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柳薇儿梦里寻欢1》 第1章 被封于棺中 深夜,永安侯府的灵堂,正中央摆放着一口棺材。 棺材内,躺着的是永安侯之女柳薇儿,弯弯的眉眼,小巧的鼻子,是个极好的美人坯子。 唯独她那鹅蛋脸上,毫无血色,苍白得可怕,没有呼吸。 前几天,她溺亡而死,芳华尽逝。 可棺材内却不仅她一人,借着缝隙间透露进来的余光,还能看见一个年轻男子躺在她的身边,眉头微皱,就那么直勾勾地望着她。 陈安有些郁闷。 穿越到古代就算了,偏穿进了棺材里,旁边还躺着一具女尸。 和女尸同棺,起初陈安瑟瑟发抖,但发现自己无力改变后,反倒逐渐淡定躺平,甚至还觉得柳薇儿长得不错…… 为什么他会躺在这里,就得从几天前说起。 该死的后金铁骑,踏破了大同城第一道关防,劫掠了陈家村,自己老爹曾经是个将士,拼死抵抗也没能逃过,全村被屠。 他趁乱拖着爹的尸身逃进大同城,却连下葬父亲的钱都没有,于是街头卖身葬父。 恰逢永安侯之女溺亡,却又未婚,古代思想就是这般迂腐,认为不完婚便死不瞑目,于是找人娶她,并且陪葬,也就是大周风靡一时的冥婚。 他为了葬父,毫不犹豫躺进棺材。 但穿越过来的陈安哪里甘心? “哎,穿越到此,岂能不建立一番功业,逍遥一番,柳小姐,你说是不?”陈安望着女尸,一脸郁闷。 “啊喂,你倒是说句话啊,棺材里只有我一个人很闷的。” 起初陈安还企图推开棺材板逃跑,可外面已经钉上了,只留了一个小缝隙透气,这让他有些无奈。 难道真逃不掉了? 他想翻个身,看看还有没有漏洞。 狭小的棺材内,想要翻身,就必然大半个身子挤到柳薇儿身上。 第一次亲密接触,也许待久了,陈安并不害怕,反正随便他怎么折腾。 只是,这身子怎么软软的,而且还有温度? 陈安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是都说尸体是硬邦邦的吗?” 这打破了他的常识,陈安再伸手捏了捏她圆润的脸蛋,竟然真的有温度,就是口鼻间没有呼吸了。 倒吸了一口凉气。 陈安脑海中,疯狂地搜索着相关的案例。 前世警校毕业,他看过一个相关案例,一位老人溺亡,几天后却突然从棺材爬出来,这并非真死,而是脑损伤引起的浅度休克状态,在医学上叫假死。 古代医学落后,没有假死的概念,遂而将柳薇儿判断为死亡,准备下葬。 如此一来,如花美眷就真成了白骨。 由此可见,古代医学多么可怕…… 但按照现代医学来看,如果只是暂时性休克,那么只需要人工呼吸,以及心肺复苏,就能让她死而复生,上演奇迹。 警校训练时,陈安正好学过,能将这两项做得更好。 这让陈安有些高兴,惊喜。 “明天早上,下葬之前会开棺验尸,柳薇儿,到时候你可得活蹦乱跳的,否则咱俩就得入土为安了。” 距离明天下葬没多久了,也就是说,陈安只有一晚上的时间救活她。 意识到此,陈安深吸了一口气,望着柳薇儿。 “柳薇儿,事关两条人命,你得牺牲一下了。” 话音落下,陈安毫无扭捏姿态,迅速捏住她的嘴唇亲了下去。 也就真是陈安已经被吓到淡定了,否则她现在这样,换做旁人可不敢亲下去,不过倒是真软软的。 这一刻,陈安的眼中只有救人。 连续深呼吸好几次,再灌入她的口中,将她的脸蛋吹得鼓鼓的。 然后继续再按压心脏,做心肺复苏。 只可惜古代没有电压仪,否则倒是用不着这么费劲了。 再加上棺材空间小,陈安想用力也有些困难,所以只能不停地重复这两个动作。 一刻钟后,柳薇儿的脸蛋已经越来越红润。 从刚才明显的苍白,再转变到现在的红润,很明显是有希望! 所以,陈安也越发卖力起来。 眼下,她就是两个人的希望啊! 再狠狠吸气亲了下去。 “唔。” 轻哼一声,柳薇儿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从假死的状态中,活了过来。 迷茫了一阵,在感受到自己的嘴唇被人完全包裹,以及还有双手摁压着她的胸口,让她顷刻间飘起两朵红云,绯红满天。 伸手,局促地推搡着陈安的胸膛,嘴里发出唔唔唔的反抗,水汪汪的眼睛里楚楚可怜,一脸委屈的模样。 哪怕她很用力地在推,却推不开,她力气实在太小了。 反倒是陈安在感受到她醒过来后,顿时有种老父亲般的欣慰,整个人憋着的那股劲儿也松懈了下来。 看向她,陈安道:“柳薇儿,你终于醒了。” 穿着一身大红裙的柳薇儿眨巴着眼睛,似乎有些急眼,险些落泪,凶巴巴地质问:“你是谁?为什么亲我?” 陈安看她凶巴巴的样子,顿时有种挖到宝藏女孩的感觉。 他原本以为,这位永安侯家的小姐应该是盛气凌人,又或者刁蛮任性。 倒是没想到还挺有趣,没有想象中的傲气,反倒是让人从内心深处涌起一股保护欲,和她说话也很舒服,不至于被打压。 那双眼睛,便在告诉他,女孩天真无邪! 陈安笑着调侃,却又无比郑重望着她的大眼睛,宣布主权:“我是你夫君!” 夫君? 这个字眼在柳薇儿的心中无限放大。 她瞪大双目,有些不敢相信,但脸蛋却越发地绯红,轻喊道:“夫君?” 陈安老父亲般欣慰,直勾勾地望着笑道:“哎,我在呢。” 四目相对,身下的柳薇儿被他看得绯红无比,连忙别过脸蛋。 她有些急了:“你到底是谁,这是哪里?” 这般娇羞,也不知道永安侯那种常年打仗的大老粗,是怎么养出来的。 陈安笑道:“咱们俩都在棺材里,你忘记你落水的事情了吗?” 柳薇儿陷入了回忆,踟蹰起来:“好像是。” 陈安便将事情的经过全部都说了一遍,当然全程着重地说了永安侯愿意将女儿嫁给自己的承诺。 柳薇儿显然瞪大眼睛,对于自己死而复生感到惊奇,对于自己突然就嫁人了,更是惊奇。 也就是说,未来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她的夫君了? 她更不敢看陈安啦,尽管她对夫君的概念也不深…… 第2章 女婿,受老丈人一拜! 但是她知道,是陈安救了她。 要是没有陈安,她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那些大夫都救不活她,可是眼前这个男人却好像拥有着神奇的手段…… 陈安笑眯眯的眼神,让柳薇儿急忙道:“那我们怎么出去?” “咱们用手推出去。”陈安一本正经道。 柳薇儿闻言,竟真伸出手去推棺材板,可惜铆足了劲,却纹丝未动。 再看向陈安,她忽然有种被骗的感觉:“你为什么不推呀。” 看她气鼓鼓的模样,竟真带着几分可爱。 陈安笑道:“开玩笑的,棺材板都被封死了,怎么推得开。” 柳薇儿气鼓鼓道:“那我就喊,外面肯定有人能听到。” 陈安摇头:“别白费力气了,现在是半夜,灵堂可没人守灵。” 她撅起嘴,有些沮丧:“那怎么办?” “等着吧,等到明天开棺验尸,咱们就能出去了。”陈安这回没逗她。 柳薇儿似乎想想也是,索性也不再白费力气,安心地躺着,就是肚子里又发出咕咕咕的声音。 几天没吃饭,让她很饿,很饿。 就连眼前的‘夫君’,她甚至都想一口吃掉,吃进肚子里。 “饿了吗?”陈安关切地询问。 柳薇儿摇摇头,又点点头:“好饿……” 陈安想了想,把手伸到了她的面前:“那你啃一口就不饿了。” 紧接着,一张小口直接啃到了陈安的手臂上,留下了浅浅的牙印。 陈安吃痛:“你还真啃啊。” 柳薇儿瘪瘪嘴,水汪汪的眼睛看向陈安:“不是熟的。” 见她着实饿得不轻,肚子连番咕咕咕,陈安便只能安慰她:“你先睡一觉,待会我喊你的时候就有吃的了。” 她刚刚恢复,还是要多多休息。 否则陈安怕她又嗝屁了,那就完了。 “嗯。”轻嗯了一声,她在棺材内蜷缩成一团,小小一只,闭上眼睛,想着用睡眠熬过去。 没一会儿,她可能真饿极了,睡过去了。 陈安也很困,但却不敢睡,而是努力瞪大眼睛抵御睡眠,他怕两人来不及叫唤,明天就被人活埋了。 就这样。 第3章 居于人下 唯独柳薇儿俏脸微红,连忙把头扭到一边,不敢再应。 永安侯强忍不适,拉扯着柳夫人坐下:“你们还没大婚,喊娘子也不合适,快先吃饭吧。” 陈安点头,接下来就是闷头吃饭,根本不给永安侯夫妇开口的机会。 他知道自己配不上柳薇儿,但是他绝不能离开永安侯府,因为一旦离开这里,他什么都没有了。 父亲死了,全村被屠,他就像是无根浮萍,只能紧紧抓住永安侯府这个救命稻草。 饭局稍显沉默,不过总算是吃完了。 永安侯见陈安没有要走的意思,只能将管家喊来吩咐道:“陈安救了我女儿的命,你带着他在府里找个房间,让他暂时落脚,不可怠慢。” 暂时落脚。 陈安听出这句话的意思了,但没多说,跟着管家出去了。 而柳薇儿则连忙伸手往桌上抓了一大把的糖果蜜饯,直到将挂在自己身前的小包塞满,这才追了出去:“陈安,等等我。” 一行三人,来到了外院的一个房间门口。 管家指着这个房间,歉意道:“小兄弟,这里是下人住的地方,但府里实在是没有别的房间了,所以只能委屈委屈你。” 陈安心里清楚。 这个管家分明是在疯狂暗示,甚至直接说出这是下人住的地方,想让自己明白,永安侯府并不欢迎自己留下? 刚救了他女儿,他就卸磨杀驴,老丈人薄情寡义,有机会非收拾他不可! 陈安心中吐槽,黑着脸看向管家:“你这的确太委屈我了。” 话罢,直接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柳薇儿也连忙追了进去,一脸歉意,将身前的小包卸下,递给陈安道:“你先吃糖,我去跟爹说,管家欺负你。” 说完,迅速离开。 陈安捧着那个浅黄色的小包,小包里全都是蜜饯儿,他捻起一个放进嘴里。 甜的。 不由露出会心一笑,这柳薇儿倒是可爱。 一边想着,困意汹涌袭来,折腾了一夜,他必须得睡会儿了。 睡梦中,原主似乎有所执念,陈安再一次梦到了父亲被杀,全村被后金屠杀的场景,那一幕很是血腥,让陈安无法释怀。 可这也让他意识到,普通人的生命何其渺小,面对大势根本阻挡不住,他只有努力往上爬,才能在兵荒马乱中生存下去。 后金凶猛,所以他从小跟着父亲学骑射,甚至现在还拥有现代人的学识,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时机,只可惜他现在必须要想办法先留在府里活下去,建功立业只能以后再说。 当然若有可能,他还想替父亲报仇,替全村报仇,毕竟那后金将领的面孔,他一直不曾忘过……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直到晚上,房间的门才终于被打开。 门外,走进来一道娇弱的倩影。 柳薇儿望着熟睡的陈安,望着盖在他身上破洞的被子,瘪了瘪嘴,小脸蛋上有些委屈,心疼。 她去求过爹了,可惜她爹竟然想赶走陈安。 陈安是她的救命恩人,而且在棺材里的时候,他就说自己没有家,在大同城孤单一人,要是把他赶走,让他去哪里? 走上前,蹲在陈安床边,她轻喊了两声:“陈安,陈安。” 陈安迷糊醒来,揉了揉眼睛,看清柳薇儿后,顿时精神不少:“怎么了?” 柳薇儿低下头,愧疚满面:“对不起。” 陈安明白是什么事了。 不过他无所谓,笑了笑道:“那你跟我一起念,永安侯不当人子!” 柳薇儿连忙摇头:“我不能骂爹,是薇儿不当人子。” 陈安大笑起来,觉得颇为有趣。 柳薇儿咬咬牙,局促地扬起笑容,却又咬紧唇瓣:“你在这等等我,我马上回来。” 陈安笑道:“怎么了?” 柳薇儿也不回话,小黄裙迅速跑了出去,娇弱的倩影点点消失于月光中。 抱着疑惑,陈安耐心等待起来。 约莫一刻钟后,她回来了。 回来的时候,纤细的腰间系着一个沉甸甸的包裹,手中还抱着一坛子酒,酒香四溢,醇正浓厚。 “这是干什么?”陈安诧异道。 她站在白色的月光下,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就如同星星那般明亮,双眼真诚。 “我们成过亲,就算是冥婚,那也是天地为证的。” “娘总跟我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所以尽管她每次都怕我爹死在战场上,却还是坚定的跟随我爹。” “我也一样。” “这坛酒是我爹珍藏十六年的女儿红,是留着我成亲喝的,可既然我们已经成亲了,那就没必要留着了,喝了它吧。” 话罢,她努力地将手中的那坛酒举起,扬到了陈安的面前,眸中满是期待,紧张,歉疚。 四目相对,她的目光竟清澈如同清泉,让陈安险些要陷进去了。 这一刻,陈安心里疯了般地想留下。 恍惚之间,陈安笑着接过了她手中的酒,铿锵有力道:“好!” 把酒塞拔出,一股股酒香四溢,顿时弥漫整个房间。 陈安抿了一口,不由眼睛一亮,这是好酒,唯一的遗憾是,这酒还是低度数的。 这个时代应该没有高度蒸馏酒,下次有机会倒可以搞出来喝点。 话罢,这才注意到了柳薇儿腰间的包裹,陈安诧异道:“这是什么?” 柳薇儿咬牙,将包裹卸下,递给陈安:“这是我给你准备的后路,万一你留不下……” 话还未落,陈安直接打断她的话,笑道:“放心,为了你,我一定会留下来,这是我的承诺。” “毕竟,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嘛,我要是跑了你还怎么随。” 话罢将酒坛举起,咕咚咚下肚,顿时畅快了不少。 柳薇儿放心了些,见陈安喝得脸色通红,一脸陶醉,不由道:“我陪你喝。” “不许!你还小,不能喝酒。” “陈安,你快让我喝,就一点点嘛。”她撒娇着,摇晃着陈安手臂。 约莫一个时辰后,穿着小黄裙的倩影跌跌撞撞地走了出来。 月光下,她扶着墙,整张脸蛋全红了,就剩下两个眼圈没红,乍一看就像小猴子似的。 眼前的路越来越迷糊,她感觉身子轻飘飘的,一脸陶醉地傻笑。 “酒真好喝啊。” “爹娘,不要怪我……” …… 次日一早。 陈安一身酒气起床了,门外正在抓偷酒贼,但他并不在意。 眼下他更重要的是完成对柳薇儿的承诺,留下来! “要想留下,就得展现实力。” 陈安喃喃道:“永安侯现在最想要的应该是打一场胜仗吧,只可惜大周颓弱多年啊。” 二十年前,一直向大周称臣的建奴部落被统一,其首领哈赤,称汗建国,国号后金,建元天命。 天命三年,哈赤大汗以“七大恨”祭告天地,起兵反周! 大周历经两百多年,这艘大船早已腐朽,如何面对强盛的后金呢? 所以一路都在挨打,就连大同城内镇守着数万大军,也只能勉强抵抗! 如此想要打一场胜仗很难! 可是身为现代人的陈安,未必就没有好的解决办法。 原主父亲是退伍将士,所以原主对战争和武器都很清楚,在大周可没有弓弩这种东西,他们只能用弓箭,所以导致后金铁骑很嚣张。 可这个时候制作弓弩,怕是还没等做完,自己就被赶出去了。 所以,必须要那种立刻见效的。 “那就只剩下战阵了。”陈安思索道。 战阵见效最快! 陈安平时在警校的时候,就喜欢看孙子兵法等各类兵法书籍,导致他很快就有了一个想法。 长矛方阵,也叫马其顿方阵,历史上极为出名! 前排将士将长矛横起,第二排将士将长矛放在第一排的间隙处,后排方阵将士依次照做。 如此一来,骑兵冲锋而来,第一排的将士突刺出去,很快第二排也能接上,当第二排抽回长矛,第三排再迅速刺出。 以此类推,没有空隙,骑兵很容易就被捅成筛子了。 念及于此,陈安没有再犹豫,迅速问其他的下人要了纸笔后,便开始勾勒马其顿方阵。 这一勾勒就是大半天,直到将整个战阵图完全画好,陈安终于松了口气。 相信永安候是懂行的人,只要一看这战阵图就会明白其中的妙用,届时他应该能让自己留下来。 也不再停留,陈安拿起战阵图就打算去找永安侯。 可还没出院子,一道小黄裙的身影便跑进来。 她眼圈通红,很明显哭过,此刻更显楚楚可怜。 她直接承认酒是她拿的,就是为了向爹表明决心,还想让陈安留下来,可没想一向备受宠溺的她,突然被永安侯凶了。 可越是这么凶,她就越倔强,直接跑了出来。 陈安心中一动:“怎么了?” 她拽着陈安的手,倔强道:“我带你见我爹,我一定要让你留下。” 一听这话,陈安便懂了。 他非傻子,估计是为了自己和永安侯起争执了。 心中感动的同时,陈安也只能伸手揉揉她的脑袋,笑着道:“带我去见你爹吧,我有办法留下来了。” 柳薇儿瞪大眼睛:“你有办法啦?” 第4章 柳薇儿惊喜 陈安点头。 柳薇儿又惊又喜:“好呀好呀,我这就带你去见我爹。” 话罢,小黄裙立刻在前领路,很快就来到了永安侯的书房外。 “我爹就在里面,我陪你一起进去。”柳薇儿道。 陈安笑道:“不用,我自己进去,你在外面等我好消息。” 柳薇儿没来由地紧张起来,迟疑片刻,又点点头。 她选择了相信陈安。 陈安走近了书房,门没关,快到门口的时候就听见了里面除了永安侯,还有人在。 “你确定第一道关防被破了?”永安侯沉声道。 “镇守第一道关防的吴百户已死,前线传来的消息,大概率不会错。”身旁的将士道。 永安侯脸色难看:“什么时候攻破的?” 那名将士迟疑片刻:“大概在七天前。” “七天前,到今天我才收到消息?”永安侯道。 那将士支支吾吾,说不出啥来。 永安侯继续问道:“那他们现在攻到哪了?” “这些还不清楚……”那将士道。 永安侯一脚揣在他的屁股上,直接把他踹倒在地,骂骂咧咧道:“放你娘的屁!” “赶紧去查,查清楚再回来告诉老子。” 那将士闻言,连忙起身就要离开。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传出。 “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陈安走进了书房。 永安侯的目光落在了陈安身上,顿时怒火冲天:“臭小子,拐了我女儿,还喝了我珍藏的女儿红,你还敢来?” 陈安直面永安侯,目光镇定:“没有我,你女儿都丧命了。” “说正事,那股骑兵现在极有可能已经攻破了第二道关卡,正在猛攻第三道关卡。” 大同城,在城门之外另外加设了三道关防,第三道关防一破,也就意味着后金要兵临城下了。 永安侯一惊,没心情再纠结女儿的事,死死盯着陈安:“你怎么知道?” 陈安深吸一口气,咬牙道:“我爹就是抵抗这股金兵而死!” “全村也被屠了,我拖着我爹的遗体逃离时,金兵已经烧杀抢掠,俘虏了几千人往第二道关卡进发。” “几千俘虏挡在前面,第二道关卡岂能不破,所以我断定他们已经杀到第三道关卡来了。” 永安侯心中一震,终于有些相信陈安,迫切询问道:“来了多少人。” 陈安回忆片刻,立刻道:“规模不大,七八百人左右,全是骑兵,估计就是专门来烧杀抢掠的。” 陈安冷静分析,让永安侯也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而恰巧此时,门外传来通报声。 “禀侯爷,前线来报,两道关卡被破,现在后金正在猛攻第三道关卡,速请支援!” 永安侯大吼道:“来了多少人。” “六七百骑兵,俘虏数千。” 对上了! 永安侯看向陈安的眼神多了一丝诧异,随后再也不敢迟疑,迅速拿起剑,便吩咐道:“立刻点兵一千,我亲自去迎敌!” 第三道关防一旦被破,又将损失无算。 “是。”那名将士迅速狂奔出去。 这是军情,刻不容缓! 永安侯也要离开,却被陈安给挡住。 他眉头一皱,望着陈安:“臭小子,你报信有功,但你敢延误军情?” “我不是延误军情,我是有一种专门对付骑兵的战阵要送给老丈人啊。”陈安笑道。 永安候嗤笑一声:“什么战阵我没见过,还要你来送,你小子年纪轻轻懂什么,我见过的战阵比你吃过的饭都多。” “这也是我一片好心,您先收下,说不定您这次出城就用上了呢。”陈安笑着道。 说着,不由分说直接塞进了永安候的铠甲中。 永安候拿陈安没了办法,只能点点头道:“行,等我回来再安排你的归属。” 说罢,永安候匆匆离开,第三道关卡极有可能被破,他哪里还能坐得住。 陈安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喃喃道:“那支金兵很凶猛,估计是谁的亲兵,永安候去了怕也招架不住,但只要他能用我的战阵图,我就有把握能留下。” 念及于此,陈安不由心里犯嘀咕,只寄希望自己的战阵图能派上用场吧。 柳薇儿见父亲匆匆离开,连忙也跑进书房,询问道:“怎么样了,我爹同意你留下吗?” 陈安点头:“快了。” 柳薇儿顿时欣喜不已:“真的吗?” 陈安自然是点头道:“那还能有假啊。” “太好了,我带你去厨房吃好东西。”柳薇儿十分高兴。 说着,拉着陈安便前往后厨去了。 与此同时,这一幕却被柳夫人看个正着。 听闻老爷打算亲自出战,她有些担忧,便过来看看,谁成想看见了自己女儿和陈安如此亲密的一幕。 柳夫人内心中猛地涌起一股不适。 “陈安只是个平民,我女儿要真嫁给他,那得吃多少苦啊,绝不能让他拐走我女儿。” 女儿死的时候,父母什么都不用考虑,可一旦柳薇儿活了,那就必须得为她考虑好终身大事了。 而恰巧陈安一无所有,无法入柳夫人的眼。 管家站在一旁,闻言便道:“夫人,那我去把他赶走?” 柳夫人皱眉:“好歹是救命恩人,怎么能赶走,好生安抚他,让他主动离开,莫要亏待。” 管家点头:“是!” …… 到了后厨,柳薇儿吩咐厨子做了一桌子的菜,吃得两人无比满足。 饱餐一顿后,两人便各自回去休息了。 陈安也回到了外院,只不过还没来得及进自己的房间,就被一个下人喊住了。 “陈兄弟,管家有事找您,还请您跟我走一趟吧。”那位下人道。 陈安诧异:“他找我什么事?” “具体管家没说。”下人道。 陈安点了点头,吩咐他带路。 等来到外院的某个房间,管家就坐在里面,看见陈安过来,他连忙给陈安倒茶。 “陈兄弟,你来了啊,快喝茶喝茶。”管家笑眯眯道。 陈安喝了一口茶水:“有什么事?” 管家笑眯眯的,并没有马上说出真实目的,而是跟陈安聊了一会儿,直到把陈安说得不耐烦了,这才谈正事了。 管家尴尬一笑:“你看,夫人说了,你这一个外人一直住在柳家也不合适啊……” 前脚永安候刚走,后脚柳夫人又来赶自己走了? 这是陈安没有想到的,以至于他愣了愣,内心忽然涌起一股危机感。 他面色沉下来,故作不悦:“你赶我走?” 管家轻叹一声:“主要是你住在柳府实在是不方便,会影响小姐的名誉啊。” “所以……夫人希望你能主动离开,这样给大家一个体面,你意下如何?” 陈安强颜欢笑:“这么急?” 管家连忙道:“你救了小姐,柳家也不会让你白干的,夫人准备了五十两给你。” 说罢,将身后的包袱拿了出来解开,里面果然放着许多的银两,白得晃眼。 身处边关,这里赚钱比起内地还要难得多。 这里大多数的百姓都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有些人甚至一辈子都赚不到五十两银子。 按理来说,这是一笔丰厚的收入了。 可在陈安看来,就像是施舍一般。 望着这堆银子,陈安心中并不甘心,他还要等到永安侯回来,他不想这么快就低头认输! “我不要钱,能不能再缓几天。”陈安看着管家,目光深邃坚定,仿佛在看着一只白眼狼。 第5章 第一次小胜利 管家被陈安的眼神看得有些不适:“这……” “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出去大喊永安侯府无情。”陈安呵呵一笑。 管家沉默片刻,咬牙道:“行,那就再缓几天,几天之后你可一定得走啊。” 说罢,管家也不想再多说了,提着银两就要离开。 陈安眉头一皱:“人走,银子留下。” 管家道:“你不是瞧不上这些银子吗?” “废话,那也不能便宜了你。”陈安没好气道。 管家无奈,只好将银两放在桌子上,转身走了出去。 陈安上前,望着包袱里的银两,心中有种莫名的烦躁。 只能尽量拖延了。 要是不能赶在永安侯回来之前,就被赶出去,自己也能拿着这些银两暂时活命。 只是柳夫人可真够沉不住气的啊。 提着银两,陈安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将这五十两藏在枕头下后,便躺在床上休息了。 现在他别无所求,只希望自己的战阵能派上用场,让永安侯看见自己的能力。 就这样过去了几天。 在这几天的时间里,柳薇儿经常往陈安这边跑,两人之间的关系倒也日益见深。 倒不是说柳薇儿对陈安有特别的情愫,只是柳薇儿对陈安有种天然的亲切,喜欢和他玩。 只是两人越走得近,柳夫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柳府人多嘴杂,要是再让陈安留在这,势必会让人传出不好的消息,说小姐不知检点,天天与男人混在一起…… 一旦名声臭了,可就不好嫁了啊。 所以,柳夫人终于还是沉不住气,打算亲自来找陈安了。 上次管家说了没用,那便只能她亲自出马了。 白天柳薇儿在那里,她不好过去,所以只能等待深夜,她这才带着一批丫鬟,亲自去找陈安。 夜色中,柳夫人进了外院,来到了陈安的门前。 仿佛听到了脚步声,陈安走出来,将门给打开,迎面便看见了柳夫人的身影。 她来干什么? 内心本能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陈安笑着道:“柳夫人,这么晚还有空来找我啊,有什么要紧事?” 柳夫人走进了陈安的房间,主动坐在了凳子上,又吩咐丫鬟们将门给关上。 待屋里只剩下两个人,昏黄的烛光下显得房间有些暗沉,柳夫人的脸依旧白皙,她笑着道:“陈安,这几天多谢你照顾薇儿了。” 陈安笑道:“谈不上照顾,柳薇儿挺可爱的,就是不知道永安侯怎么生出来的。” 柳夫人笑着道:“那是,我们一家从小就把她照顾得很好。” 顿了顿,柳夫人还想说些什么。 陈安连忙开口:“对了,柳夫人,我得跟你说个事,管家不当人子啊,还想吞并你给我的银子。” “这管家不当人子啊。” “得查,好好查查,还有……” 话还未完,柳夫人脸色有些不悦:“陈安,你别想用话堵我,知道我今天来的目的吗?” 陈安一愣,抬头直视着柳夫人:“真不能再缓几天?等永安侯回来也行啊。” 柳夫人叹息:“不是我不留你,是怕毁掉薇儿名声啊。” 陈安点点头,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再强留就没意思了。 “行,我知道了。” 见陈安终于答应下来,柳夫人松了口气:“那你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我让管家来送你,城东我还有一家店铺,一并送给你做营生。” “以后你有事,也可以来侯府找我们帮忙。” 她的语气软下来了,带着些歉疚,随后离开了。 …… 与此同时。 黑夜,风起,血气冲天,残肢遍地! 一杆断裂的殷红战旗斜着插在大地之上,那是大周战旗! 在这杆断旗的四周,围绕着两百多名黑甲将士,他们浴血奋战,双目血腥无比,死死地盯着两座山坡之上,准备俯冲下来的后金铁骑! 骑兵俯冲,最为致命,特别还是八旗精锐中的蓝白铁骑。 这一波过后,他们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无人生还。 但永安侯不怕,他掩饰不住血腥的眼神,冲着那山坡之上的蓝白骑兵大骂:“入你娘,靠俘虏战胜,死了老子也不服!” “来,入你娘的!” “兄弟们,死战不退,十八年后还是好汉!” 此话一出,身后传来怒吼回应。 永安侯深吸了一口气,在绝境之际忽然想起了陈安说的话,也想起了他给自己的战阵图。 犹豫的同时,他还是迅速从盔甲中将那张浸染了鲜血的战阵图拿出来,摊开观看。 目光注视着,没过多久,永安侯心中震撼,忽然狂喜! 战阵他见过太多了,但这是他从未见过的战阵,而且只要稍微思考一下,便能得知这战阵的确有效! 恍然间,他大笑着:“哈哈哈,这王八羔子还真有两下子。” 这一刻,仿佛抓住救命稻草。 随后迅速大吼:“所有人将手中长矛横起,聚成三排,待他们俯冲,立刻刺过去。” 仅剩下的将士们立刻按照永安侯的话去做,站成了三排,手中的长矛,对准了那山顶之上的后金骑兵。 尽管做的不算规准,但已经来不及了,因为第一波骑兵已经冲下来了。 乌泱泱的蓝白色从左右两翼俯冲下来,想要吞并他们,可将士们同样也将手中的长矛猛地刺出,在永安候的指挥下,严格按照战阵来做。 一时间,狂沙漫天,腥风血雨。 按理来说,这一波攻势过后,所有人将会全军覆没,可是并没有! 不仅如此,还有了反攻的能力。 那些俯冲下来的骑兵竟然在马其顿方阵下死伤了不少。 永安侯见此一幕,哈哈大笑:“来啊!” 右边的山坡上,一名骑着高头大马的蓝白铁骑,约有三米多高,仅看一眼就气势逼人,铠甲中只露出一双犀利的眼睛,疑惑的盯着下面的方阵。 “这是什么阵法?吩咐猛士们,继续冲!” “这一战要是能把永安候留在这里,金铎王爷肯定会记大功!” 举起手,一声令下,刚刚整顿好的蓝白铁骑,继续发起冲锋。火山文学 这一次比之前还要猛烈,凶残。 永安候残部立刻身体紧绷,握紧手中长矛,伺机而动。 待蓝白骑兵冲到近前,永安侯大吼一声:“杀!” 一波又一波的厮杀,永安侯靠着马其顿方阵,生生将蓝白铁骑的所有优势全部压下,两方人马也在急剧减少。 特别是蓝白铁骑这边,第一次碰见这种战阵,可谓是被打的措手不及,却又不甘离开,死的人越来越多。 那位蓝白将领马哈眼见大势已去,调转马头,迅速离开,他知道再不走,就走不掉了。 直到最后一个蓝白铁骑倒在地上,这场战斗凭借马其顿方阵惨胜,永安候身边也只剩下四五名部将了。 情急之下,永安候才调集的步兵,可步兵不仅打赢了铁骑,还打赢了铁骑中的精锐蓝白旗,这简直是奇迹! 在遇上蓝白旗的时候,永安候他们甚至都以为要命丧在此了。 艰难翻身上马,永安候哈哈大笑:“吩咐第二道关卡的百户过来收尸,我们先回去,我还有事要问那臭小子。” 可永安候不知道的是,他们前脚刚离开,后脚便有一道嗜血的眼神,一直盯着他们离去。 “大同城内要是有这么通战阵的人,那么他必死了!” 第6章 离开 次日一早,陈安醒来了。 这是他在永安侯府住的最后一个晚上,哪怕他很不甘心失败,但是他也绝不会继续赖在这里了。 所以,今天他必须走了。 至于对柳薇儿的承诺,只能以后去实现了,当然若有机会的话…… 起床后,陈安便一直开始收拾行李。 柳薇儿给了他很多金银首饰,大抵有几十两,而柳夫人又给了五十两,这些钱财都被陈安打包好,然后跨在了身上。 除此之外,他就没什么好收拾的了。 看了看这空荡荡的房间,陈安咧嘴一笑:“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天下之大,难道还怕没有容纳我陈安的地方吗?” 说罢,再也不停留,朝着院子外走去。 只是越走越远时,对柳薇儿的心中却难免有些留念,也有一丝辜负她的愧疚。 背着包袱,来到了永安侯府门口,管家早就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了。 看见他走过来,管家连忙笑着凑上去:“小兄弟,你想去哪里,我让马车送你去吧。” 陈安瞥了他一眼:“滚。” 管家脸色有些尴尬,却也不敢顶嘴:“小兄弟,火气大了呀,难怪你会被夫人赶出去。” 陈安在父亲那里的时候就已经学了一身武艺,加上警校锻炼的背景,他的拳脚功夫是不错的。 管家挑衅他,临走前,他必须给点颜色瞧瞧。 “砰!” 一拳直接砸在了管家眼睛上,管家直接变成了熊猫眼,嗷嗷大叫了起来。 “疼疼疼……”他大叫着。 陈安看着他惨叫,心情舒服了不少,有仇憋在心里多不好啊,应该让别人难受才对。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疾驰的马蹄声。 马蹄声越来越近,熊猫眼往前方看去,顿时眼睛一亮,大喊大叫起来:“是老爷,老爷回来了!” 陈安也朝前面看去,为首之人浑身浴血,鲜血还顺着铠甲往下滴落,但却难掩那一股威风凛凛,正是永安侯。 他正朝这边赶来! 陈安捏不准他有没有用战阵,所以心里不免多了一丝紧张。 待马蹄声到了近前,管家直接嚎啕大哭,永安侯一下马,便跪在地上抱着永安侯的大腿:“老爷,您得给我做主啊。” “这小子临走前,还打了我一拳啊。” “您瞧瞧把我打成什么样子了,我这眼睛几天都不能看路了啊。” 永安侯低头,瞥了他一眼:“什么意思,走?” 走之前,永安侯也是希望陈安离开的,所以管家以为永安侯也很高兴,于是挤眉弄眼道:“陈安主动离开的。” “哦。”永安侯颔首,随后猛地扬起硕大的巴掌。 “啪!” 一巴掌甩在了管家肥大的脸上,打得肥肉颤抖,管家捂着脸,一脸委屈:“老爷,不是打我!不是打我!您该打他啊!” 永安侯一脚把他踢开,然后看向陈安笑道:“小兔崽子,有点本事,留下吧。” 他战后不顾伤势,奔袭近百里回来,就是为了听陈安讲这战阵的奥妙,毕竟他还无法熟练运用,就已经将蓝白铁骑打败,要是能掌握精髓的话…… “我不留!”陈安道。 当初是你要分开,分开就分开,现在又要用真爱把我哄回来,怎么可能? 自己也不是那么好哄的。 陈安非常干脆利落地扭头,然后大步朝着繁华的街道走去。 他知道自己一定能拿捏住永安侯,对于马其顿方阵,他肯定想了解得更加深入! 果不其然,身后传来声音:“小兔崽子,你敢不留下,我打断你的腿!” 陈安扭头看向对方,学着永安侯嚣张的模样道:“什么战阵我没见过,还要你来送,你小子年纪轻轻懂什么,我见过的战阵比你吃过的饭都多。” 此话一出,永安侯的脸色顿时窘迫无比。 忍不住老脸一红,连忙上前拉住陈安,嘿嘿笑道:“小子,那不是我开玩笑嘛,你怎么如此记仇?” 陈安把脑袋一昂,淡淡道:“想要我留下也可以,但是夫人赶我,我要她给我道歉。” 永安侯顿时为难:“咱们俩一个是小兔崽子,一个是老兔崽子,她不一样,她是母老虎啊。” “那免谈。”陈安道。 被赶走这股气还没消呢,怎么能轻易放过柳夫人。 永安侯无奈点头:“行,你先跟我进来,我去劝说夫人来给你道歉。” 说着,强行拉着陈安走了进去。 把陈安带到正厅,由熊猫眼照顾后,永安侯便去换洗衣物,包扎,请柳夫人过来道歉。 本来身为侯爷,的确不该如此低声下气。 但永安侯知道,这件事的确是他们理亏了,必须得安抚陈安的情绪。 只不过,永安侯去找了柳夫人,可是柳夫人不仅没打算道歉,甚至还直接来到了前厅,破口大骂起来。 “陈安,侯府给你吃,给你住,你居然要我给你道歉?” “我是长辈,你是小辈,就你这样还想娶我女儿,没门!” “赶紧走,侯府不欢迎你。” 一大堆的口水炮弹朝陈安迎面扑来,陈安脸色一变,当即脸就黑下来了。 第7章 两个抉择 这并不是杀他爹,下令屠村的那位后金将领! 那位后金将领的面孔,陈安做梦都忘不掉,甚至记得很清楚,就连他脸上的每一个毛孔,他都忘不掉。 所以,这绝不会是那个人的头颅! “这不是那队骑兵的将领。”陈安斩钉截铁道。 永安侯眉头一皱:“怎么说?” 陈安道:“那个人的脸我忘不了!” 永安侯一拍脑袋,大骂了一句:“入你娘,难道是被他逃了?” 陈安冷笑起来:“极有可能,这个人可能只是个副将。” 永安侯猛地一拍桌子,酒水震颤:“哎,还是我失策了啊。” 陈安走上前,怀着怨气,一脚将那首级直接踢开,就算这不是那位主将的人头,但也是参与过屠村的人,他笑道:“把这人头拿出去喂狗吧。” “不管怎么样,这场仗也是胜了,就算没抓到主将又如何?这个仇我会亲手报的!” “屠村之人,杀父之仇,苦难需要他付出代价。” 永安侯颔首,重重拍了拍陈安肩膀:“好小子,有志气。” 话罢,两人又继续坐下来喝酒,你一杯,我一杯,喝得不亦乐乎。 陈安没喝醉,反倒是永安侯喝得脸色通红了。 他诧异地看着陈安:“小兔崽子,你怎么回事?怎么比我还能喝?” 陈安笑道:“这酒的烈度太低了。” 永安侯不信,指着陈安鼻子:“你小子还嫌烈度低?咱边关的烧刀子入口烧喉,你吹什么牛?” 陈安哑然失笑:“我见过比这度数更高的酒,入口可比这还烈!” 永安侯嗤笑:“吹牛。” 就连京城的酒,都不如烧刀子烈喉,边关的将士们最喜欢喝的,可就是这烧刀子了! 价格实惠廉价,人人都能喝得起。 陈安呵呵一笑:“这酒的确没什么味,等我做出更好的酒,到时候你亲自尝尝就知道了,这里的酒我实在是喝不惯。” 永安侯不信:“行,我等着。” 话罢,两人继续喝酒。 陈安心有疑惑,于是便问道:“你说的蓝白铁骑,是什么东西?我只听说过后金骑兵。” 永安侯道:“蓝白铁骑,就是八旗军的一种,是后金铁骑中的精锐部队,共分为八旗,蓝白旗就是其中一支。” “八旗军,就是后金真正的倚靠,也正是他们,把我们大周打得这么惨。” 说到这,永安侯叹息一声,似有些恨铁不成钢。 陈安颔首:“所以屠村,杀我爹的人,就是蓝白旗咯?” “是。”永安侯颔首。 陈安点点头:“行,明白了。” 顿了顿,他再看向永安侯:“岳父大人,我立功了,你得给我奖励吧?” 永安侯一拍桌子,笑道:“有功之人,我是绝不含糊的,说你要啥?我统统给你。” “这可是你说的啊!”陈安重复道。 永安侯脸色微红,借着酒劲大吼:“大丈夫一言,绝不食言。” “行,那我要你女儿。”陈安道。 永安侯一愣,顿时破口大骂:“不行!” “你可以在这府里住,当一个护卫,但绝不能当我女婿,我养这么大的黄花闺女,就这么送给你,我甘心吗?” 陈安怒道:“老棒子,你不讲武德!” “入你娘,敢骂我老棒子!” 永安侯大骂道:“我反悔了!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女儿跳进火坑吧,你说你有什么?一无所有,我怎么放心把女儿嫁给你?” “女儿我给不了,但我可以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个,拿钱现在走人,以后当个平凡人。” “第二,留在府里,我安排你进入军中当兵,等你什么时候地位足够了,我什么时候把女儿嫁给你。” 两个选择,直接摆在了陈安面前。 看永安侯的神色似乎也有些不耐烦了,看来这两个选择,陈安必须要从中做出抉择。 不过,这似乎没什么好选的吧。 柳薇儿都已经坚定了自己是她夫君,自己又岂能不坚定呢? 而且当平凡人的下场,陈安也见到了,只要哪天大同城被攻破,那么首先死的就是平凡人。 只有不断地往上爬,才能保护自己和家人,在兵荒马乱中活下去,建功立业。 何况,当平凡人,更不能为父亲和全村报仇。 要想报仇,就得先宰了那逃掉的金人主将,而且若能将他宰了,便是一番大功劳,自己就能完成第一阶段的身份进阶,慢慢上位! 深吸了一口气,陈安道:“我选第二个。” 永安侯眼中闪过了一抹欣赏,重重地拍了拍陈安肩膀:“小兔崽子,有志气。” “接下来你就好好努力吧,争取往上爬。” 陈安颔首,又问道:“对了,你打算让我当什么兵?” “刚入军中,你就是大头兵啊。”永安侯道。 “冲锋陷阵的那种?”陈安道。 永安侯点头:“规矩不能破。” 陈安大骂道:“老棒子,我立功了,我用军功换个军官不可以吗?” “今天你不给我弄个军官当当,我非给你掰扯掰扯。” 若是当个大头兵,何时才能将那金人主将给宰了,最少也得弄个军官,手下有点人,才能完成。 第8章 柳薇儿的勇敢 另外一边,柳薇儿才从下人们的口中得知,今早陈安要离开,是夫人逼的。 要不是爹及时赶回来,只怕陈安就真的要走了。 这让柳薇儿十分生气,直接奔到了爹娘的房间。 此时,永安侯正在静养,而柳夫人则在一边照顾,并且口中还在念叨着:“陈安是不安好心,你受伤了还喝这么多酒,想害死你呀。” 永安侯摆摆手,笑着说没事。 柳夫人还要再说,可是柳薇儿却忽然开口:“娘!” 柳夫人转过身,诧异地看向柳薇儿:“怎么了?” 忽然,她感觉有些不对劲了,女儿的眼神怎么如此犀利? 柳薇儿瞪大眼睛,望着柳夫人失望道:“娘,你要把他赶走?” 柳夫人见女儿眼神犀利,心中有些慌了:“谁瞎说的,我撕烂他的嘴。” “不用谁说,薇儿不是瞎子,府里早就传遍了。”柳薇儿斩钉截铁道。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许你把他赶走!”她说着说着,眼泪就不争气地哭了。 故作凶巴巴的模样,望着母亲,小胸脯震颤得厉害:“是您教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现在您怎么变卦了?您为什么非要把他赶走,做得那么绝情?” “他没有家,他没有亲人,在这个世界上孤苦无依,您都知道吗?” “他救了我,没有他,我早就死了,娘,你怎么可以这样,忘恩负义!” 柳夫人被女儿指责,顿时也暴怒了。 “薇儿,你怎么跟娘说话的?”柳夫人气得胸口上下起伏。 柳薇儿道:“我就是这么说话的!娘做得不对,我就要说。” “您知不知道,他被赶走,会有多么难受,绝望啊?” “我不管他是不是一无所有,我只知道他救了我,以后谁都不能把他赶走,否则我会跟他一起离开!”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您说的!” 抹了抹泪水,柳薇儿不再留下,扭头就离开。 只剩下房间内,柳夫人怒火冲天:“反了天了,反了天了,薇儿竟然这么跟我说话。” “养了十六年的女儿,白养了!” “呜呜呜,柳狅,你瞧瞧你女儿,怎么欺负我的,女儿不理解我,我不活了!” 永安侯无奈叹息一声:“这件事,的确你做得过了些。” “照你这么说,还是我错了?柳狅你别忘记了,你不是侯爷的时候,是谁坚定跟着你的?” 柳夫人哭着道:“你这是想抛弃我,找新欢了吗?” 永安侯无奈,索性任由她继续轰炸。 待过了一会儿,柳夫人气消了许多,却又开始担忧了起来:“你说薇儿刚刚痊愈,会不会气得晕过去啊?” “薇儿从小身子就弱,她……” 永安侯道:“那你去跟她道歉啊。” 柳夫人冷哼一声:“不去!” …… 就这样,时间转眼过去了几天。 在这期间里,倒是没发生什么,只是陈安知道,他必须要有一件东西用来防身了。 既然当了把总,就难免需要上战场,到时候战场上,他总要有那么一两件底牌来保命。 原主曾经跟着父亲学过骑射,所以射术也不算差,不能说百发百中,但准头绝对不低。 而且警校训练也不是白练的,两者结合,使得陈安射术非常不错。 但了解过后才知道,普通的弓箭最远只能达到一百二十步,射程太低了,陈安根本不满意。 这让陈安萌生出做弓弩的想法,弓弩对付骑兵可是克星啊。 但是做弓弩很繁琐,需要时间长,陈安需要一件快速能作为底牌的东西。 他依稀记得,华夏历史中射程也差不多和现在一样,但经过宋朝的改良后,射程才有了一个大的进步。 而在他看过的一副图纸中,如果在弓臂和弓弦之间另外装上一个小东西,就能使射程和力度得到翻倍的提升。 将那副图纸画出来后,陈安便根据图纸,开始制作这个小玩意了。 花了几天的时间,到处搜集材料。 可惜材料难寻,好不容易在锻造营寻到了一些,陈安立刻将其打造了出来。 有了这把神弓,陈安的心才安定不少。 次日,他又被管家带着,去了一趟大同军营,在军营里面,领了一份把总的衣服和令牌。 换上之后,整个人都威风了不少。 不过因为陈安拒绝了调派,所以手下暂时无兵,需要他自己去挑选。 当然,陈安不会盲目去挑选,能跟着自己的,一定要信任的。 头上戴着一顶铁斗笠,按住腰间的宝刀,陈安便威风凛凛地踏出了大同军营。 随后又回到永安侯府,还未进门,管家便递给他一包药,神神秘秘道:“那天我见你尿黄,这包药拿着,年轻人火气太大可不好。” 陈安大骂了一声:“滚!” 管家把药收起,摇头离开:“火气果然太大了。” 还未进入府里,柳薇儿便出来了,看见陈安有些高兴:“你怎么换上这一身衣服啦?” 第9章 遇到老乡,得知亲人消息 陈安眼神一厉,一道刀光猛地横在了柳薇儿的面前。 刀光乍现,为首的那个瘦汉子直接被陈安劈得手臂断了一截,痛苦得惨叫了起来。 鲜血溅射。 血腥味让这些流民冷静了下来。 陈安的把总服上,也染上了一串鲜血,他迅速收刀,伸出手掌挡住柳薇儿的眼睛:“别看。” 他不希望柳薇儿的纯真,被鲜血污染。 柳薇儿努力地点头,然后背过身,真的就不敢再看了。 陈安松了口气,这才看向了那群流民,他知道自己不见血,是无法让这群流民冷静下来的。 身旁的那位亲军,指着陈安道:“这位是陈把总,正是他提供的战阵图,才让侯爷干翻了那群蓝白铁骑,为你们报了仇,你们该感谢他!” 话音落下,流民群中,微微沉默了起来,他们对于陈安刚才动刀的行为还是感到害怕。 但紧接着,陆陆续续有一两个流民开始下跪了。 他们跪在陈安面前,泪流满面地抽泣着:“多谢陈把总,为我们报了血海深仇。” “多谢陈把总。” 跪下来的人越来越多,但凡能跪下来的,无不是被后金铁骑害惨了,害得家破人亡的存在。 陈安也是这其中一员,所以他能深深感受到他们的情绪,也能体会到他们的激动。 深吸了一口气,陈安按住刀柄:“我和你们一样,是陈家村的人,我爹名叫陈金,你们之中可有人认识?” 原主的老爹是个老兵,乐于助人,附近有些名气,所以听到这个名字,有些人有了波动。 “陈老兵?是他,你是他的儿子吗?” “我听说陈老兵也死了,整个陈家村被屠了,比我们还惨啊。” 陈安颔首:“我爹的确已经死了,但那些屠杀我们的蓝白铁骑也死了,只是却被他们的主将逃了。” 一位流民咬牙道:“他才是罪魁祸首,他一定要死!” 四周也纷纷都是附和的声音。 陈安冷静道:“我会杀了他的,参与这次屠杀的人,没有一个能逃掉。” 听到陈安这句承诺,流民们纷纷激动了起来。 这时,一道声音忽然惊喜地传出:“堂哥。” 陈安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顿时眼睛一凝:“陈达?” 原主的记忆,陈安全部继承了,所以就连这庞大的人脉关系网,他也都一清二楚,仿若亲身经历。 “堂哥,真的是你!”陈达惊喜之际,一把就冲上前,扑在陈安身下,双目通红。 陈达是个硕大的汉子,有两个陈安这么壮实,为人憨厚,而且陈家世代是军户,所以他也有一些拳脚功夫在身,力气很大。 只是这一脸的络腮胡,像是钢针一样,有些扎脚。 陈安看见他,莫名地亲切,连忙蹲下身:“你没死?” 陈达昂起头,眼睛如同巨大的铜铃一般望着陈安,泪水从其中流淌而出:“我逃过一劫,但是我娘被我藏在床板下面,我没来得及带她一起走。” “堂哥,我要回去找我娘,但他们不开城门!” 陈达的娘,也就是陈安的婶婶,记忆中,陈安没有娘,他婶婶对他也十分不错的。 陈安闻言,心中一沉:“二叔呢?他还活着吗?” 陈达泪水呜咽:“我爹死了,抵抗金人死的,被砍了脑袋。” 陈安闻言,莫名地涌起一股火气,紧紧地攥住了拳头。 再看向陈达,陈安道:“你确定婶婶被你藏在床板底下了?” 陈达连忙点头:“不会错的,我记得清清楚楚,临走前我还放了好多粮食的。” “堂哥,快跟我回去一趟吧,我要救娘哇,救她啊。” 内心的亲切,让陈安无法拒绝陈达的要求,也不忍心去拒绝。 只是,关外有些危险,就这样贸然前去,怕是行不通的。 虽说永安侯已经扫清了一切障碍,杀了那群蓝白铁骑,但难免还会有人来啊。 总而言之,那里并不安全! 但看着陈达这般模样,陈安知道这是他最亲的人,二叔他们生前对自己一直很不错。 “好!”陈安点头。 摁住刀柄,陈安道:“你在这等等,我先回去一趟,准备好了就跟你回去。” 既然决定去,那便刻不容缓,理当争取一切的时间,去救陈达的娘亲。 陈达点头,陈安则借了那位亲军的马匹,然后迅速地朝着永安侯府狂奔而去。 进了府里,来到了自己的院子,陈安从房间内拿出了那把经过改良的弓箭。 有了这把弓,至少在面对金人的时候自己也会更加有底气! 拿起弓,再不迟疑,陈安迅速调转马头回去。 待再次来到城门口,陈达已经焦急万分地在门口等待着他了,反倒是柳薇儿一直站在那安慰他,语气轻柔。 “没事的,你娘一定会没事的。” “你饿不饿,我包包里面有蜜饯儿,都给你。” 然而,陈达却是没有情绪搭理柳薇儿,待陈安过来,他连忙道:“堂哥,咱们快走吧。” 陈安颔首,又看向一旁的亲军抱拳道:“能不能麻烦兄弟,再给我搞一匹马来,让我这兄弟一起走?” 那位亲军有些为难:“这个时候去,有些危险啊。” 陈安摇头道:“有些事是必须去的,推辞不掉。” 柳薇儿在一旁努力地点头:“说得对,有些事是必须要去做的,你别说话了,快去给陈安牵马来。” 大小姐都发话了。 他也没有办法,只能赶紧去牵马了。 待马匹来了,陈达迅速翻身上马,倒是一点都不含糊。 其实要论他的拳脚应该比陈安更厉害一些,因为他的力气很大。 就在陈安打算离开的时候,柳薇儿却站在马匹身旁,看向陈安道:“我也想去……” “不行!”陈安严词拒绝。 他一个小姑娘去干什么啊。 柳薇儿却倔强摇头道:“我担心你,我一定要跟你一起去。” 这可是永安侯的宝贝女儿啊,自己带她去,要是出了事,永安侯非得暴露不可。 但柳薇儿那副模样,就好像要跟自己同甘共苦似的,使得陈安一点办法都没有。 柳薇儿站在马匹身旁,昂起头,真诚地道:“请你带上我,不然就不让走了。” 说着,她还主动踩着马鞍,小心翼翼地爬了上来,脑袋微微一缩便越过陈安手臂,钻进了他的怀里。 第10章 凶狠的金人 温热的气息在怀中酝酿,柳薇儿扭头看他,俏皮道:“走吧。” 话罢,用力拽了一下缰绳,马儿迅速狂奔出去,连陈安都控制不住。 看着战马直接冲出了大同城,身后的亲军却慌乱了。 陈安去不要紧,但是大小姐绝不能跟着去冒险啊。 他大吼了起来:“快,随我一起去护卫大小姐!” 很快,又是七八匹战马疾驰出去,牢牢追在陈安后面。 有了这七八个将士,要是遇到后金残兵也不用害怕了。 望着怀中俏皮的柳薇儿,这下他总算是明白了。 “我的性命他们不在乎,但你是大小姐,所以你跟我出来,我就一定会有援军对吗?”陈安道。 柳薇儿笑嘻嘻道:“对呀。” 陈安会心一笑:“你真聪明。” 话罢,拉紧缰绳,战马速度再快一番。 第一道关卡距离这里大约百里,要是事情进展顺利的话,天黑就能够回来了。 其实真要论危险,也谈不上多危险,毕竟骑兵都已经被永安侯扫荡过一遍了。 快到下午,也就是酉时的时候,一行人才终于来到了第一道关卡附近。 当然,这里也是陈家村驻扎的地方。 村子早已经被屠杀殆尽,也许是经过大周将士的清扫,尸体残肢早就被清扫干净了。 跟随着陈达进村,一路上村子里见不到半个活人,四周一片凄凉,还隐隐透着血腥味。 陈达迅速来到了自己的茅屋外,冲了进去。 陈安也因此看见了自己的家,就在陈达家隔壁,茅屋破败,父亲早已不在…… 缩在陈安怀里的柳薇儿似乎有些害怕这样的环境,身子微微发抖,陈安抱着她,笑道:“没事,别怕。” 柳薇儿轻轻点头:“你家就在这里吗?” 而就在这时,里面忽然传来一道尖叫声。 “敢杀我娘,我和你拼了!” 陈安脸色一变,迅速下马,直冲陈达家中而去,身后的亲军也迅速将柳薇儿护在中间。 刚冲进陈达家中,便看见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被利刃抹掉了脖子,半个身子倒在水缸里,将缸里的清水染红。 显然,刚死。 一名后金骑兵舔舐着手中的弯刀,看见陈达冲过来,他迅速想要翻身上马。 可还没上马,便被陈达猛地拽下来,暴怒之下的陈达将他拽倒在地,压在他身上。 陈达力气太大了,压得那后金骑兵根本无法动弹。 紧接着,陈达如同雨点般的拳头便往那金人身上砸去,他就像是发狂了一般,撕扯着那个金人,口中发出呜咽声。 金人的身体被一拳拳打烂,打的血水飞溅,在暴怒的陈达面前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陈安眼睛一动,连忙拉住他,低喝道:“已经死了。” 陈达终于停了,转过身,满是鲜血的脸上只能看清那铜铃般的大眼,正在流淌着泪水,哽咽无声:“我娘没了,我娘没了……” 陈安从他的眼中看见了迷茫,无助,痛苦。 他咬咬牙,强笑道:“没事,你不是还有大哥么?”火山文学 陈达重重点头,爬起身来:“我要葬娘,要葬她。” 说着,便浑浑噩噩地朝着他娘那边走去。 陈安望着他落寞的背影,心中也复杂无比。 附近的骑兵已经被永安侯清扫了,这一个应该只是意外,就算多停留一会儿,也不会出什么大事情吧? 更何况外面还有七八个人呢。 念及于此,陈安壮了壮胆,上前帮着陈达一起把婶婶从水缸里面捞了出来,放在了地上。 望着婶婶死前的惊恐,陈安只感觉陌生,却又觉得心中被深深刺痛。 这就是普通人的命运! 面对强大的后金铁骑,他们能做的只有躲起来,一旦被发现,性命就会遭到屠戮! 自己又有什么勇气,敢不强大起来呢? 陈安低声道:“达子,你放心,以后我再也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会保护好身边的每一个亲人。” 这番话,说的陈安是别样滋味。 陈达顿时嚎啕大哭起来:“大哥,我娘没了,我娘没了。” 看着他泪水滑落,陈安的拳头逐渐攥紧,陷进肉里。 “走吧,我们去把你娘安葬了。”陈安说着,不由分说地背上深深的尸体,随后便往院子外走。 陈达连忙跟上。 两兄弟从院子里走出来,那些将士看见这一幕,也赶忙挡住柳薇儿的视线,保护着她,不让她看见这血腥的一幕。 陈安给柳薇儿打了个招呼,让他们在这里等着自己,而他则和陈达一起,去了后山坡,打算将婶婶安葬。 村里的人死后,几乎都会被安葬在后山,婶婶自然也不例外。 背着婶婶来到山坡下,陈安迅速挖坑,陈达便用手拼命地挖,直到挖得鲜血淋漓,也满不在乎。 忙活了许久,两兄弟才将婶婶安葬,顺便也给二叔立了一个衣冠冢,两人对着坟头重重磕了三下,陈安这才带着陈达一起离开。 只不过,待两人再回来时,村子里一切都变了样。 还未靠近咱大家,便听到附近传来一阵厮杀声。 “保护小姐。” “保护小姐!” “保护小姐!” 马蹄声,刀剑相加的声音,以及柳薇儿惊叫,让陈安心中狠狠一颤。 “薇儿有危险。”陈安咬牙。 绝对是金兵来了! 可是,哪来这么多金兵。 这一刻陈安心中很复杂,但他知道他来不及想了,猛地抽出了腰间的佩刀,循声而去。 陈达也意识到不对劲,如同小山坡一般紧跟在陈安身后。 陈安来到陈达家门口,便看见十几个骑兵正在与那些将士厮杀。 他们穿着蓝白色的盔甲,手中拿出弯刀,每次冲锋间都能让那些将士受伤,又或是毙命! 眨眼间,地上已经倒下了三个。 但他们却还死死将柳薇儿护在中间,绝不放松。 混乱的场面中,望着柳薇儿,陈安能感受到她的惊恐,她颤得娇躯发抖,却没有遮住眼睛,只是面露惊恐地看着这一切,手足无措。 “好水灵的姑娘,把她给留下,我放你们离开。”一个金人残忍地笑着,望着柳薇儿的眼神闪烁着淫欲。 陈安大吼一声,手中的佩刀朝着那个金人直接劈了过去。 出其不意之下,那个金人的大腿被刺中,挣扎中翻落下马。 陈安如狼一般,迅速扑了上去,佩刀直接抹掉了他的脖子。 整个过程,就在眨眼间,狠辣,冷静,疯狂! 一时间,鲜血喷涌,溅射得陈安满脸鲜血。 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场景,也是陈安第一次杀人,不知为何,他没有害怕,反而心中涌起一股异常的癫狂,兴奋! 特别是那传来那浓郁的血腥味,让陈安浑身的细胞都仿佛活跃了起来。 第11章 弓箭神威 舔了舔唇间的鲜血,陈安还没来得及反应,身边传来怒吼声。 “大胆!汉狗,竟敢杀我蓝白旗人。” 二十年前,从他们的大汗哈赤颁布七大罪,起兵反周后,经过与大周多年的用兵,大周的孱弱早已深入人心。 所以,这也是他们傲气的原因! 但正因为这样的傲气,让陈安极度不爽,这群金人说不准就是那个金人主将的手下。 “蓝白旗?哈哈,狗屁旗,信不信我三年之内屠光你们。”陈安狂笑,握刀警惕四周。 杀父之仇,还在心中酝酿,此刻仇人见面,当然难以抑制心中怒火。 “把他们杀了,那个姑娘带回去给金铎王爷享用!”为首的一个金人举着短刀,朝着陈安杀来。 金人本身体魄高大,再加上他们长的膘肥体壮的缘故,所以整个看起来有一尺高,像是一座小山坡一般,朝你冲锋的时候,压迫感极重! 陈安也仿佛被血脉压制一般,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水,但却是抑制不住的激动,手中的刀被死死握紧。 便在他冲锋过来的时候,另外一座小山坡似的身体直接挡在了陈安面前,随后猛地抱住了马头,竟生生阻断了战马的冲锋。 “啊!”陈达怒吼一声,一拳重重打在马头上。 战马直接侧翻,那金人从战马上翻下来,陈达又是一拳,直接打得那金人立刻毙命。 “还我娘命来!” “还我娘命来!” 怒吼声中,陈达主动冲了出去。 看着他癫狂的模样,陈安顿时心中一喜,这不就是自己的无双猛将么? 斗志昂扬之际,陈安也持刀继续杀去。 混乱的场景中,陈安倒是不用担心柳薇儿的性命,因为那几个将士一直都在用自己的性命保护柳薇儿。 也许她是大小姐,但也许是大家都在爱护她这个小姑娘。 两方厮杀,陈安这边始终占据了下风,但陈安的刀却丝毫不含糊,又硬生生捅死了一人之后,将他的头颅割下来,随后朝另外一个金兵狠狠地砸了过去。 “砰!” 劈头盖脸,直接砸在了那个金兵的脸上。 那个金兵顿时大怒,直接跳下马,借着势直接扑杀过来。 瞳孔中,那个金兵的刀锋越来越近,陈安怒吼一声,手中忽然多了一把弓箭。 弯弓搭箭,直接拉到最满! 咻! 破空声响起,恐怖的力道直接刺破金兵的盔甲,使他倒飞出去。 改良的弓箭,超乎了陈安的想象,他立刻扑上去,再补了几刀。 越是嗜血,陈安越是兴奋,眨眼间落在陈安手上的人命就有三个。 可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让陈安的瞳孔顿时一缩。 难道,还不止这些骑兵? 若是只有这十几个,倒是能够殊死一搏,可若是还有援军的话,那自己肯定要命丧黄泉了。 看着还在麋战的陈达,陈安怒吼一声:“快走!” 随后迅速冲到了柳薇儿的面前,一把横抱住柳薇儿,翻身上马! 猛地一拉缰绳,战马原地昂扬,狂奔出去。 陈达也意识到不对劲:“大哥,等我,别丢下我一个人!” 话罢,也赶紧翻身上马,直冲出去。 那几个将士也不敢停留,迅速翻身上马,紧跟着陈安身后。 杀退了那些金兵后,一行人直接冲出了村子,朝着第一道关卡那边回去。 但那几个后金铁骑却也穷追不舍,而且在他们的身后,还跟着数十名后劲铁骑,同样也是蓝白盔甲,正全力追杀他们。 陈安回头鱼看了一眼,顿时冷汗直冒:“他娘的,幸亏我跑得快,要不然还真被抓住了。” 那几个跟来的将士在看向陈安时,已经没有了之前的轻视,反倒是眼神中多了一份敬畏。 因为他们从没见到过打仗这么凶狠的。 快狠准,这是一个老兵该有的素质,可是此刻却完美展现在了陈安的身上,甚至陈安做的比那些老兵还要好! 怀中缩着一个小姑娘,陈安扭头看了一眼,将那些铁骑越追越近,他心中不由多了一份焦急,忍不住冲后面的将士大吼道:“还有多久到第一道关卡?” 第一道关卡正在重建,那里有人在镇守。 只要到了那里,陈安就能松一口气。 “快了,几里路。”后面传来声音。 几里路而已,陈安心中稍有安慰,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柳薇儿:“没事,有我在呢。” 柳薇儿紧紧地抱着陈安,可能刚才受到了刺激,所以娇躯还在发颤。 只是那群金兵却越追越近了,在几乎能看见第一道关卡的城墙后,金兵距离他们近在咫尺! 沉重的气息,笼罩了他们。 陈安死死咬牙,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自己死不要紧,但绝不能连累了柳薇儿。 她刚死里逃生,若是就这么死了,也太不值得了。 “薇儿,你抱紧我。”陈安沉声道。 这一次,他没有再跟柳薇儿口嗨了,而是神色无比严肃,紧张,急迫! “嗯。”柳薇儿颤声道。 陈安将背上的弓箭取下,随后扭头看向那群骑兵,弯弓搭箭。 “咻!” 破空声再次响起,最前面的一个金兵直接倒了下去。 在这空隙间,陈安又连续射杀了好几个金兵。 这把弓箭对陈安来说的确是保命的手段,可惜打死陈安也没想到,被永安侯清扫过的地方,竟然还会有金兵的存在。 难道是那个没死的主将,又带着金兵来了? 只是这一幕,让那几个将士顿时瞳孔猛缩,金兵距离他们最少还有一百五十步,可是陈安的弓箭不仅达到了射程,而且还直接将对方射杀! 他们当然不会想到这是改良的弓箭,只觉得陈安的射术恐怖到了极点。 一时间,眼神中更加敬佩。 …… 而此时,城墙上的那些守军也看见了这一幕。 “看他身上穿的衣服,那好像是咱们军中的把总啊。” “也不知道是哪位把总,箭术竟然如此高超,简直出神入化啊。” “咱们军中,还有这一号人吗?” 这些守军丝毫不掩饰对陈安的敬佩,但同样也在为陈安心中捏了一把汗。 毕竟,后金快要追上他们了啊。 “老大,快开城门,放他们进来。” “对,老大,快开城门,那都是咱们自己人。” 然而对于手下人的话,那位被喊作老大的刘把总却眉头紧锁。 他上前看了看城外,摇头道:“城门不能开!” 一位大胡子的守军站了出来,看向刘把总道:“为什么不能开?” 大家也都很疑惑地看向刘把总。 刘把总道:“现在大部队还没来,镇守在这里的只有我们几十个人,要是将城门打开,万一后金的大部队埋伏在四周呢?” “到时我们万一失守第一道关卡咋办?” 失守关卡,是大罪! 谁都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所以刘把总这么一说,兄弟们也都沉默了下来,只是看着城外被追杀的陈安等人,心中很不是滋味。 那位大胡子守军举着长矛,也沉默片刻,却又抬头看向刘把总:“老大,见死不救非好汉。” 话罢,便要去开城门。 刘把总猛地一把抽出腰间佩刀,怒吼一声:“汤玉,你敢违抗军令?” 第12章 怒揍刘把总 见刘把总刀兵相见,有四五个守军立刻站在了大胡子汤玉的身后,似在为汤玉壮胆。 刘把总后槽牙几乎都咬碎了,只重复了一句话:“敢抗命者,杀!” 汤玉沉默片刻,还是没有去拉开闸门,而是重新走回到了城墙边,往下面看去。 他希望这波人会没事。 …… 另一边。 陈安带着陈达,以及其余三名将士,疲于奔命。 看着远处紧闭的城门,陈安心中咬牙。 距离都到这么近了,他们不可能没有看见,而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们不愿意冒险开门! “这群该死的。”陈安骂了一声,怒斥他们的无能。 也难怪大周会被后金压着打,其根本就是兵员的士气不如后金。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必须要背水一战了。 这场死斗是怎么也逃不掉的了。 只是他有些担心怀中的柳薇儿,怕她会有个闪失。 那名侯府亲军钟大用突然发话:“后金有二十三人,其中二十个步甲,四个马甲,领催一人。” 在后金军队中,军中士兵主要分为三个等级,守兵,步甲,马甲。 普通的金人从十岁便开始考核,每三年参加一次考试,考试合格便为守兵,再往上是步甲,然后是马甲。 马甲上为拨什库,也就是领催,到了这个级别,已经可以单独带兵劫掠村镇了。 领催之上,又为骁骑校。 可见这支金兵实力不俗! “若是我用箭射杀了那个领催,他们会退走吗?”陈安咬牙道。 战马之上,风声太大,亲军钟大用很艰难才听到了陈安的话,连忙回答:“应该不会,他们会拼死为领催报仇。” 陈安冷笑:“那就射得他奄奄一息,让他们不得不带他回去疗伤。” 亲军钟大用急声道:“还有两百步。” 两百步,足够了…… 陈安转身,拿起弓箭,伸手拉开弓弦,死死地盯着冲锋在最前方的那名领催。 只可惜,移动的目标很难射中。 而且还不能直接射杀他。 陈安握紧弓弦,一直在等待时机,眼见那领催越来越近,两百步,一百八十步,一百二十步…… 就是现在! 陈安猛地松开手中弓弦,离弦之箭,迅速朝那名领催射去。 “嗖!” 那名领催被弓箭射中左肩,从马上直接倒飞出去,跌落马下。 这一箭的力道,可谓神威! 那名领催被这一箭直接射去了半条命,甚至他根本就不敢想,一百二十步之外,竟然还能拥有这样的杀伤力。 否则,他岂能不设防? 追杀途中,领催突然被射翻,这让其他金兵大骇,战马迅速停了下来,而后朝着领催那边赶去。 钟大用惊喜大叫:“神箭!” 陈达哈哈大笑:“大哥,射得好,射得他们尿裤裆。” 柳薇儿看见后金兵不再追了,狂跳的心脏也舒缓许多,只惊喜道:“我们没事了。” 城墙之上,那些守军更是看得目瞪口呆。 这一箭之神威,何其恐怖。 一百二十步的距离,换做普通人的弓箭早已疲软,连金兵的盔甲都难以破开。 可这一箭,竟然直接将对方射翻! 可见,这是何其恐怖的力道和箭术。 一时间,那些守军几乎全都沸腾起来。 “干得漂亮!” “这是哪个把总,怎么我没见过?” 陈安这一箭直接带动了他们的士气,让他们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刻下去跟金兵作战。 刘把总也难以置信地望着那一幕:“好箭术。” 汤玉眼见这一幕,立刻毫不迟疑,大步地朝着闸口走去,这样的英雄不该死在后金刀下。 很快,汤玉几人立刻拉动闸口,城门缓缓被打开,陈安几人驱使战马,迅速冲进了第一道关卡。 后方,金兵还想追杀,可眼见陈安已经进了城门,也只能作罢离开。 刚进关隘,陈安便抑制不住心中怒火,直接朝着城墙上走去。 很快,走到城墙上,望着这数十名守军,陈安还没来得及发火。 一个大胡子守军带着四五个人立刻走到了他的面前,一脸正气地拱手道:“把总大人,刚才实在是对不起,我们开城晚了。” “砰!” 陈安一脚,狠狠地踹在了那大胡子守军的腹部。 一脚,直接将他踹翻在地。 紧接着,便是拽着大胡子守军的衣领,阴狠着脸怒骂:“你们知道差点害死人么?”火山文学 “几十个后金兵追杀而已,你们胆小到连城门都不敢开么?大周养的都是你们这群废物,难怪连后金都打不过。” 失望! 陈安有的只是叹息,失望。 难怪后金敢到处烧杀抢掠,其根本原因也有将士不作为的缘故。 士气如此低迷,难怪打不了胜仗。 身后几个守军连忙为大胡子开脱:“把总大人,你打错人了,我们刘把总在那边。” 说着,便指着另外一个刀疤中年。 陈安顿时有些尴尬,但怒火中烧之下,哪管那么多,走到那刀疤中年面前,直接一拳狠狠砸在了对方的脸上。 对方被这一拳不小心砸翻。 紧接着,刘把总也恼羞成怒,怒喝着和陈安扭打在了一起。 虽说骑射是陈安的长项,而且军体拳也是近身格斗的好办法,可是陈安本身力气不大,根本无法与刘把总这种长期训练的人比较。 眼看着刘把总快要挣扎过来,还想揍自己一拳,陈安立刻大吼一声:“陈达,快来帮忙。” 陈达怒吼一声:“敢动我大哥,弄死你。” 话罢,直接冲了过去。 陈达的加入,使得陈安顿时变得游刃有余起来,两兄弟摁着刘把总便是一顿毒打。 直接把刘把总给打的鼻青脸肿,毫无招架之力。 四周的守军根本不敢插手,因为这是把总之间的战斗,他们只是最普通的小兵罢了。 而且他们认为,刘把总这一波的确做的也不够地道。 既然是战友,那就应该拼死相助才对啊。 “老子看你长得挺邪门,心也挺邪门的啊,今天揍你这几拳,你给我记住了,以后见到爷,都给我低头做人。”陈安打了对方几拳,也消气了不少。 陈达也学着陈安的模样,嚣张道:“记住了,我大哥的名字叫陈安,我叫陈达!” 说着,两兄弟才重新起身,刘把总仰躺在地上,阴狠的望着陈安:“我记住了,陈安!” 第13章 他是我爹的女婿 从他阴狠的眼神中,陈安能看得出来,对方怕是记恨上自己了。 可是陈安并不在乎,只是看向四周守军:“你们说说,我打他有道理吗?” 四周守军没有一个敢回话的,但是那名大胡子守军却主动上前,朝着陈安抱拳道:“没打错。” 陈安咧嘴一笑,看向大胡子守军:“你叫什么名字。” “汤玉,大同边军的一个队官。”汤玉如实道。 把总之下,还有队官,甲长,最后才是小兵。 “会说话,过来跟我一起混吧。”陈安笑道。 从这汤玉不卑不亢的气势来看,他欣赏对方。 而且汤玉敢直接站出来,指责他的上级,就说明他更重道义。 这样的人才,自然要留在自己手下。 汤玉早就看不惯刘把总的种种行为,此刻见陈安主动邀约,他再也不迟疑,立刻扑通一声,单膝下跪,抱拳道:“若蒙把总不弃,我愿效命。” 汤玉手下的几名小兵对他是死忠,再加上陈安如此身手让他们心悦诚服,此刻也纷纷扑通下跪。 “我等也愿调派到您手下,带着我们一起杀金人吧。” 汤玉立刻道:“我这几位兄弟也都是骁勇善战之人,跟随我打仗四五年了,身手绝不差劲。” 一共五人。 这五人的身上,倒是没有别的守军身上那种怯懦,反倒是透着一股铁血。 哪怕是直视着陈安的眼睛,他们也是坚定无比。 而且,他们对杀金兵透着一股渴望。 陈安虽是把总,但却无兵可用,此刻收了他们倒是再好不过。 当然,宁缺毋滥,若非陈安看中他们,也绝不会收的。 “行!”陈安笑了起来。 刘把总却脸色难堪了,他从地上爬起来,抹了抹鲜血,走到了陈安面前。 “这位兄弟,这五人是我的兵,就算你想收,也要先问过我的意见,看我同不同意把他们调派过去给你。”刘把总阴狠道。 陈安无所谓道:“话虽如此,但我就是不按照常理做。” “那你就是找死!”刘把总怒吼一声,直接拔刀架在了陈安脖子上。 当兵的人,哪个不是血气方刚,除了被后金压了一头,这桀骜不驯的脾气还真就没改变过。 所以对于架在脖子上的刀,陈安丝毫不畏惧,反而淡淡一笑:“永安侯给了我一个特权,整个大同军营中,我想要谁的兵,谁就得给我。” 刘把总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放你娘的屁!” 陈安耸了耸肩,笑道:“你们没有这样的特权,那是因为你们等级太低了啊,而我不一样,我是永安侯的女婿。” 装逼扯大旗,是陈安的强项。 反正忽悠刘把总,他也不知道,能直接把他吓退,就省的两兄弟再动手了。 而且在这里动手,肯定是自己吃亏。 女婿? 听到这话四周守军们脸色一变。 刘把总也用刀死死抵着陈安脖子:“你他娘骗谁呢,真把兄弟们都当傻子吗?” 陈安扭头看向柳薇儿,笑道:“薇儿,过来解释下。” 钟大用的脸色很是难看,他是侯府亲兵,自然心向侯爷,此刻见到陈安这么诋毁柳薇儿的名声,他心里当然不爽,但却又不能明着揭穿。 倒是柳薇儿,一心想着为陈安解围,于是小跑着上前。 来到陈安身边,她气鼓鼓地看着刘把总:“快把刀放下,他是我爹的女婿!” 一下子,全懵了。 城墙之上,寒风呼呼地刮,吹得柳薇儿小脸蛋微红,也能看出她气呼呼的模样,十分可爱。 但刘把总,以及其他守军却在风中凌乱了。 他们不认识侯爷的独女,但此女气质非凡,普通人家也穿不起这样的绫罗绸缎,是不是侯爷独女很难说。 一旁的钟大用脸色如同吃屎了一样难过。 堂堂侯爷独女,这么可爱的小姑娘,竟然被陈安骗得神魂颠倒,这让钟大用后槽牙都快要咬碎了。 府里亲军哪个不爱护她,可是被陈安骗了! 钟大用真有种绵羊入了狼口的不甘。 “小姑娘,冒充侯爷独女,这可是大罪。”刘把总为难道。 柳薇儿昂起头,脸上带着几分骄傲道:“那我再给你说一遍,我爹叫柳狅,因推翻阉党有功,陛下亲封永安侯,并调任大同总兵,挂镇北将军衔。” 这些,大家都知道。 但是,这小姑娘能如此清晰地说出来,让刘把总觉得惊疑不定。 他手中的刀逐渐地松开了。 陈安一把将他推开,随后笑道:“连总兵大人的女婿都敢动,真是不要命了,回去就参你一本。” 刘把总怒气冲天,但柳薇儿挡在陈安面前,他却不好发作。 陈安不再搭理他,而是看向汤玉道:“这里距离大同城还有数十里的距离,今天怕是回不去了,劳烦兄弟给我们找个住的地儿,备一些酒菜。” 汤玉立刻点头:“是。” 说罢,便带着几人下了城墙,去为陈安做准备了。 而陈安也不再与刘把总对峙,跟着汤玉他们一起下了城墙。 汤玉在这附近还算熟悉,所以很快带着陈安来到一个村庄。 村庄里空无一人,里面全都是空房子。 带着陈安进了其中一间空院子后,汤玉便抱拳道:“把总大人,劳烦你们在此暂住了,我等这就烧上饭菜。” 陈安面色复杂,看向四周空荡荡的茅草房。 他知道边关苦寒,也知道这些空房子都是被屠杀的百姓留下的,如今正好成为了他们落脚的地方。 别说他们了,就连汤玉等人都是住在这些空房子里的,也省得他们再造房子了。 看向身旁的柳薇儿,陈安笑道:“能克服吗?” “能的。”柳薇儿虽然很不适应,却还是怕陈安担心。 陈安笑道:“行,那我们明天就回去,今夜你进去睡吧,我会在外面守着你,害怕你就喊我一声。” “嗯。”柳薇儿乖巧点头。 待一行人吃过比饭菜还难吃的饭菜后,柳薇儿进去休息了,而陈安,陈达,钟大用,汤玉等人则在外面席地而睡。 倚靠着房间的门,陈安坐在门槛上,望着那微微亮的月光。 边关是一片平原,所以寒风吹来,没有遮挡物,格外的刺骨,寒冷。 陈安缩了缩身子,在月光的倾泻下,将腰间的佩刀拔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