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锋许璧君楚天行一枝轩》 第1章 顿开金绳,扯断玉锁! “人生海海山山而川,静看光阴流转,春雷,夏雨,冬时雪。” “曾问青天,此生何必?一念尘尽光生,我与人间,阔别数载风月,终要相见!” 陈青锋负手而立,神色较以往明显不同,习惯于冷若寒冰的他,这一刻,眉宇间,竟然多了一丝丝柔情。 他闭上眼,任由告别自己十三载的记忆,齐齐涌入脑海,不过数息,一颗颗滚热泪珠,从眼眶滑落。 “十三年,整整一十三年了。” “原以为,我陈青锋这辈子,都不会想起来了!!!” 这一刹,过往种种历历在目,十年挣扎生活,陈青锋总是认为自己天生地养,无亲无故。 然而,理性一次又一次,将他拉回现实,他确定自己背负着什么,竟始终想不起来,记忆断裂,他忘记了过往,忘记了少年时的那段岁月。 以致于,陈青锋在这十年,痛苦不堪。 他悲愤,悲愤自己形如无根浮萍,不知来处,不晓去途。 他无奈,无奈曾经的日日夜夜,明知道心有挂念,竟浑浑噩噩于这山与川之间,熬了一年又一年。 嘶嘶! 陈青锋试图让自己的情绪,恢复平静,可他控制不住不断冲击大脑的陈年记忆,太多,太多了。 “原来母亲叫沈柔,父亲陈仓,在杭都市小有成就,原本幸福美满的一家子,可惜因为……” “王一啸!” 王家王一啸,父亲陈仓的挚交好友,当初走投无路,是父亲一手搭救,怎料这个狼子野心的家伙,联合他人榨干了父亲的所有产业!!! 更令人发指的是,嗤笑父亲无才无德,活该瘸了一条腿,既然守不住这么大家产,他王一啸取而代之。 霸占他人家业,还能如此厚颜无耻,好一个天经地义!!! 一夜之间,陈家一无所有不说,王一啸更要赶尽杀绝。 父亲扛不住压力,撒手人寰。 而他孤儿寡母,最终在孙正的帮扶下渡过了难关,陈青锋就此远走他乡,至于孙正,同样是父亲的好朋友,也是当时,唯一出手搭救的。 这些……,都已经是十三年前的事情了。 如今,母亲是否过得还好?甚至,还在不在人世,他都不知道!!! 仰起头,向来铮铮铁骨的陈青锋,虎目再次迸泪,一颗一颗,从他俊逸的脸颊滑落,世人说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然而,这时光啊,已然过去了十数年有余。 “王一啸,我要你不得好死,为我父,为我母,报仇雪恨!!!” 陈青锋咬牙切齿,血目圆睁,十年砥砺他早已心如止水无坚不摧。 但,这一刻,还是破防了,他恨,恨自己醒悟的太晚,恨自己磕磕绊绊耽误了十三年的光阴!!! 当年,父亲遗憾离世之际,沈家也来了人,沈家是母亲的娘家,名副其实的大门大户。 因为瞧不起父亲出身卑微,故此,母亲在毅然决然嫁给父亲之后,受尽了委屈和嘲讽。 可毕竟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 何况,沈家老爷子当初极其宠溺母亲,独一无二。 本以为沈家会主持公道,让王一啸付出惨痛代价,岂料,随随便便叫来了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子,简单出手草草埋了父亲,便再无其余动作。 甚至,大大方方接受王一啸的邀请,于本地星级酒店大办宴席,这无异于在母亲的伤口上撒盐。 对了,还趁势欺人,胁迫他陈青锋,去给这两位爷斟酒,陪候。 最终不了了之。 陈青锋记得,沈家来的这位年轻男子,姓沈名浪,高大威武穿金戴银,骨子里充斥着傲慢与偏见,看不上凡夫俗子的气息,实际沈浪仅仅比自己大四岁。 “你在我父亲尸骨未寒之际,与仇家夜夜笙歌把酒言欢,还命令我去伺候!!!” “十三年后,我陈青锋要亲手拿你沈浪的人头,祭奠我父亲的在天之灵,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陈青锋沉思,他怀疑,他们一家三口,之所以走到家破人亡的地步,背后有沈家,暗中捣鬼。 母亲曾经告诉自己,她和父亲结成连理很不容易,可谓历尽磨难。 因为那时候,沈家打算将其许配给顾南洲,传闻当世八大豪门之一的顾家少家主。 沈柔以净身出户的方式,拒绝了,从而导致顾沈两家心生芥蒂,险些交恶。 一来二去,沈家恨不得斩草除根,弄死陈仓。 那年月,瘸腿的父亲和温菀的母亲,小心翼翼的活着,父亲前十年教书育人,后十年经商自足,在陈青锋出生之后,家境方才逐渐好转,有水涨船高之势。 如果没有那场浩劫,他陈青锋应该快成家立业了,在父母,在众多亲朋好友的祝福下,走进婚姻的殿堂,迎娶最爱的她。 “最爱的她?”陈青锋嘴角讥诮,也不知道是微笑,还是惨笑。 他确实有段年少,而又懵懂的爱情,与其称之为爱情,不如说单纯的欢喜来的严谨,毕竟十六七岁,哪里真正的明白,什么是情情爱爱? “这路遥马急的人间,能有几人记我多年?” 十三年来,失去太多,遗憾太多,也不在乎这一件两件了, 适时,一轮大日从东方升起,天亮了,陈青锋抬头,目光从未有过的坚定,当务之急,他只想回家,只想重归故土,一分一秒不愿耽搁。 几乎相同时间,陈青锋便安排好了行程。 只是……,真的踏上归途的那一刻,陈青锋激动亢奋的心情,又沉了下来,毕竟眼前之地,是他生活了十三年的地方。 恍惚间,陈青锋又想起数年前,老师父替自己算的一副卦象,解卦结束老师父云游而去,再不归。 曾经不懂,如今,陈青锋明白了。 他单手拳握,抬头自语,耳畔似乎泛起老师父当年测卦之景,“平生不修善果,杀人放火,忽地顿开金绳,这里扯断玉锁,今日方知我是我。” …… 翌日,霸王卸甲,陈青锋由北向南而去! 传奇,从这里缓缓拉开序幕…… 第2章 只争朝夕! 第二日。 杭都市,万里晴空。 时值春暖花开之际。 陈青锋抵达市区后,几乎马不停蹄,前往孙家,他想见一见,当初唯一出手搭救他们孤儿寡母的孙家家主孙正。 一来为拜访,再者,多年过去,陈青锋现阶段,能在短时间,轻松寻找到的长辈,只有孙正。 至于母亲那边的消息,还需要一些日子排查,顺便问问孙正。 孙正是土生土长的当地人,十七八岁行商,几十年摸爬滚打,小有成就,巅峰期算得上杭都市举足轻重的商业巨擘。 不过,陈家惨案,牵连重大,加之孙正逆流而行,执意保下他陈青锋和母亲,故此,间接得罪了王一啸。 那年的王一啸,势如春潮,在杭都市的影响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谁见着不低他一等? 十三载过去,老爷子已经七十有余,精力早已不及当初,如今除了带带孙子,就是写写字画。 日子过的平淡,且安稳。 “找我爷爷?他就在后院。” 临近孙家,正好碰见了孙正的孙女孙怡,二十出头正值大好年华,长相,气质,一看就是大门大户培养出来的。 简单交流之后,孙怡也没什么多虑,直接带陈青锋进了门。 陈青锋少言寡语,一路无话。 孙怡毕竟是女孩子,好奇心重,面对突然出现的陈青锋,试图交流,不过看对方寡淡到几乎无欲无求的脸,立刻断了念想。 五官确实罕见,然而,冷冰冰的,跟欠了他钱一样,只怕不是平易近人之辈。 孙怡心里嘀咕,忍不住又偷看了两眼,真的帅啊,面似雕刻,丰神如玉,她在杭都市还没见过这种面相的男人。 尤其,腰杆板正,行如风,比豪门贵公子,还气质斐然,自家爷爷什么时候,结识的这么号人? “爷爷,有客人拜访。” 孙怡先一步,靠近孙正之后,小声嘀咕,言语中满是八卦意味,“这谁啊?你某个朋友的后辈,还是?” 一身太极衫,留羊角胡的孙正,此时,比孙怡还纳闷。 “不会是给我找的相亲对象吧?这个是不是太帅了,我怕我管不住。”孙怡又嘀咕。 孙正逗乐了,“臭丫头,胡说八道什么?想嫁人了?” 孙怡撅嘴,转身去吩咐管家泡茶。 孙正的注意力重新回到陈青锋的身上,沉默两秒,语气柔和道,“年轻人,你家长辈是?我有点老糊涂了,不清楚你来找老夫,做什么?” 陈青锋同样在打量孙正,十三年过去了,人老了,容貌没太大变化,如假包换,正是救命恩人。 两两落座。 孙正倒茶之际,陈青锋开门见山道,“家父和您确实交情不浅,我作为晚辈,初回故土理应来拜访。” 故人之子? “你父亲是?”孙正点头微笑,静等下文。 陈青锋目光炯炯的盯着孙正,道出两字,“陈仓。” “陈仓?”孙正有那么一瞬间,精神恍惚,哪个陈仓?再抬头,他的脸色已经起了变化,“咱杭都市的陈仓?” 陈青锋默默点头。 咔哧! 因为用力过猛,手中的杯子险些炸裂,“是你……,你是那个孩子?” “你没死?” 孙正调整呼吸,发现用词不当,连忙改口,语气中明显多了丝宽慰,“哈哈哈,你还活着,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托老爷子搭救,万幸未死。”陈青锋不甚感慨。 紧接着,话锋一转,问道,“我,我母亲……,是否还在人世?” 这句话,问的老爷子当场沉默。 陈青锋心里咯噔一声,双手止不住颤抖。 孙正叹了口气,娓娓道来的一番话,让陈青锋倏然抽泣,原来,母亲送走他之后,走投无路,加上王一啸有意羞辱,母亲被迫去王家做了家仆。 几年来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最后眼看着身体支撑不住了,王家方才罢休。 “孩子,我只能帮一时,其他的没办法,你要体谅我的难处。”孙正摇头,好好的一家子支离破碎,不可谓不惨。 陈青锋得知母亲尚在人世,提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还在就好,还在就好!!! 随后,老爷子询问,“现如今什么打算?” 陈青锋沉默。 孙正顿了顿,“要不,接走你母亲,远走高飞?我私下找找人在哪儿?” 陈青锋继续沉默。 这下子,孙正心里有答案了,只是不敢确定,“你不会,要和王一啸清算?这……” “那王一啸,都快成为杭都市首富了,家大业大,人脉遍布全国,称之为本土一霸毫不为过。” “你,你不要意气用事。” 孙怡也嘀咕,“王一啸可凶残了,杭都市没人敢惹。” 她对陈青锋的遭遇表示同情,但并不认可陈青锋的决定,和王一啸斗,这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寻死路。 “我还有事,回头再来拜访。”陈青锋决定离开,既然母亲还在人世,当务之急是找到她。 “哎。”孙正叹气,他虽然不了解陈青锋,然而,对方的眼神,怕是真的要和王一啸死磕到底。 他一个外人,拦不住,只是,“孩子,我希望你三思而行。” “王一啸不是凡夫俗子,你扳不倒他。” 陈青锋没有回复,孙正无奈,示意孙怡,“送送他。” “哦哦,好的。” 孙怡起身,跟在陈青锋后面,转念一想,从进门到交流这么久,就听爷爷孩子孩子的称呼对方,具体名讳,她还真不晓得。 “那个,我叫孙怡,有什么忙,可以直接找我。”孙怡微笑,试图活跃气氛让陈青锋好受点,这姑娘,心不坏。 陈青锋露出从进门到现在,唯一的一次笑脸,他摊开五指。 孙怡有点害羞,也有点兴奋,停顿稍许果断伸出五指,陈青锋回握,并目光跃起,落向孙正的背影,“我名陈青锋,千禧八年入伍,千禧第二十一年提任军督。” 前一句,他留给孙怡,后两句,他意在孙正。 孙怡,“……” 刹那间,年轻的小姑娘瞪大眼睛,一股凉气冲击五脏六腑。 孙正佝偻的身子,同样在一瞬间,猛然僵硬。 人早已去。 彻底忘了送客的孙怡,许久,许久,方才心惊肉跳的望向呆立如鸡的孙正,“爷爷,他刚刚说的话,你听见了吗?” 少督,提督,总督,军督。 一重关似一重山。 哪怕是孙怡这样的小姑娘,也清楚,军督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 第3章 恨欲狂! 综合孙正的琐碎消息,加之自己的个人渠道,陈青锋要找到母亲沈柔,并非难事。 只是,越到了母子相见的重要阶段,陈青锋越是紧张不安。 十三年,整整十三年。 三千多个日日夜夜。 陈青锋不知道,沈柔究竟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也不清楚,这十三年,她变成什么样子了…… 吉普车在道路上疾驰,没有人清楚,此时,一个心碎的儿子,正在迎风落泪。 十余载刀尖舔血的苦难生涯,他从未哭过,原以为,自己一辈子铁骨铮铮,向来流血不流泪。 蓦然回首,方才发现,只是未到伤心时!!! …… 杭都市,临江巷口。 号称本土小商品批发聚集地,生活在这里的人,不是做小生意讨生活,就是平头百姓,大半生甚至一辈子,都没去过市区。 瓦砾横空,墙体剥落。 各种电线交错。 与繁华的市中心相比,这里简直是另一个世界。 今早下了一场雨,来得快去的快,道路泥泞,不知何时,一位中年妇人,裹着单薄的碎花披肩,走在路上。 五十出头。 步伐蹒跚。 满是斑白的头发,竟打理的一丝不乱,甚至别有心意的,扎了一根发簪,她明明落魄,身子骨孱弱,可就是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 生活在这里的居民,基本都认识她。 大概四年前,来到这里,因为身子骨不好,不能干重活,所以,只能找零散的活计赚点零花钱。 最艰难的时候,甚至捡菜市场的菜叶,回去煮粥。 照理说,这般条件,除了每日饱腹,应该没别的念想了,可她偏偏每天出门,都将自己打扮的干干净净。火山文学 衣服破了没关系,打上补丁就好。 头发白了同样没事,收拾好不乱便行。 这大概是,她日日坚持的体面? 周边居民都认识她,当初,也猜测过她的身份,虽然有争论,但唯一公认的是,这女人,有故事!!! 在她有限的,跟邻居们交流的讯息中,听闻,她叫沈柔,有个儿子,可惜失散了,她还在等他。 “沈妹子,今天精神头不错?” 一位名为陈兰,售卖辣椒油地三鲜的胖女人,笑着打招呼,靠近沈柔,掏出一份热乎乎的煎饼果子,强行塞到她手里,“早上买多了,拿着。” 动作很强势,甚至有点粗鲁。 沈柔连连答谢,没急着吃,而是掏出一张纸,一根铅笔头,默默的记了起来,“等我儿子回来,一并算给你。” “好勒,赶紧吃,热乎着呐。”陈兰微笑。 几乎每一天,她都会念叨起,自己失散多年的儿子,也数十年如一日坚定,自己的儿子,会回来。 一开始街坊邻居还上心宽慰,日子过的久了,也大抵清楚了,沈柔这儿子应该回不来了,否则,不至于上街捡菜吃。 只不过怜惜苦命人,不忍心,戳破她的幻想罢了。 “妹子,这几天倒春寒,家里还有几件闲置的衣服,赶明儿拿给你。”陈兰按按沈柔的肩膀。 沈柔没回话,而是目光怔怔的看着,从身边一路小跑过去的,十七八岁的少年。 他离开的时候,也才十七岁,翩翩如玉。 也不知道十三年过去,他有没有结婚生子?或者有份体面的工作,日子平淡但很安稳。 “我很想念他,可又怕他回来。”王家如日中天,王一啸立足本土称王称霸,一旦回来,肯定会旧事重提,再次赶尽杀绝。 当然,也可能自己的孩子早就死了? “不,他一定活着的。” 她仰起头,今天的阳光竟然格外的刺眼,刺眼到眼眶周边,泛起了一层层的黑影,或者光圈。 平日里热热闹闹的巷子,忽然定住了一般,安静到呼吸声如浪潮,接踵而至。 原本还在替沈柔惋惜的陈兰,以及周边的众人,分明将脑袋,转向同一位置。 “这是……” “我的天,这是真的?还是梦?咱这巷子别说权贵,稍微上了身份的有钱人,都懒得进来,今天……” 十三年前,他背井离乡。 十三年间,他本应该回来的更早。 十三年了…… 他同样扬起脑袋,可还是止不住泪如雨下,从昨天一朝顿醒,他脑海里闪现无数次,和她重逢的画面。 哒,哒,哒。 这是他缓慢踱步的声音,也是除了接连不断的紧蹙呼吸之外,现场出现的唯一声音。 沈柔终于反应过来,但这阳光实在太刺眼了,她有点看不清。 陈青锋并不峻白的脸,挂起两条泪痕,他抬手擦拭,看似简单的动作,却牵连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 “陈兰,你在做什么?该煮饭了。” “咦,大家怎么都愣住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陈兰的丈夫,名为张烈的普通汉子,因为在后厨工作,并不清楚外面的动静,等他开始打量,整个人都愣住了。 呆立。 惊愕。 恍然间,犹如做了场梦。 时年三十一岁的陈青锋,身披深绿色大衣,拿下盖在头顶,两侧金穗比阳光更为耀眼的大帽……,静静得,认真得,看着沈柔。 十三载岁月,他功成名就。 十三载岁月,他独步天下,权倾边关。 十三载岁月,他同样愧对眼前的她,哪怕舍得一生富贵不要,他也不忍心,她过了这么多年生不如死的日子。 如今,他回来了,他觉得自己应该体面,也必须体面,所以,他堂堂正正,昂首挺胸,带着无上荣耀,站到她跟前!!! “母亲。”陈青锋呼唤,虎目蕴泪。 哗! 刹那间。 现场失控,不少人因为画面冲击太大,连连倒退了几步,人如草木,风一过,皆退。 距离沈柔最近的陈兰,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是因为害怕,但就是心惊肉跳,头皮阵阵发麻。 “六颗星!” “这……,真的是沈柔的儿子?” “可是,这他妈,军督啊,天花板级别的存在。” 即便是沈柔,望着人高马大,骨架巍巍如山的陈青锋,也是一阵失神,她同样清楚,军督的分量。 第4章 所谓当土一霸,不过尔尔! 短短一天,陈青锋经历太多。 万幸母亲尚在人世,虽然憔悴了不少,也没了曾经的雍容华贵,至少还活着! 周边众人不敢靠近,毕竟,这辈子,谁见过这么显赫的人物? 因为来的匆忙,陈青锋暂时没有安排好住处,加之孙正有言在先,干脆先行住到了孙家。 现如今的孙家,即便没落了不少,但终归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孙正膝下四个儿子,或经商,或从事教育行业,勉强撑起孙家门面。 至于第三代,孙怡是最大的孙女,正值适婚之年,相貌甜美,在杭都市是出了名的大美人,与许家长女许璧君不相伯仲。 喜事临近。 孙家门客络绎不绝,前脚刚走一波,后面又陆陆续续来了一批,老爷子看似乐此不彼,实则心情复杂。 当初,因为自己的善举,强行保下了陈家孤儿寡母,但也间接得罪了王一啸。 这么多年,孙正看着王一啸稳扎稳打,在杭都市几度呼风唤雨,除了沉默,别无二念。 只不过,大家都在杭城发展,抬头不见低头见,加之自己年事渐高,逐步放权让下一代管理家族…… 于是,分歧渐渐显露了出来。 大儿子孙烈不止一次想要与王家冰释前嫌,重归于好,这当然是表面上的讲法,说白了,就是铁了心,做王一啸的走狗。 这次孙家大张旗鼓,为老爷子摆寿宴,就是希望借此机会,邀请王一啸来当那个压轴嘉宾。 往前半个月,孙烈送了数次请帖,交于王一啸,甚至亲自登门,都以失败而告终。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是要孙正亲自登门送贴。 孙正一辈子刚正不阿,不成想,到了作古之年,还要经历这些,他不齿王一啸的为人,但也无奈现如今的窘境。 毕竟,孙家也要生活的。 一来二去,孙老爷子心情郁郁,几天没吃下饭,岂料,这个节骨眼,突然杀出了个陈青锋。 “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孙老爷子无限感慨。 午餐时分,孙烈打算再次游说孙正,不过,这场饭席,多了个外人。 “这人是谁?”孙烈打量着坐在孙正旁边的陈青锋,目光稀奇,以他的经验,不难判断,陈青锋绝不普通。 孙正道,“故人之子。” “来参加寿宴的?”孙烈嘀咕。 孙正没吱声,算作默认。 陈青锋起先疑惑,不过也不难猜测。 孙烈同样没什么防范之心,于是开门见山道,“老爷子,咱都一把年纪了,也清楚,在绝对的生存面前,什么骨气,什么尊严,完全不值一提。” “除了明面上不参与任何事的沈家,王会长就是杭都市的一张王牌,并且是最能打的那一挂。” 王一啸现任本土商会总会长,故此,大家都喜欢称之为王会长,王一啸也很满意。 “咱们跟着他斗,没好果子吃。”孙烈忧心忡忡。 孙正反驳,“老夫归隐多年,几时和他斗了?” “你呀……”孙烈叹气,如果不是为了孙家的前途,他何至于这么费心费力,大家一起摆烂罢了。 这次老爷子大寿,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但凡王一啸答应了,来参加,这之后孙家的路子就彻底宽了。 “都说了,这次寿宴你全权操办,既然你想请王一啸,你自己去就是了。”孙正嘀咕。 孙烈脑袋都大了,“我的老父亲,您是不是装糊涂装上瘾了?没您亲自登门,他王一啸会来?” “哼。”孙正冷笑。 “我要能请动,需要跟您在这儿磨嘴皮子?”孙烈反问。 孙正两手一摊,“那没辙了。” “父亲!”这下子,孙烈彻底火了,在杭都市,多少人排着队巴结王一啸,就这还巴结不上。 如今,机会来了,只需孙正低头,亲自登门。 这老家伙,怎么就如此倔强,死活不答应? “你想当王一啸的走狗,就直说,不用顾左右而言其他。”孙正何尝不心痛,孙家什么时候,这般没气节? 明知道,一旦登门,王一啸定会逮着机会羞辱他孙正,孙烈还要一意孤行。 “父亲?”从头到尾没吱声的二儿子孙谋也呈现犹豫之色。 而孙谋,正是孙怡的生父,一位斯斯文文的中年人。 “我吃好了。”三方沉默之际,陈青锋放下碗筷,准备趁着空闲,出去逛逛,他离开杭城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