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崇李道成微风起时》 第1章 元始浮黎宝珠 十月初三。 有天星破界坠于婆娑州东南。 “尊胜秃驴、心如贼婆、红莲老鬼,还有峨眉一众狗腿子,老子也不过就是盗了轩辕帝陵,取了广成天书,夺了青索剑,又潜入峨眉学了太清有无形剑诀......” 说着说着,王崇也不由有些脸红,好像...这次被正魔两道十数位天仙围攻也不算冤? “不管怎得说,你们以多欺少实在太过无耻,待得老子重新修成大法,定要重回蜀山世界讨回公道,你们给我等着。” 定下了不是自己太过猖狂,而是对方太过无耻的基调之后,王崇这才开始查看起这倒霉孩子的身体记忆。 王崇本是地球一有位青年,因为一场车祸穿越到了蜀山世界,拜师在了五台山混元祖师门下,凭着熟读《蜀山剑侠传》的优势,在修为小成之后,便各处寻宝,先后得了白阳真解,纯阳丹诀,广成天书三卷,贝叶禅经等无数道法,也顺带拿了不少天府奇珍,上古重宝。 修为自然也是突飞猛进,一路修成了天仙至境,比五台派祖师,混元老祖,成就还要高些。 只是混元祖师所传的《混元真解》乃是道魔合一,根基之处始终不能纯净,一道魔意一直和王崇纠缠。 王崇为了炼化这道魔意,突破金仙境界,便以北方魔教的他化天魔自在妙法,重新生发身体,改易因果,化名季观应,拜入了峨眉派齐漱溟门下,想要偷学长眉老儿留下的道法,以期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只是那镇压两仪微尘大阵的太清一气神符,实在太香了,上面有太上道祖留下的一道法力,可以将九凝鼎中的先天混沌元胎开辟,形成一个真正的世界。 什么金仙?只要世界开辟,作为世界之主,所有大道都在眼前,便是修成传说中的太乙大圣,乃至大罗金仙也不是不可能。 本就做惯了小贼的王崇,哪里耐得住。 结果太清一气神符倒是得了,可惜想要开辟世界,以王崇的道行法力,还远远不足,即便有太上道祖的法力相助亦是如此。 两仪微尘阵没了太清一气神符镇压,当时便威力大减,齐漱溟看着是个好好先生,其实也是个狠角色,立刻便察觉到了王崇做贼的事儿。 当下大怒不止,一边四处发出飞剑传书求援,一边带领众多峨眉长老追杀王崇。 也是王崇太过高调,四处截取机缘夺取道书不说,为了成道,潜入他派偷学道法的事也不是第一次了,什么道魔佛家,只要有名的基本都走过一遭。 如今被齐漱溟带领东海三仙还有朱梅等一众练就不死之身的地仙围攻,那些个本来忌惮王崇神通广大的诸多苦主,当下就耐不住了。 十数位蜀山最为顶尖的天仙大能搜山检海,有仇报仇,将王崇追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最终被围在了北极极光之中,斩灭了天仙宝体。 最后关头,王崇将元神躲入先天混沌元胎之中,拼了全力撞破空间,这才脱劫,来到了这个新世界。 结果王崇的本我元神、先天混沌元胎、太清一气神符,三者在穿梭世界之时,相合自发炼成了一个新法宝,元始浮黎宝珠。 王崇的本我元神也被困在宝珠之中,成了这元始浮黎宝珠的法宝元灵。 而如今这个相貌平凡,脸色黝黑的少年,恰好就在浮黎宝珠坠落之地附近,少年好奇以为是什么宝贝,结果刚刚触碰到宝珠,就被王崇的元神记忆给直接冲散了魂魄。 “咦...这个世界竟然也有修行之人?本我元神被困在浮黎宝珠之中成了这宝珠的法宝元灵,如今我也只能算是第二元神,要是被人捉住,我现在可是一点反抗之力也无,还是先溜为上。” 从少年的记忆之中得知,这个世界也有高老高去的修行之人,被他们统一称呼为仙师。 少年见过所谓的仙师帮他主人家刘老爷的小儿子测试灵根。 “这个世界的修仙者这么Low的么,还要什么灵根才能修仙?蜀山世界的道法,可是人人能学,只是分有机缘和没机缘而已,这灵根修仙是个什么玩意?怎么看着这么像第一世看过的那些个小说?” 心中一边吐槽,一边将元始浮黎宝珠从这坑底召回,收入眉心紫府,而后爬出坑底,按着记忆,前去找少年帮刘地主家放的牛儿。 这先天混沌元胎与太清一气神符合练之后,发生了天翻复地的变化,这宝珠的原身乃是一个混沌元胎,道行法力足够之后,便可借此开辟一界。 故而其本质就是一个世界胎盘,乃是当初广成天尊留给轩辕氏作为玉虚一脉的身份象征。 只是后来轩辕黄帝得了圣皇之道,另成一家,这混沌元胎便被这位圣皇舍弃,留给有缘人。 这混沌元胎还有一个别称【混沌珠】,乃是元始天尊亲炼赐给弟子开辟道场的宝物。 结果王崇的本我元神和太清一气神符与之合练之后,也不知是出了什么差错,这宝珠如今没了开辟世界之能,倒成了一个遨游诸界的成道之宝。 如今此宝只有两个功能,一者,持之修行可倍增智慧。二者,则是遨游诸界,穿梭寰宇。 只是想要应用此宝穿梭寰宇的威能,即便王崇的本我元神成了这法宝元灵,也得有天仙级数的法力,才能使用,且还极为随机,根本不知道穿梭去哪个世界,想要定位回到蜀山世界讨回公道,至少得金仙道行,法力无穷无尽,才有指望。 想到此处,王崇一声哀叹。 当初在蜀山,能在数百年之中就修成天仙境界,那是因为蜀山世界有不少上古大圣留下的金丹妙药,吃上一粒能增长上百年道行法力,且还毫无副作用,这才让他能短短时间成了气候。 如今从这少年记忆中得知,这个世界可能是前世看的小说里,那练气筑基金丹元婴这一套修行之法的时候,王崇便知,想要恢复前世的法力,真真是任重而道远。 下了山坡,寻到正在低着头吃草的老牛,王崇嘿嘿一笑,牵了老牛就往县城方向而去。 原身这倒霉孩子,父母早逝,如今就独身一人,靠着给刘地主放牛做工,混口饭吃。 王崇可不耐还回去当牛做马,准备直接将老牛牵到县里一卖,吃些好的,先将身体元气补足再说。 第2章 正经修道人 “哞...” 老青牛一声长嘶,斗大的牛眼有一滴泪水流下。 王崇看着老牛如此模样有些牙疼。 “罢了,罢了,这牛儿也有了些灵性,又是原身养大的,如此卖了给人吃肉,确实可惜,养着日后当个脚力算了。” 已经来到县城专门买卖牛马猪羊的集市之外,这老牛却是感应到了同类悲切的叫声,始终不肯再前行一步,还对着王崇露出哀伤神色。 特么的鬼知道,这老牛一身凡胎,竟然还能有些智慧? “走吧!得去找个活儿,不然明日就得饿肚皮了也。” 拍了三拍大青牛的脑门,王崇负手前行,也不知这牛儿是不是听懂了,也不须王崇牵绳,缓缓的跟在王崇身后。 要卖牛,不过是王崇懒得麻烦而已,想着用卖牛的钱,将身体元气将养回来,就正式开始百日筑基,而后踏入修行。 如今老牛不卖,王崇也尽有办法养活自己和这老牛。 五台派虽然被打为旁门,但混元祖师自己却始终觉得自家乃是学贯道魔两家的道门宗师,正经修道人。 故而当初王崇拜师之后,不但教了王崇混元真解,还传授了山医命相卜等杂学之术,让王崇下山之时,好积攒外功。 这些杂术,随便拿出一样,那都是凡间难得的宝贵传承。 如今即便世界不同,王崇也相信,这些杂学自有共通之处,想要找个吃饱饭的差事,还真不难。 【惠民馆】 看了看这医馆的门匾和里面乱糟糟的百姓,王崇嘿嘿一笑,拍了拍大青牛的脑袋道: “在这等着,要是乱跑,被人宰了吃肉,莫要怨我。” “哞”青牛叫唤了一声,也不知是不是听懂了,王崇也不管它,将破麻衣稍稍整理了一番,昂首踏进医馆。 医馆之中,只有一个坐馆郎中和几个学徒,还有一位专门抓药的掌柜。 这小县城,人口不过千户,大多数百姓生活困苦,即便得了小病也是自己忍耐,或者胡乱采些草药吃了,能熬过去就熬过去,只有熬不过去,将小病拖成大病之时,才会前来就医,故而别看人口不算少,但城中医馆还不到十家。 每家服务的人群,也都不一样,有的专门为城中富户看医,有的则是专门治疗跌打损伤,却是为那些所谓的帮派人士看医。 这家惠民馆,看着生意不错,可却都是普通百姓前来就医。 钱赚不了多少不说,还都是重症。 那坐馆的郎中还算有些本事,不是乱糊弄人,但也就那样,王崇看了好一会,四个病人,已经有两个被他看错了病症,准确率只得一半,庸医算不上,良医也勉强。 王崇也没去提醒,前世被正魔两道十数位顶尖人物围攻,一来是因为突破金仙,本来就劫数重重,他自己当初又少积修外功,导致劫数越发猛烈。 二来则是做人太差,眼角太高,仗着前知之能,到处夺人坏人机缘不说,为人又嚣张霸道,谁也不放在眼中,结果除了太乙混元祖师这位师父,听到王崇被人追杀,前来相救之外,连门中其余师兄弟,都没一个来援手的。 差点身死,又成了法宝元灵之后,王崇当真是痛定思痛。 “自己这脾气当真要改改才是,再如前世那般嚣狂,谁也不放在眼中,恐怕今生结局也好不到哪去,如当初能结交几个好友,或者收上几个弟子好生调教,也不至于孤掌难鸣。” 第一世死于车祸,来的太快太突然,就咻的一下人就没了,还真没甚体会,倒是在蜀山世界,虽然没有真个死了,但被人追的如丧家之犬,随时有生命之危,最后被人团团围住,毫无生机,反而让王崇神思清明,多了不少感悟。 “掌柜的,不知馆内可还缺坐馆大夫?” 正在低头抓药的曾阙连忙抬头,一看却是个脸色黝黑,相貌平凡的少年,本想立刻拒绝,只是这少年看着不起眼,但仔细一瞧,却是脸带微笑,抬头挺胸,浑身自信满满,倒是又让曾阙有些拿不准了。 “缺的,可是小郎君家中有长辈要出山?” 王崇笑着摇了摇头道: “不是长辈要出山,是我要出山。” 曾阙闻听是王崇,立刻摇头,只是还未说出拒绝的话来,王崇又接着笑道: “我自知道掌柜不信任,这般好了,我看掌柜这里颇为忙碌,今日免费为掌柜坐馆一日,让掌柜的看看我的本事如何?” 王崇说的自信,加上又是免费,曾阙立马心动,微微沉思之后,立刻点头同意。 “好,就信小郎君一次。” 王崇点了点头,笑道: “如此甚好,只是我来的匆忙,身无长物,可能准备一套针灸?” 曾阙点头:“这是应当的,小郎君且先坐,我这就安排。” 王崇笑着点了点头,也不扭捏,转身拖了一张椅子坐下,静静等候。 不到一会,曾阙便指挥着几个活计,在那姓陈的坐馆郎中对面又搭起了一个看诊的台子,拿来一套问诊用具,这才请王崇前去就坐,而后大声宣布,让着急的百姓来王崇处看诊。 只是王崇面相太嫩,加上衣衫也不甚得体,没个郎中样子,百姓们多只是看上一眼,议论两句之后,依然还是选择围在对面。 王崇也不急,端起活计送上来的茶水,喝了一口,慢慢等待。 过了大约半个多时辰,医馆之中人越来越多,一个瘦弱妇人抱着一个大约四五岁的孩童,满脸惶急的跑进医馆。 孩子双眼泛白,口角有白沫,浑身抽搐不止,王崇只是一眼,便大致明白了病情。 这妇人一边呼喊“救命”一边朝里挤去,只是她一瘦弱妇人如何挤的过人,加上来医馆的病情都不算轻,即便有那一两人心软的,但大部分还是私心较多。 妇人挤了几次,都挤不进,急得大哭,却又毫无办法,其怀中的孩子,却是从抽搐,变的整个人都直挺挺的,即便其不懂,也知道自己的孩子怕是越发严重了。 就在妇人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道淡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且抱来我看看。” 妇人转身,这才看到,身后还有一个问诊台子坐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妇人根本没有多想,宛如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连忙抱着孩子来到王崇身前,哀求道: “求大夫,救救我的孩儿。” 第3章 百日筑基 “哇......” 王崇几根银针下去,孩童立刻吐出了一大滩散发着恶臭的秽物,脸色依旧还是有些苍白,但身体已经软化下来,白眼消失,水汪汪的眼睛,让人怜惜。 “阿娘......” 一声轻唤,让妇人喜极而泣,抱着孩童就要朝着王崇就要下跪,刚刚真的是将其吓坏了。 王崇笑着阻止了妇人道: “好了不必如此,这孩子得的是痢疾,乃是因为饮食不洁所致,我已经施针逼出了其内毒,但也会因此让其伤了元气,你去掌柜那开一方调养的方子,养上几日便也就无事了。”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其余百姓看到王崇只是在孩童身上插了几根细如毫芒的银针,就让孩童转醒,觉的很是厉害。 但那坐馆的郎中和抓药的掌柜却是骇然的很。 痢疾之症分证为,白痢、赤痢、赤白痢、噤口痢、休息痢等。 王崇只是看了一眼,然后捻了一点孩童口角的白沫闻了闻,就辨了病症,然后当机立断施针,还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将一个重症的孩子给救了回来,如此医术,简直超凡入圣。 掌柜的见识了王崇医术的厉害,开了一个调养身体的药方给妇人之后,让手下活计暂时看着,连忙来到王崇身旁拱手道: “是老夫有眼不识真圣,先生医术堪称超凡入圣,惠民馆正式恭请先生坐馆,诊费八二分,您看如何。” 世人多前倨后恭,刚刚还是小郎君,王崇才稍稍展露本事,立马就换了称呼,喊先生了。 王崇只是暂时找个落脚之地,本就未将其放在心上,当下无所谓的点了点头道: “如此甚好。” 听得王崇答应,掌柜的也是一喜,而后拱手退下,不打扰王崇看诊。 刚刚还没得人愿意来的诊台,此时已经围了一圈百姓。 王崇诊断极快,手段极高,多数病情,只需几针下去,便可痊愈,不过一个多时辰,本来还乱糟糟全是人的医馆之中,已经显得空旷了不少。 到了傍晚,过了小半时辰都不见再有百姓前来,曾掌柜这才吩咐伙计准备闭馆,他自己则是拿着一个大木盒来到王崇诊台。 “先生今日一共看了七十三位病人,诊金一共七千三百钱,老夫为先生补了点零头,便给先生六贯整,先生看如何?” 王崇原身只是一个地主家的奴仆,根本不知道钱币的购买力,王崇自然也就不知道这六贯钱是多少,当下点了点头接过这六大串铜钱,说了句感谢的话。 曾掌柜说了几句客气之后,又抱着木盒来到那郎中身前交付了两串多铜钱。 那中年郎中效率差了王崇不少,大约诊治了不到三十人,诊费还不到王崇的一半。 只见这位中年郎中,脸色不渝的接过铜钱,犹豫了半晌之后,才起身来到王崇身前,王崇还以为是自己抢了他生意,人家要找自己麻烦,结果只见这位郎中朝着王崇抱拳一礼道: “在下陈子明,家师溪邑先生,先生医术高明,在下佩服,嗯...不知先生师从哪位大家,在下......” 王崇瞬间了然,原来是要打探底细,然后拉关系的,当下笑道: “在下没有师承,全靠自悟,陈先生有事可直言。” 虽然反思了自己前世的错误,但王崇终究是嚣狂惯了,短时间内很难彻底改过来,当下说话便极为直接,让陈子明稍稍有些尴尬。 陈子明还以为王崇不愿说出师承,心中有些失望,但这学医之人,看到了一位国手,便如一个老饕看到了一等一的美食一般,当真难以忍受,当下有些犹豫的开口道: “嗯...其实...好吧!先生医术高明,在下心向往之,想要求教一番,不知可否?” 王崇一笑,点了点头道: “原是如此...这自然可以,不过今日天色已晚,我还得找个住处,明日再说如何?” 陈子明大喜当下点头道: “多谢先生,先生还未有下榻之地,不如暂且来寒舍落脚。” 王崇闻言也不客气,或者说这些事儿,他从来没放在心上,当下笑道: “那就打扰陈先生了。” 陈子明大喜,连忙招呼几个学徒弟子收拾东西,而后做出请的手势。 “先生请。” 陈子明住在城南,说是寒舍,倒也真是不寒了,三进的大院,二十余间房舍,还有十余个下人。 将左边一个较为独立的院子借给王崇居住,还拨了几个丫鬟负责伺候王崇,王崇也是来者不拒。 陈子明的院子没有牛棚,只有马厩,养了两匹拉车的驽马,王崇也不管这老牛能不能吃的惯干草和豆子,将其赶到马厩,拜托为陈子明养马的下人一起照顾着。火山文学 吃饱喝足,又在几个陈府丫鬟的伺候下,好生洗漱了一番,换了套陈子明吩咐学徒买来的棉布长衫。 身子干净了,连身心也愉快了不少,摆手让几个伺候的丫鬟下去之后,王崇双足跏趺,盘腿如同莲花,身体自然放松的摆出了盘膝打坐之态。 三十二节脊椎如念珠一般竖叠起来,自然耸立,两肩舒张但不刻意挺胸,双手自然垂落在膝上,头不俯仰,不歪斜,下颏微微收敛,双眼微闭,舌抵上腭。 呼吸绵绵长长,这种呼吸的节奏十分别扭,一口气要分上七次,断断续续,若续若绝的吸入肺腑中。 吸入肺腑中的气息,也因此变得暖和清爽,仿佛春日早晨最清新的空气一般,这小城之中人来人往的污浊尽去,只留下最纯净的气息。 这气息渐成一线,随着气息的运转,王崇的呼吸渐渐若有若无,胸口也就不再起伏,呼吸转为内息。口鼻气息微不可查,如丝如缕。 那一线气息,随着舌抵上腭构成的天地之桥,在体内流转。 王崇渐入妙境,后不再拘束于特定姿势,随意躺下,手足蜷缩成胎儿状,运转内息,一任自然。口中分泌津液甘甜如露水,被王崇不断吞咽,滋养身体。 此世修行如何,暂不得知,不过蜀山世界的修行法门却是筑基最先。 筑基,感应,炼气,结法。便是修行之初的四个关卡。 筑基长则数年,短则百日。吐纳灵气,清净身心,修持道体,如此便能褪去浊恶之根。 筑基,便是调整身心,褪去后天浊恶,将身心调节至最适合修法状态的过程。 旁门左道为何越到后面与玄门正宗差距越大?便是因为在这筑基之处便出了差错。 有些甚至直接就跳过了筑基一关,直接开始感应炼气,如此炼成的真气,天生便极为浑浊,开始之时还不显,待得结法炼就法力之时,与玄门正宗的精纯清灵之气相比,差距能达百倍不止。 王崇如今便是以白阳真解这号称天下第一的筑基之法,炼化精气为元气,补益身躯。 第4章 不可眼角太高 “当初在五台山筑基,还不觉得如何,一应物什都有混元老师供给,如今重新修行筑基,我方才明白,当初一穿越便能拜在老师门下,是多么大的机缘。” 修行白阳真解已经数月,原身从小营养不良导致元气不足的身躯,王崇已经将其补足了根基。 身形拔高了数寸,本来黝黑的面容,此时也是白里透红,宛如那些豪门大族里的世家子一般。 身体元气补足,可筑基的修行却极为迟缓。 筑基乃是调整身心,褪去后天浊恶,将身心调节至最适合修法状态的过程。 如今王崇身在红尘,所食所用,皆有浊气,远比不得当初在五台山之时,所用的丹朱玉髓这等天地灵粹。 故而如今王崇的境地颇有些尴尬,筑基本就是要祛除后天浊恶,使得道体轻灵,最终炼成先天道体,可偏偏如今还不能辟谷,不可能不饮不食,反而因为炼精化气消耗甚大,还得日日多食。 这就让筑基修行变得事半功倍。 如此倒也不是说就不能筑基了,只是这个过程将会变得很是漫长,恐怕非得数年苦功不见其效,如要尽善尽美修成先天道体打下最深厚的根基,恐怕这个时间还得拉长。 重来一次,王崇倒也不是没有这份耐心,但这真的没甚必要。 重新修行一次,该有道心磨炼早就足了,至少在地仙层次以前,道心都不用去管。 如今只是缺些外药罢了。 “还是走吧,这红尘虽然炼心,但我就一筑基都还未完成的宝宝,还是先恢复法力,至少有自保之力,才是正经。” 心中动了念头,王崇便有些待不住了,接下来的数日,王崇先是在城里的成衣铺子定做了几件道袍,又将这半年来的医术感悟修订成册赠送给陈子明,当做借宿的报酬之后,便与掌柜曾阙告别,准备离开,去寻一个修仙者聚集的地方,弄些外药,好早日完成百日筑基。 曾阙自然万分不舍,他这惠民堂以前只有陈子明这半吊子的郎中坐诊,故而只能走低端路线,自从王崇到来之后,不过半旬便得了神医的名号,此后便有不少城中的地主豪门上门,很是让惠民堂声名大噪,曾阙赚钱赚的半夜都能笑醒过来。 如今王崇这位神医牌子要走,他能舍得才是见鬼了。 百般挽留,可王崇已经下了决心,哪里容得他啰嗦,告知了他一声后,将这半年赚来的诊费,除了留下一小部分备用外,其余的全都散给了城中贫困百姓。 还专门托人送了几十贯钱去往原身所在的刘家,权当做了解牛儿因果。 之后换上道袍,骑上青牛,离开了这小县城。 此界开辟的时间并不太久,可能还不足百万年,故而天道规则并不完整,仙凡混杂,修仙者并不会刻意避开凡俗,反而与凡俗之中牵涉极深,听说那些个大城之中,都有修仙者驻足。 想要探听这些个修仙者的讯息,还真不算难,那些个豪门大户,基本都与修仙者有些牵扯。 就如王崇坐诊的小县城中那些富户,就基本都知道些修仙者的讯息,王崇刻意打听之下,倒得了不少有用的讯息。 此地乃是九州之一的婆娑州,地处南疆,由好几个金丹大宗门掌控,这县城所在的陈国东南部,便是由一个名为合欢派的宗门所执掌,每十年,都会有合欢宗的修仙者前来县城,用法器检测城中孩童是否有灵根。 许多人家祖上还曾出过修仙者。 王崇骑着牛儿一路往南,渐渐的人烟开始稀少,天下驾驭法器飞来飞去的修仙者却是渐渐增多。 蜀山世界飞行,多是修成遁光,以遁光裹了肉身飞遁,从外看去,基本都是一道有头有尾的长虹,御剑飞行也是同理,以剑光裹了肉身,斩破天罡大气飞遁。 而这一路上王崇所见的所谓修仙者飞行,却是将法器放大,人趴在法器之上飞行,飞的低不说,速度还慢,用飞剑法器的更是直接踩在剑上,明明飞的摇摇晃晃,偏还要保持风度,故意负手而立,装作潇洒。 当真是看的王崇大摇其头,却又马上心中暗自警醒。 “不可眼角太高,许是这些人修为太低,这才如此,那些个什么筑基紫府和金丹的可能就不是这般了。” 一路问着人,又追踪着天上时不时飞过的修仙者,行了大半月时间,终于来到了一处修仙者聚集的地方,昆山坊市。 这坊市隶属合欢宗,除了各地散修之外,还有一些合欢宗弟子的亲属也住在其中,王崇一个凡人少年骑牛而入,倒也不算太过扎眼。 这昆山坊市占地颇广,乃是在两山河谷之中,宽大约三四里,长十余里,中间有一条小河从山中流出,环境很是不错。 坊市外围住的都是一些底层散修和一些修仙者的亲眷家属,和凡间普通小镇,差别不大。 再往里走,才是真正的坊市,里面有数百间两三层高的木楼,其中有十余处,装潢的甚是精美,这却是合欢宗和其他大派所开的铺子,有收买灵药丹药的,炼制法器的,收购各种灵材的,反正只有与修行有关的基本都有。 “咦...好精粹的五谷之精。” 除了这些大派所开的铺子,坊市之中还有很多散修也在做生意,身家丰厚的,就租个铺子,穷逼些的就在街口两侧,支上一块长布摆上所要卖之物。 与凡人相比也不过就是不去吆喝,显得安静有序一些罢了。 在蜀山世界,哪里能见这般修行人做买卖的场景,这让王崇很是新奇,这不随意逛着,却是看到了一个卖灵谷的黑袍修士。 蜀山世界的道法虽然人人可学,但却极重缘法,如太乙混元祖师这般只要诚心向道,便收入门下的反而是极为异类,颇有些传说中灵宝天尊有教无类的风范。 蜀山世界修行重缘法,加上天道因果完备,只要修行,劫数便一直伴随,更别说五百年一次的四九重劫,千年一次的九五大劫,每一次劫数,都要让修行者死个七七八八才算完。 故而别看蜀山世界道法体系完备,飞升之人多有,但修行者还真算不得多。 五台派因为太乙混元祖师秉承有教无类的思想,门人弟子已经算是很多,号称旁门第一大教,但门下弟子也不过数百人,这还是将刚入门的那些也算上。 如峨眉派号为玄门正宗,但连同弟子和长老加在一起也不过堪堪过了百数。 那如这个世界,区区一个坊市,王崇一路所来,见到的修仙者已经超过千人。 故而蜀山世界虽然开辟了已经不知道多少元会,历经了多少量劫,但修道资材,还真算不得稀少。 根本无人去研究将普通的五谷培育成灵谷的法子。 捏起一粒灵谷,王崇仔细感应其中蕴含的五谷之精粹,不由心中赞叹: “果然不可眼角太高,这个世界也有其独到之处,这等培育灵谷的法子,我就万万想不到的也。” 第5章 乾元换骨丹 王崇来此,本来还想着寻些灵药,炼制些丹丸,以当做筑基的资材。 可如今看到了这灵谷,却将炼丹的想法丢到一边去了。 他如今修为低微,体内只有一股筑基所带来的纯粹元气,用来炼丹虽然也可,但却没法尽展手段,将其中的杂质尽数剥离,难免就会有丹毒留存。 本来王崇还想着待得百日筑基成功,炼成道体,感应炼气之后,再花费数年苦功,将道体彻底纯净,化为先天。 但现在有这五谷精粹却是要省了不知道多少功夫。 五谷本就对人身最为滋养,也是最合人身所用,甚至比蜀山之中的丹朱玉髓还要合适些。 只是普通的五谷精粹不多,想要满足筑基所需,那不得一日吃个几百斤才可。 莫说还未正式入道有没有那般胃口,即便天赋异禀,这五谷之中除了五谷精粹外也是有杂质的,只是不需用法门淬炼,他自会被人体排出。 一天吃上几百斤谷物,然后拉的昏天黑地,这场景想想都让人胆寒。 而眼前的这些灵谷,五谷精粹极为充盈,比普通的五谷要多了数十乃至上百倍。 如此岂不是筑基最好的资粮? “敢问道友灵谷作价几何?” 王崇放下手中那一粒灵谷,笑着向黑袍修士问价。 这黑袍修士倒是颇有些傲娇,头也不抬,嗡声道: “十斤一灵石。” 虽然竭力隐藏但王崇还是从中听出了一丝稚嫩,再微一感应,气息驳杂微弱,用他们自己的划分来说应该是练气三层以下,也是个雏儿。 “贫道没有灵石,倒是有几粒助益修行的丹丸,道友看看可能换些。” 王崇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里面有几粒闲暇时间炼制的乾元换骨丹,可以改换修行者的根骨,提纯驳杂真气,乃是蜀山世界旁门杂修用来精进法力的丹药。 对于根基雄厚的玄门正宗,或者如五台派这等一流的旁门倒是没甚效用,都是王崇用来练手的小玩意。 王崇并不太清楚这个世界的修行之道,但不管是何体系到了最顶峰,都是殊途同归的。 王崇曾经乃是天仙至境的存在,即便飞升灵空仙界,也不是什么小喽啰了。 以他的眼光见识,虽然只是听了些只鳞片爪的信息,但也能大致猜出这个世界的修行应该是如那些没有传承的旁门散修一般,直接跨过了筑基一关,甚至因为没有正经的道佛传承,连感应天地一关也无,这才需要那什么灵根才能修行。 这乾元换骨丹能够提纯真气,改易根骨,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恐怕效用之大,还要超过蜀山那些旁门散修。 有些可惜的就是,王崇因为还未修成法力,故而炼丹的手段极为粗糙,这乾元换骨丹效用没有蜀山世界那般好不说,还有大量的丹毒。 不过这个世界的修行颇为粗糙,想必他们也不会太过在意才是。 果然这黑袍修士,听得是丹药稍稍有些犹豫,但还是接过玉瓶,拨开塞子闻了一闻。 蜀山炼制丹药,真要是上品,那都是精气内敛,存放数千上万年也不会走漏半点药力。 王崇未炼就法力,炼丹的手法就极为粗糙,全是凡人手段,只是在成丹之时,才以筑基得的一股精粹元气点化丹头。 故而这丹药却是存放不得几年,即便有玉瓶封禁药力,但要是数年不用,这药力便也就散尽了。 此时这黑袍修士才一拨开瓶塞,立刻一股药力便泄了出来,从其鼻窍之处,钻入体内。 药力入体,许芸只觉得体内灵力立刻便不听了指挥,从丹田之中极速运转起来朝着那药力扑去。 王崇看到这黑袍修士好似呆了一般,也不会理会,又拿起其摆摊的小玩意仔细观瞧起来。 “这符箓倒是有些意思,想来也是此界大能之辈观测天道所创,只是与蜀山相比,显得粗鄙了些,如这符头的云箓就是有些不对,缺了几笔精华,要是补上,威力至少能强上数十倍......” 王崇一边随意查看,一边心中暗自评价,这边许芸却已经炼化了那股药力,毕竟只是乾元换骨丹月余积攒的药力,其中还有大部分已经流失,算来还不如一粒丹药药力的百分之一。 “这少年不知是哪家的败家子,这乾元换骨丹虽然并无听过,但只是这一点药力,便已经让我灵力精纯好多,练气三层的瓶颈都有些松动之感,如此宝贝竟然随意拿出。” 在王崇眼中不值一提的小玩意,在许芸这却成了无上至宝,还因此误会了王崇的身份,以为他是那个修仙家族的败家子,反而让其不敢随意忽悠王崇,生怕被人找了后账。 毕竟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她和弟弟还要靠着这坊市赚取灵石修炼,可没法如那些到处飘荡的散修一般,直接走人。 想了半晌终究还是理智战胜了贪欲。 “道友宝丹珍贵,价值难以估量,便是将我所有东西全部压下恐怕也难换一粒......” 许芸斟酌着语气,说的缓慢,王崇却笑着打断道: “贫道需要灵谷不少,可能得上千斤,这几粒丹药可能换的?” 许芸闻言苦笑一声,忘了掩饰自身,声音清脆道: “道友的丹药极为珍贵,应该是用来配合筑基丹一起服用,纯化灵力增强筑基几率的,虽然不如筑基丹珍贵,但一粒卖数千灵石也是轻松。” 许芸也是有些来历的,其父母本来是合欢宗的筑基修士,数年前因为抵御南疆妖兽反攻,双双陨落,这才家道中落。 故而其见识却比普通的散修要高的多,瞬间就明白了这乾元换骨丹最好的用法。 连王崇也没想到这在玄门正宗眼中,极为垃圾,甚至服用之后,反而会污了自身法力的丹药,在这个世界如此受欢迎。 要知道这只是王崇为了实验,以数十种普通药材提炼的出来的小玩意而已,成本恐怕还不到十贯钱。 “原来如此,贫道初来乍到,并不认识他人,道友可能帮贫道将其发卖,其中一粒便算是道友的报酬。” 许芸哪里会不同意,连忙点头表示愿意帮忙,毕竟她还刚还想着将父母留下的家底拿出大半和王崇换上一粒呢,如今只是帮忙就能得上一粒,那真是天上掉下的馅饼。 而且如此一来,这丹药也算来历清白,即便这败家子身后的家族知道,来找麻烦,最多也就是补上差价而已。 毕竟她父母是为了合欢宗战死的,虽说人走茶凉,但毕竟还有些香火情,稍稍庇护他们这些遗孀也是应有之意。 许芸心中激动,也不摆摊了,将所有东西收入腰间的乾坤袋后,拉着王崇就往坊市中心那最豪华的几处铺子而去。 第6章 魔道奇才 有着许芸这个合欢宗遗孤的掩护,交易极为顺利。 总共五粒乾元换骨丹,除了给许芸一粒作为报酬,剩余的卖了一万多灵石,当真好大一堆。 又花了上千灵石买了个稍大的乾坤袋,和上千斤灵谷,还有许多这个世界的基础修仙书籍,这才倒骑青牛离开了这昆山坊市。 走了还未几里,王崇便停了下来,从青牛取下一贯钱买的铁剑,拍了拍青牛让其走远些后,这才拔剑在手,微笑等待。 五台派本就以炼剑出名,剑术自然也是绝顶,便是与峨眉相比,也不过只是相差仿佛。 而修习剑术,自来便是要先从凡间剑法开始打根基,直到炼气之境后,以先天真气附着于剑身,便可实现百步驭剑,在炼气境界慢慢适应将剑招化为飞剑之术。 直到结法层次,真气满溢,结成符箓之种,以此为基吞吐真气,将真气化为法力,便可以将飞剑化为剑虹,出入青冥,称上一声剑仙。 如今一剑在手,虽然只是最为普通的凡人铁剑,但王崇有信心可以斩杀一切来犯之敌。 这是王崇纵横数百年养出的无敌之心,虽然结局不是甚好。 眼看被王崇发现,两个修士也从百丈外的一颗大松树后缓缓走出,眼神阴郁。 这两人王崇都认识,就是珍宝阁的人,且还是一对孪生兄弟。 ‘当’的一声,王崇一弹长剑,叹息道: “活着不好么?” 两人冷笑一声同时开口道: “交出灵石,爷爷们心情好,说不得就放你一马。” 王崇微微摇头,并不答话,只是再次叹息一声,缓步上前。 两人显然也是做惯了这等勾当,动作极为果断,先拍了一张金刚符防护自身,这才各自放出法器。 一片柳叶大小的飞刀,一柄蒙蒙青光的飞剑。 两人口气张狂,但却极为谨慎,放出法器攻向王崇还嫌不足,各自又拿出一张攻击灵符,捏在手中,严阵以待。 玄门正宗都极为重视筑基一关,此关乃是修道根基,不但决定了以后法力品质,更是能决定一个修道人能走多远的重要关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