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小皇帝总想标记我》 1. 第 1 章 岁暮天寒,一场大雪下了三日。庭院内,几树红梅被积雪压弯了枝头,在寒风中颤颤巍巍。 常德忠提灯快步穿过长廊。 “哎哟,谢大人,这都什么时辰了,您怎么还亲自进宫里来?” 树下的青年回过头,上下打量他一眼,淡声道:“我来看看圣上。” “谢大人果然还是心疼圣上。”老太监恭维地笑,“这都三日了,圣上一直不吃不喝,身体怎么受得住!” 青年悠悠抬起眼皮,常德忠连忙禁了声。 青年名叫谢让,是当今圣上的授业恩师,本朝真正的掌权者。 当今圣上十二岁继承皇位,因年纪太小,先帝特从翰林院点了一位学士为太傅,负责教导小皇帝兼辅佐朝政。 那学士就是谢让。 谢让本是一介布衣,十五岁参加科举,十九岁,便成为了本朝第一位六元及第的状元郎。由他来教导小皇帝,看似是个不错的安排。 可先帝在位时疏于朝政,到小皇帝即位时,朝堂内外已乱作一团。内有宦官专权,外有奸臣当道,当时所有人都认为,谢让会成为这政治斗争中的牺牲品。 谁也不曾想到,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竟有常人无法企及的手段与野心。 辅政后,他只用两年时间就解决了内忧外患,将朝野上下彻底清洗。随后,他自己给自己封了丞相,成为了真正万人之上的存在。 至于小皇帝,自然也在他的掌控之中。 堂堂九五之尊,每日见什么人,去什么地方,全要谢让点头。而就在前几日,小皇帝因忤逆太傅,被罚禁足寝宫,饭都不给吃。 已经整整三天了。 常德忠引着青年往天子寝宫走去,止不住叹气:“圣上想必已经知道错了,说到底还是个孩子,大人您……” 他欲言又止,朝身旁的青年看去。 今夜无星无月,青年眼眸敛下,一半容颜藏在黑暗中,神色淡淡,看不出在想什么。 谢让不是清冷的长相,正相反,那双眼生得温润多情,刚中状元那会儿,更是春风得意,俊逸风流。那时候,京城上下无一不赞叹新科状元郎品貌双全,绝世无双。 不过短短几年,当年那个会在坊间与人醉酒谈欢的翩翩少年郎,已成了如今冷酷无情,谁也不敢得罪的一国之相。 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青年抬起头来:“我怎么了,你接着说。” “奴才不敢!”常德忠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谢大人饶命,奴才绝没有指责大人的意思,谢大人饶命!” “又没说你错。”青年弯腰将他扶起来,“不过……” 他顿了下,声音依旧温和:“圣上这几天真的什么都没吃?” 极近的距离,常德忠对上那双温润的眼,一股寒意从脊骨直往上窜。 他自小就在宫中,圣上更是他看着长大,到底舍不得对方忍饥挨饿。这几日,他的确偷偷给圣上送过些食物。 但,这人是怎么知道的? 青年只是微微一笑,接过他手中的提灯,兀自朝前方的天子寝宫走去。 隆冬的寒风呼啸而过,殿门在眼前缓缓合上,常德忠打了个哆嗦,才意识到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 寝宫内没有点灯,谢让瞥了眼身后紧闭的殿门,轻轻叹了口气。 他果然是穿进了书里。 权倾朝野的太傅,被控制打压的小皇帝,还有暗中倒戈的太监总管,全都和他之前看过的一本书里的内容一模一样。 这是一本大男主逆袭爽文,书中主角名叫宇文越,就是如今被关在这寝宫里的小皇帝。 宇文越生在冷宫,自小不被重视,受尽欺凌。 先帝膝下子嗣单薄,几位皇子为了皇位勾心斗角,到头来,只有远离争斗旋涡,始终困在冷宫的宇文越活了下来。 先帝临终前将他从冷宫接出来,封太子,拜太傅,赶鸭子上架,让他继了位。 然而,先帝所托非人,太傅谢让是个贪慕权势的大奸臣。 小说从宇文越登基开始讲起,前三分之一都在描写宇文越如何隐忍蛰伏,最终扳倒了这个前期最大的反派。 比起忽然穿进一本书里成了大反派,更不幸的是,这个反派已经离下线不远。按照书里的剧情,男主谋划数年,不久后就会开始对付太傅。 原主活不过这个冬天。 ……这都什么事啊。 谢让按了按眉心,提着昏暗的宫灯往殿内走去。 他没兴趣跟着书中剧情和男主接着斗,但也不想不明不白把命折在这里,只能想点别的法子。 夜凉如水,谢让绕过屏风,借着昏暗的宫灯,看清了远处靠墙放置的一张龙床。 那龙床上是空的。 一股寒意瞬间从脊背直往上窜,不等谢让反应过来,黑暗中忽然伸出一只手,用力抓住了他的手腕。 对方掌心滚烫,谢让瑟缩一下,手中的提灯摔在地上,灭了。 寝宫内陷入一片黑暗,谢让后背撞上木质屏风,视线对上了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谢让穿过来这个时间点,宇文越还不满十八,仍是个少年。 可眼前这人没有半分少年该有的模样。 他的身量甚至比谢让还要高一些,周身散发着极为可怖的气质,再配上那阴郁而略有攻击性的五官,乍一眼看上去……还真是挺吓人的。 谢让双腿阵阵发软,还要勉强维持面上镇定。 “陛下,还、还没睡啊……”他干笑一声,面前的人神情阴沉,眼也不转地望向他。 “谢、让。”那双眼在黑暗中异常清晰,对方嗓音嘶哑,像是在极力压制着什么,“你还敢来这里……” “我……”谢让张了张口。 他心道,那不是其他书里都说,一不小心穿成反派,就要及时去找男主示好,多刷刷好感度,这样才能保命吗? 早知道这本书的男主是这种恐怖的画风,他还不如连夜跑路。 当然,按照书里的设定,小皇帝羽翼渐丰,在各地都有眼线。他现在就算是想跑,应该也是跑不掉的。 谢让犹豫片刻,少年更加用力地攥紧了他的手腕。谢让疼得皱了眉,软下声来:“陛下……能不能,先把我放开,我们……谈谈?” “你身上……是什么味道?”少年嗓音艰涩,忽然问。 谢让一愣。 味道? 谢让低下头,轻轻嗅了嗅身上的衣物。他有轻微洁癖,不喜欢穿别人穿过的衣服,出来时还特意叫人拿了身新的。 哪有什么味道? 不等谢让回答,对方忽然用力拽了他一把。 耳畔是木质屏风倒下时的哗啦声响,一阵天旋地转,谢让不受控制地摔到了地上。 膝盖在冰冷的地面磕得生疼,谢让顿时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下意识想撑起身,却被人从身后紧紧按住。 灼热的吐息落在耳畔:“……梅香。” !!! 谢让从记事起就没和人这么亲近过,鸡皮疙瘩瞬间爬了满身。他拼命挣扎起来,却丝毫动弹不得。 力气这么大,这孩子到底吃什么长大的! “你身上,有梅花香。”对方的嗓音带着少年特有的低哑,他钳住谢让的手腕,有些艰难地开口,“谢让,你做了什么……” 为什么这个味道,会让他心绪如此烦躁,却又……如此躁动。 宇文越呼吸越发急促,几乎要控制不住那仿佛从血液中升腾而出的,极力想要破坏什么的冲动。 谢让穿进来时原主尚未睡下,一头长发还束着冠,他脑袋被迫贴近冰冷的地面,露出一截纤细白皙的后颈。 宇文越注视着那截脆弱的后颈,俯身下去,在那里轻轻舔了一下。 谢让浑身一抖,险些没忍住骂出一句脏话。 这男主是变态吧! “陛、陛下,你冷静点,我——”谢让气急,“宇文越——!” 尖锐的痛楚生生打断了话音,宇文越一口咬在了他的后颈。 其实并没有那么疼,比起疼痛,谢让随之感受到的,是一种更可怕,也更为奇妙的滋味。仿佛身体被抛向空中又急速坠下,那滋味从灵魂深处渗透到全身,让他呼吸都近乎停滞。 好一段时间,谢让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的意识尚且清醒,浑身却不听使唤地颤抖着,眼眶也泛起热意。恍惚间,他觉得自己像极了一只被天敌咬住要害的猎物,只能清醒而绝望的等待死亡降临。 谢让闻不到,原先那股若有似无的梅香,在那一刻忽然变得格外浓郁。 伴随着血腥之气汹涌而出,弥漫在漆黑的寝殿内。 为您提供大神 池翎 的《穿书后小皇帝总想标记我》最快更新 1. 第 1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2. 第 2 章 从今早开始,宇文越的身体就变得十分古怪。 率先感受到的是热,在这寒冬腊月,在这甚至没有烧地龙的寝宫里,他却热得浑身发烫。 而更令人难以忍受的,是随即而来的干渴,仿佛由内而外,浑身血液都要灼烧起来。 他在那燥热中苦熬了一日,几乎快要被逼疯。 谢让。 一切都是因为谢让。 宇文越双目赤红,发狠地咬在谢让颈后。 伴随着血腥气汹涌而出的,是那能令干渴得以缓解梅香。他着迷似的汲取着那味道,仿若在沙漠中久行的旅人,终于寻到了一方绿洲。 “陛下?谢大人?发生什么事了?!” 殿外忽然传来老太监尖细而焦急的喊声,宇文越这才恍然清醒。 他缓缓松了口,直起身来。 青年已经彻底失去了反抗的力气,他倒在冰冷的地面,鲜血从伤处缓缓而下,划过苍白纤细的脖颈,没入领口之中。 那双形状漂亮的桃花眼里盛着水汽,似是察觉到身体被放开,他抬起头,眼尾便蜿蜒着落下两行泪来。 “你……”宇文越嗓音低哑,想再说些什么。 可紧绷的精神已近乎到了极限,此刻松懈下来,只觉得疲惫不堪。宇文越朝对方伸出手去,一句话还没说完,意识忽然陷入黑暗。 少年不受控制地倒入谢让怀中,就在此时,殿门被人推开,常德忠领着一群小太监急匆匆跑进来。 ……然后就在看清了眼前的景象后,纷纷僵住了。 “愣着做什么,还不把圣上扶起来!” 众人手忙脚乱围上来,将宇文越扶起。谢让低头擦了擦眼泪,用虚软的手臂勉强撑起身体。 “去……”谢让嗓音还带着点哭腔,他清了清嗓子,沉下声,“去请太医。” . 夜色已深,乾清宫内难得热闹。 宫女太监忙进忙出,几名太医聚在龙榻旁给小皇帝诊脉。谢让没让人伺候,独自坐在外间缓了有一炷香时间,才勉强缓过周身那股虚浮发软的异样。 让一个十七岁的小崽子咬了,还咬哭了。 他干脆原地挖个坑,自己跳进去得了。 谢让痛苦地捂脸,不多时,一名太医在旁人的搀扶下走出来。 太医年事已高,走起路来颤颤巍巍,面上却带着喜色。他走到谢让面前,正要给他磕头,被谢让扶了一把。 “免礼。”谢让问,“圣上是怎么回事?” “回谢大人,圣上并无大碍,只是有些疲惫。”太医眉开眼笑,“圣上是分化为了乾君。” 什么玩意? 谢让没听明白,在场的宫女太监却皆是一副了然模样,还小声议论起来,面上都是喜悦的神情。 不是,等会儿,小皇帝还在屋里晕着呢,这些人怎么一副听说“娘娘有喜了”的样子。 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新设定吗? 谢让环视四周,试探地问:“有这么值得高兴?” 他这话刚说出口就意识到不对,果然,殿内霎时陷入一片死寂。不知是谁没绷住,率先扑通一声跪到地上,起了连带反应。 屋里的人哗啦啦跪倒一片,磕头声此起彼伏。 “不是喜事,不是喜事,谢大人息怒!” 谢让:“……” 原主真的这么恐怖吗? 谢让按了按眉心,有点无奈:“都出去吧,冯太医留下。” 众人退去殿外,只留了方才那名老太医。谢让道:“你刚才说圣上怎么了,从头解释。” 这个世界的人体质特殊,有小部分人,在成年前后会迎来二次性别分化,分别是乾君和坤君。乾君力量强大,通常地位较高,坤君则力量相对低微,无论男女都拥有生育能力。 至于没有二次分化那些人,则被视作普通人,亦称为中庸。 “……乾君分化时会出现第一次易感期,所以圣上才会浑身燥热,意识不清。”冯太医解释道。 乾君与坤君能彼此安抚,缓解分化及易感期带来的不适。但为了防止乾君受本能诱导,轻易标记坤君,皇室很少会给刚分化的乾君送上坤君安抚。 通常是以药物控制,熬过这第一次易感期。 只是这几日宇文越一直被关在寝宫,没人注意到他进入了分化,也没给他送药缓解。 “不是说成年前后才会二次分化?”谢让问。 按照这个时代的标准,二次分化应该在二十岁左右,可宇文越现在才十七。 冯太医答道:“圣上的信香极为浓烈,远超寻常乾君,许是因此才导致分化提前。” “幸好谢大人发现得及时。”他叹了口气,又道,“这般浓烈的信香,既不吃药,又无坤君安抚,再拖下去,圣上恐怕性命堪忧。” 谢让点点头,又感觉不对。 刚才众太医来的时候,小皇帝的体温已经降下来了,那会儿可没人给他用药。 难道…… 谢让摸了摸后颈。 被小崽子咬破的地方已经止了血,但依旧肿着,表面微微发烫。此时摸上去,那里完全是寻常伤势,并无先前被宇文越直接触碰时那种奇异的感觉。 按照太医所说,乾君与坤君出于繁衍本能,会释放出独特的信香彼此吸引。但这味道,普通人是闻不到的。 他从始至终没闻到过任何味道,应该是个普通人才对。 那为什么…… 谢让正想再问,内室忽然传来一声轻微的低吟。 是宇文越。 两人连忙起身进去,可宇文越并未醒来。少年蜷缩着躺在床上,睡得很不安稳,呼吸急促而沉重,额前又起了一层薄汗。 “怎么会这样。”冯太医为宇文越把了脉,又掀开眼皮看了看,“圣上明明已经被安抚下来,怎么会这么快就又——” 冯太医顿了顿,对谢让道:“谢大人,方才是哪位坤君为圣上安抚,得叫人赶紧回来!” 谢让沉默。 似乎是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少年往床边挪了挪,伸手抓住谢让垂在床边的衣袖。 呼吸慢慢平稳下去。 谢让捂住脸,冯太医看了看谢让,又看向紧抓着谢让不放的小皇帝,神情慢慢变得空白:“……啊?” . “怪事,真是怪事……” 冯太医口中嘟嘟囔囔,谢让将衣领拉好,挡住红肿的后颈:“我这到底怎么回事?” “从脉象上看,大人的确是未经分化的中庸。不过……”太医犹豫片刻,道,“大人颈后腺体处似有异样,待过几日,大人伤势愈合,老臣会再替大人好生检查一番。” 异样? 谢让略微皱眉,但没说什么,又问:“那现在该怎么办?” 他扯了扯被宇文越抓在手里的衣袖,纹丝不动。 “眼下看来,圣上是误将谢大人当做了坤君标记。”冯太医道,“乾君通常会对自己标记的第一位坤君产生亲近感,加之圣上的信香过于浓烈,难以控制……” “这段时间,除了要定期服用抑息安神的汤药外,恐怕……恐怕需要谢大人在旁安抚。” 谢让皱眉:“安抚?” “是……”冯太医额前慢慢渗出汗珠,解释道,“就是时时待在身边,最好……寸步不离,还需要……需要时不时进行标记。” 标记,那就是还要给这狗崽子咬。 想到刚才的事,谢让心有余悸地摸了摸后颈,问:“如果没有安抚,会怎么样?” 他只是随口一问,被冯太医听去,却是另一番含义。 冯太医在宫中待了几十年,先帝在时便在旁侍奉,就连小皇帝母妃薨在冷宫之前,都是他前去问诊。这些年,小皇帝被太傅操控,他看在眼里,虽是心疼,但也无能为力。 明哲保身,是在这后宫中活下去的唯一办法。 可这次不同。 冯太医跪倒在地,如实道:“圣上如今信香失控,若无及时安抚,轻则像今天这样,身体燥热,情绪动荡。重则……全身血气逆行,有性命之危。” 他重重朝谢让磕了个头,心一横,悲切道:“还望谢大人看在圣上年纪尚轻,许圣上一条生路!” 谢让默然。 原来这就是被所有人当做大魔王的感觉,还……挺带劲的。 谢让弯腰扶起太医,温声道:“太医放心,我不会对圣上不利。” “不过,”他话头一转,“今晚的事,还望太医暂时保密。” 这是自然。 小皇帝现在虽无实权,但仍然是一国之君。如今落下这等病根,要是被有心之人知道,难免从中利用。 冯太医想明利弊,毅然道:“老臣誓死为圣上和谢大人保守秘密。” 谢让:“……” 倒也不必这么悲壮。 . 冯太医又给小皇帝开了个抑息安神的方子,便被谢让打发离开。 寝宫内只剩下谢让一人,他坐在床边,低头看向床上的少年。 直到此时,他才终于有空端详起小皇帝的长相。 宇文越样貌其实不差,俊秀精致的五官还带着些少年稚气,但眉宇间的轮廓已能称得上一句英俊。 不过,或许是自小经历的缘故,他那阴郁的气质哪怕熟睡时亦没有减轻,成熟得不像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模样。 谢让轻声叹气,用衣袖帮对方擦了擦额前渗出的汗。 宇文越睫羽微颤,似乎下意识想往后避。 谢让动作一顿,直起身:“醒了就别装了。” 宇文越一动不动,谢让也不催促,静静坐在床边看他。片刻后,对方一点一点,悄然松开了抓着谢让衣袖的手,缓缓睁开眼睛。 谢让差点被他这掩耳盗铃的模样逗得笑出声来。 不发疯的男主,竟然还挺可爱。 谢让清了清嗓子,道:“刚才太医说的话你都听见了?” “……谈谈?” 宇文越神色淡淡。 他缓慢撑起身,靠在床头:“谢让,别装了。” 谢让眉梢微扬。 “你是用了什么法子,令自己身上染上信香,故意来算计朕。方才太医在时你不愿承认,现在就剩你我,没必要再遮掩。” 宇文越轻嘲一笑,眼底是明明白白的冰冷和厌恶:“太傅好手段。” 谢让:“……” 又变成他的问题了是吧??? 为您提供大神 池翎 的《穿书后小皇帝总想标记我》最快更新 2. 第 2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3. 第 3 章 宇文越这脑回路过于曲折,谢让险些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愣了下,无奈道:“我要是想算计你,给你找个真正的坤君,让你直接做个那什么……永久标记,不是更省事?” 宇文越也反应过来,别开视线,没有答话。 的确如此。 谢让是个中庸,这在整个朝堂之上都不是秘密。如果真是发现他进入分化,想趁虚而入掌控他,找个别的坤君,比亲身上阵方便得多。 而且…… 宇文越闭上眼,还能回忆起谢让方才的样子。 那般狼狈,那般不堪。 不可一世的谢太傅,第一次在他人面前露出那副模样。 没有人会故意送上门给人折辱。 何况是谢让这种高傲到自负的人。 乾君浓烈的信香再次不受控制地释放出来,弥漫在谢让身旁。 五年,宇文越恨透了这人处变不惊的样子。这个人,是高高在上的太傅,是权倾朝野的丞相,没有人比宇文越更想撕破他那张道貌岸然的脸,让他臣服跪地,让他畏惧颤抖。 谢让刚才那模样,只是回想起来,就令宇文越心中快意无限。 宇文越近乎恶意地注视着面前的人,高浓度的乾君信香带上攻击性,如水流般将谢让完全包裹起来。 可是,什么也没发生。 谢让闻不到信香,对周遭的一切浑然未觉。 他只是疑惑地与宇文越对视片刻,伸手想摸他的额头:“怎么呼吸这么急,又开始发热了?” “……”宇文越偏头躲开,“别碰我。” 要是搁往常,以谢让这天生反骨的性子,听了这话,必然是要犯这个贱的。尤其小皇帝现在冷着一张脸,妥妥一个欠教训的叛逆少年。 但他现在对男主有心理阴影,暂时还不想招惹他。 谢让收回手,耐着性子:“我真没想算计你,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吗?” 宇文越:“你想谈什么?” 谢让往紧闭的殿门瞥了一眼,认真道:“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谢让。” 虽然他现在意外穿进了这本书里,但谢让不可能像原主那样行事,也不打算担下原主的罪责。 他今晚进宫,就是想和宇文越解释清楚,与原主划清界限。 不过穿书一事太过匪夷所思,谢让没有完全说出来。他只说自己来自另一个世界,阴差阳错之下,灵魂附身到了这具身体上。 又因为某些原因,对这个世界的情况有些了解。 回答他的,是一声轻哑的笑。 宇文越注视着谢让,眼中却并无笑意:“太傅这是又想了什么新点子来捉弄朕么?” 谢让:“……” 就知道他不会轻易相信。 灵魂穿越这种事,就这么贸然说出来,可信度确实不高。 要换做之前,谢让可能还会耐心解释一番,想办法让宇文越信任他。 但现在,没这必要。 他这么想着,站起身,往殿外走去。 宇文越:“你去哪里?” “沐浴。”谢让道。 刚才在地上滚了一圈,又被这人弄得一身汗,难受死了。 宇文越似是没预料到他话题会转得这么快,坐在原地呆愣了片刻,却是问道:“你为何要在朕的寝宫沐浴?” 谢让一笑:“陛下,刚才太医说的话,您是一点没听懂?我是可以走,但我走了,你这身体受得了吗?” 宇文越咬牙:“所以,你还要宿在朕的寝宫?” “是呢。” 宇文越:“……” 少年脸色忽青忽白,变脸似的,倒比他先前那副模样鲜活得多。谢让静静欣赏了一会儿,才道:“陛下还有什么吩咐吗,没有的话,臣先去沐浴了。” “等等!”宇文越还有些不知所措,“那你刚才说的话……” 谢让扬眉:“陛下愿意信我?” 宇文越沉默下来。 显然是不信的。 谢让并不在意,只是道:“没关系,陛下要是不信,就当臣是做了个梦,在胡言乱语。” “……反正臣的话是真是假,于现状也没有改变,不是吗?” 现状就是,宇文越暂时离不开他,也杀不了他。既然如此,他压根没必要现在就急着获取他的信任。 都折腾大半宿了,很累的。 谢让朝宇文越微微一笑,转身走出了寝宫。 . 谢让当晚果真宿在了天子寝宫。 他自然不可能和宇文越同床共枕,只是让人搬了张小榻,挨着墙放下,将就了一晚。 谢让认床,忽然到了这陌生的环境,一整晚都睡得不踏实,时不时要醒一回。 然而,有人比他更不踏实。 宇文越几乎一夜没睡,谢让每次半梦半醒睁开眼,都能看见少年躺在龙床上,睁着一双通红的眼,阴沉沉地望着房梁。 谢让:“……” 别熬了,再熬都快成仙了。 前几回,谢让还会忍着困意劝他睡会儿。 他不是那个谢让,和他没有仇怨,不会伤害他。就算他是,太傅谢让是个文臣,不是武将,不可能趁他睡着,拿刀把他捅了。 后来,他也懒得劝了。每回醒来,只朝对方悠悠招呼一声“还在呢”,便翻过身,裹着被子接着睡。 漫长的一夜就这么过去。 谢让翌日醒来,时辰已近正午。他伸了个懒腰,慢吞吞坐起身,抬眼却见少年坐在龙床最内侧,抱着膝盖,顶着比昨晚还要红的一双眼,依旧阴沉沉地看着他。 谢让:“……” 这男主的精神状态还好吗? 谢让不动声色往后挪了挪,感觉昨晚被这人咬破的后颈阵阵发凉。他与宇文越僵持片刻,终于耐不住先开了口:“陛下,这早晨大好的时光,你怎么不去做点别的事?在这儿耗着……” 没什么必要吧。 “首先,这已经不是早晨了。”宇文越近乎麻木地开口,“其次,朕确实无事可做。” 谢让愣了下,反应过来。 的确,男主只是个傀儡皇帝,不参与朝会,不批阅奏折,皇帝该干的事他一样也做不得。 平日里,他独自待在寝宫,还能想办法联络一下外界,继续他的复仇计划。可现在,他(自认为)要复仇的对象就躺在他面前…… 那还真是无事可做。 谢让想了想,道:“那我带你去个地方?” 片刻后,两驾御辇一前一后,停在了某处宫殿外。 谢让率先跳下御辇,猝不及防吸进一口冬日的寒风,胸口顿时一阵冰凉麻痒。 “咳咳咳——!” 谢让偏头咳嗽起来,身旁的小太监连忙上来替他顺气。 一袭鹅黄常服的少年从他们身边走过,悠悠留下一句:“废物。” 谢让:“……” 这人神经病吧! 不过宇文越这话也没错,他这身子的确很废物。 谢让自小就体虚畏寒,稍微受点凉就要生病发烧,休息不好更是要命。从小到大,他不知看了多少医生,都没治得好,只说是天生体弱,要喝药慢慢调理。 等等,虽然他是个天生的病秧子,但原主身体是不弱的。 这么说来,他不是灵魂穿越进了这个世界,而是带着他原本的身体一起穿了? 谢让低头看了看自己双手。 原主的长相与他一模一样,但这具身体,却和他先前的身体有细微差别。 比如,他小时候曾被狗咬过,在右手手掌上留下了一个很浅的伤疤,这具身体是没有的。 又比如,他从没有学过任何乐器,可这具身体左手的指腹上,却有弹琴留下的薄茧。 那为什么…… 今日风大,谢让在原地走了会儿神,又被风吹得剧烈咳嗽起来。 小太监连忙扶着他往里走。 谢让被人扶进屋,又倒了杯热茶放在手中暖着,才终于缓和过来。 而这期间,宇文越始终站在一旁,冷眼看他。 这小皇帝昨日被分化后的燥热折磨了一整天,又几乎一夜没睡,现在依旧精精神神。除了双眼仍有点发红之外,看不出半分憔悴。 反倒是谢让,吹了点凉风后整个人都萎靡起来,在屋子里歇了这么久还在发抖。 这就是年轻人吧…… 谢让悻悻地想。 他低头喝茶没有说话,屋内沉寂片刻,宇文越终于忍不住问:“你带朕来这里做什么?” 谢让慢悠悠吹了吹茶叶,道:“你平时不是很想来这地方么,今日特意带你过来,还不开心?” 谢让带宇文越来的这座宫殿,是宫里的藏书库。 原主只把宇文越当傀儡,自然不会教给他任何为君之道。是宇文越的母妃幼时教过他识字,这些年,又靠买通宫里的太监宫女,偷偷给他送来书本,才学了点知识。 不过,在原主的监视之下,那些书本只是聊胜于无。 藏书库,的确是宇文越往日最想来的地方。 当然,带他来这里,并不是谢让特意发善心。他是想来找些关于二次分化的书籍,加之小皇帝现在离不得他,便索性带着一块来,还能卖个人情。 谢让抬手一挥,说出了那句自己以前就很想试一试的台词:“想要什么尽管拿,不用客气。” 宇文越:“……” 当今圣上板着脸进了书库。 谢让昨晚的胡言乱语,宇文越半个字都不信。 对方究竟想做什么,他暂时还看不明白,不过,这书库里的藏书不是假的。谢让既然肯让他来挑,他自然不会拒绝。 皇家的藏书库规模极大,由下到上分了好几层,宇文越领着个小太监穿行于一列列书架之间,很快找到了许多平时想读却读不到的书。 “全是讲政论和治国的书啊……咳咳,你还挺用功。”青年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宇文越回过头,后者倚在书架旁,随手翻阅着他刚找出来的书卷。 小太监哆哆嗦嗦站在他身边,抱着满怀的书,头也不敢抬。 宇文越眸光一沉。 他不相信谢让,本能觉得对方是反悔了,不愿让他接触这些书籍。可青年并未阻拦,只是悠悠道:“我其他学生要是你有一半努力,也不至于考试前还临时抱佛脚。” 其他学生。 太傅谢让此生只收过他一个学生,哪还有什么其他学生。 宇文越眉宇蹙起,没有搭话。 藏书库内不能烧地龙,越往里走,环境便越阴冷。 谢让披着一件厚厚的裘服,一张脸却冻得发白,神情也恹恹的:“以你现在的程度,看这本太浅了,应该换一本……” 他的视线在书架上搜寻片刻,眸光忽的一亮,朝头顶某处伸手探去。 固定在肩上的裘服因这动作滑落些许,露出了他纤细的脖颈。 谢让今日没有束冠,一头长发只用了一根玉簪固定,出门这么长时间,已经松散了不少。散落的青丝随着动作微微晃动,颈后的伤处已消了肿,只留下一点浅浅的痕迹。 乾君的信香有愈合功效,因而临时标记的伤口,比寻常伤势更容易复原。 但注入进对方体内的信香,却没有那么容易消散。 宇文越注视着那小片白玉似的肌理,还能感受到空气中那淡淡的梅香。 那香气与他昨夜闻到的不同。 清雅纯净的梅香内,混杂进了些许清苦的木质香气,那是被他标记过后,与他信香相融的味道。 代表着,这个人是被他标记过的坤君。 宇文越喉头忽然有些干涩,一种奇妙的感觉自心底深处升起。他尚未想明白这感觉意味着什么,谢让的身体忽然踉跄一下。 谢让想取的那本书放得很高,他垫着脚摸到书脊,想要往外扯时,眩晕却来得猝不及防。 他脑中一阵天旋地转,双手本能地想抓住手边一切事物。 七八本书被他拽得铺天盖地砸下来,谢让下意识闭上眼,却迟迟没有感觉到重物砸下的疼痛。 有一双手,将他护在了怀中。 谢让眨了眨眼,模糊的视线抬起来,勉强看清了那张略显阴郁的面容。 宇文越……居然会护着他? 谢让心中颇为诧异,他张了张口,正想说什么,却见对方面无表情地松了手,后退半步。 谢让还没从原先的眩晕中回过神来,踉跄一下,一屁股摔在被他弄倒的书山上。 谢让这一下摔得头晕眼花,等再抬头时,少年已经领着身旁的小太监,大步往外走去,只给他留下一个高挑的背影。 谢让:“……” 这孩子真的很讨厌啊! 为您提供大神 池翎 的《穿书后小皇帝总想标记我》最快更新 3. 第 3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4. 第 4 章 挑好了书,谢让带着宇文越回寝宫。 他昨晚没睡好,今日出门又受了凉,在回寝宫的半道上,身体就开始忽冷忽热了。他强撑着到了寝宫,下御辇时双腿一软,险些一头栽倒下去。 幸好御辇前后都候着人,才没让他摔到地上。 谢让头晕眼花,待回过神来,已经被人扶着进了屋,在椅子上坐下。 身上依旧在阵阵发冷,谢让闷咳两声,听见面前的人说话了:“以前怎么没听说过,太傅这身子如此废物。” 还是惯常那冷硬带刺的语气,谢让轻轻笑了下:“所以嘛,我真不是他。” 原主在乾清宫安排了不少人,因而宇文越向来不喜欢被人伺候,寝殿之内从不留人。 殿内如今又只剩下他们两人,宇文越站在谢让身旁,注视着对方苍白的脸色,沉声道:“你觉得朕会信?” “你迟早会信。”谢让道。 哪怕已经虚弱得连站立都困难,他依旧是这般笃定的姿态,宇文越最讨厌的,就是他这副高高在上,好像一切都尽在掌握的模样。 宇文越冷笑一声:“好,那你现在便将手中的禁卫军兵权和丞相之位交出来,朕自然信你。” “你当我傻啊。”谢让垂着眼,声音梦呓似的放得很轻,“就是现在有兵权和官位在手,你才动不了我,交出来……我还有活路吗?” 宇文越眸光微动,道:“你将兵权交出来,朕可饶你一命。” “是啊,你是得饶我一命……你还得靠我的信香安抚呢。”谢让恍然大悟般点点头,轻声叹息,“所以,等我交出兵权,你打算怎么做,把我关小黑屋?” 宇文越愣了下,连忙道:“怎、怎么可能!” 谢让难受得有些昏沉,没听见似的,自顾自说下去:“像小说里那样,打条金链子,拴在床上,随时想用就用……” 他撑起眼皮,看了宇文越一眼:“年纪轻轻,心真脏。” 宇文越:“……” 宇文越急道:“不是的,朕、朕从没有想过……朕绝不会——” 话到这里,又顿住了。 谢让这话乍一听虽然很荒唐,但……他现在的确需要对方的信香作为安抚。所以,就算谢让真愿意交出一切,他也不能就这么放他离开。 那么,除了把对方关起来,好像也……别无他法。 宇文越的视线再次落到谢让身上。 谢太傅往日总是端着一副心高气傲的姿态,那双眼中只有轻蔑与不屑,好似这世上所有人都不过是他可利用的工具,从来入不得他的眼。 宇文越从没有见过对方这般虚弱的模样,也不知道对方虚弱时,竟然这般……漂亮。 像一块精美却脆弱的琉璃,稍不留意就要碎掉。 宇文越一时晃神,又立即清醒过来。 不对,他在想什么? 虽然谢让的确可恨至极,他心中也不止一次想过要如何报复对方,但好歹此人是他磕头敬茶,正经拜过的老师。 他怎么可能对他的老师做出那种事。 他又不是畜生! 宇文越顿时耳根发烫,心虚似的还想解释,却听得面前传来一丝轻哑的笑。 谢让倚在榻上,憋得浑身发颤,一双桃花眼弯出漂亮的弧度:“傻子,真不经逗咳咳咳——!” 他笑得呛了下,又急促咳嗽起来。 他咳得厉害,一只手抵在唇边,另一只手下意识抓紧了座椅扶手,手背薄薄的肌理下脉络清晰,白得晃眼。 宇文越猝然移开视线,闭了闭眼,转头就想往外走。 身后传来青年虚弱的声音:“去哪儿啊……咳咳,这就生气啦?” 宇文越没回答。 谢让病得昏沉时,尤其话多。他浑身冷得发疼,抬眼的力气都没了,见对方不说话,还出言哄他:“只是说笑的,知道你是个正人君子,不会做那种事,别生气嘛……” 哄完又抱怨:“还一国之君呢,就这点气量……” 宇文越莫名烦躁,恼道:“朕是去叫人给你熬姜汤!” . 滚烫的姜汤很快端上来,里头放了祛寒的药材,谢让喝了两大碗,浑身总算舒服了点。他刚才忽冷忽热,出了一身汗,缓过来后就要去偏殿沐浴。 乾清宫的人,伺候起太傅来,比伺候宇文越这个一国之君还要上心。一众太监宫女忙里忙外,宇文越独自坐在暖阁,翻阅着刚从藏书库搬来的书卷。 常德忠走进来,给他倒了杯茶。 宇文越将书合上,轻声叹了口气:“你说,他究竟想做什么?” “奴才……不敢妄言。”常德忠低声答道。 从昨晚到今天,常德忠一直忐忑着。 以谢太傅的性子,知道他曾暗中帮助圣上,应当将他杀之而后快才是。可对方什么也没做,今日起床就带陛下去书库,还把自己弄病了。 那人究竟在唱哪出,常德忠也想不明白。 宇文越沉默片刻,又问:“这两日有什么消息吗?” 常德忠道:“朝堂上并无异状,倒是昨儿上午,户部尚书联合翰林院几位编修、学士,去丞相府替陛下求情。” 宇文越:“结果呢?” “被谢大人打了二十板子,眼下还在家里躺着。”常德忠朝外头看了眼,见四下无人,才重重叹气,“户部尚书年事已高,这一下,几乎去了半条命啊!” 宇文越眸光敛下。 户部尚书是个老臣,最重皇权礼法,性子也固执,对谢让的行事早有不满,做出此举并不奇怪。不过,谢让上午还对一名老人施以重刑,晚上却…… 难道真像他所说,壳子里已经换人了? 宇文越捏了捏眉心,常德忠又道:“还有,定远侯那边……” 他话未说完,暖阁外忽然传来动静,似乎是谢让在偏殿沐浴完毕,要回来了。 宇文越抬手止了常德忠的话,后者反应迅速,若无其事端起桌上的茶壶,转身往外走。 谢让进门时,恰与常德忠擦身而过。 后者朝他行了礼,他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挥退了扶他进门的人,也走进了暖阁。 这些年宇文越暗中发展势力,已颇有成效,常德忠就是其中之一。两人单独相处会聊什么,谢让大致猜得到,但不想去管。 他已经向宇文越交了底,剩下的,就是要取得宇文越的信任。方法其实很简单,一个人是敌是友,是好是坏,看他做了什么便好。 只要他不再与宇文越作对,对方迟早会相信他。 暖阁不大,宇文越盘坐在榻上,手边的香炉袅袅吐着青烟。 谢让喝了姜汤,又洗了热水澡,身上已经不怎么难受。他也不客气,在小榻另一侧坐下,隔着中间的矮几看向宇文越:“能看懂吗?” 宇文越看的这本书,正是谢让中午在藏书库帮他挑的那本。 据说是出自前朝某位辅佐过三位皇帝的权臣之手,详尽记录了三位帝王在当政时遇到的问题,众臣对于皇帝的劝诫、争议,以及在民生治理上的一系列举措。 这本书内容详尽,但也极为晦涩,理解起来不那么容易。 宇文越隔着书瞥了他一眼,低声道:“……这有什么看不懂的。” 谢让看出他的犹豫,只是笑笑:“没关系,以后要是有什么不懂,来问我就是。虽然我不是你真正的老师,但我好歹也有些教导学生的经验,不会误人子弟。” 宇文越微微蹙眉,似是忍了忍,但最终没忍住:“你还教过学生?” “恩,但是不多,就十几个吧。”谢让道,“都和你年纪差不多大。” 十几个,还叫不多。 宇文越心中莫名憋闷,谢让没察觉到,还在回忆:“我那些学生啊,一个赛一个皮,不比你好对付。不过,最后还是被我收拾得服服帖帖。” 就是不知道,眼前这个要什么时候才能收拾得听话些。 谢让这么想着,抬起眼,对上了宇文越不知为何变得分外阴沉的目光。 他颈后一凉,缩了缩脖子,不说话了。 这个……还是算了吧。 惹不起,惹不起。 谢让想了想,又道:“你要是信不过我,改明儿我从翰林院挑几个学士,让他们给你讲学。” 反正在书里,宇文越夺回权势后,也是召了翰林入阁,一边辅佐朝政,一边为他讲学。 宇文越没有回答,谢让权当他是默许了。 两人没再说话,谢让从矮几上拿起本书,倚着小榻翻阅起来。 说来也怪,谢让虽然接触过一些国学知识,对这些也很感兴趣,但这种专讲帝王权术、治国经略的书,他以前是从来没看过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今日接触到这些书籍的瞬间,他脑中便忽然回想起了书中的内容。 就好像……他很久以前就已学会这些。 多半又是原主留下的记忆吧。 谢让在心中这么想着。 他今日身体不适,倚在榻上没多久眼皮就开始打架,不知不觉拿着书睡着了。这一觉他奇迹般睡得很好,待醒过来时,天色已近黄昏。 谢让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坐起身,盖在身上的丝被顺势滑落。 他愣了下,抬眼看向身旁的人。 宇文越还维持着他睡着前的那个姿势,少年瘦削的肩背挺得笔直,眼也不眨地看着面前的书籍。 谢让抱着丝被,忽然轻轻笑了一下。 宇文越眸光闪动,努力做出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是刚才宫人进来添水,怕你着凉,所以……” 所以,不是他亲手盖的。 谢让没忍住笑出了声。 对方神情更加拘谨,谢让忙咳嗽几声作为掩饰,起身道:“饿了吧,我去让人备膳。” 他走到暖阁门口,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道:“对了,除了召集翰林进宫讲学,是不是还应该找几个武艺高强的侍卫,学点功夫?” 宇文越抬起头,诧异地看向他。 宇文越是会点武艺的,他幼时跟着宫里一个侍卫学过些基本功。可惜,这件事后来被原主发现,那侍卫也死在了原主手里。 “你……”宇文越眸光微暗,低声问,“你真肯让我习武?” 谢让不答,摸着下巴,继续思索着:“不止武艺要学,骑射功夫也不能落下。还有,批阅奏折也该学起来了,我可没打算帮你。” 他在心里略微一琢磨,悠悠叹了口气:“做好准备吧,陛下,前方等着你的可是地狱啊。” 为您提供大神 池翎 的《穿书后小皇帝总想标记我》最快更新 4. 第 4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5. 第 5 章 谢让一天的努力颇有成效,小皇帝夜里总算不与他熬了,早早便上床歇息。翌日,谢让说到做到,给宇文越找来了习武的师父。 一袭黑衣的青年站在庭院内,朝二人躬身行礼:“参见公子、陛下。” 宇文越问:“他是……” “飞鸢。”谢让道,“我的贴身影卫。” 原主训练有十二名影卫,负责藏于暗处,替他做一些明面上不方便做的事,飞鸢是其中之一。谢让穿进来这个剧情节点,十二名影卫皆被分派各处执行任务,只有飞鸢还留在他身边。 宇文越对谢太傅那十二影卫早有听闻,不过影卫素来神出鬼没,他这是头一次亲眼见到。 眼前的青年约莫二十多岁,五官俊秀,一身黑衣衬得身形修长英挺。作为需要隐于人群、暗中查探消息的影卫来说,有些过于惹眼了。 何况,此人还是个乾君。 他竟然让个乾君来贴身保护他? 宇文越不着痕迹地皱了眉,强压下心头那不明不白的烦躁,没有说话。 谢让没察觉到对方的异样,又道:“以后,除了要上朝的日子,你每天卯时就起床跟着飞鸢练功,先练两个时辰,再去做别的事。” 本朝惯例,是每十日举行一次朝会,不过在这之前,每次朝会都是原主代为主持,从没让宇文越上过朝。 谢让暂时不能将权势归还,但上朝听政这点小事,宇文越是可以参与的。 后者点点头,还是没说什么。 谢让微微一笑,拍了拍影卫的肩膀:“狠狠练他,不用客气。” 习武是个苦差事,好在宇文越当年基本功打得扎实,这些年也从未荒废体力耐力,起步极快。他换了身利落的劲装,赤手空拳,很快与飞鸢打得有来有回。 谢让抱着炉子在廊下烤火,顺手拿起放在案上的奏折看起来。 虽然口中说着不想帮宇文越干活,但对方毕竟还没正式亲政,该学的东西也欠缺了不少。现在就让他独立批阅奏折,谢让实在不怎么放心。 说到底,他就是个操心的命,很早以前就这样。 原主想来也不是什么勤政的人,呈上来的奏折积压了许多,谢让这一看就看了快两个时辰,还没处理到一半。 转眼时辰已近正午,谢让放下折子,按了按酸胀的眉心,叫停了院子里那两人。 “去沐浴换身衣服吧,该吃饭了。”谢让道。 少年做事从来不会偷懒耍滑,两个时辰下来,后背几乎全湿透了。那身绯红劲装紧贴在身上,精瘦的胸膛微微起伏,充盈着恰到好处的力量感。 与穿得里三层外三层,抱着火炉还冷得手脚冰凉的谢让形成鲜明对比。 少年去了偏殿沐浴,谢让见还有些时间,便召冯太医来了一趟。 那日他被宇文越当做坤君标记后,冯太医曾替他简单把过脉,确认他的确是中庸,腺体也未曾发育。不过,未曾发育的腺体为何会散发信香,冯太医当时没有给出结论,只说待他颈后伤势愈合,再做检查。 冯太医今日并非独自前来,还带了一名奴才。 那奴才双眼翻白,跟着冯太医走进寝宫,在对方的指引下,朝谢让磕了个头。 谢让问:“这是什么意思?” 冯太医道:“此人目不能视,口不能言,却是名乾君。” 谢让点点头,明白他想做什么了。 冯太医引着那哑奴走到桌边,谢让配合地低下头。 才过了不到两日,他原本被咬伤的地方已经完全愈合,丝毫看不出受伤的痕迹。 哑奴小心翼翼凑上来,在他后颈处嗅了嗅。 “如何?”冯太医问。 哑奴摇了摇头。 冯太医挥退哑奴,又伸出两指,轻轻落在谢让颈后。老人粗粝的手指拂过颈后细腻的肌肤,有点发痒,却并不似那日被宇文越碰到那般难耐。 片刻后,冯太医退至堂下,谢让抬起头。 “这哑奴的嗅觉比寻常乾君更为敏锐,可他并未在大人身上闻到信香。”冯太医直接说了结论。 谢让皱眉:“那圣上那边,是怎么回事?” “这……”冯太医思索片刻,“老臣曾见过信香味道极淡的坤君,唯有与之极为契合之人,才能闻到其信香。” 极为契合…… 这个说法,谢让这两天在书里也看到过,不过从没与自己联系起来。 他哑然失笑,只庆幸这话没叫宇文越听见。 否则,那小子肯定又要发脾气。 谢让又问:“所以,我到底是不是坤君?” 这其实是件极为敏感的事。在这个朝代,坤君由于身体柔弱,且承担了大部分生育功能,而普遍不能担当重任。莫说是万人之上的丞相,就是普通官吏选拔,都不会挑选坤君。 但对谢让来说,他其实没有那么在乎。 这丞相他不会当得太久,是与不是,都不会影响他接下来的行事。 他只是单纯想弄清,这具身体究竟是怎么回事。 冯太医这回倒是没有犹豫:“就算曾经是,现在也不是了。” 他闻不到信香,不会因为受到标记,而表现出对乾君的臣服与情动。且从脉象上看,亦不具有生育能力。 无论如何,都不像是坤君该有的表现。 谢让点点头,冯太医又道:“不过,谢大人颈后的腺体处的确有过受伤的痕迹。如果……曾经真是坤君,或许正是因为伤及了腺体,这才……” “你说我颈后受过伤?” “大人不记得了?”冯太医有些疑惑,“从肌理纹路来看,那伤口似乎不小。不过伤势愈合得很好,几乎没留下疤痕,当是上过特制的伤药。” 伤在颈后,伤口还不小。 谢让摸了摸后颈,眉宇微微蹙起。 他不记得原主曾经受过这么严重的伤,无论是书中内容,还是脑中关于原主模糊的记忆,都不曾有过类似的信息。 “颈后接近颅脑,若是受伤严重,的确有可能影响记忆。”冯太医没有多想,只温声安抚一句,又缓缓道:“依老臣所见,这伤痕不算陈旧,受伤时间当在一年以内……” . 谢让想不起相关记忆,只能暂且先送冯太医离开。 一行人刚走出寝宫,便迎面撞见了沐浴回来的宇文越。 少年换回了他那身惯穿的常服,微微濡湿的长发尚未束冠,模样比平日多了几分随性。 可他看见谢让的瞬间,那张俊秀的脸就沉了起来。 “你身上是什么味道?” 谢让一愣。 宇文越的视线紧接着落到了冯太医身后那哑奴身上,他眸光一凝,浓烈的乾君信香仿若化作实质,哑奴身体剧烈颤动一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哑奴咿咿呀呀地磕头求饶,谢让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走上前去。 还没开口,宇文越便质问道:“你让他碰你了?” 谢让:“……” 这话听着这么委屈是怎么回事,男主你人设崩了知道吗? 不过也不难理解。 乾君的占有欲非同寻常,尤其对于自己标记过的坤君,更是格外敏感。这种领地意识几乎是出自本能,并非理智能够左右。 谢让从书中读到过这种情形,耐着性子安抚:“没有,他没有碰我。” 虽然是靠得近了点,但的确没碰到。 只不过,或许是为了探查他身上到底有没有信香,那哑奴放出了点乾君的信香在他身上。 偏偏谢让和冯太医都闻不到信香,那奴才又是个哑巴…… 宇文越注视着谢让,没有说话。 谢让身上的味道其实很淡。 不仅是那来自陌生乾君的信香味道极淡,就连宇文越在他身上留下的味道,也淡得几乎快要察觉不到。 一夜过去,那梅香重新变得纯净,好像什么事也不曾发生。 谢让不是坤君。 没人能在他身上留下任何味道。 这一认知让宇文越心底更加憋闷,他冷冷丢下一句“知道了”,便越过众人,径直朝殿内走去。 冯太医看见小皇帝敢这么与帝师说话,人已经吓傻了。谢让收回目光,还没说什么,就见身旁的人扑通一声也跪了下去:“谢大人息怒啊!” 谢让:“……” 他看着像是在生气的样子吗? 他弯腰把哆哆嗦嗦的老太医扶起来,又看了眼还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哑奴,无可奈何:“没事,你们先回吧,我……我去换身衣服。” . 谢让换了身衣服,又仔仔细细用熏香熏了三遍,才走进寝宫。 宫人正在往桌上摆午膳,谢让环视一圈,没见着那熟悉的身影,又想叹气了。 他要收回之前的话,这小皇帝比他以往遇到的学生难对付多了。 这不是学生,这是他的小祖宗。 小祖宗其实也没处可去,多半又进了暖阁。谢让探个脑袋进去,果不其然看见了那坐在榻上看书的身影。 “陛下,不吃饭了?”谢让问。 宇文越头也不抬,没听见似的。 谢让走过去:“早上就没吃多少东西,练了快两个时辰的功,还不饿?” 宇文越手中书本翻过一页,话音冷淡:“朕用不用膳,与你有何干系?” “怎么没关系?”谢让眉梢微扬,“我毕竟顶替了你老师的身份,你现在无亲无故,我就得对你负责。” 他大概是古往今来头一位,将顶替别人身份,说得如此轻描淡写的人。 宇文越瞥了他一眼,还是没说话。 谢让道:“真不吃啊,我今天可还特地让人做了你爱吃的桂花糕,再不去就凉了。” 宇文越生在冷宫,出生起就没吃过多少好东西。印象最深的,只有某年生辰时,他母妃托人带来材料,给他做的一道桂花糕,一碗长寿面。 宇文越眸光微动:“你怎么……” “都说了,我什么都知道。” 谢让偏头一笑,从他手里抽出书本,随手扔在桌上:“走了,去用膳。一闹脾气就不吃饭,十岁小孩都干不出这么幼稚的事。” 他转身欲往外走,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道:“对了,你之前……在我颈后做那标记,效用是不是没了?” 所谓标记,就是乾君将自己的信香注入坤君体内,使得双方信香融合。这种融合后的味道,于双方皆有安抚作用,能够平复双方因繁衍本能而产生的周期性情动。 不过,以咬破腺体形成的标记,时效是不长的。 谢让闻不到信香,也无法判断那标记是否还存在。但按照他这两日从书中读来的信息,被标记的坤君,身上几乎不可能染上其他乾君的味道。 所以,宇文越今天反应这么大…… 谢让抿了抿唇:“如果,真是因为标记没了,你要不……再咬我一口?” 那天夜里发生的事,谢让其实还心有余悸。不过,这毕竟是救人性命的事,他既然已经决定要帮忙,就没有反悔的道理。 何况,宇文越能够信任他,对他自己也有好处。 谢让这么想着,转身背对宇文越,将脑后的发丝拢到一侧肩头,露出一截纤细白皙的脖颈:“没事,你咬吧……轻点就行。” 宇文越呼吸一滞,心跳剧烈地鼓噪起来。 为您提供大神 池翎 的《穿书后小皇帝总想标记我》最快更新 5. 第 5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6. 第 6 章 仿若受到蛊惑一般,宇文越伸出手,缓缓倾身上去。 少年滚烫的指尖落到颈后,只刚一碰到,谢让的身体骤然战栗。 那感觉难以言喻,明明前不久才让太医检查过,明明在其他人靠近或触碰时,都无任何反应。 可唯独在宇文越面前…… 就像最敏感的神经被人拨弄,谢让咬紧牙关,险些忍不住泄出一声低吟。 原来,信香的契合,也会作用在他身上吗? 他闻不到信香尚且如此,如果他能闻到…… 如果谢让能闻到信香,这么近的距离,这么浓烈的乾君信香影响下,他大致已经丢盔弃甲,连站都要站不稳了。 谢让眼眶泛起热意,藏在袖中的手用力抓紧衣料,竭力抑制着想逃离的冲动。 可是,少年没有继续下去。 他收回手,急促地后退半步,哑声道:“不必了。” 那声音似在极力压制着什么,宇文越绕过谢让想要离开,又被人拉住:“可你今天……” “我说不必了。”宇文越打断他。 少年呼吸急促,谢让注视着对方的侧脸,隐约猜到了原因。 多半是不想与他牵连太深罢。 宇文越自小经历得太多,又身为皇族,天生敏感多疑,怎么可能愿意将性命轻易交给别人。 说到底,还是没有完全信任他。 少年快步出了暖阁,谢让将发丝拂回身后,轻轻叹了口气。 这样……真的没问题么? . 余下几日,倒是风平浪静。 几天后,谢让挑选了几名翰林学士进宫,为小皇帝讲学。 至于为何要过几日,因为这几人都在不久前跟着户部尚书去丞相府进言,被原主打了板子,告了病假。 虽说原主权倾朝野,掌控着绝对的话语权,可朝廷之上仍有派系。 以户部尚书为首的这一派,大多是性情固执、迂腐清高的读书人,他们对原主不满,对皇权却是绝对拥护。于治国而言,这些人不一定有多大用处,但用来教小皇帝读书应当不成问题。 只是那几名学士不知谢让的目的,还当是丞相大人终于要对他们动手。其中好几个,出门前甚至连遗言都留好了。 以至于听谢让说明意图后,众人皆愣在了当场。 谢太傅这是……转性了? 谢让不打算多做解释。 他是从异世界穿越而来的事,谢让只告诉了宇文越一人。此人是未来的掌权者,他需要以此来打消对方的顾虑,其他人则不必。 而且,以宇文越那性子,多半不会将这种事说出去。就算说了,也不会有人信。 谢让交代完,转身进了内室。 他今日是召众学士来御书房给小皇帝讲学,书房被一层珠帘隔绝内外两室,小皇帝在外间读书,谢让就在内室继续处理原主积压的事务。 谢让刚坐下,便察觉到了一道目光。 他隔着珠帘望去,对方若无其事转过头,低头翻动起书本。 谢让:“?” 这人谁啊。 谢让脑中关于原主的记忆并不清晰,朝堂内外官员上百号人,他大多都对不上号。那张脸他同样想不起来,不过,方才进御书房时,太监通传过来者的姓名。 此人好像叫……荀盛? 这个名字在谢让脑中一过,关于此人的信息顿时浮现出来。 荀盛是与原主同一年的进士,那年原主高中状元,而荀盛居他之下,得了个榜眼。二人一同科举入仕,一同进入翰林院做了一年编修,当年……关系好像还不错? 再后来,原主被点为太子太傅,二人这才渐行渐远。 谢让思索片刻,想起来后面会发生什么了。 可他只是轻笑着摇摇头,没再理会。 今日是第一次讲学,众学士、很快将未来几个月的学习计划拟定好,呈给谢让过目。 按理,这些人经过层层选拔入翰林,才华智慧当是不错的。可教起人来,尽是照本宣科,死记硬背。 要是背几个历史典故、名人名言就能治理好国家,天底下就没有昏庸的君王了。 谢让不太满意,但也没急着驳斥回去。 学习理论当然不是全无用处,只是如何将理论运用到实际之中,才是小皇帝应该学的。谢让看向桌上堆积成山的奏折,很快有了主意。 讲学一直持续到中午,谢让给众学士赐了宴,便叫人领着他们出了御书房。他跟着在御书房看了一上午折子,看得头晕脑胀,也趁着这间歇出门透气。 今日又在下雪,纷纷扬扬的小雪落在地上,瞬间了无痕迹。谢让站在屋檐下,遥望着远处的亭台楼阁。 每到下雪,这深宫之中就显得格外寂寥。 他只在这里待了几天就觉得无趣,也不知这历朝历代的皇帝,是怎么撑下来的。 谢让一时出神,身旁忽然有人喊他。 “怀谦。” 怀谦,是原主的表字。 谢让转头看去,对方一身墨绿官服,笑意吟吟地朝他行了一礼。 是荀盛。 谢让朝他点头示意,问:“荀大人怎么还没去用膳?” “怀谦何必如此见外。”荀盛道,“你我以前,不都以表字相称?” “是么?”谢让弯了弯嘴角,眼底并无笑意,“可回到从前,你也不会见人就说,我是个贪名逐利的狗官。” 荀盛神情一僵,又很快恢复如常:“那都是误会。” “先前……先前我是听信了旁人的话,以为你当真……”他顿了下,模样有些拘谨,“不过这几日,我听说你不仅夜宿宫中,亲自照顾圣上的起居,今日还召我们来给圣上讲读。” 荀盛叹了口气:“过去是我误会你了,怀谦,你莫要生气。” 谢让没说话,荀盛又道:“这样吧,你以前最喜欢醉仙楼的酒水,改明儿我请你喝酒,权当赔罪,可好?” 谢让还是没回答,只静静注视着他。 荀盛年纪比谢让大几岁,今年才三十出头,但模样已不再年轻。谢让注视着那张脸,脑中忽然浮现起这人年轻时的模样。 那时醉仙楼常有文人集会,尚且年轻的荀盛高高举起手中酒杯,杯中酒水晃荡。 “我荀宏兴此生没服过谁,就这姓谢的,不得不服!” “你们是没见着咱们状元郎在大殿上那对答如流的样子,给我都听傻了!” “到底是年轻,脑子就是好啊……” 四下哄笑,十九岁的谢让坐在人群中央,漫不经心般朝他瞥去一眼:“你就是再年轻十岁,也考不过我。” “嘿,你们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荀盛把一坛酒哐当放在他面前,恼道,“给我喝,喝不完,今儿谁都不许走!” “喝!喝!喝!” 众人的嬉笑起哄历历在目,时空交叠,谢让心底忽然浮现出一丝古怪的情绪。 他无声地舒了口气,淡声道:“宫中事务繁忙,脱不开身。” “这还不简单?”荀盛眼眸微亮,几乎忘了掩饰眼底的急切,“我明儿把酒带来宫里就是,不会耽误为圣上讲学,你可放心。” 谢让与他对视片刻,半晌,轻声道:“随你吧。” 得了谢让应允,荀盛这才心满意足走了。谢让回过头来,却见宇文越站在门边,怀里还抱了件素白的狐裘。 少年猝不及防对上他的目光,仓皇移开视线。 谢让原本只想出门透个气,没想待这么久,自然也没穿外袍。他眉梢一扬,笑着走过去:“陛下这是特意出来给我送衣服?” “很好,都会孝顺老师了,值得表扬。” 谢让从他手里接过衣袍,抖开披上,又听得对方忽然道:“朕听说,翰林侍读荀大人,在前两日就借故将妻儿送回了老家。” 谢让动作一顿,敛下视线:“恩,我知道。” 宇文越:“那你还应他的约?” 谢让却是笑着反问:“为何不能应?” 青年笑容温和,宇文越张了张口,只含糊道:“无所顾虑的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这他当然也知道。 荀盛在书中没出场过几次,这回,就是戏份最重的一段了。 谢让只是不以为意地摇摇头,温声道:“有些事需要防范于未然,但有些事,任由其发展,未必不是件好事。” 宇文越偏头看向他,似乎没有太明白。 “这天气,真是好冷啊。”谢让没有多做解释,他搓了搓冻得发麻的指尖,悠悠往屋里走,“该用膳了陛下,有功夫操心这些,倒不如想想下午的骑射课该如何应对。” 宇文越脸色一变,恼道:“朕今日一定行,你少看不起人!” . 这几日午后,宇文越都要去草场练习骑射。 本朝对骑射极为看重,只因百余年前,大梁先祖曾受匈奴入侵,丢失的城池至今也没能收复。那匈奴乃北方游牧民族,最善骑射,而大梁军队皆是中原人,不善此道。 自那之后,大梁朝的每一任皇帝都极其重视骑射,甚至以身作则,各个都是骑射高手。 宇文越在射艺上的天赋不差,学骑马时却遇到了点困难。 这只能怨他自己。 那日谢让带他去挑马,数十匹精心训练的汗血宝马,小祖宗硬是看不上眼,偏偏喜欢上了一匹刚被送进宫里,还没驯好的西域烈马。 这马进宫半个月,谁也不让骑,谁骑就摔谁。御马司愁得没办法,险些就要将这马送出宫去。 反倒激起了少年的兴趣。 几日下来,骑射功夫没怎么练,时间都花在了驯马上。 草场边临时搭了个营帐,谢让靠在铺了兽皮的软椅上看书。常德忠放下厚重的门帘,小步走到他身边:“谢大人,圣上这样下去……不太成吧?” 谢让偏了偏头,抬眼看他:“怎么不成?” 常德忠欲言又止。 这会儿雪这么大,天这么冷,圣上还在外头驯马,半个时辰里摔了好几回。 哪里能成? “我刚才可问过他,是他自己坚持要来。” 谢让注视着脚边火盆里跳动的火光,缓缓道:“你们啊……都太小看他了。” 比起那孩子自小的经历,这点苦算什么? 谢让继续看书,剩下小半本读完,他合上书页,帐外忽然传来欢呼声。 谢让与常德忠对视一眼,起身走出去。 天上仍下着雪,已在地上积了薄薄一层,数十名侍卫、宫人围在跑马场边,气氛热烈而雀跃。 跑马场上尘土飞扬,少年一身暗红劲装,手握缰绳,正在策马奔腾。狂风掀起他的发丝,少年英姿飒飒,已不难看出日后会是何等器宇轩昂的模样。 这就对了。 谢让微笑起来,在心里想。 这才是书里描述的,未来指挥千军万马,战无不胜,令匈奴闻风丧胆的少年皇帝。 宇文越策马绕场数圈,最终停在了营帐前。 “如何?”少年脸颊微微发红,眉梢洋溢着得意,周身都带着往日不常有的风采。 刚被驯服的马儿显然还没跑得畅快,不满地打了个响鼻。 谢让仰头望向他。 这片草场所属御马司,除了负责饲养、训练马匹之外,皇城禁卫军三营十二卫,有半数驻扎在此。 宇文越如何驯服烈马,他们都看在眼里。 禁卫军兵权如今在谢让手上,但统御兵马,重要的从来不是那块小小兵符。 而是人心。 谢让掀起宽大的衣袖,躬下身,郑重朝宇文越行了一礼:“恭喜陛下,驯得名驹。” 众人随即俯身跪拜,齐声喝道:“恭喜陛下,驯得名驹!” 呼声阵阵,自营帐这头响起,很快响彻了整个草场。 . 雪势渐大,谢让和宇文越回营帐暂时避雪。 少年这几日驯马下来,身上没少受伤,今日摔得更是严重。那张俊脸上也挂了彩,眉骨上方一大块青紫格外碍眼。 谢让浸湿丝帕,帮他擦拭脸上的尘土。 少年局促地往后躲了下:“我……我自己来。” 谢让没和他争,把丝帕递过去。 他刚在外面淋了点雪,进到室内才意识到浑身都冻僵了,连忙回到软椅旁烤火。 宇文越洗了把脸,回过头来,动作却是一顿。 青年裹着裘服,带毛边的衣领完全盖住了脖颈,在椅子上缩成了一个毛团。他将手伸在火盆旁烤着,葱白似的手指纤瘦而修长,没什么血色,唯独指尖被冻得带了点粉。 “发什么呆。”谢让招呼他,“快过来烤火。” 宇文越低低应了声,在他身旁坐下。 帐内一时只剩柴火爆裂的声响,半晌,宇文越忽然道:“刚才……谢谢。” 对方的用心他原本并不知情,但刚才那一幕之后,他便全明白过来。 谢让只是笑笑:“我什么都没做,陛下谢我做什么?” “马是你自己挑的,也是你自己要驯的,他们服你,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谢让声音温和,含笑的眼底有火光跳动,“是你应得的。” 宇文越注视着那双眼,略微失神。 自母妃故去后,就再没有人与他说过这样的话了。 从小到大,充斥在他身边的只有鄙夷和白眼。无论是生在冷宫无人问津的皇子,还是说话做事都受制于人的傀儡皇帝,都不是值得人们尊敬的对象。 原来……被人鼓励,被人夸赞,是这样的感觉。 少年的目光中,带着他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炽热,谢让轻咳一声,转移了话题:“说起来,以前我还不明白,怎么会有人爱看别人赛马。这几天看下来,果真叫人热血沸腾。” “连我也想试试,那到底是什么滋味了。” 宇文越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你没有骑过马?” “可不是嘛。”谢让幽幽叹气,“臣这废物身子,吹不得风,也受不住颠,骑不了啊……” 宇文越:“那改日我——” 柴火恰在此时爆开,盖住了余下的几个字。 谢让没听清,眨了下眼:“你说什么?” 宇文越心跳飞快,几乎要破胸而出。 “没、没什么……”他在对方的注视下收回视线,侧脸映着跳动的火光,一点点变红了。 为您提供大神 池翎 的《穿书后小皇帝总想标记我》最快更新 6. 第 6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7. 第 7 章 翌日,翰林学士照常进宫给宇文越讲学。午后,荀盛带了酒水,邀谢让去御花园对饮。 凉亭四周挂上避风的幕帘,谢让还特意让人搬了三个炉子放在脚边,炉中柴火烧得正旺,竟将这凉亭烘得与室内无异。 荀盛静静看他做这准备,奇道:“你以前可没这么畏冷。” 谢让怀里还抱了个汤婆子,平静回答:“年纪大了,身体不比从前。” 荀盛只是笑:“你若都能算年纪大,我们不是该告老还乡?” “你想吗?”谢让忽然问。 荀盛愣了下。 他没有回答,谢让又道:“听说你家中母亲这两年身子不大好,就没想过辞官回家,多陪陪她?” 荀盛脸色微变,眸光暗下来:“江山动荡,社稷难安,吾辈怎能在这时候退缩。” “是么?”谢让道,“但我怎么觉得,现在的江山太平得很。” 大梁已有数年未起战事,而自从三年前大贪官奚无琰被扳倒后,朝廷也没再出过什么大乱子。 除了…… 荀盛望向面前的青年。 他已不记得是从何时开始,对方渐渐与他记忆中那个人不一样了。 以前的谢怀谦虽然心高气傲,但他是忠义之辈,是正人君子。他不会利用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更不会以残忍的手段,谋害忠良。 当今天下的确太平,可这份太平,是建立在此人的雷霆手段之上。 不该这样。 他期待的天下,不是这样。 内侍将菜肴摆好便退了出去,凉亭内只剩下他们两人,荀盛笑了下:“今天是故友相聚,咱们不谈国事。” “这些菜是我特意让醉仙楼备的,全是你以前爱吃的。还有这酒……”他主动起身,给二人杯中斟满了酒,“醉仙酿,许久没尝过了吧?” 那酒水刚在炉上煨过,仍冒着热气。 谢让扫了眼酒杯,没碰,只是偏了偏头:“故友相聚,你想与我说的就只有这些?” 荀盛脸上笑意稍凝,勉强弯了弯嘴角:“怀谦,你这是什么意思?我……” “宏兴啊,以前的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做人太耿直,在官场会吃亏。”谢让轻轻叹了口气,视线望向对方手边那玲珑酒壶,“子母壶……这么老套的伎俩用在我身上,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 荀盛的神情僵住了。 他的脸色霎时变得苍白,握住酒杯的手也颤抖起来,酒水微微晃荡,顺着杯壁滴落。 荀盛不擅长撒谎,更不擅长这些算计。 在书里,他同样尝试过刺杀原主。不过,书中原主没有召他进宫,他是直接去了丞相府登门拜访,并在席间抽出匕首,试图刺杀。 两种刺杀办法,很难说哪种更蠢。 谢让正这么想着,眼前忽然寒光一闪。荀盛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把匕首,直直朝他刺来—— 可对方没有碰到他。 一枚石子带着强劲内力击打在荀盛手臂上,匕首滑落,荀盛身形一晃,摔到了地上。 下一刻,一道黑影闪过。 “飞鸢。”谢让恰在此时开口,黑衣影卫手中的利刃生生顿住,剑锋距离对方颈侧只余咫尺。 凉亭内一时静默,荀盛捂着受伤的手臂,冷汗涔涔:“……你杀了我吧。” 谢让不答。 他垂眸看向倒在脚边的男人,继续着刚才没说完的话:“你们之中对我有意见的人不少,他们为什么派你来,你没有想过吗?” 荀盛眸光微动,谢让直接给了他答案:“因为你我是故友,亦是同门。” 他们六年前科举入仕,拜入了同一位内阁大学士门下,本是关系最亲近的存在。 有这层关系在,荀盛的刺杀,就不再是单纯的党派之争。 “你还有脸提起此事!”荀盛挣扎起来,尖锐的剑锋划破了他的侧颈,“宋阁老当年多么喜欢你,他将你视为己出,可你是怎么对他的!你怎么敢——” 宋阁老,便是当初将原主与荀盛收于门下的内阁大学士。 三年前,原主自封为丞相,宋阁老是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他给自己最疼爱的门生写了一封长长的劝诫书,希望他放弃权势,做一个忠君之臣。 可劝诫书呈上去没多久,宋阁老却在家中自缢而亡。 所有人都怀疑,是原主动的手。 谢让心头没来由地一哽,他别开视线,无声地换了口气。 让荀盛来刺杀,要是成了,他便是替恩师报仇。要是没成,他反被谢让所杀,正好能告诉世人,谢让就是个连同门恩师都不放过的忘恩负义之徒。 那群迂腐文人最擅长以文墨引导局势,在书中,他们就是这般使原主失了民心,最终被宇文越轻易夺权。 他们的目的,从来不仅仅是想杀他。 至于荀盛,不过是达成这个目的的一颗棋子。 “你以为我不知?”荀盛抬眼看他,眼底翻涌着浓烈的恨意,“谢怀谦,只要能让你付出代价,舍我一人性命又有何妨!” 男人的声音极近嘶吼,谢让闭上眼,久久没有答话。 片刻后,他才轻声开口:“宋阁老的死,我也很痛心,可那不是我做的。” 荀盛一怔。 “这些年,我们之间有很多误会。” 谢让的语气又变回最初那般镇定,他挥退影卫,弯腰将人扶起来:“宏兴,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任何人。” 青年眉宇温润,带着几分不难察觉的悲伤和无奈。荀盛抬起头来,神情有些茫然。 他原本以为,自己这条命今天就要交待在这儿。谢太傅出了名的心狠手辣,面对刺客,从来不会心慈手软。 但,他为何会是这种态度? 他……不想杀了他吗? 荀盛还没从命悬一线的恐惧中回过神来,脑子都有点发懵,迟疑着开口:“可、可你为何要自封为相,还有这些年你对圣上……” “三年前,圣上才十四岁啊。”谢让叹了口气,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且不提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如何担此重任,再说,封我做丞相,本就是先帝的谕旨……” 荀盛彻底愣住了。 天上不知何时又下起雪来,谢让轻浅的话音被幕帘和风雪阻隔,无声地消散开来。 半个时辰后,荀盛掀开幕帘,朝里头行了一礼,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不远处的花丛后方,绕出一个少年身影。 他在雪中待的时间不短,头上身上都落满了雪。少年走进凉亭,只见谢让垂眸注视着脚边的火炉,炉中,一封圣旨被慢慢烧去。 “你昨晚拿走玉玺,就是为了这个?”宇文越沉着脸,神情不辨喜怒,“伪造先帝圣旨,你好大的胆子。” 谢让一挑眉,学着他的语气:“这个时辰,你不该去学骑射吗?私自翘课,你好大的胆子。” 宇文越:“……” 宇文越眸光闪动,又问:“你就这么放他走了?” 谢让道:“他回去之后,就会递上奏折,辞官还乡。” 宇文越有些诧异。 这群翰林学士与谢让积怨如此之深,其实也有宇文越在暗中推波助澜。 这次的事,宇文越事先听过些风声,但并不知道他们具体要做什么。不过,昨天撞见荀盛与谢让搭话,他便将对方的意图猜了个七七八八。 可猜到之后,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若换做几天前,有人想对付谢让,哪怕只是把这京城的水搅得更浑,对他都是有利的。 但现在…… 理智上,他不愿相信谢让那灵魂穿越、顶替身份的说法。但,对方这些天又的确待他很好,好得仿佛是变了个人。 宇文越拿不定主意,所以才会偷偷跟来。 他没想到,谢让竟然当真兵不血刃地解决了这件事。 似是看出他在想什么,谢让笑了笑:“幸好来的是荀盛那个傻子,要是换了别人,还没那么好忽悠。” 荀盛出身世家,性情耿直,心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自古文人相轻,只有他,明明在科举时处处被原主压了一头,却对他没有半分怨怼。 他和原主,曾经还真是无话不谈的好友。 就连时至今日,他仍然这么轻易地相信了谢让编出来那番“先帝授意”、“另有苦衷”的说辞。 谢让望向荀盛离开的方向,眸光微微暗下。 宇文越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眉头微蹙:“宋阁老,当真不是死于太傅手中?” 谢让轻笑:“怎么可能。” 宋阁老的死书中没有细说,但除了原主,没人有动手的理由。 忘恩负义,荀盛的指责一点错都没有。 许是凉亭内炉子烧得太旺,谢让忽然有些呼吸困难。他飞快眨了下眼,抱着汤婆子站起身:“不说了,吃饭去。荀盛带来的东西我可不敢吃,谁知道还有没有下毒……” 他越过宇文越朝前走去,忽然被人擒住手腕,用力拽了一把。 谢让踉跄一下,肩背抵上凉亭的石柱。 少年倾身上来,将他紧紧按住。 宇文越身量比谢让高一些,这般靠近时,竟带着些难以言喻的压迫感。他低头对谢让对视,半晌,忽然问:“你真的不是他吗?” “当然不是。”谢让道,“都说过很多遍了,我——” 宇文越:“可为何朕提起宋阁老,你会这么难过。” 谢让怔然。 他难过了吗? 他那是……难过的表现吗? 他不是那个谢让,他没有亲眼见过那位内阁大学士,甚至就连这段故事,在书中也不过是只言片语的提及。 他……有什么可难过的。 青年面容苍白,睫羽微微颤动。 两人的距离隔得很近,那清雅浅淡的梅香,似乎带上了几分苦涩。 信香能够反映出主人的情绪,无论是兴奋,喜悦,还是悲伤。宇文越曾经标记过谢让,对对方信香的变化更是极为敏感。 那是就连谢让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无处可藏的变化。 宇文越轻轻吸了口气,感受着那通过信香传递而来的悲伤,仿佛能感同身受一般,心口针扎似的疼着。 他凝视着那双眼,笃定道:“谢让,你在难过。” 为您提供大神 池翎 的《穿书后小皇帝总想标记我》最快更新 7. 第 7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8. 第 8 章 风雪寂寂,穿过幕帘的缝隙灌进来。 谢让牙关紧咬,没说话,身体却忽然颤抖起来。 那其实只是轻微战栗,但宇文越靠得极近,一下就察觉到了。 “冷?”宇文越问他,“是冷吗?” 并不是冷。 他身上裹着厚厚的狐裘,脚边的炉子敬职地散发着热度,觉不出半分寒意。可他仍在发抖,那具消瘦的身躯紧紧绷着,仿佛寒风中不堪摧折的枯枝。 谢让闭上眼,眉心缓缓拧起:“……疼。” 宇文越下意识松了手。 谢让已经有些站不住了,没了支撑后的身体踉跄一下,宇文越又连忙伸手扶他。 “哪里疼?”宇文越一时间连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极尽轻柔地托着对方的身体,“我弄疼你了?” 谢让摇摇头。 “头疼。”谢让艰难从齿缝中挤出两个字,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额前起了一层薄汗,“好疼……” 脑内像是被什么东西生生劈开,每一根神经都被极力拉扯着。谢让眼前阵阵发黑,很快在这尖锐的痛楚中说不出话来。 意识朦胧间,他感觉到有人将他打横抱起,快步走出了凉亭。 宇文越来时没带人,其他宫人也被谢让事先打发走,候在附近的,只有谢让那名贴身影卫飞鸢。见宇文越将自家公子抱出来,飞鸢当即就想上前帮忙。 可少年只是目不斜视,大步从他身旁走过去。 连自家公子一根头发丝都没碰到的飞鸢:“……” 此处离御书房不远,宇文越抱着谢让回了御书房,又命人召来太医。七八名太医挤满了御书房的内室,青年躺在小榻上,面色苍白如纸。 他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但眉宇依旧紧紧蹙着,呼吸急而短促,显示着这具身体的主人尚未完全陷入昏迷。 他仍处于痛苦之中。 宇文越阴沉着脸守在一旁。 众太医给谢让仔细把了脉,又掰开眼皮、唇齿,该查的地方查了个遍。可越查越是面色凝重,一个个又是叹气,又是摇头,交头接耳好一会儿,也没给出个答复。 宇文越又急又气:“说话,太傅这是怎么回事,都哑巴了?” 最后站出来说话的,还是冯太医。 冯太医现为太医院之首,原先还只是一名普通御医时,曾去冷宫给宇文越的母妃看过病。宇文越脸色稍缓,问:“他这是怎么了?” 冯太医:“回陛下,谢大人他……身体一切如常啊。” 宇文越蹙眉:“一切如常?” 一切如常会疼成这样? “是,谢大人脉象并无任何异常,这疼……应当不是躯体上的毛病。”冯太医道。 宇文越:“何意?” 冯太医迟疑片刻:“有时心绪不稳,亦会使躯体出现异常,所以……” “你的意思是,他这是心病?” 冯太医点点头。 宇文越敛眸不答。 谢让把持朝政多年,又是万人之上的丞相,何曾听说他有过什么心病。 ……他能有什么心病? “不过……”冯太医看了眼榻上的人,欲言又止。 看出他似有顾虑,宇文越挥退左右,将人单独留了下来。少年弯腰将仍跪在地上的老太医扶起来,道:“冯太医方才想说什么,尽管说便是。” “是,陛下。”冯太医道,“前些年谢大人有回偶感风寒,老臣曾替大人诊过脉。那时虽在病中,仍能看出谢大人身体底子不差,脉象不浮不沉,和缓有力。可现在……” 宇文越眉心一跳,听出他想说什么了。 冯太医又往榻上看了一眼,重重叹气:“可现在,谢大人脉象却不知为何变得虚弱至极,气血皆亏,这……这简直……” “——简直,就像是变了个人啊!” . 太医最终也没查出谢让头疼及晕厥的原因,只得给他扎了几针止疼,又开了几副安神舒缓的汤药。 宫人下去熬药,宇文越在榻前坐下。 摆在御书房的这张小榻不宽,青年身体蜷缩着,躺下竟还留了些空余。原本摆在小榻上的矮几被挪到了一边,以往宇文越在外间读书时,青年便坐在这里,一边批折子,一边守着他。 宇文越的视线落到那矮几上。 桌面还没来得及收拾,上面散乱地堆放着十余封奏折。 以前的谢让从不让他参与朝政,朝中无论大小事务,都是他亲自处理。要是搁往常,这些东西谢让碰都不会让他碰一下,更别说这样大咧咧的放在他眼皮子底下。 宇文越无声地叹了口气,随手取过一封奏折,翻开。 一页宣纸从奏折中滑落出来。 宇文越捡起宣纸,看清上面的字迹后,却是一愣。 他又拿起几封奏折,一封一封挨个看过去。不出所料,每封奏折当中,都夹着这么一页宣纸。 各地财政的例行汇报,黄河治理及水利修缮的经费,来年春耕事宜,税收调整……奏折是从全国各地送来,涵盖的内容丰富,需要决策之事也极多。 可谢让都处理得很好。 不仅对大臣所奏之事做出了答复和应对,还在那宣纸之上,详尽解释了为何要这样处理,下次遇到类似的情形,又该怎么做。 每一页宣纸上,都是长篇大论,言之有物。 宇文越凝神看了许久,又偏过头去,看向躺在榻上的人。 扎过针后,青年明显平静了许多,总算是睡着了。可那张脸上依旧半分血色也无,眉心无意识拧着,呼吸放得很浅。 这些东西,是谢让写给他的。 谢让不喜欢翰林学士讲学时那照本宣科的风格,便以实际为例,将为君之道融入这每一封奏折的处理当中。 他……是真心想将这些都教给他。 宇文越垂下眼,只觉心口莫名发紧,又开始疼了。 他就这么静静凝望着榻上的人,过了许久,终于伸出手,将对方额前散落的碎发拂至耳后。 . 谢让醒来时,全身都是酸软的。 中午那可怕的头疼倒是消失得无影无踪,可浑身筋骨却仿佛被碾碎再重新拼起来似的,连指尖都提不起力气。 他转了转勉强还能动的脖颈和眼睛,看清了搬着把椅子坐在床边的少年。 “你怎么还没去上课?”谢让开口,嗓音哑得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少年放下奏折,面无表情:“已经是深夜了,太傅。” 谢让一怔,又转头看向窗外,才发现天色果真已经暗下来。此处是乾清宫,宇文越身上只穿了件里衣,散落的长发微微濡湿,显然已经沐浴过了。 谢让:“……” 他这一觉睡得真够久的。 谢让收回目光,又注意到宇文越手里的东西,道:“本来想过几天整理好再给你的……我写得够清楚吗,能看懂吗?” 他声音又轻又哑,还没什么力气,却已经开始操心这些。 宇文越没回答,只是将奏折随手扔在旁边的小案上,起身去了桌边。 那桌上放着个小药罐,汤药用文火煨着,还在冒着热气儿。 宇文越取过汤碗,倒了碗药。 谢让不动声色往床榻内侧挪了挪。 他躺的不是平日睡的那张小榻,而是宇文越的龙床。 身下的床褥松软,能供三四个人平躺开来。谢让拖着酸软的四肢悄然往里挪,待宇文越端着汤药回来时,谢让已经安安稳稳躺进了床榻最内侧。 宇文越:“……” 少年沉着脸:“把药喝了。” “我已经没事了。”谢让和他打商量,“能不喝吗?” 宇文越:“不能。” 这药原本下午就该喝的,可给谢让喂药跟要命似的,一喂就吐,喂急了还要呛着。 整个乾清宫太监宫女十几名,最后连宇文越都亲身上阵了,硬是没一个能给他把药灌进去。 别无他法,才等到了现在。 那汤药煨了一整晚,整个寝殿如今都弥漫着苦涩的药味。 谢让皱着眉:“我不想喝,太苦了……” 宇文越眸光微动:“你不喜欢这个味道?” 倒不是不喜欢。 谢让因为自小身体就不好,跟着家里长辈学过一点中医,对药材并不排斥,反倒很感兴趣。但也因为身体太差,从小到大被灌了许多中药,几乎快要喝出心理阴影了。 所以成年之后,只要没被人发现,只要不是病得起不来床,他都不愿去看医生,更不乐意吃药。 谢让犹豫片刻,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默默从龙床深处爬了出来。 逃避不愿喝药这种事,看上去实在很像是在撒娇。 何况对方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 他丢不起这个人。 汤药温度适宜,谢让心一横,一口气喝了个干净,苦得眼睛眉毛都皱成了一团。 面前传来一声极轻的笑。 那一瞬间,谢让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抬眼看去,果真捕捉到了对方眼底还未消散的笑意。 不是先前那种带了嘲弄、讥讽意味的冷笑,而是眉宇舒展,让那俊秀的五官都褪去了阴霾,甚至带上了几分孩子气的笑意。 他果然还是个少年啊…… 这个念头在谢让心底闪过,只觉得心情莫名愉悦起来,连口中的苦涩都减轻了不少。 宇文越却是瞬间敛去了笑意。他掩饰般低下头,接过对方手上的汤碗,放回桌上。 谢让躺回床上,忽然又想起了中午昏迷前的事。 “我那时候,好像是有些难过。”宇文越回到床边,听见谢让开了口。 那感觉来得很莫名,所以他一时没能反应过来。现在冷静下来,他才意识到那是怎么回事。 他……的的确确是在难过。 为了遗憾故去的恩师,为了反目成仇的挚友。 那种感觉,哪怕现在回想起来,仍沉重得令人喘不过气。 宇文越注视着他,没有说话。 “你不会还在怀疑我是他吧?”谢让瞥他一眼,轻轻舒了口气,“在你眼里,那个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谢让,真的有可能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难过吗?” 不可能的。 这些年,被原主以各种方式谋害的忠良不在少数。如果他当真怀有愧疚之心,哪怕只是一点,也不会有这么多人无辜丧命。 原主这个反派其实写得并不成功,他就像是个被剧情操控的仪器,没有情感,不会心软。他的世界只有权势与利益,为了达到目的,他什么都能做出来。 宇文越眸光微动:“那你……” “我不知道。”谢让摇摇头。 就连他为什么会穿进这本书里,他现在都没弄明白,何况是这些问题。 他想不通,也不愿再想。 中午的那种头疼,来一次就够受了。 谢让一时沉默,宇文越忽然道:“朕没有不相信你。” 谢让愣了下,转头看向他。 宇文越在床边坐下,认真道:“朕相信你不是太傅,往后,你不必再费心说服朕。” 谢让没急着开口,静静等待着宇文越接下来的话。 果真,少年又道:“但你暂时不能离开宫里。” 谢让的沉默似乎让少年有些局促,他眸光闪动一下,又忙道:“只是暂时的,不是永远不让你走!朕已经派人去民间寻访名医,找到治好朕这……怪病的法子,在那之前,你不能离开。” 谢让点点头。 这是自然。 宇文越现在需要他的信香安抚,他要是走了,这人是会有性命之危的。不过,让他诧异的是,宇文越竟没有要永远把他困在这里的意思,而是主动去找解决办法。 果然还是因为讨厌帝师吧,宁愿去外头到处搜寻名医,也不想成日对着他这张与帝师一模一样的脸。 谢让在心中这么想着,笑了下:“放心吧陛下,等你找到法子之前,我不会离开的。你要是实在不想见到我这张脸……” 他眼眸一转:“要不,我去寻个面具戴上?” 宇文越:“……” 谢让还在思索:“听说飞鸢会易容术,我让他教我易容也成,没那么刻意。” 宇文越张了张口:“朕不是……” 谢让一惊:“你不会想要我毁容吧,那可不成,我还挺喜欢我这张脸的。” “没有!”宇文越气急,“朕没有介意你这张脸,你安心待着就是!” 对方许久没有回答,宇文越低头看去,只见对方靠在床头,憋笑憋得眼睛都红了。 “与你开玩笑的,别生气了。”见少年面露愠色,谢让敛了笑,撑起身在宇文越侧脸轻轻捏了一下。 “正好,我暂时也没想走。” “好歹顶替了这太傅的身份,总不能什么都不做。”谢让看入少年那双眼中,温声道,“他没教过你的,以后我来教。” 为您提供大神 池翎 的《穿书后小皇帝总想标记我》最快更新 8. 第 8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9. 第 9 章 那日之后,宇文越和谢让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其实,除了最初那两日,宇文越后来对谢让的态度也不算差。当然,绝对谈不上亲近就是。 可自从两人达成共识,小皇帝的态度就变得不大一样了。 比如…… “你夜里本来就睡得不好,怎么还喝茶?”谢让一杯浓茶刚端在手里,便听见宇文越的声音传来。 他动作顿了下,无奈:“这才中午……” “中午也不成。” 少年皇帝掀开珠帘,大步走进御书房内室,不由分说抢走了他手里的茶杯。 谢让张了张口,还想说什么,只见宇文越顺手连他桌上的茶壶也抄走,出去叫人换壶热水进来。 谢让:“……” 片刻后,杯中的浓茶被换做了温热适口的白水,还放了几颗能安神补气的红枣枸杞。 谢让凝望着宇文越递来的茶杯,良久无言。 自从上次他头疼晕倒后,宇文越似乎就将他当做了弱不禁风的花瓶,还是稍不留神就要碎掉的那种。于是,此人开始处处上心,不仅饮食上要严格按照太医制定的来,就连谢让在窗前多站一会儿,都要被他裹着袍子拽回来。 可以,但没必要。 连他的父母都……不对,他父母以前好像也是这么管他的。 谢让久违在这十七岁的小崽子身上,体会到了被父母管制的感受,他妥协般抿了口温水,问:“学士们都走了?” 宇文越:“嗯。” 与荀盛见面已是三天前的事。 那日谢让头疼晕倒,虽然没留下什么后遗症,宇文越仍坚持让他留在乾清宫卧床休息了两天。荀盛以家母身体欠佳为由,要辞官还乡的奏折,也是送去乾清宫让谢让亲手批的。 荀盛那日邀请谢让对饮,知道的人其实不多。加之,他这些年一直留在翰林负责文书工作,政绩上并不亮眼,此番辞官在官员之中并未掀起什么波澜。 更没有多少人将这件事与谢让联系起来。 知道此事与谢让有关的,只有与荀盛同一派系,一同谋划了此次刺杀的那群文官。 不过,那群人如今也是一头雾水。 他们都知道荀盛是为刺杀而去,要说没动手吧,荀盛为何要辞官?可要是真动了手,以谢太傅以往的脾气,不活活扒了他的皮都算是难得心善,还能允他全须全尾地离开? 而且,听说谢太傅在那之后足足病了两天,甚至还是心病? 这两件事连在一起,一个从未想过的可能性,悄然浮现在众人心里。 难不成,谢太傅其实是念着旧情的,所以才会赦免了荀盛的罪过。而面对旧友的误解,他一时伤心欲绝,这才犯了心病? 众人心中好奇,可偏偏荀盛那日从宫里回来之后,便闭门不出,没见过任何人。众人想打探消息都没处问,只能把这事憋在心里,不敢再有下一步动作。 不论如何,谢让此次不追究荀盛的刺杀,展现出的胸襟非常人所能及。 单论这一点,他们便没办法再利用类似的事情,来败坏谢让的名声。非但不能,派系之中甚至有不少人隐隐开始动摇。 如果谢太傅当真还念旧情,那以前的事……难道也另有隐情? 这些声音在派系之中不断涌现,就连宇文越安插在官员当中的眼线,都传回了风声。 也是直到那时,宇文越才明白谢让的真实目的。 荀盛这次刺杀,他若不想追究,大可以让人封锁消息,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但他没有这样做。他哄骗荀盛辞官,就是想动摇人心,再从内部分化这一派系。 他表现得心胸宽广,没有追究对方的罪责。 但他也在意好友的背叛,所以他要求对方离开。 虽然这件事还不足以让那派系中的所有人都对他改观,但只要这颗犹疑的种子种下,迟早会有生根发芽的那天。 想明白这些,宇文越暗自心惊。 他虽然已经相信眼前之人并非原先那个谢让,但此人谋划深远,全然不输当初那个一己之力扳倒奸佞的太傅谢让。 幸好……他们不是敌人。 宇文越收敛心神,低声问:“该用膳了,要去偏殿,还是让人端过来?” “不急。”谢让端着茶杯,抬了抬下巴,“你先看看这个。” 他的面前,摊着一封奏折。 宇文越伸手去拿,又听谢让道:“是定远侯呈上来的折子。” 宇文越动作一顿。 定远侯是三朝元老,一家人世代从军,战功赫赫。如今的定远侯世子萧长风,更是年少有为,被先帝封为定远大将军。 不过这些年边境不太平,萧长风率兵镇守边关,已有数年不曾回过京城。 奏折上说,定远侯自今年入冬开始,便一直重病在床。他年事已高,担忧自己命不久矣,希望圣上能召世子回京,见上最后一面。 宇文越读完奏折,眼眸垂下。 谢让气定神闲地抿了口水,把枸杞泡水活脱脱喝出一副品茶的模样。 宇文越叹了口气:“我会派人向他解释,你不必担心。” 定远侯一家拥护皇权,在书中,是宇文越前期最大的助力。此番定远侯上书想让世子回京,也是宇文越暗中出的主意。 名义上是回来探亲,实际上,他是想借萧长风之手对付原主。 宇文越和定远侯的谋划已有数月之久,谢让穿来这个世界之前,这奏折就已经呈了上来。只是原主先前积压了不少事务,这封奏折又不知为何被压在最底部,直到今日,才被谢让翻了出来。 听了宇文越的话,谢让头也不抬:“你想怎么解释?” “我……” “定远侯萧鹏飞,虽有一颗忠君之心,却是出了名的固执。”谢让道,“他决定的事,连先帝都不一定能左右,你确定他会听你的?” 而且,要是真给那人解释,谢让壳子里已经换了人,不会再对他们产生威胁,对方恐怕只会觉得是太傅给小皇帝灌了迷魂汤。 等扳倒太傅后,就该找法师前来,给当今圣上做法驱邪了。 宇文越眸光微暗,许久没有说话。 谢让没有说错。 定远侯此番动作,看似是宇文越出的主意,但实际不过是顺了对方拥护皇权的意愿。 不是他在利用定远侯,而是定远侯愿意帮他。 他……还是太弱小了。 早在先帝在位时,大梁的皇权便在逐步减弱,时至今日更是如此。皇权越弱,就越容易被其他势力所裹挟,就会面临更多的身不由己。 憋闷和屈辱感忽然涌上心头,宇文越握着奏折的手无意识收紧,却被一只微凉的手忽然握住。 “别想太多。”谢让温声安抚,“事态如此,不是你的错。换成历史上任意一个明君,在这个阶段,也不会比你做得更好。” 他好像永远都能一眼就看出宇文越在想什么,再轻而易举的,将他从那自我否定和质疑中拉出来。 宇文越垂下眼,看着对方虚搭在他手背的那双手。 他是第一次碰到这双手,那么凉,又那么软,与他这个人一样,消瘦,苍白,羸弱无力。 可这双手,却又仿佛蕴含着莫大的力量,能将他从这浮沉不定的局势中稳稳托起。 宇文越周身的阴郁之气瞬间消失殆尽,他抿了抿唇,低声问:“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谢让沉吟片刻:“下午的骑射课,要不再翘一回?” . 午后,一辆马车悄然驶出了宫门。 马车内,谢让靠在窗前,饶有兴致地探着头往外看。 他穿来这个世界的那天是晚上,刚弄清处境就立即进了宫,之后再没出过宫门。是以,来到这个世界这么多天,谢让才终于得见传闻中富饶热闹的古代街市。 ……原本应该是这样没错。 可惜,他刚在窗前坐了一会儿,就被风吹得咳嗽起来。当今圣上如临大敌,当即将人拽回身边,然后结结实实封住了马车的每一扇窗。 谢让:“……” 当今圣上与太傅此行低调,坐的是寻常百姓家常见的马车,换的也是平民服饰。青年穿了身青色长衫,头戴玉冠,腰间佩玉,活脱脱一位温润俊雅的翩翩公子。 至于宇文越,则又穿了一件红衣。 谢让也是最近才发现,红色与宇文越很是相称。少年五官稍显阴郁,正适合用一身红衣中和,暗红沉稳,绯红贵气,各有各的特色。 马车从神武门出宫,很快汇入街市,朝定远侯府驶去。 谢让没了乐子,百无聊赖地低着脑袋,被马车晃得有点犯困。 宇文越偏过头去,视线却是一凝。 车内烧着暖炉,因而谢让没急着穿上外袍,只裹在怀里抱着。他今日难得束冠,一头长发规规矩矩收进发冠中,纤细修长的脖颈一览无余。 宇文越牙关收紧,艰难地收回目光。 窗户关紧后,马车内空间密闭,属于对方特有的味道也变得浓郁起来。 谢让闻不到信香,自然不知该如何收敛和释放。 宇文越闭上眼,熟悉的干渴逐渐涌了上来。 他已经许久没有碰过对方了。 一开始,是不相信对方,不愿意与这人扯上关系。 后来……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乾君的标记,就算只是咬破颈后吸取信香,也始终带着几分情.欲与折辱的味道。 主动要求对方做这种事,无论怎么措辞,都显得很不体面。 清雅的梅香萦绕身侧,宇文越的身体渐渐热起来,每一寸肌肤都在躁动不安地渴望着。 可青年并未注意到。 他靠在宇文越身边昏昏欲睡,那脑袋随着马车摇晃一点一点,甚至好几回轻轻撞到了他的肩膀。 宇文越牙关紧咬,狠下心往旁边一挪。 谢让脑袋落了个空,顿时清醒过来,迷瞪瞪看向他。 宇文越咬牙:“……你别靠我那么近。” 谢让:“……” 不是您刚才非要拽他过来的? 靠一下都不行。 小气。 为您提供大神 池翎 的《穿书后小皇帝总想标记我》最快更新 9. 第 9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10. 第 10 章 定远侯府是先帝御赐。整条街上只有那一座府宅,但往前拐过一个街角,就是京城最富饶的地段之一。可谓闹中取静,比原主住的丞相府还要更好一些。 马车行至定远侯府所在的那条街上,便被人拦了下来。 定远侯手握兵权,就连侯府门前的看守,都是身披铠甲,腰间佩刀的军中精锐。 守卫森严,气氛肃穆。 小太监跳下马车,上前表明身份来意。 谢让与宇文越等在车里,不多时,小太监急匆匆跑来回禀:“府上的人说,侯爷近来身体抱恙,这几日都不见客……” 当今圣上亲临都敢避而不见,定远侯这架子真是不小。 当然,更可能是听说了太傅同行,才故意给他们吃闭门羹。 宇文越正欲起身,却被谢让轻轻拉住:“我去。” 青年被小太监搀扶着下了马,披起一直抱在怀中的玄色大氅,走上前去。 “圣上听说侯爷身体抱恙,万分担忧,今日特来探望。”谢让客客气气道,“还望阁下通传一声。” 两名拦路的守卫对视一眼,拱手道:“请大人稍待片刻。” 一名守卫前去通传,谢让也没回车里,就这么笔直地站在原地等候。 留下那人忍不住打量他。 他自然知道来者是谁。 太傅谢让,此前虽然从未见过,但京城关于这位的传闻很多。 有人说他贪图权势,是个不折不扣的奸佞之辈,也有人说他雄才大略,挽大厦之将倾。但无论站在哪一边,都无法否认此人手段狠辣,很不简单。 可让人没有想到的是,这位在传闻中被视为洪水猛兽的谢太傅,本人竟这么的……柔弱。 裹着厚重的大氅也丝毫不显臃肿,身形高挑纤瘦,好像一阵风过来就能将人吹倒。 守卫正这么想着,身侧果真扬起一阵寒风。 青年倒是没倒,只偏头闷咳两声,朝面前的人饱含歉意的笑了笑。 唇色稍浅,眸光水润。 守卫忙敛下眼,不敢多看。 谢让拢了拢衣领,耐心候着。 所谓封侯拜相,在地位上,谢让这个丞相与定远侯其实不分高低。但他毕竟年轻,定远侯又有战功在身,他放下身段,亲自候在门外,也说得过去。 料想那老头再怎么对他有意见,也不敢放任一朝丞相在他家门口冻病。 果真,没过多久,侯府大门敞开,将他们迎了进去。 侯府的内部也很气派,府上随处可见配着武器的侍卫,各个生得高大魁梧,令人望而生畏。小厮低着头,将两位贵客领到堂屋,奉了茶便安静候在一旁。 几箱刚从马车上卸下来的山珍药材也被搬进屋里,全是出门前,谢让特意叫人去备的。 小皇帝的神情不知为何比方才在车里还要阴沉几分,谢让瞥他一眼,清了清嗓子。 宇文越连忙看向他:“方才在外头受寒了?” “……没事。”谢让抿了口热茶,犹豫片刻,还是善意提醒道,“陛下是来探望臣子的,不是来讨债的。” 宇文越:“?” 谢让:“放松点,别板着脸。” 事实上,宇文越那阴沉的表情说是讨债都算客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定远侯已经驾鹤西去,他来奔丧的。 听了谢让的话,宇文越的眉宇这才舒展了些。 侯府用的都是好茶叶,泡茶的下人手艺也好,浓淡恰到好处。谢让悠闲品茶,直到一壶茶喝完,定远侯才终于姗姗来迟。 定远侯六十有几,在这个时代已经算得上高寿。他脸上确有病态,只随意披了件袍子,发丝胡子都是许久未经打理之相。 但他气势依旧不弱,身形魁梧挺拔,眉宇间威严自生。 怎么说呢……反正看上去比谢让精神。 他朝宇文越见了一礼,直接无视了谢让:“陛下万安。老臣缠绵病榻,未能远迎,还望陛下恕罪。” 宇文越道:“定远侯无须多礼,快坐吧。” 小皇帝平时在谢让面前脾气那么差,这会儿面对外人,倒是镇定许多。他心平气和地问候起定远侯的病情,吃了什么药,效用如何等等,俨然一副关切朝臣的模样。 定远侯一一答了,从头至尾,没有朝谢让看去一眼。 谢让静静听着,忽然道:“听闻侯爷上书陛下,担心重病难愈,想召世子回京一聚?” 定远侯终于将视线落到他身上:“……正是。” 谢让关切道:“侯爷年轻时为我大梁出生入死,此番必定能药到病除,长命百岁。这种晦气话,以后还是莫要再提了。” 定远侯眸光一沉。 “不过,世子的确有多年未曾回京。”谢让似是思索片刻,又道,“再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现在派人去边关召请,应当能赶得及在过年前回来?” 他此话一出,莫说是定远侯,连宇文越也愣了下。 他原以为,谢让带他来此,是想了什么法子要说服定远侯放弃召世子回京。他明知道萧长风回来是为了什么,为什么要…… 宇文越下意识朝身旁的人看去,后者也恰在此时转过头来,眼底含着笑意:“陛下意下如何?” 两人对视片刻,宇文越收回目光:“就按太傅的意思办吧。” . 二人没在侯府待太久,一番嘘寒问暖后,谢让便找了个由头带宇文越离开。 定远侯派人将他们送上马车,宇文越一回到车内就变了脸:“你来此折腾一通,就为了这?” 马车缓缓驶离侯府,谢让放下车帘:“也不算太折腾吧。” 宇文越面色阴沉。 先是被人拦在大街上,后又去屋子里晾了快半个时辰,这叫不折腾? 定远侯因为身怀旧伤的缘故,这几年身子一直不怎么好。他近来或许是生病了,但绝没有病到下不来床的程度。 今日这般,明显是为了给他们下马威。 而且,显然是针对谢让。 宇文越受制于人多年,无论是在宫中还是朝廷上,他受到的忽视和鄙夷从来不算少。这些事他并不在乎,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坚持到今天。 可折辱面前这个人,他受不了。 他明明什么都没做错。 “没办法,谁让我摊上这么个人人喊打的身份呢。”谢让倒是不以为意,“想取得旁人的信任,叫人改观,总是要主动示好的。” 宇文越喉头一哽。 的确,在取得宇文越的信任之前,他也是这么做的。 那时候,宇文越甚至对他冷言冷语,态度比定远侯还恶劣不少。 宇文越心头莫名不是滋味,换了个话题:“你就这么让萧长风回来,不怕他对付你?” “我也不想。”谢让悠悠叹气,“可是拦不住啊……” 他自然希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他比谁都清楚,想要定远侯改变主意,比登天还难。 在书里,原主其实在第一时间就拒绝了定远侯的奏请。 可就在那封奏折被送回侯府的第二日,定远侯便在家中去世。 他是自己脱了上衣,跪在庭院里,活活冻死的。 大梁重孝重礼,至亲长辈去世,萧长风要回家服丧,哪怕是当朝丞相都不能阻拦。定远大将军带着一支亲卫轰轰烈烈从边关赶来,沿途关卡早被暗中打点,畅通无阻。 最终,萧长风与宇文越里应外合,才终于将原主扳倒。 而这一切,都源于定远侯的自我牺牲。 定远侯萧鹏飞,那是曾跟着宇文越的祖父南征北战,誓死拥护宇文氏皇权的人。他不达目的不罢休,且为人极为固执,谢让今天一眼就看出来了。 所以,不能拦,也拦不住。 涉及书中原本的剧情,谢让没有多做解释,只是道:“你信我一回,不会有事。” “没有不信你。” 宇文越闷声说了这么一句,又道:“让萧长风回来就是,朕是一国之君,只要朕不同意,谁也别想动你。” 谢让没忍住,轻声笑了下。 宇文越或许自己都没意识到,在谢让面前的时候,他总是时不时露出些孩子气。 明明方才与定远侯交谈时,还端着一副九五之尊的架子。 此时却怎么看都像个耍性子的少年。 见小皇帝又要面露不悦,谢让忙正色道:“多谢陛下,微臣感激不尽。” 宇文越低哼一声,偏头没理会他。 车内再次形成密闭空间,宇文越这次长教训了,兀自挪去窗边,将窗户推开一条窄缝,装作看外面的风景。 马车徐徐行过街市,路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深宫孤寂,很难看见这么热闹的景象。宇文越被这久违的喧嚣吸引,一时有些失神。 “想去街上玩?”青年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那声音隔得极近,几乎是紧贴着耳畔传来,宇文越呼吸一滞,浑身顿时僵硬起来。 青年浑然未觉,还伸手随意地搭在他的肩膀,探着脑袋往外看。 “你以往没什么机会出宫,难得出来一趟,玩玩也好。”谢让道。 宇文越还是没说话,谢让又道:“无妨,想玩就玩,谁让你是陛下呢。” 宇文越总算听出了他话中的深意,他略微平复心绪,戳穿道:“是你想在外面玩吧?” “……”谢让默默把手收了回来。 “无妨,想玩就玩。”宇文越看着青年难得窘迫的模样,眉梢微扬,“谁让你是朕的太傅。” 为您提供大神 池翎 的《穿书后小皇帝总想标记我》最快更新 10. 第 10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11. 第 11 章 片刻后,两人在一条少人的街巷低调下了马车。 他们今日在定远侯府耽搁了不少时间,此刻已是申时末,天色几近黄昏。谢让吩咐驾车的小太监候在这巷子里,带着宇文越走了出去。 穿过狭窄的巷道,便是市集。 街市两侧商铺林立,路旁的地摊商贩吆喝着招呼客人,路上行人熙熙攘攘,一派繁盛的人间烟火气。 宇文越几乎不曾见到这么喧闹的景象,可他还不及踌躇,便被人牵住了手。 谢让道:“陛下可要牵好我,别走丢了。” 青年的手依旧是冰凉的,却很软,捏上去没骨头似的。宇文越眸光闪动,低声道:“你别这样叫我了。” 他们是微服出行,自然应该隐藏身份。 “那该叫你什么?”谢让偏头思索一下,“阿越?” 宇文越一愣:“你……” 他的母妃,以前就是这么唤他的。 谢让:“怎么,不能这么叫?” “没有。”宇文越垂下眼,“这样……就好。” 谢让笑起来:“那就委屈阿越,要唤我一声哥哥了。” 原主今年二十有五,而谢让穿来前,是刚过完二十一岁的生日,宇文越这声哥哥喊得没什么问题。 不过,仅从外表上看,两人的年龄差其实并不明显。 尤其少年性格内敛,个子比同龄人还高一些,全然不像个十几岁的孩子。 谢让:“先唤一声来听听?” 宇文越:“……” 少年张了张口,挣扎许久也没把这过分亲昵的称呼喊出口,最后甚至有些恼羞成怒,满脸不悦地问:“你还走不走?” 谢让笑着摇摇头,拉着少年朝前走去。 路边的糕点铺刚刚出炉了一锅点心,铺子前围满了人。 谢让问:“阿越,饿了吗?” “想吃就买。”宇文越面无表情。 这些天下来,他已经习惯这人用他当借口。 就像宇文越其实并没有多喜爱甜食,这人却每次都以“圣上太瘦,需要补身体”的名义,让御膳房变着法做点心。 也不知道哪个正经人家会用点心补身体。 谢让不以为意,从怀中的钱袋里摸出铜板,钻进人群,转眼就拿着糖糕回来了。刚出炉的糖糕还冒着热气,用油纸包着,三文钱就能买到一大块。 宇文越看着谢让一手拿糖糕,一手将钱袋往怀里塞,总算明白过来:“你是不是一早就打算要出来玩了?” 否则,怎么会还随身带着银钱? 而且,他既然一早就决定要准许萧长风回来,为何不直接准了定远侯的折子,反倒要特意去侯府跑那一趟? “……”谢让默然一瞬,又笑着掰了一半糖糕给他,“你平时绷得太紧了,出来玩一玩,放松放松有什么不好?快趁热吃,这就给你试过毒。” 说完,果真自己拿着糖糕咬了一口。 宇文越轻轻磨了下牙。 亏他方才还为定远侯对他态度恶劣而生气,这人根本半点没放在眼里吧。 还特意让他翘了下午的骑射课。 他以前真的教过学生吗? 做老师的,不都该为人师表,以身作则吗? 哪有这样的老师! 然而,某人并不认为自己这么做有什么问题,他三两口吃完了糖糕,又拉着宇文越继续往前去。 宇文越此前从不知道,这个看似清俊出尘、沉稳淡然的青年,其实有很多幼稚的小癖好。 比如喜吃甜食,尤其软糯适口的,最合他心意。 又比如,喜欢各种可爱的、做工精美的手工制品,例如陶土人,折成动物形状的花灯,或木头块刻的小兔子。 二人从街头逛到街尾,堂堂九五之尊双手都拎满了东西,俨然被当作了个随从使唤。 冬日天色暗得早,两人这一趟逛下来,天已完全黑了。街市两旁亮起了灯笼,灯火通明,一直延伸至远处的高楼之上。 谢让抬眼望向远处,脚步忽而顿住。 宇文越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神情亦是一滞。 那是醉仙楼。 醉仙楼是京城最繁盛的酒楼之一,地理位置极好,在城中三条干道的交汇处。 他们所在这头是集市,但拐过一个路口,往前半条街就是贡院。 每到科举放榜之时,往那醉仙楼最高层的窗边一坐,就能将一切尽收眼底。许多贡生都喜欢在这醉仙楼里等候放榜,因而,醉仙楼又被称作状元楼。 没有科举的时候,这里就变成了京中文人集会之地。 这个时辰正是酒楼生意最好的时候,醉仙楼上灯火如昼,隐隐有清雅乐声传来。 谢让收回目光,问宇文越:“刚才一路吃得太多,就不去酒楼吃饭了吧?” 他分明是微笑着的,眼底却带着几分落寞。 宇文越张了张口:“你……” “哎呀,怎么让你拎了这么多东西。”谢让这才发现当今圣上被自己用成了随从,连忙要接过来。 “没事。”宇文越却侧身躲了下,道,“回……回家吧。” 他们要隐藏身份,自然不能说回宫,只能说成回家。 可听见“家”这一字从对方口中说出来,谢让心里忽然浮现出一丝奇妙的感觉。 穿越异世,远离亲人朋友,他在这里本是没有家的。 但现在,好像不太一样了。 谢让嘴唇轻抿,点点头:“嗯,回家。” 二人转身往回走,可还没走多远,远处忽然传来骚乱。 “站住!”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数名家丁模样的男子追逐着一名青年从远处跑来,青年跌跌撞撞推开人群,不小心摔到地上,很快被人追上来用力按住。 “放……放开我!”青年容貌昳丽,是书生打扮,身形瘦弱,在几名男子钳制下动弹不得。 “接着跑啊。”一名纨绔慢悠悠走上前来。 他在青年面前站定,示意家丁将人拽起来。青年浑身颤抖,低声祈求:“曹、曹公子,小生一心只想考取功名,并无……并无其他心思,您……您何苦勉强……” “没人不让你考试啊。”那纨绔却是笑了笑,抬起青年的下巴,“都与你说过了,只要跟了我,日后自然前途无量。” “……当初你来我家,打的不就是这个主意么?” 街上人多,这骚乱顿时吸引了不少人驻足围观。青年从未遭受过这般指指点点,恐惧之下,竟生出几分愤怒。 “不是这样!”他扬高声音,“小生是仰慕曹大人的威名,才会送上拜帖,若早知道……” “若早知曹家公子是如此不讲道理、强取豪夺之人,小生绝不会踏入曹府半步!” 青年饱读诗书,连骂人都骂不出多脏的字眼,纨绔却是变了脸色。 “贱人,你敢骂我!” 他抬起右手,正要打下去,却被一只手抓住了手腕。 “这位公子。”谢让面色稍沉,冷声道,“天子脚下,你这么当街欺负人,有违王法吧。” “王法?你……”纨绔低哼一声转过头来,看清眼前人的模样后,却是一愣,“哟,这又是哪里来的美人。” 他的视线落在谢让抓着他手腕的手上,那纤细的指尖衬着墨色衣袖,白得勾人。 谢让快速松了手。 纨绔眉梢微挑,顿时对眼前那书生都没多少兴致了。他慢慢揉了揉手腕,笑道:“美人,爱管别人的家事,也要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格吧?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 “你爹是吏部尚书,曹常宿。”谢让平静道。 朝廷姓曹的官员不多,正巧谢让前两天批阅过吏部呈上来的奏折,记住了这个名字。 纨绔有些诧异:“你竟然认识我?” “既然认识,那便好办了。”他眼底笑意更深,言语间满是轻佻,“本公子素来怜惜美人,若美人愿与我去喝上一杯,交个朋友,放了他也无不可。” 谢让也不恼,甚至微笑起来:“你想与我交朋友?好啊。” “可惜今日天色已晚,我不便在外久留。”他从袖中摸出一物,扔给对方,“带上这个,明日来找我,我与你好好喝上一杯。” 他最后那几个字压得极重,纨绔被他笑意晃了眼,忙接了东西,问:“那你家是在……” 借着灯火与月色,他看清了对方扔来的东西。 那是一块雕刻着龙纹的玉牌。 纨绔手一抖,险些直直跪倒下去。 “你……你……”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谢让道,“拿着东西,叫上你爹,明天来找我,千万别忘了。” “滚。” 纨绔带着人屁滚尿流地滚了,只留那书生跌坐在原地。谢让弯腰去扶他,对方条件反射般抖了一下,谢让一愣,才注意到对方不知何时已满头大汗。 “你……” “多、多谢公子出手相救。”那书生浑身颤抖得越发厉害,声音中都带上了泣音,“我……小生没事,小生只是……只是……” “他是坤君!”人群中忽然有人惊呼一声。 “怎么会,坤君不是不能参加科举吗?” “他这副模样,是不是要进入雨露期了?” “你一个乾君,还留在这里看什么,快走!” 周遭议论纷纷,人群中逐渐起了混乱。 夜里的街市比白天还要热闹,此刻更因这场闹剧围聚了不少人,这里面,就有不少是乾君。 坤君进入雨露期时溢散而出的信香甜腻勾人,尤其是并未完全标记过其他坤君的乾君,更是难以抵御这致命的吸引力。 很快,人群互相推搡起来,有人朝他们扑了过来。 慌乱的尖叫与低吼同时响起,谢让与书生离得很近,混乱间,不知是谁推了他一把。谢让失去平衡,身体往后倒去。 有人从身后接住了他。 从方才起就一言不发的宇文越将他搂进怀中,灵巧避开人群,快步退至墙边。 谢让后背抵上路旁商铺的围墙,少年一手揽着他的腰身,一手抵着墙面,额前不知何时已起了一层薄汗。 他没有看谢让,偏头低喝一声:“来人!” 他们此行没带随从,但为了防止意外,临行前谢让特意调了一队禁军侍卫暗中跟随。 十余名配刀侍卫从巷道、房顶鱼贯而出,分开人群,迅速将场面控制下来。 墙边,宇文越迟迟没有放手。 少年的身躯滚烫而僵硬,他闭着眼,抵着墙面的手青筋暴起,指节绷得发白。 一滴汗珠顺着侧脸滑落下来,被谢让用衣袖拭去。 宇文越猛地抓住他的手腕:“……别碰我。” 那声音像是在极力压制着什么,灼热的吐息喷洒在谢让脸上。他抬眼看向谢让,眼眶飞快地红起来,祈求一般轻声开口:“我……我……” “我知道,我知道,没事……”谢让温声道,“有我在,我会帮你的。” “别怕,阿越。” “很快就会没事了。” 为您提供大神 池翎 的《穿书后小皇帝总想标记我》最快更新 11. 第 11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 12 章 “陛下,谢大人,属下救驾来迟。” 一道声音自前方响起,禁军侍卫长霍承安跪在二人面前。 宇文越没有回头,低着头一言不发。谢让看向前方那被禁军压制的人群,以及还倒在路中央的书生,无声地叹了口气。 “把人带走,给他找个大夫。”谢让吩咐。 “是。”霍承安应了声,又问,“是……带回宫中吗?” 谢让收回目光。 少年依旧紧紧搂着他,隔着厚重的大氅仿佛都能感到对方身体那滚烫的热度,他抬起头,对上少年那双通红的眼。 “回丞相府。”谢让道。 此处离皇宫还有一段距离,但与丞相府只差了两条街。霍承安叫来马车,很快载着谢让与宇文越往丞相府去。 谢让入宫数日未曾回府,府上的家丁难得清闲了许多天,大半夜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家丁侍女哆哆嗦嗦在院子里跪了一片,谢让目不斜视,牵着宇文越就往里走。 “公、公子……”管家迎上前来,注意到少年脸色难看,忙问,“陛下这是身体不适?可要小的去请大夫?客房已经准备好了,小的这就去……” 谢让快速道:“不用。” 管家:“……啊?” 是不用请大夫,还是不用准备客房? 对方很快用行为回答了他。 谢让大步走进内院,推开卧房的门,将宇文越拽了进去。而后才回过头来,沉声道:“把人都撤出去,天亮之前,不要让任何人靠近这间院子。” 说完,卧房门便在管家面前轰然合上,只留下后者呆愣在原地。 管家:“……” . 卧房内漆黑一片,谢让正想去点灯,就被人从身后拥住了。 少年不愿在人前显露弱态,从街上到丞相府,始终强撑着没露出任何端倪。撑到现在,他似乎就连意识都变得不太清晰了,抓着谢让衣物的双手颤抖不止。 谢让又叹了口气,摸了摸那颗在他颈侧蹭来蹭去的脑袋:“谁让你先前偏要忍着。” 少年这几日状态有异,他多少能看出来一些。 不过,对方看起来并不愿依赖他的安抚,更不想与他亲近,他也就没提。 而且……这种事由他主动提出来,像什么样子。 少年的喘息中带上了哭腔,谢让虽然闻不到,但也能猜到这屋中大致已充满了他的信香。他顺从地被少年这么半搂半抱着往床边走,缓缓解开领口的系带。 “等会儿,别急。”他将少年推到床上坐下,大氅脱下来扔到一边。 没有厚重的外袍遮挡后,颈后的肌肤裸.露出来。 少年的呼吸顿时变得更加急促。 他这会儿倒是听话了,乖乖坐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并未像先前那般急切。只是那双眼依旧红着,盛满了水汽,欲落不落。 谢让借着月色看清了对方的模样,心头一软,话音也放柔了些:“让你咬,但是轻一点,知道了?你上次咬得我好疼。” 少年轻轻点了点头。 不过,谢让很快就对这番嘱咐感到了后悔。 易感期的小乾君乖得不像话,果真没敢用力,也没敢心急。分明已经隐忍到了极限,可触碰谢让的动作依旧极为小心,他用尖细的犬齿在谢让颈后研磨,像是怕弄疼他似的,迟迟不敢下口。 听话得……有些过头了。 那感觉实在叫人难以忍耐,谢让轻轻磨了下牙,忍不住开口:“你快点——” 少年低下头,犬齿终于咬破了那块软肉。 两人呼吸皆是一滞。 比起第一次粗暴的标记,这次的感觉要舒适许多。 谢让清晰感受到,那原本对他来说无形无味的乾君信香,正犹如实质一般,循着伤处缓缓注入身体。 信香流经之处引起无法控制的战栗,却并不是什么令人难受的体验。谢让无声换气,只觉身体仿佛被包裹进温和的潮水中,原先的难耐全都消失不见,只余潮水起伏,将身心都推往极致的愉悦。 不知过去多久,少年终于松开了口。 但对方并未立刻放开他,少年从身后将他搂着,脑袋还埋在他的颈侧,一动不动。 谢让原先还想推开他,可他沉浸在标记的余韵中,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不剩。他努力片刻,最终妥协下来,任由自己陷进松软的床榻里,很快便昏昏欲睡。 又不知过了多久,少年才缓缓直起身。 谢让彻底不再动了,呼吸平稳舒缓,像是已经睡着了。宇文越低头看了他一会儿,伸手将人抱起来,在床榻上放平。 他动作极为轻柔,但仍然惊动了浅眠的青年。 谢让双眼微微睁开,半梦半醒似的,对上了少年慌乱的目光。 后者顿时浑身僵硬:“我、我是想让你睡得舒服点,你……你这样……” “别吵。” 两人的距离隔得极近,谢让抬起手,揉了揉少年的脑袋,话音含糊不清:“快睡,乖……” 宇文越张了张口,可青年没再说话,呼吸重新变得平稳起来。他迟疑了片刻,俯身下去,轻轻将青年抱进了怀中。 就这么合衣睡去。 . 谢让翌日醒来,屋内已经没有人。 他翻了个身,才察觉自己外衣和发冠都不知何时被人脱去,身上裹着柔软的丝被,被窝里还是暖和的,手脚也没像过去那般冰凉。 和以往被冻醒的体验完全不同。 他难得惬意,又躺了一会儿,有人轻轻推开门。 少年探头朝屋内看了一眼,见谢让已经醒来,才推门走进来。 “醒了还不起?”宇文越已经穿戴整齐,朝谢让走来,“你昨晚捡回来的人还关在偏院里。” 他说的是昨晚那书生。 “那书生……身体已经恢复了?”谢让问。 “嗯。”宇文越道,“不是雨露期,是姓曹的给他下了药。” 谢让恍然。 听闻坤君的雨露期比乾君的易感期更为棘手,不仅持续时间长,且药物难以控制,非要寻个乾君标记不可。 那书生并非雨露期,否则绝不可能一晚上就控制下来。 不过,对于某些没有标记过坤君的乾君来说,贸然闻到这等浓度的坤君信香,就算不是雨露期,也极容易被引诱失控。 对于宇文越这样的体质更是如此。 谢让眸光垂下,若有所思。 他没再多言,翻身坐起来就想下床。昨日穿的锦靴不知去了哪里,谢让下意识想踩到地上,却被人拦住了。 少年一把将他推回床上,面露不悦:“地上这么凉,你又想在屋里躺上三天?” 谢让:“……” 虽然但是,上次他原本躺一天就足够了,是被这人逼迫才躺了整整三天。 谢让耐着性子道:“臣的鞋子不见了,劳烦陛下帮臣找一找?” 宇文越神情缓和了些,扔下一句“等着”,转身出了门。 再回来时,手里果真拎着他昨日穿出宫的那双锦靴。 锦靴是用素白缎面缝制,里头缝了厚厚一层软绒,穿起来防风保暖。谢让接过来,摸到上面未散的暖意,略微一愣。 大清早的,这小祖宗还特意帮他把鞋子拿去暖热了? 谢让轻轻笑了下,没说什么,低头穿鞋。 宇文越看着他的动作,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你平时夜里睡觉,手脚也这么凉?” 谢让愣了下,认真答道:“夏天倒是不会。” 那就是除了夏天,都会如此了。 宇文越眉头微微蹙起。 昨晚刚睡到下半夜,谢让浑身就开始发冷。尤其手脚,跟掉进冰窟窿似的,宇文越给他暖了大半宿,直到快天亮才终于暖和起来。 难怪平日里这人总是睡得不好。 长久这般,能睡好才怪。 堂堂九五之尊,大清早醒来就为这些小事心烦意乱,见青年不以为意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低哼一声,没再理会对方,转头回了桌旁坐下。 谢让:“?” 他又哪里惹这小祖宗不痛快了。 还是昨晚那个又软又乖,让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小乾君可爱。 谢让在心里悠悠地想。 . 简单梳洗过后,谢让与宇文越出了门。 昨晚那书生被安顿在丞相府的偏院,经由大夫医治后,身上毒已经解了,信香也得到了控制。不过,没有谢让的允许,侍卫不敢让他离开,还派人将房门牢牢把守。 谢让走进偏远,看见那七八名带刀侍卫严阵以待的模样,心头就是一阵无奈。 可怜的书生估计这辈子都没见过这种阵仗,别再给人吓出个好歹来。 谢让担心屋内还有坤君信香残留,没让宇文越跟着他,独自走进卧房。 书生果真没有休息,合衣坐在床头,双臂抱膝可怜兮兮地蜷着。听见推门声,他惊弓之鸟似的浑身一抖,朝谢让望过来。 看清来人的瞬间,他眼神亮了亮:“恩公!” 书生飞快下床,走到谢让面前,朝他深深作揖:“多谢恩公救命之恩,徐衍无以为报。” 谢让见他这态度,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你不知道我是谁?” 原主出身布衣,又是本朝唯一一个三元及第的状元郎,原本在文人圈子里极富盛名。不过,文人素来清高,自从他自封为相后,口碑便一落千丈,成了个贪图富贵权势的小人。 众人不敢在明面上说什么,暗地里写文作诗骂他的却不在少数。 也不知此人会不会是其中之一。 书生听了他的问话,却是摇摇头:“小生不知。” 他昨日进府时已经意识不清,而被带到此处至今,更是没出过房门半步,自然无从得知谢让的身份。 谢让没打算解释,又问:“你与那曹家公子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提及此事,书生眼眸垂下,神情显得有些低落。 但他没有隐瞒,很快将一切如实道来。 徐衍本不是京城人士,他两个月前进京,是为了参加明年的会试。京城的文人大都流行去贵族高官的府上做门客,若顺利入仕,日后入朝为官后便有了仰仗。 就是没考上,也能有个退路。 于是,他主动向吏部尚书曹常宿递了拜帖。 徐衍乡试排名是前三甲,学识不低,顺利受到了曹常宿的青睐。可没想到,去曹府的第一天,他就让曹家那大公子盯上了。 而且…… “他还发现了你坤君的身份?”谢让淡声问道。 徐衍低着头,轻轻应了声。 谢让道:“本朝坤君不能参加科举,你是如何瞒天过海,考到现在的?” “我……我没有瞒。”徐衍道,“小生是前不久……才分化为了坤君。” 谢让明白过来。 坤君分化期在成年前后,的确有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所以,在本朝律令中,只有坤君不能参加科举,以及不能入朝为官的规矩。 已经取得功名的坤君,不会被剥夺身份,他们大多会被送回所在州府,进入各类官办书院任职。 但也有些人,不愿就此放弃。 “吏部负责科举事宜,曹常宿更是做过两任科举主考官,你去他府上做门客,不仅仅是为了日后有个仰仗吧。”谢让道。 徐衍浑身一颤,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小、小生……” 他虽不知面前这人是谁,但此人昨日只用一样信物便吓退了曹家公子,现在更是直呼曹大人的姓名,门外那群侍卫看上去也并非普通人家的护院…… 他猜得出,此人的身份绝对不一般。 徐衍再说不出一句话,只觉心头阵阵发凉。 他当初去曹府,的确是抱着谋求庇护的心态。 会试前有严格的验明正身,就是为了防止作弊,以及避免坤君混入。若曹大人愿意帮他,考前验身那一关会更好渡过。 可惜,现在不可能了。 此人定然是朝中的大人物,被此人知道了他的身份,他无论如何不可能再混进会试。不过,就算没有此人,他昨日被曹家公子下药,险些当街进入雨露期,已经被许多人看到。 如今半日过去,整个文人圈子多半都已经传遍了。 但谢让没说什么,只是走上前去,想要将他扶起来。 徐衍浑身又是一颤,条件反射般躲开。 谢让:“?” “抱、抱歉!”徐衍忙道,“只是恩公身上……带有乾君的信香,小生……” 他昨晚险些进入雨露期,受不住这么重的乾君信香。 谢让默然,后退半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以你的成绩,去府学照样能做出一番事业,说不准日后还能考入国子监,做个讲师。” 他顿了下,继续道:“可你这样费尽心思混入会试,万一被人发现,是会被剥夺功名,一无所有的。” “……就这么想要那顶乌纱帽?” 他这话说得重,但语调依旧温和,神情也看不出任何讥讽之意。 徐衍与他对视片刻,又低下头:“小生……只是不甘心。” 不甘心本该平步青云的人生,因为那一道分化全数逆转。 不甘心多年的寒窗苦读一夕之间成了泡影。 更不甘心,胸中的抱负再无机会实现。 谢让注视着他,不知为何,脑中竟浮现起原主过去的影子。 如果原主曾经真是坤君,他以前……也是这么想的么? 所以他才会不惜一切,也要让自己变回普通人? 谢让沉默片刻,道:“一会儿会有人送你回去。” “回去之后,好好准备你的会试,不要再做这种结党营私之事。如果你真有才华,你不需要仰仗任何人。” 徐衍愣了下:“可、可我的身份……” 谢让:“照我说的做,其他的事,你暂时不必考虑。” “小生明白了。”徐衍直起身,又深深朝谢让行了一礼:“多谢恩公。” 谢让点点头,转身欲走,忽然又想起件事:“我身上……有很浓的乾君信香?” 徐衍神情顿时变得极不自在,他眼神躲闪,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谢让皱眉:“让你说就说。” “是的……很浓的味道。” 徐衍偷瞄他一眼,又难为情地低下头,连耳根都红起来:“浑身上下,从里到外,全都是。” 谢让:“……” 为您提供大神 池翎 的《穿书后小皇帝总想标记我》最快更新 第 12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 13 章 谢让走出房门,一眼就看见在负手立于院中的少年。 少年有意在人前维持他的帝王威严,时刻都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与昨晚那眼眶红红、拉着谢让不放的小乾君完全是两个人。 不过,他也不总是装得很好。 例如现在,原本还平静站在院子里,就连视线都不怎么往主屋方向瞟的少年,听见开门声后,眼神顿时一亮,当即快步往谢让的方向走来。 活像一只看见了主人的小狗。 他可不就是小狗么?只有小狗才喜欢在别人身上留味道、圈领地。 谢让心情复杂,只庆幸无论是宫中内侍还是禁军侍卫,大多都是中庸,闻不到他浑身这离谱的信香味道。 少年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表现得太过急切,生生在谢让不远处站定,轻咳一声:“如何?” 谢让:“回去再说。” 二人回到主院堂屋,谢让派人将徐衍送出了丞相府。 徐衍进府时意识不清,走时亦蒙着眼,到最后都不知道昨日救了那二人的身份。当然,只要他最终能通过会试,进入殿试,他们必定还会再见面。 不过…… “你真想为了一个书生破例?”宇文越问。 二人没急着回宫,而是留在丞相府用了早膳。谢让早晨没什么胃口,一碗鸡汤小馄饨磨蹭了半天只吃下几个,看得宇文越直皱眉头。 可青年浑然未觉,慢悠悠喝着热汤:“律法中对于坤君的限制本就不合理,此前也有不少朝臣提出过异议。谈不上破例,只是要不要放开这限制罢了。” 他顿了下:“陛下,我真吃不下了。” 两句话的功夫,面前的小碟子里已多出了一小块清蒸驴肉,半个鹅掌,和一大团凉拌白菜丝。 宇文越动作一顿,执着地将最后一筷子溜鸡丝夹到谢让面前的小碟中,若无其事:“离会试就差几个月,现在放开限制,民间恐怕会有意见。” 谢让看着面前堆成小山的食物,无声地叹了口气。 原主骄奢淫逸,这丞相府的早膳不比御膳房规模差。不过用个早膳,大大小小十几道菜摆满了桌,谢让看一眼就饱了。 他挑挑拣拣,努力吃了口白菜丝,才道:“陛下登基至今还没开过恩科,正好现今朝中缺乏有志之士,可以借这个机会,在来年开一回恩科。” 恩科于所有考生而言都是天大的好事。与正科不同,恩科不必拘泥于春季,因此,大可以将考试时间定在秋冬时节,让错过年初会试的学子再考一回。 宇文越点点头,又道:“就是不知道朝中那群迂腐的老东西会不会同意。” 谢让一笑:“反正就算他们不同意,也只敢在背地里偷偷骂我。” 宇文越眼眸垂下。 这不是谢让近期改动的第一条律法。他的出发点自然是好,可每条律法的变动,总会触及某部分人的利益,很难做到让所有人都满意。 而虽然这些律法都是以宇文越的名义颁布,并且都取得了宇文越的同意,可在外人看来,仍是谢让在背后操控。 所有的不满,全都冲着他来。 宇文越一想起这些就觉得憋闷,可现状如此,并非一朝一夕能够改变。 谢让倒是不以为意,给他夹了一筷子肉,道:“陛下若觉得没问题,回去我就拟折子,尽快把此事推行下去。” “……是没什么问题。”宇文越看向他,面无表情,“只要太傅别再把碗里吃不下的东西夹给我。” 这块驴肉,明明是他刚夹给谢让的。 谢让正色:“我没碰过。” 宇文越:“没碰过更不行。” 谢让:“?”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宇文越磕绊一下,闷声道,“谁让你只吃那么点,你那小猫似的食量,真能吃饱吗?” “……还没后宫里的御猫吃得多。” 谢让:“……” 那只御猫胖得脖子都没了,有多能吃您心里没数吗? 在宇文越的努力下,谢让总算又多吃了小半碗馄饨及三分之一碗鸡蛋羹。他靠在小榻上消食,宇文越又让人端来果盘,亲手剥了个橘子递给他。 实在殷勤过头了。 以前只听说过,坤君会在被标记后极度依赖乾君,对乾君表现出绝对的臣服,却没见谁说乾君也会这样。 而且……上回他也没这样吧? 这是吃错什么药了? . 在府上歇息片刻后,二人启程回皇宫。 常德忠早带着御辇候在宫门前,马车停在路旁,驾车的小太监掀开车帘,要扶车内两位主子下车。 谢让刚伸出手去,就被身旁的人接住了。 少年掌心温热,轻轻托着谢让的手,神色淡淡:“当心脚下。” 谢让:“……” 当今圣上亲自将自家太傅扶下马车,走到御辇旁,常德忠迎上前来:“二位爷可算回来了,老奴担心了一晚上……” 宇文越依旧没有松手,常德忠的视线落到两人交握的手上,又微笑着,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目光。 “……”谢让用力抽出手,道,“先送圣上回寝宫吧。” 宇文越偏头看他:“你不回去?” 谢让:“御书房那边还有些事务没处理完。” 宇文越:“我……朕陪你去。” 谢让耐着性子:“时辰不早了,陛下得回去换件衣服,再歇一会儿,就该去学骑射了。” 宇文越神色依旧淡淡:“那就叫人把东西送回寝宫。” 谢让:“……” 这人今天黏人过头了吧??? 谢让满心无奈,常德忠却道:“启禀谢大人,吏部尚书曹大人及其公子,还候在御书房外呢。” 谢让昨日给曹家公子的东西,是宫中的通行玉牌。 皇宫的通行令也分品阶,大部分朝臣所持有的令牌,只能参与朝会时使用,入不得内朝。 而谢让昨日给的那块玉牌,却是能直接去御书房的。 吏部尚书曹常宿显然已经知道自家儿子干了什么好事,是以今早宫门一开,就带着儿子进了宫,已经在御书房外候了好几个时辰。 谢让被宇文越纠缠了一上午,是真将此事忘到了脑后。他思索片刻,道:“那就让他们候着吧。” 宇文越:“那……” 少年眼底的期冀显而易见,谢让叹了口气,妥协道:“回寝宫。” 宇文越又心满意足地黏了谢让快一个时辰,才磨磨蹭蹭出门去学骑射。 按照平时,谢让是会陪同前去的,但今日他坚决不肯。 从早上起床到现在,少年的视线都没从他身上移开过半分,他要是真跟过去,这人能专心学习才怪。 少年委委屈屈地走了,谢让独自在寝宫看了会儿书,又小睡了一会儿。 待他醒来时,时间又过去了一个时辰。 他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披上外衣往外走:“去御书房。” . 御书房前,两人一跪一立,候在庭院里。 曹晋动了动跪得僵硬的双腿,被自家亲爹从身后踹了一脚:“跪好,别乱动!” 曹家大公子这辈子没受过这种委屈,道:“爹,这儿又没人,您叫我这样做给谁看啊。” “你这臭小子!”曹常宿气急,冲着后脑勺就是一巴掌,“你还能有命跪在这儿,已经是祖上积德了!你说你招惹谁不好,偏去招惹……那是你能轻薄的人吗?!” 曹晋低声道:“我又没见过他,我哪知道……” 谁能想到,堂堂一国丞相,天子帝师,竟长了那样一张脸。 曹晋话音稍顿,忽然又想起昨夜那惊鸿一瞥,以及握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 苍白如玉,柔若无骨,瞧着就没多大力气。 早知那人是这等尊贵的身份,当时就不该与他客气。就该直接握住那双手,看他仓皇无措、羞恼挣扎的模样。 定然比那冷冷淡淡的神情要好看许多。 总归都是要死的,死前能一亲芳泽,也算死而无憾。 曹晋在心中这么想着,却听院外传来脚步声。 青年在人群簇拥下走进来。 他换了身常服,外头裹着件素白的狐裘,带毛边的衣领将纤细的脖颈挡得结结实实,乌黑如瀑的发丝垂在身后,被一根玉簪固定。 那模样比昨夜所见更为清冷疏离,曹晋一晃神,后脑勺又狠狠挨了一巴掌:“逆子,还不给谢大人行礼!” 曹常宿俯身跪地,曹晋收回目光,也跟着磕了个头。 谢让在他们面前站定,却是弯下腰,轻轻扶了曹常宿一把 :“曹尚书不必多礼。” 曹常宿没敢让他扶,连忙站起来:“哎,是,劳谢大人体恤。” “曹尚书这是哪里话。”谢让话音温和,“当初怀谦参加科举,您还是主考官。要是没有您,哪有怀谦今日。” 曹常宿只是赔笑,没敢多言。 “不过,您家这位公子……” 谢让话头一转,低头看向还跪在他们脚边的人。 曹常宿忙道:“小子无知,望谢大人看在他还是个孩子的份上,莫要与他计较!” 二十有几了,还是个孩子。 谢让面无表情,仍是道:“我怎么会与一个孩子计较,是贵公子昨晚说想与我交个朋友,我这才召他进宫。” “……曹公子,这朋友还交吗?” 曹晋注视着面前那双洁白无瑕的锦靴,额头点地:“草、草民不敢……不敢……” “不敢?”谢让道,“可我却想交你这个朋友。” 谢让偏过头去,使了个眼色。常德忠连忙小步上前,含着笑意,将手中一个不大不小的锦盒递到曹晋面前。 “曹公子,这是谢大人给您的赠礼。” 曹晋抬起头来。 青年居高临下看着他,眼底却含着几分若有似无的笑意。 这神情,这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传闻中那心狠手辣、人间修罗一般的帝师。 难不成……是世人误解了? 曹晋恍恍惚惚这么想着,下意识将那锦盒接过来,一股浓郁的血腥味直冲鼻腔。 男人一愣,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曹常宿自然也闻到了那异味,忙道:“谢大人,这……” “只是怀谦给新朋友的一番心意,小公子回家再打开就是。”谢让顿了下,又道,“今日召曹尚书前来还有一事,关于明年会试的主考官……” 今年科举的主考官还未选出,而备选的官员名单,前几天就已经送到了谢让手里。 大多都是吏部的官员。 吏部本就负责科举事宜,从吏部推选主考官,其实无可厚非。不过朝中结党营私之风盛行,曹常宿身为吏部尚书,又连任过两届主考官,派系势力已经不小。 今年的主考官再从他手里选出,势力就太强了。 朝中有多个派系互相制衡不是坏事,但如果势力过强,制衡了皇权,就不再是好事。 谢让正愁该如何应对,没想到只是出宫一趟,竟出了这桩事。 谢让把曹常宿叫进御书房,一本正经商议起科举主考官的人选。 曹常宿今日在御书房外不吃不喝,吹了一天冷风,精神已经紧绷到了极限。何况,自家宝贝儿子的性命还悬在此人手里,更是不敢乱说话。 对方说什么他就应什么,等曹常宿神情恍惚地走出御书房时,才意识到,谢让几乎把与他一脉的官员都摒弃在了科举之外。 一个都不剩。 至于曹晋,谢让与曹常宿商议政事的时候,他就抱着那充满血腥味的锦盒站在院内。 未知的才最恐惧,曹晋不知盒子里究竟是什么东西,又不敢打开,只能在脑中胡思乱想,自己将自己吓了个半死,彻底半点遐想都不敢有了。 . 打发走了曹常宿,谢让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一道身影推门而入,走到桌边,给谢让杯中添了些水。 谢让没睁眼,吩咐道:“再加点茶叶,泡浓一点。” 对方动作顿了顿,转身去了外间。片刻后,对方回到谢让身边,将杯子递到谢让面前。谢让一闻味道就觉得不对,睁眼一看,杯中哪里还有什么茶叶,又是熟悉的枸杞泡水。 再抬头,当今圣上沉着一张脸,眼也不转地看着他。那神情不似过去那般带着厌恶或不耐烦,反倒好像很委屈。 那眼神平白把谢让看愧疚了,接过杯子乖乖抿了一口,问:“这个时辰,你不是该在练射箭吗?” “练完了。”宇文越道,“今日中了五靶十环。” 谢让眉梢微扬:“厉害呀。” 宇文越练习射艺用的是军营里的大弓,谢让前几天跟去试过一把,拉都拉不开,更别说射出去。 少年得了夸赞,总算高兴了点,又问:“你给那曹家小子送什么东西了?” 谢让睨他:“陛下,你不会连这醋也要吃吧?” 宇文越:“那要看你送了什么。” ……竟连自己在吃醋都不反驳了。 谢让沉吟片刻,如实道:“牛鞭。” 宇文越:“啊?” “是牛鞭,不信你问常德忠去。”谢让面无表情,“御厨新鲜切下来的,剁成了两半,还带着血。” 宇文越:“……” “哦,还有把刀。”谢让继续道,“特意叫人去净身房取的。” 他微笑起来,偏头看向宇文越:“陛下要是喜欢,也可以给你送一份。” 宇文越:“…………” 少年站直身体,正色道:“这就不必了。” 为您提供大神 池翎 的《穿书后小皇帝总想标记我》最快更新 第 13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 14 章 谢让原本以为,宇文越这股黏人劲只是标记带来的后遗症,过几天就能好。谁知转眼过了好几日,非但没好转,反而变本加厉。 “你今日不去御书房?”宇文越诧异地看向他。 谢让是在用早膳时宣布的这件事。 少年刚习完武,脸颊还微微发着热,整个人精神抖擞。 听完这句话之后,他表情未有太大变化,眼神却肉眼可见地变得低落,若真生了小狗耳朵,恐怕都已经整个耷拉下去。 谢让张了张口,收回了“明天的朝会你也一个人去”这句话。 他本就无意干涉朝政,原先会管这些事,一是因为此人刚接触政事,他不放心,其二则是因为宇文越还没有完全信任他,他不敢轻易放权。 而现在,宇文越渐渐对他产生信任,他此时放权是理所应当。 至于御书房那边,原主积压的事务已经处理得差不多,需要改进的政策也都拟好文书,下放给了负责的官员。 在没有朝臣要进宫商议政事的时候,御书房的作用不过是供众学士给宇文越讲学,谢让没必要天天跟去。 就像现代学生上课的时候,班主任也没必要时时在教室守着,无形中给人增加了压力。 谢让观察着少年的神情,小心翼翼哄道:“你现在的信香不像最初那样不稳定,你这几日学骑射我都没跟着去,所以……” 独自去御书房上课,应该也不会有问题。 “那是因为——”宇文越欲言又止。 还不是因为这人畏冷,他担心草场风大,才不敢让他去的。 宇文越心中气恼,又不知该如何反驳,闷闷丢下一句:“随你吧。” 说完还欲盖弥彰地补了句:“朕也不想让你守着。” 谢让:“……” 连自称都变了。 完全就是在耍性子啊陛下。 自从宇文越开始信任他,已经几乎不会在他面前自称“朕”。谢让还想再哄两句,少年却显然不想再与他多言,三两口用完了早膳,便叫人摆驾御书房。 竟是连谢让有没有好好用完早膳都不管了。 谢让早晨本就没什么胃口,被小皇帝这么一闹,也没了吃饭的兴致。他索性叫人撤去早膳,兀自回暖阁看书去了。 刚看了一会儿,又开始出神。 谢让上回的借题发挥很有作用,曹常宿回去之后安分了不少,吏部也很快拟定出了新的科举主考官名单。谢让与宇文越商议之后,最终是从内阁选了一位以正直严苛出名的学士。 内阁原本是协助皇帝处理政务的部门,但原主此前自封丞相,将朝政把持在自己手中,不让内阁参与。加之内阁首辅之位空悬数年,整个内阁其实已经名存实亡。 谢让这个丞相当不长久,必须尽快重新启用内阁。 这回科举就是个机会。 不过,仅仅启用了内阁还不够,朝堂之上不稳定的因素还有很多。 在书中,宇文越为了摆平那群人,亦是费了不少功夫。虽然谢让大致知晓都是哪些人,但由于朝中官员紧缺,暂时动不得他们。 好在明年会有两次会试,等朝廷吸纳了新鲜血液,便可慢慢将那群不安分的人撤出政治核心。 还有…… 谢让在脑中慢慢思索着局势,忽然觉得无奈。 刚穿来这个世界时,他一心只是想让那小皇帝相信他,好从对方手中保住这条命,随后脱身。在这里待了小半个月,竟真将自己代入进帝师的角色,开始操心这,操心那了。 这么下去其实不是好事。 伴君如伴虎,宇文越现在待他再好,都不过是暂时的。 小皇帝现在皇权不稳,身体又受到信香影响,所以才会这么依赖他。待他皇权稳固,身体恢复之时,谢让对他就没用了。 他迟早是要离开的。 然而,人与人之间相处,久了都会产生感情。 纠葛越深,到放手时只会越困难。 谢让无声地叹了口气,没再胡思乱想,低头看起书来。过了一会儿,一个小太监从外头急匆匆跑进暖阁。 “谢大人,谢大人!”小太监跪在他面前,急道,“御书房那边派人过来,说圣上忽然身体不适,您快去看看吧!” . 御书房外,七八名众学士站在廊下窃窃私语。 谢让快步走进庭院,众人纷纷朝他行礼。 “怎么回事?”谢让问。 “这……”众学士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人道,“圣上今日上课时状态不佳,没多久便说身体不适,要暂停讲学,所以就……就把臣等赶出来了。” 谢让看了眼紧闭的门扉,又问:“没宣太医?” “圣上不让。”他身旁一名小太监道,“圣上只说让谢太傅过来……” 谢让:“……” 他按了按眉心,对众学士道:“诸位辛苦了,今日便先回吧,我去看看圣上。” 内侍领着众人离开御书房,谢让推门走进去。 少年坐在御书房正前方的主位上,一手支着脑袋,眼眸微阖,似乎真是不怎么舒服的模样。 谢让正要开口,身后尚未关好的门扉被一阵冷风吹开。 “咳咳——”谢让方才出门急,只随意披了件外袍,冷风从没完全扣好的领口倒灌进去,激起一阵咳嗽。 宇文越睁开眼,看清谢让的模样后顿时急了:“你怎么这样就来了?” 他连忙起身朝谢让走来,先飞快关了门,又从一旁的架子上取过大氅给人裹上,才把人往屋里扶。 “还不是咳咳——”谢让喉头麻痒,一咳起来就止不住,“还不是担心你这个小兔崽子……” “……” 宇文越将谢让扶到椅子上坐下,手掌抚着背心帮他顺气,嘟囔:“也没人让你这么急……” 谢让抬眼看他,宇文越连忙移开视线,给他倒了杯水。 片刻后,谢让捧着茶杯,小口小口地抿着热水。 当今圣上站在他身边,视线低垂,没有说话。 “陛下今日不是身体不适?”谢让悠悠道,“那就别总站着了,快坐下歇着。” 宇文越瞥他一眼,没敢动:“朕……现在感觉还好。” “是么?”谢让眉梢微扬,“这么看来,臣难不成是什么灵丹妙药,给陛下看上一眼,就百病全消了?” 宇文越:“……” 少年垂着头没有说话,谢让看向他,轻轻叹了口气。 “是想见我?”他温声问。 少年眸光微动,抿了抿唇,还是不说话。 “不是?”谢让放下茶杯,站起身来,“如果不是,我就先回去了?” 他作势欲走,少年连忙拉住他:“别——” 谢让偏头看他,宇文越低声道:“……抱歉。” 身体不适,倒不完全是假。 谢让无法被标记,宇文越先前在他身上留下的味道,不过三日便消得干干净净。而那标记消散后,先前的不安与躁动又卷土重来。 信香或许在逐渐变得稳定,但身体与内心的本能,却没那么容易平复。 尤其是在见不到这人的时候。 他今早闹了点脾气,但其实走出寝宫没多久就后悔了。 他明明知道这人身体不好,为这点小事与他置气做什么呢。 没了他盯着,谁知道这人有没有好好吃饭。 这种念头在心里挥之不去,又不敢直接回去,因而上课时才坐立不安,怎么都静不下心来。 少年没有多做解释,但谢让大致能猜到。 终究还是那标记留下的黏人劲还没过罢了。 非但没过,还愈演愈烈,甚至连以前最求之不得的学识课都不想上了。 谢让看着少年难得心虚的模样,忽然轻声笑了笑:“肯认错就好。” 宇文越:“你不生气了?” “当然生气。”谢让道,“所以,只认错不行,要罚。” 少年没搭话,谢让又笑着问:“陛下知道民间的夫子先生,都怎么惩罚犯了错的学生吗?” 宇文越摇了摇头。 谢让:“要扇巴掌,打手心。” 他这么说着,抬起手朝少年伸去。后者瑟缩了一下,似是下意识想要躲开,但最终没有动。 谢让的手悬停在他脸颊边,偏头:“不躲?” 宇文越:“不躲,你罚吧。” 谢让微笑起来。 他曲起手指,在少年额头上轻轻敲了一下。 宽大的衣袖在宇文越侧脸拂过,留下淡淡梅香。 谢让坐回原位:“把书给我,刚才学士们教到哪儿了?” 宇文越略微怔愣:“你……你不罚我了?” “当然要罚。”谢让翻开书本,视线飞快扫过,“今天教你的东西,回去全部罚抄十遍,抄不完不许睡觉。” 青年在桌案前正襟危坐。 他那双手好像天生就该执笔握书,修长白皙的手指缓缓翻动书页,如此随意的动作都显得万分优雅从容。 宇文越看得出神,方才额头被敲打的地方分明一点也不疼,此刻却莫名开始发烫。 “还在发什么呆?”见对方许久没动作,谢让抬起头来,眉梢微扬,“别以为我像你那群臣子一样,会对你客客气气,我上课可是很严厉的。” “过来坐下,先把昨天学的文章背一遍。” . 夜色已深,乾清宫内依旧亮着灯。 少年天子坐于案前,正在勤勤恳恳抄着他的第十遍课本。 至于罚他的太傅大人,今日在外面受了点寒,喝了点祛寒的汤药,便早早睡下了。 半晌,宇文越搁下笔,按了按酸胀的眉心。 谢太傅果真不是好惹的,说十遍就十遍,还一个错字都不能有。少年规整的字迹抄了满满十余页,宇文越挨个细细检查,确认无误后,才终于站起身来,去偏殿梳洗。 宇文越沐浴完毕,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回到寝殿。 自从那次在丞相府同床共枕,宇文越发现谢让夜里总是手脚冰凉后,再也没让他睡过小榻。一张与龙床同规格的大床取代了原先小榻的位置,用最好最保暖的棉绒做床铺,铺了厚厚三层,竟比龙床还要舒适几分。 宇文越走到床边,蜷在床上的身影一动不动,已经睡熟了。 谢让的个子其实不矮,只是骨架比寻常男子稍小一些,身上又不怎么长肉,总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 这其实也很符合坤君的特征。 二次分化同样是身体二次发育的过程,分化为乾君后,身体会再度发育,比以前更为强壮、结识。而坤君则正好相反。坤君的身体会逐渐变得柔软、纤细,力量减弱,个子也不会再长高。 这就是乾君与坤君容易被区别对待的原因。 这人怎么看,都应该是个坤君才对。 宇文越的视线落在对方纤细的后颈处。 他知道那日冯太医曾来给谢让检查过身体。 颈后曾经有过旧伤,还是在一年以内,这件事谢让不怎么在意,宇文越却无法视若无睹。 他过去还没分化,不确定那个太傅谢让究竟是不是坤君。但他知道,谢让这一年之内绝没有受过任何伤,更不用说伤在这么危险的地方。 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宇文越凝视着那一小片光洁的肌肤,悄然伸出手去。触碰到对方的瞬间,青年的身体略微一颤。 他今晚似乎的确不太舒服,就连这样都没醒得过来,只是梦呓般嘟囔了句什么,便翻过身接着睡。 这一翻身,就压住了宇文越的衣袖。 宇文越:“……” 压住的衣袖正好在青年脑袋边上,宇文越小心翼翼扯了扯,没扯得动,反倒引得后者蹙起眉:“别动……” 宇文越顿时不再动了。 这张新搬来的床很宽,谢让正好睡在中央,左右两侧再躺下一个人都绰绰有余。 宇文越抿了抿唇,用极轻的声音道:“你再压着我不放,我今晚就要睡在这里了。” “给你一次机会,我数到三。” “……三。” 他这声音细若蚊吟,青年自然是不会听到的。可不知为何,那声“三”刚说出口,青年忽然又转了个身,松开了他的衣袖。 宇文越:“………………” 片刻后,当今天子熄了烛灯,面无表情爬上床,在自家太傅身边躺好了。 为您提供大神 池翎 的《穿书后小皇帝总想标记我》最快更新 第 14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 15 章 翌日清晨,谢让是被门外小太监的敲门声唤醒的。 今天是举行朝会的日子,宇文越要早早起床做准备。谢让最终没忍心让宇文越自己去上朝,自然也得早起。 他略微动了动,还没睁眼,就感觉到不对劲。 睡前抱在怀里的汤婆子不知去了哪里,但被窝里并不觉得冷。他的双手似乎被什么东西包裹着,双脚也抵在某个温暖柔软之物旁边,从头到脚都暖烘烘的。 耳畔有轻浅的呼吸声传来,谢让恍惚了一会儿,才意识到现状。 ——他正被人抱在怀中。 这一认知让他尚未完全清醒的大脑瞬间一凛,身体下意识挣动一下,睁开眼。 对上了一张熟悉的睡颜。 少年显然睡得不沉,被他一动便弄醒了,迷迷糊糊睁开眼。 四目相对,谢让问:“你怎么会睡在这里?” 宇文越:“……” 宇文越飞快从刚睡醒的混沌状态清醒,正色道:“昨夜你喊冷。” 谢让:“?” “我来给你盖被子,你喊冷,还拽着我的衣袖不放。” 少年泰然自若,果断将锅甩了回去,还扯了扯不知何时又被谢让压在身下的宽大衣袖:“你看,现在还压着。” 谢让:“……” 理智上,他不愿相信自己睡着之后竟会做出这么失态之事,但少年神情正经,实在看不出半分说谎的模样。 他轻轻舒了口气,侧身将身下的衣袖抽出来:“抱歉,可能昨晚着凉了……你没睡好吧?” “我……” 宇文越睡得其实还不错。 虽然这人夜里又开始手脚冰凉,而他嫌弃这人抱在怀里的汤婆子碍事,在躺下的时候就偷偷把东西扔了出去,只能换做亲身上阵,将人搂在怀里暖了大半宿。 青年看起来瘦,身子又凉,抱起来却软得很。 总之,是很不错的睡眠体验。 宇文越当然不敢将实话说出口,正想敷衍几句,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浑身一僵。 谢让注意到他神情有异,凑上前去摸他的额头:“真没休息好?头疼不疼,有哪里……”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宇文越竭力往后挪了挪,咬牙:“你别再靠过来了。” 意识到自己大腿正抵着什么的谢让:“……” 青年神情难得空白,许久才重新做出反应。他不动声色挪开了腿,翻身坐起来。 “咳,没事。”谢让轻咳一声,努力让自己声音保持平稳,“你这个年纪,这样是正常现象,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会这样。” 宇文越:“……” 谢让:“……” 他在说什么东西。 谢让按了按眉心,起身披了件衣服:“你自己……处理一下,我先去梳洗。” 说完,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宇文越:“……” . 宇文越整个早晨都尴尬得没敢和谢让说话。 朝会在卯时开始,二人要在这之前到达紫宸殿。 不过,天子与朝臣入殿的路线不同,不能一同前往。这正好方便宇文越躲人,少年换好朝服后,甚至没与谢让打个招呼,就独自乘上御辇跑了。 倒弄得谢让有点无奈。 果然还是个孩子,这点小事就害臊成这样。 虽然……那分量已经不能算是个孩子了。 这就是乾君的优势所在么? 谢让感觉男人的自尊心受到了那么一点微妙的冲击。 卯时将至,宫门大开,紫宸殿前的广场上围聚了不少官员。御辇停在路边,谢让被小太监搀扶下了车,立即有人上前朝他行礼。 上次朝会正巧赶上谢让头疼晕倒,在寝宫养病。他原本想让宇文越独自上朝,但后者没同意,因而那次朝会最终是取消了。 所以,这其实是谢让第一次参加朝会。 也是宇文越第一次上朝。 青年今日也穿了正式的朝服,暗紫衣袍上绣着仙鹤,腰间是御仙花纹金带,垂着一块玲珑环佩,就连头顶的官帽亦是嵌金带玉。 从头到脚,沉得他话都不想说。 好在原主的威慑还在,没人敢轻易上来与他搭话,行过礼后都安安分分候在一旁,生怕说错话触了霉头。 然而,总有一两个不长眼的。 “谢大人,您近来身体可好?”一名朝臣乐呵呵迎到他身边。 这语气听上去十分熟络,谢让上下打量他一眼,只看出那身官服是正二品,其余一概不知。 谢让问:“你那位?” 对方:“?” “谢大人,您可莫要与下官说笑。”对方神情难以置信,仿佛受了莫大的打击,“就在前不久,下官还与您一道喝过酒呢!” 他口中的前不久,应当也是谢让穿进来之前的事了。 谢让思索片刻,想起来了:“是段大人啊。” “哎,正是下官啊!”对方松了口气,又靠过来些许。 谢让不喜与人太过亲近,不动声色往后退了半步,拉开了距离。 此人名叫段景尧,现任都察院左都御史。 他是不久前刚被原主从地方提拔上来。此人趋炎附势,对原主言听计从,原主提拔他,本是为了更好的掌控都察院。 可惜,段景尧时运不济,进都察院还不到两个月,原主的势力便被扳倒。连带着他也被革除官职,举家流放。 可以说是个天选倒霉蛋。 谢让看他的视线顿时带上了几分同情。 段景尧并未察觉,还在自来熟似的与他搭话:“听闻谢大人近来为了教导圣上,一直宿在乾清宫?” 谢让:“嗯,怎么?” 段景尧左右看了看,靠近过来,讳莫如深:“圣上当真分化为了乾君?” 谢让:“……” 宇文越意外将他当做坤君标记这事,只有谢让与冯太医知晓,没有泄露出去。然而宇文越已经分化之事,却是瞒不住的。 尤其少年还没学会收放自如,成日带着他那过分浓烈的信香在宫中到处晃悠,旁人想不知道都难。 谢让听出他话中还有深意,问:“你想说什么?” 段景尧嘿嘿一笑:“实不相瞒,小女今年年芳十六,前不久正好分化为了坤君。” 这个时代女子十五岁成年,分化期亦是在十五岁左右。 谢让敛下眼,明白他想说什么了。 因为有二次分化的存在,本朝男女法定成婚的年龄皆在分化期过后。男子较晚,通常要年满二十才会谈婚论嫁,不过若是提前分化,就另当别论了。 宇文越在外人眼里虽是个傀儡皇帝,但毕竟是皇族,只要这江山还姓宇文,总会有人想依附上来。 段景尧便是其中之一。 谢让淡声道:“段大人与我说这些做什么?” “这……”段景尧迟疑片刻,压低声音道,“下官是一片好意。若谢大人不嫌弃,可将小女收作义女,再送进宫来……如此亲上加亲,日后还愁圣上不好好听谢大人的话么?” 他倒是安排得明明白白。 给刚分化的乾君送个坤君,必然是会被完全标记的,无论男女,那坤君日后都会是皇后。 这事若是成了,段景尧就是国丈,至于谢让…… 一个亲爹,一个干爹,任谁都知道该站在谁那边。 谢让心底冷笑,只是道:“陛下年纪还小,这件事,暂时不要再提了。” “可……” 段景尧还想再说什么,前方紫宸殿的大门打开,该上朝了。 今日是宇文越登基以来第一次上朝,不过谢让提前放出过消息,是以百官看见那龙椅之上的少年时,皆没有太过惊讶。 众人俯身跪拜,唯有谢让身为帝师,可以免跪。 朝会虽然兴师动众,但实际上,天子鲜少会在上朝时商议什么重要决策。 通常只是递交奏折,以及百官例行汇报。 不过,朝中部门繁多,琐事也多,挨个汇报下来要花上不少时间。谢让听了一会儿就开始心不在焉,只觉双腿酸软,肩背脖子都被沉重的衣袍发冠压得发麻。 他轻微动了动脖子,就听上方的少年开了口:“给谢太傅赐座。” 谢让:“……” 他抬眼望去,少年若无其事移开目光。 随便动一下都能看见,您刚才也在走神是吧? 几个小太监很快给谢让搬来座椅,谢让谢了恩便坐下,百官却小声议论起来。 帝师把控朝政多年,听闻圣上对他早有不满,这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众人窃窃私语,唯有常去御书房给天子讲学那几位,神情如常,半点不觉得奇怪。 这算什么,平日里在御书房时,谢太傅喝杯茶都是圣上亲自端进去。稍微咳上一声更是不得了,非要关窗添火,将太医宣来诊脉不可。 众人的议论谢让并不在意,相反,他其实有意助长此事。 宇文越是个好皇帝,又有谢让在旁辅助,皇权必定会逐渐向天子集中。做一个旁人眼中备受敬爱的帝师,总比做一个与皇帝对着干的权臣来得好。 例行汇报结束,若无要事,按理便可退朝了。 可群臣之中,忽然有一人朝前迈了半步:“听闻陛下已分化为乾君,不知何时选妃立后,为皇室开枝散叶。” 谢让:“……” 好家伙,又来个想给小皇帝塞人的。 有人开了这个头,众朝臣跟着纷纷进言,问圣上打算何时选秀。谢让扫了一眼,就连段景尧都不死心,兴致勃勃插了几句嘴。 少年的神情当场沉了下来:“朕先前都不知道,诸位爱卿的消息竟如此灵通。” “……你们从哪儿听说的?” “这……”众人面面相觑,没敢开口。 圣上分化的消息此前的确没有正式公布过,不过,这种大事哪里能瞒得住,不消三□□堂内外就全都知道了。 况且,这分明是件喜事,从没有哪任皇帝会瞒着不说,是以众人都没觉得这么问出来有什么不对。 宇文越只是冷笑:“妄议皇室是什么罪过,需要朕提醒吗?” “陛下恕罪!” “陛下恕罪!” 方才还兴冲冲的众人瞬间变了脸色,哗啦啦跪倒一片。 大殿之上,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宇文越心烦意乱,下意识朝谢让看去。 青年似乎又在走神,这般凝重的氛围下,他依旧悠闲地靠坐在椅子上,支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 宇文越见他这副不以为意的模样更是来气,冷声道:“念众爱卿初犯,罚一个月俸禄,回家闭门思过三日。” “——散朝!” . 谢让走出紫宸殿时,还在若有所思。 宇文越要过了年关才满十八,这个年纪,娶妻肯定是太早了。不过,寻个坤君放在身边,于现状似乎也是有利的。 冯太医说过,宇文越先前会意外将他当做坤君标记,除了因为被他的信香诱导之外,更重要的是,他的信香与宇文越正好契合。 这份契合,也使得宇文越对他格外依赖,甚至非他不可。 不过,与自身契合的信香,理论上并不是唯一的。 如果能对外选秀,寻到一位与宇文越信香契合的坤君,说不准就能彻底杜绝宇文越这信香失控的毛病。 只是……该如何说服那小崽子,却是个问题。 谢让在脑中思索着,没搭理旁人向他道别行礼,兀自坐上御辇离开。 可刚走了没多久,御辇却停了下来。 谢让全程都在思考问题,没怎么看路,还当是寝宫到了,伸手要去掀前方的纱帘。然而,还没等他起身,却有一人从外头钻进来,瞬间挤满了这小小的御辇。 “……”谢让往旁边挪了挪,无奈,“陛下,您的御辇呢?” 宇文越道:“我让他们先回去了。” 谢让今日坐这御辇并不能供两人同乘,尤其少年手长腿长,强行挤进来更是显得逼仄。但他并不在意,半个身子都几乎贴在了谢让身上,一双眼定定注视着他。 “刚才在朝会上,你在想什么?”宇文越问。 谢让:“……” 果真瞒不过他。 不过他也没打算瞒着,谢让垂下眼,如实道:“我在想刚才大臣们提出的建议,陛下现在顺利分化,的确可以——” 他话没说完,呼吸猝然一滞。 御辇内的空间过于狭窄,二人并肩坐着,宇文越索性抬起一只胳膊,搭在谢让身后。 少年的手指似是无意般轻轻擦过后颈敏感的肌肤,过电般的触感传至四肢百骸,谢让睫羽颤动,藏在袖中的手瞬间收紧。 宇文越没察觉到似的,偏过头来,将两人的距离拉得更近:“太傅想说什么,怎么不接着说了?” 他今日难得穿上了龙袍,胸前金线绣制的龙纹栩栩如生,狰狞而威严。 少年天子注视着面前的人,用极轻的声音问:“你也想给朕选秀?” 为您提供大神 池翎 的《穿书后小皇帝总想标记我》最快更新 第 15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 16 章 谢让嘴唇紧抿。 少年鲜少在他面前表现得如此有压迫感。逼仄的空间使得他们被迫贴近,从被对方触碰过的颈后开始,身体相贴之处一点一点跟着热起来。 谢让闭了闭眼:“宇文越。” 亦是难得强硬的语气:“把你的信香收起来。” 少年眸光微动。 他注视着青年的面容,过了许久,才缓慢坐直身体,与对方拉开了距离。 与此同时,在少年进入御辇时,便不加掩饰释放而出的信香,也随着他这个动作渐渐淡去。 谢让依旧没闻到任何味道,但在两次标记过后,他的身体似乎对信香的存在渐渐敏感起来。 就算闻不到,也能不自觉的做出反应。 尤其是……当那信香过于浓烈,甚至带上了些许攻击性时。 谢让浑身不受控制的发软,他偏过头去,将身侧的纱帘掀开一角,让风吹进来一些。 冬日的寒风很快驱散了热意,谢让的头脑也总算清醒过来。 他缓缓舒了口气,转过头,一句话还没说出口,就看见了一双微微发红的眼睛。 谢让:“……” 对方先前那威严冷峻的气质仿佛瞬息间荡然无存,不久前还端坐龙椅之上,受百官朝拜的少年天子,如今却像只受了委屈的小狗,俊秀的眼中盛满了水汽。 “你真的要让我选秀吗?”少年低声问他。 谢让张了张口,在这般委屈的质问下,不知为何竟生出一丝逼良为娼的负罪感。 “我……” “我不想。”小皇帝眼眸垂下,仿佛下一秒就能哭出来,“我不想娶妻,你别逼我了。” 谢让心口一颤,顿时心软得不成样子。 是啊,宇文越今年才十几岁,放在现代还只是个高中生呢。 他怎么能逼着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娶妻? 刚才竟然还为这事凶他。 他是畜生吗? 二人很快回到了寝宫,谢让带着满怀的愧疚下了御辇,一整天都对少年百依百顺,要什么给什么。 直到夜里,少年红着眼眶爬上他的床,轻车熟路把他搂进怀里,安安稳稳在他身旁睡去,才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劲。 . 当今圣上头一回上朝,便以“妄议皇室”的名义惩罚了十余名大臣,在百官之中引起了些争议。不过,所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况且此事师出有名,众人也不敢妄加指责。 而好处是,此后的一段时间内,无论是私底下还是奏折中,都没人敢再提起让圣上选妃立后之事。 就这么过了几日,这天,宇文越习完射艺回到寝宫,一眼便看见了候在殿内的冯太医。 谢让身体不好,宇文越事先吩咐过太医院,每日都要来寝宫替他例行诊脉。但冯太医是太医院之首,平日里事务繁忙,例行诊脉这种小事,他通常是不需要亲自前来的。 除非是有人特意宣召。 宇文越眉宇蹙起,快步走进去:“怎么回事,太傅又身体不适了?” 冯太医朝他躬身行礼,正要回答,青年的声音从殿内悠悠响起:“我没事,小兔崽子,也不知道盼我点好。” 谢让绕过屏风走出来,手里还拿着本书。 宇文越眉宇稍稍舒展开,又问:“那冯太医为何来此?” 谢让神情略有迟疑。 他回到桌边坐下,朝冯太医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缓缓道:“回陛下,老臣是为陛下的病情而来。” 此前,宇文越便曾托付冯太医,替他寻找解决他信香失控的办法。这段时日,冯太医翻阅医书古籍,又派人寻访民间专攻此道的医者、大夫,终于找到了法子。 其实这治病的法子并不困难。 乾君的易感期本不频繁,可宇文越天生信香过于浓烈,无法控制,才会时时处于易感期内。 说到底,无论是乾君的易感期,还是坤君的雨露期,都不过是分化之后,在繁衍本能下催生出的情动反应。 因而不管是用药物控制,还是吸取信香,都只是治标不治本。 治本的法子只有一个,那就是顺应身体需求。 “你什么意思?”宇文越听完他的话,神情冷了下来。 “老臣的意思是说……”冯太医身为医者,又是个中庸,解释起这些事来,依旧是一本正经,“陛下只需寻一位真正的坤君,并定期施以标记,信香之扰自然迎刃而解。” 宇文越没有回答,下意识看向谢让。 后者低着头,似乎忽然对于手中的茶杯产生了浓厚的兴致。 冯太医还在解释:“当然,并非随便一位坤君都可,最好是信香与陛下契合之人。契合程度能比太傅更佳,就再好不过。” “咔。”宇文越掰碎了戴在手上的扳指。 谢让:“……” 冯太医也被这动静吓了一跳,不等他再说什么,谢让忙道:“这件事事关重大,我再与陛下商量商量……冯太医今日就先回吧。” 冯太医:“?” 方才不是谢大人执意要让他亲口向圣上解释吗? 还说解释得越仔细越好。 这话还没说完,怎么又不让说了? 冯太医一头雾水,可青年已经唤来候在殿外的太监,要将他送出去。 他只得道了声“告退”,跟着小太监离开了寝宫。 屋内只剩下宇文越和谢让两人,谢让抬眼看去,少年依旧站在原地,眼眸低垂,不辨喜怒。 他垂在身侧的手收紧,掰碎的扳指一半落到地上,另一半还攥在手心。碎玉划破了手指,指缝间隐隐显出血色。 谢让叹了口气,上前牵过宇文越的手。 后者下意识挣动一下,谢让道:“放松,都流血了。” 宇文越抿了抿唇,没再动了。 谢让没叫人来伺候,直接牵着他往内室走去,翻出伤药帮他处理伤口。 上回宇文越明确告诉他不想娶妻之后,谢让的确没再考虑过此事。 但今天冯太医的话,却又让他有些犹豫。 和他之前猜测的一样,宇文越需要的,是一位与他信香契合的坤君。 不是他,而是真正的坤君。 谢让牵着宇文越的手,帮他轻轻上药,缓慢道:“冯太医的话不无道理,你……不能一直这么下去。” “不想娶妻也没关系,可以派人去挑几个信香契合的坤君,先认识,看看喜不喜欢。” “我原本生活的那个世界,也不会逼着男女一见面就成亲,都要交往很长时间,彼此了解,才会谈婚论嫁。” 十几岁的年纪,谈婚论嫁是早了点,谈恋爱却是正合时宜。 谢让自认不是个古板的老师,何况宇文越再过几个月就该满十八了,严格来说也不能算是早恋。 宇文越还是不说话,谢让瞥他一眼,道:“别每回都用这招对付我,免疫了。” 也不知少年是从哪里学来,每次有什么不乐意做的事,就开始在谢让面前装委屈。 偏偏谢让还真吃这套,一开始回回都中招,直到这两日才稍好一些。 谢让暗自狠下心,认真道:“阿越,你要明白,你现在对我的感情,只是信香产生的错觉。” 宇文越近来很依赖他,但谢让很清楚,那种依赖,并不是出于对朋友或对师长的喜欢。那是因为信香,是因为体质而导致的错觉,并非出自他的本意。 若真因为这种错觉,使他不愿接受其他坤君,最终只会害了他自己。 就像他们去集市游玩那回,如果谢让是个真正的坤君,如果他们之间能够顺利标记,宇文越是不会被其他坤君的信香诱导出易感期的。 他是一国之君,谁也不敢保证他日后不会再遇上类似的事。 他不该,也不能让这风险存在。 谢让闭了闭眼,低声道:“你也该冷静一点了,阿越。” 宇文越仍没有回答,谢让给他上好了药,起身想要离开。 对方忽然拽了他一把。 少年力气极大,谢让没站得稳,跌回了小榻上。 刚用完的伤药滚落满地,谢让抬起头,对上了少年水润的双眼。 不是以往那种刻意伪装出来骗谢让心软的撒娇,少年眼眶发红,睫羽颤了颤,一滴泪就这么落下来。 谢让:“……” 救命。 谢让见识过好几次少年红着眼向他撒娇,可对方真正哭出来,却还是头一回。 他整个人都被那滴眼泪砸蒙了,愣了一瞬,才抬手想帮他擦眼泪。 却又被少年紧紧攥住了手腕。 “你说,这些只是错觉。”宇文越嗓音低哑,赤红的双眸隐隐带上了些阴鸷之色,“那又如何,我宁愿永远活在这错觉当中,也不想见那些处心积虑,只想从我身上讨到好处的人。” 谢让嗫嚅一下:“你……” 宇文越用力钳制着他,将他困在这小榻一角,刚包扎好的伤口再次裂开,染红了谢让的袖口。 “而且……”少年声音略微发颤,“你当真觉得,只有我需要冷静?” 谢让一怔。 “你闻不到自己的信香,真是太可惜了。”宇文越只用一只手便将谢让完全禁锢,他抬起空闲那只手,绕到谢让颈后。 滚烫的掌心附上去。 谢让浑身骤然紧绷。 宇文越将他所有反应看在眼里,轻轻吸了口气,感受着空气中那淡雅的梅香慢慢变得清甜。 信香的吸引,从来不是单方面的。 那些半推半就,也并不只是对学生的宠溺。 “你的信香,把什么都告诉我了。”少年天子垂下眼,眼底的阴郁褪去,带上了几分委屈,“它告诉我,它很欢喜。” 欢喜他的靠近。 期待他的触碰。 宇文越手中的力道忽然泄去。 他俯下身,将青年重新拥入怀中。 少年的脑袋埋在谢让颈侧,许久,声音才闷闷地响起:“你明明就是喜欢的。” 为您提供大神 池翎 的《穿书后小皇帝总想标记我》最快更新 第 16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 17 章 谢让竭力偏过头。 早在对方贴上来时,他浑身便使不出力气。乾君的信香浓烈而尖锐,恶劣地叫嚣着想让怀中的人臣服。 这才是真正的宇文越。 他从来不是什么听话的小狗。他只是收敛了本性,装得无害又乖巧,只有在被惹恼之后,才会露出獠牙,狠狠咬你一口。 谢让闭上眼,极力让自己忽视那充满攻击性的眼神:“……放开我。” 少年没有动。 哪怕到了这种境地,谢让身上的信香依旧没有排斥他。 自然不会排斥,那本该出现在坤君身上的信香,同样在渴求着乾君。 那是谢让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的,被标记而留下的依赖感。 宇文越呼吸急促,箍着谢让的手背青筋暴起。 他若是真正的坤君就好了。 若是真正的坤君,他就没有理由将他推开,更没有理由往他身边塞人。 若是真正的坤君,他早就—— “宇文越!”谢让眉宇紧蹙,从齿缝挤出一句话,“你捏疼我了。” 少年恍然清醒,手上的力道也跟着泄去。 谢让立即抽出了手。 白皙的手腕上被生生捏出了几道红印,袖口染了血色,在素白的衣衫上显得触目惊心。 “我……”宇文越张了张口,“抱歉,我……” 他眼底还盛着水汽,神情有些慌乱,仿佛又变回了那个乖巧听话的小狗。 谢让没有看他,揉着手腕站起身。 “你去哪里?”宇文越连忙抓住他的衣摆。 “我去沐浴换身衣服。”谢让没有回头,却到底没舍得对他说重话,“你……你自己冷静一下吧。” 青年快步走出寝殿,少年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片刻后,一道身影快步走进来。 “哎哟,怎么弄成这样!”常德忠迎上前来,又看见了宇文越手上残留的血色,“呀,陛下受伤了,奴才这就——” “不用。” 宇文越随手将已经散开的纱布扯去,起身走到面盆前,将仍在流血的手浸了进去。 水流冲刷伤口带来些许刺痛感,宇文越缓缓清洗着手上的血迹,眉宇阴沉。 常德忠弯腰拾起落在地上的伤药,轻声叹气:“自从太傅态度变化后,您难得与他吵得这么厉害。” 少年没有说话,老太监接着道:“奴才还当太傅已经变回了从前,没想到脾气还是这么大……” 宇文越动作一顿:“你说什么?” 常德忠还当他是恼了,忙道:“陛下恕罪,奴才没有指责太傅的意思……” “朕不是说这个。”宇文越转过头来,眉梢略微压低,“你说他变回从前……是什么意思?” 常德忠:“奴才就是顺口一说……” “让你说就说!” 宇文越自然知道,现在的谢让,行事与原本那个谢太傅全然不同。 过去的谢太傅倨傲自大,对人从来没什么好脸色,是以所有奴才都很怕他。而现在这个谢让,待人温和有礼,短短半个月,乾清宫的内侍们都对他有所改观。 正因如此,他才会相信谢让那灵魂穿越的说法。 在待人接物上的态度,是最容易看出一个人的品行,没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变成截然不同的另一个人。 可是……什么叫变回了从前? 常德忠瞧着宇文越的脸色,低声道:“陛下当初年纪还小,自然是不记得。可奴才记得很清楚,刚中状元时,谢大人就是这般性情温和,宽和待人的……” 老太监尖细的嗓音放得很轻,宇文越听来却是心头巨震。 他一言不发地回到小榻边,取过案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 没他盯着,谢让又把给他准备的枸杞泡水换成了浓茶,已经冷透的茶汤涌入嘴里,苦得宇文越舌根发麻。 “不对。”宇文越忽然道。 常德忠:“陛下?” 宇文越低头注视着杯中的茶水,好似沉入了自己的回忆:“不只是刚中状元的时候……” 谢让刚中状元那年,宇文越还只是个被关在冷宫,无人问津的皇子。 他是直到第二年,先帝将他接出冷宫,才知道有这么一位新科状元郎的存在。 那时,先帝已经病入膏肓,所有的事情快得仿佛只是走个过场。他被领去先帝居住的养心殿,给自己这位素未谋面的父皇磕了头,受了太子册封。 整个养心殿死气沉沉,然后,卧床不起的老人指着床边一位青年,对他道:“这是谢学士,以后就由他来教你功课。好孩子,去给你的老师敬杯茶。” 那是宇文越此生第一次见到谢让。 那时候的谢让,是什么样子呢? 宇文越闭上眼,原本已经被淡忘在记忆深处的画面缓缓浮现出来。 年仅二十岁的太子太傅,就算在当今圣上面前,也不像旁人那般拘谨。他笑吟吟地接了宇文越的茶,一双桃花眼弯出漂亮的弧度。 “做好准备吧,小殿下。”他笑着说,“我上课可是很严厉的。” 茶盏哗啦一声落到地上,瓷片碎了满地。 老太监的惊呼声在耳畔响起,宇文越脑中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真切。 “做好准备吧,陛下,前方等着你的可是地狱啊。” “别以为我像你那群臣子一样,会对你客客气气,我上课可是很严厉的。” …… 宇文越深深吸气,再开口时,嗓音有些低哑:“常公公,帮朕一个忙。” “朕想知道,谢太傅这些年身边都发生过什么事。从他进京开始,每一件事,只要能查到的,都给朕好好查个清楚。” . 谢让沐浴完毕,人也冷静了许多。 他自然看得出来,宇文越近来受信香的影响,对他过分依赖,甚至产生了些不该有的心思。这个年纪的孩子最易感情用事,他太过急切想将一切扳正回来,反倒伤了人。 对方生气也是理所当然。 说到底……他自己也感情用事了。 正如宇文越所说,受到信香影响的不只有他,需要冷静的也不只是他。 谢让悠悠叹了口气,穿过庭院的回廊,往寝殿走去。 不该对他说那么重的话。 又得想办法哄人了。 谢让这么想着,踏进寝殿时,却闻到了饭菜香气。 宇文越已经叫人传了晚膳,热腾腾的饭菜摆了满桌,少年站在桌旁,正将一碗盛好的汤放到身旁的空位上。 听见脚步声,少年抬起头来:“快来,一会儿凉了。” 谢让:“?” 他一时没有动作,宇文越看清他的模样,皱着眉走上前来:“怎么没让人把头发擦干再回来,你上回就险些着凉……” 这么说着,将人拉到桌边坐下,又出门叫人拿布巾来。 他的头发其实是擦过的,但长发干得太慢,谢让满心要赶紧回来哄人,没那心情等小太监完全给他擦干。 不过…… 刚才还气成那样,竟然自己就消气了? 当今圣上取来烘热的布巾,亲自帮谢让擦起了头发。微微濡湿的长发被布巾拢着,少年动作温柔细致,与刚才的态度判若两人。 谢让忍不住打量他,后者道:“快吃,别凉了。” 谢让“唔”了声,端起汤碗,又放下:“阿越,刚才……” “刚才的事,是我不对。”宇文越抢先道。 谢让:“?” 这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 宇文越正是好面子的年纪,又是一国之君,平日就算真做了什么错事,也会不自觉嘴硬几句。他难得这般坦率认错,倒叫谢让有些不习惯。 “方才……我也有错。”谢让道。 倒不如说,在这件事情上,他的错明显更大一些。 宇文越在书中就是个不近女色的性子,到最后也是孑然一身,没有娶妻。他现在年纪还小,对此事有排斥是再正常不过。 谢让自诩理解他,却故意让太医以治病为由劝他,还说那样的话伤他…… 谢让抿了抿唇,认真道:“我不该不考虑你的心情,这件事……” “这件事,就按太傅的意思办吧。”宇文越道。 谢让:“啊?”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少年继续道,“而且,我刚才仔细想过了,你说得没错,挑几个信香契合的坤君,万一真有合适的……” 他没把话说完,谢让眼眸垂下,没有急着接话。 这话的确是他刚才说过的,但换做面前这人说出来,却不知为何,让他心中产生了一丝微妙的不悦。 他稍沉默了一会儿,才点点头:“好,我明天就让户部的官员进宫一趟。” 宇文越观察着谢让的神情,轻轻“嗯”了声,唇边浮现起一丝笑意。 . 谢让没让户部按照宫廷选秀女的规矩来。 他本意是寻一位合适的坤君给宇文越治病,用不着那样劳师动众。 不过,这个时代并没有任何测验信香是否契合的法子,唯一的方式,还是挑几名坤君,带来宇文越面前让他看看。 于是,摸清宇文越的喜好,便尤为重要。 “个子高一些吧。” “瘦一点好,但不能太瘦,全是骨头可不行。” “自然要男子。” “气质可以冷一点。” “温润清秀的长相就好,对了,笑起来要好看。” 当今圣上对于来询问他喜好的官员,破天荒地十分配合,还仿佛是一早就想好了似的,一连说了十几条。 户部侍郎一边记,一边忍不住打量端坐在旁批阅奏折的帝师。 青年一手执笔,一手支着头,姿态闲适却优雅,只是静静坐在那里,便无端带出一股清清冷冷、矜贵出尘的气质。 和陛下的描述…… “李爱卿。”户部侍郎一时失神,前方传来一道轻哑的嗓音。少年天子眸光沉沉,冷冷道:“朕在与你说话,你在看哪里。” “微臣知罪!” 户部侍郎不敢再走神,询问完圣上喜好,便忙不迭跑了。众官员与内侍一道退出了御书房,宇文越这才起身走到桌案边,给自家太傅添了杯茶。 ……是添了杯温水。 “先喝点水。”宇文越将茶杯递给谢让,后者没有抬头,伸手想接过去。 少年却没松手。 宇文越把茶杯递到他嘴边,若无其事地问:“这两日奏折好像又多起来了,很多事?” 谢让没喝那杯水,稍稍坐直了身体:“年关将至,事能不多吗?” 宇文越也不恼,他将茶杯放下,又弯下腰去:“都是些什么事,太傅与我说说?” 谢让还是像先前那样教他,先将奏折批阅一遍,挑出其中精华,给他说其中的道理。因而送上来的奏折,通常要谢让批阅完,才会到他手上。 宇文越一手撑在桌上,仿佛真是好奇似的,弯腰去看谢让手中的奏折。 少年哪怕在冬日身体都是温热的,那份温暖隔着衣衫透过来,不容抗拒地将谢让笼罩其中。 谢让眼眸垂下,幽幽道:“岭南山匪横行,百姓怨气颇深,漠北因为连日大雪阻碍了贸易,黄河流域要维修水利预防桃汛……陛下,需要处理的事真的很多。” 越到年关,天下就越不太平,无论那个时代都是如此。 宇文越稍愣一下,神情正经了些:“辛苦了。” 他不会说叫谢让不必为他忙碌这样的话,因为宇文越很清楚,他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应对这许多事。 治理国家不是儿戏,现在的他,需要有人帮他。 谢让却道:“陛下把自己的事做好,就是在体恤我了。” 语调不冷不热,难得有些疏离。 少年眼底却又浮现出笑意:“我怎么没有做好自己的事?” 谢让:“……” “这两日我都好好上课,该背的该记的,全都记熟了。太傅让我将喜好告诉户部,叫他们帮我挑选坤君,我也乖乖照办了。” 少年再次弯下腰来,声音放软,讨赏似的:“太傅,我做得还不够好吗?” 谢让又不说话了。 宇文越也没再说什么,直接搬了把椅子过来,在谢让身边看起了书。 刚看了几页,又忍不住偷瞄身边的人。 他到底该不该告诉他的老师,他的信香又暴露了小心思呢。 方才听他说起喜好时,那梅香的味道,可比平时浓郁了不少。幸好来的户部侍郎是个中庸,否则,以那信香的浓度,帝师拥有信香之事,说不准就要暴露了。 谁说只有乾君才有占有欲。 为您提供大神 池翎 的《穿书后小皇帝总想标记我》最快更新 第 17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 18 章 户部的工作效率很高,坤君的画像很快便一批接着一批往宫里送。而当今圣上也一反常态,每一张画像都认真端详,配合得超乎寻常。 可惜,一连看了几十张,硬是没有一张满意的。 负责此事的户部侍郎头发都愁白了好几根,终于在又一次朝会散朝时,拦住了谢让。 谢让看着面前胡子没刮,眼下一片乌青的官员,一时间都没敢认:“……李大人?” 李修明一开口就险些哭出来:“是我啊谢大人!” 谢让:“……” 明明十多天以前在御书房相见的时候,还是个精神抖擞、风采俊逸的翩翩青年。 怎会如此。 李修明这些天是真不容易。 自从圣上在朝会上惩罚了那群逼他选秀的大臣后,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是个苦差事,户部上下没人愿意淌这趟浑水,最后只能落到他头上。 这也就罢了,要知道,坤君本就是万里挑一,比乾君的数量还要少。而且坤君的雨露期也没乾君那么容易控制,因而分化之后很快就会出嫁。 适龄未婚的坤君少之又少,偏偏圣上的眼光还挑剔得很。 李修明被这事搞得精神恍惚,拉着谢让就是一通诉苦。谢让拧着眉听了半天,总算听出了核心思想:要么劝劝圣上降低标准,要么,就只能颁布圣旨,让各地官员去民间挑美人了。 谢让默然。 让户部挑人,其实是从皇室贵族、名门世家以及朝中各官员的亲眷中挑选。这些亲眷在户部皆有归档,挑选起来方便,没那么劳师动众。 但如果要面向民间,就必定免不了劳民伤财。 历任皇帝这么选一回美人,最后少说都会纳个二三十人入后宫,这回如果只要一个…… 宇文越大概会被各地官员和百姓在背地里骂死吧。 谢让按了按眉心,也有点头疼。 那小兔崽子先前把他当做坤君标记的时候,也没见有这么挑剔。 怕是故意给他找事呢。 户部侍郎还在眼泪汪汪看着他,谢让被他看得愧疚,好声好气安抚了一通,才将人送走。 谢让乘御辇回到寝宫,宇文越已经先行回来了。 少年换下了上朝时穿的龙袍,正坐在桌案前,专心翻阅着什么。 ——还是户部送来的那些画像。 谢让眉梢微扬,走上前去:“可有合眼缘的?” 少年素来耳力好,显然早就听见了谢让的脚步声。可他却像刚发现谢让到来一般,故作忧愁地重重叹了口气,将东西往前一推:“没有。” “送来这么多,一张喜欢的都没有?”谢让走到桌前,随手拿起一张画像,“这位小公子不就挺可爱的?” 宇文越:“哪里可爱,眼睛那么小。” 谢让换了一张:“那这位如何?” 宇文越摇头:“太瘦。” 谢让又换一张:“这位呢?” 宇文越又摇头:“太胖。” 谢让翻翻找找,终于找到一张不胖不瘦,眼睛又圆又大的。可他还没开口,宇文越幽幽道:“这是太后母家的表侄儿。” 谢让:“……” 太后姓奚,正是大贪官奚无琰的亲妹妹。 当初先帝疏于朝政,久居病榻,整个朝堂一半被宦官专权,一半则沦为奚家掌控。 原主辅政后,花了整整三年才终于扳倒奚无琰这颗毒瘤。太后因此失势,也被送出宫去,如今正在京城郊外一座行宫中吃斋念佛。 如今的奚家大势已去,然而,只要太后还活在这世上一天,他们就仍是皇亲国戚,不能赶尽杀绝。 但也绝不可能再选一名亲眷进宫。 谢让忙不迭把画像放下,恼道:“李修明办的这是什么事。” 连奚家人都选上来了。 不过这也恰恰说明,户部那边大概真是没人可选了。 谢让叹了口气,倚在桌沿边,看向宇文越:“你到底想要如何?” “朕自然是想挑一名合眼缘的坤君。”少年偏了偏头,满眼无辜,“太傅可是亲口说过,我可以挑自己喜欢的。” 谢让轻轻磨了下牙,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就知道这人是故意的。 从一开始,宇文越就没想过要挑什么坤君入后宫。 不过是不想与他争吵,又不想总被人念叨,才想了个权宜之计罢了。 坤君本就不多,把能送上来的坤君都否一遍,别人就是再想给他送人,也没人可送。 不得不说,还真是个好法子。 谢让一时没说话,少年伸出手,轻轻覆在他手背上:“你生气了?” 谢让刚从外面回来,手指冷得出奇,反衬得少年的掌心格外滚烫。 “没有,哪有这么小气。”谢让若无其事直起身,手自然从宇文越掌心滑出,“我一会儿就派人去户部,告诉他们,以后不用再给你送画像来。” 反正就算再要画像,户部那边估计也拿不出来了。 谢让说完,转身往内室走去。 少年注视着他的背影,眸光一点点沉下。 谢让最近似乎总在躲他。 虽然没有直接表示出抗拒,但那行为举止中疏离,却不难察觉。明明前些日子半推半就,已经渐渐愿意让他搂着睡了,这几天却连手都不让碰一下。 果然还是之前那次把人吓到了吗? 宇文越轻轻叹气,抬起手,嗅了下指缝间残留的梅香。 . 年关将至,事务繁忙,日子也过得很快。 转眼到了年末,宫中各处都挂上了灯笼,平日里冷冷清清的皇宫,总算增添了几分人气儿。 在距离新年还有不到五日的时候,镇远大将军萧长风率领兵马,终于回到了京城。 萧长风驻军边疆多年,立下战功无数,早在数日前谢让便将他即将回京的消息放了出去。是以萧长风一行进京时,京城百姓自发前去迎接,万人空巷,热闹非凡。 宇文越站在城楼上注视着这一切,觉得好笑:“你为了讨好他,倒是无所不用其极。” 城楼风大,谢让裹着袍子缩在避风处,听言耸了耸肩:“没办法,他可是有可能会要了我小命的人。” 宇文越眸光微敛。 谢让先前就告诉过他,因为某些原因,他对这个世界的人和事都有所了解。宇文越原先只当他是拥有着原本那个“谢让”的记忆,并没有放在心上。 可逐渐了解过后,他发现谢让知道的远比他想象中要多。 就像关于萧长风的事,如果一切计划都未改变,太傅谢让,未来恐怕当真会死在萧长风手里。 普通的灵魂穿越,会知晓得那么清楚吗? 事实上,就连灵魂穿越一说,在宇文越心里也开始存疑了。 “咳咳——” 青年的咳嗽声拉回了宇文越的注意力,他回到青年身边,帮他拉紧了身上的大氅:“早说你不用跟来,反正迟早都会见到的。” 驻军将士班师回朝,身为天子亲自相迎,是对将士们的尊重。至于谢让,宇文越可以肯定,以萧长风那个性子,看都不会看他一眼。 他跟过来完全是受罪。 “我这也是表达自己对将士们的敬意啊咳咳咳——!”谢让轻笑着,眼尾咳得泛红,像是盛着水汽。 宇文越略微失神,后者却轻轻推开了他:“下楼吧陛下,他们到了。” 谢让自顾自转身下了城楼,少年眸光微暗,也跟着走下石阶。 城楼下也围满了人,谢让刚走下石阶,便察觉有一道目光正注视着他。 他抬眼看去,看见了那个策马而来的人。 萧长风与他爹年轻时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眉峰高挑,五官硬朗,叫人不敢目视。他策马行过长街,身后背着把银白长枪,枪尖擦得锃亮,隐隐透着股摄人的寒芒。 那是久经沙场,无数鲜血浸染,才能淬炼出的锋锐之气。 萧长风眸光沉沉,眼也不转地望向他。 谢让:“?” 紧随其后的宇文越:“……” 少年天子不悦地蹙起眉,轻轻拽了谢让一把,将他拉至身后。 萧长风随即收回目光,翻身下马,朝天子行礼。 这几日京城的天气越发寒冷,地上的积雪也再没消过。宇文越惦记着自家太傅的身体,没打算耽搁太久,与萧长风简单寒暄几句,当众赐了赏,便放萧长风回府和镇远侯一家团聚。 萧长风连连谢恩,宇文越点点头,叫人牵来马车,要摆驾回宫。 但他没急着上马车,而是又伸手去扶身后的青年。 青年全程都没有说话,但苍白的脸色以及竭力压抑的咳嗽声,仍能看出他身体的确不太舒服。 他似乎连行走都有些困难了,上马车时甚至险些摔下来,好在有宇文越在后方接住。 当今圣上将自家太傅扶上马车,很快扬长而去。 萧长风站起身来。 “将军,刚刚那人……” “帝师谢让。”萧长风轻嘲一笑,“外头把他传得神乎其神,我还当他现在有多厉害。” 不过是个风一吹就倒,站都站不稳的废物。 那副病恹恹的模样,是怎么在这朝堂只手遮天的? “……还不如以前呢。” . 当天夜里,宇文越在宫中宴请了萧长风及其几位副将。 谢让去了趟城门楼,不幸又把自己弄得高烧不退,只能遗憾缺席。 谢让吃不下东西,宇文越便亲自喂他喝了药,守着人睡着,才离开了寝宫。 谢让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只觉头疼欲裂,嗓子又干又渴。他动了动手指,正想叫人给他倒水,便有一双手从黑暗中伸出来,将他扶了起来。 温热的清水喂到嘴边,谢让喝了几口水,意识总算稍稍清醒了点:“……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不早。”少年道,“已经快到子时了。” 谢让头疼得厉害,蹙起眉:“我睡了这么久啊……” 宇文越轻轻应了声,把人搂在怀里,帮他按压头上的穴位。 这动作实在有些过分亲昵了,谢让微微偏头,想把他推开。 却又被人捏住了手腕。 “屋里这么暖和,又睡了这么久,怎么还是凉。” 少年顺着他手腕一点一点摸上去,握住了冰凉的手指。 谢让浑身烧得半点力气都不剩,尝试挣脱了一下,却没挣得开,只得开口:“好了,放我下去。” “这样不是会更舒服些吗?”宇文越道,“以前我母妃起烧时,躺着难受,我也这么抱着她。” 谢让默然,心道宇文越要是将他当做爹抱着,那自然没关系。 ……可他是吗? 谢让难受得不想说话,又无声地挣扎了两下,以示抵抗。少年只是轻声笑了下,将他的另一只手也捉出来,握在手中一道暖着。 少年的手掌还称不上宽大,却因为习武很有力量感。指腹初生的薄茧划过谢让手心,带来些许痒意。 谢让瑟缩一下,烧得混沌的脑子总算察觉到这人不对劲。 “你……晚上喝酒了?”谢让问。 “嗯。”宇文越道,“饮了几杯。” 谢让冷笑:“然后就回来找我发酒疯?” “没有发酒疯。” 少年低下头来,有些委屈似的。可虽然口中这么说,他的眼神明显已经不再清明,还微微发红:“谁让你老是躲我。” “该罚。” 谢让难得见少年这般可爱的模样,顿时也气不起来了,耐着性子问:“那依陛下所见,该怎么罚?” 少年不答。 他酒量的确不怎么样,脑子远没有平日里清醒,这么简单的问题也想不出答案。谢让一笑,正想哄人将他放开,面前的人却忽然弯下腰,将他用力抱住了。 少年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又轻又软:“……就这么罚。” 为您提供大神 池翎 的《穿书后小皇帝总想标记我》最快更新 第 18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 19 章 翌日,宇文越醒来时头疼欲裂。 他以前没有参加酒宴的机会,几乎没碰过酒,也不知道自己酒量究竟如何。昨晚在宫中宴请将士,那群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贪杯的,宇文越也不得已陪饮了好几杯。 几杯酒下肚,他就知道不好。 好在身为天子的信念感支撑着他没露怯,一直若无其事地坚持到了酒宴结束,返回寝宫。 至于回来之后…… 宇文越按了按眉心,有点想不起来了。 他撑起身体,刚想坐起来,又发觉不对。 他没有在自己的龙床上。 身下的床铺松软暖和,丝被上带着淡淡的梅香,宇文越伸手摸了摸身侧的床榻,还能感觉到另一人残留的温度。 这是谢让的床。 他昨晚……和谢让一起睡的吗? 谢让走进寝宫,一眼就看见坐在床上,抱着被子发呆的少年。 傻乎乎的。 他轻笑一下,走上前,把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醒酒茶,先喝了。” 宇文越抬头看他,没说话。 谢让与他对视片刻,伸手去摸他的额头:“怎么真像傻了似的,还没醒酒?” 要换做以前,宇文越是很不喜欢有人碰他的,但换做此人却不同。他还是不说话,眼也不转的望向面前的青年。 后者瞥他一眼,收回手:“看来是醒了。” 谢让把醒酒茶放在床头的案上,转身离去:“喝完再睡会儿吧,今早的讲学已经帮你推了。” 宇文越下意识想拉他,却没拉得住,柔软微凉的衣袖从他掌心扫过。 他捻了捻手指,轻声开口:“我昨晚……喝多了点。” 少年模样有些局促:“……没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怎么没有?”谢让在桌案边坐下,听言却笑了笑,“陛下发起酒疯来,可真是吓人啊。” 宇文越一怔,忙问:“我做了什么?” 谢让煞有其事:“那可多了去了,大喊大叫,鬼哭狼嚎,又是唱歌又是大笑,还偏要拉着常公公跳舞……啧啧啧,真是叫臣刮目相看。” 宇文越:“……” 宇文越眯起眼睛:“你撒谎。” “没撒谎,真的。”谢让眼神分外真诚,“我说的千真万确,不信你去问常公公。” 宇文越:“…………” 他自然是不敢问的。 当今圣上好面子,要让他跑去下人面前,问他昨夜是不是大喊大叫,还偏要拉着对方跳舞……宇文越宁可就地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少年脸色忽青忽白,最终什么都没说,默不作声喝了醒酒茶,乖乖躺了回去。 谢让瞥了眼床上那身影,终于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宇文越昨晚当然没有大吵大闹,少年喝醉后比以往还要沉默,也更为直白,乖得不像话。 谢让甚至都没舍得把人赶走,就这么让对方搂着他睡了一夜。 谢让收回目光,又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是不是对学生太过纵容了点? . 日子很快到了除夕。 按照本朝惯例,除夕夜的前一日,圣上会在宫中设除夕宴,邀百官携其亲眷入宫赴宴。 虽说是晚宴,但欢庆从白天便开始了。 请来的戏班午后就开始登台表演,百官及其亲眷在御花园赏雪听戏,以往冷清的宫闱难得热闹。 不过,身为帝师的谢让,却是直到晚宴开始前,才姗姗来迟。 原主过去在百官中的存在感太高,只要出现必然会引起众人关注,这很不利于宇文越掌权。因此,谢让近来有意低调,朝中无论大小事,都让小皇帝去多露脸。 当然,这么冷的天,他实在不想早早去御花园吹风,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晚宴即将开始,百官陆续进入设宴的太和殿,按官职级别落座。谢让身为帝师,又是丞相,座位自然在最前方,仅次于天子之下。 他叫人领着他从小门低调入殿,刚一坐下,感觉到正前方有一道目光。 谢让抬起眼,看见了那个坐在与他的座位几乎平级,靠龙椅右侧的年轻男子。 是萧长风。 男子大马金刀地坐着,还没开宴,已经让人给他倒起了酒。见谢让朝他看去,他甚至举起酒盏,淡淡向他点头示意。 谢让:“……” 这人到底什么毛病。 他近来都这么有诚意了,这人不会还想着要弄死他吧? 不是不可能。 原主这些年做的事的确招恨,莫说是萧长风,就是现在的朝廷里,想杀他的人也不少。可他毕竟是帝师,又高居丞相之位,就算想要动手,也不得不找个契机。 书里,萧长风是以他爹去世为契机,而现在,他已经失去了这个契机。 更何况,现在还有个宇文越愿意保他。 所以谢让才会放心召萧长风回来。 但这人对他的态度…… 谢让兀自思索着,殿外忽然传来小太监的通禀。 圣上驾到,可以开宴了。 过年不比其他,不需要这么多规矩。众人推杯换盏,一派其乐融融,好不热闹。就连谢让身边,也来了好几批要给他敬酒的官员。 除夕宴的菜肴酒水都是上乘,宴席过半,整个太和殿上都弥漫着馥郁浓烈的酒香。 实话说,是有点馋的。 然而,没等谢让接过酒盏,上方忽然传来少年低沉的嗓音:“太傅身体不适,不能饮酒。” 谢让:“……” 当今圣上这话一出,众人都怕触了霉头,纷纷退了回去。事实上,就算他不开这个口,也没多少人敢往谢让身边凑。 刚凑近点就被圣上满脸不悦地盯着,这谁能受得了? 一时间,谢让身边门可罗雀,连个来闲聊的都没有,只能安安静静吃菜。 倒是他面前的萧长风开口了:“太傅不能饮酒?” 萧长风今晚是被劝酒的重灾区,纵使酒量再好,眼底也不复以往清明。 他手里握着酒杯,嗤笑道:“太傅这身体还真是不如从前,以前与我喝酒时,那可是丝毫不输下风啊。” 谢让:“?” ……谁和他喝酒? 在书里,除了最终率兵捉拿原主之外,萧长风与原主是没有任何交集的。 此人当初离京的时候,原主甚至还没被封为太子太傅,只是翰林院一个小小的编修。 他们怎么认识的??? “太傅当初还欠了我一杯酒,说是待我回京时补回来。”萧长风举起酒盏,眼底笑意更深,“太傅莫不是想抵赖?” 谢让默然。 他脑中关于原主的记忆很模糊,想不起来究竟是如何认识对方,又和他之间有什么纠葛。不过萧长风既然说了这话,他也不好反驳。 谢让想了想,偏头示意身旁的小太监:“倒酒。” 小太监没敢动,先朝上方那人看了一眼。 “萧将军,太傅近来身体欠佳,的确饮不得酒。”宇文越亲手拿起案上的酒壶,给自己斟了杯酒,“这一杯,就让朕代老师与你喝吧。” 萧长风眉梢微扬,似乎有些诧异。 但他也没拒绝,和宇文越饮了那杯酒,此后都没再多言。 子时将至,陆续有官员离席。 除夕前后皆是休沐,除夕宴更是可以彻夜畅欢,不必急着散席。不过宇文越今晚饮了几杯酒,坚持到这个时辰,已经隐隐有点头晕。 谢让看出他身体不适,对身旁的小太监道:“先送陛下回寝宫。” 宇文越却是皱眉:“你不回?” 谢让沉默一下,又看向坐在他对面那人。 萧长风已经喝倒了好几个,甚至开始拿起酒壶豪饮。 谢让收回目光:“陛下先回吧,臣一会儿就回来。” 机会难得,他想和萧长风再聊两句,打听打听原主的事。宇文越看出他的想法,没再说什么,起身离席。 御辇就候在太和殿外,宇文越乘御辇回寝宫,被外头的冷风一吹,脑子总算清醒了些。 不过,脑子虽清醒了,四肢却还是不听使唤。 “陛下当心。”宇文越脚步踉跄一下,被身旁一名宫女扶住。 女子特有的脂粉香扑面上来,宇文越皱了下眉,轻轻将人推开。 他摇摇晃晃走进寝殿,立即有内侍上来伺候他换了衣服,给他端来醒酒茶。 宇文越倚在榻上,接过醒酒茶时,又闻到了那甜腻的脂粉香。 他抬眼看去。 他的寝殿很少留人,伺候完他更衣之后,宫中内侍都自觉退了出去,就连殿门都已经合上。 空荡的大殿之上,只剩下他与端来醒酒茶这位宫女。 宇文越缓缓蹙眉:“朕以前……是不是没见过你?” 宫女一身淡粉宫装,低着头:“奴婢刚被调来乾清宫不久。” 宇文越问:“刚被调来,还是刚入宫?” 宫女眸光闪动一下。 “宫中规矩,内侍不得使用气味太浓的脂粉或熏香,没人告诉过你?” “还是说,那不是普通的脂粉香?” 宫女垂眸不答,宇文越将醒酒茶放到一边,缓慢道:“应当不是,否则,刚才在外边你就会被人拦住。” “那就是,只有朕才能闻到的东西了。” 宇文越抬起眼皮,冷冷看向她:“你是坤君?” 为您提供大神 池翎 的《穿书后小皇帝总想标记我》最快更新 第 19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20章 第 20 章 651章 太冒险 妖兽身体过于庞,残留小火过于分散,难勾勒出全貌。 “脖子下面坨?那蛇啊!”柳芸纳闷嘟囔句。 云古恍惚会儿才回过神来,出趟,都还感觉呢! 咂吧下嘴:「主血……倒感觉点像玄武。」 阿启震惊:「咦,虽然防御离谱点,玄武就算蛇颈蛇脑袋,可多颗吗?」 「还,若玄武,那壳呢?蛇颈脑袋?」 云古剑语:「就说点像,概就几分血脉,地方,受魔皇尊息影响,产生异也可能。」 「何况,脖子下面坨,更像玄武好吗?」 「然,说还像什?」 阿启:…… 它可会。 几颗脑袋被几发烟火给搞成,就事。 来到世界,它觉得自己识非够。 得,它还喜欢世界,它可神。 世界生灵,都太厉害,干啥都得小翼翼。 玄武?柳芸恍然,除脑袋多些,确实挺像。 「说……脑袋全从黑暗伸过来,会吧,那本体……」 柳芸瞪眼睛着地面,脑门挂吧! 可事愿违,就柳芸点脉络时,因被砍掉脑袋,剩余六全部遭遇创。 妖兽淡定,所脑袋都清醒,便动静。 身体动起来,再加妖兽凄厉惨叫响彻黑夜,地面陡然好似地震,地动摇。 而刚刚浮空发,落地稳,几趔趄,扑地滚成团。 男女主包袱算地。 柳芸刚才触真相,时站住,顺便还尹洛眼。 好奇啊,之前拔竹笋时候,好几差点跌倒都被尹洛硬生生稳住包袱。 也会儿还稳稳得住? ,尹洛后落地,况,用清越剑往地,硬生生稳住身形。 姿势竟然也。 柳芸:…… 包袱太吧! 狼狈面,还真容易。 起来,奚绍就完全包袱,整犹如溜溜球,被抛起来,被砸下,从滚到另,完全破罐子破摔,丝毫自救法。 天枢境圆满境界, 抛洒得再厉害,也就多沾点灰。 伤。 其,柳芸觉得,因侣太多对对种方撒狗粮,多两眼都撑得慌。 感动天。 杂七杂八脑子里转瞬即逝,柳芸发现地面地震。 开始起伏定,几乎掀起来。 “轰~”声巨响,然后阵噼里啪啦声音从地方传来,把从天而降水声都给完全盖。 然后,众懵逼发现,块地盘就好像挣脱束缚,太高…… 们都,打到现妖兽本体也该出现吧! 家身感觉那深刻? 因来水锥形拔高动静,们眼睁睁着那峰距离天外来水出口越来越近。 拔高几百米,然后……突然擦着出水口而过。 动静非至于锥形里装满水都荡出来。 视野家才发现隐藏黑暗出水口,还附近地方。 像颗倒挂钟乳石,吐着河水。 众握草,识到,妖兽。 怪得到处都找遍,都发现妖兽巢穴,坨,能住哪儿啊? 离开出水口,锥形溢出来。 之前“河”,顿时断快露出下面河床。 淤泥,倒被河水冲刷过。 随着妖兽举动,断滚动,抛洒。 本就滚成,还被石砸来砸时,法衣防御就,至能保证石都砸们。 眼动静时半会儿停下来。 云古剑忧郁:“主刚刚用,真吗?” “妖兽,若被砍掉,像们那对其就算造成巨伤害,它应该也至于起身,动静。” 因云古剑,也因被砍掉,妖兽感觉到深深威胁。 所决定站起来对敌。 阿启也认同:“妖兽背经堆积地皮,真动过吧!” 说话,随着妖兽动作,柳芸等脚下地皮开始龟裂。 远处还传来阵阵石滚落,掉落声音,还真像置身于崩地裂之。 好歹也男女主bug,滚来滚,实。 而且,把滚迷糊于待会 儿抗。 ,柳芸拿出几球浮,然后用云雪真绫,给带篮子里。 阿启圆滚滚身体都惊得涨两圈,,宿主神神秘秘,还真搞东西来。 热球也用仙灵力,用仙灵石,所受限制? 所,宿主仅考虑降落可能,还升空吧! 其都还好,理发,给自己来两清洁术,整光鲜亮丽起来。 唯奚绍,画风依旧跟居然被颠到吐,吐得昏天暗地。 即便安全,依旧狼狈堪。 趴篮子,眼睛翻白。 柳芸也,还到云古刚才担忧:“放吧,出来。” “既给妖兽造成伤害,也准备。” “们猜到地窟可能跟魔皇尊显藏得严实。” “出现,会刺激到点什?” 云古哑然:“太冒险。” “主魔皇尊。” 柳芸:“云仙尊,难成魔皇尊还能来那本事魔皇尊?” 为您提供大神 池翎 的《穿书后小皇帝总想标记我》最快更新 第20章 第 20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21章 第 21 章 651章 太冒险 妖兽身体过于庞,残留小火过于分散,难勾勒出全貌。 “脖子下面坨?那蛇啊!”柳芸纳闷嘟囔句。 云古恍惚会儿才回过神来,出趟,都还感觉呢! 咂吧下嘴:「主血……倒感觉点像玄武。」 阿启震惊:「咦,虽然防御离谱点,玄武就算蛇颈蛇脑袋,可多颗吗?」 「还,若玄武,那壳呢?蛇颈脑袋?」 云古剑语:「就说点像,概就几分血脉,地方,受魔皇尊息影响,产生异也可能。」 「何况,脖子下面坨,更像玄武好吗?」 「然,说还像什?」 阿启:…… 它可会。 几颗脑袋被几发烟火给搞成,就事。 来到世界,它觉得自己识非够。 得,它还喜欢世界,它可神。 世界生灵,都太厉害,干啥都得小翼翼。 玄武?柳芸恍然,除脑袋多些,确实挺像。 「说……脑袋全从黑暗伸过来,会吧,那本体……」 柳芸瞪眼睛着地面,脑门挂吧! 可事愿违,就柳芸点脉络时,因被砍掉脑袋,剩余六全部遭遇创。 妖兽淡定,所脑袋都清醒,便动静。 身体动起来,再加妖兽凄厉惨叫响彻黑夜,地面陡然好似地震,地动摇。 而刚刚浮空发,落地稳,几趔趄,扑地滚成团。 男女主包袱算地。 柳芸刚才触真相,时站住,顺便还尹洛眼。 好奇啊,之前拔竹笋时候,好几差点跌倒都被尹洛硬生生稳住包袱。 也会儿还稳稳得住? ,尹洛后落地,况,用清越剑往地,硬生生稳住身形。 姿势竟然也。 柳芸:…… 包袱太吧! 狼狈面,还真容易。 起来,奚绍就完全包袱,整犹如溜溜球,被抛起来,被砸下,从滚到另,完全破罐子破摔,丝毫自救法。 天枢境圆满境界, 抛洒得再厉害,也就多沾点灰。 伤。 其,柳芸觉得,因侣太多对对种方撒狗粮,多两眼都撑得慌。 感动天。 杂七杂八脑子里转瞬即逝,柳芸发现地面地震。 开始起伏定,几乎掀起来。 “轰~”声巨响,然后阵噼里啪啦声音从地方传来,把从天而降水声都给完全盖。 然后,众懵逼发现,块地盘就好像挣脱束缚,太高…… 们都,打到现妖兽本体也该出现吧! 家身感觉那深刻? 因来水锥形拔高动静,们眼睁睁着那峰距离天外来水出口越来越近。 拔高几百米,然后……突然擦着出水口而过。 动静非至于锥形里装满水都荡出来。 视野家才发现隐藏黑暗出水口,还附近地方。 像颗倒挂钟乳石,吐着河水。 众握草,识到,妖兽。 怪得到处都找遍,都发现妖兽巢穴,坨,能住哪儿啊? 离开出水口,锥形溢出来。 之前“河”,顿时断快露出下面河床。 淤泥,倒被河水冲刷过。 随着妖兽举动,断滚动,抛洒。 本就滚成,还被石砸来砸时,法衣防御就,至能保证石都砸们。 眼动静时半会儿停下来。 云古剑忧郁:“主刚刚用,真吗?” “妖兽,若被砍掉,像们那对其就算造成巨伤害,它应该也至于起身,动静。” 因云古剑,也因被砍掉,妖兽感觉到深深威胁。 所决定站起来对敌。 阿启也认同:“妖兽背经堆积地皮,真动过吧!” 说话,随着妖兽动作,柳芸等脚下地皮开始龟裂。 远处还传来阵阵石滚落,掉落声音,还真像置身于崩地裂之。 好歹也男女主bug,滚来滚,实。 而且,把滚迷糊于待会 儿抗。 ,柳芸拿出几球浮,然后用云雪真绫,给带篮子里。 阿启圆滚滚身体都惊得涨两圈,,宿主神神秘秘,还真搞东西来。 热球也用仙灵力,用仙灵石,所受限制? 所,宿主仅考虑降落可能,还升空吧! 其都还好,理发,给自己来两清洁术,整光鲜亮丽起来。 唯奚绍,画风依旧跟居然被颠到吐,吐得昏天暗地。 即便安全,依旧狼狈堪。 趴篮子,眼睛翻白。 柳芸也,还到云古刚才担忧:“放吧,出来。” “既给妖兽造成伤害,也准备。” “们猜到地窟可能跟魔皇尊显藏得严实。” “出现,会刺激到点什?” 云古哑然:“太冒险。” “主魔皇尊。” 柳芸:“云仙尊,难成魔皇尊还能来那本事魔皇尊?” 为您提供大神 池翎 的《穿书后小皇帝总想标记我》最快更新 第21章 第 21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22章 第 22 章 651章 太冒险 妖兽身体过于庞,残留小火过于分散,难勾勒出全貌。 “脖子下面坨?那蛇啊!”柳芸纳闷嘟囔句。 云古恍惚会儿才回过神来,出趟,都还感觉呢! 咂吧下嘴:「主血……倒感觉点像玄武。」 阿启震惊:「咦,虽然防御离谱点,玄武就算蛇颈蛇脑袋,可多颗吗?」 「还,若玄武,那壳呢?蛇颈脑袋?」 云古剑语:「就说点像,概就几分血脉,地方,受魔皇尊息影响,产生异也可能。」 「何况,脖子下面坨,更像玄武好吗?」 「然,说还像什?」 阿启:…… 它可会。 几颗脑袋被几发烟火给搞成,就事。 来到世界,它觉得自己识非够。 得,它还喜欢世界,它可神。 世界生灵,都太厉害,干啥都得小翼翼。 玄武?柳芸恍然,除脑袋多些,确实挺像。 「说……脑袋全从黑暗伸过来,会吧,那本体……」 柳芸瞪眼睛着地面,脑门挂吧! 可事愿违,就柳芸点脉络时,因被砍掉脑袋,剩余六全部遭遇创。 妖兽淡定,所脑袋都清醒,便动静。 身体动起来,再加妖兽凄厉惨叫响彻黑夜,地面陡然好似地震,地动摇。 而刚刚浮空发,落地稳,几趔趄,扑地滚成团。 男女主包袱算地。 柳芸刚才触真相,时站住,顺便还尹洛眼。 好奇啊,之前拔竹笋时候,好几差点跌倒都被尹洛硬生生稳住包袱。 也会儿还稳稳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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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洛后落地,况,用清越剑往地,硬生生稳住身形。 姿势竟然也。 柳芸:…… 包袱太吧! 狼狈面,还真容易。 起来,奚绍就完全包袱,整犹如溜溜球,被抛起来,被砸下,从滚到另,完全破罐子破摔,丝毫自救法。 天枢境圆满境界, 抛洒得再厉害,也就多沾点灰。 伤。 其,柳芸觉得,因侣太多对对种方撒狗粮,多两眼都撑得慌。 感动天。 杂七杂八脑子里转瞬即逝,柳芸发现地面地震。 开始起伏定,几乎掀起来。 “轰~”声巨响,然后阵噼里啪啦声音从地方传来,把从天而降水声都给完全盖。 然后,众懵逼发现,块地盘就好像挣脱束缚,太高…… 们都,打到现妖兽本体也该出现吧! 家身感觉那深刻? 因来水锥形拔高动静,们眼睁睁着那峰距离天外来水出口越来越近。 拔高几百米,然后……突然擦着出水口而过。 动静非至于锥形里装满水都荡出来。 视野家才发现隐藏黑暗出水口,还附近地方。 像颗倒挂钟乳石,吐着河水。 众握草,识到,妖兽。 怪得到处都找遍,都发现妖兽巢穴,坨,能住哪儿啊? 离开出水口,锥形溢出来。 之前“河”,顿时断快露出下面河床。 淤泥,倒被河水冲刷过。 随着妖兽举动,断滚动,抛洒。 本就滚成,还被石砸来砸时,法衣防御就,至能保证石都砸们。 眼动静时半会儿停下来。 云古剑忧郁:“主刚刚用,真吗?” “妖兽,若被砍掉,像们那对其就算造成巨伤害,它应该也至于起身,动静。” 因云古剑,也因被砍掉,妖兽感觉到深深威胁。 所决定站起来对敌。 阿启也认同:“妖兽背经堆积地皮,真动过吧!” 说话,随着妖兽动作,柳芸等脚下地皮开始龟裂。 远处还传来阵阵石滚落,掉落声音,还真像置身于崩地裂之。 好歹也男女主bug,滚来滚,实。 而且,把滚迷糊于待会 儿抗。 ,柳芸拿出几球浮,然后用云雪真绫,给带篮子里。 阿启圆滚滚身体都惊得涨两圈,,宿主神神秘秘,还真搞东西来。 热球也用仙灵力,用仙灵石,所受限制? 所,宿主仅考虑降落可能,还升空吧! 其都还好,理发,给自己来两清洁术,整光鲜亮丽起来。 唯奚绍,画风依旧跟居然被颠到吐,吐得昏天暗地。 即便安全,依旧狼狈堪。 趴篮子,眼睛翻白。 柳芸也,还到云古刚才担忧:“放吧,出来。” “既给妖兽造成伤害,也准备。” “们猜到地窟可能跟魔皇尊显藏得严实。” “出现,会刺激到点什?” 云古哑然:“太冒险。” “主魔皇尊。” 柳芸:“云仙尊,难成魔皇尊还能来那本事魔皇尊?” 为您提供大神 池翎 的《穿书后小皇帝总想标记我》最快更新 第23章 第 23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24章 第 24 章 651章 太冒险 妖兽身体过于庞,残留小火过于分散,难勾勒出全貌。 “脖子下面坨?那蛇啊!”柳芸纳闷嘟囔句。 云古恍惚会儿才回过神来,出趟,都还感觉呢! 咂吧下嘴:「主血……倒感觉点像玄武。」 阿启震惊:「咦,虽然防御离谱点,玄武就算蛇颈蛇脑袋,可多颗吗?」 「还,若玄武,那壳呢?蛇颈脑袋?」 云古剑语:「就说点像,概就几分血脉,地方,受魔皇尊息影响,产生异也可能。」 「何况,脖子下面坨,更像玄武好吗?」 「然,说还像什?」 阿启:…… 它可会。 几颗脑袋被几发烟火给搞成,就事。 来到世界,它觉得自己识非够。 得,它还喜欢世界,它可神。 世界生灵,都太厉害,干啥都得小翼翼。 玄武?柳芸恍然,除脑袋多些,确实挺像。 「说……脑袋全从黑暗伸过来,会吧,那本体……」 柳芸瞪眼睛着地面,脑门挂吧! 可事愿违,就柳芸点脉络时,因被砍掉脑袋,剩余六全部遭遇创。 妖兽淡定,所脑袋都清醒,便动静。 身体动起来,再加妖兽凄厉惨叫响彻黑夜,地面陡然好似地震,地动摇。 而刚刚浮空发,落地稳,几趔趄,扑地滚成团。 男女主包袱算地。 柳芸刚才触真相,时站住,顺便还尹洛眼。 好奇啊,之前拔竹笋时候,好几差点跌倒都被尹洛硬生生稳住包袱。 也会儿还稳稳得住? ,尹洛后落地,况,用清越剑往地,硬生生稳住身形。 姿势竟然也。 柳芸:…… 包袱太吧! 狼狈面,还真容易。 起来,奚绍就完全包袱,整犹如溜溜球,被抛起来,被砸下,从滚到另,完全破罐子破摔,丝毫自救法。 天枢境圆满境界, 抛洒得再厉害,也就多沾点灰。 伤。 其,柳芸觉得,因侣太多对对种方撒狗粮,多两眼都撑得慌。 感动天。 杂七杂八脑子里转瞬即逝,柳芸发现地面地震。 开始起伏定,几乎掀起来。 “轰~”声巨响,然后阵噼里啪啦声音从地方传来,把从天而降水声都给完全盖。 然后,众懵逼发现,块地盘就好像挣脱束缚,太高…… 们都,打到现妖兽本体也该出现吧! 家身感觉那深刻? 因来水锥形拔高动静,们眼睁睁着那峰距离天外来水出口越来越近。 拔高几百米,然后……突然擦着出水口而过。 动静非至于锥形里装满水都荡出来。 视野家才发现隐藏黑暗出水口,还附近地方。 像颗倒挂钟乳石,吐着河水。 众握草,识到,妖兽。 怪得到处都找遍,都发现妖兽巢穴,坨,能住哪儿啊? 离开出水口,锥形溢出来。 之前“河”,顿时断快露出下面河床。 淤泥,倒被河水冲刷过。 随着妖兽举动,断滚动,抛洒。 本就滚成,还被石砸来砸时,法衣防御就,至能保证石都砸们。 眼动静时半会儿停下来。 云古剑忧郁:“主刚刚用,真吗?” “妖兽,若被砍掉,像们那对其就算造成巨伤害,它应该也至于起身,动静。” 因云古剑,也因被砍掉,妖兽感觉到深深威胁。 所决定站起来对敌。 阿启也认同:“妖兽背经堆积地皮,真动过吧!” 说话,随着妖兽动作,柳芸等脚下地皮开始龟裂。 远处还传来阵阵石滚落,掉落声音,还真像置身于崩地裂之。 好歹也男女主bug,滚来滚,实。 而且,把滚迷糊于待会 儿抗。 ,柳芸拿出几球浮,然后用云雪真绫,给带篮子里。 阿启圆滚滚身体都惊得涨两圈,,宿主神神秘秘,还真搞东西来。 热球也用仙灵力,用仙灵石,所受限制? 所,宿主仅考虑降落可能,还升空吧! 其都还好,理发,给自己来两清洁术,整光鲜亮丽起来。 唯奚绍,画风依旧跟居然被颠到吐,吐得昏天暗地。 即便安全,依旧狼狈堪。 趴篮子,眼睛翻白。 柳芸也,还到云古刚才担忧:“放吧,出来。” “既给妖兽造成伤害,也准备。” “们猜到地窟可能跟魔皇尊显藏得严实。” “出现,会刺激到点什?” 云古哑然:“太冒险。” “主魔皇尊。” 柳芸:“云仙尊,难成魔皇尊还能来那本事魔皇尊?” 为您提供大神 池翎 的《穿书后小皇帝总想标记我》最快更新 第24章 第 24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25章 第 25 章 651章 太冒险 妖兽身体过于庞,残留小火过于分散,难勾勒出全貌。 “脖子下面坨?那蛇啊!”柳芸纳闷嘟囔句。 云古恍惚会儿才回过神来,出趟,都还感觉呢! 咂吧下嘴:「主血……倒感觉点像玄武。」 阿启震惊:「咦,虽然防御离谱点,玄武就算蛇颈蛇脑袋,可多颗吗?」 「还,若玄武,那壳呢?蛇颈脑袋?」 云古剑语:「就说点像,概就几分血脉,地方,受魔皇尊息影响,产生异也可能。」 「何况,脖子下面坨,更像玄武好吗?」 「然,说还像什?」 阿启:…… 它可会。 几颗脑袋被几发烟火给搞成,就事。 来到世界,它觉得自己识非够。 得,它还喜欢世界,它可神。 世界生灵,都太厉害,干啥都得小翼翼。 玄武?柳芸恍然,除脑袋多些,确实挺像。 「说……脑袋全从黑暗伸过来,会吧,那本体……」 柳芸瞪眼睛着地面,脑门挂吧! 可事愿违,就柳芸点脉络时,因被砍掉脑袋,剩余六全部遭遇创。 妖兽淡定,所脑袋都清醒,便动静。 身体动起来,再加妖兽凄厉惨叫响彻黑夜,地面陡然好似地震,地动摇。 而刚刚浮空发,落地稳,几趔趄,扑地滚成团。 男女主包袱算地。 柳芸刚才触真相,时站住,顺便还尹洛眼。 好奇啊,之前拔竹笋时候,好几差点跌倒都被尹洛硬生生稳住包袱。 也会儿还稳稳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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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洛后落地,况,用清越剑往地,硬生生稳住身形。 姿势竟然也。 柳芸:…… 包袱太吧! 狼狈面,还真容易。 起来,奚绍就完全包袱,整犹如溜溜球,被抛起来,被砸下,从滚到另,完全破罐子破摔,丝毫自救法。 天枢境圆满境界, 抛洒得再厉害,也就多沾点灰。 伤。 其,柳芸觉得,因侣太多对对种方撒狗粮,多两眼都撑得慌。 感动天。 杂七杂八脑子里转瞬即逝,柳芸发现地面地震。 开始起伏定,几乎掀起来。 “轰~”声巨响,然后阵噼里啪啦声音从地方传来,把从天而降水声都给完全盖。 然后,众懵逼发现,块地盘就好像挣脱束缚,太高…… 们都,打到现妖兽本体也该出现吧! 家身感觉那深刻? 因来水锥形拔高动静,们眼睁睁着那峰距离天外来水出口越来越近。 拔高几百米,然后……突然擦着出水口而过。 动静非至于锥形里装满水都荡出来。 视野家才发现隐藏黑暗出水口,还附近地方。 像颗倒挂钟乳石,吐着河水。 众握草,识到,妖兽。 怪得到处都找遍,都发现妖兽巢穴,坨,能住哪儿啊? 离开出水口,锥形溢出来。 之前“河”,顿时断快露出下面河床。 淤泥,倒被河水冲刷过。 随着妖兽举动,断滚动,抛洒。 本就滚成,还被石砸来砸时,法衣防御就,至能保证石都砸们。 眼动静时半会儿停下来。 云古剑忧郁:“主刚刚用,真吗?” “妖兽,若被砍掉,像们那对其就算造成巨伤害,它应该也至于起身,动静。” 因云古剑,也因被砍掉,妖兽感觉到深深威胁。 所决定站起来对敌。 阿启也认同:“妖兽背经堆积地皮,真动过吧!” 说话,随着妖兽动作,柳芸等脚下地皮开始龟裂。 远处还传来阵阵石滚落,掉落声音,还真像置身于崩地裂之。 好歹也男女主bug,滚来滚,实。 而且,把滚迷糊于待会 儿抗。 ,柳芸拿出几球浮,然后用云雪真绫,给带篮子里。 阿启圆滚滚身体都惊得涨两圈,,宿主神神秘秘,还真搞东西来。 热球也用仙灵力,用仙灵石,所受限制? 所,宿主仅考虑降落可能,还升空吧! 其都还好,理发,给自己来两清洁术,整光鲜亮丽起来。 唯奚绍,画风依旧跟居然被颠到吐,吐得昏天暗地。 即便安全,依旧狼狈堪。 趴篮子,眼睛翻白。 柳芸也,还到云古刚才担忧:“放吧,出来。” “既给妖兽造成伤害,也准备。” “们猜到地窟可能跟魔皇尊显藏得严实。” “出现,会刺激到点什?” 云古哑然:“太冒险。” “主魔皇尊。” 柳芸:“云仙尊,难成魔皇尊还能来那本事魔皇尊?” 为您提供大神 池翎 的《穿书后小皇帝总想标记我》最快更新 第26章 第 26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27章 第 27 章 651章 太冒险 妖兽身体过于庞,残留小火过于分散,难勾勒出全貌。 “脖子下面坨?那蛇啊!”柳芸纳闷嘟囔句。 云古恍惚会儿才回过神来,出趟,都还感觉呢! 咂吧下嘴:「主血……倒感觉点像玄武。」 阿启震惊:「咦,虽然防御离谱点,玄武就算蛇颈蛇脑袋,可多颗吗?」 「还,若玄武,那壳呢?蛇颈脑袋?」 云古剑语:「就说点像,概就几分血脉,地方,受魔皇尊息影响,产生异也可能。」 「何况,脖子下面坨,更像玄武好吗?」 「然,说还像什?」 阿启:…… 它可会。 几颗脑袋被几发烟火给搞成,就事。 来到世界,它觉得自己识非够。 得,它还喜欢世界,它可神。 世界生灵,都太厉害,干啥都得小翼翼。 玄武?柳芸恍然,除脑袋多些,确实挺像。 「说……脑袋全从黑暗伸过来,会吧,那本体……」 柳芸瞪眼睛着地面,脑门挂吧! 可事愿违,就柳芸点脉络时,因被砍掉脑袋,剩余六全部遭遇创。 妖兽淡定,所脑袋都清醒,便动静。 身体动起来,再加妖兽凄厉惨叫响彻黑夜,地面陡然好似地震,地动摇。 而刚刚浮空发,落地稳,几趔趄,扑地滚成团。 男女主包袱算地。 柳芸刚才触真相,时站住,顺便还尹洛眼。 好奇啊,之前拔竹笋时候,好几差点跌倒都被尹洛硬生生稳住包袱。 也会儿还稳稳得住? ,尹洛后落地,况,用清越剑往地,硬生生稳住身形。 姿势竟然也。 柳芸:…… 包袱太吧! 狼狈面,还真容易。 起来,奚绍就完全包袱,整犹如溜溜球,被抛起来,被砸下,从滚到另,完全破罐子破摔,丝毫自救法。 天枢境圆满境界, 抛洒得再厉害,也就多沾点灰。 伤。 其,柳芸觉得,因侣太多对对种方撒狗粮,多两眼都撑得慌。 感动天。 杂七杂八脑子里转瞬即逝,柳芸发现地面地震。 开始起伏定,几乎掀起来。 “轰~”声巨响,然后阵噼里啪啦声音从地方传来,把从天而降水声都给完全盖。 然后,众懵逼发现,块地盘就好像挣脱束缚,太高…… 们都,打到现妖兽本体也该出现吧! 家身感觉那深刻? 因来水锥形拔高动静,们眼睁睁着那峰距离天外来水出口越来越近。 拔高几百米,然后……突然擦着出水口而过。 动静非至于锥形里装满水都荡出来。 视野家才发现隐藏黑暗出水口,还附近地方。 像颗倒挂钟乳石,吐着河水。 众握草,识到,妖兽。 怪得到处都找遍,都发现妖兽巢穴,坨,能住哪儿啊? 离开出水口,锥形溢出来。 之前“河”,顿时断快露出下面河床。 淤泥,倒被河水冲刷过。 随着妖兽举动,断滚动,抛洒。 本就滚成,还被石砸来砸时,法衣防御就,至能保证石都砸们。 眼动静时半会儿停下来。 云古剑忧郁:“主刚刚用,真吗?” “妖兽,若被砍掉,像们那对其就算造成巨伤害,它应该也至于起身,动静。” 因云古剑,也因被砍掉,妖兽感觉到深深威胁。 所决定站起来对敌。 阿启也认同:“妖兽背经堆积地皮,真动过吧!” 说话,随着妖兽动作,柳芸等脚下地皮开始龟裂。 远处还传来阵阵石滚落,掉落声音,还真像置身于崩地裂之。 好歹也男女主bug,滚来滚,实。 而且,把滚迷糊于待会 儿抗。 ,柳芸拿出几球浮,然后用云雪真绫,给带篮子里。 阿启圆滚滚身体都惊得涨两圈,,宿主神神秘秘,还真搞东西来。 热球也用仙灵力,用仙灵石,所受限制? 所,宿主仅考虑降落可能,还升空吧! 其都还好,理发,给自己来两清洁术,整光鲜亮丽起来。 唯奚绍,画风依旧跟居然被颠到吐,吐得昏天暗地。 即便安全,依旧狼狈堪。 趴篮子,眼睛翻白。 柳芸也,还到云古刚才担忧:“放吧,出来。” “既给妖兽造成伤害,也准备。” “们猜到地窟可能跟魔皇尊显藏得严实。” “出现,会刺激到点什?” 云古哑然:“太冒险。” “主魔皇尊。” 柳芸:“云仙尊,难成魔皇尊还能来那本事魔皇尊?” 为您提供大神 池翎 的《穿书后小皇帝总想标记我》最快更新 第27章 第 27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28章 第 28 章 651章 太冒险 妖兽身体过于庞,残留小火过于分散,难勾勒出全貌。 “脖子下面坨?那蛇啊!”柳芸纳闷嘟囔句。 云古恍惚会儿才回过神来,出趟,都还感觉呢! 咂吧下嘴:「主血……倒感觉点像玄武。」 阿启震惊:「咦,虽然防御离谱点,玄武就算蛇颈蛇脑袋,可多颗吗?」 「还,若玄武,那壳呢?蛇颈脑袋?」 云古剑语:「就说点像,概就几分血脉,地方,受魔皇尊息影响,产生异也可能。」 「何况,脖子下面坨,更像玄武好吗?」 「然,说还像什?」 阿启:…… 它可会。 几颗脑袋被几发烟火给搞成,就事。 来到世界,它觉得自己识非够。 得,它还喜欢世界,它可神。 世界生灵,都太厉害,干啥都得小翼翼。 玄武?柳芸恍然,除脑袋多些,确实挺像。 「说……脑袋全从黑暗伸过来,会吧,那本体……」 柳芸瞪眼睛着地面,脑门挂吧! 可事愿违,就柳芸点脉络时,因被砍掉脑袋,剩余六全部遭遇创。 妖兽淡定,所脑袋都清醒,便动静。 身体动起来,再加妖兽凄厉惨叫响彻黑夜,地面陡然好似地震,地动摇。 而刚刚浮空发,落地稳,几趔趄,扑地滚成团。 男女主包袱算地。 柳芸刚才触真相,时站住,顺便还尹洛眼。 好奇啊,之前拔竹笋时候,好几差点跌倒都被尹洛硬生生稳住包袱。 也会儿还稳稳得住? ,尹洛后落地,况,用清越剑往地,硬生生稳住身形。 姿势竟然也。 柳芸:…… 包袱太吧! 狼狈面,还真容易。 起来,奚绍就完全包袱,整犹如溜溜球,被抛起来,被砸下,从滚到另,完全破罐子破摔,丝毫自救法。 天枢境圆满境界, 抛洒得再厉害,也就多沾点灰。 伤。 其,柳芸觉得,因侣太多对对种方撒狗粮,多两眼都撑得慌。 感动天。 杂七杂八脑子里转瞬即逝,柳芸发现地面地震。 开始起伏定,几乎掀起来。 “轰~”声巨响,然后阵噼里啪啦声音从地方传来,把从天而降水声都给完全盖。 然后,众懵逼发现,块地盘就好像挣脱束缚,太高…… 们都,打到现妖兽本体也该出现吧! 家身感觉那深刻? 因来水锥形拔高动静,们眼睁睁着那峰距离天外来水出口越来越近。 拔高几百米,然后……突然擦着出水口而过。 动静非至于锥形里装满水都荡出来。 视野家才发现隐藏黑暗出水口,还附近地方。 像颗倒挂钟乳石,吐着河水。 众握草,识到,妖兽。 怪得到处都找遍,都发现妖兽巢穴,坨,能住哪儿啊? 离开出水口,锥形溢出来。 之前“河”,顿时断快露出下面河床。 淤泥,倒被河水冲刷过。 随着妖兽举动,断滚动,抛洒。 本就滚成,还被石砸来砸时,法衣防御就,至能保证石都砸们。 眼动静时半会儿停下来。 云古剑忧郁:“主刚刚用,真吗?” “妖兽,若被砍掉,像们那对其就算造成巨伤害,它应该也至于起身,动静。” 因云古剑,也因被砍掉,妖兽感觉到深深威胁。 所决定站起来对敌。 阿启也认同:“妖兽背经堆积地皮,真动过吧!” 说话,随着妖兽动作,柳芸等脚下地皮开始龟裂。 远处还传来阵阵石滚落,掉落声音,还真像置身于崩地裂之。 好歹也男女主bug,滚来滚,实。 而且,把滚迷糊于待会 儿抗。 ,柳芸拿出几球浮,然后用云雪真绫,给带篮子里。 阿启圆滚滚身体都惊得涨两圈,,宿主神神秘秘,还真搞东西来。 热球也用仙灵力,用仙灵石,所受限制? 所,宿主仅考虑降落可能,还升空吧! 其都还好,理发,给自己来两清洁术,整光鲜亮丽起来。 唯奚绍,画风依旧跟居然被颠到吐,吐得昏天暗地。 即便安全,依旧狼狈堪。 趴篮子,眼睛翻白。 柳芸也,还到云古刚才担忧:“放吧,出来。” “既给妖兽造成伤害,也准备。” “们猜到地窟可能跟魔皇尊显藏得严实。” “出现,会刺激到点什?” 云古哑然:“太冒险。” “主魔皇尊。” 柳芸:“云仙尊,难成魔皇尊还能来那本事魔皇尊?” 为您提供大神 池翎 的《穿书后小皇帝总想标记我》最快更新 第28章 第 28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29章 第 29 章 651章 太冒险 妖兽身体过于庞,残留小火过于分散,难勾勒出全貌。 “脖子下面坨?那蛇啊!”柳芸纳闷嘟囔句。 云古恍惚会儿才回过神来,出趟,都还感觉呢! 咂吧下嘴:「主血……倒感觉点像玄武。」 阿启震惊:「咦,虽然防御离谱点,玄武就算蛇颈蛇脑袋,可多颗吗?」 「还,若玄武,那壳呢?蛇颈脑袋?」 云古剑语:「就说点像,概就几分血脉,地方,受魔皇尊息影响,产生异也可能。」 「何况,脖子下面坨,更像玄武好吗?」 「然,说还像什?」 阿启:…… 它可会。 几颗脑袋被几发烟火给搞成,就事。 来到世界,它觉得自己识非够。 得,它还喜欢世界,它可神。 世界生灵,都太厉害,干啥都得小翼翼。 玄武?柳芸恍然,除脑袋多些,确实挺像。 「说……脑袋全从黑暗伸过来,会吧,那本体……」 柳芸瞪眼睛着地面,脑门挂吧! 可事愿违,就柳芸点脉络时,因被砍掉脑袋,剩余六全部遭遇创。 妖兽淡定,所脑袋都清醒,便动静。 身体动起来,再加妖兽凄厉惨叫响彻黑夜,地面陡然好似地震,地动摇。 而刚刚浮空发,落地稳,几趔趄,扑地滚成团。 男女主包袱算地。 柳芸刚才触真相,时站住,顺便还尹洛眼。 好奇啊,之前拔竹笋时候,好几差点跌倒都被尹洛硬生生稳住包袱。 也会儿还稳稳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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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洛后落地,况,用清越剑往地,硬生生稳住身形。 姿势竟然也。 柳芸:…… 包袱太吧! 狼狈面,还真容易。 起来,奚绍就完全包袱,整犹如溜溜球,被抛起来,被砸下,从滚到另,完全破罐子破摔,丝毫自救法。 天枢境圆满境界, 抛洒得再厉害,也就多沾点灰。 伤。 其,柳芸觉得,因侣太多对对种方撒狗粮,多两眼都撑得慌。 感动天。 杂七杂八脑子里转瞬即逝,柳芸发现地面地震。 开始起伏定,几乎掀起来。 “轰~”声巨响,然后阵噼里啪啦声音从地方传来,把从天而降水声都给完全盖。 然后,众懵逼发现,块地盘就好像挣脱束缚,太高…… 们都,打到现妖兽本体也该出现吧! 家身感觉那深刻? 因来水锥形拔高动静,们眼睁睁着那峰距离天外来水出口越来越近。 拔高几百米,然后……突然擦着出水口而过。 动静非至于锥形里装满水都荡出来。 视野家才发现隐藏黑暗出水口,还附近地方。 像颗倒挂钟乳石,吐着河水。 众握草,识到,妖兽。 怪得到处都找遍,都发现妖兽巢穴,坨,能住哪儿啊? 离开出水口,锥形溢出来。 之前“河”,顿时断快露出下面河床。 淤泥,倒被河水冲刷过。 随着妖兽举动,断滚动,抛洒。 本就滚成,还被石砸来砸时,法衣防御就,至能保证石都砸们。 眼动静时半会儿停下来。 云古剑忧郁:“主刚刚用,真吗?” “妖兽,若被砍掉,像们那对其就算造成巨伤害,它应该也至于起身,动静。” 因云古剑,也因被砍掉,妖兽感觉到深深威胁。 所决定站起来对敌。 阿启也认同:“妖兽背经堆积地皮,真动过吧!” 说话,随着妖兽动作,柳芸等脚下地皮开始龟裂。 远处还传来阵阵石滚落,掉落声音,还真像置身于崩地裂之。 好歹也男女主bug,滚来滚,实。 而且,把滚迷糊于待会 儿抗。 ,柳芸拿出几球浮,然后用云雪真绫,给带篮子里。 阿启圆滚滚身体都惊得涨两圈,,宿主神神秘秘,还真搞东西来。 热球也用仙灵力,用仙灵石,所受限制? 所,宿主仅考虑降落可能,还升空吧! 其都还好,理发,给自己来两清洁术,整光鲜亮丽起来。 唯奚绍,画风依旧跟居然被颠到吐,吐得昏天暗地。 即便安全,依旧狼狈堪。 趴篮子,眼睛翻白。 柳芸也,还到云古刚才担忧:“放吧,出来。” “既给妖兽造成伤害,也准备。” “们猜到地窟可能跟魔皇尊显藏得严实。” “出现,会刺激到点什?” 云古哑然:“太冒险。” “主魔皇尊。” 柳芸:“云仙尊,难成魔皇尊还能来那本事魔皇尊?” 为您提供大神 池翎 的《穿书后小皇帝总想标记我》最快更新 第31章 第 31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32章 第 32 章 651章 太冒险 妖兽身体过于庞,残留小火过于分散,难勾勒出全貌。 “脖子下面坨?那蛇啊!”柳芸纳闷嘟囔句。 云古恍惚会儿才回过神来,出趟,都还感觉呢! 咂吧下嘴:「主血……倒感觉点像玄武。」 阿启震惊:「咦,虽然防御离谱点,玄武就算蛇颈蛇脑袋,可多颗吗?」 「还,若玄武,那壳呢?蛇颈脑袋?」 云古剑语:「就说点像,概就几分血脉,地方,受魔皇尊息影响,产生异也可能。」 「何况,脖子下面坨,更像玄武好吗?」 「然,说还像什?」 阿启:…… 它可会。 几颗脑袋被几发烟火给搞成,就事。 来到世界,它觉得自己识非够。 得,它还喜欢世界,它可神。 世界生灵,都太厉害,干啥都得小翼翼。 玄武?柳芸恍然,除脑袋多些,确实挺像。 「说……脑袋全从黑暗伸过来,会吧,那本体……」 柳芸瞪眼睛着地面,脑门挂吧! 可事愿违,就柳芸点脉络时,因被砍掉脑袋,剩余六全部遭遇创。 妖兽淡定,所脑袋都清醒,便动静。 身体动起来,再加妖兽凄厉惨叫响彻黑夜,地面陡然好似地震,地动摇。 而刚刚浮空发,落地稳,几趔趄,扑地滚成团。 男女主包袱算地。 柳芸刚才触真相,时站住,顺便还尹洛眼。 好奇啊,之前拔竹笋时候,好几差点跌倒都被尹洛硬生生稳住包袱。 也会儿还稳稳得住? ,尹洛后落地,况,用清越剑往地,硬生生稳住身形。 姿势竟然也。 柳芸:…… 包袱太吧! 狼狈面,还真容易。 起来,奚绍就完全包袱,整犹如溜溜球,被抛起来,被砸下,从滚到另,完全破罐子破摔,丝毫自救法。 天枢境圆满境界, 抛洒得再厉害,也就多沾点灰。 伤。 其,柳芸觉得,因侣太多对对种方撒狗粮,多两眼都撑得慌。 感动天。 杂七杂八脑子里转瞬即逝,柳芸发现地面地震。 开始起伏定,几乎掀起来。 “轰~”声巨响,然后阵噼里啪啦声音从地方传来,把从天而降水声都给完全盖。 然后,众懵逼发现,块地盘就好像挣脱束缚,太高…… 们都,打到现妖兽本体也该出现吧! 家身感觉那深刻? 因来水锥形拔高动静,们眼睁睁着那峰距离天外来水出口越来越近。 拔高几百米,然后……突然擦着出水口而过。 动静非至于锥形里装满水都荡出来。 视野家才发现隐藏黑暗出水口,还附近地方。 像颗倒挂钟乳石,吐着河水。 众握草,识到,妖兽。 怪得到处都找遍,都发现妖兽巢穴,坨,能住哪儿啊? 离开出水口,锥形溢出来。 之前“河”,顿时断快露出下面河床。 淤泥,倒被河水冲刷过。 随着妖兽举动,断滚动,抛洒。 本就滚成,还被石砸来砸时,法衣防御就,至能保证石都砸们。 眼动静时半会儿停下来。 云古剑忧郁:“主刚刚用,真吗?” “妖兽,若被砍掉,像们那对其就算造成巨伤害,它应该也至于起身,动静。” 因云古剑,也因被砍掉,妖兽感觉到深深威胁。 所决定站起来对敌。 阿启也认同:“妖兽背经堆积地皮,真动过吧!” 说话,随着妖兽动作,柳芸等脚下地皮开始龟裂。 远处还传来阵阵石滚落,掉落声音,还真像置身于崩地裂之。 好歹也男女主bug,滚来滚,实。 而且,把滚迷糊于待会 儿抗。 ,柳芸拿出几球浮,然后用云雪真绫,给带篮子里。 阿启圆滚滚身体都惊得涨两圈,,宿主神神秘秘,还真搞东西来。 热球也用仙灵力,用仙灵石,所受限制? 所,宿主仅考虑降落可能,还升空吧! 其都还好,理发,给自己来两清洁术,整光鲜亮丽起来。 唯奚绍,画风依旧跟居然被颠到吐,吐得昏天暗地。 即便安全,依旧狼狈堪。 趴篮子,眼睛翻白。 柳芸也,还到云古刚才担忧:“放吧,出来。” “既给妖兽造成伤害,也准备。” “们猜到地窟可能跟魔皇尊显藏得严实。” “出现,会刺激到点什?” 云古哑然:“太冒险。” “主魔皇尊。” 柳芸:“云仙尊,难成魔皇尊还能来那本事魔皇尊?” 为您提供大神 池翎 的《穿书后小皇帝总想标记我》最快更新 第32章 第 32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33章 第 33 章 651章 太冒险 妖兽身体过于庞,残留小火过于分散,难勾勒出全貌。 “脖子下面坨?那蛇啊!”柳芸纳闷嘟囔句。 云古恍惚会儿才回过神来,出趟,都还感觉呢! 咂吧下嘴:「主血……倒感觉点像玄武。」 阿启震惊:「咦,虽然防御离谱点,玄武就算蛇颈蛇脑袋,可多颗吗?」 「还,若玄武,那壳呢?蛇颈脑袋?」 云古剑语:「就说点像,概就几分血脉,地方,受魔皇尊息影响,产生异也可能。」 「何况,脖子下面坨,更像玄武好吗?」 「然,说还像什?」 阿启:…… 它可会。 几颗脑袋被几发烟火给搞成,就事。 来到世界,它觉得自己识非够。 得,它还喜欢世界,它可神。 世界生灵,都太厉害,干啥都得小翼翼。 玄武?柳芸恍然,除脑袋多些,确实挺像。 「说……脑袋全从黑暗伸过来,会吧,那本体……」 柳芸瞪眼睛着地面,脑门挂吧! 可事愿违,就柳芸点脉络时,因被砍掉脑袋,剩余六全部遭遇创。 妖兽淡定,所脑袋都清醒,便动静。 身体动起来,再加妖兽凄厉惨叫响彻黑夜,地面陡然好似地震,地动摇。 而刚刚浮空发,落地稳,几趔趄,扑地滚成团。 男女主包袱算地。 柳芸刚才触真相,时站住,顺便还尹洛眼。 好奇啊,之前拔竹笋时候,好几差点跌倒都被尹洛硬生生稳住包袱。 也会儿还稳稳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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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洛后落地,况,用清越剑往地,硬生生稳住身形。 姿势竟然也。 柳芸:…… 包袱太吧! 狼狈面,还真容易。 起来,奚绍就完全包袱,整犹如溜溜球,被抛起来,被砸下,从滚到另,完全破罐子破摔,丝毫自救法。 天枢境圆满境界, 抛洒得再厉害,也就多沾点灰。 伤。 其,柳芸觉得,因侣太多对对种方撒狗粮,多两眼都撑得慌。 感动天。 杂七杂八脑子里转瞬即逝,柳芸发现地面地震。 开始起伏定,几乎掀起来。 “轰~”声巨响,然后阵噼里啪啦声音从地方传来,把从天而降水声都给完全盖。 然后,众懵逼发现,块地盘就好像挣脱束缚,太高…… 们都,打到现妖兽本体也该出现吧! 家身感觉那深刻? 因来水锥形拔高动静,们眼睁睁着那峰距离天外来水出口越来越近。 拔高几百米,然后……突然擦着出水口而过。 动静非至于锥形里装满水都荡出来。 视野家才发现隐藏黑暗出水口,还附近地方。 像颗倒挂钟乳石,吐着河水。 众握草,识到,妖兽。 怪得到处都找遍,都发现妖兽巢穴,坨,能住哪儿啊? 离开出水口,锥形溢出来。 之前“河”,顿时断快露出下面河床。 淤泥,倒被河水冲刷过。 随着妖兽举动,断滚动,抛洒。 本就滚成,还被石砸来砸时,法衣防御就,至能保证石都砸们。 眼动静时半会儿停下来。 云古剑忧郁:“主刚刚用,真吗?” “妖兽,若被砍掉,像们那对其就算造成巨伤害,它应该也至于起身,动静。” 因云古剑,也因被砍掉,妖兽感觉到深深威胁。 所决定站起来对敌。 阿启也认同:“妖兽背经堆积地皮,真动过吧!” 说话,随着妖兽动作,柳芸等脚下地皮开始龟裂。 远处还传来阵阵石滚落,掉落声音,还真像置身于崩地裂之。 好歹也男女主bug,滚来滚,实。 而且,把滚迷糊于待会 儿抗。 ,柳芸拿出几球浮,然后用云雪真绫,给带篮子里。 阿启圆滚滚身体都惊得涨两圈,,宿主神神秘秘,还真搞东西来。 热球也用仙灵力,用仙灵石,所受限制? 所,宿主仅考虑降落可能,还升空吧! 其都还好,理发,给自己来两清洁术,整光鲜亮丽起来。 唯奚绍,画风依旧跟居然被颠到吐,吐得昏天暗地。 即便安全,依旧狼狈堪。 趴篮子,眼睛翻白。 柳芸也,还到云古刚才担忧:“放吧,出来。” “既给妖兽造成伤害,也准备。” “们猜到地窟可能跟魔皇尊显藏得严实。” “出现,会刺激到点什?” 云古哑然:“太冒险。” “主魔皇尊。” 柳芸:“云仙尊,难成魔皇尊还能来那本事魔皇尊?” 为您提供大神 池翎 的《穿书后小皇帝总想标记我》最快更新 第34章 第 34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35章 第 35 章 651章 太冒险 妖兽身体过于庞,残留小火过于分散,难勾勒出全貌。 “脖子下面坨?那蛇啊!”柳芸纳闷嘟囔句。 云古恍惚会儿才回过神来,出趟,都还感觉呢! 咂吧下嘴:「主血……倒感觉点像玄武。」 阿启震惊:「咦,虽然防御离谱点,玄武就算蛇颈蛇脑袋,可多颗吗?」 「还,若玄武,那壳呢?蛇颈脑袋?」 云古剑语:「就说点像,概就几分血脉,地方,受魔皇尊息影响,产生异也可能。」 「何况,脖子下面坨,更像玄武好吗?」 「然,说还像什?」 阿启:…… 它可会。 几颗脑袋被几发烟火给搞成,就事。 来到世界,它觉得自己识非够。 得,它还喜欢世界,它可神。 世界生灵,都太厉害,干啥都得小翼翼。 玄武?柳芸恍然,除脑袋多些,确实挺像。 「说……脑袋全从黑暗伸过来,会吧,那本体……」 柳芸瞪眼睛着地面,脑门挂吧! 可事愿违,就柳芸点脉络时,因被砍掉脑袋,剩余六全部遭遇创。 妖兽淡定,所脑袋都清醒,便动静。 身体动起来,再加妖兽凄厉惨叫响彻黑夜,地面陡然好似地震,地动摇。 而刚刚浮空发,落地稳,几趔趄,扑地滚成团。 男女主包袱算地。 柳芸刚才触真相,时站住,顺便还尹洛眼。 好奇啊,之前拔竹笋时候,好几差点跌倒都被尹洛硬生生稳住包袱。 也会儿还稳稳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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