，也要扒层皮。要是本王那位二皇弟再从旁煽风点火，本王搞不好真性命难保。」 「哼，还算有自知之明！」 柳迁冷哼一声，得意的笑道。 然而宁恒的下一句话，却让他脸色一变。 只见宁恒的嘴角带着些许的戏谑，淡淡说道：「可若是，消息传不到京城呢？或者说，消息传到了京城，已经是数月之后，彼时你柳家的案子已经以谋逆为罪名，结案了呢？」 「你……你说什么？」 柳迁愣了一下，一下子没想明白宁恒话里的意思，只是隐约有种不详的预感。 为什么消息会传不到京城？ 为什么消息传到京城，已经是数月之后了？ 如果消息在数月之后才传到京城，那时候案子已经结案，即便二皇子和满朝文武对此有意见，想要发难，也没了攻讦的理由。 那他们柳家一门，可就真的白死了！ 可是，凉州府距离京城虽远，但骑快马，最慢十天也就到了，怎么会数月之后才传到京城？ 除非…… 除非柳兴才根本到不了京城！ 想到这，再看着宁恒一脸戏谑的浅笑，柳迁忽然明白了什么。 「你……你把我儿怎么了？你到底把他怎么了？」 他睚眦欲裂，怒吼着，枯槁的双手紧紧抓着粗大的牢门木栏，一双浑浊的眼眸，死死盯着宁恒。 现如今，柳兴才不仅是他的独子，也是能为柳家报仇雪恨的唯一可能！ 更是他沦为阶下囚后还敢怒骂宁恒的全部依仗！ 若是柳兴才出了什么事，那就全完了！ 「他现在很好，只是以后怎么样，就未可知了。」 宁恒淡淡的说道。 说完，给了甄休一个眼色。 甄休会意，从袖子里缓缓掏出一串白玉吊坠。 这串白玉吊坠通体洁白，晶莹剔透 ，没有丝毫瑕疵，一看就是极品料子制成，价值不菲。 白玉的中间，还镶着一个用黄金锻造的「柳」字。 金作字，玉为底，这样的吊坠，整个柳州府也只有一串！ 这是柳兴才随身佩戴的吊坠！ 「这是……」 看到这串吊坠，柳迁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瘫软了下去，认命一般的低声哀嚎起来。 如果说此前他还怀疑过宁恒，认为对方可能是拿审讯的话术诈他。 但是看到这串吊坠，他所有的心存侥幸，全都成了泡影。 「那处密道，只有我们柳家嫡系才知道。为何……为何你们也会知道？」柳迁无力的问道。 宁恒一脸淡漠，说道：「既然要对付你，本王自然会将你柳家祖宗十八代全都查个底朝天。你在外头偷偷包了几房姨太太，生了几个私生子，这些情报全在本王的案牍之上。区区一处密道，也算秘密？」 「从柳兴才走出密道，本王的人就已经在城隍庙里等着了。」 说完，又补充道：「当然，你那几房姨太太，还有那些个私生子，你就不必指望了。他们全都在昨天夜里，下去陪你们柳家人了。」 「一家人嘛，当然是要整整齐齐的才好。」 这平淡的如同话家常的语气，在柳迁耳中，就像是魔鬼的低语，让他既愤怒有恐惧。 「你……你这个……」 柳迁颤巍巍的抬起手，指着宁恒，极端的愤怒，让他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注意你的言辞，老匹夫！你现在但凡有一句话让本王不爽，你那个蠢蛋儿子，就别想活了。」 宁恒的话，让柳迁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眼下不是生气的时候，救下柳兴才，才是最重要的。 他有些后怕的看向宁恒，屈服的问道：「你……你想要老夫做什么？」 「你说什么？」宁恒面目表情。 柳迁愣了愣，明白了什么，表情越发苦涩，低声道：「殿下，您想要草民做什么？」 这才对嘛！ 阶下囚就要有阶下囚的样子！ 趾高气扬的像什么样子？ 宁恒满意的点点头，盯着柳迁，说道：「本王要的很简单，书信！」 「书信？什么书信？」柳迁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自然是你与本王那个二皇弟勾结往来的书信！」 宁恒冷声道：「你不是自诩后台是二皇子吗？自从本王来到凉州府，你就当起了二皇子的狗腿，处处与本王做对！还有大月国那边的血虹门，也找了本王好几回的麻烦！这里头，也有二皇子的功劳吧？」 「本王要的，就是二皇子与你柳家，还有那敌国势力血虹门的勾结往来的书信！交出来，本王答应放过你和你那个废物儿子，安排你们到一处隐蔽乡下，从此隐姓埋名，了却残生。」 弟113章 人证顶个屁用？ 听到这话，柳迁猛的抬起头，直勾勾的盯着宁恒。 不仅仅是因为最后宁恒说了放他父子一条生路。 更重要的是，宁恒提到了「血虹门」！ 看来宁恒不但要把他柳家和二皇子勾连的罪名做实，就连血虹门屡次侵犯凉州府，数次谋划刺杀楚王的罪行，也都要扯到二皇子的头上！ 要知道，血虹门可不是什么简单的江湖势力，它涉及到大月国！ 大月国向来和我大乾不和，多次犯境，扰我太平。 要是真的把二皇子和血虹门扯到了一起，那再高的身份，也免不了人头落地！ 这可不是勾结豪族残害手足这么简单了，而是叛国罪啊！ 想到这，柳迁不禁冷汗直流，惊的说不出话来。 昨晚杨承信没能在柳府里搜到什么书信，确实有些可惜。 不过宁恒不打算放弃。 这么重要的书信，没有放在柳府里，也不奇怪。 可能是被柳迁这个老狐狸藏到了别处。 这也是宁恒今天拿着死了的柳兴才当筹码，诈柳迁的真正目的。 否则，他才没那个兴趣，陪一个将死之人，废这半天的话。 见柳迁半天没说话，宁恒还担心对方想太多，于是劝慰道：.. 「放心，本王真正的敌人，是我那位二皇弟。你区区一个商贾家族，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也配让本王记恨？所以你不必担心本王出尔反尔，事后找你算账。」 「只要你交出书信，或者其他什么证据，本王保你父子平安！」 「此言当……当真？」 柳迁心动了。 眼下他和他儿子的性命都捏在宁恒的手里，哪里还顾得上二皇子那边？ 立场固然重要，但和小命相比，立场算个屁！ 他死了不要紧，但儿子要是也死了，柳家就绝后了！ 见他有所松动，宁恒笑道：「放心，本王金口一开，绝不会不算数。而且你也不用担心二皇子那边灭你口泄愤，本王自会派人护你。」 听到这，柳迁最后的疑虑都放下了。 背叛者最怕主子清理门户，现在连这个问题也没了，那就好办了。 「好，我愿意配合。不过……」 柳迁顿了顿，有些为难的说道：「不过草民手里确实没有和二皇子的书信往来。此话千真万确，草民绝没说谎！」 「没有书信？你莫不是逗本王玩呢？」 宁恒脸色立马放下来了。 跟你这个老东西扯了半天，你告诉我你手里也没有书信？ 真当我不敢杀你？ 「不，不不，殿下息怒！」 见宁恒怒了，柳迁连忙跪了下来，解释道：「不是草民故意不拿出来，实在是二皇子太过小心，每次联系，都是通过一个中间人，任何书信都没留下来。那人向草民传达二皇子的意思，草民照着做，如此而已。」 「那中间人长什么样？可有特征？」 「他……他每次都蒙着面，草民……说不上来……」 柳迁一脸为难。 他现在十分后悔，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想尽办法，留下点二皇子的什么证据，这样也能有筹码跟宁恒谈条件了。 「哦。」 宁恒瞬间没了兴趣，面无表情道：「也就是说，你对于本王，没有丝毫价值了。」 柳迁心底一惊，眼神中透着恐惧。 他从宁恒的话里，听出了杀意！ 毫不遮掩的杀意！ 是啊，没有价值的人， 还有留着的必要吗？ 「不，殿下，有价值！草民对殿下绝对有价值！」 他连忙爬起来，紧张的盯着宁恒，哆嗦的说道：「草民，可以站出来，替殿下指证二皇子。物证没有，可草民是人证啊！对！草民是人证，草民是人证！」 柳迁相信，虽然他没有物证，但有人证，也足够让二皇子喝一壶的了。 「哦，人证啊。」 宁恒语气越发冷淡，眼眸中已经没了丝毫的兴致，「可是人证，能顶个屁用？」 或许在前世那个年代，人证一句话，就能决定法官的判决。 但是这是古代，人证的意义，其实真不大。 尤其是涉及到皇家子弟。 凭他的身份权势和财力，想要人证，随时可以安排几百个人，去指证二皇子勾结血虹门。 但是问题是皇帝会信吗？ 说白了，人证这种东西，在皇帝和满朝文武看来，就是泼脏水用的。 你柳迁说你是授了二皇子的意，就是了？ 有证据吗？ 所以真想扳倒二皇子，只能拿出实打实的物证来！ 「真是浪费时间！」 宁恒转身就要走，同时摆了摆手，淡淡抛下一句话：「留之无用，斩了吧。」 「不，不要！」 柳迁急了，声嘶力竭的喊叫起来，「殿下，殿下别走，草民还有用，草民愿意投靠殿下，草民还有用啊殿下！」 「聒噪！」 宁恒眉头一蹙，甄休会意，屈指一弹。 破空声响起，柳迁的喊叫声戛然而止，然后整个人瘫软倒地，晕死了过去。 宁恒心情不太好。 本以为这次审讯，能得到什么有用的证据。 没想到，他还是低估了这个二皇弟的谨慎程度。 不过想想也不奇怪。 能以一个皇子的身份，当着皇帝和满朝文武的面，将他这个太子从位子上拉下来，贬到这偏远的凉州府，自己却摘得干干净净。 这份能力，又怎么会那么容易对付？ 很快，几人走出了大牢，上了马车。 马车内，杨承信犹豫了一下，忍不住问道：「殿下，其实这柳迁愿意指证二皇子，还是有点用的。毕竟整个凉州府都知道，他柳家一直和殿下做对，要说背后没有大人物支撑和授意，谁能信？」 「他既然愿意指证，多多少少，会有点用处。就这么杀了，未免可惜。」 宁恒没有说话。 一旁的甄休见状，替宁恒开口解释道：「杨大人旧居边境，又是沙场拼杀的武人，许是不懂朝堂和皇家。须知，皇储之争，又岂能用常理度之？」 第114章 无解的死局 「在下不解，还请公公解惑。」 在甄休面前，杨承信没有以官职自称。 毕竟这位甄公公曾经是皇上跟前的老人，权倾一时，诸多朝中大员都要小心讨好的存在。即便现在退下来了，也不是他一个边境武将能放肆的。 而且在杨承信看来，甄休的武学境界远超过自己，用江湖上的谦称，再好不过。 「杨大人客气了。」 甄休点点头，对杨承信的人情世故颇为满意。 伺候过皇帝的人，最在意这些细节。 杨承信若是在这个时候以官职自居，那就多少有点不识好歹了。 甄休解释道：「若殿下是寻常的王侯将相子弟，有柳迁作为人证，指证兄弟残害手足蓄意叛国，这确实行得通。」 「可殿下是龙子龙孙，皇室子弟！皇储之争，是不能用简单的国家律法来约束的。没有实实在在的物证，单凭柳迁这样一个人证，就想要给二皇子戴上一个残害手足勾结敌国的帽子，圣上岂能答应？」 「君心难测。真要这么做了，非但于结果无益，反倒会让圣上觉得，是咱们殿下没事找事，迫害手足兄弟。对咱们殿下的印象就更差了。」 杨承信越听越心惊。 他从军二十多年，可以说一生都在沙场度过。京城都没去过两次，只知道朝堂的水很深。 没想到，两方交手，明明一方已经占据了优势，却随时可能让皇上起疑，最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真是……君心难测啊！」 感叹了一句，杨承信有些不甘心，问道：「难道，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忙活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收官了，结果什么收获都没有。 这未免有些说不过去。 「当然不是！你觉得本王很像那种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大善人吗？」 宁恒冷笑。 那个二皇子都在他头上拉屎拉尿了，他还当作没事发生？ 「既然定不了他的罪，那就往死里恶心他！」 宁恒目光冰冷，继续说道：「他不是爱惜羽毛吗？不是向来以仁善守规矩的形象示人，立人设吗？那本王就坏了他的完美形象，看他还有什么招儿！」 「殿下的意思是……」杨承信好奇问道。 「甄公公，你安排人，到京城放出点风声，就说柳家之所以胆大妄为，皆因背后有二皇子撑腰。柳家胆敢勾结大月国的势力，行刺楚王，也是二皇子撮合授意。其目的，就是想要置楚王于死地，好顺利登上太子之位！」 说到这，宁恒又补充了一句：「不必传的全京城都知道，只需要在坊间低调流传，然后‘不小心传到宫里，就行了。」 甄休是宫里的老人了，这辈子什么宫斗手段没见过，立马明白了楚王话里意思，浅浅的笑了起来。 「是，老奴明白了。」 一旁的杨承信见状，一开始还有些疑惑，稍稍一想，也明白了。 忍不住看向宁恒，心中暗暗惊叹：这位楚王殿下，是要杀人诛心啊！ 楚王想要通过人证，给二皇子扣帽子定罪，皇上难免怀疑，觉得是楚王别有居心，捏造人证。 同样的，被贬到凉州府的楚王，好歹是个亲王，却半年来屡次被柳家这样一个偏远豪族打压，甚至还有血虹门这样的境外势力行刺！ 要说背后没有大人物指使，谁能信？ 皇上必然也会怀疑，是什么人指使的。 正好，京城里有传言，一切都是二皇子指使。 这些风声只要传到宫里，就一定会传到皇上的耳朵 里。 而且凉州府这边，肯定会有皇上的暗探，对于柳家和血虹门的事，多多少少会知道一些。 到那时，皇上即便不全信是二皇子指使，但怀疑的种子，绝对会种下！ 所谓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了。 宁恒对这个结果还是挺满意的。 虽然没有物证，不能给二皇子定罪，但能让皇帝对二皇子起疑心，也不错了。 而且这一招最绝的是，二皇子是不能为自己辩解的。 即便他有充足的理由，证明此事与自己无关，他也不能跟皇帝解释。 像这种事情，你一开口解释，不就证明你心里有鬼吗？ 可你要是不解释，就等于你做贼心虚，怂了。 所以，这也算是一种无解的死局！ 只是要想彻底扳倒二皇子，光靠这个还不行。 以后还得再想办法，拿出点真实的证据才行。 夜幕降临。 一天很快过去。 包围柳府的兵马并没有解散，柳府附近的几条街道依旧处于封锁状态，任何人不得进出！ 胆敢靠近的，都要被就地格杀！ 那些原本还猜测是不是柳家出了贵人，要飞黄腾达的人，也都开始怀疑起来。 如果是出了贵人，封锁应该很快就解除了才是，怎么到了晚上了，柳府周围还是重兵把守，严阵以待的样子？ 最诡异的是，一整天过去了，柳府里头，竟然没有丝毫声响传出！ 要知道，柳府地方大，人口也多，府邸中的小孩儿、仆役、丫鬟什么的，肯定会发出点什么声音。 平日里隔着老远，都能听到柳府里的动静。 可今天一天过去了，柳府里静得可怕！连猫叫声都没了！ 一股肃杀的气息，笼罩在所有围观百姓的心头。 看来，柳家这是出了什么大祸事了！ 和百姓们一样，凉州府的各个世家豪族，也都对柳府发生的一切，毫无所知。 他们打点了各个渠道，想要知道柳府里发生的事情。 可惜全都一无所获。 马府。 一众马家掌权人和嫡系，围坐在正厅中，愁眉不展。 他们同样也怀疑柳家完了。 但多年来，他们深知柳家的强大实力，有点不敢相信柳家会这么悄无声息的被灭掉。 所以他们一直在等一个确切的消息。 眼瞅着一天就要过去，还是没有任何消息进来，他们终于要等不住了。 「家主，不能再等了！生死存亡之际，必须要有个决断啊！」一个中年人有些着急的看着坐在首位的马家家主马贺。 马贺低着头，面色凝重无比，一动不动，没有说话。 多年来，马家一直都与柳家步调一致，互为联盟。 如今柳家生死不明，大概率是没了。他们马家还能苟活吗？ 所有马家人都在担心，昨晚是柳家，那今晚，是不是就轮到马家了？ 第115章 楚王令牌 不同于别的家族，他们马家是军伍世家，家族不少子弟都是军伍出身，探听消息的渠道是最多的。 虽说职位最高的马雄被革了职，但马家还有其他人，都在军中担任了各种大大小小的要职。 可他们花了一天的时间，各种打点关系，可所有的问询，都像是石沉大海，没有任何结果。 这才是最可怕的！ 「柳家，只怕是完了。」马贺低声叹气道。 他的表情有些落寞。 多年来，马家和柳家一直共进退，互为联盟。 而柳家却在一夜之间，人间蒸发了一样。 柳家会在一夜之间被灭掉，那实力相当的马家呢？ 这种气氛，太恐怖了！ 「看来楚王是要彻底撕破脸了。凉州府从此，要变天了。」马贺摇头缓缓说道。 听到这话，一众马家人心头咯噔一下，更加着急了。 纷纷道：「家主，这……这该如何是好？」 「是啊家主，我等还需造作决断啊！要是晚了，不就步了柳家的后尘了吗？」 「要不，我们逃吧！」 听到这个「逃」字，众人仿佛一下子被点醒，全都两眼发光，激动的看向马贺。 「是啊家主，我们逃吧！眼下这局势，不逃，就是等死啊！」 「不错！咱们马家和柳家向来同气连枝，这个整个凉州府都知道。他楚王已经解决了柳家，下一个目标，必然是我们马家。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对，家主，趁着现在楚王那小子还没反应过来，咱们赶紧跑，或许还有生机。晚了，就来不及了！」 一群人全都满脸焦急的看着马贺。 如果不是马家大权都在马贺手里，他们早就自己先跑了。 「跑？往哪里跑？你以为咱们还跑得了吗？」 马贺抬起头，冷眼扫过一众马家嫡系，冷冰冰的反问道。 「你们以为，现在就只是柳家那两条街，被指挥使司的兵马封锁了吗？哼！天真！」 「告诉你们吧，不光是柳家，就连凉州府的几个城门，全都重兵布防，所有人，许进不许出！别说是人了，就是一只鸟，都飞不出凉州府！」 「就凭你们几个，还想趁着天黑逃出城？简直是笑话！」 马贺的这几句话，就如同一声声炸雷，打在众人的头顶。 大厅里顿时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呆在原地，绝望的说不出话来。 好一会儿，才有人喃喃道：「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楚王这是疯了吗？这是要关起城门，大开杀戒吗？」 「是啊，他这般大开杀戒……他难道就不怕，他做的这些事，传到京城，传到圣上那儿吗？」 「哼！恰恰相反！」 马贺冷笑道：「他现在封锁城门和柳家，就是不想让柳家被灭门的消息，传到京城去！毕竟刚刚被贬到这，要是再犯事儿，惹得圣上雷霆震怒，他小命都难保！此刻，几个城门必定是重兵把守如铁桶一般！」 「所以，」马贺看向刚才嚷嚷着要逃的几人，「你们觉得，你们还有机会逃出去吗？」 这几人闻言，脸色苍白，心中顿感绝望，瘫软在了椅子上。 一团绝望的阴云，笼罩在所有人的头上。 一时间，周遭的空气都仿佛凝固，让人喘不过气来。 「难道，我等就这么任人宰割，坐着等死吗？」 「不！老夫作为家主，岂能让我马家，断送在老夫手里！」 马贺如同救世主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 众人纷纷抬起头，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死死的盯着马贺。 「家主有解救之策？」 马贺没有回答，而是看了一眼门外。 这时，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进来几个人，为首的是马家的老管家，老管家是马家的老人了，十分受马贺器重，也很受马家人尊敬。 老管家的身后，跟着三个年轻人，都是二十左右的年纪，都是马家年轻一辈中最为优秀的几个。 这三人虽然个个身穿华服，但都神情坚毅，没有丝毫富家子弟的纨绔与轻浮。 「东西做的怎样了？」 不等老管家开口，马贺率先开口询问起来。 老管家凝重的点头，道：「幸不辱命。家主请看。」 说完，从怀里掏出一物，揭开上面的黑布后，露出一块木质的令牌。 令牌十分精致，上面透着一股威严之气。 在令牌的正中间，赫然刻着一个字——楚！ 「这是……楚王令牌！」 都不用马贺介绍，众人全都认出了这个令牌的来历。 一个个全都满脸震惊的看着这个楚王令牌。 楚王令牌，怎么会在老管家的手里？ 第116章 假令牌的妙用 楚王令牌在手，如同楚王亲临！ 现如今，整个凉州府，说楚王是土皇帝也不为过。 谁要是有了这楚王令牌，在凉州府就能横着走！ 「只是咱们家主……怎么会有楚王令牌？」 一群人全都眼神茫然的看着马贺，忍不住暗自猜测起来。 「难道说……咱们家主，早就已经暗中投靠了楚王殿下？」 「一定是这样了！否则，楚王令牌怎么会在家主的手中？想必是家主已经取得了楚王殿下的信任，成为了楚王殿下的亲信，方能有此等待遇！」 「家主英明啊！一定是家主早就料到了柳家会有大难临头的一日，故而暗中转投楚王门下。这一招，高明啊！」 「这么说来，咱们马家不仅不会步柳家的后尘，而且还能借着楚王殿下的势，从此平步青云？」 「这……真是太好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一群人从一开始的小心揣测，越来越激动，到最后，都忍不住大声讨论起来。 一时间，大厅里充满了喜悦的气息。 只是大家都没发现，家主马贺的脸色，早已经铁青了下来。 「行了，别说了！你们都给老夫闭嘴！」 一声呵斥，让大厅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看向马贺，见他脸色难看，众人不禁疑惑起来。 「家主，您这是……怎么了？」 「是啊家主，有了这楚王令牌，咱们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咱们应该高兴才是啊！」 「是啊，楚王令牌在手，怎么您还不高兴了？」 见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马贺更加生气了，眼前一黑，差点原地晕过去。qδ 深吸了一口气，才缓过气来。 他无奈的扫了一圈，恨铁不成钢的骂道：「真是一群蠢货！这令牌……这令牌要是真的，老夫早踏马回房间睡大觉了！还有必要跟你们这帮蠢货在这里熬着？」 这话一出，周围瞬间陷入了死寂。 所有人都呆在了那儿，目光呆滞的看着马贺，说不出话来，仿佛还在消化刚刚马贺说的话。 好一会儿，才有人不敢相信的看着马贺，犹豫着问道：「家主，您……您刚刚说……这令牌它……它是假的？」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死死盯着马贺，生怕他的回答打破了他们刚刚生出的希望。 然而，马贺的回答，还是打破了他们的幻想。 「这本来就是假的！」 马贺冷声说道。 同时，他的心里也不禁自嘲起来。 老子也希望这令牌是真的啊！ 早知道，当初楚王那小子刚到凉州府就藩的时候，老夫就带着全家去投靠他。 或许今日这令牌，还真就是真的了！ 可惜啊，他走错了路，站错了队，选择站在了二皇子那一边。 听到这个回答，众人最后的希望彻底破灭，忍不住长吁短叹起来。 一个个都哭丧着脸，像是死了亲妈一样。 「一个假的令牌，能有什么用吗？还能救下我们一家不成？」 有人绝望的吐槽着。 这时，一个年轻的声音响起。 「诸位叔叔伯伯莫急，家主这么做，必然是有家主的道理。我们马家，不会亡！」 众人闻言，纷纷抬头看去。 说话的，正是刚刚跟着老管家进来的三个年轻一辈的其中一人。 这三人全都提前知道了马贺的计划，所以全程都并不着急。 只是见众人 全都不相信马贺，这才站出来说了一句。 「家主，这小娃儿的意思是？」 有人询问道。 「哼，这会儿才想起来问了？」 马贺冷哼了一声，这才解释起来。 「你们可知道，楚王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封锁柳家附近的街道，还把城门封锁了？」 「自然是担心柳家被灭的消息，传出去。」有人回答。 「为什么害怕传出去？」马贺追问。 「柳家灭门，没有经过府衙审查定案，更何况是祸及全家，这么做，不合我大乾律法，要是传出去，即便是楚王，也难逃罪责。」有人回答。 马贺点点头，有些满意。 马家毕竟是大家族，还是有明白人的。 他顿了顿，又问道：「那如果，我们马家，有人把消息传到了京城呢？」 这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隐约明白了什么，神情逐渐激动起来。 「家主您的意思是……用这令牌出城，然后把消息带出去？」 「不错。」马贺点头。 「可若是这样，出了城的人，自然是安全了。可咱们马家这么多人，终究是难逃一死啊！」 有人跟着说道：「是啊，要是让楚王知道了有人带着消息出了城，一怒之下，只怕咱们马家，要成为尸山血海了！」 「除非这令牌，能保我们全家出城！」 「想什么呢！全家人出城，动静这么大，楚王必定有所察觉。到时候，假令牌穿帮，所有人都得死！」 很显然，大家都对这个办法不看好。 希望是有的，但太小了。 想必家主喊这几个家族小辈来，就是想让他们逃出城吧。 可这些小辈逃出去了，那他们这些老家伙呢？不是还是要死吗？ 「真是一群蠢货！」 马贺再次骂道。 「动动你们的猪脑子，好好想想！如果他们三人，把消息带出了城，带到京城，那楚王还敢动我们马家吗？」 这句一出，就如同一声惊雷，将所有人从绝望的阴翳中惊醒。 一下子，所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眼里焕发了生机。 是啊，有他们在京城，楚王还敢动他们马家吗？ 他们三人手里，可是拿捏着楚王的软肋！ 一旦楚王敢对马家下手，他们三人就能把柳家被灭的消息散播出去，到时候，楚王不死也得脱层皮！ 所以，只要他们逃出城，安全抵达京城，那么楚王非但不会动他们马家，反倒会对他们马家客客气气，礼遇有加！ 「这计谋，真是绝了！」 「家主英明啊！」 「老天有眼啊！我们马家，有救了！」 第117章 马贺主动求见 “怪不得家主如此镇定，原来早就有了解决之策了！” “甚好，甚好。老头子这颗心，算是放下了。” 大厅里一片轻松祥和的气息。 所有人全都松了一口气。 马贺没有理会这些人，而是接过老管家手里的假令牌，走到三个年轻后辈面前，将假令牌交到他们手中。 然后神态严肃的说道：“这令牌虽然是假的，但仿的极为逼真，只要不是楚王本人或者亲信，就不可能识破。” “你们的任务，只是出城。那些守城的将士见到此令牌，断不会起疑。若是问了什么问题，你们不必惊慌，不管他们问什么，你们只需回答，奉楚王殿下秘令出城公办，即可。” “等出了城，外头馆驿有快马，你们花点银子打点一下，骑上快马就往京城赶去。切记，不可走官道！不可暴露身份！” “懂了吗？” 三个年轻人彼此看了一眼，脸色凝重的点头道：“是，家主，我等明白了。” 其实这些话，马贺在白天已经跟他们说了一遍了。 但是事关全家族的生死存亡，这几人又都是没什么经验的年轻后辈，马贺还是忍不住多唠叨了两句。 “事不宜迟，你们快去吧。咱们马家全族的希望，就都指望你们三人了！” “请家主放心，我等必不辱使命！” 三个年轻人将假令牌收起，拱手正色道。 说完，三人就在所有马家人的殷切注视中，快步走出了马府。 夜色中，三人披着黑色斗篷，脚步轻快，快速朝着最近的西城门赶去。 而马府的大厅里，马贺让一众家族中人散去，独留自己一人，和老管家在寂静的大厅中沉思。 一炷香后，马贺缓缓站起身，看了一眼院外漆黑的天空。 对老管家吩咐道：“备马车。” 老管家有些疑惑，问道：“这么晚了，老爷您这是要去哪？” “楚王府！” 说完，马贺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在这种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时候，各大家族都生怕被楚王惦记上，躲着还来不及呢。 怎么老爷还主动往楚王府走啊？ 老管家直接愣住了，有点搞不明白自己这老爷想干什么。 但还是赶忙跟上。 大晚上，马车的速度并不快。 等马贺来到楚王府大门前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了。 看着楚王府巍峨的大门和牌匾，马贺深吸了一口气。 他当然知道，这种时候，主动来楚王府，跟找死没两样！ 他当然不是来找死的。 他是来谈判的！ “去敲门吧！” 马贺对老管家吩咐道。 算算时间，这会儿他们三个应该已经出了城了。 有这一手底牌在，他就有了跟楚王谈判的底气！ 只要他们三个出了城，楚王不仅不能动他，还要好生招待他，拉拢他！ 当然，他也要表一表自己归顺楚王的决心。 手里有你的把柄，还主动投诚。 你楚王再不爽，也得乖乖受着！ 敲门后，大门很快打开。 几个仆役和王府亲兵从里面走出，最后出来的，是王府的管家。 “马家主，你怎么来了？” 王府管家一眼就认出了马贺，十分意外的问道。 作为王府的管家，他很清楚，殿下对马家的厌恶。 不出意外，柳家的事情结束后，下一个被灭的，就是马家！ 马家今晚举家跑路，他都不觉得意外。 唯独没想到的是，这马贺，竟然大半夜的主动上门了！ 这马贺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见到王府管家，马贺连忙拱手，恭敬道：“劳烦管家通禀一声，马贺有要事，求见殿下！” 说完，从袖口里掏出一张千两银票，塞到了王府管家的手里。 “这就不必了。老夫自会通禀。” 王府管家冷眼甩开，淡淡的说道。 死人的钱，他可不敢收！ “那就劳烦管家了。” 马贺见状，也不恼怒，只是笑着拱手，脸上满是自信的笑。 …… 书房。 宁恒半眯着眼睛，享受着霜儿的揉腿捶肩服务。 听着管家的禀告，他眉头一挑，有些意外。 “你刚刚说，这马贺，非但没跑，还主动上门要见本王？” “是的，殿下。” 管家点头，问道：“那殿下，咱们是见，还是……” “见！当然要见！这个马贺现在主动上门，无非是想让本王放他马家一条生路。” 宁恒说道：“本王倒是要看看，这个马贺，如何做到。” “让他在前厅待着。” “是。” …… 与此同时。 西城门口。 守城的兵马比平日多了两倍有余！可谓是重兵把守。 马家的三个年轻后辈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西城门口。 他们三人的速度，比起预期的要慢一些。 但想到手中的楚王令牌，他们的心，又定了定。 三人朝着城门大步走去。 “什么人！胆敢夜闯西城门！” 守城将士很快发现了三人，手持长枪将三人团团包围。 十几个人，迅速将三人包围，每个人都长枪在手。 明晃晃的枪尖，在月光下，寒芒点点，煞是骇人。 这是一言不合，就要就地格杀的架势！ 三人都是军伍世家出身，对这种阵仗，并不陌生。 略微惊了一下后，很快就镇定下来。 其中一人，不急不缓的拿出假令牌，举在众将士面前。 然后故作镇定的说道：“奉楚王殿下秘令，出城公办！尔等还不速速开城门？” “奉楚王的命令？” 众将士一愣，其中为首的将士接过他手中的楚王令，仔细翻看了一下。 看着不像是假的，就将楚王令还给了他。 “没听说指挥使大人提起今夜楚王殿下要安排什么人出城啊。” 为首的将士小声嘀咕了两句，脸上的戒备之色减轻了许多。 上下打量了三人两眼，笑道：“三位大人见谅，非常时刻，城门轻易不能开。还请三位大人稍坐片刻，末将去请示一下指挥使杨大人。” 第118章 城下猎杀 一听这话，三人心中都是一惊。 他们也没想到，这个将士竟然如此小心。连楚王令都拿出来了，都不开城门！ 其中一人脸色略微一白，呼吸也随之有些急促。 但很快就调整了过来。 尽管如此，但还是被这位眼尖的将士察觉到。 这位将士心中一动，俨然意识到了什么，但脸上却依旧是歉意的陪着笑。 拿令牌的年轻人也有些急了，呵斥道：“大胆！我等乃是受楚王殿下秘令，紧急出城公办。你却在这里拖延，要是耽误了楚王殿下的大事，你担当的起吗？” 将士赶紧赔笑：“大人恕罪，恕罪。非是末将有意刁难，若是以前，末将立马开城门，绝无二话！可现在，镇守城门也是楚王殿下的命令，末将万万不敢违抗啊！” “这……”拿令牌的年轻人面露难色。 他也没想到，这个将士这么难说话。 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场面有些僵持，另外两个年轻人不禁有些着急起来，目光不定的看向中间的族兄。 这一幕，被正在仔细审视几人反应的将士，一一收入眼中。 心中的猜疑更深了几分。 看了一眼对方手中的令牌，将士微微一笑，说：“要不这样吧，大人不如将这楚王令交给末将，末将马上开城门放大人出城。 如此一来，大人能出城公办，末将有了这楚王令牌，杨大人和楚王殿下那边，末将也能有个交代。 如何？” 一听这话，三个年轻人全都眼睛一亮，来了精神。 拿令牌的年轻人连连点头：“如此，就再好不过了！” 说着，毫不犹豫的就将楚王令牌交到了将士的手中。 并且催促道：“快开城门吧！” “多谢大人体谅。” 为首的将士低头接过楚王令牌，被阴影遮挡的脸上，闪过一抹明晃晃的寒意。 他默默收起楚王令牌。 等到再次抬起头的时候，脸上又恢复了满是恭敬的笑意。 “开城门！” 他朝城门的方向挥了挥手。 手下的兵卒会意，开始开启城门。 而他则是不急不缓的朝着城楼上走去。 看着城门缓缓打开，三个年轻人喜出望外，迫不及待的往城门的方向快步走去。 丝毫没想注意到，原先那个态度恭敬的守城将士，刚刚竟然连声招呼都没打，就自顾自的走了。 也没有注意到，背对着他们走上城门的将士，眼里已经满是淡漠。 三个年轻人很急，城门才刚打开一条缝，就迫不及待的挤了出去。 生怕晚了，守城将士就会反悔似的。 刚走出城门十几步，其中一个年轻人，就低声询问起来： “就这么把假令牌交出去，真的好吗？以后的路还长呢！这楚王令牌，或许还有用。” “你刚刚也看到了，不交出令牌，那个守城将士能放咱们出城吗？反正是假的，没了也不可惜。眼下最重要的，是出城，然后去京城！” “说的是，出城了就好。咱们接下来先去……” 这个年轻人话还没说完，整个身体就猛地向前栽倒。 一下子扬起了大片尘土。 对话戛然而止，他的身后赫然出现了一支箭！ 箭身洞穿了他的后背，只留下一小截箭羽露在外面。 暗红色的鲜血，从后背迅速流出。 死了！ 平日里朝夕相处的族弟，上一秒还在庆幸着逃出生天的同伴，下一秒就这么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为首的年轻人瞬间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的从额头滑下，巨大的恐惧从心底猛地喷薄而出，身体也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强忍着恐惧，他扭过头，遥望着身后的城墙。 城墙上，那个守城将士，缓缓放下弓弦，居高临下，俯视着这边。 目光平静。 两人的视线，在这一刻交汇。乐文小说网 怎么会这样？ 为首的年轻人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守城将士，刚刚才给他们打开了城门，就突然要痛下杀手。 他想不通，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他只知道一点。 就是他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了。 他要跑。 跑出弓箭的射程！ 否则下一个死的，就是他！ 他转过身，紧咬牙关，朝着远处的密林里狂奔而去。 下一秒，又是一声箭羽破空的声音。 另一个年轻人应声而倒。 当场毙命！ 死亡的恐惧，让他脚底发软，重重摔了一跤。 身体翻滚了好几周，才停下来。 他挣扎的站起来，试图再次跑动。 又是一个箭羽声。 又是直插后心！ …… 城墙上。 看着最后一个年轻人倒地毙命。 为首的守城将士这才缓缓收起弓弦，神情漠然。 “头儿，他们可是拿着楚王令牌来的，您就这么把他们射杀了，殿下那边问罪起来……” 一旁的兵卒看着城下这一幕，有些担心的问道。 将士平静道：“放心，殿下那边，不但不会问罪，反倒会因为我守城有功，射杀逆贼有功，嘉奖我！” “射杀逆贼？” 一旁的兵卒惊讶的看了看城下的三具尸体，疑惑道：“您是说，这三人是逆贼？难道他们拿的楚王令牌，是假的？” “假不假的我不知道。” 将士摇摇头，“他们既然声称是受了殿下的密令出城公办，又怎么会因为出个城，就把楚王令牌拱手交出了？” “楚王令牌是殿下的信物，见令牌如见殿下！这么重要的东西，我说要，他就给了，还一脸做贼心虚的样子。不是逆贼，是什么？” 他们这些守城的，见过的大人物太多了。 那些人，大多都鼻孔朝天。 要真是拿着楚王令牌的楚王亲信，他一个守城将士，拦着不给出城，人家早就一个大嘴巴扇过来，然后指着他的鼻子臭骂了！ 怎么可能这么好说话？ “原来如此！头儿真是慧眼如炬啊！”几个兵卒全都一脸恍然的点点头，拍起了马屁。 “话说，头儿的箭术更加精进了！” 听着手下的吹捧，将士笑了笑，没有说话。 城墙上，充满了快乐的空气。 第119章 自信投诚 尽管如此，守城将士还是将刚刚发生的一切，全部记录下来，找了一个信得过的手下，骑上快马送到楚王府去。 随着文字记录，一并送去的还有那块来历不明的楚王令牌。 死了三个毛头小子，这不算什么。 真正让他拿不定主意，有些不安的，是那块楚王令牌！ 所有人都知道，见令牌，如见楚王！ 而他却亲手射杀了这三个手持楚王令牌的人！ 你这么干，想干嘛？ 是想对楚王殿下不敬吗？ 即便这三人形迹可疑、破绽百出，但毕竟手里有令牌，贸贸然就杀了，殿下那边，但凡有点什么想法，那你还想不想干了？ 所以他很识时务的，第一时间把这块楚王令牌也一并送去了楚王府。 以表明他不敢冒犯楚王的决心。 …… 而在三条年轻生命血溅城楼下的时候。 楚王府。 马贺，已经见到了姗姗来迟的楚王宁恒。 “微臣马贺，见过楚王殿下！深夜叨扰，还请殿下恕罪。” 他连忙起身，躬身行礼。 马家是军伍世家，马贺作为家主，也在军伍中兼了个虚职，所以自称微臣也不奇怪。 宁恒缓缓坐下，接过霜儿递来的一颗葡萄，塞进嘴里。 深深的看了一眼马贺，悠悠的说道：“现如今全城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可谓是人人自危。没想到马大人竟有这般胆色，主动来见本王。 你就不怕，有来无回吗？” 最有一句话，宁恒几乎是盯着马贺说的。 不过让他有些遗憾的是，马贺的脸上没有半点惊慌和恐惧。 细看之下，竟然能看出些许自信。 马贺轻轻一笑：“现如今殿下权柄滔天，是凉州府当之无愧的主宰，真想杀微臣，那微臣就是躲在家里，也是个死。所以，不如主动上门。” 见马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宁恒心中有些不爽。 他眼睛微眯，直勾勾的看着马贺：“看来你很自信。 本王也喜欢自信，但不喜欢别人在本王面前自信。 你有一炷香的时间，说出你上门的目的。 说不好，你就不用回去了。” 宁恒这话，已经完全是明牌了。 这种时候，他已经懒得再掩饰对马家的厌恶。 如果不是好奇马贺还有什么底牌，他连见一面都懒得见！ 但是马贺却好像没听出宁恒话里的威胁一样，依旧面带微笑： “看来殿下对微臣以及马家都有些误会。其实我们马家，一直以来对殿下都很敬畏，只是苦于……” 说到这，他顿了顿，脸上露出忌讳之色，但很快又恢复如常，坦荡的继续说道： “苦于二皇子的威逼，无奈之下，这才和柳家同流合污，为难殿下。 二皇子的性格，殿下您也知道。微臣要是不答应二皇子，那微臣一家，只怕早就亡了。 与殿下作对，实在不是微臣的本意。其中的苦衷，还请殿下，明鉴！” “这么说，你这大半夜的过来，是投诚的？” 宁恒有些鄙夷的看着马贺。 他还以为这老小子有什么精妙绝伦的计谋呢。 没想到，投诚？ 就这？ 二皇子势大，就跟二皇子混。 现在凉州府里老子一家独大，你就跑来跟老子混？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但也不是过家家好吧！ 你搁这跟老子闹着玩呢是吧？ “这么理解，也没问题。” 马贺微笑点头，“只要殿下点头，从此马家上下，唯殿下马首是瞻！” 他还是十分自信。 宁恒更加不爽了，冷笑起来： “如果只是投诚，那本王觉得你和你的马家，都不用见明天的太阳了。 想跟谁混就跟谁混，你以为你是谁？ 投诚就能免除一死，那柳家也不至于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了！ 还是说你觉得，刘迁那老东西在死前，没有说过投诚的话？ 他不仅说过，而且不论是态度还是诚意，都比你现在要足的多！ 但他还是死了！ 所以，你觉得，本王有什么理由，灭了柳家，却留下你马家？”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是剑拔弩张了。 大厅的空气都已经凝固，各种有形或者无形的气息和杀意，都锁定了马贺。 只差宁恒一个眼神，马贺就会人头落地！ 即便是打拼了大半辈子、见惯风雨的马贺，此时也被这股压抑恐怖的气息震慑。 额头不禁滑落下几滴冷汗。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行镇定下来，摇头道： “不，殿下错了。 我马家，和柳家还是不一样的。 哪怕是现在，柳家灭了门，外头的人，大多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我马家不同，只要今夜马家出了什么不测，世人很快就会知晓！尤其是——京城那边！” 提到最后那句“京城”的时候，马贺像是重拾了信心，抬起头，径直与宁恒对视起来。 “殿下，谁都知道，柳家被灭门这事不合律法。您也不想，这件事，让京城那边，或者说，让圣上知道吧？ 柳家二百多口人！二百多条人命！ 即便是贵为亲王的您，只怕也担不起吧？” 宁恒的脸色，逐渐难看起来。 眼神中，也第一次显露出了明显的杀意。 马贺的话，实实在在的恶心到他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只要本王动了你们马家，京城那边，就会知道？” “不错。” 宁恒略一思索，问道：“你有办法，联系上京城的人？” 马贺微笑不语。 宁恒脸色难看：“现在全城戒严，在你马家死绝之前，没人能出得了城门！” 马贺依旧面带微笑：“或许，城门的防守并没有殿下您想象的那么牢不可破。” 宁恒没有说话。 城门的防守，是由杨承信的指挥使司负责的。 他的亲兵大多被周正武带去出征了，剩下的亲兵要拱卫王府。 所以城门的防守，全部交由杨承信负责。 他相信，在这个节骨眼儿，杨承信绝对不敢大意，不至于让城门失守，或者让人偷偷逃出城。 但是马贺自信无比的表现，让他有些拿不定主意。 难道，马家在军中还有足够硬的关系？ 这关系硬的，足以让他们的人离开凉州府？ 就在宁恒思索之际，一个声音，从外面传来。 “殿下，西城门那边，有情况上报。” 管家很快走到宁恒的身边，将一份密信，交到了宁恒的手里。 与此同时，还有一个熟悉的令牌。 第120章 一言定生死 ?此章节正在?努力更新ing，请稍后刷新访问 ?手机访问的帅哥美女，先注册个?.会员好吗！！！ ?注册本站会员，使用书架书签功能，更方便 如果此章是作者求票之类废话的，请跳过继续看下一章 ?请先收藏此页，方便等下,不然等下找不到此章节 Н 作为捕蛇者，许应一直老老实实勤恳本分，直到这一天，他捉到一条不一样的蛇……三月初一，神州大地，处处香火袅袅，守护着各个村落、乡镇、城郭、州郡的神像纷纷苏醒，享受黎民百姓的祭祀。然而，从这一天开始，天下已乱。本书又名《九九六修仙》《零零七也修真》《内卷》《卷到死》《谁TM也别想飞升》《好坑》《坑大坑深》《扶我起来》《三十五岁那年，我的福报来了》及《许大妖王现形记》等！ 生命恶魔、规律恶魔、知识恶魔、命运恶魔、战争恶魔……当种种诡异的力量入侵，世界从此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端。有人奉其为神明，作为代言人行走在大地之上。有人选择在猩红的夜晚，饮上一杯烈酒，举起了手里的猎枪。。 洪主 万里深海埋藏着千年隐秘，荒虚外神灵窥视人族九州，深山海域间妖魔掀起天灾浩劫。但，大江东去，洗不尽英雄血。武者持刃，护山河万里。仙人驭剑，战九天星河。自六千年前成阳大帝起兵，这天下便是我人族天下，大乾帝国的扬州，一个叫东河县的地方，名为‘云洪’的少年，刚看完了这一期的《九州仙魔》.....————短暂双开，三百多万字的《寒天帝》即将完结。 十万年前，人族在仙魔大陆发展到巅峰时期，共有九大圣地，分别掌控着九大传承天书，一场突如其来的天地巨变，仙魔大陆受到毁灭性的打击，天崩地裂，生灵涂炭，其中以人族损失最为惨重，七大圣地覆灭，传承从此断绝，九大天书仅存其二。少年凌风，腾空出世，杀神魔，逆九天，战六道轮回，带领人族重回巅峰，执掌鸿蒙大道。 国之将亡，必有乱世妖孽，国之将亡，必有济世真人...... 山河千里写伏尸，乾坤百年描恶虎。天地至公如无情，我有赤心一颗，以巡天。——————欢迎来到，情何以甚的仙侠世界。——————赤心营： 半妖少年，得妖族圣典，化天狼吞月养女鬼为仆，变朱雀焚天煮海，立白虎大杀四方，修神龙纵横天海，成鲲鹏展翅九天，吞噬天地，身化万妖，统三千世界，战诸天万主，开宇宙洪荒，立不朽道基，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千万字经验老作者执笔，以两本畅销玄幻大作练笔打磨沉淀的玄幻恢宏之作，燃爆你的青春热血是妖魔更可怕还是人心？当弱小成为原罪，当公正被扭曲，当无人为正义而论，修我妖魔剑，杀出乾朗天！你可以善良，但是必须带有自己的锋芒！当无人为正义而论，若无人愿意为公义而言，那么，我愿成妖为魔杀出朗朗乾坤，左胸这颗纠结 【双大佬+双宠+打脸爽文】秦家从小被拐走的女儿找回来了。听说乡下女儿长相丑陋，行为粗鄙，连给她妹妹秦瑶提鞋都不够资格。亲生父母：瑶瑶是妹妹，你多让着她一些。校草哥哥：我只认瑶瑶一个妹妹。幼年未婚夫：我心里只有瑶瑶，土包子滚远点！秦烟：？给你们脸了？*隐形大佬秦烟表示她只想做个朴实无华，岁月静好的普通人。奈何理想很美好，实力狂打脸。黑粉：漂亮无脑，花瓶一个！隔天，有人爆出秦烟入学一周的全科目满分试卷。黑粉：只会读死书，没人和她做朋友！隔天，某高级晚宴上，一群普通人跪舔都没资格的超级大佬排队跟秦烟献殷勤。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