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七零新婚夜，糙汉老公重生了》 第1章 穿书嫁糙汉 苏云意坐在陌生的床上，看着身边烂醉如泥，嘴里发出轻微呼噜声的男人，揉了揉因被迫接收了太多记忆了胀痛的脑袋，闻着屋里令人作呕的食物变质混合着酒味的奇怪味道，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憋着肺里最后一口气，苏云意撑起身爬到床尾，跪在床上探出身子把窗户打开，新鲜空气瞬间涌进屋子。 在她觉得自己活过来的瞬间，也惊醒了床上的人。 只见他茫然地睁开眼，在看到坐在床尾的自己后，眼睛瞳孔不自觉的放大，仿佛看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 正当两人呆愣之际，门外传来了女人的声音：“老三，起来了吗？” 眼前的男人神情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随后翻身下床，还狠狠在自己脸上掐了一把。 苏云意看着都疼。 “妈？” “老三起来了呀。”说着话，眼神不时朝里屋飘。 “你媳妇儿还没起？” “什么媳妇？老子不结婚！您哪弄来的人给人送回哪去。” “你这臭小子，在你娘面前什么老子老子，我好不容易给你讨的媳妇，你再不珍惜可就真的要打光棍了，而且你都和人睡一张床上了，你不娶她，她还能走出这个村子？找不到媳妇的男人可遍地都是。” 苏云意听到这母子俩的交谈，吓得脸色发白。 这是什么鬼地方。 苏云意呆愣间。 男人已经掀帘子进来，看到满地狼藉，忍不住皱了下眉。 “收拾好你的东西，我送你回家去。” 家？ 苏云意努力梳理起来原主的记忆。 在原主的记忆里，她之前是生活在一个叫肉联厂大院的地方。 上个月真千金秦思思突然找了回去，她长得仿佛和苏母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去鉴定果然如此，自己是个假货。 苏父苏母得知亲生女儿要被用来换亲，气得不行，他们本就心疼女儿流落在外十几年，怎么愿意让她再受这种罪。 本来打算两个女儿都养在身边。 可惜原主哪里是秦思思的对手，被真千金稍微一挑拨，原主就在家犯了错，尤其是原主已经定亲的未婚夫见到秦思思惊为天人，嫌弃起了原主的身材，原主一受刺激，居然在家烧煤自杀，闹得整个大院沸沸扬扬，全家都跟着丢脸。 刚好原主亲生父母找了去，苏父苏母这才对她狠下心，把她还给亲生父母。 亲生父母还没让她回家直接就给她送这来了。 原主突然被送到这穷乡僻壤，又以为喝醉酒的肖泽要对自己图谋不轨，昨晚活活被吓得嗝屁了，所以她才会在这里。 这些人的名字怎么和她前几天看的一本年代文里的角色名字一模一样啊。 她她这是穿书了。 苏云意立刻认清形势，原主城里养父母家是回不去了，亲生父母就是送她来嫁人的，怎么会让她回家。 自己唯一的选择——只能先留在这里。 想到这，苏云意退回床角：“我没有家了，我要留在这。” 应该是原主残留的情绪作祟，苏云意的双眼瞬间被水汽笼罩，晶莹的泪珠顺着莹白的脸颊滑落，她虽然身体胖，但是脸上没多少肉，眼泪一掉，模样颇为惹人怜爱。 肖泽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庞，心里五味杂陈。 他居然回到自己十八岁的时候，这个自己最混账的时期。 他记得自己十八岁时娶的媳妇是秦思思，她想去勾搭村里的知青，被他撞破后又去举报他赌博，这才被他一顿揍，被打跑之后，居然被城里的爹妈认回去，后来才换了苏云意来，苏云意好吃懒做，天天和自己一起混吃混喝，生了孩子更是不闻不问，整天利用孩子威胁家里，骗吃骗喝，最后一不小心真的掉进水库淹死了，一尸两命。 怎么重生回来，媳妇居然变成了苏云意。 苏云意见他一动不动站在床边，以为他是铁了心要送自己走。 自己要是回到城里，没有地方住，连临时工也做不了，想到这，她两眼一翻，作势就要晕在床上。 谁知道，眼前的男人讥讽一笑：“苏云意，你还真是一点没变，我告诉你别来这套，你要真晕了，我就扔你到山上喂野猪。” 想起书里的描写，苏云意只差一个鲤鱼打挺，麻溜爬起来后，颇为谄媚地看着肖泽笑。 这时，肖母听到屋里的动静，掀开帘子进屋。 一进门，表情差点没绷住，她这儿子儿媳妇也是绝配，这么脏的地儿，两人不但能睡下去，还能站着聊天，她可是站一会都头晕。 “你们俩洗漱一下，我这就去割点肉，回去做桌菜，欢迎云意嫁进肖家，下午上家里吃饭啊。” 肖母说完，飞快地离开了他们家。 看那健步如飞的样子，不禁让苏云意感慨：“妈身体真好！” 肖母一走。 一瞬间，整个房子就只剩下苏云意和肖泽两个人。 苏云意饿得头晕眼花，肚子不争气的咕咕直叫。 声音在安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突出。 肖泽显然也听到了，他盯着苏云意的肚子看了一会，起身朝厨房走去。 苏云意又羞又恼。 看什么看。 没见过人肚子饿吗。 苏云意好像听到厨房里传来一句低骂，刚想出门去看。 和空着手进来的肖泽撞了个正着。 “家里没吃的，我去借点米面。” 说着到厨房拿了一个豁口的搪瓷碗，朝村子里去了。 苏云意揉着肚子站起来，安慰自己就当减肥了，这么胖下去可不行，自己不舒服对身体也不好。 看着眼前脏乱差的环境，苏云意在院子角落里找了一把扫帚，从卧室扫到正屋，又扫了厨房和院子，累得满头大汗。 原主这身体委实虚了些。 还好院子里有口井，苏云意庆幸自己做的是乡村美食博主，专门租了乡下的一个院子拍视频，不然长期生活在城市的她也不会用这水井打水。 把水缸装满，里里外外擦了一遍，苏云意就着冰凉的井水美美地洗了把脸，又喝了一大口，正准备回房拿小毛巾把水吸干，就看到肖泽黑着脸端着一碗黄色的玉米面站在门边。 第2章 大腿不好抱 苏云意是真的饿极了，看到食材眼睛放光，赶紧迎他进来，“盆里我刚打了水，你喝了酒洗把脸会舒服些。” 顺势接过他手里的东西，放到她刚打扫过的厨房灶旁，捡起旁边的干草和树枝开始生火。 肖泽看着脸上还挂着水珠的女孩熟练地开始生火，错愕不已，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记忆错乱，上一世自从她嫁过来就没有下过厨，他们俩长期到处混吃混喝。 用力甩了甩不太清醒的脑袋，往里屋走去。 刚掀开帘子，就被整洁的房间再次震惊了，刚刚醒过来时屋里的味道连他自己都犯恶心，怎么自己才出去了一会，家里就变了个样。 他躺在床上按压着因为宿醉疼痛的脑袋，继续梳理自己的思绪。 苏云意对着空空如也的厨房无语极了，厨房里除了盐啥都没有，面缸空了，油罐子里一滴油都没有，就算她做饭再好吃，那也得有材料啊。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说的就是她现在的真实写照。 书里提到过这个肖泽，酗酒、赌博、打老婆，风评极差。 苏云意不由哀怨地看了茅草屋一眼，就这家庭还学别人赌博。 还好现在是夏天，这房子到了冬天估计要命。 心里胡思乱想不妨碍她手上动作快，玉米面口感粗糙，要用热水烫过才会好吃。 苏云意把玉米面倒进烧开的水里，不停地搅拌，这年代的食材是真香，光是烫一下玉米的香味就被完全的激发出来，苏云意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因为家里没有油，烙不了饼，苏云意只能用筷子架着搪瓷碗用蒸的。 肖泽想了想还是不相信苏云意会做饭，怕她把自己好不容易借来的面嚯嚯了，起身出来看。 结果被一阵香味把他馋虫都勾出来了。 似是想起什么，脸又阴沉下来。 这懒婆娘，上一世娃儿饿得哭，她都不管，睡在床上等大嫂来了才给娃儿熬的米糊。 不过自己也不是个东西。 这会看着她眼睛滴溜溜一眨不眨地盯着锅里蒸着的玉米小饼。 像在看什么珍馐美馔。 肖泽使坏般，长臂一伸，把苏云意刚出锅的玉米小饼薅到自己手里，掰了一块扔进嘴巴，一股清香味道弥漫开来。 看着眼前怒目圆睁，要快急哭了的苏云意，肖泽还是没忍心把所有玉米小饼都吃下肚。 把剩下的大半块扔回她手里：“难吃死了，你自己吃。” 快哭了的苏云意捧着手里的小饼，把已经到眼眶的泪水又狠狠逼了回去。 心满意足地吃完一个，还是饿，又蒸了一个。 肖泽就眼睁睁地看着苏云意把一碗玉米面都吃完，一点没给自己留。 还以为她转性了，看来是他想多了。 她还是那么自私、还馋！ 气得肖泽肚子更饿了。 没好气地走到门口：“还不走？我刚去借米的时候看到妈买了肉。” 苏云意顿时就后悔自己刚才玉米面吃太多。 跟在肖泽后面往村里走，一路上遇到很多带着草帽、扛着锄头从地里收工准备回家的人。 见到肖泽身后的苏云意，大家都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两人。 “肖老三，这就是你妈给你讨的城里小媳妇啊？” 肖泽黑着脸，他名声不好，调侃的人见他不搭话，瘪了瘪嘴讪讪地走开。 走了几步又遇到一个大婶，“姑娘，你爹妈走了？” 苏云意回想了一下自己被那对黑瘦夫妻送来嫁人的情景。 低声“嗯”了一声。 “你真的是来嫁给肖老三的？”又压低声音对她比了比拳头：“你不怕吗？” 爱八卦真是从古至今女人不变的话题。 “婶子，肖泽挺好的，我们这会要去妈那吃饭，以后再和婶子聊天。” 从相处的这半天看来，肖泽暂时没有要打自己的意思，眼神也清明，在没有弄清情况之前，她可不想从自己嘴里说出什么让人误会的话。 肖泽没想到她会帮自己说话，自己之前是真的混蛋，这些婶子也没说错，但是看她这么维护自己，心里泛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转念一想，她这是第一天来，还没混熟，想起她前世的壮举，肖泽又黑下脸。 也不等她，自顾自往前走。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肖家的院子。 他二嫂蒋云霞抱着孩子在院子里闲逛，看到他们来了朝厨房里喊了声：“老三带着他媳妇过来了。” 肖母忙迎了出来：“老三媳妇来了，咱们这就开饭。” 苏云意撸起袖子想帮忙，却被肖母拦住了：“今天怎么能让你动手，你大嫂已经弄得差不多了。” 又去招呼几个小辈准备吃饭。 三个孩子穿得破破烂烂，脸和手都黑乎乎的，听到吃饭全都围到桌子边用手扒拉着筷子。 苏云意瞬间没了食欲，想带他们去洗手，被他二嫂一句“城里人就是讲究”给怼了回来。 苏云意一脸认真地看着她：“嫂子，讲究能少生病，而且就是洗个手，不费事的。” 几个孩子听这个白白嫩嫩的新婶婶说话软软糯糯，身上也香香的，听说还是城里来的，都争先恐后地听她话去洗手，还一个赛一个把手伸到她面前求夸奖。 苏云意挨个表扬了他们，把从家里抓出来的糖分给他们每人一颗。 几个小萝卜头瞬间就被苏云意收买了。 “小婶婶！” “小婶婶！” 叫个不停。 气得蒋云霞一把揪着叫虎头的耳朵：“一颗糖就把你收买了，看你出息的，二婶平时对你多好，也不见你对我那么热情。” “小婶婶香，我们就是要听她话。” 只有肖泽表情复杂地看着苏云意。 为什么她对别人的孩子可以笑得那么开心，上一世对自己的孩子却不闻不问，想起最终都没有从水库打捞起来的孩子，肖泽心里泛过一丝心酸。 再看着苏云意和几个孩子玩闹，就更加烦躁。 “几颗破糖值得那么开心，不吃饭就给老子滚出去。” 他平时干的混事在村里是出了名的。 不但几个孩子怕他，他几个嫂子也不敢在他面前吊二话。 他没脸没皮的，闹起来还不是自己丢脸。 第3章 酒鬼肖老三要戒酒了 刚才还在开心玩闹的小豆丁们畏手畏脚地爬上长凳。 苏云意有个毛病，属于泪失禁体质，容易被任何一种情绪左右，忽听他骂人，眼圈就红了，又不敢惹他。 蹑手蹑脚地往肖母身边靠。 被肖泽余光扫到，更是生气。 都要吃饭了还不过来坐好，妈就买了一斤肉，馋成那样还不知道过来抢位置。 一会吃不饱回家又喊饿。 “苏云意，过来。” 听到他的声音，那个圆润的身体猛地抬起头来，红红的鼻尖和带着雾气的眼睛，看着好不可怜。 在他印象中，苏云意没那么爱哭。 这女人又要耍什么幺蛾子。 要不是他知道她的本来面目，八成要被她骗了。 “都坐下，吃饭了，吃饭了。”肖母打着圆场，把苏云意推到肖泽身边坐下。 肖父是一个看上去很本分的庄稼汉，在收到肖母的眼神后，从桌子下摸出一瓶酒，放在桌上。 “老三，今天你成亲，给你倒一杯，结了婚就是大人了，以后和你媳妇好好过日子，不要再胡闹了。” 肖泽伸手遮住杯口：“爸，我戒酒了，你自己喝吧。” 什么？ 肖泽的话像一颗炸弹，把肖家人都给炸懵了。 酒鬼肖老三居然说他要戒酒了。 肖大哥憨憨地说：“爸，老三他昨晚喝多了，这会估计是喝不下，你还是先留着，不然过几天他想起来又找你拼命。” “我真戒酒了，今天不喝，以后也不喝。” 见他说得认真，大家都敷衍着顺着他说:“挺好、挺好。” 很显然，没人相信他的话，他下意识地看向身侧的苏云意。 苏云意正一脸震惊地看着他。 书里不是说他每每喝醉了就打人。 她是锦鲤附身吗？ 才嫁过来第一天，酒鬼老公就戒酒了？ 接触到肖泽看向她的眼神，苏云意真诚地说；“酒不是什么好东西，喝多了伤肝，还损害大脑神经，你能戒酒是好事。” 苏云意的话让他想起来前世得肝癌之后生不如死的记忆。 肖母见苏云意劝起人来一套一套的，很是满意，真不愧是城里长大的姑娘，见识就是多。 肖母一高兴，就从五花肉碗里夹了最大的一块油光透亮的肉，放到苏云意碗里。 “云意，吃肉，争取早日给妈生个大胖孙子，你们俩都好看，生出的娃肯定也漂亮。” “嗤——” 肖泽的嘲笑声伤害性不强，但是侮辱性极大。 她现在是胖，但是她照过镜子了，五官是很好看的，每个胖子都是一只潜力股，自己肯定会变好看的。 看着碗里的大块肥肉，怎么也下不去口。 肖泽见苏云意呆愣愣地盯着碗，推了她一把。 “不吃给我。” 苏云意像是接收到信号一般，夹起肥肉放进他碗里：“吃吧。” 肖泽本来是逗她的，没想到她真舍得把肉给自己。 还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示意他快吃。 在苏云意的注视下，肖泽一口吃掉了那块脂肪炸弹。 肖母没想到短短一个下午，小儿子和媳妇感情突飞猛进，笑得合不拢嘴。 一个劲地催大家夹菜，多吃点。 走的时候，肖母从屋后的地里拔了一小把葱、蒜还有两颗菜给她。 趁其他人没看见，又往她包里塞了两个鸡蛋。 好不容易换来的媳妇，别给饿跑了。 吃完饭往回走的路上，苏云意才开始担心，屋里只有一张床。 今晚怎么睡？ 回到家，肖泽回屋把衣服一脱，就穿着一条大裤衩，一桶水从头浇到脚，洗完就进屋去了。 苏云意没想到肖泽身材还挺有料，宽肩窄臀。 但是可惜空有一副好皮囊，人太凶，动不动就发脾气。 苏云意借着月光擦了把脸，又用自己从城里带来的牙刷刷了牙。 这个家穷得连煤油灯都有不起。 屋里屋外黑灯瞎火的怪吓人。 苏云意站在屋外喂了半天蚊子，心一横。 反正嫁都嫁了，昨天也睡过一张床了，就凭他那张脸，睡了自己也不亏。 脱掉外衣，跨过拱起的被子，苏云意钻进被窝，把自己缩在离肖泽最远的床边。 肖泽感受到苏云意窸窸窣窣的动作，闻到她身上带着奶香的味道，说一点感觉没有是假的，毕竟是给自己生过娃的女人。 但是他现在不准备碰她，虽然她现在说不走，说不准过两天过不惯村里的苦日子，又像上辈子一样天天吵吵着要回城里。 而且，他这屋子夏天还好，冬天是要冻死人的。 得想办法挣点钱，在冬天之前把房子翻修一下。 两人各怀心事居然相安无事地过了一个晚上。 苏云意醒的时候，外面已经出大太阳了。 坐在床上愣了几秒钟，看着陌生的环境，才想起来自己现在的处境。 穿好衣服，伸了个懒腰，苏云意有一种要起床拍视频的错觉。进了厨房，厨房里冷锅冷灶，只有昨天从肖家拿回来的两个鸡蛋和两颗大白菜。 肖泽不在，她也不好意思独吞鸡蛋。 揉着已经开始抗议的肚子，她摸了摸藏在内裤兜里的五十块。 这钱是城里的苏父苏母把她送走的时候，苏母悄悄塞到她包里的，还叮嘱她藏着点别让其他人看见。 这年头，五十块钱可不少了，是她便宜老爸苏父一个月的工资，还是因为苏父当着肉联厂的主任，才有那么高的工资，一般的工人每个月也就只有三十块左右。 苏云意规划着去买些鸡苗。 刚打开门，迎面撞上一具湿淋淋的身体。 是肖泽。 身上还滴着水，用草绳提了一串鱼，苏云意伸手去接。 “你拎不动。” 肖泽已经绕过她，把鱼挂在厨房门上。 苏云意这才看清楚，足足有五条鱼，每条估摸都有六七斤重。 看着浑身湿透的肖泽，苏云意大胆猜测：“你抓的鱼？这附近有河吗？” 肖泽定定地看着她：“水库里抓的，你少到那边去。” 拿着刀背拍了鱼头两下把鱼砸晕，就开始刮鳞、剔腮、掏内脏，动作麻溜得让人以为他是个大厨。 第4章 多才多艺苏云意 苏云意从井里打起水，然后点火起了灶，把水倒在锅里烧着。 而此时肖泽鱼也宰好了。 苏云意忙催他去换衣服，说自己会煮鱼。 肖泽半信半疑地把鱼交给她。 等他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苏云意已经把鱼改成了鱼片，正放盐腌着。 看她真的会做鱼，肖泽回屋把刚换的脏衣服拿到院子里洗。 苏云意边做鱼，边回头唤他：“肖泽，趁着太阳大，把床单被套也洗洗。” 说完她就后悔了，都怪肖泽今天太贤惠，让她忘了这是个混世魔王。 肖泽挑眉看着她，这还指使上人了。 冷冷抛下一句：“嫌脏自己洗。” 睡过一张床的情谊也不过如此。 心里一酸。 苏云意抬起头看天，背过身用力把快要流眼泪的眼睛闭上又睁开。 不要哭。 太没出息了。 越是睁大眼睛，眼前越是模糊。 突然脑袋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 “出息，怎么动不动就哭，怕了你了，我洗。” 听着脚步声人走开了，苏云意才飞快地用袖子使劲按了按眼睛，看了一眼那人离开的方向。 水烧好后，苏云意把切好的鱼头鱼尾先下锅煮了一会，撇去浮沫，又把鱼片放下去。 不一会汤就变得奶白奶白的，苏云意撒上盐，切了一把葱花洒在鱼汤上，浓浓的鱼香味传来，让人不禁食指大动。 苏云意把鱼片捞进搪瓷碗里，白白的鱼汤配上嫩滑的鱼肉，点缀着葱花，卖相很是好看。 就是少了姜或者酒去腥，她也不确定到底好不好吃。 “吃饭了！” 苏云意端着鱼汤走出厨房，男人正背对着她在晾床单，光着膀子又沾了水的古铜色壮硕身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苏云意不好意思再看，别过头去，快步走到屋里。 把肖泽的鱼汤放在凳子上。 她小心翼翼地端起自己的一碗，吹了吹，挨着碗边轻轻喝了一口。 就是鱼汤最鲜的滋味。 苏云意闭上双眼，浓郁鲜美的味道在口中散开，让她不禁弯起嘴角。 肖泽进门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空旷的家里，苏云意坐在一个和她身材不太匹配的小马扎上，一脸陶醉地品尝她碗里的鱼汤，表情满足得像是偷腥的猫。 见他进来，苏云意放下已经夹起一片鱼肉的筷子，指了指旁边板凳上的大碗：“那是你的，吃完锅里还有，你抓的鱼很大，我熬了一大锅。” 肖泽用筷子在碗里捞了捞，她给自己装了一大碗肉，今天转性了。 夹了一片肉放进嘴里，鱼肉嫩滑，与浓白的汤汁相互交融，入口即化，居然还挺好吃。 苏云意应该是真的会做饭，熟练的动作是骗不了人的，那上辈子她为什么要那么懒，难道就是因为自己的改变，她也变了？ 肖泽想不通，但是不影响他一口把碗里的汤喝了个底朝天。 他到厨房添汤的时候，苏云意已经吃完去洗碗了。 洗完碗，苏云意进屋背了个军绿色小挎包，跟他打听：“我想去买点鸡苗，你知不知道哪里有卖的？” 见他怀疑。 苏云意只能继续说：“我想自己喂点鸡，吃鸡蛋有营养。” 还在喝汤的肖泽，放下手里的碗：“你会选鸡苗吗？能不能能分清楚公母？” 苏云意只是养过，鸡苗她还真的不会分，以前都是别人直接给她送过去。” 肖泽看她一脸呆滞，明显被自己说中了，随意交代一声：“我一会要上山，明天我带你去买。” 肖泽想好了，他就不是能靠勤勤恳恳种地挣工分的人，既然他有机会再活一世，怎么也得带着家里人过上好日子。 他看了一眼回屋放包的苏云意，当然也包括她，如果她愿意好好和自己过日子，自己也会好好待她。 “山上有竹子吗？我想弄点编鸡笼。” 苏云意探了一颗脑袋出来。 “有，竹子根系太发达，只有山上有，那你跟我一起去，你砍了竹子就回来。” 苏云意看他背上背篓，又往背篓里放了两样工具，还有根红布条和一块布。 忙拿上手套，栓门跟上他。 大河村的后面连着一座山，她们的家就在山脚不远处，离山很近。 “山上有野猪，有蛇，你没事别往山上跑。” 肖泽背着背篓走在前面，苏云意跟着他走在后面。 进山以后很快就看到一片竹林，应该是村里人都会到这里砍竹子，她看到了一些留下的竹兜。 肖泽从背篓里拿出一把砍刀递给她：“会不会砍？” 苏云意接过砍刀，选了几颗和手臂差不多粗的竹子，选好让它倒下的方向，对着那个方向在竹兜上利落地砍了几下。 肖泽看她确实会砍，喊了声：“要是拿不回去，就放在那里，我回来的时候带回去，不要在山上多耽搁，我走了。” 看着男人往深山里走，苏云意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该不是去打野味之类的吧。 不一会，她就砍了七八颗竹子。 她把砍下来的竹子枝叶剔干净扔在旁边，用布条把竹子捆在一起，扛在肩上，慢慢往家里拖。 苏云意这身体真是不行，缺乏锻炼，虚胖，娇生惯养，没走多远就气喘吁吁，汗流浃背。 把这捆竹子运到家她估计花了一个多小时。 新鲜的竹子要用来做家具需要晾晒几天。 她把竹子拖进院子，散开晾着，喝了碗井水，这才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家里只有一个背篓，连篮子都没有。 上辈子为了拍视频她特地去找村里的老手艺人学了编竹篮的方法，那期视频还爆了。 苏云意搬了小板凳出来坐在院子里，拿出一根竹子锯成小段，把它们分成均匀大小的竹条，用刀辟出竹篾，这一步很讲究手法，没有练习过的人不管怎么辟，不是断了就是大小头，她也是练习了很久才有现在的水平。 差不多辟出20根竹篾，找到中点开始从底部编制，纵向和横向分别用了十条，调整好位置，用线固定了四周，还在中间加入两根大竹子固定，往上的部分交叉编制，四个角编好之后，相右靠拢编成箩筐，然后把剩下的竹篾往回收，拉紧，最后把多出的竹篾用刀切走。 第5章 靠烹饪技术抱紧大腿 添上三条竹篾做成提手，把刚才用来固定的线解开，一个手工竹篮就做好了。 看着自己做好的竹篮，苏云意翻来覆去的欣赏，满意极了，可惜没有相机，没法记录下来。 眼看天色已经不早了，苏玉意出门看了一圈，肖泽还没有回来，倒是远远看去，上工的社员都下工了。 干了一下午的活，中午喝的鱼汤已经消化得差不多，肚子仿佛感受到了她的意念，神同步般咕咕抗议起来。 家里还有鱼，但是中午才吃过鱼肉，她就想吃点有味道的东西，她上辈子无辣不欢，连着吃了几顿清淡的，嘴里都快淡出鸟了。 那天进村的时候，看到村公所旁边好像有个村供销社。 苏云意背上自己的军绿色小包，拎上刚编好的竹篮子，把厨房里的两个空瓶装进篮子里，准备上供销社去采购点东西。 走在路上，大家看她的眼神都很好奇，苏云意不知道对方是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对看向她的人都回以微笑。 她本就长得圆润，笑起来亲和力就更强了，她还不知道这个举动让她在第二天成了大婶、大姐们上工时的谈资。 没人不爱听八卦，特别是干活又累又无聊，说上一段新鲜的八卦，干活的痛苦瞬间就减轻不少，所以一时间，大家都在传，肖老三走了狗屎运，换回来的城里小媳妇见谁都甜甜地笑。 而八卦主角苏云意这会还在为了要不要买瓶罐头而发愁，摸了摸身上揣着的五十块钱，她纠结许久，还是放弃了传说中的桔子罐头。 这五十块是她最后的仰仗了。 如果肖泽真的打她，她跑也要跑出去。 钱不能乱花。 她拿出瓶子打了一斤酱油一斤醋，酱油8分一斤、醋6分一斤，花了一毛四，苏云意这才发现自己简直是怀揣巨款。 她还发现居然有卖豆腐乳，而且不要票，可惜她没带碗来。 她又买了一些盐和香料，不知道是不是香料在他们这不好卖，售货员是从柜子底部翻了半天才拿出来的，而且没要票。 想起家里缺的东西，苏云意又买了洗衣粉和几个碗，满满当当地装了一篮子。 从供销社出来往家走的路上，她从围墙看进去，别人家墙上都挂着大串大串的辣椒和玉米，只有她们家，四周一片光秃秃。 一个大姐看她边走边观察，招呼她去家里玩，这个时间段人家都在吃饭，她哪好意思上别人家里玩，不过，这个年代的人是真的热情。 “大姐，我能在你家买些辣椒、葱姜和土豆么？” 大姐往她篮子里一看，都是做饭用的材料，是个踏实过日子的，可惜嫁了个肖老三。 然后略带惋惜地看着她，手里也不闲着，去自家辣椒串上薅了一大把，直接放进苏云意篮子里，又拎着苏云意的篮子跑到厨房墙根角，捡了一堆土豆和应该是准备自家用的葱姜放进篮子里。 “买什么买，乡里乡亲的，姐送你的，快回家吧。” 苏云意手里的3毛钱硬是没有塞出去。 回到家，肖泽还是不见踪影。 苏云意从门上取下一条鱼。 按记忆中的样子给它开膛破肚，把鱼肚子里的黑膜都清理得干干净净，还去掉了鱼牙齿，主要是因为自己没有料酒，怕腥。 然后从尾巴沿着脊椎骨开刀，开始片鱼肉，不得不说她的刀工很是在线，每一片都是差不多的厚度。洗干净沥干水分的鱼片放上盐和葱姜水朝一个方向搅拌上劲，本来想放鸡蛋清，结果没舍得仅有的两个鸡蛋而作罢。 还是用中午的办法，扔进鱼油炼了一会，然后把大婶给的干辣椒切成段，葱姜切成丝放进去爆香，加水烧开后把焯过水的鱼片放进锅里。 往锅里加了自己今天在供销社买的花椒，这个时候的食材不兴掺假，很正宗。 不一会勾人香味就散发出来。 惹得苏云意一边煮鱼，一边流口水。 刚从山上下来正饥肠辘辘的肖泽，远远地就闻到这股辛香麻辣的味道，想到自己还没有着落的晚饭，他垂眸，自嘲地一笑。 离自家那矮矮的围墙越来越近，香味也越来越浓，一个不可置信的念头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推开门，苏云意正一边往灶膛里加柴火，一边搅动锅的底部，一张白净的小圆脸上沾了一些黑灰，头发被汗水打湿了黏在额边，很是狼狈。 香味从她搅动的锅里不断飘出来。 她眼睛亮晶晶的，就这一副狼狈的模样居然让肖泽觉得有些可爱，他暗骂自己一声，真是疯了。 粗鲁地把手里拎着的几只已经断气的兔子扔在厨房地上。 黑着脸，背着背篓转身离开厨房。 “这人有病吧！难怪讨不到媳妇，无缘无故发脾气。” 苏云意莫名其妙地看着男人离开的方向。 但是看到地上的野兔，苏云意满腔的愤怒瞬间消散，谁再说肖泽好吃懒做她第一个不答应。 她才嫁过来两天，肖泽又是抓鱼又是抓兔子，这山里的东西可不是谁都有本事抓到的，吃那么好，城里的工厂正式工都比不上。 能让她吃饱饭的就是老大，老大发脾气她能怎么办，当然是哄啊。 想通这一点，苏云意把鱼倒出来装在今天新买的海碗里。 添了把柴火，借着锅里的汤汁，把浸泡在水里的土豆丝掉进锅里翻炒，最后加了一勺盐和一锅铲醋，偷吃了两根，酸酸脆脆的，超好吃。 “肖泽，吃饭了！” 苏云意听到外面有人冲凉的声音，忙探头朝外喊了一声。 不一会，一个带着水汽的身影走进厨房，他个子太高，走进厨房显得本就不大的厨房更加逼仄。 看到灶台上装着鱼和土豆丝的新碗，他挑了挑眉，“哪来的碗，还有土豆？” 说到这，苏云意才想起送了她一堆菜的大姐。 随便给肖泽解释了几句。 她从锅里盛出一碗鱼汤鱼肉，讨好地对着肖泽说：“今天隔壁大姐送了我好多菜还有辣椒什么的，我能把这碗鱼汤给她送去吗？” 第6章 嘴硬心软的肖老三 肖泽没想到她刚嫁过来就有人愿意给她送东西，但是用鱼肉换土豆怎么想都很傻，本来想说两句难听的话，话到嘴边看到她在氤氲雾气后亮晶晶的眼睛，又咽了回去。 “你要送就送，不够吃你自己饿着。” 他话音还没落，苏云意已经高高兴兴地端着碗走了。 肖泽一时气结。 这头刚才的大姐看到苏云意端着的鱼肉后，怎么也不肯要，倒是她家的孩子不懂事，闻到味道香，便抱住大姐的裤腿，一直吵吵着要吃肉，苏云意趁机把碗塞给她，说自己明天来拿碗。 “妹子，你等等。” 大姐追了出来，手里拿着她的碗，还有一大筐蔬菜。 女人不好意思地说，“妹子，你太客气了，咱们都是邻居，姐给你菜又不是为了要你的鱼，这些菜你先拿回去吃，你家那菜地都空着，这段时间要啥菜就来姐地里拔。” 苏云意推脱不掉，只能把菜篮子拎回家。 回到家，锅里的鱼还剩很多，全是刺最少的肉。 苏云意转头看了一眼专心啃鱼骨头的男人。 这男人，嘴硬心软！ 给自己盛了一碗鱼片汤，麻辣鲜香的味道惹得苏云意食指大动。 吃完碗里的，有意控制饮食的苏云意故意问：“肖泽，我都吃饱了，锅里还剩好多鱼，你还吃得下吗？这天那么热，不吃明天估计就坏了。” 肖泽见她只吃了一碗鱼，然后就一直吃醋溜土豆丝。 蹙着眉盯着她。 上一世她每顿巴不得把锅底舔干净，什么时候会放着肉不吃，吃土豆，还花自己的钱置办了那么多东西。 内心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她该不是？ 摇了摇头，甩掉那些奇怪的想法，肖泽站起身把锅里剩下的肉和汤全倒进自己碗里。 他是真的饿了，今天在山上找到的大货费了他一番功夫。 上一世他给那几个怕迷路的外地人带路。 那几个人在深山里频频挖到东西。 他那个时候无知得可怕，不知道怎么挖，也不知道这东西那么值钱。 既然他学会了，那这就是老天给他准备的启动资金。 “剩下的鱼要不要给爸妈送一些去，这天气放不住，我们留一点晒成咸鱼。” 肖泽的思绪被苏云意打断，看着眼前一本正经问话的女孩，他再次产生陌生的感觉。 一个人真的会变化得如此彻底吗？ 苏云意居然一次也没有提要离开这里。 院子里晾着的那么多竹子，能看得出来她很努力地在适应这里的生活。 “吃完饭我送过去，地上的兔子留一只明天吃，其他的明天带去公社，卖了换点粮食。” 肖母一打开门，见到小儿子站在门外。 她心里顿时一咯噔。 这个时间段来家里，不是要酒就是借钱。 嘴里还是招呼着：“老三啊，这么晚了，喝汤了不？” 问完才后悔，他又不参加队里劳动，哪有什么汤，她上次去看，厨房里空空如也。 村里是不吃晚饭的，大家都是烧一锅清粥，一家人围着锅台，两只手捧着大海碗吸溜吸溜地喝，所以晚饭就叫喝汤。 “嗯。” 肖泽不冷不热的应了声。 也没有要进来的意思。 肖母正想让他有话进来说，在外面说，明天村里就能传个遍，虽然肖老三名声不好，但是家里其他人还要在村里生活，总是不想当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就看到肖泽手里居然拎着东西。 晚上黑，看不清楚。 拎到眼前才看出来，是两条鱼！ 肖母第一反应就是他偷的。 肖泽看母亲神色不对，知道她定然是误会了，自己上一世是会干一些偷鸡摸狗的事，也难怪母亲多想。 “我今早去水库捉的，你不要声张，给你们补补身子。” 肖母听他这么说，急得不行，“那水库你也敢去，你不知道里面淹死多少人呐，是不是你媳妇要吃鱼逼你去的。” 肖泽听她这么说，不禁皱起眉头，脑海里闪过那张鼻子被熏黑的白嫩面庞：“她才嫁过来，连村里路都不知道怎么走，哪会知道水库，是我自己想吃鱼，以后不去了。” 肖母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维护他媳妇儿，心里一喜，看来结婚还是有用，这孩子成了亲知道疼媳妇，人自然就懂事多了。 心里对苏云意越发满意起来。 想着改天去给他们添置点东西，顺便理理菜地，苏云意是城里人，哪会弄这些。 送完东西，肖泽转身就走。 肖母捂嘴笑个不停，看来她的胖孙子快有着落了。 本来听到肖老三声音都不敢说话的一家人，在肖母的笑声中，都推开门走出来。 结果就看到了肖母手里提着的鱼。 老二媳妇蒋云霞率先叫起来：“怎么有两条鱼？我们家二头长那么大就没喝过鱼汤捏，奶奶可得让他开开荤。” 肖老大一听，憨厚地说：“既然这样，分一条给老二，我们和爹娘吃一条也就够了。” 他媳妇庄春梅眼神紧了紧，默不作声地拉着孩子回了房。 而肖老二则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蒋云霞乐得嘴都合不拢，直说：“替我们二头谢谢大伯。” 没等她高兴几秒钟，肖母发话了。 “你们才两个人一个娃娃，要分一整条鱼，也不怕撑死，爹妈都没说要分一条，简直大不孝，明天杀一条全家一起吃，剩下一条腌了以后吃。” 这两个媳妇，一个软弱，一个贪心，没她镇着还不翻了天。 肖泽不知道因为他送的两条鱼，家里闹出这么多事。 他回到家，院子里静悄悄的，仿佛一个人也没有。 一股莫名的失落感传来。 他大步走进里屋，掀开布帘，月光透过窗户，正好照在那张白嫩的小脸上，像镀了层柔和的光晕，白天亮晶晶的眼睛紧紧地闭着，脸颊鼓鼓的，嘴角微翘，发出轻柔绵长的呼吸声。 有那么开心吗，睡觉都笑着。 此刻如果有人在旁边，会发现肖泽脸上的神色温柔无比。 院子里放着打好的水，肖泽勾了勾嘴角，惬意地擦洗着身体。 第7章 公社卖货 然后躺在床上，听着身旁均匀的呼吸声，慢慢的闭上眼睛。 苏云意是被肖泽推醒的。 “苏云意，起床了，我带你去买鸡苗。” 听到鸡苗，苏云意挣扎着睁开眼。 见她起来了，男人掀开帘子离开卧室。 苏云意随意绑了个马尾，从箱子里翻出一件城里带来的衣服穿上，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腰间的肉好像没刚穿来那几天厚了。 苏云意一边刷牙，一边看肖泽把已经剥了皮，处理好的兔子用东西裹住放在背兜里，下面鼓鼓囊囊的好像还有一包东西。 她快速地洗完脸，背上自己的军绿色小挎包，装了一张大团结在身上，跟着肖泽出了门。 夏天亮得本来就早，这会天刚蒙蒙亮，苏云意估计最多不超过六点。 这个时代的人真的很勤劳，这会还没听到钟声，也就是还没到上工时间，苏云意还在打着哈欠，路上已经有村民在自家的小块菜地里忙活了。 见到这夫妻俩背着背篼一前一后地走着，有些好打听的忙问：“肖老三，一大早的要带小媳妇出村啊？你该不会是要把她卖了吧。” 苏云意顿时警惕起来。 这人这几天都很正常，会不会真的是要把自己卖了才没打自己，还给她抓鱼打兔子。 肖泽看到小女人明显紧张起来的样子。 没好气地对着来人骂道：“关你屁事。” 来人碰了一鼻子灰，骂骂咧咧地往家走。 肖泽清了清嗓子，不自然地对着身边的女孩解释：“除非是称斤卖，不然我能把你卖给谁。” 混蛋。 这是在说她胖。 苏云意气得脸颊鼓鼓的。 不过明显不再紧张。 “泽哥。” 一个轻浮的声音带着些徐不确定地喊道。 看清来人的模样，肖泽把苏云意挡在身后，阻隔来人的眼神。 来人名叫张飞飞，是大河村出了名的泼皮无赖，极为好色，也是肖泽的牌友。 看他不搭话，只是护着身后的女人。 “哟，这是嫂子吧。” 张飞飞笑得流里流气，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肖泽身后，他刚才已经看到了，这小媳妇一身皮子白得发亮，勾人得紧。 肖泽凌厉的眉峰透出几分戾气，握了握拳头：“管好你的眼睛，往哪看呢。” 张飞飞不屑地瘪了瘪嘴。 “泽哥，你这可就不厚道了，娶了媳妇才几天就下不来床了？也不来找哥几个喝酒打牌，我们这刚结束。” 肖泽神色一戾，喝道：“往后说话给我注意点，不会说话就闭上臭嘴。” 遂护着苏云意往村外走。 目送肖泽和苏云意背影离开的张飞飞，眼里的调侃变成阴鸷，冷笑一声：“肖老三，还学人玩浪子回头，老子要让你输得裤子都不剩，亲自把小媳妇送到老子床上。” 走出村子，苏云意才扭头问肖泽：“刚才那是你朋友啊？” “不是。” 真是惜字如金。 “他看着不像好人，你能不能不要和他玩，打牌赌钱也不好，赢的时候会期待赢得更多，输的时候又总想要赢回来，对身体也不好，精神紧张时间长了，免疫力就会下降，嗯，就是容易生病。” 女孩说话声音绵软，认认真真地劝他从良。 肖泽扭头看她，女孩的高马尾露出白玉般小巧的耳垂，嫣红的小嘴一动一动认真说着话。 鬼使神差般，他回答了一声：“嗯。” 苏云意以为自己听错了。 正想细问，身旁的男人从兜里掏出一个煮鸡蛋递到她手里。 被鸡蛋堵了口的苏云意乖乖地跟着肖泽走到了公社。 男人带着她轻车熟路地穿过小巷到了一个类似于后世菜市场的地方。 在这里大家像摆地摊一样，把要卖的货放在身前。 肖泽让她守着兔子卖，说自己有点事，一会就回来，背着背篼就离开了。 走之前交代了她一声，要是遇到警察，不要管东西，自己跑。 苏云意这才知道，这个地方不是她以为的集市，而是一个黑市。 这年头不能随便交易东西，不然有可能构成投机倒把罪，是仅次于杀人放火的大罪。 被他说了之后，苏云意整个人就不好了，有一种草木皆兵的感觉。 开始她还准备叫卖，现在哪还敢叫。 她都打算好了，如果实在卖不掉，回家之后把它做成风干兔肉。 谁知道刚坐一会，就有人来问价格。 老太太看她面嫩，打听道：“小姑娘，你这兔子是你自己打的？新不新鲜？” “大妈，这是我男人昨天在山里抓的一窝兔子，只有这几只，卖完就没有了。” 老太太本来看她一个小姑娘，以为是哪里收来的兔子，但是看她眼神清澈、说话诚恳，不像是骗人的，而且兔子看上去又肥又大，价格也合理，一口气要了两只。 不一会，一个年轻小媳妇买走了她所有的兔子皮，说要拿去给孩子做手套，冬天保暖。 做生意挣钱的快乐，渐渐让她忘记了害怕，热情地和询价的客人介绍兔子的做法。 旁边的人听得流口水，在她还剩最后一只的时候，旁边卖鸡蛋的大哥终于忍不住要了她最后一只兔子。 她也从大哥那买了二十个鸡蛋，大哥爽快地说：“妹子，我卖给他们都是8分一个，你做生意厚道，大哥算你6分一个。” 就这样，卖完最后一只兔子又买到了鸡蛋的苏云意，怀揣将近十二块巨款，人生地不熟，不敢乱跑。 和旁边的大哥聊起天，大哥听说她想买鸡苗，热心肠地要带她去。 苏云意这时刚好看到背着背篼的肖泽。 他个子很高，比周围所有人都高，相貌出众，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苏云意见到他，蹦蹦跳跳地跑到他面前，仰起头，双眼灿若繁星，激动地和他说：“我把兔子全卖完了。” 还拉下他的头，悄悄覆在他耳边说：“兔子和兔皮一共卖了十三块呢，我还买了鸡蛋。” 肖泽看着她激动的样子，咽下了自己刚把那个大货在最大的药铺卖了八十块钱的事。 “卖兔子的钱你留着，我们现在去买鸡苗。” 第8章 供销社大采购 话音刚落，就看到苏云意跑回刚才的摊位，和旁边的男人说了几句话，男人请旁边的人给他看着摊子，自己站起身来，带他们去选鸡苗。 肖泽没想到才一会功夫，她不但把兔子和兔子皮全卖了，还打听清楚了哪里有鸡苗。 甚至隔壁摊位的还亲自带路。 她居然还冲人家甜甜地笑。 思绪间，苏云意已经到了他面前。 “大哥，这是我男人，就是他抓的兔子，他可厉害了。” 然后又对着肖泽介绍：“这位大哥是买了我们最后一只兔子的客人，他妹妹在卖鸡苗，他可以带我们去。” 看她那么大方自然地介绍自己，肖泽心头萦绕的一丝丝不快瞬间消散。 肖泽说大队里有规定每家人不能养超过五只鸡，所以苏云意买了五只鸡苗，其中四只母鸡，一只公鸡，足以证明她对鸡蛋的执着。 苏云意把鸡苗小心地安顿在肖泽的背篼里，还扔了一把玉米碎在底部，瞬间叽叽叽的声音从背篼里传来。 她以为他们这就回村了。 没想到，肖泽领着她到了一处低矮的房屋，里面黑漆漆的不见光。 苏云意小心地拉着肖泽的衣角。 肖泽往里喊了一声：“老韩头，修鞋。” 不一会，一个眼光精明的中年男人从黑暗中现了身，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番：“进来吧。” 从黑洞洞的小房子往里走，里面居然别有洞天，一个绿茵茵的小院子，让人顿时豁然开朗。 苏云意看着肖泽和中年男人嘀嘀咕咕一阵，一手交钱一手交票，不一会，肖泽手里就多了一沓各式票据。 从奇怪房子出来，肖泽领着苏云意直奔供销社。 公社的供销社比他们大队的供销社果然大了很多，一进门就是“发展经济，保障供给”几个醒目的大字，商品更是玲琅满目，一时间让苏云意这个现代人都看花了眼。 他们来这个点，人不算很多。 肖泽从包里掏出刚买的票递给苏云意。 苏云意接过来一看，有布票、粮票、油票、糖票、肉票、调料票、点心票、热水瓶票 应有尽有。 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抬头看向肖泽：“都买？” 肖泽眉头微蹙：“你看家里需要什么就买什么。” 随后，又从兜里掏了两张大团结给她。 “我还有钱，我我刚卖兔子的钱还剩” “那钱你自己存着。” 没等她说完，男人已经打断了她。 见他没有上前帮忙选东西的意思，苏云意走到柜台前，客气地对着售货员道：“同志，我要一把暖水壶、两块香皂、五斤米、五斤油、五斤面、一斤糖” 见她一下子报出那么多东西，手里还拿着一沓票，供销社的售货员全都围过来。 “同志，你怎么买那么多东西？” 苏云意这会心理素质可好了。 略带羞涩地对着售货员说：“我们刚结婚，家里什么都没有，要现置办，要的东西有点多，麻烦你们了。” 售货员这才看向门口站着的男人，身材高大，侧脸冷峻，鼻梁高挺，好看是好看，就是不会疼人，哪有刚结婚就让媳妇一个人买东西的道理。 售货员朝着门口大喊：“穿蓝色衣服的男同志。” 肖泽侧眼望来。 “对，就是你，你家买的东西太多，你媳妇拿不动，你不过来帮忙吗？” 肖泽走近了，几人才发现，这小伙子近看更精神。 “谢谢同志，麻烦您先帮忙把东西配齐，我们家有点远，我找了辆驴车，得站在外面等着。” 见他人长都好，说话客气，理由也充分，几个售货员瞬间对他好感倍增。 几人业务能力很强，很快就把苏云意要的东西放到柜台上，噼噼啪啪开始打算盘：“五斤米六毛二角五，五斤油四块四，五斤面九毛二角五，一斤糖一共是十九块七毛。” 苏云意把对应的票和两张大团结递给售货员，点完之后，找了她三毛。 肖泽找的驴车已经停在门外了，肖泽把东西抱上车，和赶驴车的老汉说了一声，带着苏云意来到副食品商店，买了几斤肉、还有些排骨、一些蔬菜和两只芝麻大饼。 两人坐在驴车上，颠颠簸簸地回村了。 到村里的时候，恰巧遇到下工，村里众人在看到两人坐的驴车上那些白米白面，羡慕得眼睛发直。 村里没秘密。 现在大家都知道肖老三讨的媳妇虽说是城里长大的，但是是抱错了的，亲生爹妈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坡口村。 女人们八卦说：“肖老三新讨的小媳妇不愧是城里长大的，肯定有嫁妆，她来之后肖老三这日子就不一样了，城里就是好，每个月不用风吹日晒就能领二三十块工资。” 又有人说：“嫁妆总有用完的一天，跟着肖老三那种人，两口子一起坐吃山空，等钱用完，看肖老三不打她。” 驴车上的两口子啥也没听到。 到了村尾自家矮墙门口，肖泽把东西卸下车，苏云意进屋端了一碗井水给赶驴车的老汉，又留老汉吃饭。 老汉一口喝完抹了抹嘴，赞道真甜，他跑这一趟挣了一块八，哪还好意思在别人家吃饭，忙和小两口告辞，赶着车回家去了。 苏云意把小鸡苗放在院子里，洗洗手迫不及待地准备煮她心心念念的柴火饭。 自然的安排起肖泽：“你搬东西，我煮饭。” 肖泽没想到苏云意胆量见长，安排起自己得心应手。 做饭他是真不行，上一世还是得了点机缘，才能去国营饭店帮厨，但是都是打下手，做菜可轮不到他，再后来得贵人帮助，出去见了世面才有了后来的事业。 这会听她说起煮柴火饭，想起锅巴汤，味蕾已经开始蠢蠢欲动。 老老实实地把东西搬进屋。 苏云意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肖泽，没柴火了，你快砍点。” 说完嘿嘿对着他笑。 肖老三为了一顿柴火饭又出钱又出力，砍完柴又打水把水缸装满。 看到她的小鸡仔乱跑，闲不住的就想给做个鸡棚。 第9章 肖母的提醒 “柴快用完了，我到山上砍点回来。” 苏云意一边烧火一边应了一声。 接着把大铁锅里烧上水。 选了一条排骨剁成小块，这年代大家爱吃肥肉，这种骨头平时没人舍得买。 所以刚才她看到肖泽买排骨，还挺震惊。 排骨里加了黄酒、酱油、盐、胡椒粉和小粉，还拍了两瓣蒜泥腌着。 这时候锅里水也开了，苏云意把淘好的米放进去煮着。 不一会米汤烧开，米粒也呈现出伸展的状态，这就该起锅了。 把米捞到簸箕里。 锅里留一点米汤，把捞起来的米又放回去，其他的米汤用大海碗装起来。 苏云意忍不住掉了小半碗在自己的小碗里，喝了一口，大米的清香让她瞬间就满足了。 锅里的米被她扒拉成小山状，放上装着排骨的碗，盖上锅盖，惬意地喝着米汤，只管添柴。 没一会，苏云意听到门响，忙跑去开门。 她以为是肖泽，没想到是肖母。 “妈，你怎么来啦？肖泽去山上砍柴去了，快进来坐，我刚好煮了柴火饭，还有排骨，你一会给爸还有哥哥嫂子端点回去，今晚你就在我们这吃，我再炒两个菜。” 肖母一听，震惊坏了，她是想来给他们理理菜地。 结果听到媳妇说什么白米饭？排骨？ 还要加菜？ 一进厨房，看到满地还没来及收拾的米面、还有那一大桶的油，她一把拉起正在添柴的苏云意。 “你老实告诉妈，老三是不是又去赌了？” 她手有些颤抖地指着地上这一大堆的东西，“这是赢钱了？” 苏云意一脸茫然。 “没有哇。” 肖母以为她包庇肖泽，声音大了起来：“还说没有，那你们是哪里来的钱买这些，不年不节的，你们俩吃得比公社主任家也不差了。” 苏云意被肖母一吼，眼泪瞬间就在眼眶里打转。 “妈，这是肖泽到山上打兔子，我们拿到公社换了钱买的。” 肖母看她眼泪汪汪，也有些后悔声音太大了。 她软下声音：“三媳妇啊，你知不知道前几年私自卖东西那可是要吃枪子的，妈知道出去卖东西来钱快，但是你们还是要参加大队的劳动，好好挣工分才是长久之计，你也劝劝老三，长期这样不是办法。” 她靠近苏云意小声说：“你们天天不上工，还能顿顿吃肉，村里人迟早会盯上老三的，妈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不像我生那个混账，道理一说你就明白，你听妈的话，明早叫上老三，跟全家一块上工。” 苏云意没想到还有这一茬。 虽然肖泽整天黑着个脸，但是她不想他出事。 点头答应下来。 刚好锅里的饭也熟了，苏云意怕烫手，准备用洗碗布包着端排骨，一时又没找到，肖母用两只筷子把排骨端了出来。 用锅铲盛起饭，苏云意把米汤掉了下去，浓香的锅巴汤就做好了。 苏云意用筷子夹起一块排骨喂到肖母嘴边：“妈，你帮我尝尝盐味怎么样？” 肖母好气又好笑。 苏云意刚才一打开锅盖，米饭的香气混合着排骨的肉香，已经让自己败下阵来，她肯定是看出来了，这孩子，咋能那么逗人疼。 能娶到她是他们老肖家的福气。 不管是抓鱼还是打野兔，都不怪孩子们，是日子太难了。 肖母一块排骨还没啃完，肖泽进屋的声音已经传来。 他光着膀子，小麦色的肩上扛了几根手臂粗的树干，一到家猛地放到地上，发出“哐哐”的声音。 “妈，你来了。” 肖母啃着排骨，闹了个大红脸，老三媳妇这手艺真是比公社办事时请的大厨也不差，只是搞得她像是上儿子家讨吃的来了。 “先去洗手。” 苏云意见肖母不好意思，推着肖泽离开厨房。 而肖泽感受到手臂上传来女孩皮肤温热的触感，不禁心神一荡。 苏云意舀了瓢水淋在他手上。 肖母已经从厨房里出来，“你们快去吃饭吧，一会凉了就不好吃了，明天我再来帮你们理菜地，教三媳妇种种菜，以后自己要吃啥才方便。” 苏云意跑进厨房，扒拉了一半排骨和饭塞在她手里。 “妈，你带点回去给几个侄子尝尝我的手艺。” 听她这么说，肖母也不好拒绝，只是拉着她的手，叮嘱道：“三媳妇，妈今天和你说的话，你再想想。” 意味深长地看了肖泽一眼。 苏云意乖巧地点头，送她出门。 肖母走后，苏云意给肖泽添了满满一碗饭，上面铺满了排骨。 自己则拿了个小碗添饭，用筷子夹着排骨细细地啃，小口小口细嚼慢咽。 而且没吃几块，就鸣金收兵，开始喝锅巴汤。 肖泽皱着眉头开口：“你就吃这么点？又不是养不起你。” 啊？ 苏云意一脸无辜地看向男人。 “我饱了啊，而且我喜欢喝锅巴汤，脆脆的锅巴泡在汤里，可好吃了。” 肖泽将信将疑地看着她，嘴里也不闲着，他也最爱锅巴汤。 前世他躺在病床上，最想吃的就是这柴火饭和锅巴汤。 两人吃完饭，苏云意收拾买回来的东西，肖泽洗碗、劈柴，又借着没烧完的柴，烧了热水灌在热水瓶里。 忙活得差不多，天就差不多黑了，唐馨儿忙拿出今天买的煤油灯，昏黄的灯光，照在两人脸上，更显得肖泽五官深邃，面容俊朗。 苏云意一时有些手足无措，故作淡定道：“我出去看看我的小鸡仔。” 肖泽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半天没见女人回来，举着煤油灯走出房门。 却见到让他啼笑皆非的一幕。 苏云意捏着一把玉米碎，引得一群小鸡都围着她，她挑选了一只小鸡仔捧在手里，认真地和小鸡对话：“你是哥哥，你就叫大壮，以后你要保护妹妹，出去打架必须冲在最前面。” 他轻咳一声打断了女孩的自言自语：“呵，你抱着只母鸡让她当哥哥，过两天是不是还想让公鸡下蛋。” 苏云意这才借着煤油灯细细观察，发现手里这只果然不是她选的腿上有花纹的小公鸡，顿时尴尬不已。 “你怎么出来了？” 第10章 上工 她趁机转移话题。 “来关门，蚊子飞进去咬得老子满手包，你那么喜欢外面，今晚就在院子里陪你的鸡仔睡。” 苏云意忙站起身：“我我不要睡院子。” 说完挤开挡着门的男人，径直往屋里走。 进屋脱了鞋就飞快爬上床。 肖泽看了一眼只露出眼睛在外面的女孩，女孩感受到他的视线，忙闭上眼装睡。 黑暗中，肖泽勾了勾嘴角，吹灯上床。 也许是黑暗给了她勇气，苏云意试探地说：“肖泽，咱们明天去队里上工吧。” “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苏云意没想到一来就被拒绝，她可怜巴巴地尝试着说服男人：“我人都不认识，不知道怎么去，听说有了工分能分好多东西。” “没兴趣，我明天还要上山，你要真想去就找大嫂一起去，别和我说你不知道大嫂家在哪。” 说完翻过身，背对着苏云意，一副不想和她说话的样子。 苏云意伸出手指，戳了戳男人的后背。 手指下男人的肌肉瞬间紧绷，苏云意正想开口。 肖泽已经翻身将她控制在身下，距离近到两人的呼吸都纠缠在一起，肖泽伸出拇指，揉捻着她嫣红的软唇：“怎么，管那么宽，是迫不及待要和我当真夫妻？” 男性荷尔蒙扑面而来，苏云意别过脸躲避他的触碰，没出息地颤抖起来，眼睛也忍不住发酸。 “你别胡说，我只是不想你出事。” 都这样了，苏云意索性豁出去，略带颤音：“虽然他们说你坏脾气很多，也很凶，但是你会给我抓鱼、抓兔子，我觉得你是好人，我不想你出事。我知道你在山上挖了值钱的东西，我害怕要是真有人存心盯你，告到公安局你怎么办。” 肖泽没想到她是这么想的，心里一软，嘴上依然使坏：“你本就不想嫁我，我出事不是更好，你可以理所当然地回城里去。” 说到这，不知道是不是原主的残念依然存在，晶莹的眼泪抑制不住滑落：“那里已经不是我的家了。” 吸了吸鼻子，继续哽咽道：“反正我们俩都睡在一张床上了，我就在这，哪儿也不去。” 女孩的泪珠滑落在他手背上，仿佛烫到了他的心里。 “你是水做的吗？哪儿来那么多眼泪！不准哭，睡觉！不去就不去，老子还能少了你吃的。” 苏云意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 “那明天上不上工？” 肖泽翻回到自己的位置平躺着，看着黑漆漆的房顶，弯了弯嘴角。 “上。” 第二天，苏云意是被肖泽推醒的，动作算不上温柔。 “懒婆娘，自己说要上工，又起不来。” 当两人扛着锄头，戴着草帽出现在村公所边的空地上时，大家的下巴都要惊掉了。 肖家那个懒汉，居然来上工了。 肖母喜笑颜开，在心里把苏云意给夸了一百遍。 平时和肖母关系走得近的已经凑在肖母身边打趣道：“肖大姐，这娶了媳妇儿是不一样哈，你家老三怎么看着跟变了个人似的。” “那可不是，以前我怎么说他都不听，现在总算是愿意听媳妇儿的，老天保佑哦。” 肖泽的余光则一直在苏云意脸上，见她一脸好奇地盯着队长讲话，还不住地点头。 “傻样。” “你说什么？” 苏云意好像听到他说话，又没听清楚，正想问他，他已经把目光移开。 “认真听。” 队长还是照顾这两新人，安排肖泽打药，苏云意摘棉花。 苏云意没有摘过棉花，只能跟在肖母后面学着摘。 一开始看着白白的棉花，还觉得摘棉花很治愈。 但是时间一长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棉花长不高，苏云意弯着腰摘了一会感觉腰都快折了，加上天气闷热，汗流浃背，她感觉自己内衣都湿了。 “苏云意！” 她远远地看着肖泽走过来，正想和他打招呼，就见他眼眸森然，面沉似水。 走到她身边的肖泽，放下背上的药桶，一把扯下身上的衬衫披在苏云意身上，自己只穿着背心的小麦色身材暴露在阳光下。 “披上。” 低沉的嗓音中压抑着怒气。 苏云意不明所以：“我不要，本来就热，再穿你衣服我就要中暑了。” 肖泽紧皱着眉头面色沉沉看向她胸口。 苏云意跟着他的眼神一看，坏了，她胸前的衣服上划了一道长口子，定是被那些开了口的棉桃壳上面的小尖嘴给划破了，她在动作间隐约能够看到内衣。 苏云意注意到上次在去公社路上遇到的小混混，这会正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一边嗑瓜子，一边盯着她看，不用想都知道刚才衣服破洞的地方一定是被他给看去了。 苏云意顿觉心头一阵恶寒。 不由得靠肖泽更近了些，借他高大的身材做掩饰，飞快地扣扣子。 “泽哥，还是你会玩，带着小媳妇上工，别人都在干活，就你们俩卿卿我我。” 苏云意抬眼望过去，肖泽下颌紧绷，眼里带着狠厉就要往小混混方向走。 这里人那么多，就算要教训他也不是现在，苏云意紧紧拽着他，突然就听到一个爽朗的女声。 “呸，张飞飞，闭上你的臭嘴，你个不干人事的浑蛋，空口白牙在这污蔑人家认认真真干活的小媳妇。” 是她那天送鱼汤的大姐，苏云意被这淳朴的友善感动得几乎要落下泪来。 “臭婆娘，要你多管闲事，再逼逼老子今晚就上你家，反正你男人也不在。” 张飞飞被骂得恼羞成怒。 “上我家，老娘是军婚，你不怕吃枪子儿，有种就来。” 两人吵闹间，已经有人找来了大队长。 大队长很有威慑力。 几句话一说，张飞飞恨恨而去，走之前又看了一眼苏云意。 苏云意被他露骨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 大队长看了肖泽两口子一眼，看到苏云意穿着肖泽的衣服，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驱散了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吆喝着让大家加快劳动的速度。 肖泽单手一提，把偌大的药桶甩到背上，继续去打药。 第11章 一碗清水面的效果 苏云意发现他脸上残留了一些白色的小点，应该是打药留下来的，打算回去给他缝个口罩，以后要是再给他派打农药的活，就让他戴上口罩，不然对身体伤害也太大了。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肖母把几个儿子媳妇叫到一起，从包里拿出一包煮熟的毛皮土豆，还有一小罐辣椒，里面插着个小勺。 苏云意从来没有参加过生产队劳动，以为中午是可以回家吃饭的，就没有准备午饭，累了一上午的身体，这会看到土豆，已经自行条件反射，恨不得化身为狼把吃的一口吞下。 可能是她眼神过于热切，肖母第一个就把土豆递给她，苏云意眼泪汪汪地看着肖母：“谢谢妈，明天我来准备吃的。” 肖母想起她厨房里那一堆招摇物件，忙摇头：“你刚嫁过来，先适应几天，去年家里分的土豆还多，妈来准备就行，只是一会下工了，咱们俩走快点，趁着天没黑去把你家自留地收拾出来种点菜。” 苏云意应了一声，坐在田坎边给土豆剥皮，就着辣椒吃起来。 她吃得香，路过的都忍不住探着头往肖母包里看一眼，看到是土豆以后，不禁感慨这肖老三媳妇真好养活，土豆都能吃得津津有味。 肖母和肖大嫂动作麻利，收完自己的又来帮苏云意收，有了她们的帮忙，婆媳三人没花多久就干完了活，坐在田坎上等着大队长吹哨收工。 一群女人坐在一起就爱聊八卦，但毕竟大家太熟悉，八卦缺乏新意和吸引力，而刚嫁到大河村的苏云意，正是最适合的八卦对象。 “肖老三媳妇，你叫啥名字？” “大姐，我叫苏云意，苏州的苏，云朵的云，心意的意。” 问话的人没想到她会这么回答，哈哈笑出声来：“你这小媳妇怪可爱的，咱们这群人都不识字，你和我说了我也不知道啊。” “云意，你读过书？” 一个面容俊俏，颇为干练的女人开口问她。 苏云意突然被一大群嫂子、婶子、小媳妇围住，人也不认识，还都在问她话，难免有点懵。 肖母拉了拉她的袖子，在她耳边低声说道：“这是大队长媳妇，叫张翠，你好好回答她，只有好处没坏处。” 苏云意有些脸红地看着张翠：“我今年高中毕业，本来是要考大学的，家里出了些事就嫁到这里来了。” 她的身世已经在村里都传遍了。 只是大家都只知道她是城里的，不知道她居然还是高中生，这年代的高中生可不多，他们队上的会计都只念完了小学五年级。 聊着天，时间过得就更快了。 不一会，大队长吹着哨子通知大家下工，顺便通知晚上七点半在村公所门口开社员会，不知道时间的，队里会在七点十五敲钟，听到钟声走过去也差不多。 苏云意没参加过这种活动，忙问肖母：“妈，队里开会是要干什么呀？” 肖母看着眼前这个儿媳妇，不免觉得好笑，她像个小孩一样，什么都好奇，连家里的虎子都比她成熟一点。 但是苏云意眼神清澈干净，让人心生好感，肖母还是耐心地告诉她：“没啥，有可能是要通知啥事。” 婆媳俩没有等肖泽，哨子一响，肖母就拉着苏云意快步往她家走。 想着晚上要开会，就不能做什么复杂的饭菜，苏云意准备下面条。 肖母已经动手开始翻土，苏云意洗了洗手，从面缸里舀出一大勺面粉，加了点盐和一个鸡蛋开始慢慢加着水和面。 她喜欢吃面条，上一世学了各种面条的做法，拉条子扯面比较费油，她刚买了五斤油，还是得省着用，所以今天做手工面，刚好她刀工不错，她做手擀面条那个视频，直到她穿书，一直都是点播量最高的。 醒着面，她刚擦干手走出来，就看到那个穿着背心的小麦色高大背影正在除草。 肖母把她准备的一堆幼苗递给苏云意，带着她在已经准备好的土里，按幼苗的生长习性，稀稀疏疏或深或浅地种了下去，苏云意种完之后，洗手回房拿了个小本子，把肖母说的注意事项一一记了下来。 肖母见她学得认真，说得极为细致。 苏云意明白，这些都是庄稼人自己总结的经验，而且气候不同经验不同，肖母确实是想要他们好好过日子，才毫无保留地教她。 学完之后，她的面也醒得差不多了，把剩下的幼苗交给肖泽，贴着他耳边让他留肖母吃饭，自己则扎进厨房，一边生火烧水，一边擀面皮。 擀面皮很有讲究，面皮卷在擀面杖之后，手要在面饼的两边使劲，她第一次做就是把手压着中间，结果中间变得超薄还鼓包，后面也是村里一个做面的老师傅手把手教了她，她才能把面条做得那么好吃。 擀面皮、切面条，苏云意按照记忆中的步骤很快就切出了一盘厚薄均匀、粗细适中的面条，乳白色的面条在烧开的水里沉沉浮浮极为好看。 自己做的手擀面极容易熟，面刚下锅，她就往外吆喝了一声，让肖母和肖泽洗手准备吃面。 简单地放了葱花、酱油、香醋和一小坨猪油。 肖母和肖泽一进门见到的就是葱花点缀在面汤上，青青翠绿，散发着清香的清水面。 让人一看就垂涎欲滴。 肖母挑了一缕面条放入嘴里，细腻滑嫩的触感瞬间展开，面条的口感既有嚼劲，又不会过于柴硬，肖母觉得这是自己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面条。 掀眸看向儿子，见他也和自己差不多的表情，肖母不禁感慨自家真是捡到宝了，她在老三家吃这两顿饭，感觉把胃口都吃挑剔了，回家吃啥都不香。 三人吃完面，吃饱喝足的肖泽主动包揽了洗碗的活，边洗碗还吹口哨，一碗清水面就让他的胃服服帖帖，他甚至觉得，只要苏云意就像现在这样，就算她什么都不做，自己也会努力让她过上好日子。 第12章 文艺汇演 肖母带着肖老三两口子抬着自家的小板凳刚到达开会地点就看到肖老大已经给他们占好了位置，正对着他们挥手。 “妈、老三，这儿！” 唐馨儿刚跟在肖泽身后挤到大哥大嫂身边，大嫂就往她手里塞了一把花生：“弟妹，这是我们前几天去地里捡的，快吃，可香了。” 大嫂黑瘦的脸上露出善意的微笑。 苏云意开心地坐下。 台上大队长已经举着喇叭开始开会了。 他们这个大队长最多三十五六的年纪，皮肤黝黑，人高马大，国字脸，长了一副很正派的样子。 伴随着周围聊天的声音，台上大队长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国庆节县里要组织文艺汇演，今天收到公社的通知，咱们每个队要抽三个孩子、两个女社员去参加表演排练，今天开会主要就是在今天把人定下来，明天开始就去公社报道，有没有人主动报名。” 大队长话音刚落，就有人扯着嗓子发问：“队长，去参加排练了，工分咋办？” 大队长清了清嗓子：“去参加排练是给咱们大队争光的事，不管是大人还是娃娃，只要去参加排练的都给工分，娃娃一天给8分，女人一天给10分。” 这话一出，底下可就炸开锅了。 现在到国庆节可还有一个半月，一个娃娃平时每天也就4分左右，要是去一个月，那可是一笔不少的收入，想到年底可以多分的粮食，发问的人越来越多。 大队长大喊一声：“一个一个问，问过的问题就不要再问了。” “队长，那这五个人有没有啥标准？” 他刚一发问底下就讨论开了。 苏云意吃着花生，听着周围讨论。 “那肯定要长得好看的。” “长得好看也不够，要会唱会跳的。” “唱歌的还要识字，不然去了看不懂人家的歌词反而丢脸。” 肖母一听这些话，忙挤在苏云意身边：“三媳妇，你唱歌跳舞学过没有，你去试试啊，又不用干活还有那么高的工分。” “啊？妈，我那么胖，上台不好看。” “胖啥胖，现在谁家闺女能养得像你一样白白肉肉的，多喜庆，多健康啊，你比他们都好看。”旁边不知道是哪家媳妇听老肖家讨论，突然插了一句。 “对对对，老三媳妇是好看。” 苏云意没想到自己极不满意的身材在他们看来确是健康的表现。 还没来得及感动，肖母已经举手了：“大队长，我儿媳妇识字，她要报名。” 一时间，四周的眼神都朝肖家人所在的位置看过来。 大队长一拍手：“这样就很好，有才艺的就是要毛遂自荐，肖老三媳妇，你上来给大家表演一段。” 苏云意前一世毕竟是主播，才艺虽说不上精，但还是很多的，她会跳舞，还跳得不差，但是跳舞要看身体的基本功，苏云意这身体估计是有点难度。 这会赶鸭子上架，也不扭捏，只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肖泽，他也正看着自己，眼神带着戏谑，颇有一种看好戏的样子。 苏云意好胜心被激起，从人群给她让开的通道落落大方走上台，朗声道：“谢谢队里给我这个机会，各位乡亲，那我就献丑了，给大家唱一首丰收歌，祝咱们大河村年年大丰收。” “麦浪滚滚闪金光，棉田一片白茫茫，丰收的喜讯到处传，社员人人心欢畅心欢畅” 苏云意歌声清澈纯净，犹如一股清泉在耳边流淌。歌里描绘的景象正是今天他们劳作的主题，众人更是沉浸其中，难以忘怀。 肖泽的视线从苏云意上台开始，就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过，这样的苏云意他从未见过，眼神坚定而自信，在队里这样一个小小的台子上，唱出了大舞台的效果，仿佛一颗明珠般光芒四射。 苏云意一曲唱完，台下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谢谢大家。” 她深深鞠了个躬，台下的掌声更加热烈。 肖母捅了捅身旁的三儿子，得意地对他说：“妈给你选的媳妇是个宝吧，饭做得好，连歌都唱得那么好，比起以前来咱们这表演的文工团也不差，你可得好好珍惜。” 肖泽没有说话，他还在没有从苏云意巨大的变化中回过神来，现在的苏云意耀眼得让人移不开眼。 “妈，你不用担心了。” 他二哥笑嘻嘻地在一旁打趣道，“三弟眼睛就没从他媳妇身上移开过，你就等着抱孙子吧。” 他一席浑话说得周围笑作一团。 苏云意下台后就被肖母周围的女人们包围了，大家看着她的眼神既有自豪还有羡慕： “云意，你可太厉害了，不愧是城里来的。” “媳妇，你可太给咱老肖家长脸了。” 肖母抱着三媳妇就不撒手，恨不得告诉所有人，这是他们老肖家的媳妇，满眼稀罕。 肖泽感受到苏云意看过来的眼神后，淡定地移开眼。 苏云意咬了咬下唇，看着面无表情的肖泽，面带委屈，看来他确实很讨厌自己。 随即别过脸也不说话。 心里那种酸酸的感觉又来了。 好在天色渐黑，旁边一个孩子上了台，没有人盯着她，苏云意无奈地擦了擦控制不住的泪珠。 却不知道这一幕落在了肖泽眼里。 他内心一阵烦躁。 “这女人怎么这么爱哭，她期待的眼神他是看见了，但是周围那么多人看着” 看见她憋气忍住眼泪，肖泽还是忍不住和肖母换了位置，坐到她身边，伸手在黑暗中借着衣服的遮挡拉住她的手。 苏云意瞪着潮湿的眼惊讶地看向他。 只看得到男人精致的下颌和抿紧的唇线，想要挣脱男人的手，却被紧紧抓住。 “别动。” 嘈杂的环境中，耳边传来男人温热的低语，苏云意忍不住红了脸颊，耳朵嗡嗡作响，完全不知道现在台上在干什么。 直到掌声再一次传来，苏云意才听到大队长的总结发言：“那咱们大队就决定推荐肖泽媳妇、周远媳妇和王会计的双胞胎女儿，周为民的女儿去公社排练，大家掌声鼓励，希望被选到的同志认真排练，争取给咱们大河村、咱们公社争光，明天队里派驴车送你们去排练。” 第13章 逃兵 苏云意迷迷糊糊回到家。 洗漱完躺在床上的苏云意还是没有弄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肖泽的态度那么敏感，而且肖泽拉了自己一晚上代表了什么，想到两人今晚还要睡在一张床上，苏云意就想把头钻进地里。 肖泽上床后见到的就是女人鸵鸟般躲避的姿态，只留了一截白嫩的颈子在外面。 看得好笑，他把苏云意的头从被子里解救出来。 “憨婆娘，你把自己闷死，老子可就成鳏夫了。” 而刚刚从被子里拉出来的苏云意，面色绯红，眼睫毛微微颤动，落在肖泽眼里，可爱纯真中又透着一丝脆弱，让人忍不住想欺负她。 但是想到自己今晚的任务，他只是随便在她头顶揉了一把：“起来栓好门，我要上山去。” 苏云意一听这话，腾得一下从床上弹起来：“你大半夜上山，太危险了，不能白天去吗？” 肖泽一边收拾工具，一边答话。 上次就是工具不趁手，弄断了几根须，这几天他一直在准备工具，就是想要趁别人没发现的时候，多挖点换钱。 这家里要用钱的地方太多，他不想重蹈上一世的覆辙。 “你那天说得对，我们突然露富，多得是的人会盯着我们，我有分寸，去去就回，你先睡。” 苏云意已经翻身下床穿好鞋：“我和你一起去吧，还有个照应，你辛苦挣回来的钱都给我买好吃的了，我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冒险。” 肖泽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感到一阵暖流涌过，他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但眼底的暖色却无法掩饰。 “别给我添乱，你去了我还得特么的分心照顾你。” 说完背上背兜，拿着手电筒，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苏云意躺在床上，心绪纷乱，肖泽一个人穿梭在黑压压的大山的画面，一直在她心头萦绕。她闭上眼睛，试图平静下来，但思绪不停地飘回到他身上。 一整夜，苏云意都在半梦半醒之间，好几次风吹过她都以为是肖泽回来了，直到天色渐渐破晓，微光从地平线那边逐渐渗透过来，她才听到门响的声音。 她翻咕噜下床，几个箭步冲到门边：“肖泽，是你吗？” 肖泽听到女人带着担忧的声音，心中涌起一种奇妙的感觉，他低声应道：“是，开门。” 肖泽往外探头看了一眼，关上门，快步走进屋里，把背篼放下后，才转身出门洗手洗脸。 他的背上已经被汗水浸透，呈现出一种深深的灰色，裤腿沾着泥点子，身影显得很高大。 见他平安回来的苏云意，这会突然困意袭来，听着屋外传来男人洗漱的声音，她躺在床上，慢慢阖上双眼。 感觉有人推了推自己，苏云意迷迷糊糊睁开眼，肖泽已经换了干净的衣服站在床边，见她醒来，男人掀开布帘走了出去。 苏云意梳洗干净，还擦了从城里带来的雪花膏，头发扎了一个高马尾，边吃着土豆，边和背着背篼的肖泽一起往村口走。 到了驴车面前，车上已经坐着一对长相相似的双胞胎，和一个皮肤很白，脸上有一些雀斑的女人，就差她和另一个孩子，赶驴的大哥看到肖泽背着背篼立在苏云意旁边，忍不住打趣道：“怎么，肖老三，你媳妇去公社排练，你也要跟着？” 肖泽淡淡地应了声：“嗯，我和队长说过了，她没去过公社，我送送她，顺便去买点东西。” 话说得挺温情，把车上的周远媳妇听得面上一红，但是苏云意知道他是想要去出手昨晚挖的东西，苏云意也装作不知道，腼腆地笑了一下，爬到车上坐好，不一会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姑娘被送上车。 几个人互相做了自我介绍，原来周远媳妇叫周娟娟，也是大河村本地人，双胞胎叫叮叮当当，还有个姑娘叫大丫。 驴车哒哒行驶起来，一路颠簸，当苏云意把早上吃的土豆都快抖出来了的时候，驴车抵达了目的地，公社的大会堂。 苏云意苍白着脸跳下车，肖泽也从车上取下背篼，和苏云意交代了声：“你在这好好排练，我去办完事就来找你一起回家。” 进入公社的办公大院，隐约能看出来，一半是公社的办公区域，一半是公社干部职工宿舍区域，两个区域连成一体，四周办公楼、大会堂、职工、干部宿舍、招待所围了一圈，其余都是空地，空地上长着一些桉树，还有一棵大榕树。 苏云意带着几个小布丁往大会堂的方向走。 刚到门口，就传来排练节目的声音。 台子上放了一张桌子，桌子上有一个录音机，正在播放一首苏云意没有听过的歌曲，孩子们席地而坐，聚精会神地听音乐，跟着节奏拍手。 不远处，一个身穿蓝布衣服的老师正在给孩子们讲解节目的内容。 看到他们进来，一个梳着齐耳短发的女同志热情地跑上前来询问他们：“同志你们好，我是公社文工团的干事王梅，请问你们是哪个大队派来的代表？” 周远媳妇从包里掏出大队长交给她的证明资料，递给面前的女干事：“同志，我们是大河大队的。” 女干事看了他们一眼，把孩子分到了台上席地而坐的孩子群里，而苏云意和周远媳妇则被带到旁边的房间。 空旷的房间里已经有十几个青年男女正在排练，王梅干事把他们带到一个盘正条顺、浓眉大眼的姑娘面前。 “晓梅，这是大河公社派来的代表，你带带她们。” 话音刚落还在排练的众人停下来，目光汇聚在周远媳妇和苏云意身上。 周远媳妇有些尴尬地扯了扯衣角，两只手绞在一起。 “大家，我们欢迎大河大队的两位同志！” 掌声稀稀落落地传来。 王梅干事满意一笑，拍了拍这个叫晓梅的女孩肩膀两下，转身离开了小排练室。 王干事一走，人群里传出一声极不协调的嗤笑声。 “你们大河大队是没人了吗，怎么派了个胖子来跳舞？” 是个年轻姑娘，看上去年纪不大，明明是稚嫩天真的眉眼，却说着尖厉刻薄的话语。 第14章 排练风波 周远媳妇面色通红地看着苏云意，想到来之前大队长交代自己的话，她可是大河大队这次排练组的领队，挺身上前辩解道：“我们大队的苏云意同志唱歌唱得可好了。” 谁知道对面的笑声更大了：“你们听听，她说她是来唱歌的，她还能有晓梅唱得好吗，晓梅可是上次全县唱歌比赛的第一名，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她也配。” “丽丽，别这么说，最后是谁负责唱歌还要等团长来了才能定，既然大河大队派了他们来，咱们就是同志，要团结。” 刚才接待他们的晓梅姑娘露出一个柔软甜美的笑容，温柔乖顺地拉了拉出言不逊的丽丽姑娘。 “晓梅，你就是太善良谦逊了，那肯定得是你上，这大河大队也真是的，派来的人怕是连演出服都穿不上，这不影响我们演出效果吗？” 苏云意默默观察，说话的男生眼睛一直盯着晓梅，维护意味很明显，估计又是一个晓梅的爱慕者。 苏云意没想到自己想偷个懒挣工分的道路那么艰辛。 但她是真的不想回家摘棉花，在这不用日晒雨淋，还能拿男人的工分，听说中午还管饭，这么好的事，受点委屈算什么。 而且他们嫌弃自己身材也正常，这身材她自己都嫌弃。 随即软下声音：“大家误会了，我们既然是大队派来的代表，那当然服从公社的组织安排，唱歌跳舞都可以，实在不行我也可以演块路边的石头，还有，身材问题我会尽快解决的，绝不给大伙拖后腿，不给公社演出丢脸。” 其他大队的人见苏云意在听到这么咄咄逼人的话语后，还能那么有思想觉悟，说话低调妥帖，也纷纷出声声援苏云意。 “我看着姑娘长得就很喜庆，既然人家都服从安排，那就一起先练着，等团长来了再安排呗。” 对方见一拳打在了软棉花上，也没兴趣再和她较劲，纷纷排练起来。 他们练的舞蹈叫《洗衣歌》。 苏云意穿书前，三岁开始学民族舞，高三学业太紧张加之母亲对她期待颇高，不想让她从事艺术类的工作，所以就中断了。 听到藏族舞的节奏和音乐，不自觉地摆出提胸立腰、上身后倾的藏族舞体态。 刚才的晓梅姑娘，名叫朱晓梅，见苏云意的体态，不禁面带惊讶，似是没想到她居然有舞蹈基础。 藏族舞肩部动作比较丰富、灵活，做步伐动作的时候，双脚落地要扎实，苏云意才跳了一会，手臂就酸得抬不起来，身上也是大汗淋漓。 原主这幅身体真是拖后腿啊。 在她休息时靠着墙大喘气的时候，周远媳妇拿着自己的水壶到她身边坐下，用水壶盖倒出一杯水递在她面前。 “云意，你跳得真好，没想到你跳舞也那么厉害。” 苏云意接过水，朝周娟娟甜甜一笑：“谢谢嫂子，你考虑得真周到，我就没想到要带水来，如果不是你，我估计就渴死了。” 周娟娟是个腼腆的小媳妇，闻言只是笑，也不接话。 因为团长还没来，大家都只是随便练练，吃完午饭，到大会堂的钟显示三点的时候，排练就结束了。 来接他们的车还没有到，大河大队的五个大大小小的演员，站在一起大眼瞪小眼。 苏云意率先绷不住，她想去看看肖泽，谁知道刚到门口，刚才迎他们进来的王干事就拉住她：“大河大队的苏云意同志对吧？” 苏云意点点头。 对方笑着说：“你爱人刚才来过这里，见你在排练就没有打扰你，他请我给你带句话，说他买了砖先运回去，让你和大队的车走。” 苏云意听到这话，把提了一天的心放回了肚子里。 看来肖泽昨晚挖的东西已经顺利出手了，他还买了砖，难道是要修房子？ 心里一高兴，连回去的路都觉得没那么颠簸了。 驴车刚在村公所门口停稳，苏云意飞快跳下车，抱下三个孩子，和驴车师傅道了谢，又冲周娟娟摆手再见，迫不及待地往家里赶。 走到家门口的苏云意，被密密麻麻堆在一起，比她家围墙还高的砖墙，吓了一跳。 她对修房子没有概念，但是这么多的砖，肖泽是准备盖多大的房子。 苏云意忙打开门。 门内，肖泽正趴在地上，面前铺着一张很大的白纸，一脸认真的画着什么。 阳光照射在他身上，仿佛给他裹上了一层金光，他低头盯着画纸，认真的表情，帅的一塌糊涂。 苏云意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人。 这样的颜值，当个炮灰男n号真是暴殄天物！ 苏云意走近一看，这怎么有点像修房子的图纸。 没想到肖泽还会这个。 苏云意一脸疑惑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这人从她穿书过来，就和书里描写的大不一样，除了脾气凶以外，不但滴酒不沾，也没见他去赌博，还每天起早贪黑地挣钱。 难道是她穿书的蝴蝶效应，书里的剧情都跟着变了？ 苏云意想不通，她蹑手蹑脚地走到肖泽身后，低声询问：“你昨晚挖的东西全都卖了？” 肖泽把笔别到耳朵背后，抬起清冷的眸子看了她一眼：“嗯，卖了。” 苏云意一听，顿时来了兴趣：“卖了多少钱？” 肖泽想了想，挑眉说道：“四百六十八块。” 苏云意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四……四百六十……！” 她家全部家产还没他一天挣的零头多。 这男人不是传说中的赌鬼败家子吗？ 他怎么一下子这么能挣钱？ 肖泽面色不变，继续冷冷道：“这房子到冬天住不了人，我趁着这段时间把它翻修一下。” “修房子得花不少钱吧？” 肖泽脸上勾起坏坏的笑：“你放心，不会要你那点嫁妆，你自己那点钱自己留着用。” 然后又从包里掏出几张大团结和一沓票递给苏云意，脸色有些不自然。 “想吃肉的话，排练完了顺路去买回来。” 第15章 狐朋狗友找上门 苏云意忙摆手，表达自己不是这个意思。 却看到男人已经拿起手边的尺子和笔，继续写写画画。 行吧，虽然自己要减肥，但他得吃肉啊。 苏云意高高兴兴地把钱装进荷包里，正准备去做饭，就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 从围墙边露出的人头来看，是那天的小混混。 来人一边拍门，一边笑。 “哟，泽哥，发达了，要修房子啊，快出来，哥几个等你喝酒玩牌呢。” 听到这个声音的苏云意，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是那天色眯眯盯着自己的小混混。 其他几个，她都没有见过，但总归不是什么好人。 果然是她高兴得太早了，刚说自己像锦鲤附身一样，穿书过来，糙汉老公的坏脾气全没了。 这不，狐朋狗友上门了。 想到这是刚买回来的砖和还没修起来的房子，苏云意心里一凉，打牌输赢谁能说得准，要是他输了，他们家的房子可就没着落了。 不行。 不能让他去。 苏云意也顾不得那么多，紧张地一把拉住他的手：“你你要去和他们玩牌吗？” 肖泽也听到门口的声音，眸色暗了几分。 一抬头，对上苏云意惨白的小脸，看着他的一双水眸里写满了担忧。 肖泽忍不住想逗逗她：“你想不想我去？” 苏云意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不想，你能不去吗？” 肖泽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拍了拍她的手：“我去去就回来。” 直起腰身，迈着矫健的大长腿走了出去。 苏云意急得都快哭了，正想追上他。 却刚好撞在男人突然转身的胸口上，鼻子突然就红了，眼睛也水汽氤氲。 “好好待着。” 想到上次张飞飞看她的眼神，肖泽眼里闪过一丝狠厉，他不想让她出现在门口那几个人面前。 这小妮这两天脸上的圆润都褪干净了，模样越发招人。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门口这几个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刚拉开门走出去，没等门外的人往里看，又马上把门合上。 门口那几个小混混见他这样，流里流气地起哄：“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咱们泽哥娶了媳妇都好久不找哥几个喝酒了。” “戒了。” 几人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 “哈哈哈，泽哥，你这可就不厚道了，你那天晚上还在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咱哥几个可说好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只有你娶了媳妇，哥几个都还没尝过女人滋味，你什么时候让嫂子给咱开开荤？” 他话还没说完，肖泽抬起脚，朝着他胸口就是狠狠一脚，直接把人踹飞在地上。 肖泽大步上前，抬脚踩在他两腿间，弯下腰，漆黑的眸子透着狠厉，直视地上的人。 “把嘴放干净点，再让老子听到你满嘴喷粪，就把你扔进粪水里。”说着加重了脚下的力道。 躺在地上的张飞飞，扯着嗓子大声喊道：“泽哥，我错了泽哥，我再也不乱说话了。” 这一幕把其他两个人吓得双腿直抖，半天说不出话。 眼看着肖泽周身散发着戾气，不发一言，显得十分骇人，旁边两人愣是不敢上前拉他。 打小他们就怕这货，打起架来不要命，只是这还是头一次，面无表情却令人背脊发凉。 肖泽听到门后传来一声惊呼，猜是苏云意躲在门后偷看，想到她那副眼泪汪汪的样子，收回脚，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哀嚎的张飞飞。 “滚。” 三人吓得落荒而逃。 他们离开后，肖泽收敛浑身戾气，迈步走进院子，插上门栓。 听到门响的苏云意已经快步跑回厨房。 她从门缝看到的肖泽完全不像平时自己认识的样子，她那一刻真的觉得他是真的想要废了地上那人。 不禁打了个冷战。 这个时候，男人的步伐声由远及近传来，苏云意目光下意识地朝着声音来源看去，当他高大的身影走进，自己竟然不那么害怕。 心里居然是庆幸，他真的没和狐朋狗友出去喝酒赌钱。 在她发呆之际，肖泽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在想什么，我饿了，今晚吃什么？” 苏云意这才想起在井里吊着的兔子，虽然起到了冰箱的作用，毕竟天气太热，要是放坏了就太可惜了。 想到炸得金黄金黄的干锅兔，她马上忘记了肖泽刚才打人的事。 “你快继续去画图，晚饭就交给我了。” 见到恢复自然的苏云意，肖泽不禁哑然失笑，这小妮子一提到吃的就什么都忘了。 这样也好。 他摇了摇头，继续回到院子里画房子的施工图。 现在修房子主要是靠乡里乡亲互相帮助，但是他家在队里人缘一般，所以他打算花钱请人修房子。 上一世他靠倒卖电子产品起家，后来有了自己的施工队、建筑公司，正想投资房地产的时候，就检查出了肝癌，事业也止步于此。 虽然事隔多年，但是修房子的事像是融入他血液一样无法忘怀，至少当下在这个公社里甚至是县里没人比他更专业，他打算亲自操刀，所以只画了平面图和立面图。 画了画着闻到厨房里传来一股诱人的香气。 他忍不住吸了吸鼻子，自己这副肠胃像是已经习惯了她的投喂，在闻到香气的瞬间就开始蠢蠢欲动。 收起图纸走进厨房。 一个白白净净的身影正在灶前忙碌，锅里的干锅兔已经开始收汁，混合着红红的干辣椒，香味四溢，色泽鲜艳，令人食欲大开。 “肖泽，帮我尝尝盐味怎么样。” 他还没反应过来，女孩嫩白的手指已经捏着一块肉递到了他嘴边，就着女孩的手指接过肉，温热的指尖触碰到他的嘴唇，那种柔软的触感混合着食物的香味像是有魔力一般瞬间击溃了他的理智。 “怎么样？” 女孩一双大眼睛充满期待地看着他。 他微微点了点头。 “合适。” “拿去帮我拿个大碗，准备起锅咯！” 苏云意头也没抬，说完后又翻炒了几下，把兔子盛到壮丁肖泽乖乖去拿的大海碗里。 第16章 被看光光 小夫妻被辣得满脸通红，苏云意一边吃，一边看肖泽画的图纸，发现他居然规划了室内的厕所。 这一发现让苏云意满意极了，她穿书以来就不习惯的就是农村这个旱厕，她已经很注意地每次用之前都打水去冲洗，但还是让她这个现代人极难适应。 “肖泽，规划一个洗澡的地方呗，不需要很大，能放下一个浴桶就行。” 看着女孩亮晶晶的眼睛，肖泽暗暗嘀咕一声：“娇气。” 但不让人讨厌。 肖泽都快忘了她上一世好吃懒做，撒泼打滚的样子。 “你没说不答应，那我就当你答应了，你在家好好修房子，我去努力挣工分给咱家分粮食。” 苏云意脸颊一鼓一鼓地吃着东西，轻轻巧巧地说着让人心热的话。 门外传来敲门声。 “又是那些人？” 肖泽眉头微拧，放下碗走出门去：“谁啊？” “臭小子，你妈来了都不开门。” 肖泽悻悻地打开门，叫了声妈。 苏云意赶紧迎出来，手里还抱着个刚添了饭乘了肉的碗：“妈，你来得太好了，快来帮忙吃点兔子，我和肖泽都快被撑死了。” 肖母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苏云意塞了一碗饭和兔子。 这媳妇，哪有人说谢谢别人帮忙吃东西的，这是怕自己不好意思吧。 肖母爱怜地看着苏云意。 这孩子脾气性格是真好，以柔克刚，把自家这个暴脾气吃得死死的。 “云意，妈是来帮你搬东西的。” 苏云意听到这话，仿佛一个晴天霹雳。 脸色煞白。 “搬搬去哪？”她下意识地看向肖泽。 肖母见她这样，心里乐得不行，看来这三儿子和媳妇感情挺好啊。 知道她误会了。 忙解释道：“肖泽和我说了，这几天你们家修房子家里又脏又乱，他一个大男人还可以拉张床睡院子，你个小媳妇在这不方便，你去妈那住几天，等房子修好了你再回来。” 苏云意没想到他想得那么周到，不禁泛起一丝感动。 低下头抿唇一笑。 笑意还停留在脸上，一句低沉的男声传来。 “去了妈那勤快点。” 呵呵。 是她想太多。 “你这孩子，跟你媳妇瞎说什么。” 肖母伸手打了肖泽两下，抬起碗两口扒完饭，笑道：“我这胃口啊，都被你给弄刁了，回去吃啥都不香。” 吃完饭，留肖泽洗碗，婆媳俩说说笑笑间就把苏云意的包袱收拾好了。 肖母想着小夫妻一段时间不能住一起，会意一笑：“云意，你的包袱妈给你先背回家去，明天你排练回来直接就到妈那吃饭，今晚你们夫妻俩好好说说话。” 说完背着苏云意的包袱出了门，临走前还对着肖泽挤眉弄眼了一番。 肖泽当做没看懂他妈的眼神，径直打水冲洗完躺在床上。 苏云意跳了一天舞，为了做兔子，又围着灶台边转了半天，浑身汗淋淋，黏糊糊，难受极了。 她在厨房烧了半天水，好不容易听到他上床的声音。 才拎着小桶，端着盆，把堂屋门窗关好，把衣服脱下来铺在小板凳上，开始擦洗。 苏云意再次感慨，没有淋浴的日子真是太难熬了。 已经快睡着的肖泽，听到房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水声，猜到苏云意大概在干什么，喉结轻滑了下，深沉的眸子蕴着潮涌，瞧着比窗外的夜色还深。 他再次闭上眼睛，却听门外一声尖叫传来。 他来不及多想，翻身下床冲出里屋。 苏云意叫声刚停就看到男人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堂屋中间。 忙从板凳上拿起衣服遮在身前。 而刚才入眼的一抹雪色却让肖泽顿时嗓子发干。 他背过身：“你鬼叫什么？” 苏云意委屈地说：“我们家有老鼠，它刚才从我面前跑过去了。” “赶紧进去，我来打。” 趁着他背过身，她赶紧套上衣服，三步并作两步冲进里屋。 苏云意面红耳赤，上辈子一段感情经历都没有的她，居然被人给看光了。 虽然这个人是自己名义上的丈夫，但是在她心里一直都只把他当成共同打拼的伙伴。 刚才只有一盏煤油灯，料想他也没看清楚，这么想，苏云意觉得心里好受了不少。 没多会，门外传来一阵噼噼啪啪的声音。 “出来吧，打死了。” 苏云意先探出一个头，就见到男人高大修长的背景手里提着东西推门出去。 不一会，他蹙着眉回来，呆呆地站在水缸旁。 苏云意意识到他是想洗手，又怕弄脏水缸。 忙进屋去把自己上次买的香皂递给他，拎着没用完的热水淋在他手上：“用这个洗吧，要干净些。” 察觉到男人的视线停留在她身上，苏云意感觉极不自然。 给他淋完水，苏云意回到堂屋收拾残局。 全都收拾完以后，夫妻俩躺在床上。 “你。” “你。” 两人一起开口。 肖泽低笑了声：“你先说。” “明天我排练回来，要不要给妈他们买点肉？” 肖泽清楚自家哥哥嫂嫂的脾气，叮嘱她：“你在妈那交生活费就可以，不要买东西，免得以后麻烦。” “哦，那我多交一点，连你的份，我排练回来就给你送饭。” 月光下透进窗户，落在女孩乌黑的长发上，发丝柔软，显得白皙的小脸很是乖巧。 肖泽嗯了一声，翻身背对着苏云意。 她是无处可去才坚持留在这里的吧？ 重活一世的肖泽，不是那种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人。 他干了那么多混账事，脾气还不好，家里要啥啥没有，她怎么会真心想跟自己。 不一会，身后传来女孩均匀的呼吸声。 肖泽翻身下床，到院子里又洗了个冷水澡。 次日，苏云意神清气爽地喝了蔬菜粥，看着肖泽略带疲惫的眼睛，疑惑地问他：“你没睡好？” “嗯，有蚊子。” 她侧过脸去看向肖泽，只能看到他红红的耳尖。 “那我排练完去供销社买盘蚊香带回来，你修房子本来就累，睡不好怎么行。” 女孩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肖泽不自然地别开脸。 “你时间要到了，还不快去？” 第17章 初露锋芒 苏云意一听这话，抓起军绿色小包就往外跑。 “你的水壶。” 肖泽拿着她的水壶，追出门。 看着像个白米团子的女孩向自己跑回来，肖泽顿时想通了，管她为什么留在自己身边，这一世他会让他们的结局不一样。 苏云意一行人到达公社大会堂时，时间还早。 只有寥寥几人在相互攀谈。 有了昨天的经验，知道了要排练的舞蹈，苏云意开始做热身和拉伸。 有了昨天的经验，也知道了排练的节目是藏族舞，苏云意放下东西就开始热身和拉伸。 热身主要是为了防止刚开始练习有身体不适的情况发生，拉伸则可以帮助身体进入状态。 一圈热身和拉伸下来，身体已经开始有了酸胀的感觉。 周娟娟模仿着她的动作也和她一起热身，没坚持两分钟，就痛得捂着腿嗷嗷直叫。 “天，云意，你怎么会那么厉害，居然可以摸到脚尖！” 苏云意也没有想到，原主这副身体，体力不行，但柔韧度居然还可以，下腰劈叉都不成问题。 而且看着镜子里的身型，其实不能算胖子，只能算是微胖。 苏云意满意地点点头，又继续卖力地练起藏族舞基本功，颤膝、长靠、短靠越练越熟练。 要是能趁跳舞瘦下来，那可真是一举两得了。 苏云意跳得认真，没有发现身后有道视线已经注视了她良久。 是文工团的团长，张红。 她是跟着丈夫转业后到的祥云公社，本来这次文艺汇演让所有大队选人，集中起来排练，她是不同意的。 为了节目效果，她建议的是选一两个人去独唱或者独舞。 但是公社领导觉得这是国庆节的文艺汇演，他们要展现全国人民大团结，热爱劳动、赶超比优。 所以，才有了这样的安排。 但她现在看到苏云意的表现，不禁庆幸没有坚持自己的决定。 大队里还是有很多好苗子的，眼前这个姑娘就很不错。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身材不够修长。 但这并不影响整体的美感，反而会给人一种很强的力量感。 这是一种古典的美，似乎跳舞的人本身就应该是这种气质。 张红欣赏地点点头。 这一幕又落在刚进门的朱晓梅眼里。 她刚想上去打招呼，就被张红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当她看清正在跳舞的人是谁之后，感觉心中像是压了块巨石让她喘不过气，自己费尽心机想得到张团长的认可，而那个胖乎乎的苏云意居然轻而易举地引得张团长侧目。 她握紧拳头的手指甲深深陷入手中，却丝毫没反应。 直到苏云意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盯着自己，停下动作，这才发现不止一个人盯着自己。 她抱歉地询问：“我是不是影响大家了？” “没有，你练得很好，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大队的，之前学过跳舞吗？” 苏云意呆呆地看着眼前透着专业范的女人。 “张团长问你话呢，傻傻站着干什么？” 苏云意察觉到朱晓梅对自己的敌意。 心里暗忖，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她？ “团长好，我叫苏云意，是大河大队的，小时候学过民族舞，很多年不练，有些生疏。” 苏云意知道自己的水平，也没脸说自己练了很多年。 “能看出底子不错。”张团长温柔地看着她。 周娟娟激动极了。 他们大队推荐的人第一天就被文工团团长表扬，真是太给大队长脸了，回去她就要和大队长汇报。 “好了，大家都围过来，我们现在开始编排节目，我们这次表演的不是单纯的舞蹈，而是歌舞剧，以军民鱼水情为主题，我先和大家熟悉两天，再确定最终的角色分配，我们先练习舞蹈部分” 张团长不疾不徐的声音莫名让人信服。 不愧是专业团长，伴随着她的讲解，不一会大家就进入了角色状态，让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这个集体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吃完午饭，下午就开始抠动作，同一个动作练了上百遍，苏云意身上的衣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身体却越来越轻，越来越灵活。 坐上大队来接他们的驴车，疲惫感瞬间袭来，周娟娟也好不到哪去，两人头靠着头，居然在颠簸的驴车上睡着了，看得三个小布丁捂嘴直笑。 到了村口，两人才被小布丁们摇醒：“婶婶，醒醒，到家了。” 两人睡眼朦胧地对视一眼，周娟娟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实在是太累了，她真觉得跳舞不比干农活轻松，想到今天的成绩，她又打起精神准备去大队长家汇报。 苏云意习惯性往家的方向走，走了几步才想起来，自己要去肖母家住。 想着还得给肖泽送饭，她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 敲开门，家里人还没下工回来，家里只有二嫂蒋云霞。 见到她酸了一句：“哟，咱家的演员回来了。” 苏云意只想同她和平度过这几天，淡淡地喊了一声：“二嫂。” 蒋云霞似乎没有感觉到她态度冷淡，听到这一声二嫂，立马来了精神，向她打探道：“老三家的，你准备住几天啊？” “二嫂，房子弄好可以住人了，我就搬回去。” 苏云意简直是个有问必答的好宝宝。 “你城里爸妈到底给你带了多少钱？怎么这房子想修就修，我今天都听人说了，你家院里全是大青砖，那得多少钱啊？” 苏云意不敢透露钱是肖泽上山挖到大货挣的，只能任由她猜。 只是蒋云霞越说越离谱。 “想想你也是可怜，家里就你一个人挣工分，嫁妆还要补贴婆家，听说修房子老三花八毛一天请人干活，他自己当大爷。” 说完面带怜悯地看着苏云意。 苏云意觉得肖泽简直比窦娥还冤。 连他二嫂都这么说，在村里还不得装成啥样。 妥妥一个软饭男的形象，而自己绝对是城里来的大冤种。 不过想来肖泽也不会在意。 日子过得怎么样只有自己才知道，想到自己即将拥有室内的厕所和洗澡间，苏云意莞尔一笑。 第18章 肖母教媳 不就是些流言蜚语，她还撑得住。 于是不甚在意地对蒋云霞说：“二嫂，肖泽和以前不一样了，他很厉害的，还会画图纸。” 见蒋云霞还想继续和自己聊天，苏云意只能摸了摸肚子问道：“二嫂，咱们是不是该煮饭了，爸妈他们也该下工了吧？” 蒋云霞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咱们农村不比你们城里，晚上不吃饭，我去看孩子，别说二嫂没提醒你，你要是动了妈的东西，她回来准收拾你。” 苏云意倒是可以不吃饭，中午在公社吃得挺好。 但是肖泽修房子，那可全是体力活，他不吃饭怎么行。 正想回家去提点米面过来，就迎面撞上下工回来的肖父肖母和大哥大嫂，还有虎子这几个孩子。 几人一见到她就热情地招呼起来。 “云意回来啦。” “小婶婶。” 肖母见她是准备往外走，拦住她问道：“三媳妇儿，你这是要去哪？” 苏云意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了她，肖母大掌一挥：“老二已经去给老三帮忙了，哪能让家里的爷们饿着肚子干活，妈虽然不能顿顿给你们吃白米白面，但是红薯面和玉米土豆还是管够的。” 说着放下工具就要进厨房。 抱着孩子刚走出房门的蒋云霞听到肖母的话，酸溜溜地说道：“老三家的，你看妈对你们两口子多好，咱们全是沾你们的光才能破天荒地吃顿晚饭。” 肖母把手里东西往地上一摔：“怎么，委屈了，老肖家是虐待你了还是怎么的？你去队里看看，哪家媳妇从大着肚子就不下地，二头都那么大了，你天天说要在家照顾孩子，家里人说你什么了吗？明天给我去上工。” 蒋云霞哪里是肖母的对手。 战斗力就不是一个量级。 蒋云霞一听明天让她一起上工就急了，她好不容易在家躲了几个月，逢人见了她都说她白了不少，这段时间的农活都不轻松，她可不想下地。 “妈，二头还不会走路，带去上工万一磕了碰了，您的孙子您不心疼啊。” 肖母哼了一声走进厨房。 苏云急忙追上去，从包里掏出十块钱递给肖母：“妈，这是我在这住的生活费。” 肖母还在气头上，见苏云意这番动作，不禁大嗓门吼道：“你才回来住几天，我还能收你生活费，传出去不叫人笑话我苛待儿媳妇。” 苏云意最近和肖母处得不错，虽说被吼了，却没马上掉眼泪。 她耐着性子挽着肖母解释：“妈，咱们已经分家了，这钱是肖泽拿的，他是怕您难做。” 说着意有所指地朝外面瞥了一眼。 肖母明白，小儿子这是拿这钱堵两个嫂子嘴呢，也是换他媳妇在这安心，臭小子果然会疼人了。 “但是这也太多了。” 苏云意知道她是接受了，随即朝肖母作揖：“那这段时间就麻烦母亲大人啦！” 肖母失笑：“皮猴。” 大嫂见老三媳妇跟着肖母进了厨房，也乐得清闲，回房带孩子玩去了。 二嫂更是能偷懒绝不干活的性子，一眨眼功夫也摸回房里去了。 苏云意麻利地给肖母打下手。 婆媳俩不一会就蒸好了一锅玉米窝窝头，肖母还给蒸了四个鸡蛋，又从门外的地里摘了小白菜和四季豆，交给苏云意。 苏云意焯过水之后，用了一点点油和干辣椒，把两种蔬菜各炒了一大盘。 炝炒的小白菜香味飘出老远。 在门外带着弟弟妹妹玩的虎子都忍不住跑进来看：“奶奶，小婶婶，什么东西这么香？” 肖母点了一下他的鼻子，笑骂道：“小馋猪。” 随即接过苏云意锅铲里的菜喂到虎子嘴里。 虎子一边烫得直哈气，一边竖起大拇指：“小婶婶做饭好吃！” 晚饭前，在把肖老二和肖老三的饭菜留起来后，肖母把苏云意拿的一张大团结放在桌子上，目光在一家人脸上逡巡了一圈。 “这是老三两口子交的生活费，这几天老三家修房子，老三媳妇住咱家，咱们得给老三送送饭，弟弟会做人，你们当哥嫂得该帮忙去帮忙，帮不上忙的也不要在这个家说出不利于团结的话。” 肖老大率先表态：“妈，老三这是干啥，弟妹在家住几天还交什么生活费，咱们一家人不兴这个。” 肖母微微一笑：“三媳妇坚持要拿，妈也推不过，咱们吃完饭都去帮忙，不能让队上的人看咱们肖家的笑话。” 吃完饭，肖家人端着碗，整整齐齐地到肖泽那帮忙。 一到家门口，苏云意就傻眼了。 这才一天，茅草屋就全不见了，到处都是灰和散落的茅草。 啊！她的小鸡仔呢？ 苏云意端着碗冲进院子，院子里只有肖家两兄弟的身影。 肖泽向从土里刨出来的一样。 短发上蒙了一层灰，脖子上又是汗水又是灰，汗水流过的地方留下白白的印子。 苏云意也顾不上找她的鸡仔，掏出手巾在水缸舀了水浸湿，递给肖泽。 “幼稚。” 苏云意低头看自己手里的手巾，上面有个小狗图案，这就被嫌弃了。 还嫌她的手巾不符合他硬汉的风格？ 她都没嫌弃他脏。 “那你去洗洗过来吃饭。” 男人走到水缸边，捧起水在脸上、脖子上胡乱洗了几把，水滴顺着他的背心领口滑下去消失不见。 顺手接过苏云意的手巾，把脸上水渍擦干，顺手装进包里，蹲在一旁开始吃饭。 肖父摸着那么多砖，不断念叨着：“好啊，真好。” 肖母和肖大哥帮忙打扫卫生，特别是茅草房拆掉要重建的位置，收拾出来才好打夯。 苏云意则是到处寻找她的小鸡仔，她都喂出感情了，别弄丢了。 肖泽看她跑前跑后寻找东西，掀眸喊了一声：“你那鸡仔在背兜里，一会带去妈那，顺便让妈教教你鸡该怎么喂。” 苏云意凑到背兜边一看，几个小家伙果然乖乖待在里面，绒呼呼的，看上去可爱极了。 “你怎么没给它们放吃的？” 肖泽被噎了一下。 第19章 吃瓜 “老子还饿着呢，它们凭啥吃饭，还有这不是你的鸡吗，自己不来喂，还怪起我来了。” “哼，没爱心，以后下了蛋没你的份。”苏云意忍不住小声嘀咕。 “你在那嘀嘀咕咕什么呢。” 苏云意没理他，自己去找吃的喂鸡。 肖泽继续吃饭，没告诉她其实中午他喂过了，也不知道怎么的，他就是想看她生气。 一家人忙到天黑，才把院子里散落的茅草规整好，肖母看着一院子的狼藉，家里的东西都叫肖泽搬到肖家院子里存放好了，哪有可以睡觉的地方。 她有些心疼地对肖泽说：“这砖和水泥在院子里应该不碍事，要不你还是回家住。” “算了，这也用不了几天，您是不知道，今天已经有人趁着过来看热闹，想顺一块两块的走，被我抓到还说拿回去垫桌角，要不是你儿子声名狼藉不怕得罪人，工人又都是我花钱请的，这没几天保准被拿得一块不剩。” “晚上凉，我来的时候带了件军大衣，你等我去拿来给你晚上披着。” 苏云意是领教过大河村的天气的，早晚温差大得吓人，白天再暖和，夜里都得裹着被子。 肖泽摸了摸鼻子，似笑非笑：“我身体好，你们快回去睡吧，明天都还上工呢。” 肖母见媳妇关心儿子，哪儿还有不支持的，立即表态，她陪苏云意回去拿衣服然后送过来。 婆媳俩动作很快，肖父和两个儿子才进家门，她们已经收拾好了要带给肖泽的东西，准备出门。 到了肖泽院里，看他靠坐在砖旁，闭着眼睛，身上还是那副灰蒙蒙的样子。 苏云意莫名有些触动。 听到声音，男人如寒星般的眼睛猛地睁开，看到是她们，又换回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苏云意把军大衣递给他，指着砖堆说，“要不用砖垒张床，躺平了也能休息得好些。” “不用，我躺下去就睡死了，那还守啥夜，我就这么睡。” 苏云意见肖泽只是虚抱着军大衣，也不穿，忙催促他穿上。 他指了指自己的身体：“身上脏，穿了怕洗不掉，晚上我搭着就行。” “衣服脏了还可以洗，洗不掉还能买新的，你要是冷生病了怎么办？” 这是关心自己？ 肖泽戏谑地看着苏云意。 苏云意也感觉自己这话是有点太亲密了，忙补了一句。 “你病了，咱家房子还怎么修？” 说完，从他手里夺过军大衣，监督他穿上。 肖泽看着她微红的耳尖，也不揭穿她。 穿好军大衣继续靠在刚才的位置：“你们快回去吧，我也休息了。” 苏云意和肖母这才披星戴月地回家去。 肖家众人都熄灯了。 白天干活累了，大家没事也不会点着灯玩，普遍睡得早。 肖母本来是和肖父分床睡的，苏云意要来，就把自己的房间让给了苏云意单独睡。 苏云意洗漱完躺在床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换了地方，久久睡不着。 举着手电筒准备出来上厕所，却听到肖老二、蒋云霞两口子在说话。 她刚想退回去，就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又停下脚步，站在原地，听他们到底说自己什么。 老式房子隔音效果不行，声音还挺清楚。 “你说这老三也是，娶了这苏云意就变乖了，今天看他糊那满脸的灰和土，我都没敢认。” “这是长大了，娶了媳妇就长大了，长大了就懂事了，那肯定不会再向以前那样胡闹。” “不过你别说，人家说皇帝爱长子，百姓疼幺儿，妈对老三家两口子那真是没得说，妈都多少年没和爸同过床了，这次为了老三家媳妇儿居然又和老头睡一块去了。” 说着，传来女人脆生生的笑声。 “你你怎么连爸妈都编排。” “我还不是为了你抱不平，爸妈就是比较疼老三嘛，不然以前他买酒玩牌的钱是哪来的，还不是妈偷偷塞的。” 男人停顿片刻：“爸妈也偏心你，二头都那么大了也没让你下地，你看看别人家媳妇，谁有你滋润。” 正当苏云意准备蹑手蹑脚去上厕所的时候，屋里声音又响了起来。 “你别说，老三虽然不争气，但是皮相是真的好，身上全是腱子肉，难怪苏云意愿意把嫁妆全拿出来修房子。” “你！哪家嫂子盯着小叔子身上瞧，你咋那么骚！” 随后居然响起了女人的呻吟和一些不可言喻的声音。 没见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苏云意虽然没谈过恋爱，但是现在网络那么发达，她还是有过一些了解的。 听到这个声音，苏云意面红耳赤地想要回房，却又尿急得不行。 火速冲到厕所里解决完。 低着头就往房里走，暗自发誓，她以后晚上再也不喝水，再也不起夜了。 没想到路过小老二家房门，却听到里面传来女人低低的哭泣声：“我命怎么那么苦啊咱们请个假到县里医院去看看，你这样我下半辈子和守活寡有什么区别。” 苏云意眼睛瞪得溜圆。 天哪！ 她这是吃到了什么大瓜。 不敢再往下听，她蹑手蹑脚跑回房里。 梦里蒋云霞一直在她跟前搔首弄姿，苏云意不禁揉了揉没有睡好晕沉沉的脑袋。 这后劲太大了。 导致苏云意在去公社的驴车上又睡着了。 周娟娟本来想和她说说昨天去大队长家报告排练情况时听到的消息，看她睡得沉，也不好意思叫醒她。 苏云意迷迷糊糊跟着到了大会堂，朱晓梅宣布张团长今天上午开会，由她带大家排练。 “团长不在，咱们就先练习基本功。” “苏云意，昨天团长才说你跳得好，你来给大家做示范。” 这话一出，其他人看向她的眼神就不太对劲。 见苏云意还是呆呆站在原地，她又开口道：“这还拿乔呢。” “我没……” 没等她说完，朱晓梅已经把她拉到第一排的位置。 “这个苏云意真以为自己跳得有多好，不过就是张团长鼓励她罢了。” “就是，居然不把晓梅放在眼里，也太自大了。” 她一句话没说，他们真能脑补。 第20章 欺人太甚 正想反驳，朱晓梅已经在前面喊着拍子，开始拉伸。 “苏云意，你动作不对！” “苏云意，你能不能用力一点，你是没吃饭吗？” “苏云意，你太僵硬了！” “……” 一整个上午，苏云意终于在朱晓梅的处处针对下，感受到朱晓梅对她的敌意。 中午吃饭的时候，旁边尽是捂着嘴笑的人。 “真是大快人心，那个苏云意自以为被张团长夸了就比咱们厉害，真好意思给咱们做示范。结果今早被晓梅狠狠地收拾了。” “她看过来了，别说了。” “怕什么，本来就是，要做示范也应该是晓梅来做。” 苏云意本来不想惹事，但是越是退缩她们越觉得自己好欺负。 无缘无故被骂一早上她正憋了股气在心里。 端着碗走到几个正在对着她指指点点的人，朗声说道：“几位同志，毛主席教导我们批评应该是严正的、尖锐的、坦白的、与人为善的，要以团结作为批评的目的，不能居高临下，更不能把批评变成是挖苦、打击。” 这话一出，食堂里的眼睛纷纷向她看过来。 几个正在捂嘴笑的女孩脸色逐渐变得尴尬。 苏云意继续态度诚恳地说道：“对于舞蹈我确实是一个门外汉，如果我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希望几位同志当面向我指出来，我绝对接受，并且会努力改正，绝不拖大家后腿，但是我认为几位同志在背后议论我，是不利于团结的，也不利于咱们祥云公社在此次国庆文艺汇演中取得好成绩。” 一席话说得有理有据，态度放得很低，引得周围议论纷纷。 几个女孩脸涨得通红。 这时几声清脆的掌声从身后传来，一双大手握住苏云意的手。 “小同志，你说得很好，我是宣传部长杨树林，没想到你年纪不大，思想觉悟很高啊，你是哪个大队的代表？” “谢谢领导夸奖，我是大河大队选派来参加国庆文艺汇演的苏云意，我还有很多不足，一定好好改正，保证不给组织丢脸。” 话音铿锵有力，让公社里吃饭的众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听男人介绍自己，那几个女孩脸色由红转白，再转青。 担心会不会问他们是哪个大队的，要是被退回去，那丢脸的可不是她们自己，是整个大队，连带全家也要受尽白眼。 几人这会开始后悔起来，谁知道苏云意嘴皮子这么溜，动不动就上纲上线，简直不像个农村妇女，就她刚才的气势，说她是公社干事也没人怀疑。 好在宣传部长只是神色严肃地批评了他们几句，几人逃命般灰溜溜地逃出了公社食堂。 领导一走，周娟娟带着三个孩子立马靠过来。 几人崇拜地看着她。 “婶子，你刚才太威风了。” “对啊，云意，他们说你我特别生气，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你说那些话真是太解气了，你没看到，刚才那几个姑娘走的时候，腿都发抖了。” 想到食堂人多嘴杂，虽然她们说话声音小，但是保不齐被谁传出去。 苏云意抿唇笑了笑，暗暗摇了一下头：“大家都只是为了更好的节目效果，咱们赶紧吃饭，下午好好练习。” 周娟娟也意识到自己话说的太直白。 接收到苏云意的暗示后，大河大队的几人安静地吃着饭。 殊不知，坐在她们身后这桌的正是公社季书记。 听到苏云意说的话后，他甚至回头看了一眼苏云意，这姑娘长得真喜庆。 中午吃完饭，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双胞胎说她们爸爸王会计给了她们五块钱和糖票，让她们去买水果糖吃。 苏云意和周娟娟作为一起来的大人，肯定要跟他们一起去。 只是苏云意的水壶忘在大礼堂了，她让周娟娟先带孩子们走着，自己拿了水壶就去追他们。 苏云意拿到水壶，正往供销社方向走，前面孩子的哭声传来。 是叮叮当当的声音！ 苏云意快步跑上前，挤开围观的人群，只见到哭得满脸鼻涕泪水的三个孩子和一脸无措和自责的周娟娟。 “怎么回事？” 周娟娟抹了抹头上的汗水：“叮叮当当走得快，走在前面，我拉着大丫走在后面，突然从巷子里跑出几个半大孩子想要抢叮叮手里拿的五块钱，叮叮捏得紧，他们抢了一半走了。” “居然有人敢当街抢劫，走，咱们上派出所告他们去。” 听她说要上派出所，周娟娟心里一百个不愿意。 这个时候维权意识没有那么强，上派出所就他们看来和以前打官司是一样的，能不沾就不沾。 周围人群倒是给她指了路。 看着哭成泪人的双胞胎，苏云意一手拉一个，就往派出所方向走。 周娟娟没办法，只能跟在他们后面。 到了派出所，民警听说了他们的描述，也很重视。 毕竟是在他们的辖区内出现这种恶性抢劫事件。 立马就立案了。 只是几个人光顾着害怕了，谁也记不清抢劫人的长相，只记得是三个半大孩子，约莫十岁上下。 这可就不好办，看着公安同志面露难色的样子，苏云意只能继续给他们提供线索：“同志，刚才还有很多人看到了，能不能麻烦你们多询问目击者，万一有人能记住呢。” 公安给他们录完口供之后，就让他们回家等消息。 看着手里捏着半截五块钱，还在不停掉眼泪的三个小孩。 苏云意给他们擦干眼泪：“我们去银行问问，要是那人只抢了一半走，他肯定是要去银行换钱的。” 到了银行，遇到一个热心的大姐，看着他们的报案证明还有哭得眼睛肿肿的孩子。 让她们把半截五块留在这里，拍着胸脯跟他们保证：“要是有人拿着剩下的五块来换钱，我们一定抓住他们。” 几人向大姐道过谢，还是去了供销社。 苏云意买了一把水果糖分给大家，不但孩子有，连周娟娟她也抓了几颗。 这东西卖得老贵，平时大家都舍不得吃，只有过年才会买一点给孩子解解馋，打牙祭。 第21章 抢钱小偷落网 周娟娟男人虽然是大河大队的民兵队长，但是家里有两个孩子，日子过得也是紧巴巴。 眼看苏云意抓了几颗塞给自己，周娟娟忙伸手去挡，她哪能要苏云意那么贵重的东西。 “嫂子，你带回去给我大侄子们尝尝，这公社的水果糖和村口卖的有啥区别没有？” 想起家里那两个孩子见到糖开心的样子。 她也舍不得还回去，从包里掏出一毛钱递给苏云意：“那嫂子把钱给你。” 这年代的大部分人是真的淳朴，从不占别人便宜。 “嫂子，你这么说我可要生气了，咱们天天一起排练的革命友谊难道还不值这几颗糖吗？” 几个孩子吃着糖，终于止住了哭泣，吸着鼻涕看着眼前两个婶婶把钱推来推去。 最终还是苏云意赢了。 周娟娟想起昨晚听到的消息，本来早上就要和苏云意说的，一打岔又搞忘记了，这会她有心报答，便拉着苏云意说得极细。 “叮叮当当的爹，就是王会计，要调公社了，大队里现在正在物色会计人选，这事没有多少人知道，你识字又能干，我昨天到大队长家汇报排练情况，队长对你印象很好，你去争取争取。” “我只是识字，怕是做不了会计吧？” 苏云意想起前世的会计都是要有资格证的，哪里是识字就能干的。 见苏云意全然不知大队里的事，也没有意识到大队会计是个好差，周娟娟轻轻拧了她一下。 “王会计只是高小文化，在整个大队那都是很亮眼的了，大家都不识字或者只会写自己名字，你可是高中生，没人比你更有资格去争取，会算数会写字就成。” 苏云意发现周娟娟是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自己，这才意识到，这大队会计应该待遇很不错。 忙亲亲热热的和周娟娟赔不是：“我的好姐姐，我这不是刚从城里来，啥都不懂嘛，还要靠你多教教我。” 周娟娟看她雪呼呼一团，软软糯糯说起话来可爱极了，点了点她的鼻子继续低声给她科普。 “大队会计虽然说是不脱产，但因为要做账、对账，还要去县城和社工粮站、食品站、供销社办生产队交公粮、交生猪这些结算，经常还得去参加公社会计培训和检查，出工时间可少了。” 不用干农活？ 苏云意终于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见她眼睛突然亮晶晶，周娟娟知道她是明白过来了。 其实还有些好处她也没法现在和她说，要是等她真当上了会计，那自然就知道了。 几个人说着话，不一会就回到大礼堂。 又安慰了小豆丁们几句，苏云意和周娟娟朝自己排练的房间走去。 下午，窗外阳光正好，风轻轻吹过，连带着排练室里都有股桂花的香味。 那几个在食堂里说她坏话的姑娘，一见到她们进来，就转身逃开苏云意的视线。 只要她们不主动惹麻烦，苏云意也不会盯着她们不放。 朱晓梅可能听说了苏云意中午的壮举，没有再刁难她，不过也有一个可能是张团长回来了。 张团长开会回来，已经听了好几个版本说他们表演队吵架的传言，连书记都叫她去，让她抓好队员的思想工作，不要搞小团体，不要影响团结，再发现的让她严肃处理。 这会她一观察，苏云意和周娟娟泰然自若，而另外三个姑娘畏畏缩缩，一看高下立现。 心里有数之后，她也没立马发作，而是若无其事地带着他们熟悉舞蹈动作。 只是强度比昨天高了不少，苏云意体力太差，只能咬牙坚持，直练得眼冒金星，张团长才宣布结束。 还幽幽地带了一句话，明天一早单独跳，跳完决定角色和位置，跳得不好的还有可能被退回去。 苏云意扶额，怎么还搞小考。 余光扫向众人，有的跃跃欲试，有的和她一样面露难色。 虽然跳舞很累，但是比起干活，她还是更愿意来排练节目，而且要是被退回去，肖家可就成了大河大队的笑柄了。 以肖母那么爱面子的性子，苏云意光是想想都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接上三个小豆丁，正往公社外走，苏云意远远地就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在向他们招手。“同志！苏同志！” 苏云意心里一喜，难道是小偷抓到了！ 拉着孩子快步上前，他们刚到跟前。 银行的大姐已经嚷嚷开了：“苏同志，我都在这等你们半天了。下午果然有人带着那五块钱来换，说他不小心撕坏的，找不到另一半了，我一看就是你们中午拿来的那钱，趁机拖住他，让我们同事去报了案，那小偷已经被公安同志带到派出所去了，公安同志还说我们见义勇为呢。” 大姐的脸上闪着自豪的光芒。 苏云意上前紧紧握住热心大姐的手，发自内心地感谢。 “同志，谢谢你，不然这两小孩回去保准得挨骂。” 这个年代的人确实古道热肠，苏云意一激动眼眶就有点泛酸。 大姐看她谢得真诚，乐呵呵地说：“谢啥呀，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就这种坏分子就应该抓起来，让公安同志好好审问，看他们还有没有抢过其他人。你们快跟我回去办手续吧，有几个地方要签字按手印。” 办完手续银行也到了下班时间。 大河大队这大大小小几个人，因为钱失而复得，坏人又被抓起来了，回家的路上一直兴高采烈，欢声笑语。 叮叮当当回家后，再也忍不住，红着眼睛把今天发生的事告诉了自己爹妈。 王会计一听，这肖老三娶的这城里小媳妇可以啊，听说还是个高中生，自己马上就要调了，眼看着队里找不到合适的人来接班。 一天没人接班，他就一天走不成。 队里的人不是文盲就是半文盲，没人能接手这个工作，插队的知青们倒是大多都识文断字，但又不是他们本地人，不知根不知底的，也不适合。 倒是肖老三这个新娶的媳妇儿很是恰当。 虽说肖老三人混了点，但是肖家搬到大河大队那么多年了，肖家其他人也都还行。 想定之后，王会计立马把碗里的稀饭喝完，背着手就上大队长家去了。 第22章 肖泽的新技能 大队长家。 大队长一听王会计的话就乐了。 一拍大腿，说道：“你说怪不怪，这两天怎么谁来跟我汇报事情都有肖老三这个新媳妇的事。” 王会计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还有谁？” “不就是周远他媳妇，我让她带队去参加公社的排练，昨天也像你这样，兴冲冲跑来和我说，肖老三媳妇昨天被文工团团长表扬了。” 王会计喝了口茶，惊讶地说：“那刚好，叮叮当当回来说，今天又被表扬了，而且表扬她的是公社宣传部长。” 这个性质可又不一样，昨天文工团团长表扬她，那是说她舞跳得好。 但是，说实话，在他们农村舞跳得好没啥用，所以大队长也没太放在心上。 “你快跟我仔细说说。” 王会计又喝了口茶，这才慢悠悠地开口，他就好这一口，每次来队长家为了这口茶他也能多坐半个小时。 “我闺女说，今天在公社她们被人给欺负了，老有人在背后说他们坏话，然后肖老三媳妇儿用老主席他老人家的话把她们狠狠地批评了，把他们说得哑口无言。这不是就被宣传部长看见了，上来就表扬肖老三媳妇说得好，还说咱们大队教得好呢。” 队长一听这话满意极了。 “这肖老三媳妇是叫什么名字？” “苏云意。” “苏云意社员确实可以啊，不但没给咱们大队丢脸，这还长脸了。” 王会计这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 这才又把自己女儿钱被抢了，苏云意带着又报警、又到银行把钱找回来的事说了。 “不怕事，遇事很有头脑，又是高中生，我一寻思顶我班的最佳人员，这不随便吃了点就上你这来了。” 大队长没好气地回他：“我这还没吃上呢，你就来了。” 王会计这才发现家里确实只有他一个人。 “你媳妇呢？” 大队长眼神略有闪躲：“回娘家去了。” 八成又惹他媳妇不高兴，难怪连做饭的人都没有，可怜呐。 吹了会散牛，两人这才又说回下任会计的人选上。 “就你这么说，苏云意同志确实很适合，我就是担心肖老三会胡作非为，一会我上她家去看看。 而此时的苏云意也在思考这件事。 她不是有什么大志向的人，就想过好眼前的生活，以后的事走一步看一步。 就目前看来，她是想去干这个会计的，不过这事还是得和肖泽商量一下。 今天她回来得晚，肖母给她留了馍馍，还留了虎子等她，其他人都已经去工地上帮忙了。 烤的外皮脆脆的馍配着大锅炖的白菜，她三两下就吃完了。 虎子晚上约了小伙伴出去玩，苏云意一个人往家的方向走。 还没到家，远远地就听到一阵响亮的号子声。 走近一看。 院子里还有没有结束劳动，只见六七个汉子围成一圈，他们个个都赤膊上阵，每人手里一根麻绳，麻绳牵着一块大石头，而肖泽站在正中间，手里扶着大石头。 嘴里唱着号子，挥洒着汗水。 肖母看到她，忙把她拉到一边，见她一脸好奇。 笑着问她：“云意，没见过这个？” 旁边看热闹的人低低笑了起来。 苏云意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妈，这是在干什么？” “在打夯啊，打过夯的地盖房子才稳当。” “没看出来这你们家老三还有这一手，这扶夯的本事比起老把式也不差呢。” 肖母也是一脸自豪地看着儿子。 前几天听说他家要修房子，队里有不少人说风凉话，谁知道肖老三才一天就搞到了材料，还拿钱请人干活，给的工钱比起上工干一天活还高，连隔壁大队的都想来干活。 打完刚才那一波以后，又换了几个人上场，换下来的人则瘫倒在地，咕咚咕咚喝水。 “老三这一天就没歇过，说是要今天打完，眼看着也快了。” 大队长到肖泽家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幅场景。 本来队里有人修房子，他都应该组织青壮年来帮忙，可大家一听是肖老三，尽都推脱有事或者身体不舒服，他也有点私心，想要给肖老三一个教训，以后好好上工。 没想到没有人帮忙，别人的房子也修得热火朝天。 大队长看着肖泽扶夯的动作和指挥的架势，心里暗赞。 看起来，这两口子是真的准备踏实过日子的，那会计拿给她干也确实合适。 就在这时，有人看见了他。 “队长，你咋来了，你也要来和我们抢工钱？ 一个个五大三粗的汉子随意开着玩笑。 大队长脱掉外衣加入到下一轮的打夯中。 直到干完最后一块地，大队长拍着肖泽肩膀说道：”好小子，没发现你还有这一手，真有你的咱们村以后修房子就不用出去请人来扶夯了。” 又朗声对大家说：“从明天起咱们排个班轮流上肖泽家来帮忙，乡里乡亲的还收工钱丢不丢人。” 肖泽见大家面色不对，忙劝下大队长，“队长，我肖泽以前在村里坏事没少干，而且我媳妇去公社排练，也确实供不了饭，这钱不是工钱，是给兄弟们的饭钱，您可得帮我这个忙，批准这个，不然我这房子可就真的修不起来了。” 听他这么说，众人瞬间低落的情绪又调动起来。 纷纷插科打诨。 大队长也看出门道，既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在中间阻拦反而成了坏人，也笑道：“你说的也有道理，那就大家齐心协力尽快帮肖泽把房子盖起来。” 说完，就让大家帮忙收拾收拾东西。 肖母也是个人精，端着水就递到大队长跟前。 “婶子，你可有福气咯，老三有了这手艺以后就立住了，还有你家新娶的三媳妇苏云意，连续两天在公社被领导表扬，也是给咱们大队争气！” 肖母这辈子就没这么风光过，激动得泪水都要流出来了。 她家的日子啊，是越来越好了。 而周围人一听大队长的话，都倒吸一口冷气。 肖家儿媳妇居然被公社领导表扬了，还连续两天被表扬。 第23章 领舞 刚才不太愿意和她说话的大姑娘、小媳妇，这会都围在苏云意身边，让她说说是怎么回事。 苏云意哪敢说别人怎么背后议论她，那不是挑起两个大队的矛盾吗，只捡着排练的趣事和辛苦说了说，但都让众人听得津津有味。 大队长是听过王会计说的详细版本的，这会见苏云意那么顾大局，心里更为满意，不愧是领导夸过的人，长腿一迈就要到副队长家里，准备把这事定下来，尽快往公社报。 肖泽收拾完工具，就看到他的小媳妇被围在一群女人中间，甜甜地笑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周围人都定定看着她。 “这丫头怎么好像瘦了。” 他暗自嘀咕了一句。 肖母赶紧把带给他的馍和菜端给他。 见他眼睛不断往外瞟，心里高兴，这是念着他媳妇呢。 肖母坐在肖泽身边念叨着。 “自从这个三媳妇来了以后，咱们家可是越来越好了，刚才大队长还说，她在公社被领导表扬了，当着那么多人面，夸妈有福气，这么多年了，咱们家哪被人看得起过。” 见儿子不接话，她自顾自地说：“儿呐，可别再去赌、再去喝酒了，守着那么好的媳妇儿，踏踏实实把日子过起来，活出点人样让他们看看。” 肖泽不禁想到前世的种种，他回来时父母凄凉的坟冢，看向身边还没有白发的母亲和院外传来软糯笑声的苏云意，低低嗯了一声。 肖母有意留小夫妻单独相处，喜笑颜开地站起身，走出门对人堆里的苏云意说：“三媳妇，妈先回家去，你等老三吃完饭，把碗带回来啊。” 苏云意正愁没有机会脱身，借着肖母这么说，忙对听她聊天的众姐姐、妹妹说道：“不好意思各位姐姐妹妹、婶婶姨姨，我进去看看我男人吃完了没。” 说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完全是一副新媳妇害羞的样子。 众人也没再阻拦，说说笑笑就各自回家去了。 肖泽听到外面喧哗声散去，一个雪团子就走近身来。 “公社不管你饭的吗？居然饿瘦了。” 苏云意闻言激动地用两手把脸往中间一挤，激动地问他：“真的瘦了吗？” 不懂她为什么那么激动，肖泽一张黑脸继续输出：“不是给了你钱，让你饿了就买肉吃，你是不是觉得老子养不起你。” 苏云意一脸愣怔。 她刚想说自己减肥，又觉得这样说有点丢脸。 “就是跳舞太累了，也吃不下。” 人累极了是会影响食欲。 苏云意觉得自己这么说没毛病。 “那要不和队长说说，你回来，别去跳了？” 苏云意这才反应过来，这男人是在关心自己。 这个发现莫名让她感到心情愉悦，垂下头，低低笑了起来。 然后恶作剧般歪过头，直视他的眼睛，有些娇。 “你这是关心我？” 肖泽自觉想否认。 但看着眼前娇俏的脸庞，否认的话有些说不出口。 沉默半晌，才似笑非笑地说：“你那么馋，我是怕把你给饿跑了，毕竟，你是我妈好不容易才给我娶来的媳妇。” 好不容易四个字还特地加重。 苏云意的视线一直没有从他脸上移开。 闷闷出声：“我才不会跑。” 肖泽顿时心软得一塌糊涂，眼底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我听妈说你被夸了，跳什么舞？我修房子也不能去看你，你跳个给我看看。” 苏云意想到明天的小考，她也正想练习，看着面前刚平整出来的地基，就很适合练习，随即点头答应。 因为没有音乐，所以她一边唱，一边舞动身体。 女孩清脆的歌声配着柔软的舞蹈，顿时让肖泽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建议。 女孩在月光下独自起舞，随风摇曳，宛如夜空中闪烁的星星。 此刻，她的美丽只属于他一个人。 这种想法让肖泽觉得喉头发干，气血上涌，眼睛根本无法从苏云意身上移开，仿佛她的每一步都踩在他的心上。 苏云意在自家平滑的土地上，不知是因为男人欣赏的目光还是因为熟悉的环境，越跳越流畅。 两遍过后，苏云意跑回肖泽身边，问他自己跳得怎么样。 却差点被肖泽蕴含情愫漆黑的眸子给吸进去。 红着脸，抢过他手里的碗：“你你早点睡，我我回妈那去了，明天还考试。” 说完一溜烟就跑了。 吃饱了饭的男人，躺在平整好的土地上，仰头看向天空，半晌之后嘀咕了一声：“胆小鬼。” 第二天的小考，苏云意发挥得异常稳定。 有可能是昨天练习的原因有可能是肌肉残留的记忆，那些舞蹈动作像是镌刻在她脑海中一样，挥散不去。 想起昨天自己练舞时肖泽看着她的眼神，苏云意面颊染上红霞，眼神也带了几分羞怯，正好吻合这支舞的情感。 考试一直进行到中午。 下午张团长一进来，手里拿着一张纸。 大家知道，那就是谁能当领唱，谁能当领舞的名单。 不禁屏气凝神等着张团长宣布最后结果。 “朱晓梅，你负责这个歌舞剧的歌曲演唱。” 朱晓梅莞尔一笑，她本来就是奔着这个位置来的，果然这里就没有人能够对她构成威胁。 “张昭扮演解放军战士炊事班长，也就是男生领舞。” 张昭就是第一天就特别维护朱晓梅的那个男生。 苏云意目测他有一米八左右的身高，在这个年代可是非常难得，毕竟大家都缺乏营养，普遍没有后世的人长得高。 所以，虽然他动作不太规范，但是张团长还是选择了他作为男领舞。 “苏云意，担任本次歌舞剧女领舞。” 这话一出，众人都惊呆了。 “居然是她？” “她凭什么？” 张团长冷眸向发出声音的方面扫过，对方瞬间噤声。 “有什么意见等我宣布完之后再提，现在窃窃私语是要干什么。” 苏云意自己也是一脸不可置信。 张团长继续宣布：“周娟娟和苏艳也扮演扮演到河边取水的藏族姑娘，其他女同志扮演劳动的女社员，邱磊扮演炊事班小战士，其他男同志扮演劳动的男社员。” 第24章 魔鬼身材训练营 宣布完以后，张团长环顾四周，见刚才出言质问的几人依然义愤填膺。 “我知道有些同志对这个安排有意见，我看大家的表情，争议的矛盾点应该是集中在我选择苏云意做了女领舞上，但是在今天的表现中，只有苏云意动作完成度最高，节奏感最强，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只有她对这个角色赋予了感情，而不是机械的表演。” 说完之后眼睛看向朱晓梅的跟班，最爱出言嘲讽苏云意的苏艳：“苏艳，你的动作是都记住了，但是因为你身体不够柔软，做得还不到位，而且你脸上的表情和这支舞蹈要表达的情感并不吻合，接下来还要多加练习。” 随后张团长一一对每个人的表演进行了点评，一针见血地指出每个人的优点和存在的问题，把每个人都说得心服口服。 最后目光落在苏云意身上，表情有些古怪：“苏云意，我做出这个决定也是冒了风险的，你的表现我确实很满意，但是我最担心的是你的身材。” 苏云意一听这话，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团长，那要不换一个人。” “换什么换，每天饭量减半，以后你一天三顿都在公社吃，我负责监督你，晚上再自己加练两小时。” 张团长这真是对她寄予厚望了。 苏云意立正站好，梗着脖子说：“您放心，我一定在表演前达到您的要求。” 接下来的几天，张团长吃饭时间果然和苏云意如影随形，苏云意自己也想尽快瘦下来，所以吃得很自律。 张团长盯了她几天，发现她很自觉，也就不再跟着她。 苏云意由于要在食堂吃完饭，又怕耽搁大队里来接的驴车，晚饭几乎是随便对付一口就走。 回家后，肖母听说她当上了领舞，高兴极了。 不禁双手合十，不停拜拜：“太好了，家里房子起得快，再过两天就可以上梁了，你又在公社表现那么好，妈是真高兴。” “妈，但是晚上团长还要让我加练两个钟头，肖泽的饭估计只能麻烦您了。” “你放心练习，妈还能把老三饿着？” 婆媳俩说着话，没注意在屋里偷懒的蒋云霞眼里的不平都快溢了出来。 她揪着怀里二头身上的衣服，用力之大，都把孩子小小的衣服揪得皱巴巴嘴里低声念叨：“老三媳妇去了公社以后，咋越发水灵了，刚来的时候一点都看不出城市女孩的样，又胖又土，这才几天，怎么不但苗条了不少，皮肤还白里透红的，毛孔都看不见，就跟那盆里的猪油一样。” 婆媳俩说了几句话，蒋云霞就听到肖母准备出门的声音，忙抱着孩子推门出去。 “妈，我帮你去送饭吧。” “你这抱着个娃，那边乌烟瘴气的你去干什么？” 肖母狐疑地看着她，对她突然变那么勤快很是诧异。 蒋云霞眼珠一转，想起刚才在门外听到的话，忙笑着说：“刚才您不是和王二婶约好了，要去给他家新房铺床的吗？” 肖母一拍脑袋：“对对对，看我这记性，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以前可没人找她帮忙铺床，她虽然生了三个儿子，但是家里过得紧巴巴的，三儿子又不争气，这种事一般轮不到她帮忙，人家一般要找家庭美满、身体健康、儿孙满堂的“全福人”。 可自从肖老三两口子又修房子，又到公社表演节目被领导表扬，大家都想沾沾她家的喜气，这才叫上了她。 肖母为了这事得意了好几天。 这会听蒋云霞一说，就把手里的铁皮饭盒递给蒋云霞。 “二媳妇，那你路上慢点。” 苏云意怎么好意思让蒋云霞去，忙上前准备接过饭盒。 “那还是我去给肖泽送饭吧，二嫂抱着二头也不方便，这天看着快黑了，一会二头害怕就是我这做婶婶的不是了。” 蒋云霞听她这么说可就不高兴了。 她本来就黑，垮下脸的时候更是显得凶恶。 “不就是送个饭，我是想帮家里做点事，免得都说我占了这个家多大的便宜，而且，我们二头是男子汉，才不会害怕。” 话音刚落提着饭盒就出了门。 迎面撞上周娟娟。 “云霞，出门呐？” 蒋云霞鼻子出气哼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蒋云霞不明就里，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人。 继续朝屋里走：“云意，你可是咱们大队的骄傲，站最前头呢，大队长说了让我陪你好好练习，到时候大队也会有名额去看表演的。” 肖母拉了拉苏云意：“她想去就让她去吧，三媳妇你好好和周远他媳妇练习，把灯点上，妈去给你王二婶家新房铺床去了。” 说的时候还故意对着周娟娟。 周娟娟也很上道，马上吹了一波彩虹屁，让肖母乐呵呵地出了门。 这头周娟娟和苏云意一边唱一边练习，直练得苏云意腿打颤。 那头蒋云霞到肖泽家门外的时候，发现屋里很安静，不像平时人那么多。 她蹑手蹑脚走进门，耳边突然传来肖泽低沉的声音：“终于良心发现，想起来你男人还在饿着了？” 男人的声音像有一把小勾子，勾得蒋云霞脸颊发烫。 不禁在心里羡慕起了苏云意，刚才她在门口看了，青砖墙已经磊得比人还高，想来过不了几天就能上大梁，苏云意可真有福气，一嫁过来就能住这么大的房子。 这肖老三也是邪门，娶了苏云意居然就改邪归正了，要不是当时肖老三太混蛋她妈不同意她嫁，那现在享福的人就是她了。 肖泽见来人半天不说话，站起身朝门口走来。 看到来人是蒋云霞，眉头微蹙。 “二嫂？” 肖泽今天一头短发干净利落，手肘微微曲起，肌肉隆起，线条流畅，随意搭在砖堆上的手极为修长。 蒋云霞眼睛都看呆了。 一声孩子的啼哭打断了她的打量。 “你媳妇要练跳舞，妈也有事忙不及给你送饭，我怕你饿着，这才抱着二头过来。” 肖泽面无表情地接过铁皮饭盒。 第25章 挑拨 蒋云霞发现这肖老三越发让人看不懂，这种情况都没发作，换做以前早就回家去闹了。 想到今天苏云意滋润的样子，她就不想要她好过。 转到小泽身后继续接着说。 “老三，咱们也算是一块长大的，姐姐也是看不过，那苏云意之前看着还有几分木讷，这几天从公社回来可是不得了，周身的气派，其实就是不会心疼人，跳个舞哟，那腰扭得像个妖精，你在这老老实实守工地，累死累活地修房子，她在外面风流快活，连你吃饭都不管。” 说着说着，手指慢慢地就攀上了肖泽的肩膀。 “说完了吗？” 蒋云霞的注意力在手底下男人胀鼓鼓的肌肉上。 没有发现他的语气不对。 “你都几天没见你媳妇了吧，这天那小脸跟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别说男人” 肖泽猛地推开她，阴狠冰冷地低笑一声：“果然是人脏看什么都脏，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人尽可夫。” 蒋云霞面色惨白，随着他的话语身体也微微发抖。 肖泽慢悠悠地步步逼近。 “你只要和我二哥好好过日子，别有事没事来招惹我、招惹我老婆，你那些破事我就当不知道。” 属于他特有的低沉嗓音，带着几分森森寒意：“说够了就快滚，二嫂。” 蒋云霞心头大震，那些事她做得隐蔽，肖泽怎么会知道？ 她脑袋里一片混沌。 不敢再在这疯子面前多说什么，也怪她一时间被他皮相迷惑了，忘记这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蒋云霞走了之后，肖泽一身戾气卸下。 从包里摸出一支烟，火柴划破夜空，燃起明亮的火焰，不一会忽明忽灭的火光传来。 蒋云霞有一句话说对了，苏云意跳舞真是个妖精。 明天他要去拉瓦，顺便去看看她。 想着唇角不禁勾了起来。 而此时的苏云意还在挥洒汗水，一遍一遍练习，练基本功，每个动作就按最极致的标准要求自己。 周娟娟已经受不了，先回家了。 当心慌失措的蒋云霞回来的时候，苏云意跳舞的影子映在窗子上显得格外动人。 那腰、那手，柔软又不失力量，难怪把肖老三迷得团团转。 又想起刚在肖泽那里受的侮辱。 蒋云霞顿时又生出个想法，等苏云意和她一样了，肖泽会是什么表情，想想都让人心情愉快。 累得半死的苏云意洗漱完，倒下就睡着了。 经过几天的控制饮食适应期后，她越发觉得身轻如燕，现在腰上已经摸不到明显的赘肉，而且体力变好了不少。 上次张团长的一一点评，让每个人都铆足了劲想要一雪前耻，所以整个舞蹈队的精神面貌大不相同，连刺头苏艳都没有作妖，唯一的问题在于，苏云意每次对着张昭表演就有些僵硬，张昭对着她也是神色奇怪。 “苏云意，你的动作再放开一点，大胆一点，你要偷看他，然后才上手抢着帮他洗衣服，表情就是那天选拔时候你那个感觉，那个时候你在想什么，现在你就给我想什么。” 她那天想的是肖泽！ 一想到肖泽就想起他那个毫不掩饰的眼神。 “对了！就是这个感觉，保持住！” 天哪！ 这也太让人尴尬了。 她要每天想着肖泽才能排练，这要是让人知道，还不丢死人了。 就在这种煎熬的心态中，苏云意终于等到了中午吃饭。 却没想到，有个更大的惊吓等着她。 她刚从食堂出来，准备去和周娟娟和几个小豆丁汇合，一个穿着军绿色衣服的高大汉子拦住她。 “你好，苏云意同志，我是公社宣传部的干事，我叫林牧北。” 说着自然的像苏云意伸出手。 “林同志你好。” 苏云意以一个现代人的眼光来看，这就是正常的社交礼仪，轻轻和他握了握手。 不知道是不是苏云意这个动作鼓励了他，他继续盯着苏云意说道：“苏云意同志，我关注你好几天了，你跳舞跳得真好，听说你要代表咱们公社到县里演出，预祝你表演成功。” 苏云意隐约觉得眼前这人眼神有点过于直白，但对方又很真诚地祝福她。 出于礼貌，苏云意微微笑道：“林同志，谢谢你的祝福，我还要去找我的朋友，我就先走了。” 说着就要往外走，谁知道林牧北大声喊道：“苏同志，你觉得我咋样？” 苏云意再迟钝也知道对方的意思。 她连忙摆手：“林同志，我结婚了，我是一个已婚妇女。” “怎么可能，苏同志，我有一件事要和你坦白，我偷偷请人查过了，你根本没有领结婚证。” 苏云意觉得尴尬极了，她总不能和人解释，她是换亲到大河大队结的婚吧，这和被卖也没啥区别，她不想其他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她。 “我们乡下不流行领证，但是我确实是结婚了。” 苏云意转头给他鞠了个躬，转身就要离开。 此时，公社大院内，一个高大的身影脚步一顿，冷着脸阴郁的目光看着回廊下—— 本就布满寒霜的脸，此刻更是难看。 祥子打了个寒战。 这是这段时间给肖泽做工的一个村里的小伙子，无父无母，人很精灵，听肖泽说要来拉瓦，主动不要工钱来帮忙。 那边站着的好像是泽哥媳妇，上次她在台上唱歌的时候，他远远看见过。 旁边怎么还站着个男人，那男人的表情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对泽哥他媳妇有意思啊。 肖泽看到回廊下那个亭亭玉立的身影，耀眼的笑容。 想着要来看看她，昨晚他特地洗了澡换了衣服，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想着她几乎一夜没睡。 她是换亲嫁给自己，什么都没有，一个城里长大的姑娘确实是委屈。 她上一世拼了命地想回城里，既然现在她有这种机会，他是不是该成全她。 肖泽只觉得昨晚的一腔热血瞬间冰冷。 面色阴沉得可怕，眼底有错杂的情绪翻涌。 “泽哥，那个人是不是在纠缠嫂子，我去教训教训他。” 肖泽一把拉住他的手腕。 “我们走。” 第26章 肖泽吃醋 “泽哥，就这么放过他吗？” 肖泽不再看那个方向，冷着脸往外走。 祥子见状赶紧跟上。 苏云意和肖泽中间隔了几棵大树，往外走的时候，看到一个背景特别像肖泽。 正想追上去看看，刚走出几步，身后的林牧北再次上前拦住她的去路。 “苏同志，你再考虑一下我，我的父母都在县城工作，如果你愿意嫁给我，我们可以在公社生活，也可以调动到县城。” 见他还是不相信自己结婚了。 苏云意无奈地说：“谢谢你的抬爱，但是我确实是大河大队肖泽的媳妇，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去查查，祝你找到更好的女孩。” 苏牧北没有想到自己已经抛出可以解决工作的诱饵，对方还是不上钩，朱晓梅让自己帮这个忙也太难了。 等回到练习室，她突然想起刚才苏牧北说过的话，她和肖泽既没有法律认可的夫妻名分也没有夫妻实质，肖泽仿佛一直在和她保持距离。 像是方便她随时离开。 但是一想到离开，男人勾着唇似笑非笑的样子总是在她脑海中挥散不去。 晚上她刚到家，见肖母正在翻箱倒柜地找东西。 “妈，你在找什么，我来帮你找。” “我记得我存了几枚乾隆时候的铜钱，就放在这里的，哎，找到了。” 肖母从褥子下摸出三枚铜钱，笑眯眯地举着看。 苏云意不明所以，凑近问道：“妈，怎么突然想起来找这个？” 肖母把铜钱递给她：“收好，这是给你们的压梁钱。” “压梁？” 眼看着儿媳妇呆呆愣愣的，肖母也疑惑道：“今天老三不是去公社找你了？没说这事？” 苏云意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没见到他呀。” 然后猛然想起中午那个背影，他该不会看到林牧北和自己说话了吧。 肖母没有发现苏云意的异常，喜气洋洋地拉住她：“云意，后天你们家里上梁，你看看能不能和公社请个假，要招呼大家吃一顿上梁宴，咱们农村对上梁仪式可是很重视的。” 苏云意含糊地应了一声，把手里的铜钱放回肖母手里：“妈，您先保管着，我怕弄掉了。” 说着就往屋外跑。 “我去看看房子。” “跑啥哟，把老三的饭带上。” 苏云意一口气跑到村尾，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房子，前后不过才十多天，她家的茅草屋就变成了青砖房。 院子里还齐齐整整地摞着不少瓦片。 屋内两个人正在商量着什么。 男人看到她对身旁的祥子说：“你把需要的东西记好，明天再去一趟公社，一次性买齐，先回去吧。” 祥子看到苏云意，想打招呼，又想起白天的事，绕过她出了门。 “肖泽，我听妈说家里后天要上梁了？” 肖泽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那我明天和张团长请个假，要买什么东西你告诉我” 苏云意还没说完，就被男人冷漠地打断。 “不用了，这些事不用你操心。” 肖泽接过她手里的饭，回到屋内，靠坐在板凳上，长腿往前伸展，一副自顾自吃饭的模样。 “你你是不是中午看到我了？” 男人掀眸看了她一眼。 本来已经被强行压下的心头那股无名火，又开始灼烧他的五脏六腑。 “看到了，苏大小姐好本事，才去了几天就惹得公社干部为你倾倒，这是找好了下家来找我商量？” 没想到在他眼里自己是这样的人。 苏云意没受过这种委屈，顿时眼眶就红了。 “你在说些什么啊？” 肖泽皱了皱眉头，指着门口：“我肖家的大门也不是你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你再急也该了结了这，了结了我，再忙下家的事。” 男人对她的嫌恶明明白白表现在脸上。 苏云意心头一酸，她对肖泽一直有种雏鸟情节，这是她穿书以来第一眼看见的人，虽然他脾气有点坏，但是嘴硬心软，没有让她冷着、饿着，还一直照顾她。 再加上那天晚上他看自己的眼神，苏云意两辈子加在一起唯一一次感受到脸红心跳、小鹿乱撞。 她以为他对她是特别的。 现实却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他不问青红皂白就怀疑她。 他很不喜欢她。 意识到这一点，心上像被什么击了一下，一下子酸涩不已 苏云意虽然是妈妈抚养长大，但是除了妈妈控制欲强以外，没受过什么委屈。 一直也都过得顺风顺水，最大的叛逆就是违背母亲意愿，到农村生活当美食主播。 今天满心欢喜地想来给他帮忙，却被他怀疑，被他冷脸，被他嘲讽。 苏云意像只乌龟一样，刚伸出壳的头，又猛地缩了回去。 心里不可抑制地有点难过，虽然他们俩有名无实，但不管怎么说，她确实是挂着他媳妇的名，吃他的用他的，这种事也必须和他说清楚。 苏云意眼睛睁得大大的，不想让已经盈满眼眶的泪水流下来。 声音有些哽咽却坦坦荡荡地说：“我听妈说你中午去公社找我了，然后你现在又是这个态度，我猜你可能看到我和一个男的站在一起说话，这件事我想解释一下。” 肖泽见她一脸严肃，眼神坚定，像个女战士，也停下筷子，漆黑的眸子如同古井般深不见底，就这么看着她。 “那人是公社宣传部的，叫林牧北，今天之前我没有见过他，也不认识他，从来没向他表示过好感，也没做暗示性的举动，至于他为什么突然来和我说话，我也不知道。” 几天不见，女孩瘦得下巴尖尖，眼泪在眼眶里倔强地打转，不禁让他心里一紧。 肖泽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苏云意，只有眼底的波澜显示出他其实远没有表面表现得那么平静。 见肖泽不说话，苏云意深吸一口气接着说：“他说他查过我没有领证，又问我觉得他怎么样，估计是想和我处对象，但是我已经明确告诉他，我结婚了，丈夫是你，我想这就是个误会，说清楚之后，他应该也不会再出现，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反正我问心无愧。” 说完小小的身影转身就走。 第27章 你要是选了我，就不会再放你走 转身的瞬间，泪水再也忍不住倾泻而出。 女孩决绝的背影让肖泽莫名心慌，还没想明白是为什么。 他的身体比脑子反应快。 腾的站起身追出门，拉住她的手臂，直到手掌下传来温热的触感，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做了内心最想做的事。 女孩的头倔强地扭在一边，手臂用力想要挣脱。 可惜却被男人牢牢掌控住。 肖泽眼见手下的皮肤因为挣扎红得像血要滴下来一样。 手下一个巧劲，把人圈进怀里。 男人的手臂就像钢铁一样，死死抱着她，不给她一丝反抗的机会。 苏云意的眼泪瞬间就浸透了他的背心，滚烫的泪珠烫得肖泽心头一震。 “肖老三，你这个浑蛋，你放开我。” 肖泽指尖动了动，这才回过神来。 重活一辈子却因为一个曾经和自己生过孩子的女人失了态，这是肖泽自己都没想到的。 然后他并不后悔，甚至感觉甜蜜。 女孩抱在怀里的感觉，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男人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对不起。” 苏云意僵住。 “本来答应只要你想离开就让你离开的，我恐怕要食言了。” 话一出口，肖泽紧紧抿住的唇角放松下来，心里的不快早已消散，然后卑劣地发现他只是不想履行承诺。 内心只有一个声音回荡：“把她留在身边。” “你在说什么鬼话，我是在生气你动不动就冤枉我，讲话还难听，你会不会道歉啊？” 胸口传来女孩的抱怨声。 肖泽不禁勾唇一笑。 怀里的娇娇人儿认真地和自己解释的样子，已经抚慰了他今天所有的不甘和怒火，心就像被甘霖滋润过一样柔软。 一低头，覆上那抹嫣红。 良久后，他伸出手慢慢抚摸苏云意的脸颊，轻轻地捏了捏她的下巴，俯身靠近苏云意的耳边，轻声低语：“苏云意，你想好了，在这房子修好之前，如果你还是想离开，我会送你回城里，你只有这一次考虑的机会，你要是选了我，选择搬回来，我就不会再放你走。” 自从他重生回来，就不想她步上一世的后尘，被逼无奈嫁给自己，落得不得善终的下场。 所以他一直保持着距离，不想让她后悔，就当是为前世赎罪。 但是，现在，放不开的人是他。 这个完全不同于上一世的苏云意，这个善良、单纯、美好的苏云意，他不想放开。 苏云意的身体微微颤抖，头脑一片空白，直到躺在肖母床上她都还没想清楚今晚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次日，苏云意和周娟娟一进练习室就发现众人看她的眼神不对，她们一进来纷纷停下了窃窃私语。 直到张团长来，她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苏云意，你跟我出来一下。” 她们一走，朱晓梅和她身边的几个跟班相视一笑，其中一个跟班大声说道：“没想到苏云意居然是这样的人，亏我这段时间还觉得她练舞认真，真心认可她当领舞了呢。” “就是啊，要是我们公社让她这种品行不端的人领舞，非得让其他公社笑掉大牙。” “其实她也可怜，我大河大队的亲戚说，她是在县城长大的，最近才发现是小时候被抱错了，被亲生父母刚认回去，就换亲嫁了现在的男人，那个男人就是个地痞无赖，酗酒赌博还会打她，可能就是因为这样，她才勾引的林干事。” “那和她一起被抱错的女孩更可怜，本来一生来就该是城里的小公主，却被她鸠占鹊巢享了福。” “对啊，这种人真是给我们公社抹黑。” 周娟娟气得浑身发抖。 捏着拳头冲到众人面前：“你们太过分了，苏云意才不是这样的人，我们大队五个人每天都在一起，她才没有做你们说的那些事。” 众人刚才没注意，周娟娟还在屋里。 而且平时看上去文文弱弱，说话声音像蚊子一样的周娟娟居然会站出来维护苏云意。 刚才议论的人哼了一声回到自己的位置。 而此时，张团长一脸严肃地看着苏云意。 “苏云意，昨晚有人举报你，借在公社练舞之机，隐瞒已婚身份，勾引公社干部，乱搞男女关系。” 苏云意想起昨天中午的事，镇定摇头。 “我没有。” 张团长看她态度坦然，脸上表情微霁。 “你认不认识宣传部干事林牧北，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瓜葛。” 她和林牧北的交集只有一个，那就是昨天中午，但是她已经和他说得很清楚了，居然还能被人拿来做文章。 “昨天中午吃完饭，他在走廊拦住我，和我说了些似是而非的话，我明确告诉他我已婚。” 张团长没想到会是这样，现在两人各执一词，林牧北咬死了苏云意勾引他，苏云意百口莫辩。 张团长眼神里带着关切：“云意，这件事不知道怎么回事，还在调查阶段就已经传开了，今早主任把我叫去批评了一顿，话里话外都是要把你换下，是我力保你，主张查清楚再下定论，这才有我们的谈话，现在的形势对你不利，你打算怎么办？” “团长，谢谢您的信任，能不能麻烦您和领导汇报一下，我请求和当事人对质，这种乱搞男女关系的帽子扣在头上，以后不只是我，我的家人也没法做人了。” 见苏云意眼眶微红，但眼神异常坚定，张团长心里已经信了她七八分，一咬牙：“行，你跟我走，我们这就去找领导。” 苏云意转念一想，对张团长说自己要去找一个人，找一个能证明她清白的人。 张团长让她快点，自己先到领导办公室打探一下。 没多久，苏云意跟着张团长到了公社主任的办公室。 不知道张团长和主任说了什么，不一会就推开门让她进去。 杨主任是一个身材矮小、长相严肃，穿着中山装的中年男人，背有些佝偻。 苏云意不卑不亢地站在他面前：“杨主任您好，我是大河大队选派来参加排练的苏云意。” 第28章 自证清白 杨主任鼻孔出气，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不情不愿地说：“小苏，你的事，刚才张红已经大致上和我说过了，公社可以答应你和当事人对质的要求，你还有其他想说的吗？” 苏云意：“谢谢主任，如果可以，我想现在就和他对质，除此之外，能不能再请民政所管婚姻登记的同志和文工团的王梅干事也到现场。” 杨主任点头应允。 听到主任叫他，林牧北来得很快。 进门之后，发现苏云意也在，他目光有些闪躲，只是谄媚地和杨主任问好。 “小林，你来得正好，公社里有一些关于你和苏同志的传言，影响颇为恶劣，把你们叫来就是为了弄清楚事情的真相，苏同志要求和你对质，你们俩就在这说吧。” 林牧北听到这话，脸上露出受伤的表情，表现得很激动。 “主任，我在祥云公社工作四年多了，我的人品您是了解的，这件事我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受害者，现在这么做是对我的侮辱。” 杨主任面不改色：“小林，你不要激动，这只是组织正常的调查过程，如果确实是苏同志冤枉了你，我会让她在广播站给你道歉，并且以书面形式通报全公社。” 林牧北心里一喜，真要这样的话，晓梅肯定觉得更解气，也不负他讨佳人欢心一场。 苏云意抬起头，直视杨主任的眼睛：“主任，要是结果相反，也希望您公平地对待我。” 她目光灼灼，杨主任被噎了一下。 咬牙道：“好，我答应你。” 林牧北对苏云意的反击嗤之以鼻。 他决定先发制人，这种农村妇女既不识字，胆子又小，话都说不清楚，他就咬死她勾引自己，反正没人看见，还不是随便他怎么说。 林牧北不假辞色地走到苏云意面前：“苏云意同志，我以为我昨天已经和你说得很清楚了，我不能接受你的表白。” 说完眼神厌恶地看着她：“而且我对你非常失望，你竟然隐瞒自己已婚的身份，试图蒙骗我和你同流合污，企图陷我于不义。” 料想中苏云意哭哭啼啼或者破口大骂的场景都没出现。 苏云意含笑看着他，甚至给他鼓了两声掌。 “林干事，好演技，没有到文工团工作真是屈才了。” 苏云意对上他的眼睛：“林干事，你之前见过我吗？” 林牧北讥讽一笑：“我怎么可能见过你。” “那我是什么时候纠缠的你？” “不就是昨天中午，在那两棵榕树边。”转过身对着杨主任义正言辞道：“主任，我和她之前没有任何交集，昨天中午吃完饭，她就一直拉住我，说说了些让人很害羞的话，期间还动手动脚，公社里不少人都看见了。” 杨主任：“苏云意同志，林干事说的是不是事实？” 对于林牧北这番不要脸的说辞，苏云意不置可否。 只是对杨主任说：“主任，林干事只是一面之词，我有证人证明他说的是假话。” 杨主任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示意她去叫人。 不一会，民政局的一个大姐跟在苏云意身后进入办公室。 “主任，这是专门负责婚姻登记业务的魏姐。” 进来的大姐豪爽地说：“主任知道的，我干这个工作十多年了。” “嗯，这我知道，但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苏云意继续问民政魏大姐。 “魏姐，这位林干事最近有请您查询过其他人的婚姻状况吗？” 林牧北这才明白她想要干什么，刚刚想要阻止，民政大姐已经点头：“就上周五，我都下班了，正要去接孩子，小林非让我帮他看看一个人结婚了没有，说是他的相亲对象，他要了解清楚对方的情况。我想着小年轻人自我保护意识还真强，就帮他查了。” “大姐，那您记得他查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吗？” “这我就有些不太记得清楚了，名字是三个字，嗯什么云” “是不是苏云意？” “啊！对对对，就是这个名字。” 伴随着大姐的声音结束，林牧北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把这事给忘了，这个农村女人怎么会找到魏姐？ 整个房间里安静得几乎可以听到几个人的呼吸声。 “主任，林干事说他之前完全不认识我，但他早在上周就去查询我的婚姻状况，证明他在撒谎，我怀疑他是故意陷害我，像他这样满嘴跑火车的人，指证的话能不能当真，还请主任斟酌。” 杨主任凝视着林牧北：“小林，你刚才说自己之前不认识苏同志，那你为什么要去查她的婚姻状况。” 林牧北脑袋一片空白，硬着头皮答道：“主任，魏姐年纪大了，我请她查的是朱云怡，名字有点像而已。” 他这话可就把魏姐惹火了：“大姐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记性可不差，你不但说了名字，你忘了你还说过是大河大队的苏云意，敢做不敢当，什么玩意儿。” 林牧北脸色苍白，想张口说点什么，嘴巴张开又闭上。 这个农村女人突然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是他低估了她。 苏云意见林牧北无言以对，真诚地谢过魏姐后，又把文工团的王梅请了进来。 “王干事，能不能麻烦你，把我报到时，大队开的证明给主任看看。” 王梅今早听说了苏云意勾引林牧北的传言以后，就甚是不平，怀里正揣着苏云意的证明，准备去给她作证，没想到就被带到这里来了。 “主任您看，大河大队的介绍信上把苏云意的情况写得清清楚楚，不但写了她已婚，连她丈夫的信息也有。” 杨主任接过苏云意的介绍信，余光扫过缩头缩脑的林牧北，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小林，你还有什么话说？” 林牧北知道躲不过了，他把头埋得更低，声音小得如同蚊子：“苏云意就是勾引我了，就是不守妇道。” 苏云意看着他，恶心得不行。 “林牧北，你有什么证据说我勾引你了？” 第29章 必须上广播站道歉 林牧北：“有有人看见了。” “那你叫人来跟我对质。” 本来就没发生过的事，林牧北哪里找得到证人。 苏云意一步一步逼近他：“空口白牙，两嘴一张就造谣，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按刚才承诺的，公开向我道歉，二是我现在就报警，告你一个诽谤罪，同时我还要向县妇联反映情况，你这种造谣恶意中伤贫农妇女群众的行为，公社不管我就去县里反映。” 说着说着，情绪越来越激动，苏云意又开始感觉鼻头发酸，眼睛发热。 她一说去县里，杨主任就坐直起来：“苏同志，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就到县里，咱们公社的形象是要大家一起来维护的。” “主任，他是要我的命啊，人言可畏、众口铄金，捏造谎言恶意中伤女同志，这事您要是不管，我就只能报警，请警察来查清楚流言是从哪里流出来的，让大家来评判他到底有没有资格做一名公社干部。” 杨主任看她满脸泪痕，忙让一旁的魏姐安抚她。 这事做得漏洞百出，怪就怪他被人抓住了小辫子。 杨主任清了清喉咙：“小林，事情已经很清楚了，不要再执迷不悟，老老实实道歉。” “主主任？” 杨主任冷眼看了他一眼， 林牧北不情愿地敷衍道：“对不起。” “刚才主任答应过的，在广播站道歉，还要以书面形式通报全公社。” 林牧北求助般看着杨主任。 “咳咳——” 杨主任清了清嗓子：“小苏啊，小林毕竟是咱们公社的干部，如果让他在广播站道歉，还要通报全公社的话，对咱们公社的形象影响太大，而且今后也不好开展工作。” 这是想抵赖？ 苏云意冷笑一声。 “主任，天子犯法还要与庶民同罪，刚才说让我上广播站给他道歉，现在换做是他，您就准备息事宁人了吗？公社干部可是人民公仆，而林牧北不把为服务人民当作己任，欺负农村妇女，把自己完全放在人民的对立面，这种干部公社要继续包庇他吗？” 看着眼前的女人不知好歹，给了台阶还不顺着下，杨主任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的神情。 正准备发作，忽听外面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偌大个公社，言而无信，你们让老百姓怎么信任我们。” “季季书记！” “书记您不是到县里开会去了？” 季书记环顾四周，目光落在杨主任脸上：“老杨，我们自己的干部没教好，我们有责任呐，她一个农村妇女能看出来的问题，我不相信你没有察觉，做错事就得认，决不能在咱们祥云公社掀起这种不正之风。” 一席话说得杨主任低下头。 “林牧北，准备一下，中午就到广播站给小苏同志道歉，如果小苏同志愿意原谅你，那情况通报就不发了，要是还是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我会亲自向上级汇报，对你进行相应的处分。” 林牧北是知道这位季书记有多铁面无私的，他认定的事，从来没有转圜的余地，自己这次是栽了，想到脑海中那道靓丽的身影，他闷声闷气应下来。 苏云意没想到公社书记会站在她这边，她以为这件事会不了了之。 她甚至已经想好了更极端的逼林牧北就范的办法。 但是她遇到了一个好书记。 她发自内心地给季书记鞠了个躬。 季书记扶起她：“小苏，听说你是咱们公社的领舞啊，快回去练舞吧，让县里的同志看看咱们祥云公社的风采。” “谢谢书记的鼓励，我一定好好表现。” 练习室内。 众人三三两两坐成一堆。 忽听一人跑进来：“苏云意和张团长回来了！” “她怎么还敢回来，我要是她，早就羞得回家去了。” 苏云意当做没听到一般，站回到队伍中自己的位置上。 朱晓梅率先出声：“团长，我们请求换掉苏云意，她这样的人，不配当我们的领舞。” 张团长环顾四周，朗声道：“这件事，公社里已经查清楚了，有关苏云意同志的传言是恶意造谣，大家继续练舞，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张团长这话在朱晓梅耳朵里不可谓不震撼，林牧北居然失手了，那个蠢货连这么小的事都干不好。 她往窗外一看，那人不是林牧北是谁，居然还敢来找她。 朱晓梅谎称上厕所，跑了出来，两人站在围墙边隐蔽处。 朱晓梅听他说了简要的经过。 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人答应她的时候说得信誓旦旦，她还以为他多有能力，没想到连一个农村女人都比不过。 却听到男人嘴里说出让她更为震惊的话。 “晓梅，我还要当众给她道歉，是里子面子都没了，这全是为了你，你可得补偿我，咱们俩把证领了吧。” “你说什么？” 朱晓梅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着林牧北。 表情不如平时乖巧大方。 “你不愿意？” 林牧北想要一把抱住这具令他魂牵梦萦的身体，却被朱晓梅猛地一推。 “你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整天说你爸妈在县城有多能干，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爸爸就是个普通工人，妈妈是临时工，我是不会嫁给你的，你别再缠着我。” 说完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没有一点留恋。 林牧北阴寒的自言自语：“你这是看上了张昭，就想拍拍屁股不认人，我林牧北也不是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敢耍我，就要准备付出代价。” 朱晓梅回到练习室，张昭关切地问她是不是不舒服。 她觉得有些惴惴不安，但是没有表现出来，还是一副小白兔般乖巧的模样。 对于祥云公社的同志来说，这一天中午是让他们很多年后回想起来都记忆深刻的一天。 中午的公社食堂。 大家结束了一早上的工作，端着饭盒排着队，和前后的人小声地聊着天。 朱晓梅长得漂亮，每天吃饭都有人帮她拿着水壶，有人帮她拿着饭盒，前呼后拥很受欢迎。 第30章 惊天逆转 已经坐下吃饭的众人觉得很纳闷，今天的广播里没有传来播放歌曲的声音，也没有播音员说话，大家正怀疑今天的广播是不是坏了，突然，一个有些不那么自信的男声传了出来。 “大家好，我是宣传部干事林牧北，我对于造谣苏云意同志作风问题一事，在这里向苏云意同志郑重道歉，我不应该在没有弄清苏云意同志和朱晓梅同志存在矛盾的真实原因之前，受人蛊惑，为朱晓梅同志强出头，通过这种不正当的手段对苏云意同志造成名誉上的诋毁” 聊天的声音越来越小，夹菜的手停下了，连咀嚼嘴里的食物仿佛都担心会影响听觉，从而放慢了咀嚼的速度。 一时间，食堂里陷入寂静。 认识苏云意的人不多，但是认识朱晓梅的可是不少，朱晓梅是他们公社上一次去县里参加比赛的歌唱冠军，人长得漂亮而且清高，平时和大家都很有距离感。 现在林牧北的道歉信里居然夹带私货，作为当事人讲述他们之间的爱恨纠葛，众人的好奇心都被拉到了顶点。 “朱同志，广播里说的人是你吧？” 打菜的大姐眼里亮着光，拿着朱晓梅的饭盒大声询问。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集中到正在排队打菜的朱晓梅身上。 目光里有探究，有好奇，有幸灾乐祸 朱晓梅脸腾地一下就红了，没有回答打菜大姐的话，捂着脸跑了出去。 身后张昭也追着跑了出去。 林牧北的声音还在广播里一边真诚道歉，一边透露出事情的真相，在他的口中，朱晓梅就是小肚鸡肠，对新同事心生妒忌不择手段的形象，而他则是被爱慕冲昏头脑，没有做出准确判断的人。 不一会，广播里传来：“哎，同志，你不能进去” 接下来广播停止，一曲东方红响彻公社大院，在激昂的音乐声中，众人终于开始消化刚才听到的八卦。 “朱晓梅心思太歹毒了，居然因为没有当上领舞就让人去败坏别人的名声。” “那小林干事也是，为了能和朱晓梅处对象，居然干出这种事。” “但是，我那天在小树林看到和朱晓梅抱在一起的不是林牧北，是另一个一起练舞的男人。” “噢哟，这个朱晓梅不得了，还说领舞那个女同志乱搞男女关系，她自己才是真的个人作风有问题。” “你们说的是不是刚才追出去的那个男的，他们俩看上去就关系匪浅啊。” 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连苏云意她们都被隔壁的人拉过去询问：“姑娘，广播里说的是真的吗？” 吓得她们两口扒完饭就离开了这个八卦之地。 下午练舞，朱晓梅果然没有出现。 张团长脸黑得和锅底一样。 他们这次排练，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刚刚才把苏云意的事弄清楚，朱晓梅又被林牧北卷进去。 但是这次朱晓梅可没有苏云意那么好的运气。 林牧北拿出了朱晓梅送给他的手帕和朱晓梅亲手写了苏云意名字的纸条。 经过辨认，确实是朱晓梅写的。 这一下就做实了林牧北所言非虚。 加上林牧北一个大男人一把眼泪一把鼻涕，说他只是鬼迷心窍，朱晓梅说什么他都相信，这才会犯错。 季书记大发雷霆，一怒之下，把林牧北下放到大队参加劳动，还取消了朱晓梅的领唱资格，还迁怒文工团，让团里暂停排练两天，严格把关、好好选人。 这让本就准备请假的苏云意捡了个正着。 苏云意已经在路上，向周娟娟基本了解清楚了大河村上梁的习俗。 回到肖母家，家里没人，她又赶回村尾，家里热闹极了。 一根正屋的大梁放在院子里，几张大方桌连在一起，没见到肖泽，肖母正领着人包馒头，几个大姐在洗碗洗菜。 苏云意往还没盖瓦的厨房里一看，厨房里挂着肉和几条鱼，还有大包的花生、瓜子。 跑进屋叫了声妈，洗了手就开始帮忙。 她没说在公社发生的事，只说了团长放三天假，她可以在家帮忙了。 她动作麻利，众人夸赞不已，肖母笑得合不拢嘴。 苏云意发现家里多了好多锅碗瓢盆和桌椅板凳，仔细一看才发现碗底都刻了字，看来是乡亲们借的。 人多力量大，二合面的馒头，一边包一边放进事先准备好的笼屉里，不一会，蒸气寥寥升起，面香味随之而来。 众人见差不多要到吃饭时间，都起身准备回家去，苏云意客客气气把人送出门。 邀请大家明天早些来。 苏云意正里里外外收拾，忽听门外声音传来：“哥，你再有活干一定叫上我，我就跟你混。” 随后是肖泽的声音。 “行，先回去吧，明天早点来。” 正准备出门查看的苏云意，和手里拿着大包小包的两人遇个正着。 苏云意猛然想起昨天的那个吻，顿时脸热起来。 “嫂子在呢。” 祥子放下手里的东西：“哥、嫂子，东西我放这了哈，我明天再来帮忙。” 苏云意见肖泽不吭声，跑进厨房拿了两个馒头塞给祥子。 祥子哪敢要，还是肖泽发话让他拿着，他才不断念叨谢谢嫂子，笑眯眯地离开。 祥子一走，苏云意感觉气氛瞬间就暧昧起来，她能感觉到男人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立马转身想躲去厨房。 谁知道肖泽也跟着进了厨房。 今天她没在公社吃完饭，刚好蒸了馒头，她准备做个蒜蓉白菜。 立秋过后的秋老虎晒得大地滚烫，也热得人全身是汗。 她刚才回屋换了件宽松的上衣，也许是她瘦了的缘故，以前穿着很正常的衣服变得松松垮垮，弯腰择菜的时候，露出脖颈下大片雪白的肌肤。 她之前本来就丰满，现在该瘦的地方全瘦了，不该瘦的一点不见缩水，汗珠顺着沟渠流下，这画面看得人血脉喷张。 肖泽一低头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不禁僵在原地，素了许久的身体一下受到这种刺激，不禁血气上涌，感到两股热流涌出，他面露尴尬，捂着鼻子往外走。 心里不禁暗念，肖泽啊肖泽，你可太没出息了。 第31章 上梁仪式 苏云意不明所以，麻利地摘完菜准备打水洗的时候，才发现肖泽正在用冷水拍后颈。 “你流鼻血了？” 苏云意放下手里的菜，绕到肖泽身后，用食指和拇指捏住他两侧鼻翼。 “用嘴呼吸。” 只穿着薄薄夏衫的娇软身体紧紧贴着自己，肖泽喉结大力滚动一下，用力闭了闭眼，沉声道：“我自己来。” 她继续给自己按怕是更止不住了。 苏云意这个方法挺管用，没一会血就止住了。 肖泽回房间找了一件自己的衬衫，回到厨房，罩在苏云意身上。 “你衣服大了，改天带你去重新买，这几天穿有扣子的。” 苏云意这才知道他为什么流鼻血。 也瞬间红了脸。 两人很有默契地一言不发，一个添柴一个做菜，不一会一盘浸满了汁水的翠绿小白菜出锅了。 吃完饭，肖泽问她写字怎么样？ 见苏云意一头雾水，肖泽拿来红纸，挠了挠头。 “整个大队就你学历最高，会不会写对联吗？” 她就是那种童年被兴趣班占满的小孩，硬笔练完练软笔，虽然没什么天赋，简单写副对联还是可以的。 苏云意接过他手里的红纸和墨汁毛笔。 把红纸铺在大方桌子上，捡了两块瓦片压好，转头问他：“写什么？” 要让她想个春节对联她还能努努力，上梁要写什么她是真不知道。 肖泽回想了一下看到过的上梁对联，抿唇一笑：“我念你写。” 经他手上梁封顶的房子不计其数，看都看会了。 “龙盘玉柱祥云绕，凤卧金梁紫气腾。横批：上梁大吉。” 苏云意从小练的颜体，结构方正，挺拔开阔，虽然是没有大师风骨，但看肖泽表情，对她写的颇为满意。 又写了一副“上梁欣逢黄道日，立柱巧遇紫微星。” “走了，让它晾着，我送你回妈那。” 借着月光，在黑暗中一高一矮两道人影并肩走在一起。 “苏云意。” 女孩闻声转过头。 “上完梁再过两天房子就能修完，昨天我和你说的话你好好想想，要是你愿意留在这里，我们就去领证。” 苏云意躺在床上还在一直思考肖泽的话。 其实，她心里早有了答案。 她是一个既来之、则安之的人，喜欢过平淡的日子，最重要的是她——好像喜欢上肖泽了，肖泽也是喜欢她的吧。 她只是害怕，怕肖泽变回书里说的那样，变得不像她认识的样子。 想着想着，迷迷糊糊睡着了。 梦里她好像回到了前世的家里，母亲弥留之际的嘱咐在耳边回响：“意意，妈妈不该对你有那么多要求，今后，快乐地做自己想做的事，遇到喜欢的人就好好把握，不要像妈妈一样遗憾终生。” “妈妈——” 任凭她怎么呼喊，母亲也没有回音。 睡在隔壁的肖母隐隐听到苏云意房里传来叫喊声，忙起身查看。 推门进去，只见小小的人影蜷缩在床上，嘴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呓语。 肖母凑上前想听清楚她说的是什么。 却见苏云意眼泪不断从眼角流下，枕头上已然濡湿了一片。 “妈妈，不要丢下我” 肖母轻叹一声，伸手在苏云意背上轻轻拍着，暗自感叹这孩子也是命运多舛。 还好现在老三也懂事了，不像前几年混账，就像变了个人一样，而且能看得出来，心里稀罕这媳妇着呢。 苏云意在肖母的安抚下渐渐平静下来，再次沉沉睡去。 肖母弯下腰给她把被子掖好，蹑手蹑脚地离开房间，心里盘算着把这事和肖泽说说，等修完房子找个机会带她回城里看一眼。 上梁是村里孩子最喜欢的活动之一。 特别是昨天去肖泽家帮忙回来的人说，大馒头有68个，小馒头有99个，肖泽还买了糖。 让没有帮过忙，不好意思去吃肖泽家上梁宴的人肠子都悔青了，谁能想到那个偷鸡摸狗不干正事的肖老三，真能修得起那么好的房子。 一到肖泽家大门，就看到苏云意写的大对联，不禁有人问道：“肖老三家这副对联可以哦，看着不像王会计写的，等下问问他是请哪个写的。” “听说是他那城里的高中生媳妇写的，我也不识字，不知道这写的啥。” “这老三媳妇不得了，又会唱歌跳舞，字还写那么好看。” 惹来周围人打趣：“凤儿啊，你名字都不会写，还认得别个字写得好看？” 被叫做凤儿的女人泼辣回道：“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我就看着这对联上的字和我的大娃书上的大字都差不多，那还不是写得好？” 众人哈哈一笑进门去。 肖父正把写着“福禄寿喜财”包着筷子、书、红枣花生、米、麦一堆吉祥物的红布用铜钱钉在大梁中间。 肖母带着肖大嫂在布置祭台，猪肉、鱼、豆腐、鸡蛋还有香烛，满满一大桌子祭品，看得人眼馋心热。 苏云意则是和来帮忙的周娟娟用箩筐装好馒头、花生、糖果准备一会运上去抛梁用。 “吉时到——” 伴随着祥子高昂的喊声。 一个中年男人抱着一只黑羽红冠的大公鸡走到大梁旁。 嘴里开始念念有词：“此鸡不是非凡鸡，身在头高尾又低，头上顶起红冠子，身上穿着五彩衣，别人将它无用处，弟子用来做个祭梁鸡。一祭梁头代代儿孙中诸侯，二祭梁尾代代儿孙高中举，三祭梁腰代代儿孙穿红袍打金刀” 一边说，乡亲们一边应和。 然后大队长带着几个看着像工匠的老乡，用绳子准备把包着红布的正梁拉上屋顶，工匠大声念道：“今天天晴来上梁，主东修的好华堂，华唐修在龙口上，大家齐心来上梁。” 鞭炮被点燃，红红的鞭炮劈啪作响，大红的炮仗皮铺了一地，孩子们捂着耳朵高兴不已，苏云意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眼前热闹的场景。 随后上每一步都有一句吉利话。 直到大梁被固定住，肖泽和苏云意手里被塞了箩筐，上梁人从上面抛下一个红布包，两人接住红色布包，周围又是一阵叫好。 第32章 上梁宴 “收好了，这是咱们家的福气。” 男人带着笑声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苏云意抱着红布包嗯了一声。 看她乖巧的模样，肖泽眼里笑意更浓。 接下来，苏云意听周娟娟说过的最有意思的抛梁就开始了。 他们准备好的馒头、水果糖和花生被不断从上方抛下，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都哄笑着捡起来，也不嫌掉在地上脏，每个人脸上都喜气洋洋。 中午的上梁宴。 菜色不多，只有一个色泽鲜亮、香气四溢的红烧肉，和肖泽自己抓的大黑鱼，但是苏云意变着花样地炒了空心菜、小白菜、青菜，煮了个四季豆汤，还给每桌炸了一盘花生米。 大家知道肖家的条件，也都吃得高高兴兴。 更是对苏云意夸赞不已，直说老三有福气，媳妇里里外外都是一把好手。 肖二嫂蒋云霞本来是不想来的，被肖母眼睛一棱只能乖乖跟着来，从上梁仪式开始到这顿上梁宴，越看越眼红。 她本来以为苏云意没操办过这种大场面，肯定要出纰漏，结果给苏云意帮忙的人多得连肖母都挤不进去厨房，苏云意一副女主人的姿态招待大家，走到哪都被夸。 小孩子更是喜欢她。 苏云意也开心地把包里仅剩的水果糖分给孩子们。 肖大哥的大儿子虎子俨然已经成了苏云意的头号粉丝。 但是不管是哪，都有那种见不得别人好的人，别人过得越好她心里就越是抓心挠肝一般难受。 这不，在肖母旁边坐着的，是一个脸瘦长、眼睛小，嘴唇很薄的女人，一边往碗里不断夹肉，一边抹着嘴靠近肖母，却用大家能听见的声音说：“肖泽他娘，你家三媳妇是不是太瘦了，刚嫁过来的时候看着多喜庆啊，也好生养，这才多久，怎么瘦得跟麻杆一样，怕是不好怀孩子哟。” 肖母漂亮的眸子一扫，放下碗，面色不改。 “我媳妇可是要上县里表演节目的领舞，台下坐的全是县里领导，哪能是咱们这种庄稼婆子的身段能去的？我倒是看着正好，你没见她那小脸红光满面的，娇养出来的姑娘，身体好着呢，我以后的孙子铁定漂亮。” 说话的女人听完也不恼。 继续戳肖母肺管子：“漂亮是真漂亮，但是我怕老三降不住，我可是听公社的人都传遍了，你家儿媳妇在公社” 话不说完，表演带着深意地捂着嘴笑，神秘地看着众人。 “有公社干部追求，你家老三虽说这段时间是改了，但是和公社干部那也没法比，我要是你，才不会再允许她去跳什么舞，扭腰摆臀的，羞死人了，说不定哪天就和人跑了。” 听她话越说越过分，肖母心里也是一惊，就怕她说的是真的。 心里担心，正准备发作。 “尤家婶子，那么多好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呢，我也去跳舞了，你咋不编排我呢，你说的事云意那是跳舞跳得太好被人嫉妒，专门造谣的，公社都查清楚了，你说的那公社干部可是在广播站大喇叭给云意道歉，咱们同一个大队的，不说维护自己大队的形象，怎么老想着给自己脸上抹黑。” 周娟娟男人是民兵团长，根正苗红，在他们大队那可都是头一份，谁敢编排她。 听她这么说，隔壁桌的女人都竖起耳朵听着。 她也趁机把这件事是怎么发生，怎么解决，最后朱晓梅和林牧北又是怎么倒霉的，一股脑说了一遍。 众人听得气愤不已。 这些人敢这么欺负他们大队的人，要不是苏云意自己聪明，那不是被别人给冤枉了。 肖泽本来带着喜气的脸，在听着周娟娟说的这番话后，慢慢拧起了眉，食指紧紧抵在拇指上，眼底充斥着阴鸷和冷意。 一直在厨房忙活的苏云意完全不知道席面上发生的事。 在大姐、婶子们的帮助下忙着添饭收拾。 虽然中间有些小插曲，但总归来说这顿饭算是宾主尽欢。 下午，吃完饭的工人开始盖瓦，中午吃得饱，大家都很有干劲。 除了请的工人还有祥子和几个整天围着肖泽转的小伙子。 今年的秋老虎很是毒辣，吃完饭正是又晒又热的时候。 苏云意帮不上忙，看着家里有绿豆就想着给他们煮绿豆汤，喝了解解暑。 柴火灶熬的绿豆汤可好吃了。 把淘好的绿豆加水放进大铁锅里，火添得大大的，热得苏云意不住用报纸扇风。 煮几分钟捞出来过凉水，然后再煮，不一会就出沙了，苏云意喜欢吃甜的，大气地放了一把冰糖。 没有冰箱，绿豆汤煮好以后她只能吊去井里放凉。 下午日头特别毒，到了大家休息的时候，苏云意忙把一大锅放足料的绿豆汤拎了上来。 “热死我了，哎，是绿豆汤。” 刚下来的小伙子忙朝着还在屋顶干活的众人吆喝起来：“泽哥，嫂子煮了绿豆汤，太甜了，冰冰凉凉的，你再不下来我一个人喝完了。” 肖泽请这群工人年纪都不大，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找的，还有几个是其他大队的。 听他讨打的话，笑着和肖泽大声道：“泽哥，他敢一个人喝完嫂子煮的绿豆汤，今天就别给他工钱。” 肖泽见苏云意累得脸红扑扑。 直接抢了她手里正准备端给其他人的汤，把人拉到阴凉处，让她坐在小板凳上，汤放她手里，还拿了把小勺塞给她。 “坐下歇会，他们会自己招呼自己。”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哟，泽哥这是心疼媳妇了。” “有媳妇就是好啊。” “我也要努力挣钱娶和嫂子一样漂亮的媳妇。” 肖泽在说话的人屁股上踢了一脚。 众人哄笑起来。 “喝完你们汤的就快去干活，争取今天弄完。” “泽哥，哪你催那么急的，又不是急着搬新房入洞房。” 肖泽脸上一僵。 小伙子不知道他一语道破肖泽心中所想，嘻嘻哈哈地攀上房顶。 七八个小伙子动作快，已经干完一半的活，天黑之前应该是可以做完。 第33章 后山的秘密 中午办席借的锅碗瓢盆、桌椅板凳别人家还要用，得尽快去还，肖泽不想让苏云意一个人和一群半大伙子在工地上，朝她喊了一句：“陪我去还东西。” 苏云意这才像只餍足的猫一样小口喝完剩下的绿豆汤。 放下碗，小跑几步帮肖泽扶着推车上的东西。 出门前，突然一顶草帽扣在她头顶。 苏云意不禁低笑，这男人还挺细心。 小夫妻一家一家地把借的东西还回去。 肖泽推着车在前，苏云意慢悠悠在后，不疾不徐往家走。 “苏云意，你在公社排练被欺负了？” “没有啊。” 苏云意好歹也是经受过职场毒打的人，并不觉得被欺负了，而且她已经扳回一城，并没放在心上。 却见肖泽拧起眉脸色不太好，和早上上梁仪式时完全不一样。 “周娟娟都和大家说了，还嘴硬。”说着话人也停了下来，转身敲了一下她脑袋：“你这是什么性子，报喜不报忧？” 苏云意这才反应过来他们都知道公社发生的事了。 软软糯糯地继续答道：“这几天家里忙嘛，而且都已经调查清楚了，那人也在广播站道了歉，就你看到的那天，他是故意那么说的，不是真的喜欢我。” 见她一脸认真解释的模样，有些心疼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低低应了句：“嗯，我知道了。” 男人眼里闪过一抹锋利，不过很快被他遮掩住：“以后遇到事不要自己硬抗，你可以告诉我，我不会让人欺负你。” 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苏云意有些意外地瞧了他一眼。 她以为他听到这种消息，会觉得丢脸或者恼羞成怒，但他一个庄稼汉居然底气十足地说不会让人欺负她。 肖泽想着早上母亲说的话，她睡梦之中哭着喊妈妈，怕是想家得紧，随即眸色一暗，又或许是并未把他当做可以依靠的人，所以遇到事情才会选择自己解决，而且没有一句抱怨、一句倾诉。 “你上次挣的钱修房子也用得差不多了吧，家里的桌椅板凳我想去砍点竹子来做。” 肖泽没想到她还会这个。 “也好，刚好我也要去山上探探路，我和你一起去。” 做家具需要的竹子多，刚上山不远处的竹子已经被人砍得差不多了，肖泽带着她往里走了一会，走到另一片竹林。 两人开始一起砍起竹子，有了肖泽的帮助，砍竹子变得简单起来。 苏云意本来拖了两根竹竿往回走，却被肖泽接了过去，连带原来就扛他身上的，满满一大捆。 两人正走着，却听旁边林子里隐隐约约传来的声音。 细细碎碎的，似乎痛苦又欢愉，但是怎么还夹杂着婴儿咿咿呀呀的声音。 苏云意下意识地去看肖泽。 两人隐在密林后，只闻其声却看不见人影。 肖泽放下肩膀上的竹子，对苏云意做了个噤声走的手势，拉着她准备先离开，晚上他再来运竹子。 刚走出几步，只听一句：“啊二头爬出去了你别咬那儿啊” 男人显然还不尽兴：“他能爬多远，你别动，马上就好。” “啊你快点，一会他爬远了” 苏云意震惊地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一个婴儿在满是树叶的地上爬着，不是肖老二家的二头是谁。 “是二嫂？”苏云意不敢置信地看向肖泽，一时没了主意。 男人面露寒光，手紧紧握着她：“先下山。” 看样子显然他不想闹大。 他们毕竟已经分家了，这是肖老二家自己的事，这层窗户纸不该由他们来捅破。 回到家，只有一间房还没盖完瓦。 苏云意回肖母那里收拾要搬回来的东西，肖泽搬了张椅子靠坐在门边。 他们家是下山回村的必经之路，当蒋云霞抱着二头从门口经过的时候，冷冷开口。 “二嫂，好兴致啊，带着那么小的孩子还上山。” 蒋云霞没想到一下山就遇到肖泽，面上一慌，又立即恢复镇定，狡辩道：“二头在家闲不住，我带他上山捡蘑菇。” “看来二嫂带孩子很是卖力，后脑勺还沾着痴头婆。” 蒋云霞脸色一变往后脑勺一摸，果然有一颗痴头婆粘在头发上：“肯定是二头觉得好玩往我头上放的。” 说着也不理肖泽，抱着孩子急匆匆跑了。 肖泽双眼微闭，继续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直到听到另一个人的下山的声音传来才睁开眼。 居然是他。 肖泽眼里闪过一抹厉色。 对方显然也发现了他：“阿泽？最近都没见你来玩，赖叔可以很怀念你的风采啊。” 这就是上一世领他上路，诱他赌博，放高利贷给他，最后上门逼他卖媳妇卖女儿的人。 蒋云霞的姘头居然是他。 肖泽掩下眸中冷意，换上以往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指着屋里说：“赖叔，这不修房子呢嘛，忙不过来。” 来人朝屋里看了一眼，诧异地拍着他的肩膀道：“你小子什么时候家底这么雄厚了，房子说修就修，有什么发财的道也别忘了赖叔。” 说着摸了支烟递给他。 肖泽接过来别在耳朵后面：“刚抽完，散散味。” 男人一听这话更是断定肖泽有了什么挣钱的路子，以前这小子捡个烟屁股就能逮着吸半天。 又和他寒暄了几句，说过几天开局让人来叫他。 而苏云意正收拾东西，一转身差点和匆忙回来的蒋云霞撞在一起。 蒋云霞本就被肖泽盘问完还在惊魂未定，又被苏云意突然冒出来吓一跳，下意识骂道：“老三媳妇，你干什么呢，在这鬼鬼祟祟的，该不是从妈房里偷拿了什么东西吧。” “嫂子，你可别血口喷人，倒是你” 苏云意围着她转了一圈，蒋云霞做贼心虚，以为自己哪里没收拾妥当，眼神躲躲闪闪。 “我什么？” “你去后山了吧？” 蒋云霞脸顿时煞白，她莫不是知道什么。 苏云意凑近她闻了闻：“你身上有山马兰的味道，肖泽带我去过山上，这花只有山里有。” 蒋云霞脸上这才恢复了血色：“你属狗的啊，我身上啥味你都知道，我懒得和你说，二头要睡了，我回屋带他睡觉去，你搬东西小点声，别吵了我儿子睡觉。” 第34章 新房 苏云意心里一阵无语。 蒋云霞真是惯会用孩子当挡箭牌，惺惺作态，装贤妻良母。 刚才偷人把孩子一个人放山里的时候，可没想过二头的安危。 看着她怀里的二头，又狠不下心揭穿她，有个这种妈，以后二头在村里还怎么抬得起头。 随即低头收拾从老房子拉过来放在院子里的东西。 蒋云霞见她不说话，又想起今天在席面上听到的事，靠近她问道：“苏云意，那追求你的公社干部长啥样啊？” “？” 蒋云霞对她了然一笑：“咱们可是都知道了，你还装。” “嫂子，他不是追求我，是想坏我名声。” 蒋云霞一脸八卦的模样：“那他假装追求你的时候，你动心了吧？” 苏云意把手里东西一扔，猛地站起身：“二嫂，你什么意思，往我身上泼脏水呢，我苏云意从没做过一件对不起肖泽的事。” “说那么大义凛然，别人不知道，还以为你和肖老三是自由恋爱结婚的呢，哼，不就是城里爹妈不要你了才嫁给肖老三，装什么情深意重。” 苏云意气得全身发抖，正想和她理论。 门突然开了。 一脸寒霜的肖泽站在门外，逆着光，像个英雄。 身边放着一辆木板推车。 蒋云霞有点怵他，见他来转身就要回屋，被男人一句话钉在原地。 “蒋云霞，你干那些破事，别人不说是给你留面子，给二头留面子，别他妈的给脸不要脸，把所有人都当傻瓜。” 肖泽把苏云意拉到身后：“老子和你说过了，不管她是怎么嫁进我们家的，她现在是我老婆，以后是我孩子的妈，你欺负她就是欺负我，再让我听到你编排她，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说完嫌弃地看了一眼呆若木鸡的蒋云霞，仿佛她是什么脏东西一般，揉了揉苏云意的头：“坐车上等我。” 他们东西不多，一车就能全装下，肖泽推着车，苏云意走在他身边。 “山上看到的事，我会找个机会和二哥说，下次她再编排你，直接一盆水泼过去。” 见她有点蔫蔫的，肖泽忍不住看了她几次：“累了？家里都弄好了，你回去休息，我去把竹子运下山来。” 苏云意确实没力气再上山了，她慢慢把车上的东西拿下来，归置好。 肖泽设计的新屋布局非常简单，分为主房和偏房两部分。 正屋是一个长方形的建筑，由几个相邻的房间组成，主要用来做客厅和卧室，挨着卧室的地方，肖泽特地留了一个洗澡间。 主房的侧面还改造了旱厕，虽然没有现代抽水冲厕所方便，但是肖泽这个设计，让苏云意看到的时候都快感动哭了，她几乎以为肖泽是个现代人，还问了他几个大事件，结果他一头雾水，苏云意只能相信高手来自民间。 偏房在主房的旁边，设计了储藏室、厨房，甚至留了猪圈的位置，苏云意听说大队没说不能养猪，甚至鼓励，但是人都吃不饱，也没多余的粮食喂猪，而且每头猪卖的时候要交一半给公社，就更没人愿意养。 苏云意问肖泽为啥修猪圈，那人只说了句：“怕你馋肉，交就交呗。” 家里没啥家具，看上去空荡荡的，苏云意一个人收拾屋子，也很轻松。 看着眼前的房子，苏云意生出一种奇怪的归属感。 从她穿过来时候的茅草房，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青砖大瓦房，院子里放着肖泽做的鸡笼。 已经长大了一些的小鸡关进去，叽叽喳喳的很是热闹。 收拾得差不多，她坐在院子里休息，太阳慢慢地沉入地平线，将天空的边缘照亮，形成一道亮丽的晚霞，山脚则在阴影中渐渐融入了夜色。 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瞬间放松下来。 今天的上梁仪式让她突然就融入到这里，大家的帮忙、祝福，让她心里充满了完成人生大事的喜悦感。 家里没啥吃的，她洗了几个土豆煮着，肖母给他们种的辣椒密密麻麻地挂在枝头，苏云意摘了一些，用火钳夹着烤得焦黄，剁碎之后加酱油、醋、胡椒花椒，盐，又舀上一勺她特制的辣椒油，凉拌青椒的味道顿时让人食欲大开。 刚拌好就听到院子里传来刷刷刷的声音，肖泽扛着竹竿回来了。 两人身上都脏，洗了个手，也顾不得没桌子，把土豆碗和辣椒碗随便拉了两个小板凳放上，席地而坐就开始吃。 煤油灯下，昏黄的灯光衬得男人原本就棱角分明的脸庞更加好看，眉目深邃，如同精心雕刻的工艺品，鼻梁高挺，薄唇微抿，不管怎么看，都是令人惊艳的。 苏云意看得有些发呆。 肖泽似乎察觉到苏云意的目光，有些好笑地转过头：“看什么？” 苏云意嬉嘻一笑：“灯下看美人，别有一番韵味，肖泽你真好看。” 肖泽没想到她那么大胆直接，差点被嘴里的土豆噎住。 “那，你想好了吗？要不要留在这里？” 苏云意抿唇一笑，正要说话。 忽听门外传来大队长的声音：“老三，在家吗？” 肖泽放下碗，站起身。 拉开拴着的门，语气中透露着冷淡：“大队长，这么晚了，有啥事？” 大家和大队长说话多多少少都带着讨好，他这样的冷淡中还带着一丝催促的不多见。 大队长知道他的德性，也不恼：“老三，过几天要来一批知青到咱们大队插队，知青点住不下了，这次来的全是小伙子，只有一个女同志，知青点扩建也需要时间，你们这里新修的，腾个房间，女同志就先住你家。” 肖泽似乎对这个安排颇为不满，皱着眉头：“队长，我这刚成亲，住外人进来不方便，您家大，要不安排在您那。” 大队长横他一眼：“我家安排了个小伙子，要不换给你？” 见他没说话，大队长接着劝道：“凡是家里有空房间的全都安排了人，我就是想着你家里只有你们两口子，安排个小伙子进来怕你不放心，这才安排的女同志。” 第35章 女知青要住她家 这话里的意思，这事是没法拒绝了，而且还是对他家特别照顾才这么安排的。 “家里就一张床，难不成让她睡我们两口子中间？” 大队长用手里的纸打了他一下：“说什么浑话呢，你敢乱来我第一个把你送派出所。” 又探头看了看他家屋里，确实是没啥家具。 “明天让栓子给你家做张床，再给你做个衣柜，以后知青走的时候只带床走，柜子就留给你。” 肖泽还是不接话，大队长气得跳脚，只能使出杀手锏：“队里是实在没有办法，才想到这种过渡的法子，我保证尽快扩建知青点，让她从你家搬走，而且队里已经研究决定，也报经公社批准了，王会计走后就由苏云意同志来接任咱们大队的会计，你们家在这个时候做出贡献，到时候就算有人反对，咱们也比较好做工作。” 肖泽挑了挑眉，心里暗自盘算了片刻。 大队会计的好处他是知道的，下地时间少，权利也大。 苏云意就没做过农活，过不了几天到县城表演完节目，靠排练这种挣工分的轻松活也就停了。 肖泽了然，大队长这是掐住他命脉七寸了。 很识时务地应了：“行，那知青点修快点。” 大队长没理会他，转身往回走，他这是最后一站，做完他家的思想工作，他就能回家休息了。 没走几步，又停下脚步：“你这些材料是有些门道的吧？” 肖泽不置可否，就那么痞痞地笑着。 大队长又折回来：“咱们公社就只有金尧大队有砖厂，我托人去问过了，今年产量太低，单子都排到明年年后去了，你那门路能不能和大哥透露一二。” 肖泽的砖可不是金尧砖厂的，那黑砖窑的负责人秦刚，是他上一世那位贵人带他认识的。 坐过牢，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有个软肋，进去前栽一个女人手里，出来了在那深山置下这份家业，发了疯地找那个女人。 在这个年代找个人好比大海捞针，他因着上一世的机缘，不但知道人在哪，还知道女人给他生了个娃，顺水推舟把人送到他面前，这才结下了缘分。 砖的事基本上要多少就可以拿多少，连带着其他材料秦刚也有门路。 所以，他想过了挖参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还是先干回自己老本行，给人修房子。 但是他要包材料，不然就挣那点体力活辛苦钱，可没法在国家政策放开前挣够家业，更别提改变全家的命运。 “队长，我确实有个朋友可以拿砖，但是你也知道我家这情况，我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也就在修房子这事上算得上知晓点门道，你看这知青点要不我带人来修，材料人工都不需要队里操心，您给我个打包价就成，修好了验收完您满意再付款。” 大队长没想到他居然存着这份心思，吓得一下把他推进家门，关上门压低声音，这才说话。 “你这是想干黑包头，那可是要坐牢的。” 苏云意被突然扑进来的两人吓了一跳。 “大队长，一起吃点？” 大队长指着苏云意问肖泽：“你媳妇知不知道你有这种想法？” 苏云意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们。 肖泽收起平时玩世不恭的态度，说道：“队长，我不是要干黑包头，我只是帮想干这活的兄弟找活干而已，而且绝对不会克扣他们工钱，我家修这房子你知道的，多少人抢着要上我家来干活，而且，眼瞅着要过冬了，大家伙闲着也是闲着。” 大队长走近了才发现，肖泽这房子是修得真好，也动了心思。 肖泽那么多年商场也不是白混的，看出他的意动，靠近他耳边说了句话，大队长眼睛瞬间就亮了。 “你等我回去再想想，你这想法不能和任何人说。” 苏云意不知道这两人打什么哑谜，送走大队长之后才问他：“隔着门没怎么听真切，谁要住进来？” 肖泽挑着眉答道：“一个女知青。” 苏云意都是看过电影，知道知青会到老乡家暂住，也没太意外，只是担心道：“那她住哪啊？咱们也没多余的床。” 肖泽把刚才大队长说要送床送柜子的原话和她说了一遍。 苏云意满心欢喜地表示不错。 肖泽失笑道：“苏会计，你这政治觉悟挺高啊。” 苏云意一头雾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肖泽弹了她脑门一下，和她说刚听到的消息，苏云意捧着脸两眼放光地看着他：“我听周娟娟说过，会计每个星期只下地一两次，专门给人记工分，是个好活，怎么会轮到我呢。” 一双眼睛简直想要冒出星星的样子。 肖泽看得心热。 将人一把捞起，顶在门板上：“刚才问你的话，想好了吗？” 苏云意还沉浸在自己真的快要干会计的喜悦里，笑得傻乎乎地问：“什么话？” 肖泽一双黑眸动了动，开口：“苏云意，我们领证吧。” 苏云意愣住，没想到他说的是这个，抿唇一笑：“好。” 肖泽没想到她那么轻松就答应了。 “领了证，你就不能再后悔了。”肖泽嗓音沙哑，蛊惑人心般提醒她。 苏云意挣扎着从男人仿佛会吸人的黑瞳中别开眼：“我为什么要后悔？” “你没听村里的婶子们说过肖家老三，游手好闲、好吃懒做、酗酒赌博，是个烂人。” 苏云意没见过骂自己骂得那么狠的人。 她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我见到的你不是那样的人。” “你就不怕我是装的？” 肖泽饶有兴味地勾了勾唇，嗓音撩人又隐匿着笑意。 “如果你能一直装下去也挺好，装不下去的话，我再想想其他办法。” 肖泽沉默了一瞬，随后莫名笑出了声，笑得肩膀微颤，压着她的胸膛也随之起伏。 他不知道苏云意到底为什么会有那么大变化，瘦下来的眉眼透着清丽，软乎乎一团窝在他怀里，说着天真又撩人的话语，全然不似上一世贪婪、跋扈。 第36章 挣钱计划雏形 让他恍惚以为那是他做的一个梦。 如果她是装的，一直装下去也挺好。 “等过几天，你去县里表演完节目，咱们和大队长请个假就去。” 苏云意乖巧地点头，忽然想起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领证是不是需要户口本，我的户口应该还在肉联厂。” 苏云意搜寻了一圈原主的记忆，没有任何关于户口的。 那岂不是还要去苏家拿户口本来登记，苏家也不愿意自己一直在他家户口本上吧。 “咱们先找个机会去把户口转回来。” 肖泽脑海里闪过一些和苏父苏母不太好的相处记忆。 “我陪你去。” 只是去之前，他得再攒点钱。 躺在床上的苏云意脸还有些滚烫，肖泽又带着工具上山去了。 她的身上还有刚才肖泽残留的气息，闭上眼就忍不住想到刚才被半抱在男人怀里的画面。 肖泽是真的长在她审美点上。 一个眼神就能让她脸红心跳。 自从她穿过来，他一直都在努力地挣钱，家里也越变越好。 苏云意老脸一红，她也不能全靠肖泽养，不如她也努力下，做点什么赚钱。 她还想等高考放开以后参加高考，考大学呢，总不能连学费都伸手朝肖泽要吧。 下定决心的苏云意，回想了一下自己能够做的项目。 开饭馆不行，现在还没有放开个体户经营。 卖卤味也不行，肉太紧缺不好买，而且味道大，放不住，还容易被人发现。 “什么东西味道小，又不容易变质呢？” 对了！ “糕点！” 她小时候最爱吃的绿豆糕、芝麻糕，既不用烤箱，也不用发酵。 材料也不算太难，夏天一过，绿豆就没那么紧俏了，四毛一斤的绿豆够她做一大盘。 模具也简单，一个嵌套的底座加木头框，估计肖泽都能做。 苏云意想起来小时候拜年都要带两封糕，上坟也要带，如果她能在过年前做出名气，那还愁生意吗？ 越想越觉得可行，越想越激动。 苏云意在床上翻来翻去，想完材料，想工具，想完工具想包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迷迷糊糊睡着。 翌日，双双没睡好的小夫妻，在新房睡到了日上三竿。 直到有人敲门：“老三，在家吗？” 肖泽带着些许起床气下床开门，苏云意也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躺着伸了个懒腰，闭上眼听着外面的动静。 “栓子哥？” 来人跑得气喘吁吁：“老三，队里让我给新来的知青做几张床，时间太紧我一个人做不完，刚问了大队长，他说你手艺活可以，你和我一起做吧，一天三倍工分。” 肖泽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栓子探头往屋里一看，一副过来人了然的表情：“昨晚太累了？” 肖泽嗯了一声。 栓子同情地看着他：“你就是前几年喝酒喝多了，身体太虚，我像你这个年纪，可不像你这样。” 肖泽又打了个哈欠：“栓子哥，我今天要去公社置办点东西，这屋空荡荡的没法住人，明天再来和你一块干活。” 栓子得到满意的答复，拍了拍肖泽的肩膀：“那行，明天你直接到我家，咱哥俩就开干，今天我守着他们把料子拉来。” 苏云意这边也清醒了。 肖泽要去做木工？ 那不是正好给她做几个模具！ 她麻溜起身换了件衣服。 洗漱完的肖泽，一转头就看到整张脸都写着“有求于人”表情的苏云意，唇角抑制不住地勾了勾笑。 “说吧，想让我干什么？” 苏云意嘿嘿一笑：“你怎么知道我有事求你？我刚听说你要去给队里做木工，能不能帮我做个模具，我想做绿豆糕。” 说完动手给肖泽比划了一遍。 见对方没有响应。 “我给你画个图，你空闲时候帮我做一个成不成？” 苏泽暗自嘀咕，苏云意什么都变了，就是嘴馋这点没变，做的每个决定都和吃有关。 上次买鸡苗是为了吃鸡蛋，这次做什么模具又为了吃什么绿豆糕。 “你画了我看看再说吧，我不一定能做，就懂点皮毛。” 见他答应下来，苏云意笑得眼睛弯弯的。 正想回屋拿纸，肖泽一把拉住她的胳膊。 “我要去公社，你” 话音未落，苏云意眼睛一亮答道：“我也去！” 她刚好要去买点做糕点的糯米、绿豆、红糖什么的。 他们俩运气特别好，刚走到村口，就遇到栓子要去拉木料，听到他们要去公社，热情邀请他们搭了一路顺风车。 夫妻俩到了公社，肖泽带着她直奔药铺。 接待他们的是个中年男人，也是这家药店的老板，姓张。 一见到肖泽，有些激动，脸上笑出皱褶：“你终于来了，里面说话。” 肖泽虚揽过苏云意跟在中年男人背后进到内堂。 刚坐下，张老板迫不及待靠近肖泽低声道：“你上次那几株野山参，第二天就被县里的买走了，我这盼星星盼月亮盼你再来。” 眼睛一直盯着肖泽放在腿边的背篼。 肖泽也不绕弯子，从背篼底下轻轻拿出一个红布包着的东西，中年男人仔细检查了起来。 发现手上这株比之前的都要好，非常漂亮，每根须都保留得十分完美，眼里的光彩压都压不住。 小心地把东西放在桌子上，试探地询问肖泽想要个什么价。 苏云意余光看向身旁的男人，只见他眼神沉稳睿智，虽然衣着简单，整个人散发的气质却像是西装革履在进行商务谈判一般。 这个发现让苏云意很是惊讶，按理说肖泽一个从没出过门的农民，认识山参已经很不可思议了，他居然还会挖，而且每次上山都有收获，就像是知道那些参长在哪里一般，现在浑身散发的气质也不像一朝一夕练得出来的，如果不是他天赋异禀，就只能是有什么机缘了。 肖泽没注意苏云意的状态，听药店张老板让他报价，也没和他客气，直接报了个他认为颇为合理的价格，对方一听这个价格，就知道这人值得深交。 是个懂货的，而且还给自己留了利润空间，也爽快地答应下来。 第37章 无妄之灾 肖泽又从背篼里拿出另外两株，品相和上次卖的差不多，挑眉问他：“老规矩？” 张老板哈哈大笑：“行，老规矩，往后你还有这种货直接往我这送就成。” 上次那几株参已经让他收获了县城两个大客户，如果肖泽能长期供应，他还能适当给再他让点利润。 肖泽心里对这个价格也还算满意，毕竟他不可能直接去找客源，在这脱手风险小而且稳定，合作的关键就在于要让适当利给别人，什么都想自己独吞是做不了生意的。 苏云意看着肖泽把五十多张大团结揣进包里，感到无比震惊。 他这一个晚上挣的钱相当于她肉联厂的便宜老爸一年的工资了。 夫妻俩出了药铺，又去了上次倒票的屋子，肖泽只要了工业票、肉票和布票，苏云意想到自己的绿豆糕事业，要了绿豆特供票、红糖票、糯米票和猪油票。 有了钱又有了票的两口子，上公社饭店吃了碗面。 正准备直奔公社供销社。 却听到一个声音好像在叫她名字。 “苏云意！” 是苏艳。 苏艳远远地就看到苏云意和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走在一起，举止颇为亲密，联想到舞团里流传的她那娶不到老婆、上不得的乡下老公，几乎一秒断定苏云意又在勾搭男同志了。 于是气势汹汹朝苏云意跑过来，边跑边对着苏云意就破口大骂：“苏云意，你这个狐狸精、毒妇，你给我站住。” 还没等她碰到苏云意，就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去路。 苏艳抬头正要骂人，看到肖泽一张俊脸，更觉得自己是正义使者，要让这个男人看清苏云意的真面目。 “同志，这事和你没关系，我和你说，你旁边这个女人是嫁了人的，惯会勾搭男同志，你可不要被她漂亮的脸蛋骗了。” 肖泽语调闲散，还点了点头：“嗯，她是漂亮。” 苏艳一脸无语，这男人长得帅气可惜是个睁眼瞎子，难怪能看得上苏云意。 她绕开肖泽，接着骂道：“苏云意，晓梅可被你害惨了，听说是你逼林牧北上广播站给你道歉的，是不是你挑拨他，让他胡说八道？” 骂着还想上手抓苏云意头发。 被男人一把钳住手腕，丝毫动弹不得。 男人冷冽的声音已经响起：“苏云意，这就是你说的你们团结友爱的大集体？我怎么教你的，遇到这种嘴脏的人，最不应该的就是和她废话，撕烂她的嘴，下次她才知道怎么好好说话。” 苏艳被男人吓到，朝四周大叫起来：“快放开我，救命啊，有流氓啊。” “你们干什么？快放手，不然我报警了。” 周围热心的大妈上前来拉住肖泽，从他手里救下苏艳。 眼见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苏艳感觉底气又回来了。 “大妈谢谢您，这两个人是一对奸夫淫妇，女人在乡下结了婚的，勾搭上这个小白脸，被我撞破这才恼羞成怒抓着我不放快报警把他们抓起来。” 听她这么一说，周围人不禁对苏云意和肖泽指指点点。 肖泽揽过苏云意，指着苏敏道：“你有病吧，她是我媳妇。” 苏云意见肖泽拳头紧紧握住，青筋暴涨，忙上前大声喝道：“苏艳你别血口喷人，我们两口子来公社买点东西，你上来就骂人，污蔑我们俩偷人，可我们确实是夫妻，是你想上手抓我，我男人这才阻止你。” 苏艳冷笑一声：“你也不找个好点的借口，公社都传遍了，你男人是个没人愿意嫁的邋遢汉，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肖泽听她这么说，脸色更是黑得吓人。 苏云意怕他忍不住打人，紧紧拉住他。 大街上那么多人，他敢打人一会就得被送到派出所去，任你有什么理由都说不清了。 “什么情况，都围在这干什么？” 是公安。 见到这边围着人，以为是发生什么恶性事件，忙上前查看。 周围人把情况七嘴八舌地说了一遍。 公安环视一周，最后目光落在苏敏身上：“同志，你和这两位同志是什么关系？” 苏敏低声说：“女的和我一起在文工团练舞，男的我不认识。” “那请问你是怎么断定他们之前有不正当关系的呢？” “公安同志，团里都传遍了，她男人是他们大队出了名的地痞无赖，这明显不是她男人。” 听她这种说肖泽，苏云意忍不住打断他们。 “公安同志，请看看这个。” 苏云意坦坦荡荡地从包里掏出大队开的证明递给眼前的公安：“同志，这是大队开给我们两口子的证明，我们真是夫妻，好端端在路上走着，这女人像疯狗一样上来攀咬，我们真是无妄之灾啊，请公安同志当着那么多父老乡亲的面还我们清白。” 公安接过她手里的证明查看，又询问了他们几个问题，两人一一作答。 苏敏听到肖泽说自己姓肖，在家排行老三的时候，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们。 “你你是肖老三？” 她记得那天听说的她那个泼皮老公就是肖老三，难道是自己听错了？ “我再说一遍，我叫肖泽，大河大队的人，这是我老婆苏云意，还不够清楚吗？真是奇了怪了，现在就凭道听途说都能把人送派出所了？” 公安同志把证件还给他们，还敬了个礼。 “不好意思同志，这女同志我们带回去批评教育，你们有事赶快去忙吧。” 他看他们的介绍信上说的是他们修了新房，进城置办东西来的，在这再耽搁下去供销社该下班了。 苏云意谢过公安同志，拉着肖泽离开人群。 周围围观的人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局，说了半天人家真是两口子。 不禁教育起来苏敏：“姑娘啊，哪有你这样的，情况都不清楚张着嘴就乱说。” “就是，差点让我们都成了帮凶。” 伴随着公安把苏敏带回派出所进行教育，众人也骂骂咧咧地散去。 没有人注意到看热闹的人里有个特殊的身影。 张红的爱人——李大军。 第38章 故态复萌 他刚听到说文工团就站着看了会。 这几天他老婆张红在家长吁短叹，说这团里的人怎么不省心，纠结接下来这人该怎么选，他耳朵都快听起茧子了。 这苏敏也太不像话了，大街上就污蔑人家两口子，唯恐天下不乱，这样的人继续留下去，张红还得吃亏。 李大军打定主意就往家走，他得把这事告诉张红。 被苏敏这么一闹，苏云意和肖泽因为卖出老参挣了钱的喜悦感被冲散了一大半。 直到在供销社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苏云意才把刚才的事抛之脑后。 想明白有些人就是天生气场不和，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给那些看不起自己、诋毁自己的人最好的回击。 想通之后苏云意按自己昨天夜里想好的配方开始请售货员拿东西。 反而肖泽满脸阴沉，拿出工业票，随便看了一眼就买了一辆二八大杠的永久牌自行车。 售货员看得直愣神，平时来买这车的，总是摸了又摸，看了又看才下手，眼前这个小伙子看上去也不像很有钱的样子，眼睛都不眨，两分钟就拿出钱票买下来的真是不多见。 买完自行车又让售货员给苏云意扯了八尺布，小夫妻俩收获满满，把东西挂在自行车龙头上。 “走了，上车。” 苏云意看啥都好奇，这车她听过，还真没骑过。 她还在纠结坐姿，是跨坐还是并腿坐时，肖泽直接上手把她往上一抱，她整个人就侧坐在自行车后座上。 她不好意思抱他腰，自己紧紧抓着后座。 刚坐稳，肖泽就脚蹬两脚踏板，自行车颠了起来。 苏云意吓得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抱住前面男人的腰身。 “搂紧，路不好。” 苏云意看着男人宽阔的后背，隔着衣服感受到男人精壮的腰身，顿时感觉脸颊发烫。 离开公社，到了乡间的土路，就更是坑坑洼洼的，每一个坑都有石头蹦出来。 苏云意只觉得自己屁股都要颠掉了，整个人晃得厉害，却不敢叫出来。 似是察觉到小女人的忍耐，肖泽放缓了骑车的速度，心里琢磨着改天给她弄个软垫。 娇气包。 夫妻俩骑着车往村里去。 路上遇到的人纷纷回头张望：“老三这段时间手气不错啊，买了新车啊？” 一时间，自行车上的小夫妻成了众人目光汇聚处。 “媳妇买的。” 周围传来不约而同的吸气声：“一辆车子一百多呢，肖老三这是什么狗屎运，难道是因为他长得俊。” 不少艳羡的目光看着夫妻俩离开的方向。 当然也有不怀好意的目光。 老赖眯着眼睛看着肖泽的背影：“张飞飞说得对，肖泽这新讨的婆娘确实水灵，那怯怯的笑容勾人得紧，蒋云霞毕竟生了孩子，和这种小媳妇没法比，得想个法子诱肖泽再来玩一把，只需要一把。” 脸上闪过猥琐的笑意转身离开。 小夫妻回到家，把车停到自家院子里，肖泽这次自觉当起了搬运工。 苏云意一看买回家的大块板油，扭头问道：“晚饭吃不吃包子？油渣包子。” 她最爱吃油渣，小时候每次妈妈炼油，她都在旁边一颗一颗塞进嘴里。 “都行，你想吃就做，要不要我来和面。” 苏云意简直想给肖泽颁发一个模范好丈夫奖状了，又会挣钱，买东西大方，还能帮着做家务。 苏云意调皮一笑“那就辛苦啦，肖师傅。” 肖泽忍俊不禁，从面缸里舀出白净的面粉，加了盐和鸡蛋，一点一点加水，手法娴熟地开始和面。 他这边面团发酵得差不多，苏云意的油渣也出锅了。 苏云意动作利落地切了一大碗萝卜，和刚出锅切碎的油渣拌在一起，放了些调味料，搅拌均匀的油渣馅真是一看就好吃。 肖泽把擀好的面团剂子递给苏云意，两人配合默契，一个擀皮一个包，不一会十多个热腾腾的包子就上锅了。 肖泽的记忆中，从来没有过这样夫妻俩一起做饭的温馨场景，一时之间，竟有些失神。 直到门外叫门声音响起，这个声音，他蹙了蹙眉。 洗干净手出去开门。 苏云意见他神色有些不对，一边看着火，一边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是个男人。 “老三，不请赖叔进去坐？” “赖叔，家里乱糟糟的，改天收拾好了再请你来聚聚。” “你可一定要帮赖叔这个忙，他们摆明了来砸场子，咱们这只有你能镇得住，反正是他们自己找上门，用你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切牌技术让他们知道咱们大河大队不是谁都能惹得起的。” “你让我想想。” “这种机会可不是天天有，你说你刚结了婚，捞他一笔好养孩子。” “那行吧。” 前半段那人故意以压低了声音，苏云意没听到。 但是后面的话让她心里发凉，这又是肖泽的牌友，而且听上去肖泽对他还颇为尊敬。 他没有拒绝邀请。 自己真是天真到家了，世上哪有那么多浪子回头。 苏云意苦笑，她以为自己很幸运，却差一点泥足深陷。 还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水干了。” 肖泽一进屋就发现锅里起烟了，忙上前一把将锅抬起来，发现苏云意有些失魂落魄。 “包子好了，给。” 苏云意面无表情地接过包子，咬了一口，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好吃，甚至有些泛苦。 “你听到我和他说的话了？” 苏云意扭过头不看他。 肖泽的嘴唇紧紧地闭着，眼神透露出一些无奈。 “你相信我，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会再去赌，但是有些事情需要去了结。” 肖泽不知道他们想要做什么，但是他想要永绝后患，这是最好的机会。 他无法向苏云意解释对老赖的恨意从何而来，也不想苏云意卷进这些事里，她只需要开开心心跳舞、吃饭，光鲜亮丽地活着，那些肮脏的事他做就可以。 苏云意心里乱糟糟的，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但是她想通一件事，就算她对肖泽有好感，也不能把人生寄托在他身上。 要是他故态重萌，或者确实过不下去，自己得有其他依仗。 “希望你能说到做到，我累了，今天你收拾吧。” 第39章 失望 味同嚼蜡般吃完最后一口包子。 苏云意到在煤油灯下画起了制作糕点需要的模具。 洗完碗进屋的肖泽，看见灯下那个低头画图的身影，含糊说了句：“我去找大队长有点事。” 苏云意不想理他，没有搭话。 肖泽讪讪地摸了摸鼻子，然后推着车匆匆出了门。 苏云意画完图，洗漱完毕，肖泽还是没有回来。 肖泽上床时看到的就是，苏云意背对着门睡在靠里侧的床边这样一幅画面。 苏云意的睡姿充满了戒备，他不是没想过告诉她，可是除了徒增她的担心以外，没有任何作用。 想到两人刚有进展的关系，肖泽只想赶紧处理完这些糟心事，一心一意和她过日子。 他这个时候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件事会让他差点没了媳妇。 苏云意的假期结束了，一大早就和周娟娟以及小豆丁们一起坐驴车去公社。 “云意，不是听说你家买自行车了吗，我还以为你会自己骑车去。” 苏云意有些蔫蔫的：“娟姐，你就别打趣我了，那车我上去就下不来，可没本事骑。” 周娟娟看她神色不对，关心道：“怎么没精神，哪里不舒服？” 苏云意看着她关切的眼神，想到今早拿着她模具图眼里布满血丝的肖泽，眼圈不禁有点泛红：“没事，就是没休息好。” 见她不想说，周娟娟也没多问。 “那你眯一会，到了我叫你。” 到了公社大礼堂，看见几个新面孔，张团长正在和她们交代着什么。 人一到齐，苏云意才发现，苏敏和朱晓梅都没来。 朱晓梅她还能想得通，苏敏又是怎么回事。 正当她想得出神，张团长面容严肃地开始训话。 “各位同志，文艺汇演的正式通知已经到了公社，表演时间比我们之前预计的提前了一个星期，也就是下个星期五，所以留给我们的排练时间只有一个星期了，经过和领导请示，决定加大训练力度，晚上也要训练。” 众人一听晚上也要训练顿时就炸开了锅。 “我们大队离公社是最远的，要两个多钟头呢，这晚上也要训练可怎么来得及。” 张团长听着他们的议论，用手里的纸卷敲了敲手掌：“安静，听我说完。” 环顾四周一圈，接着道：“你们的困难，公社都考虑到了，为了减轻你们从大队到公社之间来回跑的负担，这一个礼拜，你们三个人一间就住在公社招待所，今天训练完回去收拾东西，明天开始正式集训。” 这话一出，大家都面面相觑。 公社对这次文艺汇演也太重视了吧。 张团长没告诉他们的是，县里确实很重视这次文艺汇演，听说省里某个领导要担任这次文艺汇演的评委，这位领导本来就是文艺战线提拔的干部，才会有这种安排。 没有继续和众人在这件事情上纠结。 张团长接着给他们介绍了新加入的成员，给几人安排了位置。 这次的新领唱是个长相很普通的姑娘，叫刘雨燕，但是一开口就惊呆众人，大家张大嘴巴呆呆鼓掌。 这清脆嘹亮的音色和宽广的音域简直碾压朱晓梅好吗？ 苏云意不得不佩服张团长，短短两天挖来这么强的领唱。 本来对这个节目已经不抱希望的众人，在听了刘雨燕的歌声后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张团长再次强调了纪律，直接下达最后通牒，要是再有人背地里搞小动作，绝不轻饶。 有了朱晓梅的前车之鉴，之前和朱晓梅、苏敏聚在一起的几个姑娘都低调多了。 一整天大家都在积极排练，聊天也只是和自己大队的人小声交谈。 下午排练完，苏云意、张昭和刘雨燕被留了下来。 “后天我先带你们三个去县里熟悉一下舞台，只要你们走位对了，其他的人跟着你们就不会错。” 原主在县城生活了十多年，残留的记忆都是县城的点点滴滴，或人或事。 乍一听到要去县城，居然有些紧张，颇有些近乡情怯的味道。 在这种情绪下，恍恍惚惚回到家，家里没有肖泽的影子。 但是多了一张四方桌，桌子上放着她心心念念的木头模具。 模具下留了张字条，是肖泽说不回家吃晚饭。 苏云意细细查看了木头模具，和她图上画的几乎分毫不差，心里一喜，对他的怀疑又少了两分，毕竟没有人不喜欢别人把自己说的话放在心上。 感动归感动，苏云意还是没有忘记自己的打算，准备开始做绿豆糕，明天她就要走，趁今天做好，明天还能带去公社卖。 糯米要先泡过再炒，所以她把那天在供销社采购的糯米倒了一半出来焖泡着。 昨天蒸的包子还剩三个，她烧水蒸着，又去洗绿豆。 把绿豆煮到一捏就出沙的程度，趁着放凉的间隙，她拿着钱票准备去到村供销社买个兑窝，和一些装糕的材料，顺便去木匠栓子家给肖泽送点吃的。 他肯定是给自己做私活才耽误了大队的任务，这才不回来吃饭，怕是要加班加点才能干完。 而且她今天和周娟娟打听了栓子家在哪，就在供销社到村口不远处，买完东西的苏云意，探头探脑往栓子家看。 栓子媳妇看到她，忙招呼她进去。 苏云意腼腆一笑：“嫂子，我来给肖泽送吃的。” 栓子媳妇热情地招呼：“是老三媳妇啊，肖泽走了有一会了，他没回家吗？” 苏云意想着会不会是自己在供销社买东西的时候刚好和他错过了，忙谢过栓子媳妇，领着刚买的兑窝和白纸、纸板回了家。 “肖泽。” “肖泽。” 里里外外空空荡荡，哪里有肖泽的身影，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进室内，给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披上了一层金黄。 然而，此刻的房间却像被笼罩上了一层厚重的阴霾。 苏云意不禁自嘲一笑：“我真是个傻子，居然真的相信他能改好，还一次又一次地说服自己。” 苏云意重重地甩了甩头。 把关于肖泽的思绪抛之脑后。 第40章 以身诱敌 现在最重要的事，是把绿豆糕做出来。 她制作绿豆糕的方子是来源于自己采访过的一家传统糕点厂。 厂子后来效益不是很好，请她到厂里做过一期节目，参与拍摄制作过程，她本来就对做吃的很有天赋，又在制作过程中和采访老员工时有意询问一些细节，所以她回到家就能做出口味一模一样的绿豆糕。 没想到现在要靠这个上世纪的传统糕点配方打通自己在这个书里世界的生存之路。 她按着记忆力的样子，把泡好的糯米炒成米花，又拌入猪油和白糖，揉成细腻的糕团。 又把绿豆磨细，加了红糖猪油拌成陷心。 最后把糕团和馅心分层放进木头模具里，扒平、压紧、铲光滑、切块，最后装进硬纸板折成的包装盒里。 苏云意尝了尝味道比她前世做的还要香。 满意地把十多盒绿豆糕装进背篼，苏云意才感觉到腰酸背痛，但又成就感满满。 直到现在，肖泽还是没有回来。 苏云意调整思绪，规划着自己明天的行程，不知不觉睡着了。 而已经被苏云意拉进黑名单的肖泽，想要一举铲除赖子一伙的计划，进行的也颇不顺利。 他前一天确实是没有去大队长家，而是去了公社，找到上一世办理赖子案件的公安，叫张辉。 张辉上一世来过村子很多次，挨家挨户录口供，特别是他们这些曾经和赖子一起赌过钱的人，更是重点的询问对象。 也是到那时，肖泽才知道自己引以为傲的赌技其实是赖子安排其他人给他上的套，赖子手上还沾着人命和买卖人口的案子。 肖泽到派出所的时候已经不早了。 张辉今天不值班，在家里本来已经准备睡觉，听说有报案人指名道姓要找他，只能让他媳妇自己带着孩子们先睡，穿上制服赶到派出所。 被人从床上叫起来，没人心情会好，所以他黑着一张脸，有些抱怨，这人也真是的，既然来报案，和谁说不是一样的，非要找自己。 但他一听到肖泽说的名字后，立马从毛发由生的一个激灵。 他查那具无名女尸的案件已经很久了，没有人认领，不知道是谁，没有任何头绪。 眼前这个小伙子一来就是这具女尸的线索，不禁让他怀疑起来，眼睛也不自觉地审视起了肖泽。 衣服破旧但是还算整洁，眼神清明坦荡，凭他多年办案的经验来看，不像作奸犯科之人。 肖泽等张辉思考完，才缓缓开口：“他们这几天有个大局，具体是哪些人参加我还不知道，他们邀请了我，让一起去赌把大的，组局的人就是那具女尸案的凶手。” 张辉见他说得真切，心里已经信了一大半，让他坐着休息一会，自己马上去找领导汇报。 领导一听，震惊全县的无名女尸案犯罪嫌疑人居然在他们祥云公社辖区内，心头大震。 而且还涉及聚众赌博、买卖人口的罪行，立即拍板决定相信肖泽的线索，派一队人马蹲守。 “张警官，你们这么去太扎眼，村里突然多了几个外乡人，他们怕不会轻易就范。” 张辉赞同地看着肖泽，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心思缜密啊。”随即请示了领导，决定伪装成调研产量的工作小组，给大队写了封介绍信，说他们要到大河大队工作几天。 肖泽按和张警官商量好的部署，故意说自己看上了城里一套家具，只有那套家具才能配得上他家的新房，让他们把人约过来，他们好好捞他一笔。 从肖泽嘴里说出这些话，压根就没有任何人怀疑，毕竟在大家心目中他就是这么个人。 上次到家里找他的几个小混混，见他不像那天吓人，以为他从良的新鲜劲过了，又亲亲热热地和他勾肩搭背。 老赖没有一口答应，只是说今天他做东，请他们哥几个喝酒，喝完他们几个先玩玩。 肖泽喝了几口，已经有了几分醉意，被众人嘲笑不已。 “泽哥，这才多久不和兄弟们喝酒，酒量差成这样，该不是被你媳妇把身子给掏空了吧。” 肖泽见老赖稳如泰山的样子，心里闪过一阵烦躁，得想个办法逼他就范。 “怎么，赖叔这是看不起我，该不是觉得我没钱，不让我和那几个冤大头玩吧。” 说着，装作酒后动作迟缓的样子，在包里摸来摸去，然后掏出一沓大团结。 众人咽了咽口水，还没看真切，肖泽已经把钱装进包里。 眼光瞟到老赖的一个小弟跑到他耳边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 不一会老赖坐到肖泽身边：“老三，你跟叔说实话，是不是真的想挣大钱？” 肖泽已经有些大舌头：“那还有假。” 老赖看着他潮红的脸，眼睛一眯，诡笑道：“那你起码得准备这个数。”说着，比了三个手指头。 肖泽心里冷笑一声，胃口真不小。 他故作生气的样子：“赖叔，我只有这些，但是我那还有辆昨天新买的二八大杠永久自行车，够不够！” 老赖又给他倒了杯酒，扶着他肩膀：“那成，我这就让毛子去请人来，咱们喝酒等他们。” 随后朝身后的跟班使了个眼色，对方骑着自行车就出去了。 肖泽一杯一杯往下喝，不一会就醉了，吵吵着要上茅厕，老赖家茅厕有人，他说他去隔壁借个茅厕。 一出门，确定没人跟着他，和埋伏在老赖家周围的四个公安同志碰了个头，把屋里的情况说了一遍，又提醒他们，不一定会在这屋里赌，请他们保持警惕见机行事。 说完，听到有人嬉嘻哈哈出来找他，忙回到隔壁的茅厕前。 “老三啊，你怎么样啊，不行就别逞能。” “你他娘的咒老子不行，一会让你看看，老子到底行不行！” 回去没多久，门外就传来毛子的声音：“叔，人接来了，咱们过去吧。” 肖泽已经不太站得起来，老赖叫了两个人架着他，肖泽想要大声说话，被人捂住嘴，从老赖家后门往外走。 肖泽心里急得不行，也不知道那几个公安发现了没有。 第41章 阴差阳错 约莫走了十多分钟，直到到了他们设的赌场外围，肖泽才听到约定的布谷鸟叫声暗号，心里大定。 老赖这是下了本钱了，赌场外围都站了放哨的人，一见到他们，整齐地喊了声“赖叔”。 进到屋里，桌子上放着一铺麻将：“我们今天砸豹子。” 肖泽扭头看了一眼老赖：“赖叔，不是说翻清一色。” “那个哪有这个刺激，兄弟，是不是玩不起？” 肖泽哪里受得这么激，拍案喊道：“谁怕谁，来就来！” 老赖朝对方使了个眼色。 对方了然一笑。 大队里其他赌棍看得眼红，让老赖叫人在旁边又开了一桌。 门外蹲守的公安听到，刚才骑车出去叫人的家伙朝门外两个放哨的说：“今晚兴致浓，又开了一桌人不够，你们俩进来顶一会。” 屋里，肖泽突然现场直播捂着嘴就要吐，把手里的钱塞给老赖：“赖叔，你替我玩着。”捂着嘴跑出门去，不一会就听到哇哇呕吐的声音。 “老三，赢啦！”老赖大声朝外吼了一声，神情亢奋哈哈大笑。 肖泽大喊：“再来再来。” 朝着门外公安的位置学了一声布谷鸟叫。 正当屋里进行到白热化的时候，张警官带着几个公安破门而入。 “公安抓赌，举起手来，抱头蹲下！” 老赖卷着桌布就想跑，被门外的公安一脚踢飞在地，他从裤腿里拔出一把匕首，朝追他的公安砍去，小公安没有想到他带了武器，手臂瞬间被划了一条口子，眼看人要跑，掏出手枪往老赖小腿开了一枪，老赖被打翻在地，扣上手铐。 其他人听到门外的枪声，全都吓得抱头蹲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控制住了。 肖泽装作在门外被抓的样子，和众人蹲在一起，被一车拉到派出所。 到了派出所，众人被分别关押审讯，直到天快亮的时候，肖泽才等到张警官。 “赖子和其他几个人都交代了，赖子，估计是最严重的那种结果，其他几个也都指认了你多次参与赌博，我请示了领导，算你戴罪立功，不追究刑事责任，还有些手续需要你配合，弄完就能回家了。” 直到第二天中午，肖泽才从派出所出来。 买了些肉一脸疲惫地回到家，做好红烧肉想等苏云意回来，准备把所有发生的事都告诉她，却没能等到苏云意回家的身影。 “你能不能不和他们玩？” “希望你说到做到。” 他的脑海中不断萦绕着苏云意仰着头，一脸期盼地看着他的表情。 枯坐一夜，苏云意都没有回来。 肖泽一颗心仿佛掉至谷底，一大早到周娟娟家问过才知道，苏云意她们到公社住去了。 想起苏云意那天的表情，肖泽不放心，第二天一早蹬着单车又去了公社。 肖泽在排练室外等了半天，才找到人帮他进去叫苏云意，没有等来苏云意，只有周娟娟跑出来，横眉冷对看着他。 “肖老三？你这是又去哪里鬼混没回家吧，现在想起来找媳妇了，你早干嘛去了？” 想要找到苏云意只有靠眼前的周娟娟，肖泽愣是没敢还嘴，好声好气地解释。 “姐，我没去鬼混，确实是有点事，回家没见到她人，才到这来看看。” “还说不是出去鬼混，云意那天上栓子家找你去了，你要是好好干活，能没见到人？” 肖泽一听就知道坏了，苏云意铁定是误会了，想到她突然变得爱哭的性子，又是一阵烦躁。 软磨硬泡了半天，才从周娟娟口里打听到苏云意去了县城，去干什么，去多久，一概不知。 肖泽谢过周娟娟，骑着车离开公社大院。 而此时的苏云意，已经在去县城的路上，张昭因为朱晓梅的事和她不对付，刘雨燕才来弄不清楚状况，所以全程大家都没有说话。 只有张团长问到谁，才有谁回答的声音。 到了县里已经是中午时间，张团长请苏云意几个人在国营饭店吃饭，刚坐下没多久，身后传来一道不确定的声音：“苏云意？” 苏云意回头看去。 入眼便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对方穿着一身的确良衬衫裙，头发微卷，很是时髦。 对方见到真的是她，眼里涌出不屑：“真的是你，苏云意，你不是被赶出苏家，被送到乡下去了吗？还有你怎么瘦成这样了？难道你是跑回来的，怎么，乡下的日子不好过啊？” 她的语气里尽是幸灾乐祸。 苏云意翻遍了原主的记忆，终于从记忆的角落里翻出了关于眼前女孩的记忆。 这人是原主那个厂长儿子未婚夫的亲妹妹，胡星儿。 年纪比她小一些，两人从小关系就不太好，尤其是她哥和苏云意订婚之后，她更是看不惯苏云意，在她心目中，她哥那么优秀，可不是长得又胖，看到她哥就黏黏糊糊的苏云意配得上的。 两人还是初中同学，原主考上高中继续读书，而胡星儿上完初中就去考工，考了好几年都没考上，最后还是她爸给她安排的国营饭店临时工。 而苏云意学习一直不错，因着两家这种关系，胡星儿一直被拿来和苏云意做比较，时间一长，越发看苏云意不顺眼。 本来老苏家已经找好关系，要让她去上工农兵大学。 胡星儿没少听苏云意显摆。 在得知苏云意不是苏家亲生女儿，也上不了大学后，更是每次见面都阴阳怪气，苏云意在家闹烧煤自杀，也有眼前这姑娘的功劳。 苏云意想和未来小姑子打好关系，没少在这小姑娘身上花钱花功夫。 但最后还是落得众人嫌弃，被送走的下场。 苏云意可没把对方放在眼里，反正她和胡家的婚约已经解除，也不是她未来嫂子，自然也不会再和原主一样惯着她。 这会当着张团长一行人，更没心思和她纠缠，轻轻撇了她一眼，泰然自若，也不接话。 胡星儿在这国营饭店还没受过这种气，虽然她只是临时工，但是这些人知道她爸是肉联厂的厂长后，都争相巴结她，连国营饭店的领导对她说话都客客气气。 哪里受得了来自乡下人苏云意的无视。 第42章 重回县城 “苏云意，你什么意思，我问你话呢，你耳朵聋了？”胡星儿手里的菜单啪的一声砸在桌子上，气势汹汹地发问。 苏云意还没来得及开口，张昭已经拍案而起：“这就是你们国营饭店的工作态度？我们是来吃饭的，不是来受气的，不管你们有什么恩怨，请出去解决，别在这影响大家胃口。” 胡星儿这才把视线投向张昭，不得不说，张昭一米八几的大个子，长得也很符合时代审美，胡星儿看了一眼脸就红了。 “不用，我和她不熟，没什么好说的。” 胡星儿觉得丢了面子，脸涨得通红：“你你以前巴不得和所有人都说你是我嫂子，现在居然装不认识我。” 苏云意：“你嫂子是苏家女儿，和我可没关系，我对你哥一点兴趣都没有。” “亏你还认得清形势，那你在这干嘛，就你嫁去那种穷乡僻壤也吃得起国营饭店？” 苏云意皱眉，这胡星儿也太没有分寸了，他们明明是四个人一起来的，她一杆子把所有人都得罪了。 就算她对自己有意见，也不该迁怒其他人。 果然，张团长脸色极为难看：“我倒要去问问你们蒋主任，咱们县的国营饭店居然还兴看人下菜碟，对人民群众还搞歧视。” 张团长常年跳舞，长得漂亮、气质又好，说话声音铿锵有力，不怒自威。 招呼隔壁桌的另一个服务员大姐，是个人精，看胡星儿得罪了人，忙把胡星儿挤开，笑眯眯地招呼他们点菜。 胡星儿气得一跺脚，跑回厨房。 点完菜，张昭阴阳怪气地说：“苏云意，你真是到哪里都能惹出事。” 苏云意一本正经地纠正他：“张同志，这话你就说错了，我从不主动惹事。” 跑回后厨的胡星儿躲在窗口悄悄观察和苏云意一起来的几人，脱下身上的制服，朝窗口外喊了一声：“牛姐，我回家有点事，你帮我看着一会。” 肉联厂大院。 胡星儿一溜烟跑回家。 直奔她哥卧室，敲了两下，门从里面打开。 “哥，你知道我见到谁了？是苏云意！这会在国营饭店吃饭呢。” 胡尧闻言，皱了皱眉：“她不是到乡下嫁人去了，怎么又跑回来了？” 方正的脸上闪过几分不悦。 苏云意刚查出来不是苏家女儿的时候，还来找过他，想通过他给苏父苏母施压留下她。 他可是听说，送她走的时候，苏家还费了些劲，把她亲生爸妈都叫过来了，几乎是绑着送到乡下去的。 怎么没过多久，居然跑回来了。 胡尧一直都不喜欢苏云意，脸倒是长得还行，就是那身材胖得跟他们厂里的母猪一样，而且没有自己的思想，他说什么话她都只会笑着迎合，一点个性都没有。 他就很烦苏云意一直缠着他。 恨不得让整个县城的人都知道，他和她订婚了。 好在苏云意不是苏家亲生的，他理所当然不用娶她。 这会居然跑到国营饭店去吃饭，故意接近自家妹妹，难道她对自己还不死心，真是太难缠了。 她难道不知道，她越是这么做，自己只会越讨厌她吗？ 想到这里，胡尧立马开始穿外套：“你可别傻乎乎地被她骗了，我出去躲躲，免得一会她上门来纠缠我。” 听到这话，胡星儿不由得一愣：“哥，你说谁来纠缠？” “还能有谁？不就是苏家送走那个胖子。” 胡星儿听完自家哥哥的话，不知道先纠正哪一句：“哥，你想多了吧，她和一个长得可好看的男的，还有一个气势很强的女人一起来吃的饭，我叫她还不想搭理我。” 胡尧俊脸一黑：“你说什么？” 胡星儿这才想起来，她哥还有一点没说对：“还有，她现在可不是胖子，瘦得估计你见了都认不出来，那小腰细的估计我两只手都能围住。” 其实，她还是有点私心。 那秦思思就是个两面人，在她哥前面装得知性又大方，为了迎合她哥的喜好，她好几次看见秦思思在背小抄，什么诗歌、什么画家，把她哥说得一愣一愣的，其实全是假的。 她小学都没毕业，还不如自己呢，居然还看不起自己的工作，整天旁敲侧击想让她爸给她安排进肉联厂。 她正想怎么能够破坏她哥和秦思思的关系呢，苏云意就出现了，但是看样子不想对她哥有什么想法，对着自己也不如以前热情了。 说完，她喊了一声，我是请假出来的，得回去上班了，转身跑出家门。 胡尧被胡星儿一番话说得有些烦躁，又觉得难以置信。 这怎么可能，苏云意整天在他们家当牛做马，对自己和小妹都很殷勤，就想自己能娶她，这才多久就能对自己不屑一顾？ 肯定是她觉得自己嫁到乡下太丢脸，没脸和他们相认，才故意疏远小妹。 但是小妹说苏云意瘦了，搞得他心里痒痒，想去看看瘦了的苏云意长什么样。 鬼使神差的他跟在胡星儿身后，走到国营饭店对面的街角，远远看到一个瘦削而修长的身影，像一棵迎风而立的白杨树，每一个曲线都那么优美，最普通的衬衣都掩盖不住她的曲线。 转过头的瞬间，胡尧觉得自己心跳都慢了半拍，女孩的面庞像月光下的玉雕，透明而细腻，白得透明，白得耀眼。 她的眼睛里像是住着一个精灵，忽闪忽闪的，带着亮晶晶的光，让人不经意陷进去。 胡尧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不像苏云意的苏云意真的很美，美得让他移不开眼。 胡尧有些失了神，然后下一秒，似乎是感受到他的目光一般，苏云意朝他所在的位置看了过来。 胡尧下意识就要躲起来，生怕对方看到自己又像以前一样，不依不饶地缠上来。 然后还没等他做出任何动作，苏云意的目光已经移开，继续和同行的女人说说笑笑，没有丝毫他所熟悉的眷念，仿佛已经完全不在乎他，仿佛他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第43章 乡下女人居然进了县委大院 胡尧盯着苏云意旁边的高大男人，确实如妹妹所说，长得一表人才，手腕上还带着表，虽然黑着个脸，也能看出气度不凡。 难道这就是她嫁的乡下男人？ 眼看着几人离开国营饭店，往反方向越走越远。 胡尧不自觉地跟了上去。 越跟越不对劲，他们怎么在朝着县委大院的方向走，那县委大院他也只进去过一次，平时都有卫兵守在门口。 肯定不可能，苏云意现在就是一个乡下女人，凭什么进去县委大院。 张团长经常到这里表演，门卫和她很熟，听她说要带表演队去走台，让他们登记了一下就放他们进去了。 胡尧见门卫居然没有拦住他们，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他忙跟在后面也想要进去。 “你干什么？” 门卫老远就看见了他，探头探脑，缩手缩脚的，一看就不是好人，所以第一时间就把他拦了下来。 “我我和前面那些人是一起的。” 门卫好笑道：“那你说说他们叫什么名字，来这里是干什么的？” “苏云意，那个女的叫苏云意，他们只叫我跟着，没说是干什么。” 这种人门卫见多了，打发他让开：“没有登记这个名字，你快让开，真有事的话拿着介绍信来。” 见门卫态度坚决，胡尧也不敢闹，只得讪讪离开。 他一脸气愤地回到家。 秦思思手里拿着一包东西站在门外，见到他过来，笑眯眯地迎了上来。 “阿尧，你去哪啦？我来给你送甜粥，都在门外等了半天了。” 看着眼前甜得有些腻人的笑容，胡尧不禁想起了刚才在国营饭店门口见到的苏云意大方自然忽闪忽闪的大眼睛。 不自觉地将眼前的秦思思和苏云意比较起来。 瘦下来的苏云意居然更胜一筹，想到刚才的遭遇，心里又是一阵烦闷。 “那么热的天喝什么甜粥，腻歪得紧。” 秦思思没想到对他最管用的一招居然不灵了，也有些生气。 太阳那么晒、那么毒，她来给他送吃的，他居然不领情。 要不是她会做梦梦到即将发生的事，知道他今后会当肉联厂的厂长，她才不会这么委曲求全来讨好他。 “都怪我，想着你爱吃甜的就每次都做，应该给你换换口味的。” 秦思思算是小家碧玉类型的，小意温柔起来，也舍不得朝她发脾气。 胡尧想起苏云意的事，扭头问道：“苏云意来县城了你知道吗？” “你说什么！”秦思思像被踩到尾巴的猫突然跳了起来。 随后又感觉自己的动作有些夸张，赶紧找补道：“云意姐姐回来了怎么不回家呀？你在哪里遇到她了吗？” 胡尧哪好意思说自己上国营饭店门口蹲人去了，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故作镇定道：“在路上遇到的，变化挺大，差点没认出来。” 秦思思一听，自顾自地理解为苏云意故意进程来纠缠胡尧。 心里一急，把汤塞在胡尧手里：“阿尧，你先将就喝着，下次给你熬别的，我回家和爸爸妈妈说一声云意姐姐回来的事，怕他们担心。” 最近，苏父苏母有意无意地都会提起苏云意，一会担心她吃不好，一会担心她被欺负，她早就受不了了，趁着这个机会，她一定要让苏父苏母站在她这边。 张团长带着苏云意几人去见了县文工团的邹团长，对方听说他们是特地来熟悉场地的，颇为赞同地点点头：“你们祥云公社很重视这次的汇演啊，咱们文艺工作也和带兵打仗一样，必须做好充分的准备，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走，我去看看你们训练的成果。” 她这么一说，几人立马就紧张起来。 苏云意毕竟是习惯了摄像头怼脸的人，落落大方地站上台去。 她知道只要上了台，你越是自信大方越是好看，如果扭扭捏捏看着就很奇怪。 刘雨燕见她已经进入状态，也调整歌声应和起来，在没有音乐的情况下，两人的表演居然撑起了场面，反而是张昭一直僵硬着，有些机械的表演。 因为还有一些同志没来，所以节目不算完整，大致演完一遍。 邹团长毫不吝啬自己的掌声。 “小张，我果然没看错你，编排得很精彩啊，主题也明确。” 顿了顿又继续道：“你知道我的，有一说一，跳舞的同志台风很稳，感染力也强，唱歌的同志情绪就是被她感染的，配合得很好，但是男同志的表演还有欠缺啊，眼睛里没有感情，舞蹈动作也还要练，如果你们再把短板加强一下，我可以让你们的节目作为压轴表演。” 张昭也对自己的表演很不满意。 一听邹团长一针见血的点评更是让他瞬间就红了脸。 张团长没有想到能得到那么高的评价，如果真作为压轴表演，那他们公社可太长脸了。 握着邹团长的手保证道：“您放心，我们已经把演员集中在公社排练，而且我们还有杀手锏，绝对不会让领导失望。” 苏云意满心疑惑，但是没有表现出来，还是一副自信又谦虚的样子。 邹团长听她这么说，更是感兴趣，一高兴就给他们透露了一个内部消息。 “下周我们要到各个公社查看排练情况，如果你们能在下周的考察中把短板补上，再有更亮眼的东西，压轴绝对是你们的。” “你们三个再练两次。” 张团长拉着邹团长走到角落，不知道说些什么。 台上只剩下苏云意、张昭和刘雨燕三个人。 苏云意认真地看着张昭：“张同志，我知道你讨厌我，但是这毕竟是集体节目，你的角色又很重要，咱们都是为了公社争光，你能不能暂时放下成见，咱们配合把节目表演好。” 张昭没想到苏云意会直截了当地说破他们之间的矛盾。 一时间也不好意思再坚持闹腾，人家女同志都这么说了，难道他的心胸还没女同志宽。 刘雨燕见两人关系缓和了一些，高兴得一拍巴掌：“太好了，那咱们再来，可不能浪费张团长带咱们大老远来一趟。” 第44章 养父养母给真千金撑腰 就这样，领导去勾兑感情，三个小兵在台上不断地练习，琢磨，总结又实践，张昭试着接纳苏云意之后，越来越顺，直到张团长打断他们，他们才惊觉已经过了2个小时。 他们在这里超额完成排练任务，苏家因为秦思思的一番哭诉可闹开了锅。 “什么？你说云意偷偷跑回来了，还悄悄和胡尧见了面？” 秦思思一边说话，一边抹泪，两只眼睛红红的，看得苏父苏母心疼不已。 两口子面色铁青，没想到自己娇生惯养养大的女儿居然那么有心机，都被绑去嫁人了，居然还能来城里破坏亲生女儿的婚事。 “云意姐姐肯定是气我回到这个家抢走了你们的宠爱，才故意来报复我的，她都已经嫁人了，阿尧也不可能娶她了，却还是来存心勾引，他们那么多年的感情，我怎么比得过。” 说着又哭倒在苏母身上。 “意意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记得这孩子一直胆子就小，虽然懒点，但是心不坏的，怎么才去乡下几个月就变了个人。” 苏母一边拍着秦思思的背安抚她，一边捶胸顿足感慨苏云意的无情无义。 他们养了她那么多年，还供她读了高中，都不求她回报了，可没想到，居然使出这种手段来破坏女儿的婚事。 简直太可恨了！ 苏父苏母气势汹汹地就要去找苏云意讨个公道，问了胡尧，他只说路上遇到的苏云意，不知道她在哪里落脚。 苏父苏母听他这么说，更是觉得他有意维护苏云意，就是不想他们找到她，心里更是焦急。 回到家，商量着改天直接上苏云意嫁人的地方去，让那家人看好她，别到时候好不容易换去的媳妇就这么跟人跑了。 苏云意他们买的车票是四点半的，回到公社得九点了。 也许是邹团长的鼓励，也有可能是下午排练磨合得很好，回去的路上，几个人明显话变多了。 苏云意这才发现刘雨燕有点话唠体质。 “云意姐，你刚才哼的是什么歌，我怎么没听过？” 苏云意没想到这姑娘那么关注她，总不能告诉她这是歌坛大神几十年以后的作品，只能打哈哈说：“哼着玩的。” 能看得出来，小姑娘还沉浸在激动的状态，苏云意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聊着天。 东拼西凑把小姑娘的家庭身世弄清楚了。 她是家里第三个女儿，上面还有两个姐姐，和所有重男轻女的家庭一样，父母就想生个儿子，所以到了她这里，是失望累积最严重的时候。 生了她之后没多久，父母就生了双胞胎弟弟，和弟弟差不多大的她几乎就是家里的透明人。 苏云意从她的话语中只感受到了对弟弟的羡慕，没有不平也没有怨恨。 因为这次被选来唱歌，家里觉得长脸了，对她也多了好脸色，所以最近是她最开心的时光。 小姑娘忍不住八卦问她，刚才县城里国营饭店姑娘的事，苏云意笑着告诉她：“那是前未婚夫的妹妹，三个月前养了我十八年的父母发现其实我不是他们的孩子，他们的亲生女儿找了回去，我就被送到大河大队嫁人了。” 刘雨燕没想到苏云意身世居然那么坎坷，吃惊地吐了吐舌头，和她说对不起。 苏云意摆摆手，不甚在意地说：“毕竟他们也养育了我十八年，而且让我读完了高中，这十八年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在我身上，我挺幸福的，嫁人就当报恩了吧。” 很明显，张团长和张昭听了她的话都愣住了。 团里传的居然是真的，苏云意是从城里被换掉乡下嫁人的，那传说她嫁了一个地痞无赖估计也是真的。 张昭这才意识到朱晓梅口中只是戏弄她的游戏，对这样一个刚受过家庭抛弃又流落异乡的女孩来说，有可能就是致命的打击，万一流言传到她那地痞老公耳朵里，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所以她要求林牧北在广播站道歉也无可厚非。 张团长则是一脸心疼地看着苏云意，这个姑娘坚强、豁达、有韧性，肯苦肯拼，嫁去那种人家，确实是可惜了。 刘雨燕的热情只持续了一会，伴随着夜幕降临，窗外黑乎乎没什么好看的时候，大家都闭上眼，在颠簸中睡着了。 还没睡醒的苏云意一脸疲惫地从车站走出来，一边按压着酸痛的脖颈，一边准备回去洗个澡好好休息，却在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时停下了脚步。 男人缓缓站起身，轻轻抖了抖腿，似乎是腿蹲麻了，他走得不快。 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苏云意，看到她的瞬间，他的眼睛里闪烁起喜悦的光芒，随即又被幽深掩盖。 “回来了？” 简单一句问候，仿佛只是来接远归的故人。 “嗯，你在这里干什么？” 想到这几天的失望和痛苦，苏云意本能地别过脸，眼睛也有些发酸。 “我到公社找过周娟娟，她说你去了县城，我买了明天的票准备去找你，又怕你今天回来，就一直在这里等你。” 男人声音嘶哑得不像话。 苏云意赌气般问了一句：“你是钱输完了？” 肖泽顶了顶后槽牙。 这小妮子，是真的误会他又去赌了。 他伸手摸了摸鼻子，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怎么说。 苏云意抬头看了看他，没再说话，转身就要离开。 “哎，云意。” 肖泽快步跟上她，“是我不好，没和你讲清楚，你听我解释，我真没去赌。” 伸手在她柔软的发顶揉了一把，熟悉的触感让他软下声音附在她耳边低声解释了几句。 苏云意不可置信地抬头看他。 见他不像说谎，正准备问点什么。 就看见，张团长几人正走出车站。 张团长见苏云意面前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虽然看上去有些不修边幅，但是仍然掩盖不了他修长的身形和两人之间萦绕的特殊氛围。 张团长是过来人，知道这位肯定就是苏云意的乡下老公。 第45章 你是狗变的吗？ 张团长淡淡朝他们说了声：“云意，有人来接你，我们就先走了，明天你多休息会，下午再来排练。” 说完朝肖泽示意了一下，叫上身边俩个看热闹正起劲的年轻人离开了车站。 知道她满心疑惑，肖泽一把揽过女孩的肩膀，把她拉到自行车旁边。 “上车，回招待所，我慢慢和你解释。” 苏云意也确实累极了，坐上自行车。 感受到身后女孩的重量，肖泽忽觉身上的疲惫都消失殆尽，唇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真好。 她回来了。 顿时感觉这两天不上不下的心里，突然就像被什么填满了一样。 回到招待所，苏云意发现肖泽居然在他们住的招待所开了间房。 肖泽把人拉进房间里。 将这几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给苏云意听，中间略去了一些他怎么知道赖子犯罪的事实。 当苏云意听到赖子居然是中枪后才被抓捕的，不禁吓白了脸。 意识到肖泽是以自己为诱饵，才让赖子一伙被抓的，苏云意的声音有些发抖。 “那，那个时候你在干什么？” 感受到她的后怕。 肖泽拉起她的手腕，一把把人带进怀里。 “害怕了？” “没，没有……” 苏云意赶紧摇头，脸上微微发烫。 “你以后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了。” 男人喉头溢出低笑。 “那你这是原谅我了？” 苏云意看着漆黑如墨的眼睛，这才发现两人的姿势太暧昧。 “你先放开我” 苏云意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别动，抱会你，在派出所待那个晚上，老子想你都快想疯了。” 苏云意气哼哼道：“你还好意思说，你什么都不告诉我，就这么消失了几天，下次再这样，我才不会等你。” 听着她娇娇软软的声音，窝在自己怀里碎碎念的样子，肖泽半托着她的后脑，撑起她的脑袋，摁着头就吻了上去。 苏云意的唇一如他想象中的味道，又软还带着甜。 她似是被吓到了一般，双手撑在他胸前，整个人被他抱到了身上。 小女人唇中溢出的一声嘤咛，让肖泽浑身一僵，随即惹来更凶狠的触碰，直到一阵血腥味在嘴里蔓延，苏云意才红着眼睛，捂着唇，可怜兮兮地把他推开。 “你是狗变的吗？怎么还咬人？” 重生以来，肖泽总是能轻松把控住自己的情绪，这是第一次如此失态。 看着她嫣红的嘴唇，他努力压下心里不断涌起的欲念，他们还有很长的时间，他想等她真心接纳自己。 “你在这睡，还是回你的房间？” 苏云意飞快跑到门口：“我走了，你也早点睡。” 一大早。 虽然张团长说让她多休息一会，但是她不想搞特殊。 洗漱完，把多余的头发全扎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为了遮盖嘴上的伤口，她只能用了点口脂，更是显得明眸皓齿，唇红齿白。 苏云意这才发现，自己穿过来以后，连头发都长长了不少，本来只到胸部的头发，已经长到了腰的位置。 尤其是她瘦了之后，长发更显得她腰细。 敲响肖泽的门，见他已经穿戴好，还刮了胡子，整个人和昨天判若两人，苏云意从他眼睛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惊艳。 赶紧岔开话题：“我要去排练了，你呢？” 肖泽从桌上拿了鸡蛋和饼递给她：“刚买的，趁热吃，你好好排练，我回家去，大队里还有一堆木工活等着，知青还有几天就到大队了，大队长催得紧。” 苏云意点点头：“张团长答应我，文艺汇演公社给我两张票，妈念叨好几次了，到时候你带她去看，节目可多了，妈肯定喜欢。” 肖泽听她一口一个妈，叫得极自然，显然是和母亲处得很好，笑着应下来。 “走了，明天我再来。” 苏云意脸颊通红：“我全天都要练习，没时间陪你。” 肖泽失笑道：“我请栓子哥给弄了些木材，这不是缺钱吗？趁那知青还没上咱家住，还得上几次山。” 苏云意一听自己误会了，正懊恼不已。 肖泽戏谑地弯下腰看着她：“怎么，老子还没走你就舍不得了？” 苏云意一个恋爱都没谈过的愣头青哪里是他的对手，骚话一箩筐，拧了他腰间软肉一把，拿着吃的匆匆跑下楼去。 见苏云意、张昭和李雨燕都准时来排练，张团长心里高兴极了。 她心情一好，就把昨天邹团长说的话传达给了正在排练的大家，听到他们公社的节目有可能压轴表演时，个个脸上都充满了干劲。 而且他们还敏感地发现，去了一趟县城，张昭和苏云意的关系变好了，张昭不再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苏云意和他说的建议，他居然认真采纳了。 之前和朱晓梅走得近的几个人，虽然嘴上不说，却在背地里讨论苏云意真是个狐狸精，这才没多久连张昭也拿下了。 因着昨天配合出来的默契，今早的排练很顺利。 自从他们到公社集训以后，中午的休息时间是两个小时，苏云意饭都没来得及吃，回到宾馆，从柜子里拿出背篼，把上面的衣服拿开以后，背着匆匆赶往黑市。 她来那天只卖出去两封糕，现在还有十六封，虽然绿豆糕不容易坏，但是她还是想尽快卖完，只能趁着中午休息的时候去黑市。 谁知道她刚一到，就有人叫她：“哎哎，小姑娘，你就是上次卖绿豆糕的吧？” 苏云意回头一看，见是那天买了她绿豆糕的老太太。 “婶子，是我，您的糕吃完了吗？” 老太太拎着兜，里面已经装了不少东西，乐呵呵地帮她把背篼放下来：“我可算等到你了，那封绿豆糕，买回去没一会就被几个孙子孙女抢没了，我家老头子只吃了一块，这两天是各个催我再来买，我天天来都没见到你。” 听她这么说，周围的人瞬间就围了几个过来。 苏云意没想到自己那么快就有了忠实顾客，亮晶晶的眼里闪过一些不可置信。 第46章 苏云意的第一桶金 “婶子，我昨天去县城办事所以就没来，您今天再来两盒？” 老太太从包里掏出一张大团结，面露得意地说：“我儿子昨晚给我的，说让我多买几盒，你卖三块一盒，那就给我来三盒。” 周围的人更好奇了，什么好东西，让老太太这么念念不忘，一买就是三盒。 已经有人开口询问：“小姑娘，你这糕能不能尝尝？” 马上有人附和：“对啊，不尝尝怎么知道好不好吃。” 老太太一脸鄙夷地看着问话的人：“别欺负人家小姑娘，三块钱一盒，一盒里二十多块糕，你尝一块要一毛钱，想尝先拿钱出来。” 苏云意感激地看着老太太，她这成本实在是太高了，真让人尝不起，不过老太太说的也是个法子。 她抱歉地和围观的人说道：“对不住大家，我这绿豆糕是用新鲜猪油、糯米、绿豆做的，成本太高，如果大家想尝尝味道的，五分钱半块可以卖给大家尝尝鲜。” 老太太笑道：“小姑娘做生意活套，祝你生意兴隆啊。” 还真有人想尝尝味道，摸了一毛钱给苏云意，苏云意从背兜里拿出一盒糕，掀开白纸，嫩绿的绿豆糕就出现在众人眼前，苏云意用小刀沿着刀缝取了一块，借着刀背递给买一块的人。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绿豆糕和那人的反应上，看他下嘴的样子，很是软糯，等他吃完一口，争相问道：“咋样，好不好吃，是什么味道？” 谁知道那人把剩下的糕扔进嘴里，还没咽下去就指着苏云意的背篼说：“给我来一封，我要带回去给我老婆尝尝。” 他这幅样子更是激起了周围人的好奇心：“到底是啥味道？” 谁知这人嘿嘿一笑：“想吃啊？自己出钱尝呗。” 一毛钱还是大家都能负担的，不一会，苏云意开了封的一盒糕就卖出去了上层的十四块。 背篼里还没开封的也只剩四盒了。 摊位面前的人也少了很多。 不知道是谁问了一句：“小姑娘，你下次啥时候再来卖？” 苏云意想了想，自己还要在公社待三天，去县城表演来回估计也得两三天，保守估计说了个：“最快也要下个礼拜才来了。” 听了她这话，有几个尝过以后嫌贵没买的人，走出几步还是觉得唇齿留香，一咬牙还是回来买了一盒，都说拿回去给家里孩子老人吃。 苏云意背着空背篼回到招待所的时候，周娟娟都还在床上睡着。 本来是三个人一个房间，苏云意和周娟娟属于多出来的，就两个人一间。 苏云意背对着周娟娟坐在床上，悄悄掏出钱数了数。 花花绿绿，零零整整的票子装了一大包，居然有五十三块八。 肖泽统一换的票，所以她也不知道买票的钱是多少，没有算换票用的钱，她的成本是十多块，就算花了十块钱买票，那她也是赚了呀。 虽然不像肖泽上一次山收获那么大，但这是她在这个世界靠自己赚到的第一笔钱。 算上苏父苏母给她的五十块，帮肖泽卖兔子的十二块，还有她来排练节目小泽给的五十多块，再加上自己今天卖绿豆糕的五十多块，除去她给肖母交的生活费和平时偶尔买东西的花销，自己还是有一百多块了呢。 苏云意小心翼翼地把钱装进内袋，鼓鼓囊囊一包。 想去办个存折，又没有户口本。 只能到银行请柜台把零票帮忙换成整票。 苏云意每天就在公社里跳舞、排练，生活累着却很单纯。 每天能够做的就是抠动作，抠感情。 肖泽也确实如他所说一般，白天做木工活，晚上上山，隔天进城，卖完东西以后卡着她的休息时间，准时到她这里报道，耽搁的活回去还要加班。 苏云意算了算他的休息时间，每天不超过4个小时。 但是稍微对他表示点担心，他就一脸痞笑骚话连篇：“你男人身体好着呢，等你回去试试就知道了。” 每天高强度的劳动，让肖泽更加精壮。 第一次来找她，舞团的姐妹对他的颜值震惊不已，没想到苏云意传说中的那个乡下男人居然皮相那么好。 纷纷打趣道：“我们就在隔壁大队，早知道肖老三长那么俊，那时候就该上他家当媳妇，被云意捡了漏，亏了亏了。” 苏云意没想到，这些没结婚的大姑娘说话风格那么前卫，一时间还被说得脸红不已。 她歌唱得好，舞也跳得好，为人又谦虚，不管是谁和她学动作，她都耐心指导，直到别人会了为止。 经过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除了个别人还是看不惯她以外，苏云意俨然成为了团宠。 特别是李雨燕，有事没事就粘着苏云意，她发现苏云意懂的东西可多了，而且想法和他们队里的人都不一样，和苏云意聊天能学到好多东西。 三天以后，县委大礼堂。 两个大音响放着振奋人心的歌曲。 舞台上红旗飘飘，庆祝的大红标语随处可见。 后台。 “谁见到刘雨燕了？” “没有啊。” “今早起床就没见她。” 县里这次是真的重视，给演员准备了化妆室，只是大家平时只用过蛤蜊油和雪花膏，哪里见过这些化妆品。 张团长倒是老手，但她这会忙着去找刘雨燕，也只是简单给大家演示了一遍每种化妆品的用途，让大家自己动手。 周娟娟第一个试了试，脸顿时像白墙一样，粉刷刷往下掉。 看得拿着化妆品的其他姑娘手一抖。 这也太吓人了。 “哈哈哈，你们看那群乡巴佬，真不知道邹团长是怎么想的，听说还让他们压轴表演，一会上去看一群猴子屁股吗？” “对啊，还有省里领导在呢，可不得给咱们县丢脸吗？” 苏云意歪头一看，是表演其他节目的两个女孩，仔细一看，化得也不怎么样啊。 被嘲笑的众人气愤不已，更多的是担忧，他们确实不会化妆。 “周姐，你去洗脸，我给你们化。” 第47章 失声 苏云意刚才在他们讨论的时候，研究了一下，说是化妆，但是化妆台上只有粉、胭脂和两小截眉笔。 而且提供给他们的没有粉底液，只有一袋紫罗兰的沉香粉和芬宝的莲花粉饼，就这么往上抹还挺干的。 “娟姐，你去洗脸的时候顺便打点水回来。” 又朝几个人看了看：“谁先来？” 一个平时最活泼的姑娘李艳艳坐在苏云意面前，小脸一仰：“来吧，在我脸上试试。” 苏云意用水把粉扑打湿，然后取了粉在手背上试好色才按现代上粉底的法子，按压着从面中往外延伸，接着用紫罗兰的沉香粉定妆。 不得不说，可能是作息规律又每天劳动，大家的肤质都很细腻，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肤色都不是很白，而是健康的小麦色居多。 一经过苏云意上了粉之后，肤色突然提亮起来，李艳艳整个人瞬间光彩照人，看得团里的姑娘心动不已。 苏云意没有给他们画隔壁那种大粗眉，像蜡笔小新一样，而是根据李艳艳的脸型给她画了一个柳叶眉。 又拿出小刀把另一只眉笔削成适合画眼线的粗细，给李艳艳画了个自然眼线。 轻轻抹上胭脂，又用手指把胭脂慢慢晕染到唇上。 不一会，苏云意就用仅有的化妆品变出了一个不一样的李艳艳。 众人直呼太漂亮了。 刚才嘲笑她们的姑娘也学着用水沾湿粉扑，结果弄得脸上黑一团白一团粘在一起，看上去更为滑稽。 “画虎不成反类犬。” 刚化好妆的李艳艳，故意站在两人面前大声说道。 两人捂着脸，像两只大花猫一样逃出去洗脸。 而苏云意一个人承担了整个团的化妆业务。 因为工具有限，所以她画得很快，毕竟化妆算是现代人的必修课，而她又每天上镜，更是练得一手好技术。 要不是她喜欢做饭，估计还能做个美妆博主，有好多厂家寄化妆品给她，请她出化妆视频。 把所有人画完之后，苏云意对着镜子给自己也搞了个差不多类型的妆容，她本来就白，眼睛又大，一化完妆更是连她自己都很满意，众人更是打趣道：“云意，我看你比画报上的人还漂亮，难怪你家肖老三浪子回头捏。” 说笑之际，张团长阴沉着脸走了进来，身后还带着一直不见踪影的刘雨燕。 刘雨燕一双眼睛肿得像核桃一样，大家心里一惊，忙围过去七嘴八舌地问道：“雨燕，这是怎么回事？” “我说不出话”刘雨燕眼泪又流了下来，费力地开口，声音嘶哑得像刀割一样。 这可怎么办，节目马上就要开始了。 现在找人来不及了啊。 大家不自觉地把目光投向张团长。 张团长也是急着嘴唇都要起泡了。 在路上刘雨燕已经和她说了，团里给了演员每人两张票，刘雨燕的母亲带着她金贵的一个双胞胎弟弟来看演出，结果找不到路，刘雨燕去车站接他们的路上，鞋子袜子就被大雨淋湿了，结果回来的路上，刘母把刘雨燕带去的伞给她弟弟打着，刘雨燕淋雨回来睡了一觉，人就说不出话来了。 众人一听是居然是这样，都巴不得去打刘母一顿，你重男轻女也不能让儿子一个人打伞啊。 可问题是现在怎么办。 张团长突然灵光一闪，抬头看向明艳照人的苏云意。 “云意，只能靠你了，你们一起练习那么多遍，你能不能边唱边跳。” 张团长说完也觉得自己有些强人所难。 跳舞本来消耗就大，要是再加上唱歌，说不定效果更差，但是现在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大家的目光都汇聚在她身上，苏云意想了想，重重点头：“如果大家相信我，那我就试试，咱们辛苦排练了那么久，不能就这么放弃了，不然也对不起邹团长的信任。” 她说这话也不是没有把握，经过这段时间高强度的练习，原主的身体素质已经今非昔比，其实她每次跳舞的时候，都是跟着唱的，只要气息不乱，应该感情代入感会更强。 “那咱们出去练一遍吧。” 坐在台下的苏母可不知道他们公社遭到这突如其来的意外。 她正在台下激动不已，不停和周围的人攀谈：“我儿媳妇一会也要表演，你家是姑娘还是儿子表演呀？” 一问这话，两个老太太就算是找到知音了。 头碰头手拉手，聊得不亦乐乎。 肖泽看着他妈的样子，凑在他妈耳边说：“妈，一会人家说你太吵，要把你赶出去，我可不负责啊。” 他话音刚落，演出就正式开始了。 而在肖泽、肖母他们后面几排的位置上坐着苏父苏母和他们的准亲家胡家四人。 苏母亲亲热热地拉着胡母的手：“阿尧妈妈，你是不知道，咱们家思思真是念着你们呐，从她好几个同学那里才凑够了那么多张票，就是为了咱们一块看这个文艺汇演。 胡母点点头，这个秦思思确实会做人，还专门送到她办公室，让她在办公室狠狠长了脸，他们搞不到的票，自己还没过门的儿媳妇却亲自送上门。 旁边的胡星儿一脸不屑地瘪了瘪嘴，说什么去她同学那里买票，还不是她哥给拿的钱，而且还好意思提她的同学，年纪比自己都大，居然才上初一，想想都好笑。 想到这，她戳了戳她哥的胳膊：“这秦思思演的什么角色？” 胡尧也不清楚，每次问她，她都支支吾吾，说到时候就知道了，搞得神神秘秘。 “他们一群学生演出能是什么节目，那肯定是朝气蓬勃的，闭上嘴好好看，等有时间了让思思教教你跳舞，免得一点女人味都没有，以后婆家都找不到。” 胡星儿真是不明白她哥是被秦思思灌了什么迷汤，秦思思一个乡下长大的姑娘，居然让她教自己跳舞，每天拿本书装文艺少女，偏她哥就吃这一套。 “别说话，开始了。” 胡父叫了两个儿女一声。 第48章 真假千金同台竞技 伴随主持人铿锵有力的开场白，文艺汇演正式拉开了帷幕。 在县领导的介绍下他们才知道居然还有省里来的大领导也在现场。 而肖母一看站起身挥手致意的省里大领导，不由得瞪大双眼，扯了扯肖泽的衣服。 “老三，这这不是昨天在车上被偷了钱包，你还帮他把钱包追回来的人吗？” 肖泽对他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他也没想到，他们居然无意中帮了个大人物。 他眼睛微眯了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肖母见他不说话，注意力马上也就被精彩的节目给吸引住了。 第一个节目是县文工团合唱的东方红，歌曲一出，几乎是全场大合唱。 苏云意在后台被这种比后世演唱会还强的浓烈氛围给感染了，再看向身边的人，个个都心潮澎湃，不禁感慨，这真是大家都充满斗志、充满干劲的一个年代，让人忍不住想要一起奋斗，一起努力。 接下来几个公社表演的节目都各有特点。 胡星儿不禁问胡尧：“秦思思怎么还没出来？” “她说她们是倒数第二个节目，再等等。” 话音刚落，主持人再次报幕：“下面有请新明县第一中学的同学们为我们带来节目‘密战’，让我们一起感受爱国少年的英勇无畏。” “思思就是这个学校，思思来了。” 苏父苏母坐直了身子，眼睛紧紧盯着台上，看了半晌，苏母疑惑地问苏父：“老苏，你看见思思了吗？” “没有啊，这节目都演完一半了，怎么没见到思思？” 刚说完，就看到秦思思穿着一身日本军装趾高气扬地走了出来，冲着爱国学生就是一通怒骂。 台下瞬间群情激奋，打死小日本，打死女特务。 “这思思怎么会演这么个角色？” 苏父苏母也是尴尬不已。 女儿回家只和他们说自己穿的是军装，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她穿的是日本军装。 演什么不好，演棵树也比这个强啊，还搞得全家来看，真是无知至极，丢脸至极。 而台上的秦思思不知道，她听着台下的叫喊，还以为是自己演得太好了，愈发卖力起来。 她能来参加表演，是她请学校表演队的队长吃了几次饭才换来的，软磨硬泡了好久，对方才答应给她这个角色。 一开始她也不乐意，后来看到这身笔挺的军装，把她身材勾勒得极好，才高高兴兴答应下来。 她已经发现了，胡尧别的不说，就是喜欢身段好的女孩。 没说两句话，秦思思扮演的角色就被人从身后用枪打趴在地上。 台下顿时一片叫好。 胡尧脸都绿了，他怎么也没想到，秦思思居然演了这么个角色。 他还和肉联厂的同事有意无意提起自己女朋友要参加演出，一想到已经成了众人的笑柄，他脸色更是由绿转黑。 这个节目一演完，主持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谢谢同学们的精彩演出，下面是我们今天的压轴表演，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来自祥云公社的同志们为我们带来的歌舞剧‘洗衣舞’。” 伴随着女孩清脆的歌声，一个像精灵般靓丽的藏族姑娘跑了出来。 只一句肖泽就认出了苏云意的声音，比往常还多了几分灵动，苏母也惊喜地喊道：“是意意唱的，她不是只跳舞吗，怎么还唱歌了。” 声音中透出少女的纯真和无忧无虑。 身后一群藏族姑娘跟在她身后，抱着盆，脚下似是颤颤巍巍地表演着过河的场景，大家一眼就看出这些姑娘要去洗衣服。 真切的表演，让众人感觉脚下似有水流穿过，配合着苏云意甜美的歌声和女孩们银铃般的笑声，瞬间就把大家带入到轻松愉快的氛围中。 台下没有人说话，都定定地看着表演，生怕女孩们一个不小心会掉进水里，突然女孩们嬉笑打闹声停止。 “姐妹们，你们看，那是谁？” 女孩欣喜的声音穿透耳朵。 台下众人不由得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一群解放军战士正在后方操练，舞台前是张超扮演的解放军炊事班战士正在烧火，准备做饭。 这时苏云意的歌声由少女的清脆转变成了女中音的浑厚，配合音乐鼓点，顿时让大家热血沸腾，仿佛置身战场之上。 突然，场面一变。 做完饭的解放军战士要去洗衣服。 一群女孩推推搡搡、打打闹闹，伴随几声：“你去！哎呀，你去！” 舞蹈中透露出女孩们特有的羞涩。 看得台下众人笑作一团。 特别是苏云意颔首垂眸羞赧一笑的时候，脸正对着舞台下方，一束光正正打在她身上。 肖泽只感觉自己的心想被什么击中了一样，恍然想到刚才她那副情态叫台下那么多人看了去，心里不由得有些烦闷。 正如他所料，他身后几排的胡尧，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苏云意。 本来看完秦思思表演，胡家几人就觉得丢脸，想要提前离场，结果苏云意跑出来的一瞬间，胡星儿喊了一声：“那那不是苏云意吗？” 把准备离开的胡家众人留了下来，目光全都汇聚在那个长得和他们认识的苏云意有七八分相似的女孩身上。 “怎么回事？真的是苏云意吗？她什么时候学会的唱歌跳舞？” 苏父苏母一脸茫然地看着台上那个灵动的身影，那是他们养了十八年的女儿，在他们的印象中，苏云意不是这个样子。 没人敢相信舞台上这个光芒万丈的身影居然是他们认识的苏云意。 苏父苏母不由自主地在内心产生了一种类似于自豪骄傲的情绪，这孩子，被赶出家门到农村后，居然出落得越发出挑了。 但是他们家的苏云意离开家时白白胖胖的，苏母顿时觉得有些心疼，隔着衣服都能看出她单薄瘦削的身形，定是日子过得太苦了。 胡星儿看着她哥呆呆愣愣的模样，用手推了推她妈；“妈，你看哥哥，看苏云意看得眼睛都直了。” 胡母轻咳一声，没有唤醒儿子痴迷的目光。 第49章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发现苏家父母没有在意儿子的表情后，也在心里暗自嘀咕，苏家这抱错的闺女看上去真是不一样了。 这时歌曲停止，台上的演员站成一排谢幕，台下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久久没有消散，连省里的领导也站起身鼓掌。 张团长早已泪流满面，她没有想到效果能这么好，只能说阴差阳错导致了最完美的结局。 刘雨燕的唱功和声线确实在苏云意之上，但是苏云意对这个角色投入的情感和领悟完全地融入到歌曲里之后，只让人感觉浑然天成，没有一丝丝的表演痕迹，仿佛她就是那个藏族姑娘。 在掌声中回到后台的祥云公社众人抱作一团，激动得不能自己，他们做到了。 被围在中间的苏云意仿佛听到有人叫自己。 不一会叫她的声音更大了。 众人回过头，看到那个穿着日本军装，满身狼狈的女孩，一脸见到鬼一般的表情看着苏云意。 “真的是你？你不是到乡下嫁人了吗？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肖泽呢，他怎么会准你出来！” 听她这么说，苏云意不禁眯起眼盯着她。 她的话信息量太大了。 她怎么会认识肖泽，还说肖泽怎么准她出来，这么说她不但认识肖泽，还清楚肖泽的性格，只是她不知道肖泽的变化。 难道说，她也是穿越的，或者重生的！ 秦思思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正想再说些什么，就听到有人招呼道：“演员们到观众区就座，马上颁奖了！” 眼看着苏云意被祥云公社众人簇拥着离去，秦思思脸色惨白：“不对啊，她明明应该在家干活，还要被打，怎么会来县里表演节目，难道我的梦不是真的？我不信！我不信！” 和她一个节目的人见她怪异的样子都不想和她走在一起。 不出意外，他们祥云公社的节目得到了第一名。 又省里的领导亲自给他们颁奖，张团长被簇拥上台，激动地接过证书，省里的领导握着她的手说道：“我回去以后会让省文工团发函邀请你们到省局参加表演，让他们也看看我们基层同志的风采。” 张团长不住地说着谢谢。 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而苏云意则一直在寻找肖母和肖泽的身影，刚想和她说话的领导顺着她的目光往下看去，就看到那个救了自己不留名的活雷锋。 不禁向身边的县领导说了句什么，又指了指肖泽的方向。 不一会，工作人员到肖泽身边：“同志，领导想请你过去一叙。” 这时领导已经在台上进行总结发言：“我没想到咱们新明县能把文艺汇演办得那么好，咱们新明县的同志们精神饱满、勤劳善良啊，在这里我要感谢一个人，要不是他救了我，我今天估计就不能站在这。” 走下台，走到坐在第一排的肖泽旁：“我刚知道你的名字，大河大队的肖泽同志，你为了帮我抢回钱包，和歹徒英勇搏斗的画面不时在我脑海中回想，做了好事不留名，不求回报，你就是我心目中的活雷锋。” 然后把他被抢钱包的过程和肖泽助人为乐的英勇事迹绘声绘色描述了一遍，他本就是文艺战线的佼佼者，类似于演讲的感染力极强。 不一会全场就站起来，在他的鼓动下高呼：向雷锋同志学习！向肖泽同志学习！ 台下的肖母泣不成声。 她没想到自家最扶不上墙的儿子能有这样的时刻，她捂着嘴无声啜泣。 是她儿媳妇，自从苏云意嫁到他家，儿子就变了。 好得她都快不认识了。 她不禁在心里默念，老天保佑，让她家娶了这么好的媳妇。 散场之后，领导给肖泽留了自己的联系方式，让他到省城一定要找自己。 苏云意则是跑到肖母身边，和肖母一起往外走：“妈，这个送给你。” 苏云意把自己刚得到的花挂在了肖母脖子上。 周围的人都对肖母说：“大姐，这是你闺女啊？可太有福气了。” 肖母红着眼眶不住点头：“这是我媳妇，和闺女一样。” 不远处的苏母看着这一幕，心里泛过心酸，这本来是该她的荣耀，是她亲手把闺女送走的，怨不得任何人，是自己没福气啊。 秦思思以为自己会得奖，还让胡尧给自己准备了一束花，眼下奖没有得到，还丢了脸。 她一脸激动地找到胡尧时，他一脸嫌弃地责问她怎么不换衣服就出来，丢人现眼。 胡尧的花还在他手里。 这会看到苏云意，他假意挤到苏云意旁边，像只孔雀一样仰着头走了半天。 意识到苏云意完全没有发现他的存在，胡尧故意用手里的花拦住苏云意的去路：“苏云意，真的是你？” 苏云意看向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回想了半天，这就是原主那个见异思迁的前未婚夫。 书里可是说，苏云意被送走之后，他马上结了婚，不过结婚对象不是秦思思，而是某领导的女儿，秦思思被接回来以后，两人多次偶遇，擦出爱的火花，其实就是他婚内出轨秦思思，让怀着八个月身孕的老婆气得早产，导致大出血没救过来，一尸两命。 苏云意冷笑一声，也不照照镜子，就他这副尊容，哪那么大脸，居然还敢拦着自己。 “有事吗？” 胡尧气结。 这个苏云意怎么回事，他都主动和她打招呼了，她怎么还是这幅要死不活的态度。 肯定是周围人太多，她不好意思对自己太热切。 胡尧清了清嗓子，决定再给她一个机会。 用眼尾斜睨着她：“舞跳得还不错，这花送你。” 苏云意依然面无表情，冷声拒绝道：“我不需要，花留给秦思思比较好。” 远处的秦思思见到这一幕，气得浑身发抖。 “苏云意，你这个贱人，走都走了还想破坏我的感情。” 还没等她挤到他们身边。 胡尧眼睛一直盯着苏云意，看在肖母眼里，只觉得是个趁她儿子不在，想打她媳妇主意的登徒子。 第50章 秦思思的梦境 一把推开胡尧，啐了一口，大骂道：“不要脸的龟儿子，眼睛在我儿媳妇身上乱飘什么。” 肖母身上带着红花很是显眼，这一骂，把众人的目光都汇聚过来。 胡尧一看肖母泼辣的模样，苏云意果然嫁给了这种乡巴佬，没有一点素质。 想到苏云意曾经对自己的依赖，油然而生了一种要救苏云意出火坑的责任感。 “她以前是我的未婚妻，我们虽然分开了，难道说句话也不可以吗？你老人家赶紧让开，不然别怪我不懂得尊老爱幼。” 旁边围观的人一听他这么说，觉得太刺激了。 在人家婆婆娘面前，要和别人媳妇说说话，还送花，问题是姑娘压根不搭理他。 苏父苏母快被胡尧气得晕过去，忙拉住他：“阿尧，你这是干什么，你现在的未婚妻可是思思，你考虑过思思的感受吗？云意已经结婚了，难道你愿意娶个破鞋？” 苏云意面无表情地看着原主的养父母，养了这具身体十八年的父母。 破鞋。 人类的语言真是恶毒啊。 果然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只能得到这样的称呼。 “妈，我们走。” 不想和他们在大庭广众掰扯，平白让人看笑话，苏云意强忍眼中的泪水在肖母的庇护下往会场外走。 “苏云意，你站住，我还有话和你说，啊”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只铁臂抓住领口拎了起来。 “大庭广众，还想对我媳妇儿动手动脚，你和流氓有什么区别？” 众人见是刚才的活雷锋，都纷纷谴责起了胡尧。 看着已经走远的苏云意，肖泽眼里闪过一丝狠戾，对着胡尧冷声道：“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要不是你有眼无珠，错把鱼目当珍珠，我也娶不到那么好的媳妇，但是你记住，她现在是我肖泽的妻子，你胆敢对她有任何非分之想，我都不会放过你。” 男人眼里的冰冷不禁让胡尧打了个激灵。 肖泽说完又走到苏父苏母面前：“二位毕竟也养了云意十多年，没有血缘也总有点感情，用那么肮脏的词汇形容自己养大的孩子合适吗？” 说完，挤开人群，朝门外走去。 信息量太大，搞得围观的人群吃瓜吃得云里雾里，似懂非懂。 “原来刚才那个漂亮姑娘是活雷锋的媳妇，这男人也太不要脸了，人家姑娘都结婚了，还和人家婆婆说姑娘是他前未婚妻，这不存心给人添堵吗？” “要是遇到小气的人家，这姑娘回去还不得被打死，真是心眼太坏了。” “还有说什么养了姑娘十八年，难道是姑娘的父母？” “天哪，怎么会有父母说自己闺女是破鞋？” 后面赶到的胡父胡母听着周围的理论，黑着脸，从人群里飞快地逃走。 他们可都是肉联厂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怪秦思思，演的什么玩意还好意思邀请他们来看，苏家人也真是的，站在门口让人评头论足，真是太丢脸了。 胡父对这个亲家越发不满意。 一直站在不远处的秦思思。 眼里闪过恶毒的光。 凭什么？ 凭什么肖泽会那么护着她？凭什么在梦里自己遭遇过的一切没有在苏云意身上发生？ 她明明已经提前找到了亲生父母，苏云意就应该像她梦里那样，被肖泽虐待毒打。 还有肖泽，一个酒鬼赌棍，居然成了领导口中的活雷锋。 她不禁有些恍惚，自己那些逼真的梦境是不是自己幻想出来的，但是已经发生过的很多事都印证了她梦境的真实性，但是怎么到了肖泽和苏云意这里，梦境就不灵了。 浑浑噩噩回到家。 秦思思泪眼汪汪投入苏母怀里：“妈，云意姐姐都已经嫁人了还回来勾引阿尧，阿尧对她念念不忘，我该怎么办？” 看着女儿哭得梨花带雨，苏父苏母忙哄她：“不会的，她已经嫁人了，你胡叔不会同意阿尧娶她的。” “爸爸妈妈，都怪我，我不应该来认你们，要是我一直在农村，听他们的安排去嫁人，你们现在就有苏云意这么争气的女儿，不像我，小学还没读完就辍学了，我什么都不懂，只会让你们丢脸。” 苏父苏母看着眼前的亲生女儿，不禁为刚才看到苏云意在台上生出的骄傲感而自责。 是他们的过失才导致亲生女儿在农村长大，秦思思，他们的亲生女儿才是最无辜的，她什么都没做错，因为没有受到良好的教育，连基本的常识都不懂，这都是他们的错。 而苏云意，正是得到了不属于她应得的照顾，如小公主般娇养长大，才能够在县里的舞台上大放异彩，这都是他们的功劳，但是苏云意却不懂感恩，伙同外人一起欺负自己的亲生女儿，害女儿被人瞧不起。 女儿说得对，只有他们才能帮她做主。 秦思思靠在苏母怀里，感受到父母情绪的变化，逐渐放下心来。 公社只给他们订了一天的招待所，所以大部分人表演结束以后，都选择跟着公社大队伍回家了。 苏云意因为要到苏家拿户口本迁户口，就没和大家一起回去。 在招待所门口和大家道别时，刘玉燕落寞的神色让苏云意揪心不已。 她的身边，应该是她母亲，用手指指着她的头不停地骂骂咧咧。 隐约传来丢脸没本事嫁人之类的话语。 而她身后一个眉眼间和她有几分相似的少年抱着胳膊笑得开心。 苏云意忍不住上前，从中年女人手里拉过她：“雨燕，咱们大队挨得近，你得空来找我玩。” 刘雨燕紧紧握着她的手，一滴热泪滴落在她手背上，苏云意忍不住回身抱了抱她。 目送他们走远，肖泽走到她身边。 “都离得不远，想他们以后去找他们玩就是了，饿了，咱们去吃饭。” 肖泽如老手一般带着苏云意和肖母到国营饭店吃饭，庆祝苏云意演出成功。 肖母看着菜单，不停念叨，这也太贵了。 肖泽叫来服务员，不是胡星儿，是另一个大姐。 “来一份卤牛肉、麻婆豆腐、青椒肉丝、白灼菜心” 第51章 迁户口 噼噼啪啪点了一桌子菜。 “妈，今天高兴，咱们吃点好的，而且你来一趟县城，要是连国营饭店都没吃过，回去那些婶子还不得笑话你。” 肖母一听这话，也不说要走了，摸着上衣口袋咬了咬牙：“那行，今天妈请你们下馆子。” 说着又笑了起来：“你们俩今天可是太给妈长脸了，妈这辈子都没那么高兴过。” 肖泽摸了一张大团结递给肖母：“儿子挣钱了，孝敬您的，就用这钱请客。” 肖母一见这钱反而忧心忡忡：“老三啊，妈知道你有本事，你也别怪妈多嘴，这事来钱是快，但这总归不是长久之道，你还是踏踏实实挣钱，好好和你媳妇过日子。” 肖泽点头应下：“知道了妈，不会靠这个挣钱太久的，大队长已经答应把知青点的改造交给我负责。” 苏云意和肖母第一次听他说起这件事，不由得震惊地看向他。 他这是算包工头还是施工队，思想也太超前了。 肖母听说大队给他钱，让他修房子，乐得合不拢嘴，这是好事啊。 其乐融融地吃完饭。 第二天一早，肖泽陪苏云意上苏家拿户口本，迁户口顺便领证。 两人算好时间来到肉联厂家属区。 按照原主的记忆找到苏家大门。 苏家住的房子是厂子里分配的，因着苏父是主任，算是中层，分到了一套两室一厅的住房，而胡家是隔壁的一栋厂领导的住房，三室一厅。 也正因为他家只有两间卧室，秦思思找回来以后，苏父苏母才下定决心让苏云意搬走，也是有给女儿腾房间的意思。 虽说苏父当着肉联厂的主任，但也不是大富大贵之家，只能算是衣食无忧，几乎不担心吃肉的问题。 苏云意敲响眼前这扇进进出出无数次的房门。 很快，屋里传来一声“来了，大清早的，谁啊？” 随即，门被人打开。 苏母黄永兰打开门，看见是苏云意和肖泽，一瞬间，脸上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一脸奇怪地上下打量他们：“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听到她的话，苏父也从屋里走出来。 夫妻俩一脸敌意地挡住门，不想让他们进门的态度十分明显。 苏云意和肖泽本也没打算和他们寒暄，礼貌中带着疏远地说：“养父养母，我回来迁户口。” 黄永兰没给她好脸色：“早不来晚不来，昨晚出尽风头今天来，是来让我们后悔的？” 连爸妈都不叫了，这个苏云意真是白养那么大，喂不熟的白眼狼。 还好思思还没起来，不然见到她这副样子，还不得又哭一场，她那苦命的女儿。 一想到胡尧昨晚对她那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的态度，黄永兰更是怒从中来，生怕亲生女儿和胡家的婚事打了水漂。 这会看着苏云意和肖泽就更加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苏云意语气也淡淡的：“我们进城一趟不容易，当然要把事情一次性办完，而且我来迁户口是为了领证结婚，难道你们希望我继续占着这个户口，那你们的亲女儿心里也不舒服吧。” 她本就长得白嫩，瘦了之后不化妆的时候更显乖巧，语气恬静，娓娓道来。 倒显得黄永兰无理取闹、咄咄逼人。 人家考虑得周到，她却一副小人之心。 只是她心里过不去昨晚女儿说那些话的坎，他们为他们做嫁衣，帮其他人养女儿，害得自己的亲女儿样样不如人。 所以看到苏云意才会那么阴阳怪气。 这会不知道被苏云意的哪句话又戳中痛处，语气恼怒地喊了起来：“说得好像我们对不起你一样，做出一副和我们老死不相往来的态度。” 说话间眼眶居然红了。 苏云意不知道到底她是想让自己迁户口还是不想，看见她这样也忍不住回了一句。 “爸妈，你们养育之恩，我已经用自己的婚姻还给你们了。” 苏云意这句话点醒了她，他们刚才说迁完户口还要领结婚证。 看来苏云意是真的准备死心塌地和这个乡下汉子过下去了，前几天秦思思还在闹说自己的户口没转来，领粮票也是用苏云意的名字，心里正不舒服呢。 “办完就把户口本给你送回来。” 苏云意忙补充了一句。 苏父推了苏母一下，她才进屋去给两人拿户口本。 苏母进屋以后，苏父也在观察这个看上去变化极大的养女和她身边的身影。 “乡下生活还习惯吗？” 苏父忍不住开口问道。 “挺好的。” 苏云意毕竟不是原主，对苏父苏母没有什么感情，也只能干巴巴地回答。 苏父见苏云意态度冷淡，转而和肖泽说道：“小伙子，云意虽然不是我们家的亲生女儿，但也是我们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你要好好对她。” 俨然一副慈父大家长的模样。 肖泽正想回答，苏母声音传来：“你管那么宽干什么，自家稀饭还吹不冷，有那闲工夫关心别人。” 把户口本递给苏云意：“你可给我保管好了，用完就还回来。” 苏云意和肖泽拿着户口本离开。 先到招待所里接了肖母，肖母见他们顺利拿到户口本，也是脸上神采奕奕、喜笑颜开，催着他们赶紧去派出所办手续。 有大队的证明和原来的户口粮食关系，迁户口的手续办理得很快。 只是办事的工作人员一直用奇怪的眼光看苏云意，这年头拼了命往城市嫁的女孩多，为了一个城市户口吃上公粮是多少人的梦想啊。 但是眼前这个姑娘居然嫁到农村，还把户口迁回农村，真是前所未有。 看着本来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户口本，加上了苏云意的名字，肖泽顿时就觉得自己有了归属。 迁完户口，肖泽领着苏云意和肖母到了县里的百货大楼。 指着挂在高处的两件衣服：“同志，麻烦把那件衣服拿给我们看看。” 肖泽把两件衣服递到一老一少两个女人手里：“看看怎么样，喜不喜欢？” 第52章 领证结婚 苏云意拿着标价贵得吓人的衣服问他：“怎么带我们来这？” “新娘子不得穿新衣服？一会拍照好看。” 肖母摸着手里柔软的料子，生怕自己手上的茧子把衣服磨破，忙推回去：“给意意买就行，妈一大把年纪了，还穿啥新衣服。” 肖泽把衣服放进她手里：“您就看喜欢不喜欢，您不是老念叨我爸，说你们结婚也没给你买新衣服，现在儿子给你补上，让你也高兴高兴。” 售货员看得直乐呵。 “大姐，您可太幸福了，这儿子养得好啊。” 结果就是肖泽给苏母和苏云意买了衣服，苏母又给苏云意买了一条裙子和头花。 到了照相馆肖母非要给苏云意梳头。 不得不说，肖母手艺很不错。 穿着红色外套，盘着蜈蚣辫，戴上头花的苏云意俨然成了照相馆里最独特的风景。 这年头大家拍结婚照都是正襟危坐，隔得老远，照相师傅也不会指导摆动作。 而肖泽长臂一伸，把坐得老远的苏云意揽到身边，苏云意没忍住笑，还朝他的方向歪了歪头，肖泽发现了苏云意的动作也是一脸笑意。 画面定格，两人充满幸福感的第一张照片就这样被记录下来，多年之后带着老花镜的苏云意翻看这张照片时，都还能想到当时的情景。 领结婚证就更快了，工作人员看了两人的户口本和大队介绍信，人工登记了一会，拿出一张像奖状似的纸，在上面写上发证字号，他们的姓名、性别和年龄，他们的结婚手续就算是办完了。 还了苏家的户口本。 肖母怕其他两个媳妇有想法，还是到供销社给一家人扯了布，准备回去给大家都做新衣服。 坐车到了公社已经是晚上七点多，肖泽包了一辆驴车拖着肖母和儿子儿媳，风尘仆仆往家赶，一路上没有路灯，全靠月光照路。 苏云意坐在驴车上，仰头望向天空，繁星点点，正如她的心情，竟然有些想家了。 到了村口，因为驴车还要赶回公社去，肖泽率先跳下车，扶完肖母，长臂一伸单手就把苏云意从车上抱了下来。 苏云意闹了个大红脸。 还好肖母没看见，她悄悄拧了肖泽胳膊一把，反而被男人把手拉住。 掩在夜色中，也只以为他们并排走着。 “出门好是好玩，就是受罪，这车坐得我老腰都快折了，还是回家好啊。” 肖母走在前面不断碎碎念着，肖泽牵着苏云意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也不知道他们睡了没有，我买这饼都冷了，拿回去怕是也不好吃” 肖母话音未落，开会的台子旁边传来一个声音：“大队长，肖老三在这呢。” 苏母一听心里一个激灵，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儿子，该不是老三又犯啥事了吧。 苏云意趁机把手抽出来。 结果闻声而来的大队长，上前一拍肖泽肩膀：“老三啊，我到处找你，原来你在这。” 看了看他们大包小包的模样：“这是刚回来？” 随后一拍脑袋：“你看我这记性，你来开介绍信说要去领结婚证的，我怎么给忘了。” 肖母热情地迎上前问道：“大队长，你找我家老三啥事啊？” 大队长见她一脸紧张的模样，哈哈笑了两声：“肖家婶子，是好事，大好事！你家老三被县里表彰了！” 肖母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 大队长又拍了两下肖泽的肩膀：“好小子，才给咱们大队拔了毒瘤，去领个证还能帮领导抢回钱包，真是好样的，明天晚上要专门给你开表彰大会。” 肖母一听两眼放光，拍了一把儿子：“还不快谢谢大队长！” 肖泽真心实意地说：“哥，谢了！” 大队长这几天是越看肖泽越顺眼，自从不去喝酒赌钱以后，这老三看着真是一表人才，手艺活还好，媳妇也娶得好，他都听周娟娟汇报了，派出去的舞蹈团拿了全县第一名的好成绩，真是山沟沟里飞出了金凤凰。 他这才看向肖泽身后：“苏云意同志，你的任职批复也已经下来了，王会计可是等你回来接班，等得花都要谢了，你们回去休息，明早就来大队办公室报道，让王会计带你几天。” “会计？什么会计？大队长你说我家三媳妇要接王会计的班啊？” 大队长瞪了肖泽一眼：“怎么？那么大的事没和家里说说？” 肖泽满脸冷静地回答：“还没公布，怕出点什么万一，毕竟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现在不是挺好的，给妈一个惊喜。” 肖母心里感慨，是挺惊喜的。 苏云意当上公社会计，不仅代表了苏云意的个人能力，也代表他们肖家作为外姓人真正地被大河大队接受了。 “你们聊着，我赶紧回去告诉他爸这个好消息。” 肖母拎着包裹一个健步跑出去老远。 连大队长都不禁赞叹：“婶子身体真是好啊，腿脚利索着呢。” 两人刚要告辞，大队长又说起一个事。 “知青昨天就已经到咱们大队了，你家没人在，暂时把人安排到婶子他们那住了两天，明天我就通知人到你家去暂住啊。” 话说肖母风风火火跑回家。 边推门边喊：“老大老二，我回来了，快来看妈给你们带了什么！” 谁知道一推门进去，第一眼看到的居然是个皮肤白皙，眼睛细长，看上去柔柔弱弱的一个女孩儿，正侧着头听她儿媳妇蒋云霞在说些什么，看上去还颇为亲密。 自从赖子被抓之后，蒋云霞在肖家老实多了，一看到肖母回来立马迎了上去。 “哎呀，妈从县里回来了，给我们带了啥好东西？” 肖母把蒋云霞拉到旁边，指了指院子里坐着的不认识的姑娘问道：“这是谁啊？” “妈，这是刚分配到大队里的知青，叫李曼玲，本来是安排在老三家住的，老三两口子这几天不是不在吗，队长就让她现在咱们家住着，等老三回来再搬。” 肖母有些不满意地抱怨道：“怎么安排个女知青在人家新婚小夫妻家里？这不是影响我抱孙子吗？” 第53章 洞房花烛 蒋云霞打趣道：“您就不担心老三把持不住，一下给你弄出两个孙子。” 这个儿媳妇语言之大胆，连肖母也甘拜下风，没好气地怒骂了一声：“混说什么！知不知道她要住多久？” “听说知青点改造好了他们就搬走。” 肖母瞬间和肖老三说的知青点改造的事儿联系到了一块，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朝着姑娘淡淡一笑。 “姑娘，你是哪里人？” “大妈，我是省城来的。” 蒋云霞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忙补充道：“这个小李还是个高中生，和您那老三媳妇一样呢。” 因为有外人在，肖母不好把东西拿出来分。 冲着蒋云霞使了个眼色，自己背着包袱先回房了：“那你们聊着，我今天坐车太累了就先去睡了。” 肖母刚进屋，门外一个男知青探头探脑地叫道：“李曼玲，出来一下，大队长让我和你说点事。” 李曼玲扔下手里的玉米杆，慢慢走出门，神色淡淡地看着男知青：“贾亮，那么晚了大队长还有什么通知吗？” “大队长说让你明天早上就可以搬到肖泽家去住了，他家住在村尾，靠后山的地方，你东西多不多，明天我来帮你搬吧！” 这个叫贾亮的知青一脸殷勤的模样，像是对女知青有点意思，奈何女知青不领情。 “我东西不算多，自己就能搬，谢谢你特地来通知我，不早了，回去休息吧，老乡家还得休息呢。” 说完，正打算转身回肖家，却被男知青叫住了。 “李曼玲，要不你和大队长说说给你换家人住，我听村里人说你住的那家男主人是个破皮无赖，喝酒赌钱不是个好东西” 而此时他们口中的泼皮无赖正带着苏云意欣赏他的杰作。 浴室里不仅多了一个超大的木桶，在高处还多了一个铁皮箱子，箱子上有一个水龙头，旁边架着一个梯子。 “我在城里看到有些人家是这么洗澡的，想着你肯定喜欢，就给你弄了一个。” 虽然水不能自动抽上去，也没有花洒，但是从浴桶里出来冲冲是肯定够了。 苏云意稀罕得不得了，她才几天没回来，家里都大变样了。 她摸摸这又摸摸那，一副新奇的模样。 “我去给你烧水。” 肖泽把煤油灯递在她手里，转身出了门。 苏云意想到两人今天刚领了证，正式成为合法夫妻，那这算是洞房花烛夜？ 一旦加入了这个设定，苏云意整个人都不淡定起来，上次男人干燥的气息还仿佛停留的唇上，她忍不住捂了捂脸。 这也太刺激了吧！ 她举着煤油灯回房拿干净的换洗衣服，发现卧室不但多了一个衣柜，居然还有一个梳妆台。 这在大队里也是独一份了吧，这年头都没有什么化妆品，肖泽居然给自己做了一个梳妆台！ 梳妆台上还有表演节目时用过的紫罗兰的沉香粉，还有一盒永芳的珍珠膏。 原主的记忆里对这东西是有印象的，还没被送回来的时候，她和苏母去胡家完，胡母的梳妆台上就有这个，当时她让苏母给她也买一盒，苏母瞪了她一眼告诉她这个一盒要小半个月的工资。 擦了一点在手上，香香的，感觉有点像后世的bb霜之类的东西，有一定的提亮美白的效果。 还有几样她没用过的化妆品。 苏云意找到一盒百雀羚润肤膏。 不得不说，她内心有一种被人放在心上的欣喜感，这男人怎么那么会呢。 让人产生了一种幸福的眩晕感。 直到她坐进浴桶里，热水从脚踝蔓延，终于让她清醒了过来。 这是梦吗？ 如果是梦，未免也太真实了。 她伸手试了试水温，水温刚刚好，她舒服的叹了一口气。 穿书那么久她都没能好好泡过澡，这种感觉真是让人舒服得想流泪。 被热水澡彻底治愈了的苏云意坐在床边擦着头发，只穿着一条大裤衩，身上还带着水渍的肖泽走了进来。 他应该是在门外用井水洗的澡。 宽肩窄臀，露出大片纹理流畅的结实胸膛，他的头发上还在低着小水珠，有的顺着棱角分明的脸庞滑下，顺着身躯慢慢淌下来，没入腰腹，性感极了。 苏云意无意识地咽了咽口水，慌忙别过脸去不再看他。 肖泽走到她身后，伸出手来，接手了她的毛巾。 苏云意能够感觉到他身上的温度，两人靠得很近，他身上的味道带着皂角清爽的气息，很好闻。 苏云意心跳如擂。 “别动。” 男人的声音低沉磁性。 苏云意的身子一僵，肖泽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她的头顶，说道：“不弄干头发，明天头疼。” 肖泽也觉得自己浑身不对劲，从她发丝身上传来丝丝缕缕的香气，直接钻到他的心里。 这种感觉很奇妙，他一直都知道她长得很漂亮，但从没想过她美成这样。 素净的小脸，眼睛黑白分明，清澈见底，像是山涧里的一汪清泉，樱桃般的小嘴紧紧地抿着。 一截白皙的脖子露出来，有一种无辜脆弱的美。 让人忍不住想要欺负她。 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一低头，覆上那抹嫣红。 苏云意的脸由白转红，长而密的睫毛微颤，眼底的波光都透着湿意，任由他为所欲为。 她的模样，让他想起了在山林里迷路的小鹿。 她就像是一只误闯进猎人陷阱的小鹿，无助而脆弱。 苏云意的身体微微颤抖，头脑一片空白，她看着肖泽在眼前滚动的喉结，轻轻覆唇上去。 她这个动作仿佛打开了男人身体的开关。 他的手压在她纤细的腰身上，渐渐的不再满足于这绸缪的吻，他的吻越来越炽热，所到之处更是引得苏云意更强烈的颤栗。 她微微喘着气，白皙的脖子微微泛红，一双小手无措的挥舞着。 “云意 云意” 他低声的叫着她的名字。 她的眼前越来越模糊…… 她想要推开他，但是她的双手被他用力的固定在头顶。 “不要……” 她轻轻地挣扎起来。 第54章 不想那么早要孩子 “不要？” 苏云意强迫自己恢复了一些理智。 “我暂时不想要孩子。” 她还想等高考放开以后去考个大学，现在不适合要孩子。 “” 男人没有说话，吻渐渐地停了下来。 他的眸光紧紧盯着她，就像是要把她给看穿了一样。 想到前世那个孩子，肖泽声音不自觉带了些颤音：“你不想和我生孩子？” 苏云意呆呆地解释：“不是，我就是不想那么早要孩子，我我还小。” 她总不能告诉他明年就能高考，她也没办法解释她是怎么知道的啊。 肖泽面色稍缓，虽然这个年代大家都是这个年纪生孩子，但是确实年纪太小生孩子对她身体不好。 说着他翻身下床，不一会苏云意手里多了个东西。 他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苏云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肖泽压在了身下。 他的动作极其迅速，让苏云意来不及反应。 她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耳边就传来了男人低沉的声音：“小祖宗，你不想要咱们就不要。” 他的声音带着钩子，让苏云意心神一荡。 话音刚落，肖泽就附身压了上来。 夜还很长。 屋外的鸡已经叫过两轮了。 身体的酸痛忍不住让苏云意嘤咛了一声，身后的大掌抚上她的腰：“很痛？我去找大队长给你请个假。” 肖泽看着已经空了的盒子，眸色微暗，暗自反省。 昨夜是把她折腾狠了。 没有酗酒后的身体确实比前世好了不少。 “不行，今天第一天报道就请假，别人该对我有意见了。” 撑起身子，看到已经被清理过却仍然红痕遍布的身体，苏云意转身打了肖泽两拳：“都怪你，我这样怎么出门？” 肖泽把人虚拢在怀里：“嗯，都怪我，下次我轻点。” 苏云意正想说什么，屋外传来敲门声。 谁啊？那么早！ 肖泽套上衣服翻身下床，出去开门。 苏云意也找了件长袖衣服穿上，转身到隔壁洗澡间就着昨天没用完的水洗了脸，刷了牙。 坐在梳妆台前，听到外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肖泽老乡你好，我是响应国家上山下乡号召，来插队的知青李曼玲，大队长安排我今天搬过来，这段时间只能给你们添麻烦了。” 肖泽“嗯”了一声，指着旁边的椅子，让她坐着等会。 自己从井里打水洗漱。 苏云意随便挽起头发，擦了点百雀羚，准备出门和人打招呼。 站在院子里的李曼玲，手里拎着两个帆布包，目光环视着几间崭新的青砖瓦房，院子里甚至没有难闻的气味，看来，接下来的日子，自己也不会太遭罪。 昨晚听了贾亮的话，这个肖泽喝酒赌博还打人，她以为会是一个邋里邋遢、一脸凶狠的恶汉，没想到是个年轻英俊的男人，虽然眼睛里带着些许不耐烦，但是看上去是能沟通的样子。 而且，这是他看她的眼神，不像其他男人一样，就淡淡一瞥，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她的长相和打扮。 这时她看到从里屋出来的女主人。 能看得出来衣服不太合身，明显偏大了，长得倒是颇为水灵，五官精致得不像话，看那身板气质不像个农村妇女。 苏云意一出房门就注意到对方正在用审视的目光，从上到下在打量自己。 心里闪过一丝不满，这姑娘也太没有礼貌了，到别人家借住，见到人居然用这种不客气的目光打量主人家。 见她目光停留在自己脚上，表情颇为同情，苏云意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脚上偏大一截而且破旧的布鞋，昨晚她的鞋被洗澡弄湿了，干净的鞋还在院子里晾着，这才穿着肖泽的鞋出来拿。 反观对方穿着时髦的衣服，搭配着一双小皮鞋。 心里了然，也没和她解释的兴趣，径直走到墙角边，拿起自己的小白鞋准备穿。 肖泽走过来蹲下帮她穿鞋带，扭过头对女知青说道：“这是你嫂子，家里都是她说了算，你听她的。” 李曼玲以为自己听错了，哪有说男人不管事，让女人当家做主的道理。 而且刚才还一脸冰冷的男人这会半蹲半跪在地上，帮女主人穿鞋带的画面，莫名让她觉得有些刺眼。 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这才给苏云意做了自我介绍：“嫂子，我是大队新来的知青李曼玲，请问一下我的房间在哪里？” 苏云意穿好鞋指着主屋说：“那有一个房间，不过，离我们卧室有点近，你一个姑娘家怕是也不方便，要不，你看看偏房这间，本来准备当储藏室的，独门独户的，你可以自己换把锁，住着也放心。” 李曼玲没想到对方居然以为她好的名义，让她住储藏室，那屋朝北，冬天不得冷死，而且旁边是厨房，背后就是喂猪的地方。 正想拒绝，肖泽也帮腔道：“对，李知青，你们城里来的贵重东西多，要是和我们一个门进屋，万一东西找不到了，咱们谁也说不清楚，就听我媳妇的，一会我给你把床搬那屋去。” “哥，要不我还是住正房吧，我也没啥贵重东西，主要是我有点怕冷，那屋冬天我怕灌风进去。” 漂亮的大眼睛眨了几下，透着无助且可怜的水光。 苏云意见她还是把力气使在肖泽身上，不免好笑，肖老三是那种会怜香惜玉的人吗？ 刚才她审视苏云意的眼神，肖泽也看在眼里，这会见她借住还挑三拣四的。 他也是有私心的，她住隔壁，晚上办事都不方便，还是住偏房好。 随即面色一沉：“你们那知青点改造十来天就能完，你住不到冬天，你既然是来我家借住，那就按我们说的来成不。” 李曼玲见自己这样放低姿态了，这肖泽还是油盐不进，只能点头应下。 “你把东西放这就行，刚好我有一个新锁。” 肖泽到墙角扒拉了一阵，找出一把锁递给李曼玲：“给你，床等下工回来再弄。” 说着又到厨房里给苏云意拿了一个昨晚带回来已经有些冷掉的饼，完全不看李曼玲。 “时间来不及了，你带着去下点热水将就吃，我先去工地看看。” 第55章 接班公社会计 李曼玲见他自己都不吃，一整张金黄的大饼全给了苏云意，一脸不屑，木头一样的农村汉子。 苏云意不是没看见她眼睛盯着饼，但是她又不是做慈善的，两下把正房门锁上，还叮嘱她：“李知青，我家去年是没有余粮的，你今年没工分分不到口粮，还是先去找大队长借点吧。” 说着打开大门追出去，把饼掰了一半塞肖泽手里，自己拿着另一半到队部报道去了。 大队长每天都要给大家分派今天的活，估计没空搭理她，所以苏云意直接到了俗称的大场，也就是大队队部。 大河大队的队部是个大院套，有装农具杂物的房间，有粮仓，还有晒场和办公室。 苏云意这会到的也就是办公的场所，其实就是有一间老旧屋子，一边是办公区，一个长桌，桌子背后的柜子里放满了文书资料，另一边估计是谈事的区域，烧了一个地火炉，旁边围了一圈不高的长板凳，一侧的脸盆架上放了个盆，角落里还有一把暖水壶。 苏云意进到屋里的时候，王会计正从地火炉上将一把烧得噗噗冒气的烧水壶拎下来，见到她来了，笑着招呼她先坐：“小苏，你先坐一会，我上点水。” 苏云意在桌子边坐下，目光不自觉地被桌子上放着的文件吸引住，这是一份调动劳动人民积极性的文件，说是现在广大农村出现了“上工人喊人，下地人等人，干活人看人，收工人撵人”的劳动状态，要让各队队委会思考行之有效的办法调动社员的积极性。 苏云意记得以前上政治课，老师提到过其实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其实就是个别地区实在是活不下去，才想出来的法子，后来全面放开之后，国家全面推广。 看来生产队的活也干不了多久，这生产队今后可是要解散的。 给暖水瓶上满水的王会计，见她看文件看得出神，不禁问她：“小苏，你是城里的高材生，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苏云意抿唇一笑，摇摇头：“王大哥，我对生产队的情况还没弄清楚，哪有什么建议，不过是学习学习。” 她这半路出家的会计哪敢提什么建议，而且她的建议他们敢用吗？ 王会计见她谦虚得紧，也没多说什么，开始问起了她会不会打算盘。 苏云意小时候倒是上过珠算班，不过很多年没打过算盘了，自己都不确定还会不会。 只能答道：“小时候学过，很多年没打了，估计有点生疏。” 王会计本来就是等她来接班，这算盘她是会也得会，不会也得学会，在问话的时候已经拿出自己的算盘递给她。 苏云意先从简单的“一上一，一下五去四，一去九进一”开始打起，开始确实速度有点慢，打着打着前世的记忆疯狂袭来，学过的珠算知识和技巧，一旦起了个头开始源源不绝冒出来。 伴随着她动作越来越快，王会计扶了扶因为吃惊掉到鼻尖的眼镜，心里默念：“这些年轻同志真是谦虚啊，这种水平还说有点生疏。” 转念一想，又高兴起来，毕竟她上手快，自己才能尽快到公社报道。 不禁一股脑地把大队会计兼记分员的活一项一项和她讲解，做示范，苏云意掏出在供销社买的笔记本，一一做了记录，王会计见她学得认真，不禁讲得更是仔细。 刚到中午，放心不下的大队长来队部看情况。 王会计甚是感慨地和大队长说：“小苏上手太快了，这才一早上基本上就把咱们公社的情况了解得差不多，字也写得漂亮，算盘更是打了比我还好，队长啊，你这是挖了个好苗子。” 大队长越听越高兴，他就生怕苏云意的高中文凭是虚的，毕竟这会计关系着大队里每个人的收入，可是大意不得，悬着的心放下了。 一高兴就放苏云意回家吃饭去了。 苏云意对这个工作很是满意，虽然下工以后还要给全队记工分，晚上估计还得加班统计工分，上手册，但是雨不淋日不晒的，甚至她还能读书看报。 原主这个高中生含水量也不大，确实好好学了这个时代的高中知识，她走的时候居然还在不大的包裹里放了高中课本，让苏云意很是感动。 其实苏云意对文化知识都挺有信心，但是她记得曾经在网上看到过的第一次高考试卷，有很多具有当代特色的题目，不好好看看现在的文件和提法，按现代的说法回答上去，估计考上的希望不大。 她印象特别深刻的是那60分的作文题，在沸腾的日子里和谈青年时代，当时她还在和朋友讨论，告诉她题目她估计也考不上。 谁知道现在真面临这样的时候了，她只能趁这段时间恶补一下，提前准备，不求能考上顶级学府，能和前世的自己一样考上大学也就谢天谢地了。 苏云意把自己的笔记本装进小挎包，谢过大队长和王会计，准备回家随便煮点玉米吃。 走到自家围墙边，却听里面传来交谈的声音，苏云意以为是肖泽回来了，靠近墙边一听才发现不是。 “曼玲，你住这家不错啊，不像我那家，全家十几口在一个院子里，每晚不是听打呼噜就是孩子哭，吵得我一宿一宿睡不着。” 一个有些尖细的男人声音传来。 “我这家倒是只有两口子，但是人家提防着我呢，不准我进正房，让我住储藏室，这家两口子也是神奇，说家里啥吃的都没有，让我自己去找大队长借粮呢，但是今早又吃的白面脆饼。” 哟，这还抱怨上了。 想起她早上朝肖泽撒娇示弱的模样，苏云意居然觉得自己能想象得到她此时的样子。 男人一听果然按捺不住：“说什么一家亲，都是骗人的，这些农村人心眼子多着呢，那就是怕你在他家吃饭呗。我来的时候，我妈给我塞了好多粮票，明天咱们和大队长请个假，我带你上公社买粮去，咱们也买白面，还能让你饿着？” 第56章 女知青带了男人回来 苏云意都想给他们鼓掌了，真感人。 “你爸妈对你真好，还在城里给你托关系弄回城指标，我爸妈只想着我妹妹，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城，这乡下真是一天也待不下去” “你爸妈太过分了，你也是他们的女儿，怎么能这么对你，别担心，你还有我” 屋里传出来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 苏云意这也算是过来人了。 一听就觉得脑袋冒黑线。 这女知青也太不讲究了，自己都是寄住在老乡家，还带男人回来！ 一时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回家，明明是自己家，却要饿着肚子站在秋风瑟瑟的门外，进去又怕撞破别人亲密。 正当她在门外来回踱步，犹豫不决的时候。 突然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肖泽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身前。 苏云意没注意面前有人，被吓了一跳，赶紧往旁边撤了一步，看清是肖泽之后，才用手指了指紧闭的房门，拉下肖泽的脖颈，轻声在他耳边说：“那女知青带了个男人在咱们家。” 肖泽火冒三丈，这女知青第一天就带男人回家，还把他媳妇吓得不敢进门，是觉得他们乡下人敢怒不敢言吗？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门前，一把推开房门，里面的情况瞬间落入他的眼底。 只见男知青和女知青正抱在一处，女人哭得梨花带雨，男人还在给她拭泪。 一看到肖泽，男知青就赶紧把李曼玲藏在身后，一脸戒备地盯着肖泽。 “你你是谁？” 肖泽怒极反笑：“特么的，老子回自己家还要被质问是谁？你们俩要点脸不要，好歹在别人家，就那么按捺不住的话，后山小树林比较适合你们。” “你你别血口喷人，我们都是同志，我是来给曼玲送吃的，她一个女孩子大老远来支援你们，你们不给她吃的也就算了，还欺负她，一点也没有无产阶级同志的革命友谊，我一定要把这件事汇报公社。” 他义正言辞，倒打一耙，想着这样就能唬住眼前的农民，让他们不要出去乱传，以免影响李曼玲的声誉。 可是他不知道眼前这两人，一个是新时代被网暴也能淡然处之的职场少女，一个是摸爬滚打走到人生巅峰的重生大佬，谁会被他几句毫无根据的大帽子吓退。 “哦，送吃的，我刚路过玉米地，其他知青可都在卖力掰玉米挣工分呢，你们俩躲在我家送吃的？你这话也不知道大队长会不会信？” 男知青见肖泽一脸痞笑，不像村里其他人憨厚老实，显然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不禁有些恼羞成怒。 一时有些口不择言。 “关你什么事？我就看不上那点工分怎么了，我就是不想上工怎么了？” 眼前的男知青带着一块亮晃晃的手表，身穿中山装，和身着小皮鞋连衣裙的李曼玲倒是真配，两人一看就不是下地干活的模样。 “不怎么，哟，上海牌的。” 肖泽故意歪头看着眼前的男知青手腕上的手表。 男知青冷哼一声，心里暗骂一句，土包子，明明是海鸥牌，怕是连字都不认识。 “看着你也不像普通家庭，既然你想照顾她，赶紧把人领走，我们乡下人的地方不配让你们这些有钱的城里人待着。” 说话间到储藏室里拎起李曼玲还没来得及收拾的两个帆布包，一人怀里扔一个。 “现在，立马，带着东西给老子滚蛋。” 男知青没想到他居然敢撵人，一梗脖子，觉得此刻不能落了下风。 “哼，走就走，我们去找大队长评评理，我还不相信偌大个大河村，还能没有我们的容身之所了！” 拉起身后一脸呆滞的李曼玲就要走。 李曼玲可是知道一块来的其他人都住的什么环境，自己这其实已经是大队长关照的结果了，她心里其实不愿意走。 但是拉着自己的江涛，她听贾亮说，他爸是轻工局的副局长，刚好他喜欢自己，自己要想回城还得靠他，也只能由他拉着往外走。 苏云意有些担心他们到大队长那胡说，肖泽的口碑好不容易这段时间有了好转，而且还包着大队的工程，她不想因为这些人对他造成不好的影响。 这就想先上大队长家解释，被肖泽一把拉住手腕：“干啥去？” “我上大队长家说说情况，免得被这两人恶人先告状。” 肖泽神秘一笑，覆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苏云意瞪了他一眼，难怪这男人有恃无恐的，原来是大队长授意他来的。 苏云意昨晚太累，早上为了去点卯起得又早，这会不由得打起了哈欠。 肖泽把她往房里一推：“你去睡会，我做好饭叫你。” 有了亲密关系以后，苏云意发现自己有些理所当然地接受起他的照顾。 也不和他客气，只是打着哈欠说：“扔几个玉米在锅里煮着随便对付对付就行，晚饭再吃点好的。” 肖泽应了一声，转身去打水。 苏云意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肖泽叫她的时候，她正在做梦。 梦里她穿着婚纱正在和肖泽举行婚礼，正要交换戒指的时候，肖泽突然一张帅脸凑到她面前，她害羞地闭上眼，忽听对方轻笑一声。 她猛地睁开眼睛，就看到肖泽正站在床边，一脸笑容地看着她。 一时间有些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你，我不是在做梦？” “你说呢？” 肖泽说着，伸手捏了一下她的鼻子。 “起床了，苏会计。” 苏云意脸颊一烫，这男人昨晚心肝、宝贝、小祖宗，云意、意意、苏会计，什么称呼都给她叫了个遍，这会听到他这声苏会计，莫名让她把有些不自在。 苏云意故作镇定道：“你怎么还在家，我听大队长说让你一个礼拜弄完。” 肖泽笑得像只狐狸，眯了眯眼，一把揉了揉她的头顶：“你男人是谁啊，这点小活还难不到我，祥子在外面等着我呢，我这就去公社拉材料去了，有没有什么要带的，我给你买。” 第57章 告状 苏云意想起自己的绿豆糕材料只够做一次了，忙翻身下床，在纸上写了需要的东西递给他：“今晚还要给你开表彰大会呢，你先紧着大队的活，要是来得及的话就给我买点这些做糕点的材料。” 肖泽随便看了一眼，就把字条揣进兜里：“开啥会也没有把老婆喂饱重要，走了啊。” 苏云意发现这开过荤的男人，骚话随口就来。 苏云意一边啃着玉米，一边慢慢悠悠往队部走。 远远就看到在晒场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啪嗒啪嗒抽着旱烟，苏云意小跑过去，坐在王会计旁边。 把自己手里还剩的一个玉米递过去：“王大哥，你还好这口呢，来个玉米。” 王会计见她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也不嫌脏，就这么坐在自己旁边。 忍不住撵她起来：“你这女娃怎么一点不讲究，起来，我给你垫点东西。”说着从旁边拉来一些茅草让她垫着。 然后也不跟她客气，接过她手里的玉米棒，两人就这么蹲在晒场旁边啃着玉米。 “那两知青来找大队长，说了一中午了，呜呜呜哭得我头疼，出来缓缓。” 王会计留着胡子，不太能看得出准确年纪，不过她听周娟娟说过，王会计应该是三十七八的样子，叮叮当当的母亲生完孩子大出血走了，他就一个人拉扯两个孩子长大，挺不容易的。 因为他是会计，大队里有人想把闺女嫁给他，他也一直没同意。 苏云意这么看着，王会计确实是个好爸爸，每次排练完他都准时到驴车边接女儿，刚才他给自己铺了草才能坐的这些细节就知道他平时照顾女儿很是细心。 “王大哥，叮叮当当最近怎么样？” 说起女儿，王会计满脸的温柔，一笑起来眼睛都弯了：“老是念叨和你们一块去排练节目有多开心，还说以后要去文工团工作，就是姑娘大了，有些话也不方便和我说，小苏，你要是有空的话，能不能帮大哥带她们去买点女孩子用的东西。” 苏云意想起双胞胎乖巧的模样，立马就答应了。 上次她就发现叮叮当当有些驼背，开始发育的姑娘，家里又没妈妈，没人和她们说这是正常的身体发育，两个姑娘一害羞，出门老是驼着背走路。 王会计一听她答应了，高兴地盘算道：“那要不明天去怎么样，刚好我要带你去公社粮站、食品站和供销社认认门，以后要去搞结算的，关系处好了，对咱们大队有益无害。” “行，都听您的，那咱们就明天去。” 聊了半天，苏云意纳闷道：“您怎么不问我究竟和那两知青怎么回事？” 王会计一看苏云意主动提起，不免觉得好笑：“他们俩和大队长说他们是上工累了，送姓李那姑娘回去被你们给撞见了，然后你家两口子就把人给撵出来了，可是他俩穿那一身，半个泥点子都没，鞋也干干净净的，这不是骗人吗？而且你真以为哪些人上了工，干了活，卖了力气，大队长会不知道？” 苏云意不免惊奇：“大队长知道还和他们掰扯那么久啊？” 王会计嘿嘿一笑，有些感慨：“咱们队长就是心眼好，想着这些娃娃离家到那么远来不容易，都想让他们在咱们大队好好的，但是屋里这俩，明显想把咱们当傻子耍，是我才不惯着他们。” 苏云意还愁找不到机会解释，这王会计过世的媳妇是大队长的妹子，所以只要和王会计说，就等于和大队长解释了。 人家都提起来了，不说点什么显得她有点傻，苏云意也顺势停止啃玉米，苦下脸说起了自己今天中午从队部回去以后的遭遇。 尤其描绘了一下自己是如何在寒风中发现屋里有个男人，刚好撞上肖泽回家拿东西，进去之后，两人抱作一团的香艳场景。 也许是苏云意词汇量比较丰富，描绘得绘声绘色，王会计听得眉头紧锁。 苏云意见目的达到。 有些为难地问：“王大哥，那咱们今天下午还学不学？现在进去会不会有些尴尬？” “学！怎么不学？这些知青，老乡能把房子借给他们住，还挑三拣四的，而且他们又不是你生的，凭啥管他们吃饭，那么大的人了，有手有脚不会自己去挣啊。” 王会计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示意苏云意跟上。 屋里的男知青江涛正在高谈阔论，引经据典，说苏云意和肖泽不团结同志，搞小团伙，噼噼啪啪安了一堆罪名。 苏云意跟在王会计身后刚走到门外就听到自己的罪状，再有那一句大队长，你看这事怎么处理？ 大队长是什么人？ 每天负责给大队里的人解决家长里短，到处主持公道，和稀泥的手段运用得那叫一个炉火纯青。 也不和他吵吵，也不着急。 沉默半天，淡定地来了一句：“村里确实是没有空余的地方了，对于李知青的住宿我们是提前谋划、提前考虑的，肖泽家房子新，人员结构简单，这是给咱们大队这次唯一一个女知青的照顾，而且，小苏也没有说错，他们家确实是缺粮户，也是这两个月老三娶了媳妇才开始有点起色，今年估计能分到一些粮食，不是老乡不照顾你们，是老乡也不容易啊。” 李曼玲的思路果然被大队长代跑了，柔弱的脸上，一脸气愤地纠正：“队长，你骗人，他们今早才吃的白面大饼。” 她这话给大队长气乐了，拍着桌子站起来：“我还能管别人锅里吃什么？就算他家天天白米白面，那也是人家凭本事挣来的，凭啥无缘无故要分给你们，毛主席把你们送到农村真是送对了，首先第一条就要学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别老想着靠别人施舍、照顾！” 男知青还想辩解什么，大队长横了他一眼：“你闭嘴，听我说完，你们俩今天早上的旷工行为在整个大队都产生了非常不好的影响，要是人人都像你们一样，有需求有困难就找组织，要劳动要干活就叫苦，那整个大队等着喝西北风啊，为了消除你们俩造成的不良影响，今晚你们俩在社员会上作检讨，今天没有工分。” 第58章 女知青的秘密 两人说了一大圈，这才发现大队长没有要站在他们一边的意思，居然还让他们开大会做检讨。 那不得被一起来的知青们笑死。 说话间，王会计带着苏云意走进办公室。 两人见到苏云意，都以为苏云意也是来找大队长告状的。 “你来干什么？我们都已经把情况和大队长说清楚了，你休想来颠倒是非黑白！” 李曼玲怕她说出刚才发生的细节，只能先声夺人。 王会计没好气地说道：“小苏是我们大队的新会计，我们要开始工作了，事情解决了就快走。” 苏云意淡淡一笑：“希望两位同志认识到大队长的良苦用心，赶快去上工，顺便写检讨去吧。” 大队长站起身招呼了两人一句“走吧”，随后把椅子让给王会计。 王会计趁机和他说：“明天我带小苏到公社去认认门，到时候你再带她去两次也就熟悉了。” 大队长点点头，交代了苏云意一句好好学，背着手就要走。 李曼玲忍不住喊了声：“大队长，那我的住处怎么办？” 大队长转身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大队给你安排了住处，你们不和老乡好好相处，别人又没收你们一分一毫，我咋知道怎么办，既然不想住老乡家，那就自己想办法，你们的知青点在修着呢。” 李曼玲一脸焦急地看着江涛。 江涛被她细长的水眸瞅着，一咬牙说道：“咱们不求他们，知青点，我给她们钱票，让她们腾张床给你。” 李曼玲听他这么说，眼睛一亮。 知青点现在有两个房间，六个女同志，三人一间住在一起，之前她也想去和他们挤挤，但是大家都说不方便就拒绝了她。 如果江涛肯出钱出票，那这事就简单了。 想到这，她主动伸出手，拉了拉江涛的袖子：“那咱们走吧。” 被王会计一脸嫌弃的目光下，两人不情不愿地走出办公室。 一出门，江涛就吐槽起来：“这大队真是神奇，居然让一个农村妇女当会计，真是没人了。” “她是个高中生呢。” 李曼玲柔柔弱弱地说。 江涛不以为意：“那你还是高中生呢，怎么不让你来干会计。” 他定睛看着李曼玲，对啊，他可是听说了肖泽的黑历史，这样的人家都能当会计了，凭什么眼前那么优秀的曼玲不可以，他要让他们知道惹了自己的下场。 他凑到李曼玲耳边说了自己的计划，李曼玲眼里亮光一闪而过，随即又怯怯地说道：“这咱们毕竟不是本地人，怕是不好弄吧。” “怕什么，这王会计已经调动到公社了，整个大队就只有你和她两个高中生，只要咱们” “那，都听你的。” 被李曼玲崇拜的目光看着，江涛觉得自己无比的重要。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江涛花了一张大团结，知青点的两个女知青同意挤着睡，每人分五块，腾出一张床给李曼玲单独睡。 江涛去找人计划晚上的事，一个房间里的其他知青都在上工，李曼玲坐在床上收拾东西。 其实她说谎了，她根本没有高中文凭，她读书年纪偏大，读完高小，就有人向她妈提亲，当然也就没让她继续读书，而是让她在家待嫁。 要不是因为要顶替她弟弟来插队，估计现在她已经嫁人了。 在来的路上，她坐在江涛前面，听他和其他男知青们聊天。 从小就有不同的叔叔出入她家，她已经习惯了通过衣着打扮判断一个人是不是有能力，是不是能给她想要的东西。 而她见到江涛的第一眼，就知道江涛就是她想要的、能够改变她人生的男人。 江涛的穿着打扮一看就知道家庭条件优渥，她刻意打听了他的喜好，把自己往他喜欢的知性柔弱美女方向打造，还在不经意之间说自己的高中课本没有带来好可惜，让江涛误以为她是高中生。 一切都很顺利。 江涛刚才一下花了十块钱，眼睛都不眨的模样深深地刻在她的记忆中，大家都说来插队有多苦多难，但是那是对其他人而言，对她李曼玲，这就是她的好机会。 想起刚才江涛说的计划，说不定江涛真能让她当上大队的会计，那她更是可以舒舒服服地过上好日子。 那个真正的高中生苏云意又怎么样？长得漂亮又怎么样？ 还不是嫁了一个只会种地的农村汉子，而她只用把握住江涛，最好能在他回城之前和他领证结婚，最好再怀上他的孩子，等他回城的时候，他那个轻工局的爸爸，还能不把自己一块弄回城去吗？ 李曼玲越想越开心，不知不觉躺在床上睡着了。 而苏云意在做了一下午的账以后，被王会计提前放回家吃饭了，因为吃完饭就要去登记工分。 今天的记分点异常的热闹，大家在看到平时记分的王会计抱着手站在旁边，而桌子上坐着的是肖老三的城里媳妇。 大家登完分以后，也不离开，好奇地站在记分点周围，打听道：“王会计，你今天还找了个帮手，偷懒啦？” 王会计趁机笑眯眯地介绍：“小苏以后就是我们大队的新会计，今后都是她记分。” 从她嫁到村子以后，大家觉得肖老三这个媳妇不多言不多语，见谁都笑眯眯打招呼，唱歌又好听，到县里表演节目还给他们公社争光，所以大家都很喜欢她。 听王会计这么说，也没人说什么，毕竟大家都知道苏云意是个高中生，别说是当会计，就是当老师也是够格的。 记完分，大队长拿着大喇叭吆喝起来：“开会了，开会了！” 和每一次开会一样，大家伙端着小板凳，兜里揣着瓜子花生，在台下聊得热火朝天。 苏云意坐在其中吃瓜，吃得不亦乐乎。 “大队长他媳妇怕是回来了，我看大队长脖子上有两条抓痕，估计就是他媳妇挠的。” “他家院里不是还住着个新来的知青小伙子，他媳妇还能这么激烈，不得了哦。” “” 第59章 见义勇为表彰 “你们听说了没，新来的两个知青好上啦，翠花婶见到他们俩亲嘴来着。” 苏云意没想到这个嫂子大婶的消息那么劲爆。 她这种菜鸡只敢听听，完全不敢开口，标准的小媳妇模样。 肖母穿着肖泽刚给她买的新衣服，和一群大婶聊得火热，恨不得把到县城看文艺汇演的节目单都复刻了一遍。 肖泽作为今晚的主角还没有到场，苏云意扭头到处寻找他的身影。 而此时焦急等待的不止她一个人，江涛也在不停地扭头往后看。 直到两个满身狼狈，面色有些慌张的男知青跑过来，凑在他身边说：“涛哥，搞搞定了。” “找到她的高中毕业证了？拿给我。” 那两人对视一眼，眼神有些闪烁：“我们来的路上就扔在粪坑里了。” 江涛笑了起来：“也对，何必留在手里，还多了个把柄。” 从包里掏出十块钱扔给其中一人：“拿去分。” 俩人说了声谢谢，扭头就走了。 江涛眼神阴鸷地看着苏云意的方向。 但他没注意，拿了钱的俩人没有离开，而是到了后方一个阴影处，把钱递给肖泽：“哥，我们真不敢了，都是江涛逼我们做的。” 肖泽点燃了一根烟，忽明忽暗间，只看得见他阴冷的侧脸。 “既然你们把钱拿回来了，那我就相信你们说的是真的，你们确实不是主谋，一会该怎么说自己心里有数吧？”说话间朝后面挥了挥手。 两人点头的刹那，身后的人一个反扭把人控制起来。 肖泽这才挤开人群，把一个月饼塞在她手里。 “你来啦？居然有月饼卖了？” 苏云意回想了一下今天在大队办公室日历上看的日子，确实马上就到中秋节了。 肖泽挨着她坐下：“怎么不吃，你还没吃晚饭。” “你怎么知道我没吃晚饭，你回过家了？” 想着现在不是和她细说的时候，肖泽含糊地嗯了一声。 周围人看着小俩口甜蜜的互动，不禁打趣起来。 “老三现在是会疼媳妇哈，看来你妈的胖孙子有着落了。” 没说几句，台子上传来大队长洪亮的声音。 “各位社员，现在开始开会了。今天开会，一共有三件事，第一件，是传达县里的表彰决定，王会计，你来念一下。” 大队长识字量不多，所以基本上有什么重要文件都是王会计来念。 王会计接过大队长手里的红头文件，清了清嗓子，开始大声朗读。 “新明县人民政府关于表彰见义勇为先进个人的决定，在今年的9月23日，祥云公社大河大队的一名社员肖泽同志在前往县城观看妻子的文艺汇演节目途中，发现了一名男子正在偷窃一位外地同志的钱包，在这危急的时刻，肖泽同志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歹徒发现事情败露之后，掏出一把匕首对肖泽同志进行威胁，但肖泽同志勇敢地与歹徒进行了搏斗，最终成功地将钱包从歹徒手中夺回，并归还给了那位外地同志。 这次事件充分展示了肖泽同志的英勇和无私，也是对当代社员形象的最好体现。因此，县政府决定授予肖泽同志‘新明县见义勇为先进个人’称号，颁发荣誉证书，奖励人民币三百元。希望全县广大干部群众要以见义勇为模范为榜样，学习他临危不惧、挺身而出的英雄气概，顾全大局、无私奉献的家国情怀。” 王会计抑扬顿挫地念完了整篇表彰决定，台下聊天的声音越来越小，大家聚精会神地听着，在听完最后一个字后，台下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好小子，那么多年架没白打。” “太给咱们大队争脸了。” 这个年代，大家崇尚艰苦奋斗的人、崇尚英雄，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真诚的敬佩和自豪。 “肖泽同志上来领奖。” 肖母穿着肖泽在县城给她买的新衣服，目不转睛地盯着高大帅气的儿子，肖父已经是老泪纵横。 肖大哥和肖二哥在人群中挺直了身板，因为有这个弟弟，他们全家常被村里人列为不可与之结交的一家人，要说心里没有怨气是假的，只是因为大家都是一家人，所以一直规劝他，总希望他能改好。 而且，妈为了他把大姐换到那么穷的一家人去，全家都有想法，但是自从妈给老三换来了这个媳妇，老三坏脾气全改了，现在还赢得那么大的荣誉，日子也越过越红火了，今后说不定还能帮衬一下大姐。 苏云意也是第一次听到他救人的细节，才知道歹徒手里居然还有刀，他当时赤手空拳，居然真的把人抓住了，不由得感到后怕。 这不是她书里了解的肖泽，这是要和她共度一生的人，活得恣意精彩的肖泽。 她扬着小脸，和大家一起鼓掌，看着大队长亲自把代表着荣誉的证书和三百块钱颁给他。 肖泽刚下来看着苏云意小鹿眼湿漉漉的，鼻尖秀挺，一脸崇拜的小模样，让他几乎要让他忍不住拥她入怀，挨着她坐下，把钱递在她手里：“收着。” 苏云意很震惊，他居然把三百块全给自己了。 这怕不是个地痞无赖，是个恋爱脑吧！ “这是你用命换来的，我不能收。” 肖泽靠近她耳朵，热气丝丝缕缕传递过来：“我命都是你的，换来的钱自然也是你的。” 苏云意咬了咬下唇，顿时脸爆红，还好隐在黑暗之中，没人发现。 “妈，你看老三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三百块钱奖金，一分钱不孝敬爸妈，全给他媳妇儿装包里了。” 这话一出，周围人都看了过来。 “闭嘴吧你，爸妈老了能用多少，不补贴你们算不错了，这是老三的钱，他想给谁就给谁。” 就算心里有想法，肖母也不会在这个时候附和蒋云霞。 儿子刚得了这天大的荣誉，这个时候为了钱闹矛盾岂不是惹得全大队人笑话。 蒋云霞在肖母警告的眼神下，小声咕隆道：“我还不是为妈抱不平。” 第60章 她不配当会计 正在此时，大队长的声音再次响起。 “今天开会的第二件事，相信大家刚才记工分已经发现了，因为王会计要调到公社工作，咱们大队的会计空了出来，在整个大队中，只有苏云意同志是高中学历，经过组织的考察，已经上报给公社，公社也已经批复，同意苏云意作为我们大河大队下一任会计，兼任记分员，小苏同志上台来让大家认认脸，大家鼓掌欢迎。” 苏云意拉了拉身上的衣服，正准备上台。 一个尖厉的男声响起：“大队长，苏云意没有资格担任大队会计。” 此言一出，众人都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 是新来的知青——江涛。 江涛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站起身指着苏云意，义愤填膺地说道：“大队长，苏云意高中都没毕业，她根本不是高中生！” 这话一出，四面哗然。 有人马上提出疑问：“你这小伙子，你才来几天就知道别人没有高中毕业证？这不吹牛呢嘛。” “我不知道，但是有人知道！” 江涛一把拉起身边的另一个男知青：“他叫王浩，他和苏云意是同一所学校的，他知道苏云意没有读完高中的事，让他告诉把实情大家。” 他身边的知青缩着脖子说：“对，我们都肉联厂大院的，所以我认识她，苏云意没有读完书，就说要回家嫁人去了，这事大家都知道。” 他话说的真切，众人不禁议论起来。 “苏云意还没嫁过来，肖泽他妈就到处说肖泽的媳妇是个高中生，怎么会是假的？” “我也觉得不会吧，小媳妇平时文文静静的，认识好多字，应该不会骗人。” “那王会计高小文化还识字呢。” 一时间现场一片混乱，说什么的都有。 见不是所有人都相信他，江涛准备抛出王炸：“大队长，苏云意根本拿不出来高中毕业证，她就是一个骗子，欺骗组织，她根本没有资格担任大队的会计，我们知青点的李曼玲同志也是高中生，也可以胜任大队会计。” 苏云意还是有些不明白他想干什么，只要她拿出毕业证就能轻易戳穿他的谎言，难道他对自己的毕业证做了什么？ 苏云意思绪一转：“毕业证我当然有，资料都是要交给大队备案的，不怕查。” 她笑容自信，明媚大方，环视四周，把目光落在李曼玲身上：“但是现在那么多人等着我回家拿岂不是麻烦，而且干工作讲究的是真才实学，我们要不现场来个比试，让大家伙都看看谁的业务能力更强，要是我输了，我立刻退出会计竞选，李曼玲同志，你敢不敢和我比一比。” 台下的老乡们哪知道苏云意说的是比什么，但是大家就爱凑热闹，立刻起哄：“比一比，比一比。” 大队长眼睛微眯，不知道在想什么，沉默片刻后，举起喇叭喊道：“为了让大家看到大队选人的公平公正，咱们今天就让两位同志比一比，王会计你上来和大家说说做会计最重要的是什么？想个法子让他们就在这比，去弄两张桌子，把灯点亮。” 肖泽看着面前的苏云意，把刚要掏出来的东西又塞了回去。 既然她玩得开心，那就让大家都看看到底谁配当会计，免得日后有人说闲话。 江涛被苏云意打了个措手不及，李曼玲则有些发怵，眼睛恶毒地看着苏云意。 她压根就没好好上过学，学了些什么都快忘光了。 事已至此，要是王会计出题，她就咬死他们勾结在一起。 谁知道，王会计朝下面喊了一声：“为了公平起见，我们击鼓传花找两位社员带着工分本上来，五分钟以内让苏云意和李曼玲两位干部算出今年的工分总数，算对的赢，大家觉得怎么样？” 李曼玲一听就愣住了，这算什么题目，她的计划不就泡汤了。 她还没想到新对策，台下吵吵嚷嚷地就传起了花，王会计背对着站在台上，喊了声两声停，两个刚登完分的社员老乡，笑呵呵地拿着自家的工分本来到台上。 王会计给两人准备了一人一张纸、一支笔和一人一把算盘，抬起手腕看了看表。 “预备，开始！” 苏云意熟练地翻开工分本，噼噼啪啪打起了算盘，她小学是奥数班的，对很多数字加起来的和根本不用算就知道，加上她打算盘动作很快，不一会，就加出来得数。 写在纸上后，居然又检查了一遍。 第二遍算完，答案交给王会计，李曼玲那边还在埋头苦干。 “时间到！” 李曼玲犹豫着写了个数字递给王会计。 王会计分别给两个老乡念出她们计算的工分数，苏云意负责的那位，一听王会计念的分数，一拍巴掌喊道：“对对对，就是这个数，昨天我才问过你。” 而当王会计念出李曼玲写的答案时，站在台上的农民不干了：“什么？我家怎么可能才4100分，我家三个劳动力呢，你在算些什么？昨天王会计说的我家都有6580分了，你这狗屁高中生，我们不要你当会计，还不被你坑死！” 台下也是骂声一片。 “小苏算得又快又准，那个狗屁女知青还没我小学没毕业的儿子算得好！” 李曼玲在台上气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江涛更是手指甲都快掐到肉里，眼神颇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李曼玲。 王会计往下压了压手：“安静！安静！除了算术，咱们大队的会计还要会读书看报，方便准确传达上级的指示精神！” 他让人抱了一沓报纸到桌子上放好，示意她们俩上前。 “你们随便抽一份出来，把第一页读给大家伙听听！” 选好报纸后，苏云意抬了抬手：“李知青，你远来是客，你先请！” “你就是想先熟悉报纸上的内容，太阴险了！” 苏云意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清了清嗓子，接过王会计手里的喇叭，嗓音清甜地开始朗读报纸。 连江涛也不得不承认，苏云意确实读得很好。 第61章 入室盗窃 尤其是她选这篇报纸，之前王会计给大家读过，刚读完，众人就笑了起来：“王会计，小苏念得可比你好听多了！” 王会计也不恼，只是示意李曼玲开始读，李曼玲刚才在提前看的过程中发现了几个自己不认识的字，越急越紧张，读得磕磕绊绊不说，好几句话都没读通。 一时间高下立现。 王会计举起喇叭吆喝道：“比试的结果相信大家心里都有数了，苏云意同志各方面表现都要好一些，还有没有人有意见？” 李曼玲哭着就要跑下台，被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台子旁边的肖泽拦住。 他走上台，身后还跟着两个男知青。 接过王会计手里的喇叭，肖泽低沉的声音传了出来。 “大队的各位领导，在场的各位乡亲，我手里这张就是我媳妇苏云意的高中毕业证书，但是差点被这两个插队的知青翻进我家给偷走了，要不是我及时赶到，这张证书可能已经被他们销毁掉，一起修知青点的弟兄都看见了，请各位为我媳妇主持公道，谢谢大家了！” 说完，冲着台上深深鞠了个躬。 肖泽刚领了奖，大家看他正是顺眼的时候，又因为刚才的比试，心里已经有了比较，这会听到肖泽说的话，纷纷站起来，指着台上两人大骂出声。 两人吓得一下瘫倒在地：“不是我们啊，是江涛想要让他的相好李曼玲当会计，才让我们去偷苏云意的毕业证书，他还给了我们每人五块钱，我们全部都交给肖泽了，我们真的知道错了，希望老乡给我们一个改正的机会。” 台下的江涛一下跌坐在凳子上，脑袋里回荡着“完了”。 大队长给民兵队长使了个眼色，不一会几个知青包括江涛和李曼玲就被控制起来。 大队长脸黑得像锅底一样，冲台下说了声：“散会，这件事我们会调查清楚。” 苏云意和肖泽作为当事人，被一起带到大队办公室了解情况。 他们把自己知道的事交代完之后，大队长有些抱歉地对她说：“小苏，你们先回家，大队一定会还你们一个公道的。” 这事涉及有预谋的入室盗窃，虽然没有成功，但是性质极其恶劣，大队长气得不轻。 王会计追出来和苏云意说了声，明天计划不变，还是清早就走，转身就回办公室去了。 他到公社报道的时间越来越近了，他得趁这几天把苏云意带上路。 一晚上发生太多事，让本来准备做绿豆糕的苏云意也没了兴致。 小夫妻回家洗洗就睡了。 不得不说大队的效率还真高，第二天坐在驴车上，王会计和她说起这几个人的处理结果。 江涛因为是主谋，本来要被下放到农场改造，大队长念在没有造成实质性后果，改为处罚江涛等人专门负责大队明年的挑粪工作。 苏云意不禁问道：“那他们能答应吗？” 王会计一脸奇怪地看着她：“没去过农场吧，那都是劳改犯在的地方，比起那咱们这里简直是天堂，而且这已经是宽大处理了，要是把他们交给公社派出所，更是吃不了兜着走。” 随后压低声音道：“你知道咱们大队那个赖子吧，那就是公社派出所抓走的人，已经审判完了，要吃枪子！” 苏云意心头一跳，那不是肖泽协助公安抓捕的赌棍吗？ 面上不动声色，实际衣服下出了一身冷汗。 “他是犯了什么事？” “坏事做尽，开赌场、买卖妇女，还杀过人！” 王会计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其实他也有几分试探的意味，当时一起参与赌博的众人都或重或轻有处罚，但是只有肖泽好端端地回来了。 他也问过大队长，大队长只是含糊地和他说肖泽没有参与。 但是他在公社的熟人却说，这些人就是肖泽举报的。 所以他才故意向苏云意提起这事。 现在看她的反应，她应该确实是不知道这事。 也没再多提。 苏云意一路上和叮叮当当聊天唱歌，没一会就到了公社。 王会计把女儿安顿到他们在公社的家里。 看着这既临街又宽敞的房子，苏云意没忍住好奇问道：“王大哥，你家在公社还有房子呢？” 王会计一边关门，一边说道：“爸妈留下的房子，我还有个姐姐，嫁得远，爸妈过世以后这里就空着。” 苏云意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只是心里感慨，王会计那么好的人，身边除了叮叮当当，居然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他们的第一站是粮站，也就是每年交公粮的地方。 王会计边走边和她介绍，交公粮是轮到哪个村，就会通知生产队长，而她作为会计的职责就是带队跟着车队去粮站交公粮，帮助每家每户算清楚交了多少粮食，然后核对收粮人填写的粮证对不对。 王会计：“交粮是个苦差事，要排着队验收，一天都弄不完，你这小身板也不知道扛不扛得住。” 说着话不一会就到了粮站，王会计显然很熟悉，带着她到了一间办公室，一进门就摸出一包外壳崭新的烟，哈着腰给坐在桌子前的一个中年男人发烟。 “黄主任，忙着呢？” 对方接过烟一看是他，笑着站起来：“德文来了！” 随后又把目光落在苏云意身上：“这是？” 原来王会计叫王德文，他忙让开身介绍道：“黄主任，这是我们公社的新会计，苏云意同志，以后还要请黄主任多多关照啊！” 黄主任这才疑惑道：“怎么？你不干了？” 王会计摸出火柴，上前给黄主任把烟点着：“叮叮当当要上初中了，我回公社工作就近照顾她们。” 黄主任闻言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回来就好！” 转头看向苏云意：“小姑娘，不是大河村的人吧？” 苏云意觉得眼前的中年男人有些像自己的高中班主任，不由得生出些亲近，笑着答道：“黄主任好，我是嫁到大河村的，刚刚接手大队的会计，以后还请您多提点。” 第62章 被逼嫁人 黄主任哈哈一笑：“这小姑娘看上去和我家二妹差不多大，说话办事老辣多了，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也别叫黄主任了，就叫黄叔叔，以后到公社办事，都可以找我。” 苏云意连忙谢过。 坐了一会，王会计说还要带她到食品站和供销社，黄主任才笑着送他们出来。 出门以后，王会计才和苏云意说起这交公粮的一些门道。 “那质检员就拿着内空铁钎往麻袋里取粮出来验收，要是验收不合格的得拉回家去重新晒好再送来，或者补交，大部分人是好的，但是有些手伸得长的，故意刁难的也不是没有，所以这黄主任不要得罪了。” 这都是别人工作那么多年，吃过亏才总结出来的经验，苏云意细细听着。 这些以前只在影视作品和书里才会出现的场景，真实地在现实中上演的时候，苏云意才真切地感受到这个年代的农民生活得有多不容易。 上交国家的，都是精挑细选最好的，每个人都在为这个国家的发展和强大贡献自己的力量。 她小时候，在新闻里看到取消农业税的报道中，很多老人热泪盈眶，当时她不理解是为什么，但是现在她才真正知道要走到那一步有多么不容易。 接下来，王会计带着苏云意又去了食品站和供销社。 从供销社出来，苏云意感激地对王会计说：“大哥，谢谢你这么真心实意地教我，咱们去接上叮叮当当，中午我请你们下馆子。” 王会计摆摆手：“哪能让你请客，你家的情况我又不是不了解，王大哥略有薄产，请你顿饭还是请得起的。” 苏云意笑了笑，不再说话。 她已经打算好了，自己先去把钱付了就行。 毕竟家里挣的钱来源都不可与外人道，不管是她还是肖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两人说话的时候，苏云意注意到，街对面转角的地方有个熟悉的身影。 正在被另一个女人抓着头发。 苏云意的目光一凝，是刘雨燕。 另一个人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是苏云意一眼就认出来，这就是刘雨燕的母亲。 看到刘雨燕的处境后，苏云意没来及想那么多，飞快跑到街对面，冲上去，一把抓住刘母的手。 “你放开她！” “云意！” 刘母一个愣神，被苏云意把刘雨燕从手里抢了过去。 只见刘母双目圆瞪，干瘪的手指指着苏云意破口大骂：“哪来的野丫头？多管闲事！” 苏云意把刘雨燕护在身后。 “你给我让开！她是我女儿，我要带她回家！” 苏云意侧头问身后的刘雨燕：“雨燕，怎么回事？” “我妈为了给我弟弟说媳妇儿，她收了别人的彩礼，逼我嫁人，我不愿意，她就准备抓我回去。” “你个小贱蹄子，老娘养了你那么多年，轮到你为家里做贡献的时候你居然想跑，早知道生下来就该溺死你。” 面容凶狠地扑上来，苏云意瘦了以后力气变小了，哪里比得上长期干农活的刘母，在刘母的推搡下，差点一个趔趄。 突然面前的压迫感一轻，刘母被从身后赶来的王会计一把抓住手腕，动弹不得。 王会计平时看着瘦弱，但还是男女体力有悬殊，刘母不得不继续骂骂咧咧。 “你又是谁？我管教姑娘你们也要多管闲事！” 王会计用余下的一只手指着刘雨燕的头皮，厉声喝道：“有你这样管闺女的吗？你没看到她头皮都渗血了，头发都掉了一块，你这不是管闺女，是虐待！” “呸！关你什么事！我生了她，她不听我的话，我就可以打她。” 随后朝着苏云意身后喊道：“刘雨燕，你躲得了一时，你还能躲一辈子？快点跟我回家，人家还等着今天娶你过门。” 刘雨燕惊恐地摇头：“我不嫁！他都打死三个老婆了！妈，我也是你亲生的，你放过我，我不想死！我会努力干活的，你不要为了弟弟就把我卖了。” 苏云意一听怒火中烧。 你说你重男轻女也不能把亲闺女往火坑里推啊。 “反正现在一百块彩礼钱我已经收了，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刘雨燕眼睛都哭肿了：“弟弟的彩礼钱我会挣的，求求你把钱退给别人吧。” “那钱妈真退不了，你弟的对象家说没有二百块就要把闺女嫁给别人，你弟弟又特别中意那个姑娘，妈把你的彩礼钱和家里的积蓄凑了个整已经给你弟媳家了，妈也是没办法，等你出嫁了，咱们把你弟媳妇接进门，才能给老刘家传宗接代啊。” 她发现刘雨燕挣扎得越来越弱了，开始抹眼泪：“燕儿啊，乖乖跟妈回家吧，那王老六说过了，他肯定会好好对你，你还娘家还有兄弟帮衬，他不敢打你的。” 刘雨燕听她妈说彩礼钱已经用了，瞬间心如死灰，那可是一百块，她全身上下只能拿出两块几毛钱，没有这钱退给别人，等待她的只能是乖乖嫁人。 苏云意见她已经失去斗志了，不禁摇了摇她的手臂：“雨燕，你真要回去嫁人吗？” 刘雨燕苦笑道：“云意姐姐，咱们都是苦命人，都改变不了自己的命运。” 苏云意顿时语塞。 在他人眼里，她确实是和刘雨燕一样的遭遇，甚至比刘雨燕还要惨，她连彩礼都没有。 她也不好解释自己穿过来就已经在肖泽床上了。 只能硬着头皮劝道：“我是已经没有机会了，但是你的人生还有很多可能性，你唱歌那么好听，难道你不想站在更大的舞台上表演吗？” 刘雨燕闻言怔怔地看着她，突然掩面大哭起来。 “咳咳。” 王会计在背后轻咳一声。 “如果你不想嫁人还有一个办法，咱们新中国可不是旧社会，不兴父母包办婚姻那一套，如果你确实不想嫁人，是可以去告你父母的。” 刘母一听这话，气得对着王会计破口大骂：“你个杀千刀的，挑唆我闺女去告我，她要真去告我她就是白眼狼！” 第63章 老实人被逼急了也是会爆发的 王会计也不甘示弱，眼神似刀锋般指着刘母的鼻子骂道：“你闺女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摊上你这么个妈，你根本不配做她的母亲。” 随即扭头对刘雨燕语重心长道：“我听我两个闺女提起过你，他们说你唱歌唱得比广播里的还好听，难道你的人生只值一百块？” 苏云意从包里掏出自己的积蓄，数了十张大团结递给李玉燕。 “对，雨燕，这里是一百块，就当是我借你的，你拿给你妈全了她的生养之恩，你慢慢挣钱还我。” “云意姐姐” 苏云意的话仿佛一道惊雷，炸得刘雨燕头脑一片空白。 短暂的呆住之后，刘雨燕缓慢地接过苏云意手里的一沓钱，原本空洞无光仿佛失了神一样的眼睛里，瞬间绽放出光芒，又盈满泪水。 刘母一听，看着苏云意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冤大头。 脑子开始活泛，不知道女儿什么时候居然认识这种人。 滴溜溜的眼睛一转，立马就翻脸不干了。 “人家老王六说了，他是真的喜欢你，我们家收了他的彩礼钱，就是认了他这个姑爷，退钱他都不干，一定要你当他媳妇，妈也很为难，除非” 刘母小眼睛一眯，目光却看向苏云意：“多给五十，就当给人家赔礼。” 刘雨燕浑身颤抖，一步一步走向面前这个一副贪婪嘴脸的女人。 刘母以为她放弃了，心想乖乖回去也不错。 没想到刘雨燕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掐住刘母的脖子，歇斯底里地喊道：“你不是我妈，你是个无底洞！我先掐死你我再去坐牢，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嫁给王老六！” 刘母怎么也想不到，一直唯唯诺诺的女儿居然会反抗。 周围的人忙上前拉架，没想到刘雨燕像一头蛮牛，手指就像长在刘母脖子上一样，死死掐着她。 “你个小杂种，居然敢跟老娘动手，你活腻歪了” 她拼命挣扎，却发现刘雨燕眼里的疯狂，好像真的要跟她同归于尽。 “一百就一百，我去找王老六。” 听到这一句，刘雨燕手下一松，苏云意终于掰开她的手。 刘雨燕赤红着眼，蹲下身，看着瘫坐在地的刘母，把一百块放在她手里：“你去和村里说，把我的户口分出来，我不要地也不要房。 我三岁就开始干活，不管我多努力，在你心里我连弟弟一个小指头都比不上，要是你拿了钱不办事，我就去带着你儿子一起死。” 刘母被她的眼神吓得一个激灵。 捂着脖子，颤抖着双腿：“我这就去，这就去。” 爬起来跑出老远回头喊道：“你不要以为你离开家能有什么好日子，你在城里就是个盲流，是黑户！” 说完转过身一溜烟就没了身影。 刘母一走，刘雨燕仿佛泄力了般瘫倒在地上，嚎啕大哭。 苏云意扶住浑身瘫软的刘雨燕，帮她擦掉脸上的泪水：“好了，好了，都过去了，咱们先去吃饭吧。” 刘雨燕只是呆呆地跟着她走。 回到王会计家，叮叮当当见刘雨燕哭得双只眼睛肿成了核桃，忙倒热水给她洗脸。 王会计觉得几个女孩在家有些不自在，只说自己在外面抽烟，让他们收拾好了就出来。 洗完脸，刘雨燕慢慢恢复了平静。 叮叮当当也得肚子直叫，苏云意连忙招呼几人到国营饭店吃饭。 “我我就不去了，我不饿。” 苏云意大概能够猜到她的想法。 “人是铁饭是钢，吃饱了才有力气想办法，借给你的钱，是你姐夫见义勇为得的奖金，能用来帮助你重获新生我觉得很有意义，他是勇敢地和歹徒作斗争，而你是勇敢地和不公平的人生作斗争，你们一样勇敢。” 刘雨燕听她这么说，眼泪又有些止不住要流下来。 苏云意站起来笑道：“你都快成小哭包了，这可不是你的性格，振作起来，姑娘怎么了，你好好活出个人样给他们看看，姑娘不比儿子差，说不定今后他们还要来求你呢。” 苏云意不知道她无意中说出的这话，会在今后变成现实，很多年后，当两个闺蜜再说起这段往事的时候，刘雨燕都会忍不住抱抱苏云意。 如果不是苏云意，她的人生不会如此精彩。 点了肉饼，大包子和两个素菜一个汤，苏云意借机上厕所开了钱，回到座位上的时候，叮叮当当正在耍宝逗刘雨燕开心。 王会计看着两个女儿活泼的样子，脸上露出笑意，略有些担心地问刘雨燕。 “接下来你是怎么打算的？” “吃完饭我去找找看有没有能打零工的地方。” 刘雨燕有些害怕一脸胡子的王会计，他一说话，刘雨燕不禁挺直了腰板，有些像回答老师问题一般正襟危坐。 王会计感觉到面前姑娘的不自在，也轻轻清了清嗓子：“刘雨燕同志，我有个不情之请。” 他突然那么客气，让刘雨燕更加紧张。 “王大哥，您说。” “我马上就要到公社上班了，有时候工作忙起来可能就顾不到叮叮当当，公社不比在村里，大家都是亲戚，总有人帮忙照应，我之前是想请人帮忙照看她们俩，现在你刚好是这种情况，就想问问你愿不愿意？” 见刘雨燕像是没明白过来，王会计又补充了一句，每个月工钱八块钱，买菜买粮食的钱我会单独给。 刘雨燕哪里还有不愿意的，这刚好解决了她的燃眉之急，不然她欠着苏云意一百块钱，根本不知道去哪里挣。 只是 她没有住的地方。 王会计睿智的眼睛似乎看得懂她的想法，朝苏云意抬了抬下巴：“咱们大河村离公社不算太远，你可以先到云意家住，她家新盖的房子大，等我们搬走以后，村里的老房子可以给你暂住。” 苏云意连忙点头：“王大哥这个提议不错，这样既解了你的燃眉之急，叮叮当当也有人照顾，我家之前腾了一间房准备给新知青住，现在她去住知青点了，刚好可以借给你住。” 第64章 收留刘雨燕 刘雨燕站起来就要给他们下跪，被两人拦住后，又深深给他们鞠了个躬，惹得周围吃饭的人频频回望。 “云意姐、王大哥，真的谢谢你们！” 王会计眼里含着笑意，让叮叮当当和刘雨燕说点别的转移注意力。 刚好国营饭店的服务员两手端满他们点的菜已经到了跟前。 也许是吃住和还债的问题解决了，在叮叮当当这两个气氛担当的调节下，吃完饭的刘雨燕已经不再像刚才一样沮丧，整个人脸上红扑扑的，又有了几分排练节目时候的样子。 吃完饭，王会计结账的时候才发现苏云意已经悄悄买了单，好笑地摇摇头，心里不禁感慨苏云意年纪轻轻，却深谙为人处世之道。 怕他在她们不好买东西，从包里拿了两张大团结和一堆票给她，说自己有点事，托她带叮叮当当去买东西。 苏云意意会的一笑，也不推脱，接过钱在叮叮当当面前一晃：“走咯，买东西去了！” 两个女孩像蝴蝶一样高兴地跟在苏云意和刘雨燕身后。 苏云意先是借了供销社售货员的软尺帮她们量了尺寸，然后在本就不多的款式里选了两个她觉得比较适合小女孩的内衣。 看到苏云意拿着内衣，刘雨燕和两个小姑娘头扭在一边，仿佛苏云意拿的是什么定时炸弹。 苏云意感觉自己就像带了三个孩子，不免觉得好笑。 她这才发现，刘雨燕好像也没有穿内衣，所以每次见她都觉得她穿得极厚，怕是也有这方面的原因，不免有些心疼。 凑到刘雨燕耳边说了两句，刘雨燕连忙摆手：“不行不行，我不要，云意姐姐我还欠你一百块呢，怎么能再要你买的东西！” 苏云意劝说不过，却在脑子里闪过一个想法，刘雨燕现在每天都要来公社帮王会计照看叮叮当当，那她不是可以带着刘雨燕一块做绿豆糕，让刘雨燕每天背到公社来卖。 等她有了钱，肯定就舍得买东西了。 想着以备不时之需，苏云意又给两个姑娘准备了月经带，发育这事有人早有人晚，提前准备着总是没错，不然到时候王会计带姑娘来买，那才叫一个尴尬。 买完了这些，苏云意见两个姑娘眼睛盯着柜台里的雪花膏，一看她爸给的钱票都还有，又做主给两人一人买了一盒雪花膏，拿到雪花膏的两人像捧着什么至宝一样。 爱美是这个年纪姑娘的天性，而且两人要到新的学校读书，也需要打扮得好一些，才不容易受人欺负。 “同志，没有头绫子？” 售货员从柜台里拿出了三种颜色的头绫子，苏云意招呼两人过来：“每人选一条，这是婶子送你们的入学礼物。” 两人平时的发型都是一个辫子。 看到这么鲜艳的头饰，不禁眼里闪闪发光。 买完两人的文具，王会计给的钱就只剩下6块2毛。 苏云意买了些花生、芝麻和红糖，准备回去做月饼。 到了家门口，苏云意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习惯了自己做决定。 让刘雨燕让家里住的这事完全没有征求过肖泽的意见。 果不其然，刚要把手伸向她头顶的肖泽，手停在了半空中，目光不算友善地看着她身后的刘雨燕。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见过这个姑娘，一时又想不起来。 苏云意拉了拉他的衣袖：“这是和我一起排练过节目的刘雨燕，她家里出了些事，这几天她暂时住在咱家。” 刘雨燕在场，她也不能把情况说得那么透，只是含糊的解释。 肖泽的神情并未好转，还是有些冷淡。 “姐夫好！” 听到这句，肖泽表情明显松动。 刘雨燕暗道神奇，继续接着说：“姐夫，我白天要到公社去打工，晚上才回来，云意姐姐看我可怜才收留我，给你和姐姐添麻烦了！” 说完又是一个鞠躬。 肖泽本就是嘴硬心软的主。 刘雨燕这算是投其所好了，只见肖泽面色稍缓，语气依旧生硬：“那你们俩还杵在门口当门神啊，麻溜进来。” 苏云意给刘雨燕使了个眼色，刘雨燕跟在她身后乖乖进了门。 刘雨燕一直以为苏云意是换亲嫁的人，家里肯定很穷，结果一进门，看到眼前这几间宽敞明亮的青砖瓦房，不由得嘴巴都张成个“o”字。 还没等她震惊完。 苏云意已经带着她走到原本收拾出来给李曼玲住的储藏室。 刘雨燕摸着房间里的柜子和大床，那么好的房间居然要给自己住，我本来是打定主意睡茅草垫的，没想到居然有床。 这比自己家弟弟的房间还要好。 苏云意见她呆呆地站着，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只能将就住一下，你先放包袱，我去给你抱被子。” 搬新家的时候，苏云意就买了新被子和褥子放在她和肖泽的床上。 之前的被子和褥子她在太阳下晒了很久就收了起来。 没想到居然派上了用场。 给刘雨燕铺好床，肖泽迈着大长腿从厨房走了出来。 “我今天抓了两条鱼，已经杀好了搁在厨房里，你看需要准备什么材料，我去妈地里拔，今晚既然有客人，咱们吃点好的，我去叫爸妈他们过来一起吃饭。” 刘雨燕刚合上的嘴又张开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地痞无赖？ 怎么不像啊！ 会抓鱼，还会做饭，吃好东西还会回家叫爸妈，虽然表情冷冰冰的，但是真的好想告诉一起排练那些人，云意姐姐嫁的人才不像他们说的那样！ 记了记苏云意说了几种作料，肖泽拎着她编的竹篮子出了门。 苏云意则带着刘雨燕进了厨房。 “火会用吧？” 刘雨燕点点头，她从小就给全家人做饭，厨房里的活是她最熟悉的活。 “那你把挂在门背后的肉全洗干净切小了，咱们熬点猪油。” 熬猪油？ 那不是自家过年才有的东西吗？ 刘雨燕见她说熬猪油说得轻轻巧巧。 有些愣愣地看向门背后。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这—— 这得有十斤肥肉吧！ 刘雨燕这辈子都没在自家见过那么多肥肉，她家每年过年都会熬一小罐，只有最受宠的弟弟有资格吃。 第65章 招待肖家人 刘雨燕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院子里有井，你打水小心点啊。” “唉——” 刘雨燕应了一声，手脚麻利地开始洗肉切丁准备炼油。 苏云意则是准备把鱼做一种辣的，一种不辣的。 家里有几个小辈，平时难得见吃鱼肉，而鱼肉吃了又有营养，特别是鱼肉里含有不饱和脂肪酸和丰富的蛋白质，更是对小孩子的身体发育有好处。 这个年代一家人一年到头也吃不了几顿肉，鸡蛋也是稀罕物件，孩子营养普遍跟不上，所以苏云意发现村里的孩子都没有后世见到的同龄孩子高。 而且，这可是一点污染都没有的鱼，吃着别提多鲜了。 肖泽在修房子的时候很有预见性的，给厨房修了两个灶台，所以刘雨燕在一边熬着油，苏云意在另一边蒸鱼。 清蒸鱼的步骤其实不难，只要掌握了细节，可以说是苏云意觉得最简单的菜。 只见她手法熟练，把鱼放在垫着两只筷子的盘子里，鱼的表面浇上一层猪油保持肉质鲜嫩，再给鱼身上铺上葱姜片去腥，随后冷水下锅开始蒸。 随着水开始沸腾，蒸汽冉冉上升，如同一朵朵白色的花朵在锅边绽放。 约莫过了十多分钟，鱼的香气飘出，刘雨燕不止一次探头来看：“姐，就这么蒸能好吃吗？” 苏云意笑道：“那平时你怎么做鱼？” 刘雨燕摸摸头，思考片刻后答道：“听说我小时候吃过鱼，鱼我也没做过。” 苏云意见她神色如常，只是阐述一个事实。 她虽然心里震惊，但是面色不变，笑着说：“那你今天夹菜要夹准一点，不然一会那几个小鬼头可不会给你机会慢慢品尝。” 说话间苏云意用布包着把鱼取出来，拿掉葱姜片，撒上葱丝和红椒丝。 本来是要淋油的，苏云意让刘雨燕出门看了一眼，没见到肖泽他们回来，所以苏云意决定先把另一条鱼做成酸菜鱼。 刚好刘雨燕那边最后一锅油也起锅了，把油乘到油罐子里。 刘雨燕看着面前的一盆油渣，口水都要留下来了。 苏云意像是知道她馋了，也顾不得烫，分出一小碗，撒上盐、辣椒面、花椒胡椒和芝麻，翻拌几下。 就着筷子夹了两块给她：“尝尝盐味怎么样。” 刘雨燕红着脸接过来，放到嘴里，脆脆的香香的，浓郁的肉香味席卷而来。 她点了点头，苏云意扔了一块到自己嘴里，又撒了一点盐：“再尝尝。” 这次直接给了她一小把。 刘雨燕忙把手缩回去：“云意姐，这姐夫家人都还没来，我一个人吃完了算怎么回事？” 苏云意拉过她的手，强硬地把油渣放她手里。 朝着油渣盆一努嘴：“还剩那么多呢，你还在长身体的年纪，多吃点说不定还能蹿点个子。” 刘雨燕眼眶有些红。 心里暗自发誓一定要好好干活报答苏云意。 “雨燕，你帮姐蒸一锅窝头，再倒一碗油渣炒白菜，白菜在门外。” 苏云意怕她不好意思，忙给她安排了新的活。 她自己则是从坛子里捞出前几天她腌的酸菜和萝卜，洗干净，切了一块放进嘴里，清脆酸爽，味道正好。 谁知道一吃就停不下来，苏云意干脆又捞了一些，先做了个凉拌酸菜萝卜。 窝窝头锅里冒出热气的时候，苏云意的鱼也片好了。 两人说话间，门外窸窸窣窣和孩子的打闹声传来，这是人来了。 苏云意起身出去迎，只见肖母手里拎着满满一篮子菜走在前面，几个侄子侄女走在后面。 肖母见到苏云意出来，老远就吆喝开了。 “老三媳妇，外边风大，快进屋去。” 苏云意笑着迎上去，甜甜的喊了声：“妈，怎么拿那么多菜？” 肖母爽朗一笑：“这几个小豆丁一听到要来你这吃饭，哪里还坐得住，妈来帮忙，就先带着他们几个过来了，老三和他爸他们走得慢，还在后边呢。” 几个孩子一见她就蜂拥而上：“小婶婶，我快馋死你做的饭了，做梦都想！” 苏云意笑着从兜里掏出几颗糖递给他们。 这会几个人更开心了。 说说笑笑进了门。 一进门，肖母就撸起袖子要去厨房帮忙。 苏云意忙拦住她：“哪能让您动手，今天让您尝尝我的手艺。” 刘雨燕听到人进门的声音，也从厨房出来，朝着肖母怯生生地喊了一声“婶子”。 “你就是我家三媳妇的朋友吧？你是客人，哪能让你动手？” 说着又要进厨房帮忙。 刘雨燕忙摆摆手：“婶子，我是从家里跑出来的，云意姐姐收留了我，我干点活心里踏实。” 肖母只听肖泽说苏云意带了个姑娘回家，说是要在她家住上几日，没听他说起细节。 眼看着她就要开始八卦，苏云意朝刘雨燕喊了一声：“雨燕，看着点火，熟了就可以炒菜了。” 刘雨燕闻言忙跑回厨房。 苏云意把肖母拉到正屋坐下，凑在她耳边把在公社发生的大致情况说了一遍。 肖母听完神情有些恍惚，随即点点头：“这世道女人本来就艰难，你心好，帮了就帮了，说起来，妈也觉得挺对不住老三他大姐的，忙完这阵，你帮妈回家去看看。” 苏云意对原主的亲生爸妈印象，停留在原主被他们一路押送到这里嫁人的模样，黑而且瘦，秦父个子不高，秦母有些唯唯诺诺。 更多的也想不起来，既然苏母这么说了，自己也趁机回去了解一下情况。 苏云意安排几个孩子洗手，洗完手帮忙摆放碗筷。 虎头不知道在哪学来的，朝她敬了个军礼：“保证完成任务！” 苏云意被他逗得乐不可支，回到厨房开始做酸菜鱼。 有了肖母拿来的作料，苏云意动作麻利地做了一盆酸菜鱼。 鱼片白嫩鲜美，口感滑嫩，而酸菜酸爽可口，味道浓郁。 而这时，肖家剩下的人也到了。 肖大嫂一脸羡慕地看着眼前宽敞整洁的房子，上梁那日之后他们就没来过肖老三家。 第66章 肖大嫂的打算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屋里的摆设和布置，完全不像他们之前来时家徒四壁的样子，忍不住用手摸了摸正屋的桌子板凳，桌子板凳用的都是好料子。 那么大的房子居然只是苏云意和肖泽两个人住。 甚至这三弟妹还带了外人回家住。 而他们一家五口挤在两间房里，眼看着虎头年龄也大了，用不了两年就要说媳妇了，要是能让两个姑娘在肖泽这寄住，虎头有间单独的屋，说媳妇也要容易一些。 想到这，她不禁眼神热切地看向肖老大。 却见他一脸憨厚地在帮人打水装水缸。 她当时是看上这个男人老实，现在她又嫌弃他太老实，在这个家干活最多的是他，吃亏最多的也是他。 一和他说什么，他都是一句自己是老大，就该多担待。 靠他是指望不上了。 苏云意性子温软，不像蒋云霞，她心思一动，想从苏云意身上下手。 走到厨房门外，见苏云意在里面忙活。 她撸起袖子进门：“三弟妹，我来帮你。” 苏云意已经又炒了一盘鸡蛋番茄，醋溜莲花白和青椒土豆丝。 忙笑着推肖大嫂出门：“大嫂，您坐着休息一会，这就上菜了！” 肖大嫂这才观察了肖老三家的厨房。 不看不知道，一看更羡慕了。 他们一大家子人只有一个灶台，而苏云意这里居然有俩。 眼睛尖的她一眼就看到一大盆油渣，不禁眼睛发直。 这要多少肉才能熬出这么多油渣！ 她正想掀开他家的米面缸和油罐看看，肖泽已经进了厨房。 肖泽因为上一世受大哥大嫂照顾颇多，最后还害了大哥，对大哥大嫂一直都很尊重。 见大嫂在厨房，不禁露了些笑模样：“大嫂，今天您就歇会，也尝尝你这弟媳妇的手艺。” 说着端着菜引她到正屋坐下。 苏云意也把烧热的油，均匀地淋在清蒸鱼身上，鱼肉滋滋作响。 洒上酱油，满意地端上了桌。 苏云意一到，肖泽招呼大家开始动筷子。 蒋云霞本来想把整个鱼头和连带着的大片鱼肉都夹到碗里，被肖母眼睛一瞪，又讪讪地放回去：“二头喜欢吃鱼眼睛捏，都说吃哪补哪，媳妇也是想让他更聪明。” 她都这么说了，大家也不好和她争，肖父发话：“喜欢就夹给他，咱们大人难道还和娃娃抢食，二媳妇喂仔细些。” 苏云意怕刘雨燕不好意思，也给她夹了一块鱼背上的肉：“雨燕，别客气，多吃点！” 蒋云霞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把目光停在刘雨燕身上。 “雨燕妹子，是哪里人啊，成亲了吗？你在这里住，家里人不管吗？” 肖母见她不怀好意的样子，冷哼一声：“那么多鱼也堵不住你的嘴，吃鱼话还那么多，仔细一会卡了脖子。” 苏云意低头弯了弯嘴角。 果然只有肖母才能制得住蒋云霞。 上次发现蒋云霞和人私会的事，肖泽私下告诉了肖老二，肖老二只说让他不要和别人说，二头太小了，自己会处理。 肖泽和苏云意本也不是会多事的人。 既然他想息事宁人，当做没有发生过，他们自然也当没有遇见过。 苏云意以为经过这件事，加上老赖被抓了以后，蒋云霞应该要有所收敛，但是好像并没有。 依旧每天在肖家怼天怼地。 苏云意联想到住在肖家起夜那天，听到的肖老二家的夫妻情事，心里有些了然，难不成是肖老二真的不行，才容忍蒋云霞乱来。 正想得入神，忽见肖父放下手中的筷子，朝她竖起大拇指说道：“三媳妇这个厨艺是这个。” “我给你做了那么多年饭，也没见你夸过我。”肖母佯装生气道。 立马自己没绷住笑了起来：“同样的东西，她做的就是好吃，上次老三拎回去的那鱼，咱们做出来就没这么好吃，三媳妇这下可把咱们胃口都养刁了。” 几个小孩最喜欢的是油渣。 把油渣放进窝头里，一口咬下去，满口留香。 肖大嫂见几个儿女吃得开心，平时严肃的脸上也跟着高兴，不住地给他们拍背：“吃慢点！” 心里一高兴，不自觉把心里话说了出来：“老三，嫂子求你个事。” 她话一出，吃得正开心的众人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 肖大嫂平时不多言不多语，居然会有事求老三。 肖泽也是一头雾水。 不过还是很快反应过来，答话道：“大嫂，一家人说什么求不求得，你有事直说就行。” 肖大嫂说完就有些后悔，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突然开口了。 捏了捏拳头，也不看肖大哥和肖家父母，硬着头皮说道：“嫂子没求过你什么事，只这一件，你侄儿虎头也快到说亲的年纪了，我和你大哥统共就两间房，我先把秀儿和丽丽寄养在你这，成不成？” 苏云意和肖泽显然都没想到，肖大嫂要让他帮的是这个忙。 虎头也没想到他妈居然会为了让他成亲，把两个妹妹送到三叔家养。 “妈，我才十四岁，结什么婚？” 苏云意也是一脸震惊，在她看来虎头说他十四还是虚岁，这么小的孩子居然就要说亲了？ “小什么小，你爸在你这么大的时候成的亲。” 虎头是这个家第一个接纳她的人，她想帮他争取一下，如果真的回来成亲，那他真的就只能一辈子土里刨食找生活了。 很快，这个时代的发展会快得让他们目瞪口呆，无法适应。 苏云意委婉地说：“嫂子，我上次看虎头学习还可以，不如让他多读几年书再考虑结婚也不迟。” 肖大嫂一脸不赞同地看着她：“读书有什么用，那么多读了书的知青还不是要到咱们农村来，就看你，你读了高中还不是要嫁来农村！” 这肖大嫂不说话还好，一说话不比蒋云霞温和，一上来就戳她肺管子，苏云意顿时冷下脸。 肖泽见苏云意笑容突然消失，也觉得大嫂说话太过分。 声音不自觉冷了下来：“虎头是我们肖家的长孙，孩子什么时候不能生，非要现在生，现在就该好好读书，难道他的一辈子就和我们一样，永远待在这大河村，不去看看外面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