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小太医:女帝让我侍寝》 第1章 请相信我的医德 “林太医,快进来!” 一只冰凉小手抓住林典的胳膊,猛然惊醒了他。 此时,他正站在一处房门前。 一位眉目娇俏,身段可人的宫女,正拉着他的胳膊往里进,满脸急色。 好娇俏的女子,我去,这么急的吗 他下意识想到了某些不可描述的画面。 不对, 太医?叫自己? 林典一愣。 下一秒,他大脑如被巨锤锤中,一股记忆汹涌如潮。 很快,他心头剧震。 因为,他穿越了! 穿越到了大夏王朝,一位同名同姓,靠着祖上荫蔽,在太医院当差的小太医。 自己身为最年轻的国医圣手,明明在给一位紧急病人在做中医外科手术,怎么会突然 “林太医,还愣着做什么,我这位姐姐急病在身,万万耽搁不得!” 面前的宫女出声打断了林典的思绪。 还不待他反应,手上一用力,拉他进了屋。 进屋后,宫女脸上探头往外瞧了一眼,随后快速关上了门。 门一关,里面光线骤然一暗。 “姐姐,太医请来了!” 宫女双手垂立,声音有些低,隐约透着些紧张。 见到这一幕,林典有些蹊跷。 不就是给某位宫女治病么? 这小宫女为啥紧张? 他赶紧打量了一下昏暗的房间。 面前是一张床榻,上面挂着帷幕。 里面隐约传来十分好闻的芳香,让他忍不住吸了几口。 突然,他神色微惊。 只是这抹惊色一闪而逝。 “你” 而见到林典这般“轻佻”的举动,旁边的俏丽宫女陡然色变,正欲开口。 却听帷幕中传来一道冰冷动听的声音。 “劳烦太医上前,看看我这是什么毛病!” 这声音宛若空谷幽兰,让人忍不住心生涟漪。 但林典此时却不然。 他闻出房间这股异香的来头了。 龙涎香! 一个宫女用得上龙涎香这种香中极品? 这事透着诡异! 他初来乍到,心里立马紧绷起来。 “善!” 他决定装傻充愣。 人畜无害地笑了笑,先代入了角色,走上前坐下。 这时帷幕中,伸出一只宛若白玉雕刻的素手。 林典平定心绪,伸手落在对方手腕之上。 入手一片温润细腻,如同羊脂白玉。 这手感 他假装咳嗽两声,掩饰自己的分神,然后把脉起来。 不过,很快,他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随着他的眉头皱起,旁边的宫女也紧张起来。 “林太医,如何?” 帷幕中的女人开口了。 林典面上为难,摇了摇头。 “抱歉,林某学艺不精,姑娘脉象不定,还瞧不出什么东西。” “可能” 他装作迟疑的样子,其实是在想脱身之策。 他刚穿越过来,什么都没搞清楚,就被拉来治病,加上这“宫女”透着诡异,赶紧脱身才是。 “可能什么?” 林典佯装拿捏不定:“可能需要再探一探任脉,林某也拿不定!” 因为任脉,从额间至脐下五寸。 涉及女子私密,对方绝对会拒绝。 这样,自己就不露声色地摘出来了。 他这话一落,就听身旁宫女突然脸色大变,急喝: “你好胆!” 这声大喝吓了林典一跳,也让他更加确信帷中女人不是普通人。 他表面恼怒,心里却一喜,顺势起身就要走。 “既然这样,姑娘可另请高明!” “你”宫女脸色难看。 这时,帷幕中女人开口:“檀儿,你先出去。” 薛檀儿着急:“姐姐姐,可是……” 女子打断,声音多了两分威严: “出去!” “是!” 一时房里只剩下两个人。 这让起身的林典表情一僵! 心里大呼卧槽! 我就说说,你来真的啊? 很快,帷幕中传来女人的声音,只是这声音有些发冷。 “希望林太医,最好能摸出什么。” 这句话,让林典欲哭无泪。 他妈的, 这搬起石头砸自己脚啊! 但心里那特喵的期待感是咋回事 “请姑娘相信我的医德!”他只能强装镇定。 很快,房间里响起了一阵悉悉索索的衣料摩擦声,让林典心脏直跳 显然,这位“宫女”正在脱衣。 不一会,女人询问: “从何处穴位开始?” 林典迟疑:“从曲骨开始吧。” 现在他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但他万万没想到,女子很干脆,一把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脐下五寸的曲骨穴上。 林典一个哆嗦,被吓了一跳,回过神才将手贴在穴位上,只觉得入手处一片冰凉,女子的身体微微发抖。 林典深吸一口气,将那惊人的旖旎压下,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开始一寸一寸往上探。 曲骨、中极、关元,中庭…… 林典每摸到一个穴位,都要停留一会儿,或是轻敲两下,或是用力按压两下,再询问一番女子的反应: “姑娘,我若是按着这里,身体可有不适?” 他仔细检查着,感觉但女子无一例外,回答: “没什么不适。” 当他按到中庭时,那帷幕中的女人身子猛然一颤。 接着, “哐当” 从帷幕中的床榻之上掉下一个东西,滚到了林典脚边。 一块金闪闪的金牌。 上面刻着“朕”字。 这一个金光闪闪的字,直接闪瞎了林典的眼。 眼神愕然间,手指不禁一滑。 立马滑入一片温润细腻的软肉。 林典心中一跳。 中庭旁边可是胸部啊! 他颤颤巍巍地拿开了自己的手,有些傻眼: “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相信吗?” “哼,登徒子,竟敢轻薄朕!” 一声惊怒! 帷幕翻滚! 朕? 卧槽! 听到这一句,林典心头剧震,翻江倒海! 然后下一秒,劲风袭来。 接着他胸口猛然一痛! 身子倒飞出去。 “咔嚓” “砰” 林典轰然落地,嘴角渗出一抹温热。 而前方,帷幕落下。 他终于看到了那位“宫女”。 柳眉,高鼻,冷美人。 而此人面相,竟与前身记忆中当朝皇帝有七八分相似。 结合那一声“朕”, 林典心中一万头草拟吗呼啸而过。 当朝皇帝竟是女儿身? 而且自己刚才,还抓了女帝的 第2章 女帝压在我身上 林典心里卧了个大槽,欲哭无泪。 发现了这么大的秘密,还惹怒了女帝,今天自己神仙难救。 而此时,只见当朝女帝满脸寒意,一步一步走来! 林典想要挪动身体,可是胸口骨头就像断了一样,一动便疼痛难忍。 “嗒” 女帝抬脚,又往前走了一步。 “我劝你此时最好不要用力!” 见女帝想杀他,林典急呼。 并不是危言耸听,而是他从刚才的摸脉中,知道对方身体现在有两股气相冲,不能躁怒。 “登徒子,去死!” 女帝脸色一寒,盛怒挥掌,携带劲风拍向林典! 只是话音还没落下,就见其脸色骤然一变,身子一软,整个人瞬间泄了劲。 不偏不倚,那香艳无比的柔软娇躯恰好压在林典身上。 林典感受着女帝身上好闻的香气,以及那惊人的柔软,竟然出现了可耻的坚硬。 他心中大骇,要是被发现,自己死定了, 他赶紧解释: “陛下息怒,微臣能救你!” 女帝万万没想到身体这时问题爆出,浑身不能动弹,惊怒不已。 特被是现在上身只穿着肚兜,以一个羞人的姿势压在林典身上,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闭嘴,朕要杀了你!”她咬牙切齿。 林典知道女帝心思,赶紧补救: “陛下应该是强练至阳至刚的内功伤了身体” “因您是女子,强练此功,导致体内阴阳失衡“ “一到午夜,陛下的任脉天突、玉堂处是否会隐隐作痛?” “而到了正午,督脉的腰阳、腰俞应该会疼痛难忍吧?” 而随着林典一句句点明要害,原本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女帝渐渐色变,惊疑地瞪着林典,沉默了。 显然是被林典说中。 林典见状,知道有戏,可眼前这姿势太挑战女帝的神经,于是忐忑道:“陛下万金之躯,臣恐污了陛下的眼,能不能起来些!” 女帝看死人一般的眼神看着他,寒声道:“你既然知道朕的病情,你觉得朕现在能动吗?” “那微臣叫人?” 那薛檀儿不是还在外面守着吗? “闭嘴!” 女帝狠狠瞪了他一眼,“你若是敢叫人,朕保证会杀了你!” 林典恍然,这会儿女帝身上只穿着肚兜! 一时空气沉默,两人只能大眼瞪小眼。 很快,林典有些受不住了。 身材爆炸,美若天仙的女帝压在自己身上,温热的气息荡漾,作为一个正常男子,林典难免心猿意马。 不过, 这可是女帝啊! 要是亵渎了这位,恐怕今天就得去地府报道了。 “陛下,微臣有一法,我会按摩您几处穴位帮您缓解症状,只是会碰您身子。”林典艰难开口。 “那你还等什么?” 女帝带着几分羞怒。 “那我开始了。” 说着,林典一咬牙,大胆将手放在了女帝胸间的膻中大穴上,轻轻地揉着。 女帝面色一惊,眼神中满是杀气: “你这是轻薄朕还是给朕治病?” 该做的不该做都做了,林典胆子也大了些,一本正经道: “陛下请相信我的医德。” 女帝被其怼的火起,正要发作,却觉得丹田一热。 身上痛楚赫然减少了几分。 而林典手上不停,揉捏了一刻钟,渐渐乏力,额头上有细密汗珠渗出。 手中动作越来越慢,只能凭苦苦支撑着。 感知到女帝体内错乱的气息得到了初步遏制,林典这才松了一口气: “好了,稍等片刻陛下就可以自由行动了。” 这话说完,无尽疲惫蜂拥而至。 接着,眼前一黑! 他本就被女帝打伤,再给女帝疗伤,这会儿精力已经到了极限。 就在林典昏迷的瞬间,女帝这时也察觉到身体恢复了正常,眉毛一竖,猛然举起了手掌。 她找林典这种太医院毫无存在感的家伙,还装作宫女,本来就想小心行事。 没想到,这狗胆包天的小小太医,不仅知道了她的秘密,而且还轻薄了她,就是杀了也不足以平息她的怒火! 只是看到林典头上细密的汗珠后,女帝眼神一迟。 她面色变了几下,最后手掌收回。 “现在宫中只有这个家伙能治我的病” 她杀机收起,接着随手一招。 衣裳被招入手中。 将衣服穿好,重新恢复了那等高贵清冷。 “来人。” 门外,薛檀儿推门而入。 见到里面场景,俏脸大变,急忙惊呼跪倒。 “姐陛下!” 女帝淡淡吩咐:“这个小太医盯紧了,确保他能为我们所用。” 薛檀儿面色惊疑,连忙应答:“是。” 女帝看了一眼地上昏睡的林典,眸子闪过一丝寒意:“若是他有异常,就将他杀了。” 说着她让薛檀儿起身: “起来吧!” “辛苦你了,淑妃那边你要留心点!薛家世代忠良,朕相信你,莫要让朕失望!” 薛檀儿,是她安排在淑妃身边的贴身侍女! …… 当林典醒来时,只觉得全身上下处处酸痛。 “醒了?” 林典抬头,就见薛檀儿拿着绳子正忙碌个不停。 片刻功夫,薛檀儿将绳子打结,拍拍手,眼神冰冷地看着林典。 林典低头一看,只见自己被五花大绑,身上被勒出一片片龟壳印。 心中卧了个大槽,居然是特么龟甲缚! “你干什么?我可给陛下治了病的。” 他惊怒不已。 简直羞耻到姥姥家了。 薛檀儿面色一寒。 “闭嘴,贵人名号要是你不提,我还能放你一马,只不过现在嘛。” 林典脸色一变。 却见这时薛檀儿伸出手来,冷笑一声: “吃了,只要你吃了这东西,今天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看着薛檀儿手中的药物,林典脸色难看。 这特么都不用猜,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好汉不吃眼前亏,林典只能尬笑:“宫女姐姐,有事儿好商量。” 薛檀儿却不理会,一把捏住他下巴,将药塞进了他嘴里,而后一掌拍在了林典肚子上。 那药就在他嘴巴里消失。 “以后你只要好好为贵人做事,不要说不该说的话,我会按时将解药给你的。” 第3章 淑妃献药 林典一脸愤恨,狠狠瞪着薛檀儿。 薛檀儿视而不见,呵呵笑了一声: “林太医,只要你嘴巴紧,我保证你无事。” 林典则破口大骂:“臭女人,你满脑子都是陛下,你该不会是看上了陛下吧?” 看着薛檀儿的脸色有了一瞬间的不正常,林典瞬间睁大了眼睛: “卧槽,你特么真是个磨镜啊?” 薛檀儿瞬间惊怒: “大胆,看我不撕烂你这张臭嘴。” 说着,薛檀儿抬手走到了林典身前。 就是现在! 看准机会,林典用力一吐,刚才那本来消失的药丸准确无误地射进薛檀儿嘴里。 薛檀儿猝不及防,瞬间将丹药咽了下去。 然后面色大变,指着林典惊怒不已。 “混帐,你你” 林典似笑非笑: “檀儿姑娘对我这么好,我自然要请檀儿姑娘尝尝这丹药的滋味。” 原来刚才吞药只不过是假象。 之所以演这么多,只不过就是为了让薛檀儿靠近。 薛檀儿脸色一白,瞬间惊怒,伸手掐住林典的脖子,尖叫一声: “我杀了你!” 只是话音还没落下,她的脸色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红润起来,眼中多了两分流转水意。 看着薛檀儿的变化,林典的脸色眼神一惊。 卧槽?这特么是什么药,竟然能催情? 这时,只见薛檀儿的手渐渐无力,接着眼神开始换上,竟开始撕扯自己的衣服。 “嘶” 布帛的碎裂声响起耳,林典眼睁睁看着薛檀儿露出大片春光。 “我好热啊。” 薛檀儿像是喃喃自语,而后迷离的眼神猛然停在了林典身上。 林典见这一幕,暗叫不好。 果然,下一秒薛檀儿整个人都靠到了他身上,如发情的野马一般在他身上乱拱。 随后开始撕扯他的衣服。 林典要疯了!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女人给强。 看着这小娘皮的魔爪已经伸到了自己裤子上,林典要哭了。 老子还特么是处男啊! 但就在这时, “砰” 外面的门,突然被推开! 下一秒,两个小太监走了进来。 当二人看到房间里的一幕,瞬间眼睛瞪圆,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 而就在这时,一道穿着红裙的身影施施然走了进来,几步就走到了两个小太监身前。 来人身着一袭火红色长裙,发髻插着金步摇。 五官精致,柳眉如画,琼鼻挺立,火辣娇艳。 来人,赫然是淑妃! 在后宫势力如日中天! 他前身有印象。 淑妃微微侧头,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对着身边两个小太监喝道: “还不把檀儿拉下去醒神?” 两个小太监如梦初醒,废了九牛二虎之日将薛檀儿从林典身上扯下来。 见淑妃目光看来,林典心中忐忑,只是苦着脸解释: “娘娘明鉴,檀儿姑娘误食了几味药,这才出现了眼下这种情况。” 淑妃居高临下地看着林典,就差把“你看我信你吗”这几个字写在脸上。 这下林典是真要哭了。 这下可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来人!” 淑妃这么一喊,被绑在房间柱子上的林典差点直接蹦起来。 虽说他与薛檀儿之间是误会,但后宫严禁外男,若是这事传出去,足以将他千刀万剐。 林典头皮发麻,“娘娘,小人实在无辜啊,您就高抬贵手。” 淑妃饶有兴趣地笑了笑: “饶你一命可以,但本宫问什么,你就得答什么。”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林典小鸡啄米般点头:“娘娘您尽管开口问就是。” “今早上你和薛檀儿去做什么了?” 林典心中一突,暗暗地咽了口口水。 这特么分明就是道送命题! 按眼前淑妃的问话,明显冲今日的事来,要是这会儿说瞎话,一会儿估计就应该是禁军来找自己了。 可是这会儿要是说了实话,这消息被女帝知道,林典也绝对不可能有活路。 心中念头急转,他开口: “娘娘,檀儿姑娘早上带着小人去给一个贵人瞧病了。” “哦?”淑妃皮笑肉不笑。 “哪位贵人?” 林典半真半假:“当时是隔着帷幕,因此并不清楚。” 淑妃坐在了房间椅子上,端起杯子,抿了口茶,“那人什么病?” “答娘娘话,只是普通的风寒感冒。” 淑妃忽然将手中的茶盏递到了身边小太监手中,身子微微前倾,让自己能够平视林典的眼睛。 “一个小小的风寒感冒,需要诊断一个多时辰吗?” 林典悚然一惊,只觉得身上汗毛根根倒竖。 对方果然盯上了今天的事! 那她到底知道多少? 看着林典瞳孔骤然收缩,淑妃魅惑一笑。 突然,她来了一句: “那位贵人是男是女?” 这话一出,林典心神剧震。 难道淑妃知道女帝的秘密。 但他很快否决。 对方突然来这么一下,应该是诈他。 “是个男人!”他果断说。 淑妃却赫然柳眉倒竖,给了他一个巴掌,厉声喝道; “狗奴才,你说谎!” 林典心生怒意,却咬死不放: “下官不敢。” 见他咬死,淑妃面色惊疑。 难道情报有误? 皱眉间,却见她忽然展颜一笑, “既然那人感染了风寒,那林太医明日要去给这位贵人送药吧?” 看着淑妃忽然换了张面孔,林典丝毫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反而更加警惕。 淑妃难道知道里面的人是女帝? 为什么? 他一个小太医哪里知道,女帝,淑妃和薛檀儿之间的关系。 他只能硬着头皮: “不知道娘娘有什么吩咐?” 见林典上道,淑妃脸上笑容更甚: “不知道林太医能否帮本宫一个小忙?” 看林典迟疑,淑妃皮笑肉不笑道: “难道林太医想亲自体验下宫中的凌迟手段?” 林典知道淑妃所图不小,心中暗暗叫苦。 他娘的,自己这是啥穿越命啊! 可也只能答应下来。 “娘娘既然有吩咐,小人自当领命,只是小人不知道娘娘要做什么,实在是为难啊。” “只是个简单的事儿罢了,既然我家檀儿亲近的贵人,想来有什么渊源,本宫体恤,倒是有一些不错的药材,到时候就烦请林太医送过去吧,说不定在宫中可以结个善缘。” 第4章 这特么太刺激了 说着,啪啪拍了下手。 很快,两个小太监带着蒙着红布的托盘走了进来,当着林典的面将红布揭开。 人参、鹿茸、虎骨、虎鞭、牛鞭、淫羊藿…… 都是上好的药材。 这也挑不出理,林典只能躬身硬着头皮应下:“多谢娘娘,娘娘良善,下官感激。” 见状,淑妃脸上的笑容忽然真诚起来:“那我就提前谢谢林太医了。” 说完,淑妃又忽然换了个脸色,对着身边的小太监喝骂道: “瞎了眼的奴才,还不赶紧给林太医松绑?” 不等小太监有所动作,淑妃将茶盏狠狠砸在了一人脑袋上。 滚烫的茶水瞬间就烫红了小太监的头,可是此时小太监也只能跪地连连求饶。 淑妃冷声道: “没用的东西,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 说罢便拂袖而去,身姿袅袅。 看着淑妃向外走去,林典心中一凛。 这是杀鸡给猴看啊! …… 次日,还是之前那间小屋。 林典在外面踌躇半晌,最终一咬牙,敲门而进。 里面,女帝正坐在书桌前批阅什么,英气的剑眉微微蹙起。 “微臣林典,见过陛下。” 他上前见礼。 女帝此时却全神贯注。连一个眼神都不分给林典。 “陛下,臣翻阅医书,已经找到了调理阴阳的法子,只需要施针,再辅以汤药即可。” 女帝抬眼,放下手中的奏章:“那就先施针吧。” 有上次的教训,这次施针林典倒是老老实实。 等到针灸结束,林典一一拔出女帝身上的银针,然后开始煎药。 两刻钟后,林典端着热气腾腾的汤药走上前: “陛下,这是臣特意为您调配的汤药。” 然后,低头不语,额头有些冒汗。 女帝端着汤药,轻轻吹着汤药上的热气,突然带着几分玩味开口。 “林太医,你说这药朕是喝还是不喝?” 林典心虚地对着女帝一笑: “这药就是用来给您治病的!” 却见下一秒,女帝凤目圆瞪,声音中饱含杀气: “事到如今,你还敢欺瞒朕!” 说着,猛然将手中的瓷碗一摔。 林典心中大骇,立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陛下,微臣该死!” 女帝声音彻寒: “这就是你背叛朕的理由?” 林典心中一跳,看来女帝知道昨天的事了,于是也不藏着掖着。 “陛下,微臣忠心,天地可鉴。” “淑妃娘娘给的药材都在臣的药箱之中,臣绝无半点私心。” “是吗?”女帝凤目中满是压迫: “将药箱打开!” “是!” 林典将药箱打开。 里面赫然整齐摆放着昨天淑妃给的药材。 见状,女帝脸色杀意稍减,坐正了身子。 “这些药都有什么效果?” 林典战战兢兢地回道: “这……壮阳……” 女帝气极反笑。 “好,很好!” “淑妃不就是想试试朕是不是男儿身吗?” “朕就给她这个机会!” “靳大伴,传旨,今晚让淑妃过来侍寝!” 女帝对着房间空处寒声。 “奴才遵旨!” 房间里突然多了一个声音,接着消失。 林典只觉得手都在颤抖。 特么的,这可太刺激了。 还好老子赌对了,不然今天怕是要交代在这里! 不过女帝说的这些话,确定是自己能听的? 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他巴不得赶紧离开。 “陛下,既然没什么事了,那微臣先告退了。” 女帝斜睨了一眼林典: “告退?你要去哪儿啊?” 林典打着磕绊:“臣……” “朕留你还有事,你老老实实给朕待在这!” 感受到女帝眼中的寒意,林典眼皮子直跳。 …… 太和殿, 外面天色昏暗下来。 里面却灯火通明。 突然,一声尖长的声音响起。 “宣,淑妃娘娘!” 不一会儿,一袭火红宫裙,性感撩人的淑妃进殿。 淑妃款款上前,盈盈一礼。 “臣妾见过陛下。” 女帝抬头打量了一眼淑妃:“朕还有几封奏章尚未处理完毕,爱妃先去寝殿之中等着朕吧。” “遵旨。” 进入寝殿中,淑妃轻抿着嘴唇,缓步走向龙塌之上。 而此时,被女帝勒令躲在屏风后中的林典更是直呼卧槽。 女帝到底要干什么? 很快,寝殿外响起脚步声。 接着,女帝一身龙袍进入寝殿。 淑妃微微抬起半个身子,微微露出一截白皙的香肩,半个身子却又被薄被挡着,若隐若现,娇声呼唤道; “陛下……” 而女帝只是一抬手,寝殿之中的烛火瞬间熄灭。 淑妃心中一慌,就听见陛下略带些急促的声音: “美人,春宵苦短。” 随后淑妃就感觉一道身影飞速扑了上来。 黑暗中,很快传来布帛撕裂的声音,随后衣物腾空落地。 两道急促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夜晚中格外清晰。 淑妃软绵绵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娇羞,在这样的夜晚格外魅惑: “陛下,还请怜惜臣妾……” 而躲在屏风后的林典,脸色越来越怪异。 “卧槽!玩得这么激烈吗?” 但下一秒, “砰。” 随着一声闷响,房间陡然一静。 “这怎么回事儿?” 林典惊疑不定。 就在他胡思乱想时,忽然传来女帝不再伪装的声音, “出来!” 听到女帝的呼喊,林典心头一跳。 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林典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见女帝赫然在整体衣服,倒没露出什么春光。 “陛下,臣是按照您的吩咐才躲在屏风后的。”他有些惶恐。 这是他能看的? “朕知道,”女帝有些不耐烦。 “你觉得朕为何要留你在宫中?” 卧槽! 林典也不傻,听到女帝的话,瞬间联想翩浮,眼睛下意识看向床上。 此时,淑妃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身上的衣服也被撕成了碎片,仅剩的肚兜也有些歪歪斜斜,微微露出傲人的资本来。 随着女帝起身,恰好露出三分纤细的腰线来,说一句人间极品都为过。 他想到了一种可能,心中如天雷滚滚! 刺激! 实在是太刺激了! “微臣实在不知…” 林典一边咽着口水,一边心脏狂跳。 第5章 狗东西,一次不行,还要两次 这事刺激是刺激,但也真是要了命了。 这位女帝是什么心思? 自己只是一个小太医,掺和到这种事里,脑袋还不得天天挂在裤腰带上。 “哼!” 女帝冷笑一声。 “爱卿不是说对朕的忠心天地可鉴吗?” 说着,她看了看床上玉体横陈的淑妃,眼中闪过一抹异色,但很快被冰冷取代。 “淑妃千方百计想要试探朕是不是男儿身,正好,如今就给你这个为朕尽忠的机会。” 接着,说出了让林典目瞪口呆的一句话、 “你,过去替朕和淑妃圆房!” 听到女帝确凿无疑的命令,林典眼睛睁的浑圆,心脏跳的差点直接从胸腔中蹦出来。 淑妃虽然心性毒辣,但无论是身姿容貌,都是一等一的美人。 甚至远远超过了前世那些大明星。 而且因其身份,更是带有一股凌然不可侵犯的气质。 这种吸引力对男人来说是致命的。 “咕咚!” 林典狠狠咽了一下口水。 “这,这,微臣,” 他头皮发麻。 这要是淑妃知道了,自己十条命都不够,而且从前身记忆中得知,这位淑妃的父亲更是权倾朝野的宰相。 “非要朕将你杀头!” 女帝冰冷的目光刺的他浑身发寒。 林典知道他没有退路了,心中一狠,然后为难地看向女帝, “陛下,您您在这看着,微臣” 女帝明白他的意思,冷笑一声,随后猛然一拍掌,将林典拍到龙床上。 随后帷幕一落,刚亮起的烛火似被一阵风吹灭,其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林典轻轻落到龙床之上,身上衣裳竟自动滑落。 靠! 他愿称女帝为解衣大师。 只是身下传来的柔软触感,很快让他心头燥热起来。 更想到,女帝肯定在外看着,一种异样的感觉,让他大脑皮层宛若电流划过。 他喵的,不管了! 他双目变得有些通红,喘着粗气,在黑暗中摸索。 当他触碰到某处柔软时,脑袋轰的一下炸开。 接着,便如发疯的野兽般,扑了上去。 突然, “啊” 一声惨哼响起。 淑妃要醒了。 口中呻吟出了“陛下”二字。 坏了! 林典心头发麻,绝对不能给蛇蝎美人清醒的时间,不然自己露馅,局面失控。 他发出炽烈的喘息,身子如疾风骤雨。 而淑妃四肢猛的用力,双手条件反射般环抱在林典充满汗水的背上,在其背上划出道道指痕。 “陛…陛下,请…怜惜臣妾…” 淑妃的声音如诉如泣。 林典哪里敢接话,只能默默大力耕耘着。 一时,帷帐翻滚,春色满屋。 帷账外,黑暗中, 女帝默默听着那羞人的声音,一股无名之火越来越甚。 而随着时间过去, 一炷香,两炷香,一个时辰 女帝终于怒不可遏。 “狗东西!” 她身子一动,一掌将床上块神志不清的淑妃给拍晕,一把抓住正“浑然忘我”的某人,狠狠从床上扔了下来。 裹着帷账,屁股落地的林典,发出一声痛呼。 “哎哟” 而黑暗中,传来女帝几乎咬牙切齿的声音。 “狗东西,要了一次,还要两次,你当朕不在吗?” 这声音带着一丝难以遏制的羞怒。 林典一激灵,然后猛然惊醒。 他刚才太那个了,竟然忘记女帝还在房间。 “陛下息怒,微臣只是” “拿上衣服,赶紧滚出去!” 女帝冰冷一喝。 林典立马如小鸡啄米点头,赶紧去床上拿了自己的衣服,落荒而逃。 回到太医院的住处后,好一会儿,林典砰砰狂跳的心,才平复下来。 这都是什么事啊! 整日的提心吊胆,加上刚才的汗流浃背,他心力交瘁,很快沉沉睡了过去。 直到次日,天光大亮。 他被好一阵敲门声吵醒。 “谁啊?” 他迷糊从床上醒来,擦了擦眼睛,有些烦躁。 门外没人做声,只是还在敲门。 他胡乱穿上衣服去开门。 “吱呀” 门一开,一道寒光猝然从刚开的门缝中刺了进来。 这一下,林典猛的一激灵,朦胧睡意彻底清醒。 他赶紧一把抓住来人的手,身子一扭。 但脚下一个用力过猛,拉着来人倒了下去。 林典和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却不敢叫痛,朝着来人望去。 立马对上,一双满是恨意的眼睛! 是那个叫薛檀儿的美貌宫女! “檀儿姑娘,你这是作甚?”他吃惊。 “我要杀了你!”薛檀儿恨恨瞪着林典,咬牙切齿,说着,手中的银色发簪,要用力往下刺。 林典面色一变,这小妮子的腕力竟比他大。 眼见发簪的锋芒渐渐朝着胸口逼近,他急中生智,一只手猛然捏住她的尺关学。 趁对方力突然一松时,腰部一发力,猛然翻身,将对方压在身下。 他烦躁道:“你这女人,林某不与你一番见识,你却三番两次找我麻烦,当真以为我好欺负不成。” 却见薛檀儿被他压着,神色更厉,眼眶发红:“登徒子,你毁我清白!” 林典瞬间明白了,是昨天的事。 自己差点被这宫女被下药。 更是导致自己卷入了女帝和淑妃的旋涡。 他气笑了! “当真是可笑,是檀儿姑娘你要喂我那狠毒的药,结果聪明反被聪明误,你自己倒叫上屈了。” “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害林某清白不保!” “住嘴!”薛檀儿发出一声尖叫,似乎回想起了昨日那不堪的画面,面色涨红。 “我偏要说。”他面色发狠,“你知不知道,你给老子惹了多大的麻烦。” “既然你说老子辱你清白,那林某就成全你!” 说着,他手放在此女腰线上慢慢上移。 而薛檀儿立马如踩了尾巴的猫咪,身体一激灵,脸上又惊又怒。 “登徒子,放开我,拿开你的脏手!” “拿开!” 她尖叫。 当林典的手即将要爬上她饱满的山峰时,她脸色变得刷白。 “不要,是淑妃娘娘要见你,命你速去!” 听到这一句,原本脸上气势汹汹的林典瞬间一凝,手上动作也一停。 “淑妃要见我?” 他瞬间惊疑! 第6章 昨晚在哪 淑妃的寝殿寿昌宫,是先皇最受宠的贵妃居所。 宫殿的四周,古树参天,绿树成荫,红墙黄瓦,金碧辉煌。 殿内的宝顶悬着一颗夜明珠,熠熠生辉,光影流动。 淑妃仍是一副凌厉模样,但看向林典眼中不似昨日那般厌恶,她微张红唇,唇齿间流露出一股意犹未尽:“你倒办成了一件好事。” 林典听着她的声音,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昨晚的尤云殢雨,不禁下腹一热。 他连忙低头请安:“娘娘……” “都站着干什么?一个个的榆木脑袋还要听下去?本宫怎么养了你们这一堆蠢东西!”不等他说完,淑妃挥挥手遣散了下人们。 收到主子命令的其他人也不敢多言,纷纷散去,一时间这偌大的宫殿中竟只剩下了林典和淑妃两个人。 淑妃挑挑眉毛,看向林典的眼神若一把破风的剑,像是要将林典身上的锦服都削了去,然后将林典看个清清楚楚,干干净净。 “臣……”林典仍保持着请安的姿态,只觉得有些腰疼。 他昨夜莽撞潇洒的时候可没想过今后该如何面对淑妃。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把秘密咬碎了吞进肚子里,让它永不见天日。 “本宫向来赏罚分明,说吧,想要什么赏赐?”淑妃娇弱的腰身依靠在椅边,纤细的手指随意地撩了撩耳边一看就价值连城的装饰物。 林典只感觉自己身上的邪火燃得更旺了。 他哪里还敢要什么赏赐? 要是让淑妃知道真相,他恐怕真的要尝一尝这宫中的凌迟之刑了。 “谢娘娘大恩,臣只是尽了微薄之力,不敢妄要恩赏。”林典抖了抖身子,进了这宫中,他可是每时每刻都要把脑袋看紧了。 “不要赏赐?怎么,林太医是怕拿人手软?还是说想独善其身,经此事之后要和本宫撇得一干二净了?” “不不……微臣心中觉得,替陛下保重龙体,是微臣分内之事,是微臣荣幸,怎敢乱要赏赐。”林典急忙答道: “况且昨日是娘娘让微臣去……看望龙体安康,此事都是娘娘对陛下的赤诚心意,微臣怎敢邀功。” 这都是淑妃的主意,他今日要是要了恩赏便是留了证据。 哪天传入女帝耳朵里,他这条小命就真保不住了。 这淑妃绝对没有看起来那么好搞。 淑妃冷笑一声:“说道头来,你还不是想与本宫撇清关系,但本宫可不许。” “本宫还要靠林太医的医术,调理身体,怀上龙种呢。” 说罢,淑妃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林典汗颜,这可万万不可啊,要是淑妃怀上所谓的龙种,女帝第一个削死他。 说真的,他可把握不准自己昨日有没有“一发入魂”。 为了自己的小命,一会儿还是给淑妃开副打胎的药好了。 “皇上正值青年,身强体壮,脉搏雄厚有力,臣斗胆为娘娘拟一副方子,为的是给娘娘调理湿寒,早日怀上龙子。”林典跪在地上,低头的瞬间裸露了一点颈间肌肤。 “哦?”淑妃眯起了眼睛如同狡邪的狐狸,她清脆的笑声响起: “林太医,你昨晚过得也不错,看来行走宫中对你来说是如鱼得水,春风得意啊!” 林典看着她的眼神,没来由的心虚起来。 他摸了摸自己的脖颈,果然摸到了一块指甲大小的微微凸起,指纹摩擦之间还有些微微的疼痛。 这一瞬间他是吓得抖了又抖,心都要飞出了天外。 听着淑妃冷嘲热讽的言语,林典只能在心中嘀咕: 是挺春风得意的,昨晚和老子缠绵悱恻的就是你。 林典低头道:“这天忽冷忽热,蚊子也比往年多……” 淑妃看他眼神乱瞟,便知道他定然是在说谎。 想着,她摸上了自己纤细修长的脖子,眼中满是春光:“陛下如此勇猛,这之间少不了你的功劳,以后你便听从本宫,保你继续在这宫中风光无限下去。” “否则。”淑妃冷笑一声:“有罚无赏。” 林典头都不敢抬起来:“娘……娘娘。” “怎么?你还是想尝一尝这宫中刑法?”淑妃言语间透露着威胁之意: “本宫可听闻,刑部刚拟了一种刑法,叫梳洗,便是用热水把人浇灌,浑身活皮变死皮,再用钉耙将皮肉一条一条……” “回娘娘!臣万分荣幸!” 真是个恶毒女人。 林典心中悱恻,喜忧参半。 一来,与淑妃这个狠辣角色合作绝对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二来,若每次淑妃都让他给女帝下那种药,以后岂不是每次他都能和淑妃…… “本宫最欣赏审时度势的人。”淑妃抬起头,高贵得像一只金孔雀。 而后,她脸色突然一变,大声呵道:“本宫的飞凰绣针怎么会在你那里!” 林典勃然色变,连忙检查自己的衣物,果然在腰带上看到了一根细细的绣针。 此针做工精巧,针头处雕刻了一颗凤凰头部,凤凰的尖嘴还缠着一节短短的金丝线,这几处细节,无一不彰显着此针主人的奢华娇贵。 林典咬着嘴唇,欲哭无泪,定然是昨夜女帝叫他叫得突然,他匆忙间摸着黑错带上了。 “这针本宫一直是别在腰带间的!你昨晚去了哪里?”淑妃勃然大怒,双手挥洒着茶杯到了地上。 昂贵的茶器在地上“咕噜噜”地转了几个圈,最后碎在了林典的面前。 林典看着这不像是茶杯,倒像是自己即将离身的头颅。 想到这里,林典脸色惨白。 不带这样玩的!天地可鉴,昨晚的一切都是女帝的主意,他林典不过是个人形工具而已! 纵使心神分离,林典还是硬着头皮哆哆嗦嗦地说道:“回娘娘,微臣昨晚在太……太医院。” “你这个蠢货!” 淑妃大发雷霆,站起身来便要叫人。 奈何她急火攻心,赫然起身时陡然头晕。 眼看这性感妩媚的身躯将要倒下,林典上前一把将淑妃抱在了怀中。 随之而来的还有淑妃身上的脂粉香气。 林典吓的心都要跳出去了,这样也好! 他就可以将淑妃安置在床榻上,然后去找女帝出主意。 但麻绳总在细处断,命运总磨苦命人。 此时,紧闭的殿门外传来了宫女的通报声:“娘娘!宰相大人来见。” 第7章 让淑妃娘娘舒坦 林典很难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淑妃晕躺在自己怀里,门外是淑妃的生父,那可是位极人臣的宰相! 昨天还因为女帝催得急,导致他腰间遗落了淑妃那枚飞凰绣针! 只怕淑妃无论如何都会因为此事发作。 林典眉头紧紧的皱着,怎么看他都觉得自己是“人之将死”。 “娘娘,宰相大人等着见您呢!” 门外有小丫鬟又喊了一声。 林典万般无奈,只能将腰间那枚飞凰绣针取出,扎在了淑妃颈后并不起眼的位置。 若是扎在明显的位置,保不齐自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淑妃吃痛,陡然惊醒。 林典眼疾手快,在淑妃睁眼之前,将那枚绣针别在了淑妃的腰间。 至于是不是淑妃惯常别着的位置,那可就跟他不相干了。 现在有外臣在,淑妃总不至于立时三刻就处置了他! “娘娘,既然宰相大人来了,那臣就先告退了!” 林典将淑妃扶稳在贵妃椅上,这才退下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 “慢着!”淑妃一手搭在贵妃椅的扶手上,一手轻轻按着眉头,“正好我父亲来,我还有话要问你,你就在这里等着也就是了。” 到底是做惯了娘娘的人,淑妃轻飘飘的一句话,竟然就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珠露,请宰相大人进来。” 很快,那个名唤珠露的丫鬟领了宰相大人进来。 “臣参见淑妃娘娘,娘娘千岁!” 淑妃赶紧让人将自家父亲扶起来,她是在宫里作威作福惯了不假,但下头跪着的是她的亲生父亲也是真,纵然君臣有别,她也不愿多受父亲的礼。 “父亲,您怎么来了?” 宰相面无表情的起身,就是见了淑妃也无太多喜悦之色。 坐定之后,宰相大人才继续开口,“听说昨晚你侍寝了?” 淑妃羞涩一笑,“回父亲,确实如此,昨夜陛下已经召幸女儿。” 一旁呆立着的林典眼观鼻鼻观心,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似的,只是心中却泛起嘀咕:原来这辣手无情的淑妃娘娘,也有这样娇俏可人的时候。 这样想着,林典感觉自己身体的某处好像不受控制的有了些许变化,再想到昨夜那场令人面红心跳的情事,林典只觉得有些血脉喷张。 “你腰间那枚飞凰绣针……” 淑妃顺着宰相的话头,下意识地就往腰间经常别着绣针的位置看去,就见绣针竟然完好无缺的又出现在了她的衣服上! 淑妃抬眸,漂亮的眸子中含了许多说不清的情绪。 接收到淑妃近似探寻的目光,林典下意识地垂眸,就连头也低得更深了些。 “这枚绣针虽然是当初为父送你的生辰礼,可如今你既然已经侍寝了,就该万分小心,若是因为腰间的绣针而误伤了陛下,可就不好了。” 林典在心里暗戳戳的点了点头,昨天夜里一方面是因为女帝的催促,让他忙中出乱,另一方面,八成是因为这枚装饰用的飞凰绣针的针尾过于繁琐,才导致勾在了他的官服上。 这针尾能够挂在他的官服上,保不齐哪天就会伤了女帝。 “父亲说的是,女儿记下了。” 淑妃说着,将那枚绣针从腰间摘了下来,递给了一旁随侍的珠露。 “陛下公务繁忙,你要时时为陛下分忧,早日诞下皇嗣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宰相沉声道:“男人多喜欢温柔小意的女子,你在后宫不可过于嚣张跋扈。” 林典暗戳戳地腹诽:晚了!你这女儿又毒又坏,女帝早知道了。 “还有,你身为宫妃,怎么让外男留在你宫里。” 宰相似有所指,不用想也知道说的是林典。 林典左看右瞧就是不和宰相对视,假装说的不是他。 淑妃一笑,解释道:“父亲,这不过是一名小小的太医罢了。” “就算是太医也不行,陛下是一国之君,更是对自己的女人天生具有占有欲,媚儿,你以后做事要多加小心才行。” 林典心中暗笑:那你们就猜错了,你们陛下大方的很呢,连妃子都能与我共享。 哦不对,是让我独享。 不过说起来,淑妃的身段真是没得说,即便昨夜黑灯瞎火的他看不真切,可触手的感觉却是极佳。 到底是入宫侍奉女帝的人。 怪不得总有些太监,会抢着去伺候那些打入冷宫的弃妃。 “你笑什么?!”宰相怒声道。 不好! 林典像是被点了穴似的僵在了原地,自己竟然笑出声了! “回宰相大人的话,我……微臣是为淑妃娘娘高兴啊,娘娘侍寝后怀上龙种指日可待!到时候您可就是国舅爷了。” 这话倒是说到宰相心坎上了,“你很不错,好好照顾淑妃的身子,来日淑妃诞下皇嗣,老夫定会大大有赏。” 林典见好就收,十分夸张的高声道谢:“那小人就多谢宰相大人了。” “这太医还算识趣,你在宫中也需要可靠的人手,依老夫看这位,你叫什么名字?”宰相对林典的识趣很是受用,向淑妃提议道。 “小人姓林名典。” 宰相接着道:“这林典不错,你正当时,可以拿来用。” 林典在一旁腹诽:用用用,我是一个物件嘛!这个用我,那个也用我!老子早晚把你们变成物件! 不过这些牢骚他可不敢让别人知道,挤出一个灿烂的笑脸,感激涕零道:“多谢宰相大人厚爱,小人一定尽心竭力伺候淑妃娘娘,让淑妃娘娘舒坦。” 最后一句,真乃是林典的肺腑之言。 淑妃听着别扭,不知为何忽然想起昨夜的激情,陛下生猛,她确实舒坦了。 “你家里还有什么人,你不用担心,老夫会另行赏赐。” 这话听得林典汗流浃背,哎呀妈,这哪是什么赏赐,这不就是明晃晃的威胁嘛! 自己给他女儿做事还不够,还得把全家老小的性命交到他的手里才行。 林典心中气愤,好歹自己也算是他半个女婿,虽然有些见不得光,但他也不至于这么不近人情啊! 虽说如此,林典却还是老老实实将自家老小的情况托盘而出,毕竟说出来只是以后可能会死,不说现在就要死翘翘啊。 第8章 抱女帝大腿 哼,宰相这个老匹夫,早晚林典也要让他尝尝被别人捏在手里的滋味。 宰相还想说些什么,却听门外有些动静。 “娘娘,陛下身边的安公公过来了。”薛檀儿轻轻推门进来,恭恭敬敬的向淑妃行了一礼。 抬眸却瞥见那日的林典林太医还立在一旁,当即脸上飞起一片红晕。 那日,这个林太医竟然谎称自己吃了药,诱骗她上前,结果她不曾防备之下…… “让他进来说话。” “是,娘娘。” 薛檀儿应了一声,就转身出去了。 倒是坐在一旁的宰相不由得露出了笑容,“看来,陛下果真待你不薄,你也要省心些,早日怀上龙胎才是正经。” “爹爹放心,女儿省得。” “奴才给淑妃娘娘请安,见过宰相大人。” “公公请起,这个时辰,公公怎么过来了?” 淑妃虽然平日里嚣张跋扈,可安公公却是在御前行走的人,她再如何也不能落了安公公的面子。 “娘娘,陛下体恤,让奴才去库里给您挑了一尊送子观音送来,以期娘娘可以早日怀上龙嗣。”跟在安公公身后的一个小太监上前,将送子观音呈了上来。 “有劳陛下记挂,”淑妃脸上的笑容是怎么也掩不住,若是她能够求子得子,那她所出的必定就是陛下的皇长子,来日封王登基,她岂不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后了? 这样想着,淑妃看向那尊送子观音的眼神更加热切了些,“珠露,快将这尊观音送到我的寝殿去,有劳安公公辛苦过来一趟,劳烦安公公替本宫回了陛下,本宫一定尽心供奉,绝不辜负陛下期望。” “娘娘说哪里话,奴才做得不过是些分内之事,另外,奴才还带来了陛下口谕,说是请娘娘以及宰相大人,到养心殿叙话,林太医若是有空的话,不妨同去,陛下说过后要劳烦林太医给请平安脉。” 林典不着痕迹的攥了攥袖口:难道是女帝又不舒服了? 昨天夜里他就已经想过了,现在他穿越过来,基本上是没办法回去了,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原则,他要在这里好好地活下去。 可他现在不过是一届小小的太医,刚接触到的几位大人物女帝、淑妃、还有宰相,哪个他都开罪不起。 不过若是他能因为这一身医术得到女帝的青睐的话……再加上他本身还掌握着女帝的秘密…… 林典心中很快有了计较,前期他就只管抱着女帝大腿,后期一定可以平步青云,到那时,没准儿他还能一亲女帝芳泽。 “原来是这样,父亲,我们即刻前往养心殿,莫要让陛下等急了,林太医随行就是。” 淑妃很快就作了安排。 原本,淑妃身为一宫主位,是可以坐轿辇的,可宰相身为外臣,却无轿辇可坐,是以淑妃这次省去了轿辇,和宰相同行。 林典提着自己的小药箱,不远不近的跟在两人后头。 许是刚刚穿越来的缘故,林典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前头走着的淑妃娘娘,虽然心狠手辣,但和家人说话时却言语温存,走路更是端庄大方,鬓边的金翅步摇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固定住似的,即便淑妃走得不慢,那步摇都没有过多地晃动。 到底是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这仪态也是真的好。 点评完淑妃,林典又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宰相大人,他一早就注意到了,这位年过半百的宰相大人在说话时,经常会做出轻按额头的动作,却不知是什么缘故。 罢了,左右同他没关系,这老匹夫还想着拿捏他的家人呢,便是真有什么闪失,也和他没什么干系。 这样想着,林典又将目光放到了两旁的宫道上,不得不说,这古代的皇家,还真是会享受啊。 就这样七拐八拐,不知过了多久,一行几人停在了一座高耸的宫殿前,这便是养心殿了。 “娘娘,宰相大人,林太医,你们进去就可以了,陛下在里头等着呢,奴才就在外头候着了。” “有劳安公公。”淑妃微微点了点头,往殿内进去了。 很快,宰相也走了进去,林典不作他想,也紧跟在宰相身后走了进去。 “朕听说,淑妃今日将外男留在了殿中许久?”女帝身着龙袍,端坐在龙椅之上,开口说话时的声音听不出半点喜怒。 “回陛下,臣妾不过是想要林太医给一张调理身体的方子,也好更好地服侍陛下。”这样说着,淑妃明艳的面上染上了两分红晕。 她本想说自己扣下林典是因为那枚飞凰绣针的缘故,可这东西是她贴身的物件儿,无端出现在外男身上,便是她也解释不清,是以便扯了个无关紧要的借口。 “淑妃有心了。” 女帝面色稍虞,不痛不痒的说了一句。 随后,将目光落到了一旁立着的宰相身上。 “宰相是朕的左膀右臂,日夜为国事操劳,这身体不知可还硬朗啊?” 女帝面上适时地流露出几分担忧的神色,只是几分真几分假,可就不得而知了。 “多谢陛下挂怀,老臣虽然年老力衰,但还能坚持,等陛下的皇子降生,老臣还希望辅佐之。” 女帝眼神如炬,似乎是被宰相大人的话气到了,压低声音,“既如此,那宰相可更要好好保护身子啊。” 林典瞅着二人的你来我往,心中更觉得这古代不好混,这上学的时候,老师总是说君权与相权的关系,这下子他也算亲身体验了一把,真刺激啊! “林太医,你还不快给宰相大人把脉,好生看看。”女帝说得咬牙切齿,恨不得赶紧让林典诊出个不治之症似的。 又波及到自己,林典只能打起精神来,老老实实的给宰相大人把脉。 嗯?! 这是?! 林典还以为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能有多么威风呢! 还不是被人下了毒! 看宰相的脸色,这件事情怕是还不知道呢,难不成那些大夫都是庸医? 他又偷偷看了看女帝的脸色,怕是她也不知道,如若不然也不会让自己诊脉。 还是这又是什么阴谋? 权衡利弊之下,林典选择将这件事情隐瞒下来。 第9章 林典的抱负 至于能隐瞒多久,那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如何?” 女帝见林典动作迟疑,心中暗暗记下,面上没什么变化。 “回陛下的话,微臣医术有限,只想问问宰相大人是否腰侧时常疼痛,特别是夜里难以入眠?” 宰相一听,竟十分认同,“小林太医不要妄自菲薄,你说的正对老夫的病症。” 林典眉毛一挑,这么阴毒的药物都没把你毒死,还真是命硬啊。 他咳嗽两声,一本正经的胡说,“这是操劳过多导致的,宰相大人只需要少劳心费神,三日便可恢复。” 三日当然不可能恢复,没人解毒就只能死翘翘啦。 “宰相可听到了?”女帝故作担忧,“宰相忧国忧民,自是不敢放松精神,朕今日就准你休沐,这几日就好好休养身体。” “陛下——”宰相还想说些什么,就被女帝打断了。 “宰相若是真的累倒,朕实在难以心安。”女帝唏嘘片刻,半点不给宰相发挥的空间。 林典低着头,不敢随意插话,生怕再被卷进去,这些人都不是好惹的。 “那老臣就多谢陛下了。” 说罢,宰相甩甩衣袖,瞪了一眼林典便离去了。 完了! 林典被宰相瞅得心里毛毛的,这是又惹祸上身了?! “林典!” 就在林典想法子在宰相面前刷好感时,女帝已然从高位下来。 “微臣在。”林典乖乖站着不动,任凭女帝走进,百般打量。 “哼!今日宰相和淑妃说话时,你也在场?” “淑妃娘娘身体不适,才让微臣去的,碰巧而已,碰巧而已。” 林典强调这是碰巧,想让女帝赶紧别再纠结此事。 可结果不想而知,女帝又问,“他们二人可说了什么?” 简直不做人啊! 林典突然觉得这个女帝也太阴险了,这宰相刚走没几步,说不定就在门外听着呢,就像让他行告密之事,这不是纯纯要他的命嘛! 好哇!既然你先不仁,那就休怪我无义! 林典暗中抽出自己的银针,趁女帝不防备,扎在她的麻穴上。 女帝美眸圆睁,直直倒下来。 林典手忙脚乱,赶紧伸出胳膊,将女帝揽在怀中。 软语在怀,又加上这副不容玷污的威严龙袍,林典心中酥酥麻麻,像是有什么破出胸膛。 来古代一遭,只被人当作棋子,岂不浪费了? 他林典要做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的逍遥之王。 “你放开我!” 虽是登基多年的帝王,却也有女儿姿态,躺在男人怀里扭捏不安,脸色涨得发红,却也没有手下留情。 林典哎吆一声,手中滑嫩的肌肤转瞬即逝,捂着鼻子,“陛下未免也太过无情,微臣只是不想让龙体落到冰冷的地面上,您不必下这么重的手。” “你这个登徒子!” 女帝娇声骂了一句,才恍觉不妥,恼羞成怒,“你给我滚出去!” “得嘞!”林典巴不得赶紧离开这里,听这话一溜烟便不见踪影。 女帝这才想起来,他还没有给自己扎针,回味林典捏在自己腰上的手,蓬勃有力,脸色一红,却又有走火入魔的征兆,赶紧坐下调养气息。 此事尚没有解决,林典就觉得事情与自己无关,就帮着后宫那些请不起太医的小宫女们治治病,也算是为自己积累福报了。 只是自己开张还没一天,便又被淑妃请去了。 薛檀儿见他从没好脸色,林典也不愿意搭理她。 还没进门,便听到淑妃小声抽泣,虽知大事不妙,却也只能硬着头皮进去。 淑妃倒也不愿意在别人面前失态,见林典进来,已经恢复好神态。 “淑妃娘娘,不知您又宣微臣有何贵干?” “听说太医院里数你医术最好,本宫今日想请求你一件事情。” 他医术最好?这谣言是谁传出来的?!林典要告他诽谤!自己明明就是个性别男、爱好女的小透明! 这明显就是老宰相的毒被人看出来了,都让他去送死是吧! 他勉力一笑,“娘娘谬赞了。微臣医术不佳,恐怕有负所托啊。” 淑妃定定的看着他,似乎是在考虑他说的话。 半晌,她泪眼婆娑,红唇微启,“陛下所派太医实为庸医,不仅没有治好父亲,就连父亲所中何毒都没有看出来,实在可恶!我定要让陛下将他九族抄斩!” 果然最毒妇人心啊,林典惶恐,人家就是听命行事,你弄不了大老板,就拿人家全家撒气,真是歹毒啊。 林典故作惊讶,“什么?宰相大人中毒了?” “就是昨日的事情。”淑妃咬牙切齿道:“不知道是哪个歹人,陛下已经下旨调查了,相信很快就有结果。” 林典心中冷笑,女帝那个尿性怎么可能会派人调查清楚,不继续下毒就已经是开恩了。 可他不敢说,只能看着淑妃表演。 淑妃柔情攻略用完后,又开始诉苦,“这宫中生活艰难,小林太医也算是本宫信得过的人,难道你不愿为我分忧?” 一张美人面凑近林典,让他神情一晃,险些招架不住,来个饿狼扑食。 淑妃恍若得逞一般,又恢复到高傲不可一世模样,抬首睥睨,“你别忘了,你全家都在我父亲手里,所以千万不要耍什么花样,要不然会死的很难看的。” 林典为难。 “这太医去给臣子治病,都是皇上指派的,哪轮的找我插手。” “本宫不管,要是你办不到,就和你全家一起下地狱吧。”淑妃下了最后的通牒,就是让林典自己想办法。 可怜林典又被硬生生拉入这个无尽漩涡之中。 “好!我去!若是我真能将宰相治好,不知道淑妃娘娘能够给我什么?” 既然都去替她卖命了,自然也图些好处。 淑妃满意的点点头,不怕手下人有能力,就怕他没有弱点,无论是亲眷家人还是什么贪婪欲望,只要抓住他的弱点,就能够不费吹灰之力拿捏他。 “放心,少不了你的好处。” 淑妃指尖轻轻划过林典的脸颊,留下淡淡的划痕。 “好了,你先回去吧。” 林典摸了摸自己的脸,这样俊秀的脸庞可千万毁容了。 正想着,女帝这边派人传了话来,说让他过去一趟。 第10章 会享受的宰相 林典心中不爽已经到达了极点。 这偌大的皇宫难道就没有别人了吗? 怎么事事都要自己参与,他又不是神仙,他也会累的好嘛?! 林典背着药箱,任劳任怨跟着太监去了养心殿。 淑妃前脚找了自己,女帝后脚便派人宣他,若是两者没有什么关联,任谁也不会相信。 但他也只能装聋作哑,希望女帝给力,能够免去这一场灾祸。 “林典,宰相中毒你可知晓?” “微臣不知。” 林典硬着头皮回应。 “哦?是吗?” 女帝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让林典脊背发凉,但为了小命,还是十分嘴硬道,“微臣确实不知,只不过淑妃娘娘刚才向微臣提及此事。” 上头没有动静,林典悄无声音的抬起头观察女帝,却正好与女帝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对上那似有若无的试探,林典挤出一个灿烂的笑脸,“陛下,微臣的医术浅薄,诊不出来也不是什么天大的罪过吧。” “朕不是怀疑你的医术,只是怀疑你的忠心。” 这话扔下,林典心中打鼓,虽说咱们共享了媳妇,但还是保持距离的话,要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陛下明鉴,微臣那是一腔真心为了您啊。” “那好,既然你如此忠心,去宰相府诊治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另外朕还需要你暗自查访是谁给宰相下毒。” 林典可不吃这哑巴亏,要他干活就得先给钱,“那陛下,微臣此去宰相府查案,有没有什么凭证?都是宰相门前三品官,我一个小小太医如何能够使唤动他们啊。” “这个不难。” 女帝解下随身携带的龙形玉佩,“这是朕的随身玉佩,见此物如见朕。” 林典接过玉佩,有些难以置信:这么一个玉佩能看出什么啊。 虽然如此,他也小心翼翼将玉佩收进怀中。 林典出了宫门,往宰相府去的时候,心情多少有些烦闷。 中了那样阴险的毒,宰相大人用不了几日,就会撒手人寰。 女帝特地让人嘱咐他,要好好彻查宰相的病因,无论如何都要确保宰相的身子看起来安然无恙。 “看起来”三个字若说没有半点儿旁的意思,他林典是万万不信的。 伴君如伴虎,即便高位上坐着的那位是个女帝,却同样不可小觑,说是去查下毒的原因,查来查去若是查到女帝身上,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原谅林典不厚道的笑出声来。 那天隔着纱帐给女帝诊脉,就能让他血脉喷张,可见这次穿越,不虚此行。 嘻笑过后,林典又开始郁闷,一路走来,脑子就没停止运转过,一直在思考个中的对策和缘由。 等他抬起头来时,已然到了宰相府上。 门口的小厮将他领进去时,已经瘫痪了的宰相大人端坐在太师椅上,一旁好几个丫鬟轮流伺候着。 “老爷,这是今天的枣子。” 一个模样很是清秀的女子上前,笑得很是妩媚,看穿着不似寻常的丫鬟,想来应该是这位风流宰相的哪一房姨太。 一个漂亮丫鬟正在宰相背后给他按压着太阳穴,看样子宰相很是舒坦,闭眼直哼哼。 “呈上来吧。” 宰相睁开眼,一双眸子里不似那日在淑妃宫里的严肃而有威慑力,反而多了些许欲望的色彩。 那姨太上前来,将枣子递到了宰相面前,宰相伸手去拿枣子,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狠狠地摸了一把那女子柔弱无骨的手。 “老爷!” 那女子巧笑晏晏,模样看上去很是羞涩,引得宰相哈哈大笑,捏了颗枣子就往嘴里送。 “阿绫啊,辛苦你了。” 林典有些诧异,不就摘几颗枣子洗几颗枣子吗?有什么辛苦的?就算再是大家闺秀,也不能是这样的肩不能提手不能扛吧? “老爷说哪里话,这都是阿绫应该做的。” 说着,阿绫单手举着托盘,另一只手又拿了颗枣子送到了宰相嘴边。 “可泡够时辰了?若是时辰不够,可是损伤药效的。” “老爷放心,昨天夫人往妾身房里来,是夫人看着妾身泡上的,绝对不会误了时辰。” 林典在一旁看得真切,那个名唤“阿绫”的姨太眸底,闪过了一丝别样的情绪。 或许这个阿绫,就是宰相中毒的关键所在。 想也是,若真是仇杀的话,这个阿绫看起来最多也就二八年华,再怎么隐忍,恐怕也做不到将所有的情绪尽数隐去。 这样想着,林典再看向阿绫的目光多了几分审视。 什么枣还需要泡? 林典心头有些疑惑,目光落到托盘上仅仅剩下的最后一颗枣子,不对啊,看现在的季节,并不是生产鲜枣的气候,宰相所吃的枣子,应该是陈年的干枣才对,可看这枣子不仅饱满,而且很有光泽。 难道? 林典不着痕迹的嗅了嗅,除了一众丫鬟女人身上的脂粉味儿,还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从枣子上传来的味道,像是……阴枣。 姑且不论阴枣是否真的能益寿延年,单就这几个伺候的丫鬟环肥燕瘦的,就足以说明这宰相还挺会享受。 “你来。”宰相将枣核吐到了一个丫鬟的手里,随后又有一个丫鬟上前,将清水呈了上来,这是给宰相漱口用的。 宰相也不伸手,直接就着那丫鬟的手喝了一口漱口水,片刻,一个腰肢很是柔软的丫鬟上前,一个后仰,正脸对着宰相的胸口,同时张开了嘴。 林典立在一旁看得直皱眉,不会真的是他想的那样吧? 随后,宰相张嘴,将漱口后的水尽数吐到了那个下腰的丫鬟口中。 林典忍不住后退了一小步,还真是美人盂! 那个丫鬟竟然就面不改色的将宰相的漱口水吞了下去! 林典微微抿唇,有些说不上来自己颇为复杂的心情,不过看宰相丝毫不避讳自己的模样,或许这样的事情在高官贵胄家里很是常见? “林太医。” “微臣在。” 林典回神,赶忙应了一声。 “先前宫里来的太医说,我的身体是中了毒,不知林太医可否诊治出来啊?”他可是记得,那日养心殿内,就是面前这位林太医,说他太过劳累,导致女帝轻而易举的就削了他的权! 第11章 病情 “我还听淑妃娘娘说,宫里就属林太医医术最精,还请林太医再次替本官看看,到底究竟是不是中毒所致?” 宰相面色有几分阴沉的看着林典,说出来的话也颇有些意味不明。 “宰相大人放心,微臣一定竭尽全力。” 林典微微躬身行过一礼后,伸手附上了宰相伸过来的手腕,心中却不由得碎碎念:这老东西,身中剧毒就等着求他呢,竟然还摆这副臭架子,要是找不到下毒之人,这老东西就等死吧。 他上次就已经发现了宰相身中奇毒,只不过碍于女帝在侧,他无论如何都不敢说出实情,就是宰相和淑妃加起来,也比不上一个女帝,这点儿他还是分得清的。 他现在没什么权势,手上不仅掌握着女帝的秘密,就连女帝修炼的功法,也需要他从旁协助,以避免走火入魔,就凭这两点,短期内女帝都不会不顾他的生死,就算是淑妃或者宰相死谏,他都不会死。 “林太医,还没有诊断出来吗?” 宰相不含温度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林典陡然回神,放下还搭在宰相脉上的手,低垂着眼睑回话道,“回宰相大人的话,大人确实身中奇毒,只是下毒之人实在谨慎,以至于当日微臣只看出来大人身心劳累,却不曾看出掩盖在其后的奇毒,实乃微臣医术不精!” “罢了,林太医只需告诉本官该如何解毒,本官也就不追究林太医的失职了。” 林典真的有些看不惯这宰相的臭脸,他又不是女帝,凭什么能追究他失职与否? 再者,没听说过“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吗? 就怕宰相没那个命去问他的罪! “回大人的话,微臣还需回到太医院去,和诸位同僚细细斟酌药方,大人所中之毒实在凶悍,微臣不敢妄下决断。” 宰相斜眼打量着林典的神情,半开玩笑的说了一句,“恐怕去太医院之前,要先问过陛下吧?” 林典低头,掩去眸底的笑意,看来这宰相心底跟明镜儿似的,君臣关系,远没有明面上那样和谐。 “陛下很是担心宰相身子,自然会过问,另外,药方中可能会涉及几多稀缺药材,也只有奏明陛下之后,太医院才能将其入药。” “是这样吗?” “的确如此。” 在林典回话之后,宰相就陷入了沉默,不过林典倒也沉得住气,垂着头一言不发。 良久,宰相再度开口,“既然如此,那就辛苦林太医走这一遭了。” “微臣告退。” 出了宰相府,林典深深地叹了口气。 出宫诊治竟然也没有给他配一辆马车,即便是宰相府离皇宫不远,可他手里还要提着分量不轻的药箱,要想走回去,少不得需要小半个时辰。 若是再从宫门口走到女帝在的养心殿,一炷香的时间都数勉强。 想到这里,林典突然就有些理解穿越前那些怨声载道的社畜了,他现在就是那个在古代勤勤恳恳打工的社畜。 林典摸了摸兜里的荷包,这一次出诊费才三百个钱,街边倒是有雇佣马车的,竟然要二百四十个钱! 怎么不去抢呢? 或许是前日有些得罪了这位宰相大人,方才出诊,连几两碎银的小费都不舍得给他。 林典摸了摸鼻头,抬脚往皇城方向去了。 日头渐渐往西斜,寒鸦栖息,林典终于赶在最后一抹晚霞还留在空中的时候,到了宫门口。 再由太监引着到养心殿的时候,殿里已经燃起了灯火。 “微臣林典,叩见陛下万岁!” 林典本以为自己身为膝下黄金万两的七尺男儿,初来乍到会宁折不屈,不想对上身着龙袍、面容肃穆的女帝,自己竟然很是自然地就跪拜了下去。 “去给宰相看过了?” “回陛下,宰相大人确实身中剧毒,若不及时找寻解药,只怕性命不保。” “那你可否配制出这解药?”其他太医只是说宰相中了毒,这小子却能说出这么多信息,或许这小子有可解之法也说不定。 若真是这样的话,就不能放任此子随意出宫了。 是了,她不想宰相痊愈。 “微臣无能。” 这话倒不是林典谦虚,实在是这毒,让人有些羞于齿口。 解药中的其他佐药倒还好找,就是极品人参也不话下,唯一困难的是解药的药引,是下毒之人的初夜之血! 现在只能知道下毒之人是个女的,旁的一概不知,想要调配出解药,难如登天。 “为何?” 高位上,女帝微微眯起凤眸,面无表情的看着台下的林典,眸中的探寻之色毫不掩饰。 “陛下可知,解铃还须系铃人,若想彻底解决宰相所中之毒,就必须要找到下毒之人,以下毒之人的初血作为药引,佐以其他药材熬制服下,才会见效,否则,便是大罗神仙来了,也于事无补。” “初血?” 林典抬眸,觑了一眼女帝的神色,心中不住地腹诽,这女帝倒还真是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何为初血,他敢说她敢听吗?不得给她听得面红心跳的? “回陛下,实乃下毒之人初夜落血,取九滴之数,于当晚辰时之前入药服下,不出三日即可痊愈。” 果然,在林典说完初血之后,女帝的脸上很快有了淡淡的红晕。 毕竟,女帝不曾经过人事的,那晚的笙歌,还不知给女帝带来了多大的触动呢,这样想着,林典的面上不由得染上了两分笑意。 “既然如此,朕就命你去解治宰相所中之毒,还是那句话一定要让宰相的身子,看起来安然无恙。” 顿了顿,女帝接着开口,“药引难寻,你便去寻也就是了,若是实在寻不得见,只能怪宰相命该如此。” “朕说的,你可明白?” “微臣明白!” “这件事你要是做得好,朕重重有赏,林典,朕为何将此事托付于你,你心中自该有数。” “是,陛下。” 林典到底聪明,从这只言片语中就已然明白,自己要如何给那位位极人臣的宰相治病了: 首先,只要掩盖了宰相身上的毒,表面上看着无碍,内里虚空与否不重要。 其次,需要去找药引,但是允许找不到药引。 第12章 得心应手之人 明面上看,女帝要他好生照顾宰相的病情,可实际上究竟如何,就耐人寻味了。 林典愿称之为“语言的艺术”。 “陛下,微臣才疏学浅,恐难堪大任。” 林典自然知道这件事交给自己去做已然是大势所趋,但总归要多给自己再争些好处,至少办事不利的时候,可别龙兴一犯砍了他的脑袋。 “这不打紧,淑妃信你,朕自然也信你。” 这话说得林典只觉得背后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女帝这是知道淑妃托付他照顾宰相病情的事儿了。 他忽然想起来,那日带他来给女帝瞧病的,好像就是淑妃的贴身丫鬟薛檀儿! 看来,淑妃宫里的确有女帝的眼线。 以后行事要更加谨慎些了,虽然他穿越而来一直秉持着明哲保身的处事原则,极少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可还是要小心为上,谁让他现在只是个小小太医呢? “陛下,微臣以为,须和太医院诸位同僚一同斟酌药方,或许更能对症下药。” 林典见摘不出自己,那便只能多拉几个人下水了,总好过他一个人承担淑妃的怒意。 是了,他一早就意识到了,按女帝的心思,宰相身中剧毒,久病不治,那么他这一个首当其冲的太医,一定难辞其咎,淑妃定然不会轻饶了他。 “太医院的人随你去挑,放心,太医院上上下下,都长着同一张舌头。”说着,女帝的音量提高了些许,“安福全——” 安福全疾步走过来,冲着女帝行了一礼,“奴才在。” “传朕口谕,为宰相诊治一事,太医院诸位医圣皆听林太医调遣,林太医说人手不足,你随林太医往太医院去一趟。” “嗻。” 安福全麻利的应了下来。 林典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微微躬身行过一礼后,便要跟在安福全身后往外走。 女帝看着他的背影,像是想到了什么,饱含深意的补充了一句,“林太医,记得要挑得心应手之人。” 林典步伐微微一顿,转过身来略点了点头,“微臣明白。” 太医院—— 这晚,太医院轮值的太医一共还有六位,林典跟着安福全来到太医院的时候,那六位太医都还各自忙着自己手头的活计。 见林典进来,也只不是抬头看一眼,就继续忙自己的了。 甚至那位叫岳文哲的太医院院判,在看到林典进来时,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背过身去忙活了。 林典一脑门子问号,不过很快反应了过来,他骤然在女帝和淑妃面前得了脸,指定是挡了这位院判升官发财的路子。 不过要怪就怪这位院判华而不实,没有半点儿真才实学,可一点儿也怪不得他。 “诸位大人且等一等,奴才奉了陛下的口谕前来,请诸位与林太医一同,斟酌为宰相大人解毒的药方。” “安公公,是需要我等六人都要配合林太医的行动吗?” 果不其然,岳文哲一开口,便带了十足的挑衅意味,甚至不着痕迹的给还算是新人的林典拉了一波仇恨:同样是从六品的太医,凭什么我们就得配合你林典的行动,听从你林典的调遣? “林太医,您看呢?” 安福全像是没察觉到岳文哲话里话外的挑拨之意,将话语权扔给了林典。 林典心中不由得警铃大作:安福全能混到女帝跟前儿,当得了大内总管,其精明程度自不必说,此番却什么都不说,转手将烫手山芋抛给他,倒像是有意在试探他。 只是这试探是女帝的意思,还是安福全自己的主意,就不得而知了。 “安公公言重了,陛下不过是怕我初出茅庐学艺不精,若是耽搁了宰相的病情可怎么好,所以才想要我找一两位同仁,与我共同斟酌药方。” 听到此处,安福全保持着一贯的笑容,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 “如此,还请林太医早做选择,奴才也好回去复命。” 林典自己也想早做选择,他还想赶在宫门下钥前出宫回府休息去呢,他可是忙了一整天了。 可是他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女帝还吩咐他要挑“得心应手之人”,他哪知道该做何种选择? “宰相除了身中剧毒之外,还有一些经年累月的旧伤,依微臣看,宰相这次若是得以痊愈,只怕身体也会大不如前,是以微臣想着,若是能够在治疗过程中一并除去宰相的旧伤,或许会事半功倍,不知安公公以为如何?” “陛下说了,一切全凭林太医做主。” 好一个全凭他做主,这个老狐狸,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微臣刚入职不久,诸位同僚的本事微臣知之不多,不知可否请岳太医代为选择?” 林典将姿态放得极低,刚一打照面的时候,他就看出来了,面前这位太医院院判岳太医,眸底的欲望太重,这样的人只要你软言软语的说几句好话,他倒是乐意顺手帮你一点半点不费力气的小忙。 果不其然,那岳太医定定的看了林典几眼,随后老神在在的饮了一口凉茶,这才回头去看身侧的五位其他的太医。 岳文哲不开口,林典就好脾气的一直等着。 半晌,岳文哲终究是开了口,“最边上那位徐太医,是妇科千金圣手,这位是安太医,治疗劳损和铁打损伤是拿手好戏,中间这位是康太医,最善制药解毒,当然刘太医也是这方面的翘楚。” 林典虽是低垂着眼睑听岳文哲说这些话的,余光却一直注意着一旁的安福全,在提到康太医和安太医时,安福全略略点了点头。 而在介绍其他几位太医时,安福全只是保持着以往惯有的笑容,并未有其他动作。 出于种种考虑,林典并未抬头看安福全和几位太医的眼神交流。 一个个儿的都是人精,不明敌我的时候,他还是老实一点儿的好。 “既如此,那就有劳康太医和安太医,明日同去宰相府给宰相大人瞧病了。” “应该的。” 中间那个略有些瘦高的康太医很快出声应了一句。 这下林典可看清了,安福全和康太医有过一瞬的对视,随后,安福全动作幅度极小地点了点头。 第13章 绫姨娘 看来他赌对了,选择的安康两位太医,不出所料就是女帝的人。 “劳烦安公公走这一遭,请公公喝茶。” 林典很是肉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递到了安福全手里。 安福全颠了颠荷包的重量,很是自然地将其揣到了袖笼里。 伴随着安福全的动作,林典只觉得自己心头的肉狠狠地颤了颤,得嘞,一天白干。 好不容易送走了安福全,林典将自己的药箱归置好,并很是小心的锁上了柜子,这里面全是他问诊的记录和开出的药方的记录,他日以备存档,若是被有心之人拿去甚至篡改了,只怕他小命不保。 说白了有些像是现代社会医院做手术常用的麻药,在手术室里是药品,出了医院,可就归缉毒警察管了。 一切收拾妥当,林典再三确认无误之后,才往自己的住处去,毕竟今日不是他轮值,他没必要彻夜都留在太医院。 更何况还要面对一个看他不太顺眼的院判。 忙碌了一天,林典很快就睡去了,再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安福全已经拿了圣旨在院子里等着了。 乍一看到安福全,林典还以为自己昨天给的小费太少,没给安福全送走呢。 揉了揉眼睛,确认安福全捧着圣旨在等自己,尽管林典心中叫苦不迭,也只能一掀衣袍,干净利落的跪了下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医院林典,医术有成,历练有加,特命林典前去宰相府中代朕慰问治疗,钦此!” “微臣接旨!” 再次送走安福全后,林典满面愁容的看着手中好像有些烫手的圣旨,这女帝自己想要表现体恤臣下也就算了,为何非得将他牵扯进去? 他一个小小太医,竟然要行查案之事,林典不知道女帝怎么想的,拿他当驴使。 可他也不敢起来反抗,于是乎只好收拾妥当,晃晃悠悠的去了宰相府,一时半会儿也不能当场给宰相治好或者治没了,百无聊赖的林典只好在宰相府闲逛。 行至假山旁,林典听见有丫鬟谈论宰相中毒的事情,悄声过去,躲在后面。 “宰相大人这病说不定就是吃那什么劳什子枣吃的,我在大户人家当差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吃这种东西。”粉衣丫鬟嫌弃道。 “你才服侍过几个主子,哪里知道这些事情,这阴枣最是能够延年益寿,富贵人家都是能早吃不晚吃,不光是咱们主子,就是陛下,我估计也会享用。”蓝衣丫鬟捂着嘴偷笑。 红衣丫鬟推搡她们两人,“你们小浪蹄子,知道那枣是如何弄出来的嘛,咱们大人好不容易才寻到绫姨娘……” 等林典想要仔细听听那绫姨娘和阴枣的事情,那几个丫鬟却压低了声音,无奈,他只能亲自出马。 “姐姐们在这儿谈论什么?” 林典长得俊美,又是一位医术高明的太医,为人也十分风趣,府里的丫鬟自然是喜欢。 三个丫鬟涨红脸,支支吾吾却不好意思开口继续她们刚才的话题。 “没什么,小林太医,我们不过是说些姐妹间的事情。” 林典见她们不肯吐露,便主动提及。 “你们说绫姨娘如何?” “我们没有说绫姨娘。”粉衣丫鬟矢口否认,这等议论主子的罪名她们承担不起。 “你们不用担心。”林典看了看惶恐不安的三人,将她们的头一一抬起来,“诸位姐姐貌美如花,低着头作甚,旁人不让花儿绽放,我林典是惜花之人。” 丫鬟们一听,脸色更加红润,眼含秋波,恨不得立马跟着林典回家才好。 “绫姨娘就是宰相大人新纳进门的姨娘,听说是下面有人孝顺大人的。”蓝色女子抢先回答。 红衣女子也不甘示弱,“绫姨娘就是一个玩意儿,为我们大人提供阴枣的容器罢了,仗着自己有宰相的宠爱,就不把我们这些奴才放在眼里,经常赶丫鬟们出府。” “那绫姨娘也是可怜人,她本就是穷困人家的女儿,有一次我看她还捡拾掉在地上的点心吃呢。” “……” 这三个丫鬟们你一句我一句,林典对着绫姨娘和阴枣的事情也算是有些了解了,只不过还不是很确定宰相中毒的事情就是绫姨娘所为。 看丫鬟们口中的绫姨娘好像也是一个良善的女子,将不愿意侍奉糟老头子的丫鬟们赶出宰相府,对同病相怜们的姨娘们多有照拂,就连小猫小狗似乎都爱找她玩耍。 这样的一个人给为非作歹、草菅人命、高高在上的宰相以这种方式下毒,好像也不是这么难以理解。 林典下定决心,一定要去见一见这绫姨娘,探听一下虚实。 “姐姐们,你们说的对我的帮助真的很大,对解开宰相身上的毒也很有影响,只是我想问问这绫姨娘的院子在哪边?” “你找她做什么?”粉衣丫鬟美目一横。 “就是想要拜访一下。”林典尴尬一笑,怎么他看上去有这么色胆包天嘛?连宰相的小妾也敢觊觎? “绫姨娘性子不好,我劝小林太医最好别去。” 说完,三个丫鬟竟然齐刷刷的都离开了。 留下林典不明所以,这个绫姨娘性子到底多么不好啊,连小丫鬟都不乐意领着自己过去。 既然如此,他就只能做一回偷香窃玉的小人了。 林典根据自己对古代建筑的猜测,摸索着跨过后花园,一间间院子试探。 “喵呜喵呜~” 哪里来的小猫? 林典疑惑,四下寻找,终于在灌木丛底下发现了一只纯白色的波斯猫,小心将它引出来,抱在怀中。 猫身上还有淡淡的女子体香,林典刚要起身,便听到身后有人冲了上来,二话不说就要扑到林典怀中。 虽然林典能坚守自我,但都送上门了,岂有拒绝的道理。 他顺势揽住女子,一个旋转,压在身后的草地上。 草色虽嫩,却也嫩不过女子如玉的肌肤。 阿绫被扎得面色泛红,身躯来回扭动。 可林典却面色凝重,他手正按在阿绫的血室处。 那枣的形状似乎印在他的掌心。 寻常的阴枣自然不会如此,只因这阴枣混着剧毒,已经腐蚀了她的血室。 第14章 有毒之花 “你滚开!”阿绫气急败坏的一把推开林典,“你这个混账玩意儿,竟然敢轻薄我,我要告诉宰相,将你赶出去!” 阿绫说得真切,似乎林典真的做了什么似的。 林典大喊冤枉,天地可鉴,他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呢。 “绫姨娘,你说话可是要讲证据的,这么平白无故的冤枉人,可是会死人的。”林典虽然不知道这绫姨娘为什么这么做,但他要试她一试。 果不其然,绫姨娘一听会死人,便面带迟疑,似乎也是没想到有这样的后果。 “你少吓唬人,来人,将这个小林太医赶出府去。”绫姨娘指着身后的两个小厮,催促着他们动手。 小厮迟疑,开口劝道,“绫姨娘,这位可是陛下派人替大人诊治的太医,若是我们将他赶出去,恐怕大人和陛下怪罪。” “哼!这太医诊治这么长时间,我也没见大人的身体好转,怕也是沽名钓誉之辈,将他赶出去也是为了宰相的身体着想。” 绫姨娘眼一横,怒意四散。 林典见绫姨娘这般急切的想将自己赶出去,心中更觉奇怪。 自己也没得罪这绫姨娘啊,怎么就非得抓着自己不放。 奇怪,真是奇怪。 除非…… 林典恍然大悟。 这绫姨娘的目的就是不让自己为宰相治病,好让宰相彻底死翘翘。 他就是好奇这位以这种方式下毒的奇女子,和那宰相什么仇什么怨,竟然舍得这么折腾自己。 唉,这又让林典起了惜花之情。 真是造孽啊。 这样的美人该是好好被人呵护。 总归小厮是相府的小厮,没有相府的主人发话,他们也不敢随意将人驱逐出府。 绫姨娘见他们不听话,有些气恼,白皙的脸蛋儿上浮上一层淡粉。 “你们竟然敢不听我的话,宰相大人不会放过你们的。” 绫姨娘也就只能耍耍嘴皮子,一个姨娘在府里能有什么地位,还是底下官员孝敬上来的女人,相府的下人们纵使面上对她和善,背地里不还是议论纷纷。 林典瞧着绫姨娘的模样,着实有些好笑,故意道:“绫姨娘,女人生气可是要长皱纹的。” 这更让绫姨娘生气了。 “不过我这里倒是有一副养颜美容的好方子,不知道绫姨娘愿不愿意试试?” 林典试探着问道,自己必须要好好和绫姨娘聊聊。 “好啊。”绫姨娘欣然同意,跃跃欲试道:“不如去我的院子中,咱们详细讨论这个方子。” 林典抱着波斯猫,给猫主子顺毛,不远不近的跟在绫姨娘身后。 俗话说得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如今他林典就要勇闯盘丝洞,看看这个洞里到底是什么吃人的妖怪! 绫姨娘的院子花团锦簇,争相开放的花朵让人目不暇接,来来回回穿梭着丫鬟们,给花浇水打理枝叶。 这样的美景,就连林典这样对花无甚在意的人都舍不得移开眼睛。 “好看吗?” 绫姨娘站住脚,瞧着林典痴痴的模样,笑出声来。 “好看。” 林典如实说到。 “这花开得鲜艳,毒起人来也是毫不手软,小林太医可要小心啊。”绫姨娘话里有话,又不说的清楚明了,故意让人琢磨不出头脑。 林典一笑,随手摘下一朵身侧的花朵。 “这花儿这样好看,没有一点毒素保护自己怎么可以,我怜惜花朵,更加心疼有毒之花,若不是被逼急了,她们又怎么想要沾染鲜血呢。” 这话说的真切,阿绫神情动容,但只是一瞬间就恢复正常了。 若真有人替她申冤,她又何尝弄出这么多事情来,亲人惨死、鸣冤无门,这个世道本就让人手沾鲜血。 她辛辛苦苦才到达这个地步,不能因为这个人就前功尽弃,既然不能将他赶出去,那就只能将他拉入自己的阵营,若是赶走这个太医,陛下也会派别的太医来。 思及此,阿绫接过林典递过来的花,低下头嗅了嗅,眉眼暗送秋波,“确实很香,小林太医有心了。” 林典见绫姨娘突然转变了姿态,知道自己这是打到她的七寸上了。 “小林太医,进屋去吧。” 阿绫倚着门,回首笑着遣散丫鬟小厮们。 林典笑呵呵的跟进屋,倒也没有局促,十分熟络的给自己倒了杯水,又觉得应该给主人家倒一杯,“绫姨娘请。” “叫我阿绫。”阿绫身姿优雅,做到林典身旁,伸出芊芊玉指,从林典手背上滑过。 林典一激灵,心中乐开花。 这女人赶不走他,又开始用别的招数了。 兵来将挡,女人来他来掩。 林典不动声色,“绫姨娘说笑了,刚才我差点还被赶出去,若叫阿绫,那不得被宰相打死。” “我怎么会舍得你死呢。”阿绫笑靥如花,接过茶杯,一饮而尽,“小林太医,不知你说的方子可准备好了? “当然。”林典爽快应道,四下寻找纸笔。 嗯? 女人柔弱无骨的躯体一坐在身上,林典立马心魂荡漾,有些把持不住。 “阿绫,你这是?” 林典心中七上八下。 这是准备色诱自己? 绫姨娘的双手轻轻抚上林典的脸颊,从额头开始慢慢往下,眉眼、鼻梁、嘴唇。 玉手重重捻在唇上,一下、两下、三下…… 林典心中乐得开花,没想到这个绫姨娘玩得这么花,可惜啊,这可是带着毒的花儿。 他手上动作不慢,一把将绫姨娘的手握住,不许她在自己的脸上作乱。 现在还有正事没有解决,自己可不能光想着玩乐。 “麻烦绫姨娘找张纸,我给你写方子。” “小林太医何必动用纸笔,你贴近点,贴在人家心口上,人家总觉得心口闷闷的,你仔细瞧瞧是不是生病了?” 绫姨娘声音娇俏,当真缠人得很。 林典终于觉得这女人有个下毒害人的样子了。 这勾魂摄魄的手段,怕是那宰相知道了也不舍得杀她吧。 不过,他拳头抵在唇边,咳嗽两声,将绫姨娘推开。 “好了,现在说一说,你为什么给宰相大人下毒?” 林典声音忽变,十分认真地盯着阿绫,眼神中的睿智让人无处可躲。 绫姨娘还没从刚才的情动中回过神来,这样被林典一问,神情略有些慌乱。 第15章 不值得去救 “你说什么?” “怎么?绫姨娘还想假装听不懂吗?”林典十分好奇,撑着下巴仔细端详面色有异的绫姨娘,“下毒的事情,我已经知道是你所为,只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对宰相大人下手,毕竟你在府中受宠,吃穿不愁,应该比外面过得强吧?” “你说的什么……我听不懂!”绫姨娘还想狡辩,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之前还称呼我为小林大人,绫姨娘怎么这般绝情。” 林典一步步逼近绫姨娘,眼中的探究一目了然。 “只要你说为什么要对宰相下毒,我可以禀报陛下,饶你不死。” 绫姨娘大义凌然,抬头看着林典,讽刺道:“我原以为你和他们是不一样的,可现在看来,你们就是一丘之貉,说什么会放过我,只不过是为了让我将解毒的办法交出来罢了。” 林典对绫姨娘的赞赏表示感谢,可是他怎么就和宰相成了一丘之貉了? “我和宰相可不是一路人,你把我和他放在一起,那就是对我的侮辱!”林典颇有气节,眼神坚定异常。 绫姨娘有些动摇,她实在是不知道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林典。 这么长时间的隐忍复仇,已经让她有些撑不下去了,崩溃就在一瞬间。 到底该不该相信他? 绫姨娘带着神伤的眼神看向林典。 林典精神一恍惚,语气也缓和许多,认真道:“只要你说出来,我定会保你安全无虞。” 他摸了摸怀中的龙形玉佩,只要有这个东西一定能够救阿绫的命。 “好,我说。”阿绫深呼吸一口气,像是陷入回忆之中,“我们一家人原本可以幸福的生活在一起,谁想到突然发生瘟疫,原本也没什么事情,在那些官员来之前就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哈哈哈,可他们贪生怕死,来得如此晚,还觉得患了瘟疫的人是被上天惩罚,不论是有没有好转的人都被他们活活烧死了。” “当时我爹娘拼死将我送出来,要我好好的活着,难道我不想活吗?!谁不想好好活在这个世界上!我爹娘也想啊!可是我却亲眼看到他们死在火海里!你知道亲眼看着爹娘惨死的痛苦吗?!” 阿绫泪如雨下,歇斯底里的控诉道:“你没见过!你们生在京城长在京城,怎么能够体会到我们这种平凡人的颠沛流离,痛失双亲的痛苦!” 林典看着阿绫哭红的双眼,一时沉默了。 “所以是宰相下令放火烧了你爹娘他们?” “对!”阿绫恨意充斥着身体,紧紧握住拳头,“对,就是宰相,我到死也不会忘记他那不可一世的嘴脸!所以我凭借自己这幅容貌,才能够进入宰相府,杀了他为我爹娘报仇!” 这一路艰辛自然不必说。 一名女子能够做到这种地步,实在是令人惊叹。 林典沉声道:“这件事情我知道了,你也不要再和任何人说起,放心,答应你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 说罢,他起身离开。 “你不问我解毒的办法吗?”阿绫擦干眼泪,心中疑惑万分。 林典回头轻笑,“若真如你说的这般,宰相死有余辜,不值得去救。” 听到这话,阿绫愣在原地。 他原来是这样的人。 那自己? 皇宫,养心殿—— 女帝一直在批各地奏上来的折子,不知不觉间就已经到了晚间亥时一刻。 “陛下,敬事房的人来了。” 安福全小心翼翼的走进来,向女帝通传了一声消息。 女帝单手撑着桌面,轻揉着额头,“朕不是说过了,以后敬事房的人再过来,尽数赶回去就是了,不必来禀报朕,怎得这次又过来了?” 难道就因为前两日她“宠幸”了淑妃的缘故? “这……” 安福全低着头,伸手抹了一把额头并不存在的冷汗,正思索措辞间,外头又一道声音传了进来,“陛下,淑妃娘娘过来了。” 女帝的神情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染上了一层阴翳,“让她进来。” “臣妾给陛下请安,陛下万福金安!” 淑妃聘聘袅袅的上前,施施然行了一礼。 许是有了前两日那次的滋养,淑妃面色看上去倒比往日里更加红润了些。 女帝从堆积如山的折子里抬起头来,盯着淑妃的头顶看了好一会儿,像是想到了什么,将手中的折子扔到一旁,“你先起来吧,夜里凉,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臣妾听闻养心殿的灯还亮着,想着陛下操劳国事辛苦,所以特地做了些桂花羹,给陛下送来,陛下多少吃一些,就早点休息吧。” 淑妃上前,将薛檀儿提着的食盒接过来,从里面盛了一碗桂花羹,送到了女帝面前。 “淑妃有心了。” 父亲身为宰相在前朝为国效力,为百官之首,她在后宫呼风唤雨,甚至就连自己的行踪都能打探一二,这个淑妃,还真是有心啊! “陛下说哪里话,都是臣妾应该做的,陛下操劳了一天,国事竟然这样多吗?” “宰相身体抱恙,各地送上来的折子,怎么也批不完。” 淑妃下意识地行了一礼,“都是臣妾父亲身子不争气,不能替陛下分忧,还请陛下体恤。” 说着,淑妃又低了低头,躲过了女帝有些探寻的目光。 养心殿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淑妃一直保持着行礼的状态,心中却有些忐忑。 奏折本就是只有皇帝本身能看的,陛下却无端提起自己父亲,究竟有何深意? 女帝伸手,拿勺子搅动了两下面前的桂花羹,“味道不错,淑妃,你先起来吧。” “陛下,臣妾方才进来的时候,见敬事房总管太监在外头候着,现在夜已深,陛下也该休息了,不若请他进来,陛下也好翻牌子召妃嫔侍寝。” 这样说着,淑妃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薛檀儿,“檀儿你愣着做什么,还不赶快去把敬事房总管带进来?” 乍一被点到名的薛檀儿微微有些愣神,淑妃这可是在做陛下的主儿啊! 薛檀儿侧了侧身,看向淑妃身后的女帝,见女帝轻轻点头,这才行礼往外头去了。 不多时,薛檀儿领了敬事房总管太监上前来。 第16章 求您疼惜奴家 “奴才给陛下请安,给淑妃娘娘请安,请陛下翻牌子!” 敬事房总管太监朗声问安后,将手中的托盘高高举过头顶,上头端端正正地摆着女帝后宫中连同皇后在内的七名宫妃。 女帝一言不发的环视了一圈。 安福全将头埋得极低,生怕女帝发怒,波及到自己。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自古以来皆是如此,他可不敢触女帝的霉头。 敬事房总管用托盘挡住了自己的脸,看不见女帝表情的同时,女帝同样猜不透他此时的表情。 淑妃将自己的心思掩饰的很好,只不过眸底依稀可见有些说不出道不明的情绪。 “淑妃,你僭越了。” 良久,女帝才沉着声音开口。 “陛下,臣妾,臣妾只是……” 她只是觉得父亲说得有道理,与其争夺宠爱,还不如早日怀上龙嗣,她的父亲贵为一朝宰相,位高权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掌天下大权,那她的儿子就比别的皇子更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朕挂念宰相,无心后宫之事。” “可是……” “淑妃,难道你想做朕的主吗?” “臣妾不敢。” 淑妃连忙否认,她就算再跋扈,也不敢接这样一顶帽子。 “罢了,你且看看这些折子。” 淑妃只觉得脊背发凉,连忙开口,“陛下,臣妾不敢干政。” “无妨,都是家事,再者,是朕叫你看的。” 家事? 淑妃只觉得好像有什么状况出乎她的意料,但女帝一直要她看,她无法推脱。 却见那一沓折子上,每一份折子都在问候她的父亲,当朝宰相! 这……往严重了说,可是结党营私,触怒龙颜的大罪! “陛下,臣妾敢保证,臣妾父亲绝对不会做出结党营私的事情出来,还请陛下三思!” “你如何保证?况且,朕还没说朕觉得宰相结党营私,你说呢,淑妃?” 淑妃只觉得脖颈后面有冷汗渗出来,她该如何回答女帝这个无比犀利的问题? “陛下……” “淑妃,你先退下吧,这件事,朕自有决断。” “还请陛下看在臣妾父亲多年兢兢业业的份上,万万要查清此事!” 淑妃再次陈情,才带着薛檀儿退下,往自己宫里去了。 女帝看着淑妃离开的背影,眸光晦暗不明,多年兢兢业业的份上? 可再怎么兢兢业业,再怎么劳苦功高,也不能功高震主! 没人知道当晚的养心殿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淑妃娘娘是失魂落魄的回来的,而第二天一早,敬事房总管太监就换了人。 而同一时间的宰相府,林典宿在绫姨娘着人给收拾的客房里,望着窗外姣姣的月光,却是怎么也难以入睡。 屋子里不知道是点的什么熏香,让人闻着格外舒服,却又不会刺鼻,当真是纯天然手工制作的香料,比当代的工业香精不知好多少倍。 “吱呀——” 林典望向门口的方向,因着天色,隐隐约约看不真切,但月光勾勒出那人的轮廓,玲珑有致的身材勾动了林典内心深处的欲望。 实在怪不得他,晚上最是人意志不坚定的时候,影影绰绰间,那轮廓不知比现代屏幕上穿黑丝跳擦边舞的ai美人不知道好看了多少去。 林典微微皱眉,这阵香气,好像是…… “绫姨娘?” 林典试探性的问了一句,许是因为那绫姨娘以身入药的缘故,绫姨娘的身上其实带着些若有若无的药香,旁人或许闻不出来,却瞒不过他。 “嘘——” 绫姨娘用气音回了一声,伸手关上门,玉足轻抬,几步走到了林典的床边。 林典正想起身,那人却娇笑着将他压在了身下。 林典一脑门子问号,这是要整哪一出? “小林大人白天不是和妾身说了很多话吗?妾身觉得很是投契,如今夜已深,妾身只觉得长夜寂寞,故而露夜前来,想和小林大人好好说说知心话。” 林典只觉得丹田处似有一阵血气上涌,直冲脑门,面前这人一口一个“小林大人”,声音柔的像是能拉丝儿似的,这谁能受得住? “绫姨娘白日里不是还说,我和宰相是一丘之貉吗?姨娘既然不愿意委身于宰相,想必也不会看得上鄙人吧?” 这样说着,林典抬手在绫姨娘的腰侧狠狠地掐了一把,碰不了难道还不能摸一把吗? 随后,林典的手落到绫姨娘的手腕处,那处赫然一枚鲜红欲滴的守宫砂。 绫姨娘倒也不恼,任由林典握着自己的手腕,另一只手顺着林典的腰侧缓缓上移,最终滑到林典寝衣的开口处,轻而易举的就解开了第一颗扣子。 “小林大人也真是的,晚间寂寞,怎么还把自己捂得这么严实,现在虽说入了秋,可还是有些热气,小林大人这样守规矩,也不怕热着自己。” 绫姨娘娇笑着,连着又解开了林典寝衣的两颗扣子,将手伸进去摸了一把。 林典只觉得被绫姨娘碰过的地方,都好似被火点燃了似的,特别是那处根本就不听他指挥,已然有了反应。 真是妖孽! 林典在心底暗骂了两句,另一只手抓住绫姨娘很不安分的手,制止了绫姨娘的近一步动作。 “小林大人,您难道不心疼奴家的身世吗?” 绫姨娘俯身,凑近林典耳边,吐气如兰的吐出一句话来。 不知是双手都被林典控制住了不好起身的缘故,还是怎么着,绫姨娘在起身的时候,朱唇有意无意地触碰到了林典最是敏感的耳垂部分。 理智告诉林典要克制,手却不听指挥般的揽住了绫姨娘柔若无骨的腰。 奴家、小林大人、古装、媚音,简直buff叠满! 谁爱克制谁克制去吧,他才不要做柳下惠,更何况来到这里这么几天了,他还没有真正好好享受过这里的女人呢! 察觉到林典的回应,绫姨娘笑得更是真切了些,“小林大人身材保养的真是好,奴家都觉得有些硌得慌。” 特别是那些不听话的地方。 “绫姨娘,你可知你这是在做什么?” 林典最后又问了一句。 “小林大人,这里没人会打扰的,您想做什么,奴家都依您,只求您,疼惜奴家。” 第17章 回宫复命 最后四个字,简直像是有什么魔力一般,一下子就点燃了林典体内的欲火。 林典不再忍耐什么,一个干净利落的翻身,将绫姨娘压在身下,他本想再克制一下,绫姨娘却伸手揽住了他的脖颈。 该死! 林典不做他想,三下五除二褪去了绫姨娘本就香肩半露的外裳。 人总该要珍惜当下,管不了那么多了! 一个多时辰后,待绫姨娘摸黑穿上衣服,趁着月色回去之后,林典才忽然意识到,唯一能救下宰相的药引,刚刚已经不复存在了! 没有药引是救不了宰相的。 不过这副德行的宰相,不救也罢,况且,女帝本身也见不得想救这个宰相。 人只有一个,但是能做宰相的人,可以有很多个。 林典思索片刻,便也睡下了。 翌日清晨,林典和安康两位太医一同,继续为宰相做进一步的救治。 虽说能解决宰相本身的旧伤,但现下已经没了最为重要的药引,即便是林典和安康两位太医拼尽全力,也不过是只能维持宰相的现状,不过数日而已。 这种毒更像是产自苗疆的子母蛊,随着药引的彻底消逝,宰相的病情已经在昨夜骤然加重,如今,已然嘴歪眼斜,说不出话来了。 “安太医,康太医,宰相的病情,不知您二位有何高见?” 诊脉结束,林典将诊脉的工具收回自己的药箱,随后问向安康两位太医,宰相府的管家可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看着呢,这个时候,他才不会去做那挨枪子儿的出头鸟。 况且,据他的猜测,面前这二位可都是女帝的人,那就势必和女帝长着同一张嘴,他就只需顺着这两人的话头说,绝对出不了问题。 “宰相大人,微臣愚钝,对于如何大人您体内的毒物,实在不得其法,药引难寻,如今,便也只能强撑不过数日了。” “大胆,你们竟然敢诅咒相爷!” 果然,宰相府中的管家一拍桌子,陡然发怒。 “微臣不敢,只是这毒实在刁钻,微臣等医术低微,实在无能为力。” “可是听淑妃娘娘说,林太医是宫中医术最好的太医,不知林太医可否救下宰相性命?” 不得不说,宰相夫人到底是出身名门,说话倒不似那个管家那般咄咄逼人。 林典挠了挠鼻尖,一个个都听淑妃说,就不会听听别人说的吗? 他只是太医院中籍籍无名的一个小太医。 “微臣无能,还需再向太医院各位同仁说明此事,共同斟酌。” 正说着话,屋里竟然飘出一股难闻的味道。 宰相嘴歪眼斜的面上,竟然显得更为尴尬了些。 林典低下头,看来宰相已经大小便失禁,刚才不受控制的拉了裤子了。 宰相夫人连忙叫人过来将宰相抬回屋里去,也没了再和林典三人打嘴仗的心思,只让管家招待他们三人。 不得不说,宰相刚才弄出的动静多少帮了他们大忙,与宰相府中的管家虚与委蛇片刻,林典等便以要回宫复命,提着药箱跑路了。 这宰相府的管家甚是威风,自己可不敢和他硬刚,救不了他的主人,还不得把自己生吞活剥了?! 林典心中害怕,面上却很是认真。 “已经到了陛下给微臣等设定的期限,若是陛下怪罪,可不是你我能够担待得起的。” 林典看着宰相已经召集府中小厮,赶忙提醒道:“微臣等可是陛下派来的。” 管家虽不懂朝政,但总听自家主人说什么小皇帝之类的,也知道陛下不是真心派人给自己诊治,可再怎么气恼也无用,毕竟这天下还是陛下做主。 “你们走吧。” 管家挥手,让小厮们退下去。 林典和安康两人相视一眼,出了宰相府。 安康两位太医今日轮空,出了宰相府便往各自往自己府里去了,只有林典不得不马不停蹄的回宫去复命,累得满头大汗。 这实在是不是人干的差事,自己两头跑着,还得受两头的气。 女帝高坐在上,俯视着地上跪着的林典,缓缓开口道:“宰相的毒如何了?” 林典心中思量片刻,“宰相的毒已经被我控制住了。” “嗯?!”女帝的声音重重的砸在林典的头上。 “当然没有药引,是不可能完全解毒的。”林典赶紧补充,生怕晚说一句话,就被拉出去砍了。 女帝满意的点点头,“看样子你是把朕的话听明白了。” 敢不明白吗?!林典小心翼翼的挪动身体,动不动就要折腾自己,总是他有九条命也不够啊。 “陛下的话,臣当然要好好遵守,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林典低着头,撇撇嘴,说出了极为虚伪的恭维。 女帝看到林典的小动作,轻笑一声,又很快恢复,“起来吧。” “多谢陛下。”林典起身,揉揉自己的膝盖,苦闷异常。 再这样下去,自己的膝盖怕是要跪废了,见到宰相下跪,见到女帝下跪,见到淑妃还得下跪! “对了,朕让你查是谁下毒的事情,你办的怎么样了?” “微臣已经有了极大的进展。”林典没敢将话说得太圆满,不是他对自己查案的本事没有信心,而是女帝得脾性他是知道,万一她想要彻底解决宰相,将阿绫杀了怎么办。 所以他还要另想办法,一定要消除女帝杀阿绫的心思。 “很好,你想要什么赏赐,尽管提出来。”女帝知道宰相没得救,心中高兴不已,连看林典都顺眼了不少。 “多谢陛下,至于赏赐,微臣还没想想清楚,不如您先给微臣写一份圣旨,待微臣什么时候想清楚,再写上也不迟。”林典提议道。 “哦?”女帝没想到这个林典看着聪明,怎么如此愚笨,若是上面的墨迹不是出自她的手,谁会认? 不过她也不打算提醒他,到时候大不了自己再下一道旨意,也好让他知道再厉害也蹦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既然你想要,给你也无妨。” “微臣谢陛下隆恩。” 这圣旨到底干什么,林典还没有想好,但是空白的圣旨应该能哄住不少人吧。 从养心殿出来,林典拿着圣旨春风得意。 第18章 淑妃发难 一抬头,冷不丁看见薛檀儿脸色红润的等在前方,看这架势,是在等他无疑了。 “林太医,淑妃娘娘要见你。” 薛檀儿的语气落在林典耳朵里,明显是比之前缓和了许多。 林典有些奇怪,上下打量了薛檀儿好几眼,最后才在薛檀儿越来越红的脸颊上发现了端倪,凑近,故意道:“你不会是想我了吧?” “谁,谁想你!” 薛檀儿像是被戳中了心事一般,跺了跺脚,有些恼怒的跑开了。 林典摇摇头,笑得十分开心。 看样子自己的魅力不减啊! 他倒是半点儿都不怕薛檀儿会向女帝告密,毕竟这是薛檀儿的私事,不在女帝所要了解的范畴,再者,薛檀儿恐怕也不乐意将这些隐秘的心事告诉女帝吧? 还有一个,宫规森严,宫女太监之事,往大了说,可是秽乱后宫的罪名。 至于淑妃,淑妃担忧自己父亲的毒,心神不定,去探听陛下的口风,也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一听到小太监回来禀报林典回来,便已经迫不及待。 林典垂头丧气进了淑妃宫中,他刚从养心殿出来,还没缓过神来,便又被淑妃给喊了进去。 “林典!还不给本宫滚进来!” 林典叹了一口气,只能硬着头皮硬上了。 “微臣见过淑妃娘娘。” “林典,你别给本宫装样子,怎么你以前抱本宫的时候,不是大胆得很吗?!” 林典被吓得心惊肉跳,这话也是能说的吗?! 得亏这个陛下是女的,要不然这话传到陛下耳朵里,自己不得被大卸八块。 “娘娘慎言!” “好啊,那你就告诉本宫,宰相的毒到底能不能解?!” 淑妃娘娘美目圆睁,可林典却见到有几滴泪顺着玉面滑落,滴到淑妃身上上好的宫衣上,慢慢晕染开来。 好一个美人垂泪。 林典直接看傻了,可下一刻—— “若是你敢不说,本宫就去陛下那里,告你一个意图沾染嫔妃的罪名!” 好家伙!他就知道,淑妃这个毒妇找他,准没有什么好事! 虽然说自己与她早就干了那档子事情,可这事儿根本就不能拿到明面儿上去讲。 若是淑妃真的去告发他,那女帝指不定为了自己的面子,将自己杀了以证宫规。 林典欲哭无泪。 怎么这里的女人一个两个的,都这般的不讲道理啊! 还是阿绫好啊! 林典又想起昨夜的疯狂。 不由得回味了一会儿,只是分开半日,他就又想了。 “林典,你到底说不说?!” “我说,我说。”林典举手做投降状,“还请淑妃娘娘开恩。” “那你快说!” “宰相的身体暂时没有什么大碍。” 淑妃忽地缓了一口气,整个人的气势看上去也舒缓了一些。 这几日她可算是想明白了,自己若是真的失去了父亲,那在这后宫之中,她可就再没有什么保障了。 若是真的没了母家的倚仗,到时候,岂不是谁都可以欺负她? 她不想过那样的生活,可她久居深宫,昨日夜间还惹了陛下气恼,还有那些折子,只怕陛下心里还有气呢。 淑妃自己不能出宫去看宰相的情况,只能老实巴交的待在自己宫里,一日日的在佛前祈求,祈求自己的父亲能够快点好起来。 “但是,宰相的毒并没有解。” 林典故意不把话说完,一点一点的让淑妃的心坐个过山车。 “你没把宰相治好?!”淑妃的神情肉眼可见的又染上了两分怒意。 林典老老实实道:“微臣已经知道宰相所种何毒,只不过没有找到药引,因此不能解毒。” “药引呢?!你不会去找吗?” “药引难得。” “难道整个太医院都找不到吗?!”淑妃实在有些癫狂,抓起一旁的茶盏就摔到了林典脚边,还有些烫的茶水溅到了林典的外袍上。 林典面上不显,表现得那叫一个恭敬,只是心中却是止不住地腹诽:这个女人,真难伺候! “淑妃爱父心切,可也不该就此失了规矩。” 乍一听到这声音,林典只觉得头皮有些发麻,就连脊背似乎都僵硬了两分,女帝怎么过来了?什么时候过来的,没听到什么不该听的吧? 女帝不痛不痒的申斥了淑妃一句,几步上前,坐到了淑妃旁边。 “陛下,臣妾不过是担心父亲病情,林太医明明有解毒之法,却不肯救下臣妾父亲,臣妾一时气恼,才错了规矩。” 淑妃有些忐忑的解释了一句,随后转而看向林典,面色依旧不善,“林太医,你且说说看,是什么药引,本宫即刻派人去找。” “林太医,你且如实说来,缺什么药引,朕自会派人去寻。” 女帝的话让淑妃有些忐忑的心微微安定了下来,只要陛下还愿意帮助她救她父亲,那一切就还来得及。 林典很快就看明白了,女帝这是过来在淑妃面前猫哭耗子呢。 不就演戏吗,他自然配合。 “回陛下,是下毒之人的初血。” 可惜已经被他破坏了,这世间,再也没有人能够救宰相的命了。 淑妃冷静下来,思量片刻才开口,“如此说来,下毒之人应当是女子,会不会是父亲府中的姬妾?” 林典心中一惊,能坐到妃位的,果然都是聪明人,他仅仅说了这么一句话,淑妃竟然就能从中听出这么多东西来。 “这个微臣就不清楚了,不过微臣等奉陛下旨意探查,尚未有所定论。” 淑妃面带薄怒,“你少在这里装腔作势,陛下是什么态度,你还不清楚吗?!你现在只需要告诉本宫,是不是宰相府中的姬妾在作祟!” “淑妃娘娘,微臣真的不知道啊。” “好啊。”淑妃娘娘怒极反喜,“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本宫就直接下旨,将那群贱婢全部处死!哦,不,是取了她们的处子之血,再全部杀死。” 林典不受控制的扯了扯嘴角,淑妃这娘们够狠!是个成大事的料子! “淑妃,朕倒是不知,朕的淑妃娘娘,竟然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 被点到名字的淑妃身形略有些不稳,额角好像也有冷汗冒出来,她竟然忘了,陛下还在呢! 第19章 打杀 “陛下,臣妾一时气急,才说出了这样的糊涂话。” 淑妃连忙给自己找补了一句。 “林太医,既然已经锁定了下毒之人的范围,不若将这些人找出来,细细盘问一番?岂不是就能找到药引?” 闻言,淑妃面带希冀的望向女帝,她就知道,陛下一定会挂念父亲的! “回陛下的话,依微臣之见,这样做怕是无济于事,昨日微臣等在宰相府中调查,却发现宰相的病情陡然加重,这种毒类似于苗疆一代的巫蛊之术,宰相的病情之所以会陡然加重,其原因就是因为下毒之人恐怕已经……不再是处子之身,即便是找到此人,也回天乏术了。” “你不是说已经控制住本宫父亲的病情了吗?怎么还会陡然加重!” “回淑妃娘娘的话,微臣等拼尽一身医术,确实是控制住了宰相大人的病情,只是下毒之人阴狠,已经破了处子之身,这才导致宰相病情加重,微臣等也只能尽力维持宰相大人的现状……不过数日。” 不知是不是林典的错觉,在回完这句话之后,他似乎看到在淑妃娘娘看不到的地方,女帝的嘴角微微扬起了一抹弧度。 这个老狐狸! “林典!陛下将父亲的病托付给你,你就是这样替陛下办事的?” 淑妃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些许,林典亲眼瞧着,淑妃应当是有些魔怔了。 “微臣死罪,娘娘息怒!” 林典老老实实的跪地,行了一礼。 高台上,一直沉默的女帝终于再度开口了,“淑妃你也别太难过了,林太医也尽力了,朕会准你回去省亲七日,午后你便回宰相府去看看吧,朕还有些公务要处理,就先回养心殿了!” 女帝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而就离去了。 “多谢陛下体恤,臣妾定当遵从陛下口谕,恭送陛下!” 淑妃像是个提线木偶般,机械性的行礼送女帝离开,只是原本漂亮的眸子却变得空洞了许多,像是难以聚焦似的。 “林典,你告诉我,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微臣无能。” “好!”淑妃一字一顿的吐出了一个“好”字,凤眸微眯,像是下定了什么狠心一般,“那就别怪本宫无情,既然是那些姬妾作祟,那就别怪本宫将她们全杀了!” “我劝娘娘做事还是得三思而后行,省得救人不成,反而害人。” 林典言辞恳切,说的话句句在理。 淑妃还保持着方才行礼问安的姿势,听到这话转头去看林典,“林典,你一直这般劝阻于我,是何道理?” 林典心中警铃大作,糟糕!言多必失,不会是被淑妃察觉到什么了吧? 淑妃起身,一步步走到林典跟前,猩红的指甲轻轻抬起林典的下巴,“林太医,你可知道,从没有人,能左右本宫的心思。” 刚才不是还被女帝左右了心思吗? 林典虽然这般想,却将嘴巴闭得严严实实。 淑妃低声抽泣,没好气的看了一眼林典,“行了,这里没你的事情了,你赶紧离开吧。” 林典对皇宫里这些女人对他用完就扔的做法很是了解,便也不做什么分辨,不动声色的退了出去。 待林典走后,淑妃才缓缓抬起头来,哭得略微发红的眼睛绽放出惑人的光芒。 在后宫生活这么多年,她岂会看不出林典的话中有隐瞒之处,不愿意暴露那名女子的身份,除了和这个女人有染以外,她想不出其他的理由。 这个林典不老实。 不只是淑妃发现了这一点,就连女帝也有所察觉,毕竟是少年帝王,只不过女帝做得更为隐秘一些罢了。 既然救不了父亲性命,那么休怪她辣手无情,府中的那些姬妾,便也都不必留了。 午后,淑妃去养心殿拿了出宫去的圣旨,往宰相府去了。 而此时的宰相府,可谓是一片人仰马翻。 淑妃能想到的,宰相夫人自然也能想到,淑妃到之前,宰相夫人就已经将府中伺候宰相的一众姬妾全都捆绑了起来! 首当其冲的,竟然是宰相最宠爱的绫姨娘。 府中的人都不明白,为什么宰相夫人会一口咬定是绫姨娘下的手,就连管家也不敢相信,或许,是女人所谓的第六感吧。 那管家虽不信绫姨娘会下此毒手,但宰相夫人的命令,他事必躬亲,是以管家亲自审问绫姨娘。 “大人待你不薄,你竟然下得去手!” 绫姨娘被狠狠的按在板凳上,却咬死不说。 “你说,你究竟有没有同伙?!”管家拷问道。 阿绫呸了一口,“要杀要剐随便,我阿绫,绝不是怕死之辈!” 管家用拇指粗细的鞭子狠狠的打在阿绫身上,嘴里骂道:“你这儿贱货!竟然敢毒害大人!你说,你是怎么下毒的!” 阿绫被打的皮开肉绽,还是一句话也不肯说。 管家打累了,将鞭子扔到一边,揪起阿绫的头发,“我看你嘴还挺硬的,淑妃娘娘可是下令,要将你们这些贱婢全都打杀了,你是不是还不认罪?!” 阿绫冷笑。 她早就知道,这个宰相府里出不了好人,一个位极宰相却杀人如麻,一个贵为宫妃竟也草菅人命。 她不想有人因为自己而丧命,也不想林典因为此事受到牵连,只能咬死不说,不让他们抓到一点把柄。 林典赶来的时候,阿绫已经被打的不成样子了。 “住手!” 林典一把扯开管家,将奄奄一息的阿绫扶起来,让她轻靠在椅背上。 “绫姨娘,你还好吗?” 当着宰相夫人和淑妃娘娘的面儿,林典并不敢直呼绫姨娘为“阿绫”。 宫中的女人难对付,他可不想被这个心狠手辣的淑妃娘娘起疑心。 “淑妃娘娘息怒,可愿听微臣一言?” 淑妃从林典进来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在打量林典的神色,虽然没看出什么异样,可她总觉得,这个林典骤然进来,绝对有问题。 “讲。” “回娘娘话,微臣已经给娘娘讲过,那下毒之人,已非处子之身,娘娘不妨以此,来缩小范围。” 第20章 尾声 “本宫的家事,林太医也要插一脚吗?” 淑妃并没有松口,反而反问了林典一句。 “微臣不敢,只是微臣来时,陛下有一句话令微臣带到:娘娘若是还想保全宰相大人身后荣光,就该考虑究竟要不要错杀无辜。” 淑妃眸光暗了暗,错杀无辜? 陛下到底还是对他们一家忌惮了。 “空口无凭,你要本宫如何信你?”淑妃目光凌厉,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更是阻止了那管家上前要将绫姨娘给拎过去的动作。 见此,林典知道,是自己方才说的话奏效了。 “回娘娘话,这是微臣来之前,陛下让臣带来的,说是见此,如陛下亲临。”林典将那日女帝给他的龙形玉佩拿了出来,双手呈上。 “既如此,可这群小浪蹄子谋害本宫父亲,要本宫如何能忍?” 淑妃面上带着薄怒,恨恨地盯着面前很是恭敬的林典。 不知为何,林典越是恭敬,她却越是不耐烦。 贵为四妃之一,却连给自己父亲报仇的事情都不能做,这要她如何甘心! “娘娘只需看她们手腕处是否还有守宫砂,不就可以从而推测出,是谁对宰相大人下了毒手吗?” 被打得有些失了神智的绫姨娘听得此言,想要睁眼看看林典,眼皮子却沉得厉害,怎么也睁不开眼去。 他怎么…… 罢了,原是她多想了,无妨,已经替家人报了仇,她这条贱命,死就死了,本就是不值当的。 “管家,劳你走一遭,将那些小浪蹄子都带过来!” “是,娘娘。” 不多时,管家带来了林林总总一共十三个女子进来,每个人身上都多多少少有些伤痕,甚至就有几个被鞭打的外裳都有血迹渗出来。 看上去触目惊心。 “还不见过夫人和淑妃娘娘?” 管家冷着声音开口,那一众姨娘婢女只得不顾身上的伤痛,纷纷跪下行礼,“给淑妃娘娘请安,淑妃娘娘万福金安!” 不是都说凶手就是绫姨娘吗?还是淑妃娘娘和夫人亲自审问的,他们本以为就此能溜之大吉,不曾想却还是受到了折磨。 “都把袖子挽起来。” 这…… 一众姨娘婢女的都有些迟疑,且不说还有管家和林太医这样的外男在,甚至那些同居一室的小丫鬟们,都不曾有过坦诚相见的时候。 “怎么,本宫的话,你们听不明白吗?” 淑妃陡然发怒,摸起手边的一个小茶杯,眼睛眨也不眨就朝着那一众女子跪着的地方砸了下去。 有个小丫鬟被滚烫的茶水烫到了伤口,整个人瑟缩了一下,连眼泪都滴了下来。 林典眯起眸子看了一眼,确认那个丫鬟就是那日下腰接下宰相漱口产生的秽物的那个丫头。 “还不肯挽起袖子来吗!” 淑妃捏着帕子的手重重的拍了拍桌子。 一众婢女吓得寒噤若婵,终于,有一个小丫鬟承受不住淑妃强大的气场,颤颤巍巍的撩起了自己的袖子。 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慢慢的,所有的丫鬟和姨太都撩起了袖管,可管家一趟看过去,守宫砂都安然无恙。 “看看那个贱女人的。” 淑妃扬了扬下巴,薛檀儿上前,将已经接近昏死过去的绫姨娘的袖子撩了起来。 手腕间那枚守宫砂,无比夺目。 “林太医,你不是说,下毒之人失了处子之身吗?怎么现在这些人手腕上的守宫砂都存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淑妃娘娘息怒,这只能说明,这些人,都不是下毒之人。” “那你说,下毒之人究竟是谁!” 淑妃现在的状态不是很好,几乎可以说是被林典牵着鼻子走了。 “娘娘,微臣怀疑,下毒之人,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 “胡说!”一直坐在一旁的宰相夫人听到此言,当即出口否认。 这丫头她都带在身边好几年了,怎么可能会是这丫头给老爷下毒? 林典微微笑了笑,垂眸掩下眸底的思量:下毒的当然不是她,不过这个丫鬟仗势欺人,可祸害磋磨了不少刚入府的丫鬟小厮呢。 让她背个锅,不冤。 “娘娘,奴婢冤枉,还请娘娘明察!” 那丫鬟很快跑到淑妃面前跪了下来,垂泪哭诉。 “冤不冤枉的,看过手腕再说。” 不等淑妃发话,林典上前,一下子扯开了那丫鬟的袖子,原本该存在守宫砂的地方光洁无比,俨然不存在什么守宫砂。 “娘娘,一切皆可大白了。” 淑妃气恼,竟然是这个吃里扒外的小蹄子! 宰相夫人却还有些迟疑,让人召来医女细细查看,却发现这个丫鬟真的已经失了处子之身! 宰相夫人气急,这小蹄子,她原以为是个稳妥懂事的,不想却心思如此歹毒! “拉出去,乱棍打死。” 淑妃三言两语,就结束了那丫鬟的性命。 宰相夫人也别过脸去,不肯听那丫鬟的半分辩驳。 “娘娘,她们,不知可否交给微臣处置?” “哦?” “微臣偏爱花一样的面孔,自然不愿意看这些花一样年纪的小丫鬟啼哭,还请淑妃娘娘准微臣的请求。” “随你,”顿了顿,淑妃看向一边的宰相夫人,“母亲,我去看看父亲,剩下的,您看着安排吧!” 宰相夫人也没心情和林典纠缠,见林典执意如此,便也只是叫人拿来了这些丫鬟婢子的卖身契,连同三百钱的诊费,一同拍到了林典的怀里。 那一众莺莺燕燕自然感恩戴德,林典当着她们的面,将卖身契撕了个粉碎,又从药箱里给他们拿了金疮药,让他们各自敷了药,便出了宰相府。 他倒是想将阿绫带回来,但那是在宰相府,他不能这么堂而皇之的只带着阿绫离开,若是都带走,他一个月十几两碎银的俸禄,岂不是耽搁了这些漂亮姐姐? 只等着这些丫鬟出府的时候,借机给阿绫递个信儿,让她先去自己的府中,不至于没个安身之处,好好养伤。 又在宫里忙活了几日,等这件事情彻底解决完,林典终于可以回家歇着了。 明日轮空,不用上班的感觉太妙了! 这样想着,林典郁结已久的心情终于得到了放松,就连步伐都比平常轻快了不少。 第21章 林雅 林典步伐轻快,满心欢喜走到家门口,却发现门前大槐树底下竟然飘着一褛白衣。 哇趣! 林典吓得后退一大步。 古代就有贞子了吗?! “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女子白衣翻飞,猛扑过来趴到林典身上。 林典感受到女子的力量,有些吐血,这妮子虽然是个傻的,但一身蛮力也不容小觑,若是男子,做个将军也使得。 林雅也知道自己的力气比较大,也怕撞坏了哥哥,十分乖巧的换成双手攀住林典的胳膊。 “今日怎么知道出来迎我?” 这个女子是原主捡回来的,可能是伤到了脑袋,又在水里泡了许久,在府中躺尸了半个月。 他回府见到后,便想法设法救活了她,只是暂时还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恢复她的记忆,只能先将她留在府中,当作妹子养着,再时不时领她去河边走走,看看能不能帮助她恢复记忆。 只不过这么长时间过去,也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成效,看样子,以后只能这么傻傻的活着了。 林典笑着,摸摸林雅的毛茸茸的脑袋。 林雅不喜欢哥哥把她当成小孩子,一下子拍掉林典的手,小声嘟囔着,“哥哥,我不想喜欢那个女人,不想让她在我们家里,你赶紧将她赶走。” ??? 什么女人? 林典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门口这棵大槐树,槐树招阴是不假,可也不能这大白天的,就有脏东西跑出来吧? 还是说面前这个傻乎乎的妹子因为脑袋受损的缘故,能看见什么他看不见的东西? 这样想着,林典用有些疑惑的目光看向林雅,在意识到林雅可能不明白自己是什么意思之后,林典连忙开口,“什么女人?” “她是昨天自己跑我们家来的,身上还带着血,看上去像是个坏人,只有坏人才会被打,她说她叫阿绫。” 哥哥从来不带女孩子回来,那个阿绫肯定是个坏人! 她讨厌阿绫! 林典看着林雅的发顶,微微发愣。 昨天? 他只想着自己能轮空休息一天,却忘了回宫述职的时候女帝多留了他一晚,他昨天直接宿在太医院了,一直到现在才回来。 是以林雅口中的“昨天”,倒也挑不出什么错儿来。 只是让他有些意外的是,他就回宫述职的功夫,阿绫就自己跑家里来了? 想也是,他穿越前就是家传世家的中医高手,阿绫的伤虽然看着可怖,却也只是皮外伤,没有伤及根本,在吃了药之后能缓过来支撑着找到这里,确实不算什么难事儿。 “雅儿,你为什么不喜欢阿绫?” 林典了解阿绫的为人,她不应该会欺负雅儿的,更何况,她现在身上还带着伤。 “我就是不喜欢她。” 林雅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话,要是非让她说出什么理由来,就是她不愿意有人霸占哥哥。 林典笑得温柔,俨然一副君子温润如玉的模样,面前这小姑娘,还是要好好教导才好,“哥哥好累啊,咱们先回府好不好?” 林雅点点头,虽然赶阿绫走很重要,但哥哥的事情更重要。 “雅儿是个好姑娘,阿绫无处可去,哥哥才让她住在咱们家里,难道你觉得阿绫做得不对吗?” 边走,林典边和林雅解释阿绫的来历。 他知道林雅心思单纯,若是知晓阿绫身世凄惨,一定会改变对阿绫的看法。 “啊?”林雅也没想到阿绫竟然是这样一位奇女子,心中已然对阿绫有所改观了,“其实我也不是……不是很讨厌她。” “嗯,哥哥知道,雅儿最乖了。”林典忽悠女孩子还是很有一套的,几句话就让林雅接纳阿绫。 林雅抬头,眼中的委屈已经消失不见,脆生生地说了一句,“我以后会好好保护阿绫姐姐的!” “好。” 林典半是欣慰的应了一句。 她们两个都是二八年华的女子,应该会有聊得来的话题。 林典只是一名不太起眼的太医,一个月俸禄也就十几两银子,还买不起房子。 现在他们住的地方就是林家的老宅。 一起两进的院子。 林典自己住在前院,女眷们都住在后院。 林典和阿绫一起来到后院。 “小林太医,你回来了。”阿绫将碗筷摆好,见到林典回来,眼中的喜悦显而易见,“这几日累了吧,赶紧先喝口热汤。” “你让厨娘干这些就行了,不用你亲自动手。”林典接过汤放到桌边,“你的伤还没好全,可不能受累。” 虽然俸禄不高,索性还有几间铺子,多少也能换些收入,总归还能养得起两三个下人。 “小林太医给的药药效很好,本以为昨日受到那样的折磨,夜里我会起高热,却不想一觉睡到了天色大亮,身上的那些皮外伤也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怎么好意思在你家里白吃白喝。” 阿绫含羞一笑,“你快尝尝看,这些年不做了,也不知道手艺有没有下降。” 看着桌子上色香味俱全的菜品,林典肚子饿得咕咕叫。 看不出来,阿绫还是一个这么贤惠的女人。 “好,你也坐下吃吧。” 一旁林雅看着两个人的动作,冷哼一声,将头摆到一边去,来个眼不见为净。 而阿绫听见林雅的哼声,微微一笑。 她在宰相府没少对付那些拈酸吃醋的姨娘们,像林雅这般的,她还不会看在眼里,不动声色的坐到林典身边。 “哥哥,吃饭!” 林雅没好气的坐在桌前,抬起筷子给林典夹了一块肉,放到了林典面前的碗里,“哥哥,你快吃呀。” 此时林典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欣然地接受了林雅放到碗里的肉,还不忘记夸赞雅儿懂事。 “好,哥哥吃,谢谢雅儿。” 刚吃完,碗中又出现了一块肉。 嗯? 林典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看着将这块肉夹来的筷子慢慢收回的方向,竟然是阿绫。 此时阿绫正撑着脸,眼中含笑,期待的他将肉吃下去。 他也只能笑笑,吃了这块肉,不能偏颇的也道了一声“谢谢阿绫”。 “你——”林雅虽然有些气恼阿绫跟她抢哥哥,可碍于林典就坐在两人中央,她也只能另想他法。 第22章 记忆 感受到身旁林雅的怒意,林典突然觉得大事不妙,但为时已晚。 “哥哥,你吃这个,这个好吃。” “小林太医,你吃这个,这个好吃。” “哥哥……” “小林太医……” “……” 妈呀! 林典被夹在中间,这样的热情让他实在是有些招架不住啊。 这碗里的东西越加越多,多到堆成了小山。 林典的筷子拿了又拿,却又重新放下,一直重复了许多次这样的动作。 这实在是让他不知从何下筷。 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悄悄地看着两个人你来我往,还在不断的往自己碗里夹菜。 一碗放不下就再拿一个碗。 林典摸着脑袋,头疼不已。 这女人多了,就是容易出大事。 他在心里求爷爷告奶奶也没用,只能期待两个人将桌子上饭菜弄完后,能够歇一歇,别再这么折腾自己了。 “哥哥(小林大人),你怎么不吃啊?” 两人异口同声问道。 林典默默拿起筷子,动这一碗,那个瞅着他,动那一碗,这个瞅着他。 他咬咬牙,越过三座大山,直接夹起盘子里的菜。 “嗯?!” 两个人一起瞅他。 林典将筷子一放,把阿绫夹的菜放到林雅前面,“这碗你吃。” 又将林雅夹的菜放到阿绫前面,“这碗你吃。” 瞧这合情合理的安排,林典端起中间一碗,“大家赶紧吃饭吧。” 吃过饭,林雅便一溜烟跑不见人影,就连林典叫她,也没有任何回应。 林典刚想和阿绫解释说自己妹妹脑袋不太灵光,不要和他计较,不曾想阿绫也起身离开。 留在原地的林典实在是不明所以,犹豫再三,还是选择起身追着阿绫而去。 “阿绫,你走慢点啊,我跟不上了。” 阿绫没有停住脚步,转而向旁边的亭子走去。 林典紧跟其后,并排而坐。 许久,阿绫才开口,“谢谢你能够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救我,我实在是无以为报,若是被陛下和贵妃娘娘知晓,一定会猜到你身上的,我不能连累你,可是我,我又,舍不得你。” 说完这话,阿绫的脸色有些红润,只是却难掩眸中的落寞。 这次她能够逃脱,除了林典的法子以外,还有三分侥幸。 现在是安全了,可以后呢? 虽说宰相的毒是万万解不了了,可过几日宰相一死,淑妃和宰相一家回过神来,又怎么会放过自己这个罪魁祸首呢。 自己死不足惜,可是林典他是被自己连累的。 阿绫心中百转千回,最后只凝结成一声说不出口的叹息。 林典情不自禁的为阿绫抚平皱起的眉头,怜惜的摸了摸阿绫的脸颊,“我救你并非是冲动之举,你也不用担心会为我带了什么麻烦,有你在身边,是我之幸运。” 阿绫神情有些动容,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小林大人,您……” 这么多年的苦难,终于遇到了一个对的人,阿绫想说话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觉得胸口暖暖的,让她在痛失双亲之后,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觉。 “叫我林典就可以。” 林典认真的看着阿绫,“我虽然是一个普通的太医,但我也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当初说好了会保你平安,也请你一定要相信我,往后,你就在林府住下,也不用担心连累我,你想出门的时候就出门,只是一定要带着小厮,我怕你长得这么貌美,被歹人看上强抢入府怎么办?” 林典可是看过不少电视剧,都是京城恶霸强抢良家妇女,每次看到他都是愤愤不平,怎么能如此粗鲁的对待姐姐妹妹们呢! “你看你的傻样。”阿绫破涕为笑,缓缓靠在林典的肩头,原本空落落的心也渐渐的平静下来。 或许,这就是自己要一生依靠的男人! 林典心中上下打鼓,还是选择伸出胳膊揽住阿绫,轻声道:“阿绫,我不会辜负你的。” “我信你。” 就在两个人甜甜蜜蜜、恩恩爱爱的时候,林雅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一把将林典扯到自己身边来,面上看着十分委屈,就连说话时的腔调都染了些哭腔,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似的,“哥哥,今天下午雅儿都没有好好吃饭,你也不知道关心关心雅儿,反而跑来找她!” 林典有些无奈,“雅儿,你不是也说要好好保护阿绫姐姐的吗?” 林雅什么心思都表现在脸上,跺了跺脚,指着阿绫道,“那她也不应该和雅儿抢哥哥,哥哥只是属于雅儿一个人的!” 阿绫看着林典无可奈何的样子,捂着嘴偷笑。 虽然这不过是她待在林府的第二日,但她也已经知道了林雅是林典捡回来的。 看他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阿绫也不再打扰他们,只是有些俏皮的提醒了林典一句,“小姑娘的占有欲可是很强的呀。” 说罢,阿绫款款而去,留下傻眼的林典和嘟着嘴的林雅。 “什么小姑娘!我是大姑娘好吗!我们两个人明明差不多大!” 林典只能连声附和。 “你敷衍我?!” “我没有!”林典有些无奈,却也只能顺着林雅的话说,“我知道雅儿是大姑娘了,既然是大姑娘,就要说话算话。” 林雅摇摇头,“我没有听过大姑娘要说话算话的,只听过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可我不是君子。” 林雅这番争论,让林典微楞,十分惊喜。 他知道林雅呆呆傻傻的,也从来没有让她看过什么书本,既然如此,这话就是她自己想起来的。 “雅儿,你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 林雅揉了揉脑袋,“我也不知道,总感觉模模糊糊的。” 这么长时间,终于有了一丝丝的反应。 林典当机立断,“我们明日就去河边踏青!” 为了不刺激她,每次去河边帮助林雅恢复记忆,林典总会是说出去踏青。 林雅高兴的手舞足蹈,好半天才平静下来。 第二日,林典叫两人收拾好东西,又租了一辆马车。 三个人便一同出门去了。 这条河是京城附近最大的一条河了,听说这条河连接着边塞,不知道是真是假,也从来没有人去试验过,毕竟这一不小心,可就要丢命的。 第23章 院判 到了河边,林雅像是脱了缰似的,整个人都明媚了许多。 特别是林典一直强调要她不要拘束,林雅干脆直接就放飞了自我,一会儿抓鱼,一会儿爬树。 能出来透透气,阿绫也很开心,看着不远处上蹿下跳的林雅,阿绫忽的开口说了一句,“林雅很喜欢你。” 林典笑笑,“她醒来后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我,有些依赖在所难免。” “我说的不是依赖,她是真的喜欢你。”末了,阿绫又补充了一句,“像我一样的喜欢。” 林典有些惊讶。 他一直把林雅当妹妹。 “我知道你觉得林雅是你的妹妹,可她和我的年纪相仿。” 阿绫扭过头来,有些认真的看着林典,“所以我的出现,让林雅有些接受不了。” 当这个认知进入脑海,林典实在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神,总是有意无意间去瞥一旁玩闹着的林雅。 “既然不是亲妹妹,你又和她关系亲密,不若娶了她,往后还能待在一起。” 林典回过神来,看着阿绫,见她不像是说假话,故意说到,“难道你不想嫁给我吗?” 闻言,阿绫微微愣了愣,下一秒,嘴角扬起了一抹若有若无的苦笑,“我是卑贱之身,当不得你的妻子,林雅如此单纯可爱,谁见了不喜欢?” 最后这句话说出口,像是自嘲,却明显更带着些羡慕。 正巧林雅采了花朵,攥在手中,朝着阿绫炫耀。 林典的神情也恍惚了一瞬,“是啊,雅儿是好,只不过雅儿的记忆还没有恢复。” “而且雅儿的身份绝不简单,等她找回记忆,寻得家人,再做打算吧。” 林典自顾自说着,突然抬头看向阿绫,语气缓慢且认真,“阿绫,你是我救回来的人,从此往后,你就是林府的女主人,什么卑贱之身,我林典从没觉得你有任何卑贱之处,相反,你有勇有谋,比这世上大多数男子都要厉害。” 阿绫心中微动,林典这些话说得情深义重,说不感动是假的,只是她心里,却一直过不去那个坎儿,她这样破败的身子,如何能配得上面前这位风光霁月的林太医呢? 林典的心思总归没有女人细,对于阿绫的忧虑他只知其一,以为只要自己给了她保证就可以安她的心。 “哥哥,你看我摘的花好看吗?” 林雅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这边来,拿着刚才摘好的花朵,举到林典面前。 她的笑容格外灿烂,仿佛眼里只有林典一个人。 天地间这般真挚的情感,让人不让人动心。 林典身心震动,想起阿绫刚才说的话。 林雅喜欢自己? 这是真的吗? 林典将视线转移到林雅身上,想要从她一举一动中窥探出一丝一毫的情谊。 “哥哥,你干什么?”林雅见哥哥如此奇怪,心中很是纳闷,哥哥难道是傻了吗?! 她不要哥哥变傻! 林雅重重的拍在林典的脑袋上,“哥哥,不要变傻!” 一旁的阿绫扑哧一下笑出声来,这小妮子太可爱了吧。 “拜托!受伤的是我好嘛!” 林典猛地咳嗽几声,被林雅拍到的地方红彤彤一片。 这身力气应该不是自己养出来的吧! 林典有些担心,若是林雅父母找来,看到自己的女儿变成这个样子,会不会一怒之下将自己杀了! 想到此,他也笑笑。 若真是如此,他必然会将林雅留在身边,不能让她的父母抛弃自己。 “哥哥,雅儿错了,雅儿不该用这么大的力气。”林雅低着头,乖乖的认错。 哥哥明明告诉过自己不要伤到别人,可自己却控制不住…… 林典当然不会真的怪罪林雅,只是害怕林雅被坏人利用,“哥哥没事,雅儿再去摘些好看的花朵,哥哥给你编花环。” “好啊。” 林雅忘性大,听到哥哥不怪自己,高高兴兴的跑到别的地方继续去摘花了。 就在三人高高兴兴制作花环的时候,宫里来人宣林典进宫面圣。 林典将最后一个花环迅速编织好,戴在阿绫头上,“你们再玩一会儿,等天快黑的时候再将雅儿带回去。” 阿绫欲言又止,她知道自己不能够阻止林典进宫,可她又害怕林典有什么危险。 仿佛看懂了阿绫眼中所表达的意思,林典安慰道:“没事,可能是陛下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需要我去处理。” 林雅什么也不懂,只是呆呆地看着。 林典摸摸她的脑袋,跟着小太监起身离开。 虽然林典不清楚什么事情,但他知道女帝的脾性,反正不说话就对了,等着她开口。 果然—— “宰相的毒当真解不了了?” 林典心中打鼓,难不成这女帝知道了什么? 他可是听说古代帝王都有自己的情报网,难保女帝没有自己的信息渠道! 不过这事情他还真没有骗他,如今处子之血没有了,这毒肯定解不了了。 “当真!比珍珠还真!” 林典保证。 女帝凤眸微眯,呵呵一笑。 “小林太医,这个称呼你听着是不是很酥软啊?”女帝故意学着女子发嗲的生硬,让林典虎躯一震。 卧槽! 这女人想干什么! 林典使劲儿收缩自己的身体,他可不愿意当女帝的禁脔。 女帝见林典自我保护的动作,根本不看在眼里,话音一转,威严孤高,“宰相府的姨娘销魂吗?将你的魂儿都勾走了吧!” 林典心道:大事不妙! “微臣只是贪好那绫姨娘的美色,才将她藏在自己的府中,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林典只能用好色背锅,生怕被女帝看出什么破绽,都到这个地步,若是被她看出来,岂不就是前功尽弃。 “是吗?”女帝见林典还在嘴硬,也不想戳破他,只不过是想让他知道谁是他的主子,“你不说也无妨,朕对那绫姨娘毫无兴趣,只要保证宰相的毒解不了,你和他都能好好活着。” 林典后背直冒冷汗,看样子这女帝是非要让宰相死啊,好在阿绫没事。 “微臣明白。” “但愿你是真的明白。”女帝满不在乎,“听说你现在还只是一个正八品的御医?” 林典点点头,“微臣官职卑微……” “不,朕现在升你为正六品院判如何?” 第24章 升任院判 “可太医院院判祖制仅限二人,微臣又如何当得?” 林典还没有被喜悦冲昏头脑,官职越大只能代表女帝越要器重他,但同时也代表着,自己又要疲于奔命了。 “先前朕派人去为宰相诊治,可那岳太医却连宰相中毒都没有看出来,若不是宰相府中还有一个民间太医,岂不是误了大事!” 女帝义正言辞的指责岳文哲的过失,仿佛真的是他玩忽职守,亦或者是学艺不精。 可到底是入了太医院的太医,再不济,也不会连个中毒都不知道。 林典心中已然明了,这女帝就是在敲打自己,这岳太医纯属是背锅侠啊,而且还是为女帝背锅。 “来人,宣岳太医!” 女帝一声令下,一个小太监便悄无声息的下去了。 这简直是杀人诛心啊! 明明是要降人家官职,却还要将人宣到御前,难不成还要让人感激涕零,跪拜谢恩? 片刻后,岳文哲颤颤巍巍迈入养心殿。 二话没说就跪倒在地,猛地趴在地上,“微臣太医院院判岳文哲拜见陛下,愿陛下龙体安康。” 林典看他的架势,直接被吓了一跳。 这么用力的磕头,也不害怕将自己的腿给跪折了、头给磕破了。 岳文哲自以为猜到了陛下的心思,以为自己故意不汇报宰相的病情,虽然有损医德,却也是得了陛下的首肯。 这场赏赐肯定逃不了了! 但迟迟不见陛下唤自己起身,有些疑惑不解。 难不成陛下是不愿意承认是自己的指使的? 岳文哲猜来猜去,心思百转,最终还是选择将头埋得更低。 “岳太医,你可知罪?” 女帝的声音骤然在头顶想起。 岳文哲愣在当场,猛然抬头,“陛下?微臣,微臣就算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啊!” 显然这个岳太医不是很聪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竟然要在这个时候,反驳一个帝王的话。 林典不由得可怜起岳太医来,惹怒帝王可不是一个好选择,上一个这样做的人,九族杀光之后,硬是给凑出一个十族出来。 “岳太医医术不精,连宰相中毒都没有看出来,回到太医院之后,仍然不思进取,竟然还敢邀功?!” 女帝见岳文哲这般不识时务,心中果然大怒。 原本想要将这个岳文哲降一级,再给他一些赏赐就当作是补偿。 谁承想他这般没有自知之明,那她也不必留情面了。 “陛下——” 岳文哲还不敢相信陛下会这般对待自己,连滚带爬向前一段距离,哭诉道:“微臣都是奉命行事啊!微臣丝毫不敢懈怠啊!” “奉命行事?!”女帝凤眸微眯,语气带着些许怒意,“你告诉朕!你是奉谁的命!朕怎么不知道,朕的太医院的太医背地里听命行事?!你又如何不敢懈怠?!” 林典吃惊。 穿越而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女帝发火,心中不由得更加同情起这个岳太医来。 岳文哲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赶紧补救道:“是微臣说错话了,陛下,请饶恕微臣吧。” 女帝恢复神情,语气十分平淡,“岳文哲办事不利,降级两品,朕问你,你可知罪?” 岳文哲以为今日自己必死无疑,还没从惊恐中反应过来,恍惚间听到陛下的声音,喜极而泣,“谢陛下隆恩,谢陛下隆恩!” 岳文哲连连叩拜谢恩,高高兴兴的离开。 这一波三折,直接让林典看呆了眼。 这女帝可真是好手段啊,三两句话,就能够让人心甘情愿地被降职。 不过这岳文哲临走时的眼神,林典总觉得毛骨悚然。 “既然岳太医自愿卸任院判一职,林太医,你就代替他吧。” 林典虽然是赶鸭子上架,但也心满意足的接受,毕竟正六品院判的俸禄可比正八品的太医远远高出一倍来,这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自己还得养活一大家子呢。 “微臣多谢陛下,一定会尽心竭力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融入太医院这个大家庭,为医学事业做出更多的贡献。” 拍马屁的话说完,林典自己都被这真挚诚恳的任职感言给感动哭了。 女帝扫了一眼装腔作势的林典,红唇一勾,好心提醒了一句,“你若是不想被淑妃发现你府中的美娇妾,那就不要与她身边的人接触。” 林典连连称是。 高台之上,女帝这才露出几分满意的笑容。 “既然如此,林太医今日就留在宫中留守吧。” 林典面上还不曾褪去的笑容一下子就僵在了脸上,不是,什么情况? 不是说今天他轮空吗? 他就在家待了一个上午,下午过半就给他叫过来了,现在又说让他再宫中留守,距离明天还有好几个时辰呢! 女帝像是看出了林典的心思,“朕会将你提拔为朕的御用太医,以后你就只负责朕的身体,其余的你都不用管。” 嗯? 林典的心思转得很快,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太医,即便是当个院判,也少不得要给各宫娘娘甚至得脸的官员看病,成天东奔西跑的,实在累人。 可若是当了只负责女帝身体的御用太医的话,岂不是就比寻常太医轻松不少了? 虽说伴君如伴虎,可跟在女帝身边,狐假虎威,他岂不是离自己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这样想着,林典乐呵呵的应下了女帝新给他安排的差事。 “那就请林太医,给朕请一次平安脉吧。” “是,陛下。” 林典应下后,一步步上前,最终在女帝面前半步的距离站定,而后缓缓跪了下来,“请陛下伸出手来,容微臣把一把脉。” 女帝依言将左手伸了出来。 碍于养心殿内侍奉的人实在太多,人多眼杂的,女帝自然时时谨记自己的身份,并没有用纱巾盖在自己的手腕上,即便是有些羞于外男的直接触碰,但总归没有在面上表现出来分毫。 片刻后,林典收了诊脉的家伙物什儿,将其都收到自己随身带着的药箱里,后退两步,才开口说道,“回陛下,陛下身体安康,万事无虞!” 这话,林典说的中气十足。 听闻此言,女帝不由得对林典高看了两眼。 第25章 再遇薛檀儿 看不出来,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太医,还真有几分小聪明。 这样想着,女帝对于林典不由得更满意了两分。 林典眼神活络,在看到女帝因为自己方才的话而连连点头时,心下稍安。 果不其然,殿内这些伺候的人,想来都是不知道日夜伺候的这位人间帝王是女儿身的,所以,女帝一定不想让人知道她因为习武导致体内阴阳不能调和。 所以,林典方才故意扬声说出了那句话。 “陛下,微臣过后会给陛下开一些缓解疲劳的药方,再配合药浴,更能帮助陛下强身健体,陛下日日夜夜操劳国事,应当心身子。” “嗯,爱卿有心了。” 爱卿? 林典眼皮跳了跳,他好像还是第一次听见女帝这样称呼他,这是不是说明,他攻略女帝的计划,已经向前迈出了第一大步? 正说着,安福全弓着身子走了进来,“陛下,御膳房那边已经将晚膳送了过来,您看……” “摆膳吧。” “是,陛下。” 安福全应过之后退下了,再过来时,身后跟着两个小太监,各自提着一个沉甸甸的食盒,不多时,食盒里面的菜品全都被呈了上来。 女帝自己一个人竟然就要用十二道菜品! 林典知道自己有点大惊小怪了,但是他也是真的没有见过这副阵仗。 再看那桌上的菜品,荤素俱全,虽然每一样的菜量都不算多,但胜在精致,色香味俱全。 怪不得人们都说,当皇帝是人间第一得意事。 “陛下,既然没有什么旁的事情,那微臣就先去太医院为陛下准备药浴的药材了。” 林典收回目光,开口说了一句话。 这些菜可都是御用的,他既然吃不得,干脆还是不要在这里站着了,眼不见的话,多少他空空的胃里可以落个清静。 “不急,就请林太医给朕瞧一瞧,这些菜肴里面,有没有有损朕身体的菜呢?” 林典应了声“是”,垂头上前两步,一一看过那些菜肴,这才发现其中有一道菜竟然是……羊鞭? 虽说他也没有切实体会过,可他确实也清楚,这可是壮阳用的材料。 有些中年男子于房事上乏力的时候,药房里所开的药膳里面,多数会有这样一道菜。 林典面色变了又变,女帝的身子现在本来就因为练武的原因,体内阴阳失调严重,若是再吃了这样于男子而言大补的药物的话…… 林典简直不敢想这之后的后果。 他现在只是一介小小的太医,即便是方才女帝给了他一个正六品的院判一职,可说白了也只是个小官,若是女帝作为他现在的倚仗有了什么闪失,那他往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至于当初想的穿越后的伟业,更是想都不用想。 “怎么了,哪道菜有问题不成?” 女帝见林典半天没有反应,不由得出声问了一句,只是语气与最开始讲话的语气相比,已经有了相当大的改变。 至少林典没有从中听出半分的怒意。 安福全身后跟着的两个御膳房那边的太监不由得捏了一把汗,可别被无端扣上一顶“毒害皇上”的罪名。 “回陛下,这些菜品都是十分健康的,并无什么不妥,只是最边上这一道菜,与微臣要给陛下开得药浴的方子有所冲撞,不知可否……” 林典话未说完,女帝就理解了林典的意思。 林典要给她准备的药浴,定然就是要改善她体内阴阳失调的,而这道菜之所以会冲撞,那么,不是至阴,就是至阳了。 女帝顺着林典指的方向看向那道菜,羊鞭。 怪不得。 那可是壮阳的药膳。 “来人,把这道菜撤下去。” 安福全身后的一个小太监很快反应过来,几步上前,将那到羊鞭撤了下来,又从食盒里拿出来了一道备用的菜肴。 祖制有规定,皇帝御膳,每次必须要至少十二道菜,并且菜品的数量一定得是双数,所以,御膳房送菜来的时候,经常会多拿两道菜过来,作为备选。 “回陛下的话,如此,就再无问题了。” “嗯,那朕今晚的药浴,就有劳林太医了。” “都是微臣分内之事。” 刚刚从养心殿出来,便又看到薛檀儿等在一旁。 怎么他十次从养心殿出来,都能有八次看到守在外面的薛檀儿? 林典暗骂今日不走运,明明是开开心心的假期,却硬生生的过成这样,实在是让人恼火。 但他又不敢驳了淑妃的面子,毕竟宰相还没死,想弄死他一个小小的太医,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即便自己现在是六品的院判。 “薛姐姐,你怎么有空在这里观景?” 林典知道自己肯定是避让不开,索性直接迎了上去。 明明才几天未见,薛檀儿却感觉有数年未见似的,心里更是犹如蚂蚁啃食一般的,酥酥麻麻。 “薛檀儿恭喜林太医升官。” 薛檀儿微微欠身行礼,双手交叠,似是有些紧张。 林典捕捉到薛檀儿的动作,心中便有数了。 他两三步靠近薛檀儿。 如此近的距离,林典能够清楚的看到薛檀儿脸上细小的绒毛。 这样精致的皮肤可不是一般的宫女能够拥有的,就是不知道面前的这个薛檀儿,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身份。 他抬手轻轻抚上薛檀儿的脸颊,嫩滑的肌肤在掌心更加细腻,声音低沉性感,“薛姐姐到底有什么事情,偏偏要在这里?” 薛檀儿显然没有想到林典这般动作,一时间也忘记了推开林典,从脖子一直到脸颊变得通红一片。 “你,你要干什么?” 薛檀儿忽然想起那次的旖旎,心中不免多了几分跃跃欲试。 可林典现在却没有这个心情,只是想赶紧将这个双面间谍应付过去。 “我不想干什么,只是近日劳累过度,有些体力不支罢了。” “你若是有什么事情,可以让侍从去做,何必要自己亲自动手。”薛檀儿有些急切的开口,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捂着脸后退几步,与林典拉开了距离。 林典也不介意,只是收回手,微微垂眸,换了一副很是低沉的语气再度开口。 第26章 替身 “陛下当我没有认真医治宰相,虽然给我升了官,却将我很很臭骂一顿,我也知道自己没有本事,当不起院判的职位,自当时时刻刻兢兢业业。” 林典说的十分凄惨,很容易勾起旁人的同情。 听到林典的诉说,薛檀儿果然很是动容,连忙安慰,“林太医的医术有目共睹,陛下只是在气头上,日后定会知道你的本事。” 林典瞧着薛檀儿的神色不似有假,心中自得,他有什么本事,他还不清楚嘛! 这不就轻松搞定一个难缠的家伙! “既然薛姐姐无事,那林典就先退下了。” 薛檀儿面带微笑,看着林典离开,将淑妃给自己的命令忘得一干二净。 走出几十米远的林典拍拍手,自己刚才和女帝学得这招御人之术当真好使,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林典再次往养心殿来时,已经掌灯了。 “陛下,微臣已经准备好了药浴的药材,还请陛下移步舆室。” “你先去将药物泡进去,朕批完这道折子就来。”女帝恨不得将自己埋在成山的奏折里,听到林典的话,也只是头也不抬的应了一句。 国事实在太过繁忙,繁忙到她根本无暇他顾。 一直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女帝才姗姗来迟。 “你把伺候的人都赶出去了?” 女帝说这话时的语气微微有些气恼,想到林典之前的种种“前科”,略有些昏暗的烛光映照之下,女帝的双颊上悄悄爬上了一抹粉红。 “陛下,微臣只是担心,还有不懂事的奴才,冲撞了陛下坚守已久的秘密。” 不知道是不是女帝的错觉,她总觉得,这个时候的林典,不如晚膳前那样恭顺了。 “哦?是吗?” “确实如此。” 女帝盯着林典看了许久,才再度开口,“好,你去屏风后候着吧,朕自行沐浴更衣即可。” “是,陛下。” 此刻的林典心中可是半点儿旖旎的心思都没有了,天可怜见,他忙活了这么久,实在是累了。 虽说面前这女帝可是个身材惹火的女子,可女帝一直忙着批阅奏折,一直到了亥时初,才肯过来洗漱。 换算到现在的时间,那可就是夜里的十一点整! 谁家打工人要上班上到夜里十一点啊,而且还是在假期期间。 这样胡思乱想着,林典顺着女帝的意思,往屏风后头找了个座位,坐着去了。 虽说精神上有些累,可听着屏风另一边哗啦啦的水流声,林典竟然发现自己那处不受控制的有了反应! 这也太不争气了吧。 林典心中不由得暗骂了自己一句。 “陛下,凤鸾春恩车已经备好了,淑妃娘娘那边也让人来问过了。” 本来还有些打瞌睡的林典一下子抖了个激灵,等等,不会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吧? “知道了。” 很快,屏风另一边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的声音,应该是女帝洗完了澡,在穿衣服。 又过了一会儿,女帝从屏风另一边绕了过来,“走吧,去淑妃宫里,和那晚一样,你代替朕。” 女帝用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说了这句话,就像是再说今晚天色很好,月明星稀似的。 虽然淑妃的身子很是火辣,床上的功夫也很是了得。 可是今天他有些累了啊。 当然,这话他不会就这么说出口来,毕竟面前这人是皇帝,不是普通人。 “是,陛下。” 第二日,林典半点精气神都没了。 这女帝简直不做人! 虽然这是一份好差事,可林典总觉得自己有些吃亏! 没名没份不说,还要受女帝的制约,这种事情上怎么让他控制得住嘛! 又是一夜没回家,林典也不知道林雅他们怎么样了,刚刚收拾好自己,想要离开养心殿,却见淑妃面色红润,款款而来。 好家伙! 你是舒坦了! 小爷心里还憋着火呢! 林典见到淑妃就气不打一处来。 刚巧淑妃见到林典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昨日自己没有将这个小子宣到自己宫里,就已经让她丢了面子,现在这个林典竟然还敢不给自己行礼! “林典!怎么陛下宠着你就让你忘乎所以了嘛?见到宫妃你也敢不行礼!”淑妃心高气傲,说气话也是丝毫不客气。 林典撇撇嘴,这和床上的样子简直大相径庭,可见这女人也是会装。 昨晚非要缠着自己,要个不停,今日便这般语气。 看样子自己以后要对给她一点“苦头”吃,让她长长记性。 这可不是林典小心眼,他也是为了她的幸福考虑啊,纯属是好心。 “微臣见过淑妃娘娘。” 淑妃仍然觉得不满意。 原以为陛下会因为父亲的缘故冷落自己,谁知道昨日敬事房公公告知陛下要在自己宫中过夜,天知道她当时心中有多喜悦! 陛下如此勇猛,自己定然会怀上龙嗣! 想到此,她抬眼看向林典,笑里藏刀,“不知小林太医是否有时间,到本宫那里坐坐。” 林典只想说自己可以拒绝嘛?! 当然不能! 林典只得乖乖的跟着淑妃身后。 没隔多长时间,再次来到淑妃宫中,林典已经对这里的摆设了如指掌。 见淑妃随意坐在前方,林典赶紧低下头,他可不想惹麻烦。 “林典,你现在可是大忙人啊,昨日檀儿都没有等到你。”淑妃伸出自己的手指,欣赏着自己的新染上的凤仙花。 薛檀儿竟然是这般回淑妃的话,林典微微吃惊,眼神四处寻找薛檀儿,却没有发现那抹身影,心中不由得担心。 “淑妃娘娘说笑了,林典只不过是一介太医,平日里只是为贵人们诊脉抓药。”林典十分谦逊,要是这个时候故意激怒淑妃那就是找死,“昨日陛下宣召只是吩咐了几句,便让微臣离开了,故而没有及时来为淑妃娘娘诊脉,还望淑妃恕罪。” “无妨。”淑妃看样子心情很好,又在摆弄她的指甲。 林典看着那鲜红的指甲,便感受到后背火辣辣的疼痛。 这指甲虽然好看,挠在身上也是真的疼痛。 林典突然有了一个好主意,“娘娘,微臣看您的指甲似乎是染了鲜花的汁液,虽然美丽,但对于陛下却是大为不利。” 第27章 淑妃的赏赐 淑妃抬眸,纤纤玉指在林典面前晃了晃,“你是说,本宫的指甲?” 这凤仙花染过的指甲鲜红欲滴,煞是迷人。 林典回过神,点点头,“这凤仙花虽然无毒,但却容易伤到陛下的龙体,昨日微臣伺候陛下药浴,隐约见陛下背后有些划痕。” 林典说得隐晦,但淑妃还是一下子就明白了。 脸瞬间涨得通红,略有薄怒道:“大胆!林典你——” 你了半天,淑妃也没好意思说出口。 只得心中暗自思量,之前陛下从未召幸过自己,近些日子陛下几次召自己侍寝,她都没有注意这些事情。 难不成这指甲真的? 可陛下自己却未曾说过这些啊。 要是被林典知道淑妃心中所想,一定会被她们两个气笑。 那女帝自己又不知道这些,这指甲还不都是划在自己背上! 白天夜里的给女帝打工,他怎么也得想办法让自己舒服啊。 “好,这件事情本宫已经知道了。” 淑妃让身旁的侍女记下,若是下次陛下再召幸自己先将指甲除去。 林典见淑妃心情似乎是舒畅了,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不知淑妃娘娘还有什么事情,若没事的话,微臣就先退下了。”林典恭恭敬敬道。 “林太医升了官,这是要急着回家庆祝啊。”淑妃姿态慵懒,眉眼如丝,对于林典谦恭有些不屑,“这连跳两级,是不是要高兴坏了?” “哈哈哈,淑妃娘娘说得是,这升官谁不喜欢,微臣自然迫不及待想要庆祝。” “既如此,本宫也为林太医添点喜头。”淑妃轻轻抬手,招呼不远处的小宫女,“以本宫的名义给林府送去贺礼。” 嗯? 林典不明所以。 这是干什么?! 不找他麻烦,反而给他赏赐。 这皇宫里的女人果然都不是好惹的。 但林典不能让淑妃找到错处,也就只能笑着领赏。 虽说不知道淑妃到底什么意思,反正这钱不要白不要。 林典欣然接受,“多谢淑妃娘娘。” “既然林太医高兴了,那就来讨论讨论阿绫的事情。” 淑妃说得缓慢,一字一句,紧紧盯着林典的脸,想要看他有什么异常。 林典心里咯噔一下,但又不敢让淑妃看出什么来。 这淑妃果然不是善茬! 和她谈天说地这么长时间,都没能让她放下戒心,不得不说能忍到这个时候也算可以了。 对付淑妃,林典觉得装傻充愣这招再好不过,“阿绫?阿绫不是和那些姨娘们都被赶出宰相府了嘛?淑妃娘娘怎么突然对她们感兴趣了?” 淑妃嗤笑一声,“她们还不配让本宫记住,不过就是好奇为什么陛下突然晋升你的官职?八品到六品,林太医好大的福气啊。” 淑妃突然转变话题,看似是不提阿绫,其实暗指林典升官的蹊跷之处。 难办呐! 林典不信女帝没有考虑到这件事情,只不过是故意让他处在这样尴尬的境地,毕竟自己现在可疑得很,根本无人可以依靠,最后只能信女帝了。 林典不说话。 淑妃继续道:“林太医虽然查出了毒,却也没有治好本宫的父亲,然而陛下还是升了你的官,林太医难道你不觉得受之有愧吗?” 问他? 林典哪知道女帝那女人想什么,再说就算女帝真的有什么想法,他也不敢和淑妃说啊,这不纯纯找死吗! “淑妃娘娘,微臣哪里敢胡乱猜测帝意。”林典赶紧打哈哈,试图糊弄过去,但淑妃可不接茬。 “你不说也无妨,只要本宫心里明白就好。”淑妃满不在乎,盯着林典道:“林太医得到陛下赏识,官运通达,而今艳福也不浅啊,连宰相府出来的姨娘都愿意跟着你,可见林太医的魅力难挡。” “淑妃娘娘说笑了,我哪有什么艳福。”林典瞧着淑妃似笑非笑的眼神,故意道:“不过是她觉得我救了她,想要留下来报恩罢了,正巧我府中也没有个管事儿的女主人,所以她就留在下了。” “看样子,林太医还想正儿八经给她个名分。”淑妃说着,语气却莫名其妙带着一些酸意,虽说她是天下之主的女人,一宫的主位,却也是从偏门进来的,是名分不正的妃子,就算生了皇子也只能算作庶子,事事要居于那个皇后之下。 简直可恨! 见林典对那个阿绫如此在意,她突然有了一个好主意。 “林太医,怎么说阿绫也是我父亲府中的姨娘,你若是真的把她娶了,那让他人如何看待本宫父亲,又让阿绫如何自处?” “就算你想要偷着娶她,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要是被别人知道,尤其是你的敌人,你说会有何种后果?林太医,今时不同往日,做事还要当心啊。” 淑妃倒想要看看如果阿绫和他的前程扯上关系,这林太医会如何选择! 作为一个男人恐怕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自己的前程吧。 哼! 淑妃突然对这个阿绫的结局很是好奇,一个上赶着的女人,被人抛弃,一定会很有意思吧。 “微臣谢谢淑妃娘娘关心,微臣一定谨记娘娘教诲。”林典也不是不知道淑妃的想法,故意不顺着淑妃的话,怕这淑妃又弄出什么幺蛾子。 “好了,本宫无事,你先回去吧。” 淑妃摆摆手,就让人带林典下去。 出了宫门,林典高高兴兴回到府中。 林府内也是热热闹闹,淑妃的赏赐来了府中,林雅正在翻看着盒子中的首饰。 阿绫坐在一旁,显然是没有什么兴趣。 林典一回来就看着这幅景象,走上前去,拨了拨这些漂亮的珠宝首饰,回过头来看向阿绫,“阿绫,你也挑选一些,这些东西看上去挺不错的。” “宫里的东西是很不错。”阿绫点点头,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选择开口,“只不过这些东西是淑妃送过来的,可宰相还在床上躺着,她怎么会这么好心?” “只是淑妃贺我升官,给的赏赐罢了。” 林典不想让阿绫担忧这些事情,也不提淑妃为难他的事情。 “那就成。” 阿绫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来。 “哥哥,你升官是不是就可以去吃好吃的啦!” 第28章 王愿 林雅蹦蹦跳跳,显然是对于林典的突然升官感到很高兴。 “好,咱们现在就去!” 午后的街上分外热闹。 林雅左看右瞧,拉着林典让他解释这个解释那个。 林典十分耐心的为林雅解释,毕竟林雅失忆后宛如孩童,是真的什么东西都不认识了。 只能从头开始交给她辨认事物,和一些浅显的道理,只不过林典奇怪的是,林雅什么都忘记了,怎么就还记得自己的武功。 若不是他有次见到林雅飞到树上拿风筝,都不敢相信这个像小傻子一样的姑娘竟然身怀绝世武功。 只是不知道她和女帝比起来怎么样,这个想法只出现了一下下,要是被女帝知道雅儿身怀绝技,绝对会被压榨,他可不想自己一家子都被女帝控制。 “这是糖葫芦。” 林典见林雅一直盯着卖糖葫芦的,便买了两串,一串给林雅,另一串放到阿绫面前。 “给我?”阿绫一愣,她在一旁远远地看着二人温馨的画面,只是没想到自己也是他们其中之一。 阿绫接过糖葫芦,微微一笑,“那阿绫多谢院判大人了。” 林典挠挠头,“雅儿有的,你自然也会有。” 这么多祝贺他的人,就面前这个小女子是真心的,也是他心中真正所期待的。 “哥哥,这个是酸的。”阿绫一不小心咬到了一个酸山楂,捂着嘴有些艰难的咽下去。 见状,林典和阿绫都被林雅这副表情笑到了。 林雅知道两个人是在笑自己,有些生气的一嘴将一串糖葫芦全都塞到嘴里。 幸好剩下的不酸,她转眼便将刚才的事情忘记了。 三人走着走着来到一座酒楼面前。 只见人来人往,看上去就十分红火。 烫金大字的匾额上写着三个极有风骨的大字。 一品楼。 林典看着这古代的酒楼,有些惊讶,这可是足足有五层楼高,而且雕梁画栋,甚是豪华。 这种档次,放到现代可比五星级大酒店好多了。 这古人的智慧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自己来到这里,还没有到古代饭店吃过饭。 这次林典说什么也要进去瞧瞧,抬脚便带着阿绫和林雅跨进门槛。 三人一进门,小二哥便迎了上来。 “三位贵客里面请,您是包厢还是大堂?” “包厢。” 既然是庆祝,那就要吃顿有氛围感的。 话落,三人便被引到了包厢之中,这包厢倒是有格调的。 盆栽是竹子的,桌椅是竹子制成的,就连屏风上的画也是竹子。 竹子寓意着节节高升,确实不错啊。 “三位,您要吃点什么?”小二哥又拿来菜单供着挑选。 林典见这一品楼连菜单都有,瞬间来了兴趣。 只不过这菜单也没个图画,只看那干巴巴的名字,实在让人生不出什么胃口来。 林典让阿绫和林雅点些喜欢吃的,然后又将菜单递给小二哥,“就这些吧。” “好嘞,您三位稍等。” 小二哥刚到门口,林典实在是憋不住了,开口提议道:“小二哥,我给你们提个建议,酒楼的菜单没有图片,顾客怎么挑选到自己心仪的菜品呢,难道单凭这几个文字就能吸引顾客嘛?” “依我看你们不如找个靠谱一点的画师,给这些菜配上精美的图案,要是顺便把这个菜品的价格标上那就更好了,这样两方都不会因为价格不适宜弄出什么矛盾来。” 林典知道单凭一个小二很难对他说得话有什么影响,不过他也不是说给这个小二听的,而是另有其人。 他一进门便看到酒楼里所有的小二都在忙里忙外,一刻也不敢歇息。 另外小二哥见到自己虽然嘴上没说,但眼神中就能看出,他不想招待自己。 这就是最奇怪的两个点,一个酒楼就算是管理得再好,也不可能没有偷懒的人,小二哥若是不喜欢招待他们,可以选择不招待,或者是赶走他们,可是都没有。 这一切的一切就只能是,这酒楼里又让他们这么表现的理由! 而这个理由就是他刚才说这些话的原因所在。 果然,林典话音刚落,隔壁房间就传出一阵鼓掌声。 “这位小兄弟说得好!不知道可否与在下一见?” 闻言,林典一笑,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他等得就是这句话! “我只是一个无名小卒,承蒙您看得起。” 话刚说完,两个包厢便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两个包厢已经被打通了。 怪不得那边要问自己呢! 林典看着两个包厢被暴力打通,心想这来一品楼吃饭的人恐怕都不知道还有这茬吧。 包厢那边的人款款而来,身姿绰约。 一身白衣,玉面粉颜,好一位温文如玉的翩翩公子! 只见那人红唇微启,眼神格外认真,“小兄弟有如此见识,怎么会是无名小卒,不要太过谦虚。” “这可不是谦虚。” 林典可真是实话实说,自己六品官,搁在京城肯定是不够看的,不是无名小卒是什么。 那人也没想到林典会这样说,如玉的容颜微愣,片刻才道:“小兄弟说笑了,在下姓王,单名一个愿字。” 王愿? 这个名字在林典的嘴里翻腾一遍。 他在脑海中搜索与这个名字相关的人。 王愿! 这不就是京城首富,王家的大少爷嘛?! 这可是名人啊! 这可不是想见就能见到的! “幸会幸会,我叫林典,只是一个小小太医,若是您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我倒是可以给您瞧瞧。” 这种人自然是不能得罪的,但也不能够深交,这对自己是完全没有好处的。 “林典?”王愿也念了一边林典的名字,也快速搜寻了一下这个名字,又道:“竟然是林太医,真是缘分啊。” 林典内心呵呵,你一个富家公子怎么可能知道自己呢! “林太医不只是医术高明,就连酒楼经营也这么擅长。”王愿缓缓坐在林典的桌子旁,端起侍从倒的茶水,轻轻抿了一下。 “王公子说笑了,我只是随便说说,不能当真的,您家大业大,在京城可是首屈一指,谁人不仰慕您王家的威名,那才是经营有善啊。” 第29章 偶遇皇后 被林典这样夸赞着,王愿却淡然一笑,脸上丝毫没有任何倨傲之情。 “刚才林兄弟所说,在下却从未有过思索,多亏了林兄弟,若日后林兄弟来一品楼吃饭,不论酒水还是饭菜,一律全免。” 王愿说得风轻云淡,似乎真的很想结交林典,竟然下这么大的血本。 这人却是不错,只是…… 林典心中有了思量,“王公子不必如此,只是随口一说,哪里受得起这样的大礼。” “看模样,林兄弟比我小不了几岁,若不嫌弃,林兄弟可以称呼我为王兄。” 和京城第一首富的公子称兄道弟,林典其实还真不想体验这种感觉,不过这王愿说得恳切,让他也不好拒绝啊。 “王兄。” 林典干脆果断,让王愿很是欣赏。 “来人。”王愿招呼人进来,“楼里新进了一只熊掌,先让林兄弟尝尝味道如何。” 林典眼都亮了。 土豪朋友简直太给力了! 王愿又看向林雅和阿绫两人,问道:“不知这两位是?” 林典介绍道:“这是我的妹子林雅,那一位是我的未婚妻阿绫。” 王愿没想到林典竟然有了未婚妻,不由得多看了阿绫几眼,可就这几眼,却让阿绫看出了意思不同寻常的地方。 但阿绫暗暗隐下内心的思量,朝着王愿不失礼数的点点头。 王愿也会以微笑。 当王愿看清林雅长相时,心中一惊。 这不是…… 但那人应该在边塞,不该出现在这里。 天下相似的人如此之多,且这女子看上去明显有些病症,似乎并不是…… 但出于谨慎,王愿还是试探道:“你这位妹子古灵精怪,甚至可爱,只是和林兄弟长得似乎并不相像。” 林典也不隐瞒,笑着道:“雅儿是我捡回来的,当时她受了很严重的伤,哪怕后来被我治好后,还是失忆了,记不得之前的事情了,我就将她当成妹子养着,省得她无家可归。” 了解前因后果后,王愿心中有些猜测,但还是不敢相信。 一个远在千里之外的人怎么会出现在京城,还受伤失忆了? “林兄弟还真是医德高尚,竟然愿意将一个陌生人当成亲妹子养。” 而且他看林雅的样子,不难知道林典并没有亏待林雅。 见林雅盯着烤鸭,王愿十分识趣道:“咱们先吃着饭。” 听到吃饭二字,林雅便快速的伸出筷子,将两只鸭腿全都放到林典碗中,痴痴一笑,“哥哥吃,哥哥吃。” 王愿心中震惊。 若是被这人父亲知道自己女儿现在变成了这副模样,会不会直接提刀冲来,将林典砍成肉泥。 为了自己刚结交的兄弟,王愿提醒道:“这个林雅虽说是失忆了,还是报官为好,要不然被她父母找来,林兄弟有口也说不清啊。” 林典叹息,“我之前也带着雅儿去了衙门,可雅儿说什么也不愿意进去,我也拿他没有办法,只能先这样了。” 林典不是不害怕她父母找来,但自己找不到地方安置林雅,就只能好吃好喝的供起来,希望她的父母能够看到自己的善意,放他一马。 “王兄,若你有什么消息,一定要告诉我,争取早日将雅儿送回去。” 王愿一口应下,但并没有告诉林典自己知道的事情。 几人吃完饭,王愿才道:“今日见到林兄弟,简直是一见如故!林兄弟见识不凡,为何不去科考?” 林典心想,他哪里知道为什么,要是有得选择,他肯定不干这种高危职业。 “祖辈就是行医之人,这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原来如此。”王愿有些可惜,他觉得林典之才不应该只做一个太医,若是自己资助他科考,定有一番作为。 但林典祖业在此,他也不能强行改变人家的志向。 “对了,林兄弟可否再与我详细说说菜单和价格的事情?” “当然可以。”林典不愿得罪财神爷,将自己知道的现代酒店经营模式,挑了一些最基本的告诉他。 可就算是这样,这些先进的管理模式也够让王愿消化许久的了。 果然,听完这些,王愿双眼如炬,恨不得早点遇到林典,激动道:“林兄弟大才啊!为兄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才好,不知你府在何处,为兄有重利相谢!” 不至于吧。 林典见状,摆摆手,“只一些稀松平常的东西罢了,王兄不必如此。” 话一说完,王愿心中波涛起伏,更加惊骇。 难不成林典是什么隐世家族的子弟?只不过是谦虚才如此说的?可是他从来不知什么隐世家族是行医之人? 王愿只觉得是自己对这些不够了解,但他也不会白白占林典的便宜。 “林兄,你这个兄弟我交定了!” 又说了几句话,林典才带着林雅和阿绫离开一品楼。 回去的路上,阿绫欲言又止,瞧着林雅好奇的玩弄着手里王愿给的小玩意,神情有些怪异。 “怎么了?”林典察觉到她的异样,开口询问。 阿绫也不隐瞒,说出自己的猜测,“王家大少爷似乎有些不对劲。” 闻言,林典来了兴趣。 他是一名医者,自然对看人有些准头,没想到阿绫竟然也有这个本事。 阿绫笑,“我只是见的人多了,形形色色的,才看出一些东西来,和你的真本事不能比的。” “你能看出来就已经比大多数人强多了。”林典安慰道:“不过王愿为人不错,和咱们也没有什么矛盾,这件事情我们就当不知道。” 阿绫点点头。 王家的事情当然不是他们能够随意猜度的,就算是这件事情是真的,他们也没必要和王家的人对着干。 三人又在街上逛了一会儿,雅儿停在一个卖首饰的摊子前,阿绫替她挑选。 林典百无聊赖的观察着周围的事物。 突然—— 他看了一个不可能也不能出现在这里的人。 皇后! 林典搓了搓自己的眼睛,仔细辨认了一下。 是皇后的凤颜无疑! 只是皇后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她不应该在皇宫内吗?! 而且皇后身旁跟着的男子又是谁啊? 看那身形绝对不是女帝,况女帝也不可能会和皇后出宫游玩吧。 第30章 结交宋侍卫 林典仔细记下那名男子的模样。 虽说女帝待他时好时坏,但总归是被戴了绿帽子,实在太可怜。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也有可能只是长得相似,毕竟皇后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吧,这可是灭九族的大罪啊! 不等林典再看,那两人便消失不见了。 林典只觉得自己不该多管闲事,立马收回神思,欢天喜地的带着二人满载而归。 一晃又到了进宫去的时间。 夕阳西下,寒鸦栖息,林典颠了颠背上并没有什么重量的药箱,遥望了一眼夕阳落下的方向,抬脚往皇宫方向去了。 又是打工人辛勤劳作的一天。 已经到了宫门下钥的时间,这之后,若是没有女帝的传召,任何外臣都不得再以任何理由进入皇城。 “哟,小林太医,您今日可是比昨日晚了些。” 看守宫门的小侍卫和林典混了个脸熟,一见林典背着药箱过来,很是热络的打了个招呼。 “是晚了些,不过还好,没有误了宫门下钥的时辰。” “小林太医说哪里话,就凭咱们的交情,便是晚上一刻钟,也无妨。” “如此,就有劳宋侍卫了。” 话锋一转,林典从药箱里掏出一包药材出来,“这是我专程为宋侍卫调配的药包,宋侍卫可以在轮值夜班前,取两勺之数的粉末冲水服下,即可为宋侍卫提神。” 林典一早就看出了面前这个叫宋嘉的侍卫想要结交的心思。 来到这儿之后,他的处事原则很简单,能不与人交恶,就不与人交恶,若是能与人结交,便是一个看守宫门的小侍卫,他都不会放过。 谁知道面前这位小侍卫日后会不会助他成就一番大事业呢? 所以,林典才拿了一包药材出来。 说来也巧,昨日阿绫带着林雅那丫头在河道边玩儿,不曾想那丫头捡了一株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植物回来,林典仔细辨认过,才发现那株植物上面结的果实,正是咖啡豆。 虽说现在这个朝代还不曾有人将咖啡豆磨成粉做成咖啡,但林典确定,这就是制作咖啡的原材料之一。 真是打瞌睡来枕头,林典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结交宋嘉的方法。 “劳小林太医记挂,我也确实正愁着该如何应付夜班呢!小林太医有所不知,月前有一个晚上,一个看守当差不小心,导致陛下私库里丢了一柄上好的玉如意,陛下龙颜大怒,将他赶去慎刑司服苦役去了。” 宋嘉往林典身边凑了凑,压低声音说了这样一件事。 你瞧,这不就有成效了吗? 就算不能帮他办什么大事儿,但传递个消息还是丝毫不费力的。 这样想着,林典面带笑容的回了宋嘉一句,“竟然有这样的事儿,我之前倒是不曾听说。不知宋侍卫是哪天轮值夜班,也刚好可以试上一试我这新配出来的粉末药包。” “要不说小林太医料事如神呢!明天晚间就该我轮值夜班,到时候,我一定替小林太医试上一试。” 林典点了点头,“宋侍卫说得在理,如此,我也就不多逗留了,还得赶着去养心殿问候陛下。” 林典又应付了宋嘉两句,便提着药箱往养心殿方向去了。 养心殿—— “今日倒是比昨天来得晚了些。” 高台上,女帝正忙着批阅奏折,听见林典进来发出的声响头也没抬的说了这么一句。 “……” 林典有些无语,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说他来得晚了一些呢? “回陛下的话,微臣奉旨,于日落宫门下钥前进宫。” 这话说得很明白,我是按照你说的时间过来的,并不存在什么晚还是不晚。 “你倒是能言善辩。” 女帝终于从奏折中抬起头来,不痛不痒的申斥了林典一句。 “微臣不敢。” 林典垂着头,怎么看怎么恭顺。 “宰相还有几天可活?” 这些日子她每日都派太医过去瞧着,太医每每来报,都是说宰相病入膏肓没有几天可活了,可不知是怎得,一日日拖着,竟然到现在还没死! “回陛下,依微臣之所见,最多也不过十日了。” 闻言,女帝面色稍虞,能死就好。 “你们都下去吧。” 女帝一声令下,殿内侍奉的人都退了出去。 “林典,你再来给朕看看,朕的身体可有大碍?” 今日早朝后,她试着再次运行了一下自己苦练已久的心法,不知是什么原因,心头还是会隐隐泛疼,像是被数十根银针一同扎进去似的。 林典依言上前,伸手摸上了女帝的脉搏。 半晌,林典才开口,“陛下,药浴不过才昨日一次,效力还不甚明显,这是其一;其二,恕微臣多嘴,陛下实为女子之身,本身就不适合此类功法,即便是日夜操练,恐也难大乘。” 即便是有林典在一旁用药辅佐,但女帝本身是女子之身,本来就会影响其彻底练就此类功法。 闻言,女帝倒是没有动怒,事实上,她自己也早就注意到了这一点,要不是几个封疆大吏都是皇室血脉,对她身后的皇位虎视眈眈,她不会如此拼命。 当初,先皇在世时,因不放心外臣,恐功高震主,这才封了她的几个皇兄皇弟为王,各自有封地不说,就连兵权都给他们掌握着。 虽说确实是防止了外戚专权,但也助长了那些皇子皇孙对皇位的渴求,给她的皇位造成了不少威胁。 “如此,林太医可有化解之法?” 这话一出,林典算是看明白了,女帝是不愿意放弃这套心法了。 只是他实在不明白,女帝为何揪着这套心法不放?难道这套心法,比她的命还重要吗? “微臣无能,若仅靠用药,实无根治之法。” 女帝很快听出了林典的话外之音,单纯用药不行,那就是还有其他方法了。 “林太医这样说,便是有其他的化解之法了?” “陛下,此心法实在过于损害女子躯体,若想安然无虞地练就此套心法,只怕还需集齐五味神药,此外,还需外界的阴阳调和双修之法。” 闻言,女帝皱了皱眉,双修之法她倒是听过,可她现在的身份是男子之身,后宫里莺莺燕燕,是清一色的女人,她去哪里找什么双修之法? 第31章 女帝的身世 “你且说说看,是哪五味神药?” 林典脑海中突然蹦出来一句话: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罢了。 “回陛下,那五味神药很是难寻,需要极寒之地的伽蓝草和玉骨参,以血养成的昙花花开之时的根茎,称为月灵根,除此之外,还需要传说中产自西域的佛心果以及东瀛的镜中花,再配合阴阳双修之法,才可调和陛下身体,同时帮助陛下将冥龙金轴心法修炼至大乘。” 否则,只怕面前这个娇滴滴的女皇,活不过而立之年…… “林典,你上前来。” 林典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上前了两步。 女帝也不说话,伸手摸了摸林典的胳膊,筋骨倒是尚可,若是……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女帝微微摇了摇头。 罢了,此事还容她再仔细想一想。 林典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有种他命不久矣的错觉呢? “无事,你只需还和昨日一般,为朕准备好药浴也就是了。” “陛下,恕微臣多嘴一问,您何以以女儿身登基皇位?” 若她身为男子,岂不是就少了这许多的麻烦? 养心殿里突然安静了,静到林典都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糟糕,是不是问得太过火儿了? 林典低着头,正想着说些什么找补一句的时候,高位上的女帝终于还是开口了,“你应该知道,朕是嫡出,当年和朕一同出生的,还有朕的皇兄。” 林典一直垂着头,他刚穿越过来没多久,还真的不知道这样的皇室秘辛。 “皇兄刚一出生,就被封了皇太子,而朕,是仅次于皇兄的皇太女,六岁那年,皇兄发了一场高热,太医院养了一群庸医,竟然连皇兄的高热都解不了,整整三天的时间,到底还是没有留住皇兄的命,那之后,朕褪去了罗裙,换上了男装,成了宫中独一无二的皇太子,一直到先皇驾崩,朕代替了早夭的皇兄,登上了大宝之位。” 原来如此。 “陛下,微臣多嘴,微臣日后再无疑虑。” 就冲女帝没有直接发怒将他赶出去,甚至还亲口解答了他的疑虑,他高低得给高台上端坐着的女帝磕一个。 “无妨,今日是十五的大日子,你且先去皇后宫中,为皇后请一次平安脉吧,顺便再告诉皇后,朕今晚会去皇后的昭阳宫歇着。” 后宫同前朝一样,少不得各方势力的制衡。 更何况,上官家的那个女儿身为皇后,她不得不顾及其皇后的身份。 “是,陛下。” 许是感受到了女帝的善意,林典想也没想,便应了下来。 只应承下来之后,才觉得有些问题。 昨日封他为正六品的院判的时候,女帝可是信誓旦旦的说,来日只需要照看女帝的身子,无需管其他,现在却又让他去给皇后请一次平安脉。 等等,皇后…… 林典脑海中忽然略过一抹倩影,他带着阿绫和林雅去外头吃饭时,好像就看到了寻常官家小姐打扮的皇后,身边还跟着一个长得倒是很风流倜傥的大家少爷。 他当时看到了,下意识地就要给磕一个,却不曾想那人像是没看到他似的,直接从旁目不斜视的过去了。 当时他还想着,许是因为自己不过是太医院的一个小太医,入不了贵人的眼,如今想来,他总觉得好像哪里有些蹊跷。 “陛下,微臣……” 林典忍不住开口,只是刚打开了话头,剩下的话便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万一是他想错了,再落个污蔑皇后的罪名,可就遭了罪了。 “怎么,可有不妥?” “回陛下,并无不妥,方才不过是微臣失言。” 犹豫再三,林典还是没有将偶遇皇后的事情告诉女帝,只随便扯了个幌子,便出了养心殿。 只是……这昭阳宫该怎么走? 林典四下看看,这次倒是没有再遇到薛檀儿。 “这位公公,劳烦公公告知,这昭阳宫该怎么走?” 林典扯住了一个看上去没什么事情要忙的小太监,虚心问了一句。 那小太监也是刚入宫不久的,无名无分甚至都不能近前伺候,他这还是第一次被人叫一声“公公”,是以这小太监很是热情的给林典指了方向,“御花园东北方向,最大的那个宫殿也就是了。” “……” 林典沉默了片刻,“御花园在哪儿?” 这下轮到那个小太监沉默了。 在殿外候着的安福全看见这一幕,往殿内看了一眼,这两个活宝一样的家伙,可别吵到陛下清静了。 这样想着,安福全端着拂尘,就走了过来,“我说你这个小兔崽子,林太医刚到太医院任职不久,很多宫殿的方向还摸不清楚,你还不快带着林太医去昭阳宫?在这里愣着作甚?” 说着,安福全还用拂尘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那小太监的帽檐。 “是,师父,奴才这就去。” 小太监连忙应下,随后又对着林典开口,“林太医,奴才这便引着您往昭阳宫去。” “有劳了。” 自从林典在心里立下豪情壮志之后,再遇到的任何一个人,他都不曾怠慢,真真切切的做到了与所有人为善。 指不定他交好的这些人中,哪个就在日后帮了他大忙了呢。 “应该的。” 那小太监麻溜的应下了林典的话,不前不后地跟在林典身侧,给林典指着路,往昭阳宫方向去了。 “还不知这位公公该如何称呼?” “不敢当林太医这一声公公,奴才是两个月前才被净身的,当时负责培训我们这一批奴才的公公,给奴才取了个贱名,叫小树子,又经过了一个多月的培训,奴才这才被调到了御前伺候,只不过奴才人微言轻,还不能近身伺候。” 那小太监很是耐心的给林典解释了一句。 林典了然的点了点头,“原来是树公公。” 看样子,宫里制度倒是分外分明,就连同样是伺候人的太监,一个是御前行踪的四品大内总管,就连淑妃甚至皇后见了,都得客客气气的道一声“安公公”,一个就是还当不得别人一句“公公”的最底层的小太监。 “林太医说笑了。” 小树子对面前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林太医颇有好感。 第32章 皇后 这人医术高明不说,对人更是尊敬,他刚培训完进宫伺候,就已经听了不少丫鬟姐姐说,这林太医还时不时的给她们瞧一瞧头疼脑热的毛病,当真是医者仁心。 “诶,我方才听树公公说,你入宫的时间倒也不算长,怎得却对皇宫内诸多庙宇如此熟悉?想来,我应该比树公公到的还早些,却连皇后娘娘的住处都记不得。” 说这话的时候,两人刚好到了路的尽头,拐到了东西走向的另一条宫道上。 林典实在是有些头疼,这些宫道修的几乎是一模一样,宫墙又比人还要高出许多,大概有两米多高,走在宫道上头跟走迷宫似的,根本辨不清什么方向。 比他穿越之前在电脑上玩得迷宫游戏还要困难许多。 林典不由得揉了揉脑袋。 都说秦始皇统一度量衡是一大创举,可现在看来,太过统一了也并非全是好处,好歹弄出来个大巷小巷的差距出来,也好方便他记住道路不是? “林太医说笑了,奴才们在培训的时候,有一项很重要的标准,就是必须得在三天之内,将各宫各院的位置,住着的是哪位妃主娘娘,身边跟着伺候的大丫鬟姓甚名谁,如此才能够更好地服侍宫里头的各位主子。” “原来如此。” 正说着话,两人在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昭阳宫门口。 “林太医,前面就是昭阳宫了,奴才就不跟着您了,还得回去复命呢!” 小树子说着,向林典躬了躬身,转身就要往回走。 “有劳树公公了,这是我请树公公的茶水钱,还请树公公不要嫌弃。” 林典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些银钱出来,小树子却怎么也不肯接,“林太医这可就是要折煞奴才了,奴才只不过是举手之劳,实在当不得林太医如此。” 更何况,他这种最底层的小太监,要忙的事情又多又杂,根本就没有什么时间去吃茶。 两人在距离昭阳宫不算远的地方拉扯了好一会儿,小树子到底还是没有将林典掏出来的银钱收下。 林典无法,只好将其重新放回到口袋里。 待小树子走远之后,林典面上的笑容更深了两分:不费一分一厘就结交了一个御前的小太监,当真不错! 高兴地溢于言表的林典并没有忘了身份,确认自己衣着打扮没有什么不妥之后,林典才上前,请人给皇后回话。 不多时,有小丫鬟出来,将林典引了进去。 “微臣林典,拜见皇后娘娘千岁!” 行礼问安的时候,林典脑海里突然蹦出来一个想法:得亏穿越而来还保留了一些原主的记忆,不然他整日游走在女帝和一众宫妃娘娘中间,因为不会行礼,不知道要死上多少次。 “起来吧,一直以来,侍奉本宫和给本宫请平安脉的,都是太医院的岳太医,而且上午的时候,已经请过平安脉了,不知为何,这会子功夫林太医又过来了?” 正说着,皇后微微斜了斜身子,胳膊支在一旁的绣花圆枕上,整个人说不出的雍容华贵。 林典只觉得自己呼吸一滞,面前这女子不过双十年华,却格外有气场。 虽然不似淑妃那样明媚张扬,让人喘不过气儿来,但平和之中,却带着些不容置疑的上位者气场。 或许,这就是皇后能母仪天下的原因吧。 “回皇后娘娘,陛下说,今晚是十五的大日子,要让娘娘侍寝,故而遣微臣过来,给娘娘再请一次平安脉,看娘娘玉体是否安康,若是娘娘安然无虞,晚膳后,便可准备着侍寝了。” 林典一边回着话,一边微微抬起了头,他实在是好奇,午后在街上遇到的那个女子,究竟是不是面前这位雍容华贵的皇后娘娘。 不想这一眼竟然看到了皇后眸中一闪而过的慌乱! 按说,淑妃已经侍寝了两次,是女帝后宫中第一个侍寝的妃子,皇后贵为中宫,受召侍寝应当喜悦才对,怎得会慌乱呢? “原来如此,只是本宫来了葵水,实在难以面见天颜,既然林太医过来了,不妨就请林太医回去回禀陛下,本宫身体不适,恐难以侍寝,只是还请林太医转告陛下,且在养心殿好生歇息,万不要去其他妃嫔宫中。” 一番话下来,林典心中疑惑颇多。 皇后既然不便侍寝,为何还不准女帝去别的宫中歇息? 哦对,祖制有规定,每月逢初一十五,皇帝必须在中宫歇下,若是去了别的妃嫔宫中,岂非是要中宫皇后颜面扫地? 只是,皇后来了葵水不便侍寝,按说该有些含羞带怯才是,怎会有些慌乱呢? 几乎是下意识地,林典想到了街上他看到的和皇后在一起的那名男子。 难道真如他想的那样,中宫皇后给女帝戴了绿帽子? 这要是传出去,那可就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娘娘既然身子不便侍寝,微臣回了话也就是了,只是微臣奉了陛下口谕而来,一定要给娘娘请了平安脉,才可以去养心殿回话。” 究竟是不是来了葵水,他一探脉,便知真假。 “林太医是听不懂本宫的意思吗?本宫说了来了葵水,便是身体不适,不宜侍寝,林太医为何还执意把脉?究竟是信不过岳太医的医术,还是信不过本宫的说辞?” 皇后的声音陡然严厉了两分。 林典却是丝毫不见半分慌乱,沉着声音开口,“微臣不敢。” 只是心底却一直犯嘀咕,不肯让他把脉,八成就是没有来葵水,为何还要装作自己来了葵水以此避宠呢? 林典心中实在疑虑。 而且,就凭昨日女帝和岳文哲当着他的面说的那些话来看,那个所谓的“岳太医”,说不定就只是个幌子而已。 “不敢?那林太医就此回去复命也就是了。” 皇后明晃晃的下了逐客令。 有小丫鬟上前,冲着林典做了“请”的手势,“林太医,请吧。” “皇后娘娘,微臣奉命而来,还请皇后娘娘不要给微臣为难。” 对于身旁那小丫鬟的说辞,林典恍若未闻,反而望着贵妃椅上的皇后娘娘,不紧不慢的补上了一句话。 第33章 她不想侍寝 “林典,你好大的胆子!” “微臣不敢。” 他今天说什么也得弄清楚里面的关窍,皇后这样面容姣好的女子,就此错过岂不可惜? 林典早就打定了主意,就算是皇后事后要惩治他,有女帝在,也不会让他吃什么亏,更不会拿他治罪。 “不敢?本宫看你非但不是不敢,反而还跃跃欲试呢!” 林典忽然有些想笑,这皇后竟然真的就这么猜对了他的心思,他确实是有些跃跃欲试,一是直接和皇权对抗,让他有一种自己是古代那种直言进谏的忠臣的错觉,觉得自己嘎嘎神勇;二是面前这个虽然气势上乘,但不过双十年华的皇后娘娘,当真让他心里有些痒痒。 “微臣不敢。” 这四个字林典说得极其顺口,又格外敷衍。 “你!” 上座的皇后明显有些动怒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滚刀肉似的太医。 “皇后要时刻注意自己的仪态,万不可失了气度,不然,何以母仪天下?” 伴随着这道话音传过来,一抹明黄色的身影从外头走了进来。 不用抬头林典也知道来的是谁,能在宫中这样不用通传就可以进来,并且直呼“皇后”二字的,除了慈宁宫一直避世的那位,便也只有女帝了。 “臣妾给陛下请安,陛下万岁金安!” 高台上的皇后一下子反应过来,跪地行礼,一众随侍的丫鬟婢女也乌泱泱跪了一地。 林典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也跟在后面跪了下来。 女帝却丝毫不理睬众人,径自走到了皇后的身边坐了下来,这才开口,“都起来吧,发生了什么事了,怎么皇后生这么大气?” “回陛下的话,”林典眼疾手快,赶在皇后开口之前,叫了女帝一声,“回皇上,皇后娘娘称身体不适,不宜侍寝,微臣谨遵陛下口谕,想要给皇后娘娘请平安脉,皇后娘娘却是百般推诿,不知是何道理。” 林典三言两语就将事情交代了个清楚明白,他此举倒不是想在女帝面前得脸,实在是若是皇后先开口,整个皇后宫里,十个得有八个是偏向着皇后的,万一皇后指鹿为马颠倒黑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就算女帝想要保他,只怕都难了。 “皇后,是这样吗?” 被点到名字的皇后神情有些不自然,就连娇躯都不受控制的瑟缩了一下。 “回陛下……臣妾的身子是有些不适,昨日的时候,臣妾晨起发现来了葵水,实在不宜面圣。” 皇后一咬牙,咬死了自己确实是身体不适,来了葵水。 女帝几乎是没怎么思考,就察觉了其中的关窍,不轻不重的说了一句,“朕记得,敬事房那边会每日更新后宫妃嫔的身体状况,特别是月事,皇后既然说自己是昨日来了葵水,可敬事房那边,并没有撤去皇后的绿头牌。” “这……” “林典,上前来,给皇后娘娘请平安脉。” “是。” 林典上前,从药箱里将请脉用的一应工具都拿了出来,刚要进行下一步动作,却被皇后出声打断了动作。 “陛下,臣妾的绿头牌为何没有被撤下来,臣妾自己也实在并不知情,只是今日晨起的时候,岳太医已经给臣妾请过平安脉了,若是此刻再让面前这位林太医给臣妾请平安脉,怕是会让岳太医误会咱们以为他医术不精呢。” 皇后无法,只得将一开始搪塞林典的理由再次拿出来,想要将女帝也给搪塞过去。 女帝之所以让林典过来给皇后请一次平安脉,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却不曾想皇后百般推诿,实在可疑。 “岳太医若是医术精湛的话,恐怕也就不会连宰相的病情都诊治不出来了,皇后可知,淑妃在自己宫里,整日以泪洗面,可见岳太医医术实在不精,林典,给皇后探脉!” 皇后有些瞠目结舌。 还没有反应过来,林典的手已经搭上了皇后的脉搏。 只是这一把脉,倒把林典给吓了一跳。 皇后体内竟然有使用过红花的痕迹! 这可是能导致女子堕胎、堪称毒物的一种药材。 林典很快稳住了自己的心神,并没有做出什么不妥的举动,心中却敲响了警铃: 据他所知,女帝登基不过一年有余,一直以来都不曾宠幸后宫诸位妃嫔,一直到他穿越而来,代替女帝宠幸了淑妃两次,才渐渐地攻破了外界女帝不能人事的传言。 如此一来的话,宫中为数不多的几位妃嫔应该都是完璧之身才是,怎么皇后会服用过红花呢? 皇后若是产子,即便不是女帝的孩子,碍于某些原因,一旦这个孩子得以降生,势必就是女帝膝下的嫡长子。 所以,皇后为何会服用红花呢? 林典被自己的想法给吓了一跳。 回过神来,林典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潜意识里,就将皇后当成了已经同人行过房事、有过身孕的女子! 可是他穿越而来之前,女帝根本不能人事! 所以,皇后真的给女帝戴了绿帽子?! 林典的脑海中又想起了午后遇到的那个男子,不会真让他给撞见皇后乔装打扮跟人约会了吧? 怪不得他正想磕一个的时候,皇后装作不曾看见他的模样,径自走了过去。 天了噜! 林典只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怎么,皇后的脉象有什么不妥吗?” 林典陡然回神,这才发觉自己愣神的时间好像长了些。 “回陛下话,”林典抬眸看了皇后一眼,“皇后娘娘脉象一切如常,并无什么不妥,可以侍寝。” 闻言,皇后有些绝望的闭了闭眼。 她不想侍寝。 “如此,就传膳吧,朕今日在皇后宫中用晚膳,林典,将朕的药浴也一并送到皇后宫里来,不必再去养心殿了。” 女帝自然一眼就看出了皇后心底的不安,特别是在女帝说了留在昭阳宫用晚膳之后,皇后看上去更加紧张了。 “怎么,皇后不欢迎朕吗?” 女帝直接就戳穿了皇后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臣妾没有,只是……” “没有就好。” 女帝丝毫没有给皇后半分辩解的机会。 第34章 人之将死,其言不善 林典依言退下,去给女帝准备新的药浴用的药材去了。 这个空档大概有少说一个时辰的时间,考虑到晚上还要好好地陪皇后娘娘,林典忙里偷闲,瞅了个时机到舆室里给自己简单冲了个澡,顺便给自己抹上了些中药的药香。 女帝的药浴一泡就是至少两刻钟的时间,浴盆里的药香自然不可避免的就沾染到了女帝的身上。 若是皇后心细如发的话,少不得会注意到这一点,自己若是在这方面露出马脚,可就不好了。 若是明日皇后问起他身上的药香来,他也可以以自己在太医院当差为由,搪塞过去。 昭阳宫—— 皇帝已经在泡药浴了,皇后这边也被催着去洗浴。 “娘娘,现在怎么办?” 皇后身边的贴身丫鬟琦玉看上去很是慌乱。 “别急,快去把岳太医给本宫准备的含血珠拿来,本宫即刻就需要。” 说着,皇后闭了闭眼。 “是,娘娘,奴婢这就去找。” 琦玉得了吩咐之后,小跑着就下去了。 皇后有些木然的擦洗着身子,那含血珠是当初她刚入宫时岳文哲给她准备的,只消在侍寝前一刻钟的时间内,将那含血珠塞进私处,在行周公之礼时便会出血,以此来以假乱真。 是了,她已经不是处子之身。 “娘娘,可不好了,那放着含血珠的盒子,被一个新来的小丫鬟给当作没用的东西,锁到库房里去了,现在再取,怕是来不及了。” “娘娘,陛下请您过去呢!” 琦玉话落,就有一个小丫头的声音在外头响起,皇后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了。 “娘娘,奴婢听说,陛下在行房之前,都是让人吹熄了蜡烛的,想来陛下也不会看出什么,等事情一结束,奴婢就去收拾床褥,绝对不让陛下看出什么差池,您看可好?” 琦玉实在不忍心看自家主子这样愁眉苦脸,便又献上了一个法子。 “琦玉,你知道的,我不想侍寝。” 皇后的眼眸中都晕染了些雾气,像是下一秒要哭出来似的,就连“本宫”也被替换成了“我”。 “娘娘,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嗯。” 另一边,女帝药浴过后穿戴整齐,听到安福全传来的消息之后,眉头都皱在了一起,“果真?” “陛下,奴才不敢扯谎。” 安福全小心翼翼的补了一句。 “告诉林典,叫他不必等着了,再派个人去回皇后,朕养心殿还有事,就不等她侍寝了。” 嘱咐完这一切,女帝头也不回的往养心殿方向去了。 “陛下,奴才这就去。” 得知不再侍寝后的皇后,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像是溺水之人被救了上岸似的。 而林典却是满腹狐疑,听说女帝走的时候,面上很是不爽。 说来也是,即便女帝身为女子,可遇上这样的事情,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拒绝,任谁都不会有好脸色,更何况这被落脸面的人还是个帝王。 …… 经过皇后一事,林典更觉得自己更不应该多管闲事,而且他估计宰相也就这几天了,所以事事格外小心,生怕惹祸上身,毕竟太医院还有一个岳太医时时刻刻盯着自己,伺机而动。 小太监一进太医院的门,便四处打量,见到角落里的林典,细小的眼睛挤在一起。 “唉呀,我说林院判啊,你怎么还在这里呀,这陛下宣你觐见呢。” 林典将最后一根灵芝分出年份,无奈地抬起头,“陛下龙体康健,宣我有什么事?” 小太监哪里知道这些,不过是林典想要看看女帝的态度。 “陛下看上去心情不错,林太医还是赶紧去吧,要是晚了,说不定陛下真的要生气。” 心情很好? 林典心道,最近能让女帝有好心情的,大概也就只有宰相的事情了。 没想到千躲万躲,还是没能逃过这档子事。 到了养心殿前,林典停住脚步。 希望这次女帝能够良心发现,不要再给自己找一些难题了。 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林典踏入养心殿。 女帝手拿一本奏折,坐在龙椅之上。 哪怕身为帝王,喜怒都不表现在脸上,此刻的女帝眉眼间也难掩喜色。 也对,这搁谁身上不开心啊! 这么多年的敌人马上就要嗝屁了! 从此再也没有人能够掣肘自己。 林典悄无声息抬头,看了一眼女帝,迅速低下,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林典,宰相的身体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了。” 女帝将奏折放到桌子上,看林典的眼神带着些许探究之情。 根据她的人传回来的消息,这宰相已经是神志不清,为何偏偏让林典去宰相府? 难不成这林典和宰相还有什么关系不成? 不对! 他们二人绝对没有可能串通一气。 这林典心中对宰相有所隐瞒,若是二人真的有什么渊源,搁着林典的性格,绝对不会和宰相走得近。 不得不说,女帝将林典了解的很透彻。 林典确实没和宰相有什么往来。 可这宰相是个人精,哪怕在死亡的前一刻,也想着怎么为自己争取利益的最大化。 “回陛下,微臣早就说过,若是没有解药,宰相没有几天能活。” 林典知道女帝心中定然是万分喜悦,但岳太医就是前车之鉴,自己绝对不能让女帝觉得自己用这件事情来威胁她。 “嗯,朕知道了,这次叫你来是有别的事情。”女帝看林典确实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心里十分满意。 她对这个林典比较欣赏,毕竟给自己疗伤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医术方面没得说,为人也是很机灵,而且这是知道自己秘密的人。 她想要重用他的同时,自然不想被人背叛。 “陛下尽管吩咐,微臣肝脑涂地,一定完成。” “不需要你肝脑涂地,只不过宰相府的人刚才进宫,说是宰相想要见你最后一面。”女帝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的态度。 但林典心中已经明白,女帝这是等待自己的回答。 只要自己说不到女帝的心上,就要被打上和宰相一伙的烙印,恐怕宰相一死,自己第一个陪葬。 人之将死,其言不善! 第35章 帮淑妃怀个龙嗣 这宰相真是太黑心了! 自己虽然没有救他,好歹也是用药减轻他的痛苦,临死还要给自己制造麻烦,真是气煞人也! “陛下,微臣和宰相并无私交,如今宰相将要驾鹤西去,我此刻前去,若是宰相死了,岂不是我的罪过?” 林典没有正面回答女帝的问题,而是担心自己的安危,这就变相的告诉女帝自己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 而这宰相马上就要死了,不论之前他们有没有关系,现如今女帝先入为主,自己怎么解释也无用,只能是告诉女帝,自己可以为她所用。 林典只要表现出自己的价值就可以了。 “不过既然宰相要见自己,若陛下同意,微臣定然前往,宰相有什么事情吩咐,微臣也当转告陛下,完成宰相心愿。” 林典这话说得明白,宰相不管找他说什么自己都会告诉女帝,让女帝放心。 末了,林典又加了一句,“陛下可以派人和微臣一同前去,省得到时候出了事情,微臣解释不清。” 女帝很满意林典的态度,点头道:“宰相辛苦操劳一生,也不容易,如今被奸人所害,朕甚为痛惜,林典你就代表朕,去宰相府走一遭,让宰相不必挂怀国事。” “微臣领旨。” 林典虽然觉得这些话是火上浇油,但还是乖乖地跟着宣旨的小太监去了宰相府。 宰相的确命不久矣,府内的人已经开始准备后事了。 见到林典,宰相府管家仍然有些气愤。 林典假装没有看到,这个管家也是狐假虎威,等宰相一蹬腿,第一个死的就是他。 “林太医跟我来吧,宰相大人已经等你很久了。” 管家带着林典七拐八绕,来到一座小佛堂前。 佛堂内,香烟缭绕。 看上去已经上过不少香了。 手抄的经书散落的到处都是。 到了生命的尽头,还在祈求神佛保佑。 林典想笑,却生生憋住了。 这宰相如何求神拜佛,倒不如当年不要卖官鬻爵,为了自己的业绩,做出那等毫无人性的事情。 要是阿绫一家幸福美满的活到现在,宰相也不用中毒无解,生生将自己送上绝路。 这都是他自己作的。 林典不会同情他。 拉开帘子,里面腐朽的味道冲入耳鼻。 林典估摸着,宰相也就只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了。 他缓缓走进去,看着床上躺着的宰相。 面色枯瘦,眼眶塌陷严重,早已经看不出第一次见面时,他威胁自己的模样。 林典不由得感慨,简直是时也命也! 谁也没想到事情到了这一步。 “宰相大人,微臣林典见过大人。” 林典弯了弯身子,也算是和宰相打过招呼了。 宰相听到声音,有些迟疑的睁开眼睛,不知道看没看清楚来人,半晌才道:“林太医来了。” “不知宰相见微臣有何吩咐?” 宰相轻声叹了一口气,艰难出声,“林太医如今也成了院判,虽然连升两级,却也不如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来的自在吧?” 这种话也是能说的吗?! 要不是看着宰相嘴边似有若无的笑意,林典还以为这宰相是病糊涂了! 虽然他马上就要死了,但还有子孙后代留着啊。 就这话要是被女帝知道了,大家都别想好过! 林典沉默不语。 这让他如何搭话! “林太医不必惊慌,那小太监已经被请下去了,现在就只有我们两个人,这话自然不会叫第三个人听见。” 宰相一口气说完,气喘吁吁,眼神灰暗无光。 但林典知道这是一头雄狮最后的挣扎。 “大人,若您觉得难受,微臣可以为您施针,缓解疼痛。” 宰相摆摆手,“不必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是君臣之道。” “宰相多虑了,陛下盼着您快点好转,帮助陛下处理政务。”林典中规中矩的回答,既不应承宰相,更不得罪女帝。 宰相闷声一笑。 “咱们这位陛下什么心思,你我再清楚不过,我这毒到底有没有——”宰相的话还没说完,便戛然而止,转而又道:“风水轮流转,想当初我威胁林太医,如今却要求着林太医帮忙。”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林典深知这个道理,宰相就算死了,那也尚有余威。 “宰相大人尽管吩咐,微臣定当竭力。”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陛下国事繁忙,老臣也不好打搅。” 林典竖起耳朵,怎么总感觉这个老头没憋着什么好事! 宰相接着说,“只不过听说林太医经常去淑妃宫里,而且身上还有很浓重的千羽香。” 千羽香是淑妃特制的香薰,香味持久,整个皇宫也就只有淑妃在用。 林典内心掀起巨大波澜。 这香气自己也曾注意,便带了一个香囊,将其遮掩。 到现在为止,并未有任何人发现他身上的香味。 这宰相是如何发现的?! “你不必担忧,那人是我的手下,她将这件事情告诉我后,我就将她处理了,现在这个世上,也就只有将死的我知道这件事情,所以林太医不用担心。” “宰相大人想干什么?” 林典不怕承认这件事情,就像宰相说得,这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最重要的是这件事情女帝知道,这就等于自己有了最安全的保证。 “我不想干什么,人快死的时候,就开始幡然悔悟,我将女儿养成那般模样,又不顾她的意愿,将她送进宫去,是我对不住她,如今你二人情投意合,我也不会阻拦,只不过我死后,淑妃娘娘定会艰难万分,还望你看在两人的情分上,帮她一把。”宰相似乎是在回忆往昔,眼里含泪,仿佛真的是一位老父亲临终前的愿望。 但林典知道宰相的目的远不止这些,冷静开口道:“宰相想让我怎么帮?” “帮淑妃怀个龙嗣。”宰相满怀期望,定定地看着林典,面色有些急切,“只要有了孩子,陛下的第一个孩子,淑妃娘娘一定会有所依仗。” 这宰相还真是敢想,让他帮淑妃怀个孩子,这不就是变相的篡夺王位嘛! 都到这地步了,宰相竟然还没忘记这茬事,林典还真是佩服他的毅力。 第36章 坑人 见林典不说话,宰相狠下心来,“我经营多年,有一个十分隐秘的情报网,若你答应我的请求,我便将这情报网送给你傍身。” 林典心中一惊,看样子这宰相下血本了。 只不过他还是摆出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宰相自以为抓住了自己的把柄,实则确实他临死前的挣扎。 宰相不想让女帝好过,女帝也不想让宰相死的太舒坦,他们两个人交汇的中心便是林典。 若林典是个庸才,定然会被二人诱惑,结局自然不会太过舒坦,最有可能的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可林典并非庸才,甚至聪明到两个人出乎意料的地步,那就注定,在这场较量中,林典才是最大的受益者。 这不就来了。 宰相经营的情报网自然非比寻常。 但林典只是一个小太医,说实话这些东西确实没有什么用处,所以他表现得并不是很在意。 可这份不在意在宰相眼里就是不屑一顾。 宰相神情微顿,想了片刻,才决定拿出自己最后的底牌。 “林太医若是不接受,那岂不是显得老夫很没面子?” 来这套?林典耸耸鼻子,“宰相的情报网岂是这么容易拿的?且不说我如今只是一个小小的太医,就算是以后成了太医院院长,也是在陛下手下听候差遣。” “原来你不是不想,只是受制于人罢了。”宰相一语道破真谛,伸出手在空中胡乱花了几下,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走神了。 林典瞧见宰相的样子,便知道他这是临死前的征兆,淡淡道:“而且微臣心中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不想卷入纷争之中。” “不想?”宰相冷哼,他快死了,便什么都不在乎了,“你已经避无可避,如今老夫愿意给你这些东西,也是为了你自保,你说是与不是?” “咳咳咳,再说你就算不为自己打算,也得为淑妃娘娘想想吧。” 林典心中大惊,他竟然还没有忘记这事! 虽然说他也好奇女帝怎么延续血脉,但这件事情可不是一个快死的宰相说了算的。 “淑妃娘娘用不着我。”林典也不打算继续装风轻云淡的样子了,舒了一口气,“不过宰相吩咐,微臣也当遵从。” 宰相满意的笑笑。 他就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拒绝权力的诱惑。 宰相示意林典低下头。 林典弯腰俯身,一气呵成。 “老夫的手下从来只是听令行事,而这令就在淑妃娘娘的宫里,届时你去和淑妃娘娘好好谈谈,便可以尽将收为麾下。” 宰相一口气说完这些,便有些气竭的伏在床边, 眼神都是凶狠恶毒,直勾勾的盯得人心中发慌。 可林典不怕。 因为他听到宰相的心跳正在慢慢的减弱,一下,两下,直到再也听不到。 这个称霸朝野,让女帝无比头疼的,淑妃娘娘作威作福依仗的宰相就这样不甘心的咽气了。 好一个宰相,这么坑人! 林典对淑妃的态度就是能不见就不见,比较她的滋味自己已经尝过了。 这宰相临终一句话,自己又得去和淑妃虚与委蛇。 林典垂头丧气的从宰相屋里出来,见门口跪着许许多多的人,抬手招管家过来,流下两滴鳄鱼的眼泪,“宰相大人去了。” “什么?!”宰相夫人显然接受不了这个打击,一下子昏倒在丫鬟身上。 而宰相的那些不中用的儿子们也哭声震天,从嘴角摸下点口水涂到脸上。 林典见状,缓缓回过头去。 真是可怜可叹! 一代朝臣的陨落,家人们就这样冷血无情,至亲之人竟然也流不出一滴眼泪。 林典突然想到美艳无双的淑妃娘娘,心中一咯噔,不知道那个女人会不会伤心? 呸呸呸,自己想什么呢! 那个女人冷血无情,若是被她知道自己在屋里待到宰相身死,会不会一怒之下让自己陪葬! 林典吓得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唉声叹气的跟着小太监回宫复命去了。 养心殿。 女帝正端坐在龙椅之上。 林典看她的面色,也知道此时女帝正神清气爽。 “回禀陛下,宰相已经驾鹤西去。” “哦。”女帝十分有兴趣的盯着林典,“那宰相有何遗言?” 林典没有任何迟疑,脱口而出,“宰相仍然不死心,他知道了微臣和淑妃娘娘的事情。” 女帝一愣,“你和淑妃娘娘什么事情?” 随即,她便想起来这件事情是由她亲手促成的。 “宰相是如何知晓?” “宰相说是通过一种香。”林典半真半假的说给女帝听,“这种香比较特殊,可以持久留在身上,微臣估计就是晚上的时候不小心沾染上了,所以才被人发现的。” 女帝微微点头,她好奇宰相是如何知道的,却不想知道这个香是怎么回事。 林典说完,抬头看向女帝,见女帝没有生疑,便接着又说,“微臣发现宰相家里并没有太过伤心,是不是有些不对?” 女帝听后,笑意挂上脸颊,“他们家一贯如此,没心没肺,若是真的哭天撼地,那才真的大事不妙。” 不愧是争斗这些年的对手,果然是很了解对方呢。 “除此之外,宰相就没有和你说过别的?” 女帝盯着林典,她不相信这个老狐狸会没有后手。 这么轻易被毒死,他一定很不甘心吧,说不定死之前还在咒骂自己。 不过那阿绫也算是干了一件好事,帮她解决了这么大的麻烦。 “宰相以为陛下不知道微臣和淑妃娘娘的关系,所以想要要挟微臣。” “他要你干什么?”女帝好奇,“难不成还让你行刺朕不成?” 林典赶紧摇摇头,“不是,他想要微臣,要微臣和淑妃娘娘多多行房,争取,争取怀上孩子,然后扶持淑妃娘娘和小皇子。” 一口气说完,林典猛然抬头,却恍然对上女帝探究的视线。 他又赶紧低下头,这样劲爆的消息出来,他就不信女帝还能顾及别的事情。 果不其然,女帝不复之前笑意,面上攀上了些许郁闷之气,沉声道:“宰相说的这些话,你有没有心动?” 啥?! 林典知道,这是一道送命题。 第37章 惊险 女帝这女人是不是想要害自己?! 林典赶紧跪在地上,摆出一副自己毫无攻击性的姿态。 “微臣的一切都是陛下给的,怎么可能相信宰相那老匹夫的话。” 女帝显然有些不相信,又问了一遍,“宰相的话,你当真没有心动?” “没有!”林典坚定的回答。 女帝抬抬手,“你起来吧。” 林典起身,暗地里调整自己的呼吸。 实在是太惊险了! 看样子自己必须去淑妃那里走一趟,这情报网确实有必要掌握在手里。 “宰相老奸巨猾,难保他不会有什么企图,朕也是无奈之举,林太医你能明白朕的处境吗?” 打一棍子来个甜枣,林典又不傻。 他板起脸来,十分认真道:“微臣当然知晓,所以宰相说得话,微臣一个字也不会相信。” 这么憨厚地表忠心,把女帝给逗笑了。 这件事情就在林典得机智聪明中算是过去了。 可女帝并没有就此消除疑心,若她反应过来,自己岂不是更惨。 所以林典犹豫再三,还是打算将那日的那件事情告诉原原本本的告诉女帝,也好让女帝有些事情做,别没事的时候想起这件事情。 “陛下……” “还有事情要说?” 女帝几乎是在一瞬间就看出了林典的犹豫不决,只是心头大患乍一被解决,女帝心情尚可,倒也没有因为林典的犹豫而发作。 “陛下,微臣却有一事,不知如何开口。” “但说无妨。” 女帝微微皱了皱眉,她还是第一次见林典露出这副难以启齿的表情。 “回陛下,那日,微臣奉陛下旨意,为皇后娘娘把平安脉,却发现……皇后娘娘体内有使用过红花的痕迹。” 林典缓慢的说完了这句话,心头毫无波澜。 就看,女帝是选择隐忍不发,还是如何处置了。 “什么意思?” 女帝一时间有些恍惚,使用过红花的意思是……落过胎? 她自己是女儿身,碰都不可能碰皇后一下,皇后哪有什么机会怀上孩子,甚至还落胎? “陛下,微臣心中有所疑虑,皇后娘娘现今,或许已经不是完璧之身。” 林典已经尽力将自己言辞说得隐晦再隐晦,毕竟,这样的事情,多少有些上不得台面,更何况,身陷这种事情的主人公,还是一国之后。 女帝沉吟了片刻,“不会,年前选秀的时候,有专门验身的嬷嬷看过了,后宫连着皇后统共七位妃主,都是清白之身。” 特别是上官家,上官家的家风最好,皇后是上官家的嫡出闺秀,想来是万万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的。 “陛下,凡事总有个万一,那验身嬷嬷看的,就一定准确吗?” 林典毫不避讳的对上了女帝有些清冷的眸子,“陛下,恕臣多嘴,微臣只相信自己的医术,那日的平安脉,微臣的确从皇后的脉象中,察觉到了使用过红花的痕迹。” 女帝盯着林典看了好一会儿,忽然没来由得笑了,她记得两年前,她也是这样在先皇面前说,她谁也不信,只信自己。 面前这个林典虽然只是一介太医,其性格倒是很对她的路子。 “你以为如何?” “陛下,依微臣所见,或许验身那日,皇后娘娘或者母家贿赂了验身嬷嬷,也说不定。” “不可能,那个老嬷嬷是跟在太后身边服侍多年的,是太后的亲信,绝对不会在这件事上出什么差错。” 女帝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否定了林典的猜想。 林典垂眸,沉思片刻,“若问题不是出现在了验身嬷嬷身上,那有问题的,便只能是皇后了,或许,是皇后娘娘入宫后……” “后宫的妃嫔都是有太医每日按时请平安脉,再由敬事房记录存档的,这期间,朕从未听说过皇后何时身体抱恙。” 说白了,女帝其实不在意皇后是否真的给她戴了“绿帽子”,毕竟她是女儿身,根本就无法和那些莺莺燕燕行周公之礼。 但是若真的如林典所说,皇后这样做无疑是在藐视皇权,这是她绝对不允许的。 “陛下,若是真如微臣所说,恐怕皇后娘娘也不会让陛下知道这些吧?” 女帝一向古井无波的眸子突然有了些许的变化,但很快就被掩饰了过去,随后,女帝再度开口,“林典。” “微臣在。” “你可知,诽谤皇后是何等罪名?” 闻言,林典心中警铃大作。 莫不是女帝恼羞成怒,想要杀他灭口了? 糟糕。 但很快,林典便稳住了情绪,若是没有他的医术在,即便是女帝最终找齐了那五味神药,也会在而立之年化作一抔黄土。 女帝若想顺遂无虞的统治好自己的江山,那么,女帝就不能杀了他。 打定主意,林典再度开口,“请陛下明鉴,微臣并未诽谤皇后,而是相信自己的医术,还请陛下听臣一言。” “你说。” 女帝到底也没有真生气,不过是试探试探林典的应变能力罢了。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入得了她的眼。 “陛下,臣给皇后诊脉,发现皇后并没有来葵水,这是其一,皇后娘娘贵为中宫,却想着各种法子避免侍寝,更是避免微臣再次请平安脉,这是其二,那日,臣入宫之前,携家眷在长街闲逛,偶遇皇后出游,一位世家男子相随,微臣着意观察了许久,那男子的身形和走路方式,都不是陛下,这是其三。” 林典一下子说了一长串的话,顿了顿,才接着开口,“陛下,此乃有关皇后娘娘的三处疑点,还请陛下明察。” 林典到底还是将在长街偶遇皇后的事情说了出来。 “当真?” “微臣不敢撒谎。” 这之后,是相当长一段时间内的寂静,就连衣衫摩挲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偌大的养心殿像是一下子被人按下了静音键似的,静得让人有些心慌。 林典静静地立在一旁,眼看着女帝的面色愈发的阴沉,林典便知道,女帝这是将他说的那些话都听心里去了。 “你说,皇后落过胎?” “是。” 可是明明太医每日来报的时候,说的都是皇后安然无虞,从来没有什么时候告诉过她皇后凤体违和。 第38章 伪造守宫砂 不对,问题应该就出现在太医身上了。 “岳文哲。” 女帝喃喃自语了一句。 “可是皇后腕上的守宫砂,又该作何解释?” “回陛下的话,微臣苦读医书得知,有一种法子,可以伪造守宫砂。原本制作守宫砂,需要将新鲜的壁虎尸体研磨捣碎,再加入鲜红的朱砂,混合均匀即可。而若是想伪造守宫砂,只需要在此基础上,再加上两味中药,研碎后掺入少量清油,搅拌均匀之后涂抹于腕处,经过半个时辰的自然风干,便可以与真迹一般无二,并且,至少可以维持十二个时辰。” “你是说,皇后的守宫砂是伪造的?” “陛下日夜操劳国事,不念女色,每月也只有初一十五的时间会宿在昭阳宫,若是一切如微臣的猜想,想来,皇后娘娘有足够的时间来做这些事情。” 林典言语间颇有些气定神闲。 女帝的一只手无意识的扣着桌面,发出很轻但又有些规律的声响。 “那两味药材的名字,你应当很清楚吧?” “回陛下,微臣熟记于心。” 甘兰草和迷迭兰。 “这两味药材倒不算是什么难找的药材,太医院也都有记档,这样,林典,朕有事情要交代于你。” 女帝很快就有了自己的盘算。 “微臣但凭陛下吩咐。” “这话说得,倒有些不像你了。”女帝轻飘飘的吐出了一句话。 “……” 饶是林典巧舌如簧,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言语来回应女帝的话,难不成,女帝就喜欢看他不恭不顺不敬的样子? “林典,你本身就在太医院任职,有什么事情都方便行动。你去帮朕好好查一查,太医院究竟是哪位太医,一直在使用甘兰草和迷迭兰,特别是岳文哲,给朕盯紧一些。”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还是不要再派其他的人过去打探消息了。 反而是原本就在太医院任职的林典,本身就能很好地打入敌人内部,更有优势一些。 “微臣领旨。” 林典见女帝没有什么旁的吩咐,行过礼后便要退下了,不想高台上的女帝冷不丁的开口,“恐怕林太医府上的美娇娘,便是通过这样的法子,躲过了淑妃的审问吧?” “……” 林典只觉得自己额角突突突跳得厉害,像是要跳出来似的。 他就知道,言多必失。 女帝这是突然转过弯儿来了。 不过好在,在宰相以及淑妃的问题上,林典算是和女帝在同一条阵线上,所以,林典倒是不怎么担心女帝会做出出卖他的举动来。 正想说些什么,安福全托着拂尘快步走上了前来。 “陛下,淑妃娘娘求见。” !!! 林典心中警铃大作,也不知道淑妃是什么时候过来的,有没有听见女帝说的那句有关“美娇娘”的话。 他就知道,古代这种榫卯结构的木质构房,其隔音性实在太差了些。 怪不得古人都说,隔墙有耳。 “让她进来吧。” “陛下,若没有其他的事情,那微臣就先退下了。” 在安福全退出去之前,林典慌忙开口说了一句话。 宰相那个老匹夫刚死,这个节骨眼儿上,他是半点儿都不想和淑妃碰面。 “不急。” 女帝看出了林典一闪而过的带着些慌乱的神情,好整以暇的吐出了两个字。 “……” 林典有些无语。 他怎么觉得,自己好像在女帝的眼眸里,看到了“戏谑”两个字呢? “陛下!” 淑妃几乎可以说是跌跌撞撞的走进来的,这若是放在寻常,可就有些失了规矩了。 “陛下!”淑妃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陛下,臣妾父亲身死,臣妾恳请陛下,容许臣妾回娘家府上,去悼念一二!” 这样说着,淑妃眼眶中的泪水不受控制的滑落下来,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 林典在一旁瞧着,原来,越是明艳的女子,落泪的时候越是能勾魂摄魄。 什么叫我见犹怜,这就是了。 若是他身为女帝,只怕这时候心里早就感动得一塌糊涂了。 可她面对的是女帝,且不说女帝也是冷清之人,就说淑妃的父亲经常和女帝作对,这女帝也绝对不会同情淑妃。 林典在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 实在是天可怜见啊。 女帝端坐在龙椅上,看似神情悲伤,“淑妃你不要如此伤心,万一哭坏了身子,宰相岂不是会怨朕没讲将你照顾好。” 女帝轻描淡写几句话,硬生生将淑妃的悲痛压了下去。 这时若是再哭,那可就是埋怨女帝不让她去尽孝,还连带着宰相对女帝不满。 这宰相刚刚去世,就扣上这么大一个帽子,这淑妃一家岂不是完蛋了。 淑妃也考虑到了,一个宰相父亲没有了,她不能再失去一个强有力的母家。 要真的到了这个地步,她又如何在后宫立足! 林典啧啧嘴,这个女帝真是刁钻,一点也不通人情。 淑妃带着哭腔,“陛下,臣妾的父亲身死,身为女儿却不能尽孝,实在是有违皇恩,那臣妾也无颜再为皇家妾,不如削发为尼,在皇家寺庙中为陛下祈福。” 句句诚恳,声泪俱下。 女帝有些骑虎难下,抬眸不自觉看向林典。 可林典也不想管这些事情,不说刚才淑妃娘娘在门口听到了多少,就说淑妃恨自己的模样,此时出声为女帝被背锅,简直又是在找死。 “淑妃一片孝心,简直是感人肺腑。”女帝声音低沉,抬手招呼身旁的小太监,“你带着朕的旨意,与淑妃娘娘一同前往宰相府,一定要让淑妃娘娘好好悼念宰相。” “是,奴才遵旨。” 淑妃娘娘得偿所愿,款款起身,长长的裙摆剐蹭到林典的脚底。 一直低头躲事的林典缓缓抬起头,顺着衣摆望去,却看到淑妃红着双眸,看上去有些疯癫。 只一眼,林典便已经明了,淑妃已经知道了伪造守宫砂的事情。 他缓缓闭上双眼。 他们两个人终究还是处在对立的位置上。 毕竟是自己穿越到古代的第一个女人,不论她多么的狠毒,在林典心里总是占据一定重量的。 如果不是到了寸步难行的境地,他是真的不愿意对淑妃下手。 第39章 太后 而此刻已经在出宫路上的淑妃也深深吐出一口秀气。 没错。 淑妃确实听到伪造守宫砂之事。 只是她在自嘲自己自诩聪慧无双,在后宫无人能挡自己的锋芒,可到头来竟然被人耍得团团转,甚至连自己的父亲也没有帮上。 她双拳紧握,早已剪了指甲的纤纤玉指,狠狠地嵌在肉里,渗出丝丝血迹。 而淑妃自己却恍若未觉。 走在狭长的宫道上,林典有些恍神。 一阵风吹过,林典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里衣竟然有些湿了,因为风的原因,带来些凉意。 他一早就注意到,淑妃临走之前看向自己的眼神,像是淬了毒一般。 接下来,他必须要更谨慎些了。 林典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背着药箱往太医院方向去了。 太医院—— “林院判在吗?” 林典从一众医书古籍中抬起头来,就见一个圆脸的小丫鬟站在太医院门口,正往里面张望着。 脸生得很。 “我就是。” 林典站起身来应了一句。 “院判大人,太后娘娘久居深宫,凤体违和,想请林太医过去瞧瞧。” 那小丫鬟脆生生地开口,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林典的眉头止不住的跳了跳,什么鬼? 怎么那个避世的太后也来找自己的麻烦? 是了,林典有预感,这次去慈宁宫,一定是一场“鸿门宴”,这位他现如今还不曾见过的太后娘娘,指定是来找自己麻烦的。 “这位姑娘,微臣记得,微臣从不侍奉慈宁宫,太后娘娘凤体违和,何不找一直照料太后娘娘的太医过去瞧一瞧?” 林典不着痕迹的问了一句。 虽然他知道,自己大概率是一定要跟这个丫鬟走一遭,但林典还是想死个清楚明白。 不曾想,那小丫鬟还没有开口,一旁的岳文哲就凑了过来。 “太后娘娘凤体违和?姑娘且等一等,且容微臣将药箱收拾好,就随姑娘走一遭。” 林典挑了挑眉,原来一直是岳文哲负责太后和皇后两位娘娘的凤体。 那丫鬟保持着得体的笑容,再度开口,“这次就不劳岳太医了,太后娘娘有交代,一定要请林太医过去瞧病,林太医刚刚升任院判,想来一定是医术清奇,不然也不会如此受陛下重用。” “……”林典有些默然。 这个小姑娘是真的不懂得人情世故,还是说在故意给他拉仇恨? 刚才还很是热络的岳文哲,收拾东西的动作顿了一顿,半晌,才又重新换了一副语气,“原来是这样,既然太后要求林太医过去,那微臣也就不跟着了。” 岳文哲干笑着随便扯了一句什么,便拎着自己的药箱走了,“皇后娘娘那里还等着微臣去请平安脉,就不和姑娘说话了。” 说这话的时候,岳文哲还有意无意地看了林典一眼。 林典几乎是下意识地将脊背挺得更直了一些,他总觉得岳文哲方才看他的眼神很是阴险,像是在憋着什么大招,又像是要将他给盯出来个窟窿来似的。 “林太医,您还不收拾东西,是想违拗太后娘娘的懿旨吗?” 林典心中一惊,果然如他想的那样,来者不善。 “这位姑娘先莫急,微臣这就收拾药箱,随姑娘前去慈宁宫。” 慈宁宫—— 那小丫鬟让林典在门口站定,“林太医且等一等,容奴婢去回禀太后娘娘一声。” “姑娘请便就是。” 林典好脾气的应了一声。 实在是他不知道这位即将谋面的上一任宫斗冠军是个怎么样的角色,他不敢轻举妄动。 不多时,方才那个小丫鬟走了过来,“林太医来得不巧,太后娘娘方才吃了药睡下了,还请林太医略等一等。” 下马威。 林典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不妨事,是微臣收拾药箱耽搁了时间,既然太后娘娘睡着,那微臣等着也就是了。” 那小丫鬟听了,略点了点头。 这个新官上任的林氏院判,倒也算是个懂规矩的。 “奴婢还得进去伺候太后娘娘,就不在外头陪林太医说话了。” 那丫鬟冲林典略微点了点头,便转身往殿里头去了。 林典微微躬身,算是回礼。 不愧是上一届的宫斗冠军,连给人下马威的方式,都这样清奇。 不知等了多久,林典才见巍峨的慈宁宫里再次有丫鬟出来,“林太医久等了,太后娘娘现在已经起身了,请林太医进去呢。” 林典略活动了一下因为久站而有些麻木的双腿,抬脚跟了上去。 “太后,林太医过来了。” “嗯。”贵妃榻上,一个风韵犹存的妇人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 “微臣给太后娘娘请安!” 林典不敢多看,刚一站定,就给面前的这位太后磕了一个。 不得不说,面前这太后保养的倒是不错,论理最多也就三十八九的样子,面上竟然却少有皱纹,他记得府里也有一个管事儿的婆婆,也就比面前这个太后大不了多少,体态和容貌上,却远不如太后这般。 “哀家年纪大了,嗜睡,不小心睡了将近一个时辰,还请林太医不要记在心上。” 太后这话说得那叫一个漂亮,让人挑不出半点儿错处来。 我可不是故意叫你等的,我年纪大了,嗜睡,实在怪不得我。 “太后娘娘风……” 林典下意识地奉承,却险些将“风韵犹存”四个字给说了出来。 这要是真说出来了,太后不得动怒,让人将他的脑袋给砍下来? “太后娘娘风采依旧,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太后轻笑了一声,“你倒是会说话,只是哀家这身子受不得风,所以即便是夏天也围着锅炉,不知林太医可受得住?” 林典微微垂着头,目光却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太后身上的月光纱,这纱可是最轻薄最透气的,太后就披了这么薄薄的几层纱,真要是受不得风,怎么不拿出厚被子来裹上呢? 这锅炉也是专门为了他点上的吧? 这太后想要折腾人,还真是有几分点子。 “微臣不敢。” “那就请林太医,为哀家诊一诊脉吧。” 太后微微支起身子,由着方才那个圆脸的小丫鬟将诊脉用的布巾搭在自己的腕上。 第40章 敲打 “胭脂,这里不用你伺候了,换绿萝过来吧,你去歇息。” 胭脂,原来这丫鬟叫胭脂,当真是人如其名,实在漂亮得紧。 “是,太后。” 那丫鬟应了一声,微微屈膝行过一礼之后,便退下了。 “听说,林太医给皇后瞧过病?” “回太后话,微臣奉命,给皇后娘娘请过平安脉。” 林典小心翼翼的回话,表示自己也不过是奉命行事。 半晌,太后再度开口,“林太医,你失仪了。” 林典暗暗心惊。 殿里实在太热,他穿得又不似太后那样清凉,不多时,额上就有了汗水冒出。 再将手从太后腕上移开,那布巾上也有了些汗渍。 “太后息怒。” 太后倒是不曾气恼,嘴角的笑意反而越来越明显。 “不知林太医可否诊治出来,哀家是什么病啊?” “太后娘娘,微臣无能……” 没病装病。 林典在心底腹诽了一句。 “可是岳太医说,哀家的身子,受不得风……林太医可知道,太医院的太医,都长着同一张嘴,同一条舌头。” 这话就是在敲打他了。 “微臣明白。” 不知过了多久,林典才被太后给放出来。 回身再看一眼巍峨的慈宁宫,林典抿了抿唇。 听这意思,皇后的事情,太后分明知道些什么,可是,为什么太后要偏帮皇后呢? …… “淑妃娘娘自从回来后就一直闭门不出,也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小太监压低声音,忍不住和旁边的老太监说着今日从淑妃宫里传出来的消息。 “还能怎么样。”老太监见惯了宫里的捧高踩低,早不是当年爱听八卦的小太监了,“咱们好好伺候就成了。” 小太监显然不想让对话戛然而止,硬要说到:“淑妃娘娘奔丧那天直接哭倒在宰相灵堂前了,一直哭一直哭,眼都快哭瞎了!” 小太监说得吓人,林典打了一个寒颤。 这淑妃应该不是这么容易受打击的人吧? 也不敢继续听下去了,林典背上自己的小药箱,从其他路上绕着离开了。 好巧不巧,林典刚转到那条路上,便碰到一个熟人。 薛檀儿! 遇到她可没什么好事! 林典拐回去显然是不可能的,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希望薛檀儿不是来找自己的。 他朝左拐,薛檀儿也朝左拐,他往右去,薛檀儿也往右去。 林典头皮发麻。 好家伙! 这人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林院判这是去哪儿?”薛檀儿笑语盈盈,却是来者不善。 “这不刚忙完,要回太医院。”林典抬了抬药箱,张口就胡诌,“太后让我给她老人家配些药,我着急赶回去,若是檀儿姐姐没什么事,我便先行一步了。” 薛檀儿纵身挡在林典身前,“林院判别急着走啊,太后那边自然有的是太医为她老人家操劳,您就不必费心了。” 林典心脏怦怦直跳,看样子上次的事情让薛檀儿长了教训,这回是说什么也不管用了。 “檀儿姐姐,那你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薛檀儿冷笑一声,“不是我找你,而是淑妃娘娘身子不适。” 还真是淑妃! 虽然宰相说得那个信物很是诱惑,但保住小命更重要。 林典苦笑。 “你这是什么表情?”薛檀儿在一旁幸灾乐祸。 “檀儿姐姐莫要捉弄我,如今宰相病故,淑妃娘娘定然是心情不佳,我此次前去岂不是正撞上?”林典手掌合十,故作求饶状,“檀儿姐姐行行好,你就放过我吧,去太医院寻个其他太医。” 薛檀儿媚眼一横,很是解气。 “林院判甚是厉害,没想到也有今日?” 林典无语。 他从来到这里,每一次碰到这个薛檀儿,大事小事不断,看样子自己真得想个办法把她收服,省得总给自己找事做。 “檀儿姐姐说的哪里话,我再厉害也是听你的话,你让我往东绝不往西。” 薛檀儿冷哼一声。 “林院判别再贫嘴了,赶紧跟我去见淑妃娘娘吧,若是娘娘等急了,有你的好果子吃!” 林典没办法,就只能乖乖跟着薛檀儿去见淑妃。 此时的淑妃可是与以往大不相同。 如今宰相已经死了。 宰相家其他子弟并不争气,也算是没落。 淑妃在宫中只能是强撑着,根本没底气。 但正是因为如此,林典才怕淑妃孤注一掷,给他来个鱼死网破,毕竟女帝和他是这件事情的参与者,她不能拿女帝怎么办,却能弄死自己。 “微臣见过淑妃娘娘。” 淑妃恍若未闻,并没有叫林典起身。 林典也就只能跪在地上。 直到半个时辰,淑妃才缓缓抬起头,看向还在跪着的林典。 淑妃什么话也不说,就这样怔怔地看着林典。 就在林典以为就这样僵持下去的时候,淑妃开口。 “你是不是觉得本宫很蠢?” 这是什么开场?! 这让他怎么接话吗?! “淑妃娘娘,您姿态万千、风华无双……” 林典还有大把的马屁没有放出来,却被淑妃制止了。 “行了,这些话本宫听够了。” 林典想赶紧的应付完淑妃离开,急忙道:“淑妃娘娘,微臣看你神情似乎不虞,应该是忧伤过度所致,待微臣给您开几副药,按时服下,定能有所好转。” 淑妃抬手,示意林典上前。 林典上前两步,可淑妃还是招手。 他又走了几步,来到淑妃近前,忐忑道:“淑妃娘娘……” 趁林典不注意之际,淑妃猛然伸手,抓着林典的前襟,将他拉到自己的面前。 两个人之前的距离也就一指,林典不敢睁眼看淑妃的眼神,结巴道:“淑妃,淑妃娘娘,您,您这是要做什么?” 淑妃看着林典英俊的面庞,就是这个男人将自己欺骗! 想她这段时间和林典的你来我往,自以为是将他拿捏,实则处处受他制约! 当真可恨! 淑妃的喘息声落在林典的耳畔,温热的气息擦过面庞。 此时林典身心不觉有些荡漾,哪怕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林院判开的药方,本宫敢喝吗?” 淑妃平平淡淡的一句话,林典却从中听出了一丝丝危险气息,心底瞬间警铃大作。 第41章 再会淑妃 “淑妃娘娘,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微臣是太医,开的药方自然是没有问题的,若是您不相信微臣的医术,可以找其他太医来为您诊断。” 林典睁开眼,直直的对上淑妃的眼神,丝毫不畏惧。 淑妃一时慌神,也松开了林典。 终于能喘气了! 林典赶紧揉了揉嗓子,喘了几口气。 “林院判还是巧舌如簧,怪不得那阿绫死也不将你供出来!”淑妃凤眸微眯,显然现在才开始切入正题。 这话在林典脑海中炸裂开来,让他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林院判怎么不说话了?” 淑妃咄咄逼人,显然是想要林典将事情全都吐露出来。 若搁到一般人身上,自然受不住这等压迫,将事情全部告诉淑妃,可这人是林典,自然不可能被吓住。 “淑妃娘娘想要微臣说什么?”林典道:“阿绫的事情我已经和您说得明明白白,就连陛下也知道这件事情。” 淑妃暴怒的拍拍桌子,“本宫说的不只是这件事情!林典你不要和本宫装傻充愣!本宫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淑妃娘娘,微臣知道您痛失父亲,心情难以平复,可这后宫不是滥用私刑的地方,还请淑妃娘娘小心行事!” “林典!你——” 林典打断淑妃的怒意,直接道:“淑妃娘娘,若您想知道什么事情,可以去问陛下,陛下知道的可比微臣多。” 淑妃当然不敢去问陛下,她本就是窥伺才得来的话,若是被陛下知道,宰相家又要多一项罪名了。 怒意渐渐被现实平息,淑妃也缓过神来,“既然林院判不愿意说,那本宫就自己去查。” 林典无所谓。 有女帝在,任凭淑妃将京城翻个底朝天,也休想查出什么蛛丝马迹。 “淑妃娘娘若是身体无恙,那微臣就先告退了。” 既然撕破脸,林典也没必要留在此处。 那劳什子信物,等他得空再来拿吧。 此时此刻,先溜为妙。 “等等——”淑妃开口,语气甚是平缓,“宰相府的管家说,我父亲去世前,让你在跟前,不知他可留下什么遗言?” 林典肯定不能告诉淑妃宰相和他说得那些事情,“宰相大人说让我在后宫多多照拂你,他知道你在后宫生存不易,让你早日诞下皇嗣,能够立住脚跟。” 林典说完,便听到淑妃小声抽泣。 “我父亲也是聪明一世,竟然死得这般难堪。”淑妃情难自矜,不由得感慨,“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 这不是糊涂一时! 要真是聪明,就不该做出那等事情! 若真是聪明,就该从一开始就斩草除根! 林典只能是说宰相果决不足,残暴有余! “淑妃娘娘千万要保重凤体。”林典假惺惺的安慰了几句,谁承想这淑妃娘娘竟然直接顺着力道,倒在了林典的怀里。 这难道就是投怀送抱?! 林典不动声色的和淑妃拉开距离,现在淑妃正在发疯,谁知道下一秒她会不会喊人进来,把自己就地正法了。 只是,林典手上一疼,有东西扎他的手! 一瞬间,他便想到就是宰相送给淑妃的那根金针。 林典灵机一动,像是想到什么,摸索着金针的位置,偷偷的别在自己的衣袖中,是不是信物,等他验明真身就还回来。 “淑妃娘娘,您要是不舒服,微臣让人进来服侍。”林典缓缓将淑妃放在地上,赶紧起身,似乎淑妃娘娘是什么毒蛇猛兽一般。 淑妃面色僵硬,显然没想到林典这般不懂得怜香惜玉,半晌才道:“本宫无事。” “那微臣就告退了。” 这次林典不再等着淑妃放行,说完这话便急匆匆的溜了,生怕淑妃在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一路小跑来到太医院,他才有功夫查看那根金针。 他之前就听宰相说过,这跟金针是他送给淑妃的,这其中定然有什么蹊跷之处。 但他仔仔细细将这跟细小的金针翻来复初查看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的不同寻常之处。 难道自己想错了? 不可能吧! 这宰相以为自己和他闺女有一腿,又让自己力保淑妃,不可能会欺骗他。 那就一定会是一个自己可以猜到的东西! 玄机就在这跟金针之上! 林典十分笃定,重新拿起那根金针看了起来,还是没有发现什么。 他不信,在太医院翻出一根绣花针,将两根针放在一起对比。 这才让林典发现了一丝不正常。 淑妃的针鼻比一般的绣花针都要大。 难不成淑妃还是一个老花眼! 想到此,林典独自笑了起来。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林典将绣花针拿在手里,用针尖挑了挑金针的针鼻。 果然! 在林典震惊的目光下,金针竟然被展开了。 要不是林典亲自弄开的,他都不相信,这么细小的金针,竟然能够展开! 展开的金针就是一层薄薄的金片。 重量极清。 “这就是古代工艺的牛逼之处啊!” 林典还是忍不住惊叹,这小小的金片竟然也能滚成金针。 上面还有字? 林典睁大眼睛,才将将看清楚上面的字。 “城东当铺,以金片为证。” 哇趣! 林典又开始惊叹了! 这宰相会搞啊! 他小心翼翼拿起金片,放到手帕中包起来。 可别弄坏了。 林典急不可耐,匆匆告别院长,便悄无声息的出宫了。 城东势力较为复杂,地方官没有在任时间较长的,无法形成影响力。 林典屁颠屁颠走过来,街上的人都转过头来注视着他。 这里外来人员比较少,大都是常驻在此的人,或者是外地来的商人,商人很好辨认,可林典的模样显然不是。 林典不管这些人怎么看他,左看右瞧,终于找到了一家当铺。 但是他不确定是不是这家当铺,只能上前询问。 窗口很高,在上面一定是看不到下面,这是当铺的规矩。 林典将金片递了上去,“麻烦您给掌掌眼。” 有些话,不能多说,容易露馅,还是小心为妙。 上面的人默不作声,将林典的东西拿了上去。 半晌,林典便听到后面喀喀喀开门的声音。 他心里便有了底。 看样子自己这是来对了! 第42章 金网 “您就是带着金纸片来的人?”来人是一位留着小胡子的男人,尖嘴猴腮,看上去很是瘦弱,一见到林典,两只眼睛中便流露出了些许精光。 林典点点头,“是我。” “这位公子里面请。”小胡子引着林典到了到当铺后面。 林典虽然有些担心,但还是跟着进去了。 只见里面形态各异的一众人,看到小胡子,都纷纷起身,可当看到林典时,一个个又收敛了神情。 “这位公子是金纸片的主人。” 小胡子将金纸片拿出来,放到桌子上。 那些人轮流拿起来观看,传阅完毕后,一个身姿妖娆的女人率先开口。 “这小子就是我们的新主人?!” 显然,她这是不想让林典当主人。 “上一个主人虽然不会武功,能力平平,好歹还是一个宰相,也为我们行了不少方便,这可个人……” 妖娆女子眼中的嫌弃之色十分明显。 其实不只是她,其他人见到金纸片也没有多么开心。 “妖娆!你别太过分,金纸片在谁手里,谁就是我们金网的主人!” 小胡子显然只看金纸片在谁手中,并不在乎这个人如何。 这名叫妖娆的女子眼神瞬间变得凌厉异常,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鲜红欲滴的嘴唇,说出来的话却像是从地狱飘来一般,带着森然的冷意,“小胡子,你也说了,这金纸片在谁手里,谁就是主人,那是不是我把这小子杀了,我就可以成为金纸片的主人?!” “妖娆!你忘了咱们金网的规矩了?” 小胡子本来就是一副猢狲像,倒有些像是西游记里面的猴子,此刻一发狠,双眼凶光毕现,倒还真有些气势,一时间,竟然也唬住了那个代号叫做妖娆的女人。 “小胡子,这样欺负妖娆,可是当我醉胭脂不存在吗!” 桌旁,一个一直没有说话的女人开口了,长得比那名叫妖娆的女子还要婀娜几分,说出来的话却不容轻视。 林典冷眼瞧着,这屋子里的几位,都是金网的几个二把手,宰相临死前,不知跟他说了同这个金网见面的媒介,更告诉他了其中的成员构成。 最开始说话的这个小胡子,还有刚刚才开口的醉胭脂,一直是几个二把手里面武力值最高、能力最强的两个。 如此,也无怪乎醉胭脂能这样直接跟小胡子对上了。 “醉胭脂,你最好搞清楚一点,是妖娆想要得罪新主子,而不是我想欺负他!” 小胡子反唇相讥,丝毫不让。 “新主子?小胡子,宰相待你不薄,你这么快就反水了?” 醉胭脂说得气定神闲,反观那一直帮着林典说话的小胡子,却是有些气急败坏的架势。 林典倒也理解小胡子现在的心情,醉胭脂不认新主不说,反而还说他对宰相不忠,换做是林典,也会是心中有气难以发作。 “醉胭脂,你!” 小胡子到底是没能说出什么话来,只得重重的拍了一把桌角,背过脸去。 醉胭脂娇笑着,将面前茶盏中的茶水一饮而尽,这才转了转脑袋,煞有其事的盯着林典看了好一会儿。 “这位后生,叫什么名字?” 不止是醉胭脂,就连她身后的妖娆也满脸戒备的打量着林典。 “鄙姓林,单字一个典。” 林典倒是不在意面前这几个高手的打量,相比之下,他们的气场远不及皇宫里那些难伺候的主儿。 “林典,”醉胭脂将林典的名字从嘴里过了一遍,这才开口评价道,“一个六品小官,和位极人臣的从一品丞相相比,属实是有些不够看,您说呢,林大人?” 虽说这女人用了“您”这个敬称,最后也加了一句“林大人”,可不知怎得,林典竟然从中听出了一丝丝的挑衅之意。 “不知这醉胭脂可是姑娘的名号?姑娘可知,蝼蚁尚且还有蝼蚁之力,有些事情,他宰相能够做到的,我林典同样可以做到,甚至他宰相做不到的,我也可以做到。” 林典丝毫不在意醉胭脂口中的不屑与挑衅,相反,他就喜欢这样个性十足的手下。 当然,林典也知道,他怕是需在这些人面前展露一二,才有可能收服这个张扬的金网组织了。 “笑话!我倒是要试试你的本事!” 妖娆像是听到了什么玩笑话一般,满眼都是不肯相信的意思。 甚至更是在不打招呼的同时,就一掌甩出,直逼林典而去。 “妖娆!你竟然敢动主子!” 小胡子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对着妖娆掌风来的方向拍了一掌,不仅抵消了妖娆那一掌的力度,更是有一些余波反作用到了妖娆的身前。 妖娆一时间不曾防备,被这阵掌风扑到之后,整个人的呼吸节奏都快了许多,连带着胸前一片波涛汹涌。 “小胡子!我说过了,不准欺负妖娆!” 醉胭脂眸光眯起,伸手在桌面上重重一拍,震得桌上的茶盏都离开了桌面。 而后,醉胭脂从空中一把接过茶盏的盖子,捏在手心,直接就冲着小胡子砸了过去。 小胡子倒也不躲,又是一掌拍出,那茶盏的盖子还不曾接触到他的手心,就被凌厉的掌风波及,化作了齑粉散落一地。 “都且住手,既然诸位争论的焦点在我,那不妨,且再听我一言。” 林典适时地出声,倒也制止了事态的进一步扩大化。 醉胭脂和小胡子之间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微妙,两人彼此间都有些不服气,便也难得一致的都没有开口反驳林典的话。 “若是在下猜测的不错的话,方才这位性子有些火辣的妖娆姑娘,可是身患奇毒?方才若不是醉胭脂拦着,姑娘只怕再出手两次,不用小胡子动手,就得吐血了吧?” 闻言,妖娆美眸圆睁,怒视着林典,“你怎么知道?” “这件事在我们金网几个二把手之间,算不得什么秘密,或许,宰相临死之前,将所有的这些都交代给他了呢?” 醉胭脂丝毫不以为意,知道这些又如何,别以为靠着这些,就能够将他们这些人都收为己用。 “如果我说,我能解了她体内的毒呢?这一点,只怕宰相大人做不到吧?” 第43章 认主 林典自然察觉到了醉胭脂言语中的轻狂和不以为然,当即不轻不重的甩出了一句话来。 既然这位醉胭脂这样在意那位妖娆姑娘,或许,拿妖娆的毒来做交换,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这样一个道理,他一早就明白了。 果不其然,醉胭脂的神情有了些微的变化。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林典作为医科圣手,这样细微的表情变化自然瞒不过他的眼睛。 看来,醉胭脂有些心动了。 只要能听进去他说的话,那么一切就还都好说。 “诸位有所不知,我在太医院任职不过月余,连升两级,现在是太医院院判,若非医术高绝,如何能得到陛下的赏识?” 醉胭脂很快回过神来,“可是我听说,宰相大人的病情,可就是林典林太医给瞧的,若林太医的医术真如您口中所说的那般高绝,宰相大人又如何久病不治乃至命丧黄泉呢?” 一时间,原本有些动摇的其他几个二把手,在听到醉胭脂的话后,看向林典的眼神中又染上了些探寻的色彩。 林典从容不迫的拿出一个干净的茶盏,给自己倒上了些正温着的茶水,自顾自地饮了一口后才开口,“姑娘当真聪慧,只是这件事情,姑娘只知其一,而不知其二,姑娘可知这样一句话,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闻言,醉胭脂心中一动,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所以…… “当皇帝的,最不喜欢大权旁落,宰相在的时候,明里暗里给宫里那位使了多少绊子,想必你们也参与了一些,那位不让人医好他,那他就只有死这一个下场。” 林典倒是丝毫不在意在金网这个组织面前说这些,虽说宰相身死这件事中女帝扮演的角色并不光彩,但宰相一手培养起来的金网组织同样没有办法拿到明面儿上来说。 天下乌鸦一般黑。 谁也别笑话谁。 “诸位与其在这里纠结宰相究竟是怎么死的,还不如仔细想想,到底愿不愿意,接受我这个新主,忘了说,我也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主儿,若是不能让我满意的话,我们大可来个鱼死网破。” 言外之意,他一定要得到这样一个集武力值与情报网于一体的暗地组织。 醉胭脂沉吟了片刻,又问了林典一句,“你还没到位极人臣的时候,想来也用不到我们做什么吧?再者,就算我们帮你做事,有些事情你若是不能帮我们遮掩周全,恐怕我们也做不了什么。” 醉胭脂这话说得很是有水平。 一来表示你现在可能用不到我们做事情;二来也表示我们帮不了你什么事情。 倒不如一拍两散。 至于那枚金纸片,从哪里来的回哪里去,大不了,他们认宫里那位淑妃娘娘为少主,也就是了。 “姑娘此言差矣。” 林典轻笑一声,不由得摇了摇头。 环视一圈,发现众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他的身上后,林典这才老神在在的开口,“诸位可知,一味地自强,指不定哪一日就成了自戕。刚刚故去的那位宰相大人能够坐到宰相这个位子上,我自然也肯定他的能力与业绩,可是羽翼未丰的时候,他想要对抗皇权,甚至因为自己手握相权就一味地凭意气用事,他不死谁死?” “可我和他不一样,单就拿现在来说,宫里那位将我看做是心腹,并且那位身体抱恙,若想身体痊愈,全在于我,就凭这一点,假以时日,我的身份地位一定可以水涨船高,诸位何愁没有用武之地?” 见众人都没有反驳,林典接着将话说了下去,“就算我这一辈子都只能是个旁人看不上眼的太医,有皇帝做倚仗,我还能亏待了诸位不成?” “再者,诸位的手段有多高明我不甚知晓,但我知道一点,有时候用毒之人,远比武艺高强之人,更让人防不胜防,若是诸位既有武艺傍身,又惯会各种奇毒,还有什么事情能够难得到诸位呢?” 林典这话说得倒是没有半分虚假的成分在里面,毕竟,会医的人,一定会毒。 那些形形色色的中草药磨出来的药粉,制出来的药丸,往往不仅能够医人,还能杀人于无形。 这一次,醉胭脂倒是罕见的没有再开口说些什么。 至于妖娆,想来会更在意这一点,毕竟,她本身体内就还有没被解除的毒素。 林典也在话音落了之后,便不再看周围诸人,反而是专注于自己面前的半盏茶。 他在等。 等金网的这五个二把手,给他些足够让他满意的反应。 不知过了多久,当铺这间天字号包间里,一直安静的很,安静到像是没有人存在一般。 “属下小胡子,拜见主子!” 最开始将林典引进来,并且一直言语间只认金纸片的那个小胡子男人,在林典终于喝完最后一口茶的时候,率先跪了下来,表示认同林典这个新主子。 很快,另外两个同样身为男子的二把手也很快跪了下来。 “属下王戈,拜见主子!” “属下白浪,拜见主子!” 林典的嘴角终于扬起了一抹笑意。 现在,就剩下醉胭脂和妖娆两个了。 不急。 他有的是时间。 “胭脂姐……” 妖娆有些犹豫了,一方面她确实想要她体内毒素的解药,空有武力傍身却不能施展的感觉,实在憋屈,导致她现在二把手的地位都隐隐有些动摇。 另一方面,面前这个毛头小子虽然身份地位比不上刚刚故去的宰相,但是看其谈吐风姿,便是让他试上一试,也无妨。 再者,会用毒的武林高手,想要做什么事情的话,确实可以方便许多。 妖娆并没有等到醉胭脂的回答,就见醉胭脂缓缓起身,也跪了下去,不过许是某种傲气在,并没有开口说出那句“拜见主子”。 看样子,醉胭脂的想法也和她差不多。 见此,妖娆也没有再犹豫什么,对着林典盈盈一拜,“属下妖娆,拜见主子。” 林典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如此,宰相经营多年的这个底下组织,终于被他尽数收下。 第44章 初试锋芒 林典知道他们心中定然是没有完全臣服,哪怕最开始支持他的小胡子,估计也是如此。 但是时间还长,他有的是耐心陪他们耗。 “你们是否衷心我不在乎,金网存在多年,我也不希望宰相一死,你们便分崩离析。” 此话一出,在场的金网之人果然脸色一变。 显然他们几个谁也不想成为无根的浮萍,哪怕是亡命之徒,流浪天涯的时候,或许也曾想过想要有个家。 林典话音一转,“但是既然我接手了金网,那么我也一定会负责到底,下面,我提几点要求,你们必须遵循。” 见众人沉默,林典继续自顾自地开口,“第一点,你们虽然是个情报组织,但总部不能在这么鱼龙混杂的地方,刚才我来的时候,便引得周围人许多人的注意,我现在只是一个太医,自然不像宰相当初那般神通广大,能够轻而易举的来到这里。” “第二点,无论我发布的任何一条命令,你们都要认认真真的遵守,并且办到,这不是单纯为了我,更是为了你们金网的名誉。” “第三点,我现在就让你们将大本营搬离东区,你们可愿意?” 林典最后一句,也算是初试锋芒。 还是那句话,忠心他不要,他要的是服从! 小胡子听到换大本营,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想来,应该是愿意听从林典的安排。 妖娆显然对换大本营这件事的兴趣更大,满脸都是跃跃欲试,就连对林典的不满意也冲散了许多。 “太好了!终于不用在这个破地方了!” 妖娆高兴的几乎可以用手舞足蹈来形容,十分欢喜的畅想着新的大本营地点。 林典见状,微微一笑。 这个妖娆,还是很好搞得嘛! 但妖娆接下来的话,却让林典有些僵住。 “我们搬到哪里去?我听说北大街全都是官宦人家,不如我们就搬到那里去吧!有空的时候还能去洗劫一空!想想那些珠宝首饰,我就兴奋!” 确实很兴奋! 林典盯着妖娆,警告道:“你不要以为武力不凡,就能上天入地,那些官宦人家,谁家不养几个厉害的人镇场子,若你被人抓住,我可救不回来!” 林典没有开玩笑。 自己只是个太医,空有这个根本就算不得听话的金网而已。 很多时候,很多事情,这个金网只是有个虚名,内里根本就帮不上他什么忙。 万事艰难,还是得靠自己奋斗才行。 林典摇摇头,想起正事来。 “你们对大本营搬迁还有什么意见,若是没有的话,那这件事情,就这样定了!” 众人不说话,林典就全当他们默认。 “地点你们看着办,反正不能在城东。” 林典是没有闲钱给他们换大本营,不过看妖娆那打家劫舍的样子,应该没少干这种事情。 所以钱的事情就交给他们,自己也丝毫不用操心什么。 林典悠哉悠哉的给自己又倒了一杯茶水,抿了几口,忽的又想起一件事情。 “既然你们是情报组织,那你们都有什么情报?” “主子想知道什么?”小胡子上前一步,主动开口询问了一句。 “皇后。” 小胡子虎躯一震,试探性的回了一句,“主子,您口中的皇后,那可是正儿八经一国之母,这我们哪敢窥探什么呢?” “不敢?”林典歪头看向小胡子,“小胡子,你说这话,你觉得我会信你吗?不敢窥探?我怎么觉得你这话里头,水分可不少呢?” 据他所致,女帝登基一年多以来,那位淑妃娘娘时时处处都压皇后一头,若是说没有这个情报组织在其中发挥作用,他是万万不信的! 小胡子被林典凌厉的目光瞪得后背有些发毛,迟疑片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主子,是属下失职,请您责罚。” 林典看着小胡子。 妖娆之类不服管教的他不怕,随波逐流的他也不怕,就是这种无棱无角,但是却能带头的,才最是可怕。 “小胡子,我要你老老实实的跟我说实话,关于皇后,天底下仅次于陛下的那个主子,你们金网,究竟有多少她的消息。” 林典耐着性子又问了一句。 “主子恕罪,属下等实在不知。” 林典微微皱了皱眉,他忽然明白,为什么有时候皇宫里看他的眼神是那幅样子了,面前这小胡子油盐不进的模样,可不就是像极了他! “罢了。” 林典拖长调子说了一句。 小胡子见林典不再追究,刚想起身,就见林典从怀里掏出来一个不知名的药包,打开来看,里面是没什么味道的白色粉末。 小胡子刚要张嘴说些什么,却看到林典动作缓慢却丝毫不带犹豫的将那粉末洒到了茶杯里,待摇匀之后,林典才将这加了点东西的茶水送到了小胡子面前。 “喝了它,我也就不怪罪你了。” “……” 小胡子瞳孔地震。 他可是亲眼见了林典往里头放了东西的! 这他哪敢喝! “主子,属下有错该罚,但属下在金网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请主子免属下一死。” 小胡子不知道林典到底往里面放了什么东西,自然是不敢喝。 “喝了它。” “主子的命令,你也想要违抗不成?” 妖娆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补了一句话。 “主子……” “喝了它。” 林典好像兴致很高,第三遍重复了那三个字。 小胡子眼神中有些慌乱,只见他抬头看向一旁的四人,竟然没有一人给他求情。 甚至妖娆那个贱女人竟然还想落井下石! 小胡子到底是没有违拗林典的意思,看着那碗被“添了料”的茶水,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仰头一饮而尽。 “给你一刻钟的时间,将你知道的,有关皇后的消息,尽数告诉我,懂?” “主子……”小胡子面上看上去还是有些犹豫。 林典倒是也不怎么气恼,“小胡子,我方才说的话你应该也听到了,你只有一刻钟的时间,否则的话,会发生什么事情,我可就不一定能说得清楚了。” 这话林典虽然是笑着说出口的,可不知为何,小胡子竟然听得有些心惊。 第45章 皇后的秘密 江湖上的那些侠士最重义气二字,他们金网也不例外。 所以,即便方才他是亲眼瞧着林典往水里加了东西进去,他也不得不喝。 “小胡子,你好好考虑一下吧,你们替宰相做事这么些年,那淑妃可是时时处处都能压皇后一头的,究竟是皇后真的不愿与之争锋,还是你们暗中襄助一二,这其中的缘由,想必你们比我要清楚明白的多吧?” 小胡子抿了抿唇。 他倒是小瞧了面前这位新主子,不曾想,这人虽然身份地位不高,却有着一颗七窍玲珑心,竟然仅凭一些现状就能猜到这么多。 确实不简单。 这样想着,小胡子转身去看其余几人,却见那几人好像对他的处境恍若未闻。 也是,他们这种组织,只有弱者对强者的崇拜和服从,同级别之间的感情,实际上算不了多亲厚。 “小胡子,你现在还有一盏茶的时间。” 林典很是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好,我说,只不过,我们知道的消息,也不算多。” 半晌,小胡子总算是松了口。 林典面上的笑容更深了两分,只是余光瞥到周围四人都没有想要阻拦小胡子的意思,林典的脑海中有过一瞬间的诧异。 不过很快林典便反应了过来,他要的是有关皇后的秘密,而不是有关金网的秘密,他们自然不会多言。 “说说看。” “据我们所知,上官家有两个嫡亲小姐,上官芷烟和上官白曼,两人是孪生姐妹,长相极为相似,据说上官夫人有时候都会将两个人错认。” 这么夸张? 不对。 重点在于,皇后竟然有一个孪生姐妹! 这个消息足以令林典震惊。 姐妹的存在是否意味着,宫里的那位皇后娘娘一直隐藏着某种身份,或者说是承担了某种使命? 还有,那日他在长街遇到的那个女子,莫非就是皇后的孪生姐妹? 那她身边随行的那个男子,应当就是年少成名的少年将军了。 林典暗暗想着,他其实也没有见过那个和他年纪差不多大的骠骑将军,也不能确定那人到底是不是小将军。 不过姑且就先这么认为吧。 “你接着说。” 林典语气平平的说了这么一句,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反应。 “年前,陛下登基,举行大选,当时上官家双生姐妹中的姐姐已经定了人家,是以原定要进宫去的人是妹妹上官白曼。” 林典点了点头,这一点他还是知道的,当朝皇后的闺名,就是白曼二字。 “可是后来细查之下却发现,宫里那位好像是姐姐上官芷烟,而非妹妹上官白曼。” ??? 天了噜! 这是什么惊天大秘密。 姐妹替嫁? “在外界看来,皇后的孪生姐妹在新皇登基后不久,就嫁给了年纪轻轻的骠骑将军,成为了将军夫人。可我们这里却得到消息说,皇后的孪生姐妹在婚嫁之时,还不曾将嫁衣赶制出来,最后,还是宫里的那位皇后娘娘,亲自赐下了凤冠霞帔。” 嫁衣? 是了,古代女子在出嫁前,至少要半年的时间亲手缝制嫁衣。 一来可以展示这一女子的女红,二来也可以表明女子重视这门婚事,认可这位夫君。 从那日遇见骠骑将军和将军夫人的情况来看,两人无疑是两情相悦的,如此一来,应当就不是将军夫人不认可骠骑将军这个夫君了。 这若是这样的话,那上官家的女儿没有缝制出来嫁衣,只怕也就这样一个原因了。 时间来不及。 “还有什么其他的消息吗?” 林典只觉得现在脑海中像是存在着一团乱麻,密密麻麻搅作一团,根本就觅不到开端。 “妹妹上官白曼曾与骠骑将军家有过婚约,皇后曾与一户人家有过婚约,但最终却选择了入宫成为后妃,这个决定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 林典是越听越不明白了。 皇后与骠骑将军有过婚约,结果转头却入宫成了一国之后? 姐姐上官芷烟一早就与人订了亲,结果却阴差阳错嫁给了骠骑将军? 难道说,是上官家出的主意? 还是说,宫里头的那位皇后娘娘,出于某种考量,做出了如此重大的抉择? 这若是深入探究的话,那可就是欺君之罪了。 或许皇后入主中宫的决定,并非出于个人意愿,而是为了各方利益或是宫廷权力的平衡。 “据说,妹妹的后腰处有一块近似白云状的胎记,可是现在不知为何,这胎记出现在了骠骑将军夫人的身上。” 林典先是诧异于金网能够查到胎记这样私密的秘密,又是诧异于那胎记的变动,实在可疑。 “也就是说,妹妹上官白曼用姐姐的身份,嫁给了骠骑将军,而姐姐则冒用妹妹上官白曼的身份和名讳,入主中宫成了皇后?” “现在看来,应当就是这样了。” 小胡子应了一句。 林典脑海中闪过许多想法。 这个上官家,还真够大胆的啊! “你可知,上官芷烟的未婚夫是谁?” 不是说,上官芷烟在选秀前曾订了亲吗? “那桩亲事很隐秘,上官家几乎抹去了所有的线索和痕迹,一时间,并不能查到什么。” “好,有劳了。” 说实在的,对于金网的能力,林典还是很认可的,毕竟,能一下子知道皇后这么些秘密。 说完这话,林典起身,作势就要走。 “大本营换据点的事情,就交由你们去做了,茶馆,勾栏,都是不错的去处,等你们安排好之后,再派个人过去告知我一声,也就可以了。” 林典摔下这样一句话,便要离去。 “主子,属下愚钝,请主子赐药!” 小胡子无法,只得跪地行礼,提醒林典给他解药。 林典轻笑出声,“我加进去的只是面粉而已,并不是解药,放心就好了。” 小胡子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林典。他无法相信自己刚刚喝下的茶水并不是毒药,而只是普通的面粉。 "你在说谎!"小胡子气急败坏地大喊道。 "这不可能!我知道这茶水是毒药!你别想走!" 林典淡然一笑,将手伸出,示意小胡子冷静下来。 “小胡子,你被我给骗了。” 第46章 女帝去了昭阳宫 见小胡子依旧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林典停住脚步,耐心地解释了一句,“这只是个小小的恶作剧罢了。没有人会真的给你毒药喝,更不存在什么解药。” 小胡子愣住了,内心的恐惧逐渐变成了愤怒。 他感到自己被耍了,被愚弄了。 只见小胡子怒目圆睁,双拳紧握,指着林典,颇有些咬牙切齿地大声质问了一句,"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林典微笑着走近小胡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既然这么问,那我不妨就再告诉你一遍,我并没有恶意。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有些能用武力做到的东西,也可以用别的方式做到。我现在的身份地位虽然比不上死去的宰相,但是他能用身份地位让你们维他命是从,我也可以。" 正说着,林典将那个刚才包着面粉的小纸片捏了起来,在小胡子面前摆了两下。 小胡子愤怒的眼神逐渐变得迷茫起来,他沉思了片刻后,自从喝了茶水就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也跟着放松了下来。 "主子,我想,我有些明白你说的话了。" 林典微笑点头,转身准备离开。 小胡子忽然开口,又喊住了他。 "等一下!主子,我小胡子在此立誓,日后一定唯主子马首是瞻,绝无二心!" 林典笑了笑,点了点头。 从当铺的楼上下来,林典从当铺的管家手中将小纸片接了过来。 随后,两指轻轻一捻,那金纸片很快就变成了飞凰绣针的模样,林典手肘动了动,不着痕迹的将飞凰绣针别在了自己的里衣衣襟上。 虽说身上携带一枚绣针并不怎么会引人注目,可他身上的这个却不是一般的绣花针。 他敢说,这枚飞凰绣针,只怕搜遍整个王朝,也就是只此一根罢了。 若是被有心之人发现,再给捅到女帝面前,那只有两种可能性。 要么,被女帝质疑他与淑妃私通,两人之间存在苟且之事,最终落得个淑妃被打入冷宫,而他被乱棍打死的下场。 要么,被女帝发现飞凰绣针背后的秘密,顺藤摸瓜找到金网这个组织,到时候,不止是金网会被女帝收到麾下,只怕他自己也会被女帝视做宰相一党,做了宰相的随葬品。 不论是哪一种可能,他都必死无疑。 所以,怀揣着这枚飞凰绣针,他必须小心再小心。 这样想着,林典并没有在城东多停留,回去拿了自己的药箱,换了官服之后,便往皇城方向去了。 “树公公。” 这次倒是奇怪的很,在养心殿门外没有看到大内总管安福全,却是见到了那次刚结识的小树子。 “原来是林太医,是来给陛下请平安脉吗?” 小树子听到林典的声音,扔下手里的活计,两步走了过来。 “是的,树公公。” 林典应了一句,正想让小树子代为通传,却听小树子话锋一转,“林大人来得不凑巧,陛下处理完今日的政事,便由安公公陪着,往皇后娘娘的昭阳宫去了。奴才知道,给陛下请脉这样的事情可耽搁不得,不出意外的话,还是得请林太医前往昭阳宫一趟了。” 在小树子看不见的地方,林典不受控制的皱了皱眉。 女帝又往昭阳宫去了? 林典暗暗沉思,这女帝作为统治者,即便是身为女性,可对外却是以男身示人,所以,女帝对皇后以及其他后妃的身份,应当有着重要的期望。 他穿越到的又是个古代社会,女子完璧之身被认为是婚姻的基础,上至皇室宗亲,高官贵胄,下到平民百姓,三教九流,无一不在意婚嫁女子身子是否清白。 而皇后,更是承载着传宗接代的责任。 即便是女帝不能人事。 所以,女帝是因为他那日的言语,对皇后起了疑心了? “林太医。” “林太医!” 小树子陡然开口,林典一下子回过神来。 “树公公。” “林太医方才一直在愣神,可是记不清往昭阳宫去的路子,若是林太医有需要,奴才可以领着林太医前去。” 对于林典,小树子显得很是殷勤。 “不必了树公公,我看公公还有事情要忙,就不劳烦公公了。” 林典和小树子客套了两句,背着药箱往昭阳宫方向去了。 只是走在宫道上,林典的大脑就一直在思考着。 不论是出于哪种原因,女帝都会渴望拥有一个贞洁无瑕的皇后,以确保皇室血统的纯正和后续继承者的合法地位。 因此,皇后是否是处子之身,对于女帝来说,至关重要。 林典低头思索着,竟然都忘了转弯,直直的撞到了前面的墙上去。 林典回过神来,正了正乌纱帽,转过方向后,继续边走边思考。 也许是听进去了他那日说的话,或者是女帝听到了一些传闻,或者通过手下的暗卫看到了一些迹象,使得女帝开始担心,皇后是否曾经失去过贞操。 这种怀疑无疑会让女帝感到不安和焦虑,所以,女帝才会出乎意料的在一个稀松平常的日子里,往皇后的昭阳宫去。 只是这样一来,难保不会打草惊蛇。 太后那日在提到皇后之后,张口便告诫他说,宫里太医院的太医,都长着同一张嘴巴,同一条舌头,这话明摆着就是告诫他不要试图将皇后的事情告诉女帝。 若是女帝贸然做些什么引起太后疑心的话…… 林典简直不敢往下想。 虽说女帝登基将近三年,可有大半时间都是慈宁宫那位把持朝政,一直到女帝渐渐成长起来,独揽大权,那位保养得宜的太后娘娘才退居幕后。 但朝堂之上,一定还有太后的人。 女帝根基未稳,若是触怒了太后,太后难保不会对他发作。 那太后可是个狠角色。 若真有了什么事情,他可吃罪不起。 这样想着,林典往昭阳宫去的步子迈得更快更大了些。 若不是宫规森严,不允许内臣在宫道上跑,他只怕都要小跑过去了。 不得不说,皇权至上的社会,就是规矩麻烦多。 但现在不是感慨这个的时候。 万一女帝戳破了那层窗户纸,那他可落不到丁点儿的好处! 第47章 劝阻 这样想着,林典紧赶慢赶,终于在最后一抹霞光也看不到之前,到达了昭阳宫。 林典在不远处停了一会儿,倒是没有听见殿里爆发争吵甚至其他更大的声音。 想来,事件还不是他想得那样糟糕。 林典平复了心情之后,便在宫门外老实巴交的等着通传了。 不多时,安福全出来,引了林典进去。 “微臣给陛下请安,陛下万岁金安!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千岁!” “林典,你怎么过来了?” 女帝沉着声音问了一句。 林典将头低得更低了一些。 他怎么觉得,女帝现在好像心情不是很好呢? 莫不是在他来之前,就已经和皇后对峙过了? 一旦皇后的身份受到质疑,那么整个皇室的声誉都会受到影响,甚至可能引发政治动荡。 对于林典而言,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随时都有可能因为这件事情,而承担太后的怒火! “回陛下话,微臣来给陛下请平安脉。” 林典面色不变,很是淡定的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林典忽然有些庆幸。 他好歹还有一个借口,可以过来阻止女帝太早的将皇后的事情捅出去。 “那便现在吧。” 林典赶忙应下,从药箱里拿出小枕包,伸手搭上了女帝的脉搏。 假模假样的摸了脉之后,沉吟片刻,林典才再度开口,“陛下的脉象尚可,只是为了配合药浴的疗效,微臣今日需要给陛下施针。” 什么药效,什么施针,都是他的借口。 “朕到底不急于这一时,今晚,朕要翻皇后的牌子。” “……” 林典默了片刻。 看样子,自己是猜对了。 女帝对于皇后是否还是完璧之身的怀疑和担忧,逐渐渗透到她对皇后的期望和要求中,她开始对皇后的纯洁性产生疑虑,并希望通过再次召见皇后,来确认她的猜测。 若非如此,女帝根本不会留宿在皇后这里。 毕竟,女帝根本无法与后宫的女眷同房。 他知道,在女帝的心中,皇后一直扮演着特殊而重要的角色。 即便是女帝无法与皇后共度良宵,无法体验那种无法言说的情感和欢愉。 但女帝毕竟是人间帝王,岂能容忍身边亲近之人有异心。 岂会愿意在后宫中给别的下三滥的男人养妻子。 之前,女帝和皇后的关系,虽说谈不上亲密,但总归是同榻和衣而卧。 然而,随着女帝意识到皇后可能已经不是完璧之身这一问题之后,肉眼可见的两人之间的关系开始出现微妙的转变。 意识到这一点,林典赶忙开口,“陛下,这针灸之法,实在不宜耽搁到明日,恐失了药效就不好了。” “林典!”女帝的声音严肃了两分,“朕说了,朕今日,要翻皇后的牌子。” 作为女帝,她享有无上的权力和控制权。 她习惯了在宫廷中左右逢源、任意妄为。 因此,她希望能够掌握对皇后以及天下黎民的决定权,以表明自己皇权至上的绝对控制力。 对于皇后,她想通过召见皇后,来巩固她在两人关系中的主导地位,并确认自己对皇后仍然拥有绝对的控制。 是了,这就是皇权社会。 即便女帝自己身为女子之身,不能给予后宫诸位妃嫔想要的宠爱和恩宠,但依旧不允许她们背叛自己去追寻身体上的片刻欢愉。 “还请陛下听微臣逆耳忠言,微臣绝不敢期满圣上!” 林典无法,只得再次开口,顺便给女帝磕了一个。 明面上,林典作为女帝明晃晃的亲信,他深知女帝的怀疑与担忧一定会导致不必要的麻烦。 不论是对他而言,还是对女帝亦或者是皇后本身,都会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因此,他必须介入并拦阻女帝再次召皇后过来侍寝的行动。 女帝突然就笑了。 她盯着林典看了好一会儿,半晌,才再度开口,“罢了,既然这样,那朕便回去罢!” 话落,女帝袍袖一挥,率先走出了皇后的昭阳宫。 见此,林典微不可闻的松了一口气。 虽说回了养心殿之后,可能还会承担一些女帝的怒火,但想来,应该比太后乃至上官家的惩罚要轻一些。 这样想着,林典无声地向皇后行过一礼后,便转身去追赶女帝的御撵了。 养心殿—— “林典,你屡屡劝阻朕,是何道理?” 果不其然,女帝刚一坐定,就向林典发难了。 林典躬身,行过礼后开口解释了一句,“回陛下话,将皇后再次召来,可能会引起更多的猜疑和争议,甚至可能还会破坏陛下与皇后之间的关系,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林典说的不无道理。 但是一想到自己一个女子,还被人给戴了“绿帽子”,女帝实在是有些不能忍。 “而且……” 林典一时间有些犹豫,该不该将太后的事情告诉女帝。 “说。” 女帝紧皱着眉头盯着林典看,每次林典犹豫的时候,都会告诉她更多的坏消息,实在可恶! “陛下,日前,太后娘娘曾经教导微臣,太医院的太医,都长着同一张嘴和同一条舌头,微臣以为,皇后娘娘之事,还请陛下从长计议。” 林典这话说得隐晦。 但在林典看来,女帝是个比人精还人精的人精,想来应当是可以想明白其中的关窍。 女帝的怀疑与担忧,若仅仅是对皇后产生不公平的待遇也就罢了,怕就怕引起太后乃至前朝的注意,进而引发宫廷内部的纷争和动荡。 他才刚穿越过来不久,才刚被封了一个正六品的院判一职,他可不想这么早就领盒饭。 若是被某些心怀不轨之人钻了空子,女帝一死,他即便侥幸生还,也会被视作女帝一党,便再难有升官发财的机会了! 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应该避免任何仓促的决定。 绝对不能打草惊蛇。 “林典。” 半晌,女帝又叫了一遍林典的名字。 “微臣在。” “朕方才在昭阳宫,无意间看到了皇后腕间的守宫砂,不见了。” 女帝的声线很是平稳,从中听不出什么喜怒。 第48章 迷茫的女帝 林典下意识地想应一句“陛下说的是”。 可在反应过来之后,林典愣住了。 !!! 皇后手腕上的守宫砂,竟然真的不见了。 这足以说明几个问题:第一,皇后现在,已经不是处子之身;第二,太医院的太医中,有人在帮皇后遮掩这件事情。 “林典。” 高座上的女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才开口叫了一声林典的名字。 “微臣在。” “朕是皇帝,可是皇后她,竟然背叛朕!究竟是为什么!” 林典抬头,就见高座上的女帝紧紧地皱着眉头,好似陷入了深深的困惑和内心的挣扎之中。 作为一个统治者,她一直以来都习惯了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并且有着强烈的权力与控制欲。 可是现在,执掌凤印的皇后,几乎可以说是已经摆脱了她的控制。 但是,却没有人告诉她这件事情。 林典默了默。 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现在的女帝。 这事儿主打一个你情我愿,若是皇后乐意,管你是皇帝还是天王老子,通通没用。 “林典,你方才说,太后告诫你说太医院上下一心?” “是。” 林典应了一声,随后又补了一句,“陛下,当时太后召微臣过去请脉,言语中提及了皇后娘娘,之后太后就说了一些敲打微臣的话来,微臣心中思虑不明,这才去了昭阳宫,请陛下不要打草惊蛇。” 林典这话说得倒是没有半分欺瞒。 好像下意识里,林典就自动的和女帝站到了一队。 这一点,恐怕林典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你有什么话,不妨全说出来,朕且一听。” 女帝这时候只觉得脑子里像是有一团剪不断,理还乱的乱麻,一直搅得她根本静不下心来思考。 “陛下,微臣斗胆,太后告诉微臣,太后凤体违和,受不得风,可是微臣探脉却发现,太后娘娘身体康健,并无不妥,是以,微臣只得说医术不精,可太后娘娘却说,太医院的所有太医上下一体,更是提及了微臣奉命去给皇后娘娘请平安脉一事。” 林典三言两语间,将那日在慈宁宫里发生的事情尽数告诉了女帝,而后才总结说,“陛下,微臣以为,这两者之间,一定存在某种联系,太后娘娘那句意有所指的话,不知是在暗指太后娘娘的凤体,还是在暗指皇后娘娘体内使用过红花的痕迹,微臣实在不知。” 林典抿唇,他能说的也就这么多了,至于其他的,就看女帝如何想了。 养心殿了安静了下来。 女帝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林典说得很有道理,她根本就没有什么理由,来反驳林典那些近乎是大不敬的话。 因为,这些大不敬的话,可以说是全是事实。 她需要仔细权衡自己的决策,并且,一定要考虑顾全到宫廷的稳定性和继承规则。 同时,她也需要仔细思考自己与皇后的关系,若是她贸然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只怕会对后续的一切都产生重大的影响,甚至会引发出意想不到的转折点。 “林典,你说,朕今日的举动,是不是太心急了?” 女帝在内心中进行了激烈的挣扎和衡量,良久,女帝才望着林典问了一句。 她是天子! 她如何能接受这样的背叛! “微臣不知。” 林典微微躬身,应了女帝一句。 这女帝,也实在可怜。 刚一登基就大权旁落,生母垂帘听政把持大权不说,在退居幕后之后,竟然还将手伸到了女帝的后宫之中,甚至丝毫不顾及母女情分,偏帮着那个不知道什么关系的皇后。 着实可悲。 只是现在,女帝必须面对现实,必须接受皇后可能不再是完璧之身的事实。 林典垂眸看着地面,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女帝露出这副模样。 往日里的女帝都是威严的,有气势的,一时间,倒叫他忘了女帝也不过是个才双十年华的女子。 女帝瞅了一眼一言不发的林典,将手中经常拿来把玩的碧玉手钏扔到了面前的几案上,发出一声轻响。 除了皇后,和皇后一起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究竟是谁,伙同皇后,一同背叛她! “罢了,林典,你且先退下吧,今日,就不用你在宫中留宿了。” 半晌,女帝才再度开口,敷衍了林典一句。 皇后的事情到底影响到了女帝的心情,女帝一闭眼,就能回忆起昭阳宫中,皇后言谈举止中对她的疏离、冷漠和抗拒。 她开始怀疑,皇后当初答应入主中宫,是否还有其他的动机和目的。 是为了权势,还是为了名利? 明明,太后是她的生母,可是现在,太后说的那番话,竟然隐隐在帮助皇后隐瞒。 究竟是什么原因,可以让太后不顾多年的母子情分,选择帮助皇后那个外人? 女帝有些迷茫了。 但更多的是愤怒。 就连太后都没有向着她,这样她如何不愤怒? “陛下,事情水落石出之前,还请陛下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以观其后效。” 临走之前,林典犹豫再三,还是出言相劝了一句。 在面临抉择和困惑的时刻,女帝必须做出一个重要的决定,无论选择什么,都会对前朝和后宫的关系产生深远的影响。 只希望女帝不会被这件事情扰乱了心智才好。 不然的话,他可就没有倚仗了。 “微臣告退。” 林典饶有深意的看了女帝一眼,行过一礼之后,提上药箱,大步离去了。 宫道虽然蜿蜒曲折,可走的次数多了,倒也不觉得有什么麻烦了。 只不过由于天色已晚,林典一路往宫门口走去,到底还是费了些时间。 “哟,林大人,这么晚了,这是要出宫去给哪位大人问诊吗?” 林典瞳孔微缩,仔细辨认了一番,原来是宋嘉。 那位前不久刚刚同他结交的看门侍卫。 “不是,陛下准了我一天的假期,今日不用在宫中留值,明日更是可以歇上一天,只是在养心殿和陛下说了会儿话,才一直拖延到了现在。” “原来如此,话说回来,林大人给我的药包确有奇效,我现在每次夜里当值,都精神了许多。” 第49章 出宫回府 林典笑了笑。 面前这个叫宋嘉的侍卫,倒是很健谈。 “能帮到宋侍卫是再好不过了,这药包原本也是我随手调配的,实在当不得什么事情。” 宋嘉脸上的笑容很是明媚,“林大人随手调配的药包就有如此奇效,甚至林大人还能在闲暇之余想到给我准备这样一个药包,实在是我的荣幸啊!” 世人每每谈及如何如何是我的荣幸一类的话,林典都会以为这人惯会溜须拍马,实在虚伪。 可不知为何,宋嘉这话说得却很是真诚。 “实在当不得宋侍卫如此说,等后日我再来轮值时,势必会给宋侍卫再带来一些药包过来。” “如此,就有劳林大人了,这药包入水即化,入口微苦,细品之下竟然还唇齿留香,可比我们这些奴才们买的陈年旧茶好上太多了!” 新磨出来的咖啡粉末,怎么看也会比陈年旧茶好上许多。 林典还不曾说些什么,那宋嘉上前两步,用钥匙打开紧闭的宫门,“林大人,时候已经不早了,我也就不再和您多说话了,便是您现在出发,也是得披着星光回到林府上了,若是再晚些,只怕大人回家之后,连口热汤都喝不上了。” 宋嘉将宫门开了一道仅仅容一人通过的门缝,月光顺着门缝撒过来,倒也有些影影绰绰的意境。 “有劳宋侍卫了。” 林典微微行过一礼之后,正要转身离开,就又被宋嘉给扯住了袖口。 “林大人且等一等,”宋嘉一只手扯着林典的袖口,另一只手从胸前摸索了片刻,掏出一个荷包来,“林大人,这是一点碎银子,实在不成敬意,就当我请林大人喝茶!” “使不得使不得,无功不受禄,我哪敢就此收受宋侍卫的银钱呢?” 林典是真心推脱,虽然他确实是比较喜欢银子,但是现在他已经是正六品的院判了,每个月的俸禄都比之前只是个小太医的时候翻了两番,怎么好意思拿一个从七品侍卫小官的银钱? 只是不曾想,一句无心的“无功不受禄”,却是给了宋侍卫借口。 “林大人莫要推脱,大人若是不喜欢喝茶,就当这点子银钱是我拿给大人帮我调配药包的报酬罢了!只是这种药包我也是第一次见过,实在不知道多少价位,若是少了,还望林大人千万不要嫌弃才好!” 林典又推脱了一番,只是到底还是没有说得过面前这个叫宋嘉的侍卫。 宋嘉又是推又是搡,见林典怎么也不肯接,便趁林典不曾留神的时候,一把掀开了林典药箱的盖子,将那荷包扔了进去,随后将林典推出了宫门外,紧接着将宫门一关,上锁。 一连串的动作那叫一个一气呵成,干净利落。 “……” 宫门外,林典一时间有些愣住了,他刚才是被人推出来的? 林典略皱了皱眉,不敢置信的再次打开背着的药箱,将那枚荷包拿出来,对着月光一照,仔细数过才发现,竟然有八百个钱! 林典一瞬间有些狂喜。 这简直就是,意外之财! 出了皇城,到林府还有一段距离,林典干脆就雇了一顶马车。 他也潇洒一回。 “老爷您可是要用车?” “是,到林府去,需要多少?” 那负责驾车的马夫用白巾擦了擦额角的汗,憨厚一笑,“林府是在城西,距离这里还有一刻钟的车程,只需要二百八十个钱。” 多多多多少? 二百八十个钱? 怎么不去抢呢! 林典忍不住腹诽。 那马夫好像看出了林典的犹豫和疑惑,连忙陪着笑又补了一句,“老爷,事情是这样的,晚上的时候马车夫比较少,我们这些能够随时被雇佣的,当然要比白日里要的银钱略多一些,不然,也不会这样一直忙大半天不是?” 好像有点道理。 但足足多了四十个钱! 那可是他上次给宰相看病得到的出诊费的三分之一! 林典有些肉痛,但颠了颠怀里刚才得到的那八百个钱,还是决定挥霍一回! “这是二百八十个钱,你数数看。” 林典拿出来了两吊钱给了那个马夫。 那马夫只看了一眼便收到了胸前特制的口袋里,而后将白巾往肩上一搭,“得嘞老爷,您就请好儿吧!” “这口袋倒是不错。” 林典很随意的点评了一句,便上了马车。 “老爷说笑了,这是家里那婆娘给我缝制的,虽说是难看了些,但却是能装不少东西。以往没有这个口袋的时候,我几乎是每隔上几个时辰,就得回家一趟,衣服原本的口袋根本就装不了多少银钱……” 这马夫倒是健谈,两人说这话,很快就到了林府门前。 林典简单道了谢之后,便从马车上下来,进到府里去了。 虽说还不算是夜深人静,可林府人丁稀少,到底还是比白日里安静了许多。 “老爷怎么这个时辰回来了?府里以为老爷今天又在留在宫里,已经都用过晚膳了。” 管家见林典过来,连忙将林典一直背着的药箱接了下来。 “雅儿呢?” 这么几天没见,想来那个小丫头应当很惦记他。 “老爷,雅儿姑娘已经睡下了,不过夫人还不曾睡下,老爷可要过去瞧瞧?” 自从林典在全府上下都承认了阿绫的身份之后,府里的人便都用“夫人”来称呼阿绫了。 “好,我自己过去,你且去休息吧。” 林典简单地吩咐了一声,便往阿绫的卧房里去了。 刚推开门,就看到阿绫正坐在窗前,迎着烛光绣着什么。 “怎么这么晚了还在忙活?” 林典一边说着,一边从背后揽住了阿绫柔弱无骨的腰肢。 阿绫的身体有一瞬间的紧绷,在意识到来人是林典之后,整个人又很快放松了下来。 “这个时辰过来,可吃过晚膳了?” 林典将下巴搭在阿绫的肩膀上,略点了点头,“吃过了,只是看到夫人这样秀色可餐,着实是想再吃一些。” 说着,林典微微侧了侧脑袋,在阿绫的耳垂后方落下了轻轻地一吻。 方才推门进来看到那样岁月静好的一幅画面,林典心里就升腾起了一抹想要与阿绫温存的心思。 第50章 妖娆来访 “你这人,好没正经。” 林典温热的呼吸打在阿绫的颈间,阿绫感觉到痒意,在林典怀里微微躲着,忍不住嗔怪了一句。 “夫人不喜欢吗?” 林典反问。 阿绫将手中的绣棚放下来,将针线也一一码好,这才将手覆上林典的手,“你少胡说,你的夫人可以是很多人,但唯独不能是我。” 话落,阿绫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 “我说过了,在我心里,你就是做我夫人的上上人选。” 两人温存了片刻,林典有些心猿意马,“早些安置,可好?” 阿绫只觉得气氛实在旖旎,面上更是绯红一片,听得林典低沉而又有磁性的声音,阿绫低低地应了一声,微微点了点头。 不同于那日在宰相府时的主动,现在的阿绫有些羞涩的模样,落在林典眼里,实在是勾人。 阿绫半推半就的就被林典给推到了床边,而林典袍袖一挥,带动的风吹熄了烛火,屋子里瞬间暗了下来。 “现在屋子里黑漆漆的,只有窗子能透过来一些月光,倒叫我想起了那晚在宰相府中发生的一夜旖旎,我记得,阿绫可是格外主动……” 林典话还不曾说完,就感觉到唇瓣上好像多了一抹柔软。 阿绫用自己的唇封上了他的。 林典瞳孔微缩,他只觉得自己脑海中像是有一根弦一下子被崩断了,当即也不管是该温柔还是该如何,三下五除二就褪去了阿绫本就薄如蝉翼的衣衫,欺身而上。 管家夜里巡视,经过夫人卧房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了有些难以启齿的声音,低头略一思索,老脸一红,很快就走开了。 而屋里头,也确实如管家想得那样,一室春光,激战正酣。 一直又过了小半个时辰,那令人面红心跳的声音才渐渐弱了下去。 云雨初歇。 黑暗中,林典揽着阿绫光滑的脊背,低沉着声音问了一句,“我不在府上的这些日子,淑妃或者宰相府那边可有过来找你的麻烦?” 他可是还清楚的记得,淑妃奔丧那日,看他时如同蛇蝎一般的眼神。 “说什么胡话呢,若是他们来找我的麻烦,你现在哪还能见到我?” 林典低笑出声,阿绫说的倒是不无道理。 或许,是因为金网的缘故? 罢了,不想那么多了。 “睡吧。” 一夜好眠。 翌日,林典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身。 宫里那些零零散散忙忙碌碌的事情暂时告了一段落之后,林典终于感觉卸下了一身的疲惫,连带着看晾在外头的官服都觉得顺眼了许多。 “老爷,您终于起身了,府上来了一位客人,指名要见老爷您,现在在客房等着呢,夫人已经去陪着了,不过您还是亲自去看一看的好。” 听到管家这样说,林典略一思索,就大步流星的往正厅方向去了。 刚到门前,就看到阿绫坐在上座,而一旁下首坐着的,不是妖娆又是谁。 “主子。” 妖娆先开口叫了林典一声。 林典微微点头算是回应,而后走到阿绫的身边坐了下来。 “既然夫君过来了,那妾身也不用再在这里陪客人了,妖娆姑娘过来,应道是有些要紧事要找夫君的,妾身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们了。” ??? 阿绫啥时候叫过他“夫君”? 林典若有所思的看向妖娆。 莫不是,阿绫这是在宣誓主权? 没过多长时间,阿绫又从厨房里出来了,与方才两手空空的她不同,现在的她手里端着一个托盘,而那托盘上面有一壶刚沏好的茶,以及两个空的茶杯。 一想到方才林典主动坐到了她的身侧,阿绫心中不由得有些窃喜。 再次到了客房,就见林典单手扶额,好像在想些什么事情。 阿绫轻轻地走了进来,也没有打搅他,而是悄无声息的将那托盘放到了林典面前的桌子上。 可即便动作再轻柔,那托盘被放到桌面上发出了轻轻地一声响,到底也还是惊动了林典。 林典将扶在额头上的手放下来,随即抬眸看着阿绫,只是面上却没有什么表情。 “夫君这是怎么了?我刚刚离开的时候,看你还挺高兴来着,这怎么没过一会儿,就一脸的憔悴呢?莫不是妖娆姑娘可是说错什么话了?” 被阿绫点到名字的妖娆忍不住挑了挑眉毛,这关她什么事儿? 阿绫这样说着,可心中却忐忑不安,她原本是想着趁林典此刻的兴致,用这壶茶叶来讨好讨好他,可是现在看来,她的这个举动是有些多此一举了。 她觉得,自己是越来越看不懂林典了,又或者说,她可能从来就没有真正了解过他,而林典也不曾想让任何人走进他的内心。 毕竟,她根本就不知道,林典什么时候有了这样一个美貌且伶俐的属下。 这让她有了一些危机感。 “无妨,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林典飘飘然回答了一句。 “夫君,这是府邸今日刚送来的碧螺春,你暂且尝一尝。” 阿绫犹豫再三,还是将方才不曾说出口的话给说了出来,毕竟这茶泡都泡好了,也不能浪费啊。 阿绫虽然极力不表现出来任何的表情,可是她的小心思还是被林典猜到了。 林典垂眸笑了笑,也并不打算拆穿她,毕竟阿绫这丫头没有安全感,他一向是知道的。 特别是对上和她年龄相仿,样貌也丝毫不输于她、人如其名的妖娆,她的没安全感会表现得尤为明显。 这样想着,林典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两分。 随后,林典将袖笼往上提了提,端起桌面上阿绫给沏的那杯茶水,放在嘴边吹了吹热气,待那茶水的热气散去,林典仰头,便将那茶水尽数送入了腹中。 不得不说,这今年新出的碧螺春,果然是好茶。 在还没有穿越过来之前,林典便听说过这一等茶业碧螺春的鼎鼎大名,却一直没有机会亲自品尝真正由人工煮制出来的茶水。 他总觉得,工业化产出来的茶叶,多少有些失了原生态的味道。 可是现在,他来到这个古代社会,凭借着自己的努力,阶品一升再升,自然也就偶尔能喝上一口这样的贡茶。 第51章 迁居进展 “好茶,果然是好茶。” 林典喝完,很是中肯的点评了一句,随后又重新将茶杯放入到托盘上。 阿绫见状,到底也不能就这样怠慢了那个叫妖娆的女人。 便上前一步端起那托盘,走到妖娆跟前儿,拿出一个没有用过的干净的茶盏,给妖娆也倒了一杯茶。 “妖娆姑娘也尝一尝这茶,说起来,这还是老爷刚刚升任院判的时候,宫里送来的赏赐呢!” 阿绫笑得很是和善,看妖娆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亲妹妹似的。 笑面狐狸。 妖娆在心里评价了一句。 再垂眸看看桌边还氤氲着热气的茶,到底没有说什么,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 “尚可。” 林典清楚的看到,在妖娆说完这两个字之后,阿绫面上的笑容闪过了一丝裂痕,但下一秒又恢复如初,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那阵儿窘迫似的。 “阿绫,”林典唤了一声,“你先去忙吧,我和妖娆,还有些事情要谈。” 阿绫微微蹙了蹙眉,他这是想要和那个女人独处? 阿绫心中思量着,但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好,那就请夫君好生招待妖娆姑娘了,正好咱们几间铺子的会计过来报账,我过去瞧瞧。” 林典笑着点了点头,眼见着阿绫端着托盘走了出去,林典这才将目光落到妖娆身上。 只是他还不曾开口,那一直以来有些话少的妖娆抢了先,“方才出去的这个,就是杀害宰相的元凶吧?” 妖娆的语气听起来很是笃定。 林典几乎是下意识地瞪大了眼睛,回过神来后下意识地往正厅外看去,这话若是被有心之人听去,可就不好了。 但很快,林典就反应了过来。 林府上下统共还不足十个人,有几个林典自己还叫不上来名号,更不可能被外人知道什么了。 “何以见得?” 林典不动声色的问了一句。 “猜的。” 妖娆刚才也不过是随口一说,可现在看林典的反应,八成就是这样了。 “你要为宰相报仇吗?” 林典眸光微眯,一时间,他竟然有些忌惮面前这个代号叫妖娆的女人。 金网的能力肯定是有的,不然不会知道皇后的那么多事情。 也正因如此,林典才有些忌惮。 若是妖娆动了给宰相报仇的心思,先将阿绫拖下水,下一个就是他。 这件事儿根本不能闹到明面儿上来。 若是让宰相夫人知道了,进宫朝见时将事情告诉女帝的话,女帝为了自己的千古名声,少不得要他来做这个替死鬼。 到时候,可就真正棘手了。 “主子放心,我没那么傻,不会为了一个死鬼旧主,得罪新主子。” 妖娆轻笑出声。 林典心里也舒了一口气。 “今日过来,是有什么事情要汇报吗?” 林典自然而然的转移了话题。 “我们按照主子的吩咐,将总部迁到了京城最是繁华的北大街,我和胭脂姐都在红袖楼,胭脂姐更是成了花魁,每天都有很多达官权贵争着点她,不瞒主子说,这烟花柳巷,倒还真是个打探消息的好去处。” 妖娆口中的红袖楼,是京城最大的烟花之地,人多口杂,做什么事情都方便。 当然是个好去处。 林典眉心跳了跳,一是震惊于金网的办事速度,二是惊讶于他们竟然真的搬去了北大街。 他可是还记得妖娆那日对于打家劫舍那些高官贵胄的兴致可是很高。 “你没有去做什么不该做的吧?” 妖娆有些疑惑,但很快也反应了过来林典是在说什么,当即风情万种地笑了一下,“主子放心,奴家不是那样的人。” 林典只觉得喉咙一紧。 妖孽。 他记得,那晚在宰相府,阿绫就是这样吐气如兰的自称“奴家”,甚至更是连声说着“求您疼我”这样的话。 林典只觉得自己胯下某处好像不受控制的有了反应。 “其他几个呢?” 林典吞咽了一口口水,略有些不自然的转移了话题。 妖娆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明显,是个女人在察觉到自己魅力不俗的时候,都会更高兴。 即便是她这种长期流连花丛的女人,也不例外。 “小胡子也跟着留在了红袖楼……” ?! 林典怀疑自己听错了。 小胡子可是个男的! 留在青楼上班??? 难道说这个朝代就已经存在男生之间的那种关系了? 像妖娆这样子的女人,最擅长察言观色,只一眼就能将林典的想法猜个七七八八。 “主子可别想差了,胭脂姐作为花魁,身边自然该跟着个侍卫,如若不然,有人对胭脂姐的美貌起了歹心……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莫过于小胡子出入更方便,除了主子去红袖楼主动到我们去的时候,也可以让小胡子来告诉主子一些消息不是?” 这话说得在理。 林典点了点头,倒是没有反驳什么。 “王戈说,他昨晚遇到主子了,不过看在不打草惊蛇的份儿上,王戈并没有现身联系主子。” 林典有些不解,“王戈混到皇宫里去了?” “那倒没有,马车夫。” “……” 林典一瞬间有些无语。 看来,昨晚他“打车”的时候,王戈就在附近了。 “白浪呢?” “白浪在一品居,做了个评书先生。” 林典一阵哑然,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不得不说,金网的这五个二把手,还都有些能耐。 “做得不错。” 林典很是中肯的点评了一句。 “那是自然。”妖娆很麻利的应下了林典的夸赞之语。 “对了,有没有关于太后的线索或者消息?” 妖娆微微蹙眉想了想,“主子,关于太后的线索是真的不算多。您也知道,宰相大人在的时候,我们金网主要是为了宰相大人的仕途以及淑妃娘娘在后宫服务的,所以陛下的后宫中,对于比淑妃娘娘高一品阶的皇后娘娘关注甚多,而对于太后,却鲜少有关注。” “一点消息都没有吗?” 林典着实是想知道,这个太后娘娘,究竟是怎样的一个角色。 那日慈宁宫的闷热,林典是怎么也忘不了。 那死老虔婆还故意让他大晌午的在慈宁宫的殿外站了将近一个时辰,言语间还连敲打带威胁,多少有些过分。 第52章 细碎日常 “那肯定不能,还是有一些的。” 妖娆皱眉思索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太后的生母就是上官家的女儿,所以在某些程度上,太后和皇后之间,是有些亲戚关系的。” 林典心里暗暗盘算着,按照太后和皇后的年纪来看,两人肯定是差了一辈,皇后的爷爷与太后的妈应当是亲生的兄弟姐妹,所以除去该叫的那声“皇额娘”,皇后其实可以叫太后一声“姑姑”? 林典几乎一瞬间就想到了穿越前声名大噪的甄某传。 只是又与甄某传有些不同,太后不算是上官家的人,自然不必竭力保全上官家的荣耀,所以太后究竟为何这样包庇着皇后呢? 实在有些令人费解。 “太后本人和上官一家很是亲近,或许是太后的生身父母之间有些嫌隙,太后自出生后一直到长成,几乎是有将近十年的时间,是由上官一族养着的。当时太后被赵家接回去时,已经是豆蔻年华,到了参加选秀的年纪。” 妖娆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林典,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年轻的时候,太后容貌倾城,顺利通过了殿选,刚一入宫,先皇就给了她一个仅次于皇后和四妃的嫔位,再后来,一对龙凤双子,直接保全了太后的此生荣华。” 林典点了点头,怪不得那天,女帝说起自己的身世时,会说后来世人都传死的是那个公主,而不是那个皇子,才有了后来女帝女扮男装上朝堂的场面。 “后来,先皇的身子骨一天比一天差,诸子夺嫡时,因为赵家和上官家的支持,先皇立如今的陛下为储君,而先皇驾鹤西去之后,新皇登基,那位刚一入宫就是嫔位的赵家姑娘,成了当仁不让的太后娘娘。” “所以,这位太后娘娘以某种东西做交换,得到了上官家的全力支持,这种东西,若是猜得不错的话,就是让上官家的女儿为后?” 林典接过了妖娆的话头,将自己心底的猜测说了出来。 妖娆点了点头,“不出意外的话,应当就是这个样子了。” 可是仅凭着这些,就能让太后连自己的亲子都不顾,这样偏帮着皇后? 未免有些太过牵强。 这样想着,林典不禁摇了摇头。 “你们就知道这些了?” 妖娆点了点头。 这个主子有些古怪,也不曾给他们下达什么命令,就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随口就那么一问。 无论是她还是小胡子,这么些年搜集的这么多的信息,能在短时间内回想出来这么些,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好。” 林典应了一身,又唤来阿绫将自己的药箱拿了过来。 “这是我给你配置的解药,你拿去用,晚饭前温水冲服,隔天一次,一个月就可以痊愈了。” 闻言,妖娆的眸中闪过一丝狂热,连带着同林典说话的语气也真诚了许多。 “多谢主子!” 林典笑了笑,让人将妖娆送了出去。 一晃又过了一日的光景。 林典只觉得惬意非常。 清晨,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洒到地面上形成斑驳的影子,微风徐徐,林典伸了个懒腰,又按照古书里记载的那样打了一套五禽戏。 一套动作下来之后,林典只觉得整个身体都轻松了不少。 迎着晨光,林典站在瓦片下的走廊里,淡定又缓慢的打了一个哈欠,缓缓向上张开了双臂伸了个懒腰,驱走了一身的懒气。 林典瞅了一眼地上树木的影子,这个时辰女帝也是时候下早朝了,他现在往宫里去,正合适。 虽说林典现在官级六品,但事实上,这个品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目前来看,林典还是没有机会和那些将军宰相们一起同聚在朝堂大殿之上的。 更何况现在林典还只是太医院的一名院判,属于内臣,不同于外臣,那便更加没有机会和他们同堂共坐了。 虽然女帝现在比较重视他,每次都会点名让林典来为她请平安脉,可那也只是女帝让他进宫询问事情的借口罢了。 这一切,林典心中再清楚不过。 可那又如何呢,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林典有机会也有把握,未来,他一定会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番天地,毕竟他有自己的雄才武略,而这就是他成功成仁的资本。 梳洗完毕后,林典换上官服,背上那沉甸甸的药箱后,就打算前往京城最中心的位置,皇宫。 可就当他刚要迈出府邸的大门时,阿绫却在背后叫住了他。 “夫君还未吃早饭,怎么便这样急急忙忙的就走了,是遇到什么事情不好解决吗?” 说着,阿绫的眼里竟然蓄了一些眼泪,就连她自己也未曾发觉。 那晚温存过后,夫君问她有没有人来找她的麻烦,莫不是宫里那位娘娘有心为难夫君? 闻言,林典转身回眸,对上阿绫那人畜无害的面容,心底有些动容。 自从昨日妖娆走了之后,四下无人时,阿绫也会含羞带怯的唤他一声“夫君”了。 每次都会叫得他心里痒痒的。 特别是现在,阿绫眼眶中很是晶莹,眼泪欲滴未滴,更是触动了他身体内最原始的反应。 他原本是想让阿绫多睡一会儿的,是以他起床时特意小心翼翼的,尽量不发出什么动静,可是没想到,还是惊动了她。 林典听到阿绫的呼唤后,又折返了过去,对着阿绫语气温柔的开口,“往日里是陛下体恤,我可以一直到午后再去宫里,可是今日太医院的轮值记录上,该我轮值,我自然要早去一些,所以才起了这么一个大早,可是没想到却惊动了你,实在是万分抱歉。” 这样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放在阿绫眼里却变了味儿,明明他都已经在府上承认了和她的夫妻之实,可为何说出来的话,却又是如此疏远呢? “你是我夫君,怎么能对我说抱歉呢,本来应该是我比你早起一番,伺候你洗漱穿衣的,你这倒是对我说起了抱歉了,这不是有失伦理分寸吗?” 阿绫皱着眉头说完这些话,面上更是难掩忧愁之色。 这样的林典,让她觉得自己的存在有些多余。 第53章 王德贵 甚至还要他时常关心有没有宰相府或者淑妃的人找她的麻烦,阿绫越想越觉得,自己就是个累赘。 听到阿绫这般小心的不能再小心的话,林典心底泛起阵阵涟漪,到底是没有得到过疼爱的人啊,即便是到了现在,她与林典都已经有了这层关系,她还是会处处充满小心。 那感觉就好像如果自己说错了话,那好不容易照耀在身上的唯一一点光亮,又会被再次夺走似的,而她自身,也会重新陷入到黑暗之中。 林典不想让她这么想,因为阿绫现在是他的女人,他也不会再让阿绫再次经历以前常人不能承受之苦。 “阿绫,你不必想这么多,你我既然有了夫妻之实,那我肯定也会对你负责的,你也不必这般讨好我,现在时间还早,你回屋再睡会吧。” 林典把心之所想都说了出来,不知道这个阿绫能不能明白。 阿绫现在这副患得患失的样子,说到底,还是从小缺乏安全感造成的。 片刻后,阿绫脸上露出一丝喜色,刚刚还有些忐忑不安的心因为林典的安慰,在霎时间平静了下来。 “只是夫君走的这样早,雅儿醒来怕是要闹了。” 林典笑着将阿绫被风吹散的碎发别到耳后,“那就劳烦夫人帮我好好哄一哄那个小丫头了。” 闻言,阿绫面上的笑意更深了两分,“那好,夫君可要记得,一路小心。” “记下了。” 说罢,阿绫便转身回屋,微风轻拂,衣衫也飘飘然起来,林典看在眼里,脑海中忽然蹦出来一个词语,人淡如菊。 这是林典所能想到的,最符合阿绫形象的词语了。 又或者说,林典从来没有见过阿绫这般雅致清丽的姑娘了。 直到阿绫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林典眼前,林典便又重新提了提肩膀上那背着药箱的带子,大步流星的往皇宫方向去了。 虽然这天色还早,可是街道两边的商贩已经开始摆起摊来了,更有一些卖早点的摊位烟雾缭绕之间,满是市井气息。 刚一出门,林典便看到了这样一番祥和的景象,不由得心情也跟着畅快了许多。 “老爷,老爷,坐车吗您嘞?” 一个马车夫见林典出来,连忙将白巾搭在肩膀上,小跑着上前去询问林典。 看着他一身官服的行头,八成是在京城皇宫里谋的一份什么差事,虽然不知道具体是做什么的,但是肯定不是一个芝麻小官。 即便是,也比京郊的小官也富上许多。 也正是因为如此,那马车夫便打定了林典的主意。 既然在皇宫里做差,那么俸禄也肯定是少不了的,他也能借此机会,向林典多讨要点银子。 不得不说,面前这位马车夫的这个想法是很好。 可是他完全不了解林典是什么样的人,既然能凭借着自己的头脑,从一个八品的芝麻小官到现在进阶为正六品,甚至日后还可能更高,这就足以说明林典绝非一般人,所以这个车夫的心思也自然会打水漂。 见那马车夫的询问,林典也驻足在了跟前,毕竟自从昨日请了马车回府之后,再看去皇宫的路程,林典竟然觉得有些远了。 或许,这就是由奢入俭难吧。 林典思虑一番,觉得他还是有必要借助交通工具去的。 “你这几个钱?” 面对林典的询问,那马车夫还以为林典上套了,回话时的态度更是便点头哈腰:“回老爷的话,三百个钱。” 闻言,林典顿时一惊,这还真是狮子大开口啊。 而那车夫见林典犹豫不决,便又接着冠冕堂皇的解释了一句:“老爷您不妨看看,我们这是第一班,现在这个时辰,许多马车夫都还没有上街,而且早上的钱都是难挣的,你还是多理解一下吧。” 正说着,一位年纪较小,个子不高,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的男子从背后拉着一辆马车来到了林典面前。 “老爷,坐车吗,二百个钱,不算路程。” 哎吆呵。 林典不由觉得有些好笑,这是被截胡了。 不过也正好,先前那个马车夫眼里透着精光,一看就是心术不正之人,报出来的价格更是狮子大开口。 而面前这个小男孩虽然身着破旧,但眼神中却透着一股清澈的愚蠢,那稚嫩的脸庞也告诉林典他这人应当是初入社会,刚来这车行不久,人情世故方面也懂得少一些,肯定也是不会骗人的。 “小兄弟,我就坐你的车。” 说着,林典便从口袋里掏出二百个钱来,递给那个小男孩,然后便坐上了他的马车。 那小男孩收到钱之后,只放在手里掂量了几下,然后立刻将那钱放入口袋里,对着身后的林典展露笑颜。 “老爷,您坐好嘞。” 留下刚才那位车夫傻愣愣的站在原地,他这如意算盘,终究是打了一场空。 “老爷,看您这穿得气度不凡,像是小说戏文里面说得官服,您是要往皇宫去吗?” “是往皇宫去的,小兄弟。” 林典随口应着,只是这漫长的路程多少无聊,林典左右不知如何开解,便开口和那小车夫唠唠嗑。 “哎,小兄弟,我听你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啊,你是外地过来到这里挣钱来的吧?” “老爷这话说得倒是不错,还让您给说对了,我家住在南城郊外贾家坡,家里有一病重的老母,需要每天喝药来维持生命,家父去的早,我还是家里的独苗,所以照顾母亲的责任就落到了我的身上。” 因为车辆的颠簸加上牵引力的不断输出,再加上那小车夫也是个新手,马儿有些不停他的使唤。 短暂停顿了一会儿,那马车夫将行进的方向控制好后,他又继续开口,“一个多月前,我也是听村里人说,这里车行挣得钱多一些,接待的客人都是达官显贵,而且我家里也确实已经没有钱能继续给我母亲治病了,所以我就来到了这里,想着多跑跑车,多赚赚钱,然后先还清镇上大夫的药钱,剩下的,再继续给我母亲买些药材。” 听完,林典不由得有些动容,如果是在他未穿越的那个社会,这个小车夫还应该接受十二年义务教育,哪里会经历这些? 第54章 专用车夫 “那你叫什么名字?” “啊这……” 那年轻的马车夫有些犹豫,他好像不能随便就将名字告诉陌生人吧? 即便是隔着轿帘,林典也还是听出了那小车夫的担忧,便连忙开口解释了两句,“小兄弟,你不要担心,我不是什么坏人,我是觉得你的车钱收的少,而且以后,我要去皇宫的次数还多着呢,我正好能够预定你的车去。” “啊,真的吗老爷,如此就再好不过了,我姓王,叫德贵,老爷叫我小贵子就好。” 那小车夫听了此言,明显语气里有些激动,架马车的动作也更耐心了些,力求稳妥,生怕颠了车厢里坐着的这位贵人。 他年纪轻,驾车技术还不成熟,就连这跑车的马还是从邻居大婶儿家里借来的,每天还要给大婶儿二百个钱。 等大婶儿家儿子从军回来了,还得再还回去呢! 若是这个看上去很是年轻面善的官老爷可以经常坐他的车,照顾他的生意的话,那这位老爷可就是他生命中的贵人了! “你家住在贾家坡,你却姓王,还真是有些令人意外呢?” “害,老爷,这可就说来话长了,等日后有机会,我再给您细细说。这皇宫到了,老爷就准备下车吧。” 正聊的火热,使得林典完全没有注意到这皇宫就在眼前。 许是和这小贵子有些投缘,平常觉得有些遥远甚至枯燥的路程,今日竟然不觉得有什么。 小贵子用马鞭指挥着前头拉扯的马,待正式将马车停好之后,他便绕到了后面来,整个人将腰弯到极致,做马凳状,以方便车里的那位贵人从车上下来。 可是林典却并没有其他官家那样的少爷脾气,越过小贵子后便径直的下来了。 “小贵子,那我日后就便叫你小贵子了。” “好嘞老爷。” 看那小贵子有些腼腆的笑容,林典面上也不由得被感染了一丝笑意。 “小贵子,你既然想要出来跑车,为何不专门备上一个供客人上下的马凳呢?” 林典着实有些疑惑,也着实见不得旁人在他面前这样卑躬屈膝。 “老爷有所不知,这在京城地界儿,坐马车的人本来就不算多,女眷更是少,而男子大多觉得马凳那是给女人和小孩子用的,自己根本拉不下脸来用,所以车上并不曾准备马凳。” 小贵子依旧笑得腼腆,“只是,还有一些男客多少有些刁钻,说马车车厢太高,自己下不来,小的也就只能这样弯下身来,用腰做一级台阶,让客人下马车来了。” 林典听了不由得皱了皱眉。 这不明摆着是在欺负人吗! 林典看着面前这个几乎是在傻笑的小伙子,心底只觉得这人是个单纯无害之人,每天预用他的马车,让他少在外面风吹日晒些时辰,也算是自己的一点帮助了。 “小贵子你记着,以后在我这里,不需要行这些礼数。” 闻言,那小贵子尚有几分稚嫩的脸上明显有些错愕,“可是老爷,我以前拉客的时候,他们都需要这样的啊,有些人还让我为他们擦鞋,我也觉得这是我该做的啊,他们给钱,我为他们做事,这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可是他们让你做的超出了你的工作范围。” 林典叹了口气,说到底,小贵子的人生阅历,终究还是少了些。 罢了,若是日后可以让小贵子跟着他,倒也可以少受些苦。 正好,他自己也能多一个专用的车夫,何乐而不为呢? “今日戌时,你还是在此地等着我吧,届时我会再坐你的车的。” “好嘞,老爷。” 林典背上了药箱,往前走了两步,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拐了过来,“我听别的马车夫说,有时候挣得钱多了,还得中午或者什么时辰回去一趟?” 或许,可以让小贵子将他那老母拉过来,等到他回府的时候,也好给那老婆婆瞧瞧。 他不是没有听说过,越是穷的人,找到的大夫也都是没什么本事的,或许,小贵子的老母生得不是什么重病也不一定呢! 小贵子刚想直起腰来缓缓精神,就见林典又折返了过来,连忙又弯了弯腰,“老爷说笑了,我是刚来的,而且要的银钱也少,根本就不像他们那些挣钱挣得多的,只不过,家有老母需要定时服药,所以我一般巳时末就会回去,过上一个时辰再回来。” 林典点了点头。 “你若是方便的话,可以晚上在此处等我的时候,将你那老母接来,我正好也是个太医,方便帮你老母瞧瞧。” 小贵子高兴地溢于言表,“扑通”一声冲着林典跪了下来。 “要是真的可以给老母治病的话,那小的就先在此谢过官老爷了!” 说着,小贵子像是察觉不到痛似的,跪伏在地上咚咚咚三个响头。 林典连忙将小贵子扶起来,这宫门口满是下朝出宫回府的官员,人多眼杂的,可别再参他一本。 不过,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内臣太医,应当入不了那些言官的眼吧? 林典没有在宫门口做过多地停留,和小贵子稍作寒暄,背上药箱就往养心殿方向去了。 小贵子立在宫门口,盯着林典的背影看了许久,一直到再有官员过来,要坐他的车,小贵子才回过神来。 小贵子连忙钻进车厢里,想要仔细收拾收拾车厢,让新客上马车,这才留意到车厢的座位上,静静地卧着一吊钱。 外头客人催得紧,小贵子也不好再多想什么,只先将那一吊钱揣到怀里,请客人上车来了。 当然,这些就和林典无关了。 彼时,林典正背着药箱,往皇宫内走去,在这戒备森严的京城之内,无论哪一个关卡都得要通行令,林典也自然不例外。 不过女帝给了他一块令牌,能让他在这京城畅通无阻,是以有些城门守卫一见林典出示的令牌便为他自动放行,只因着那令牌上写的女帝亲赐四个大字,又有谁敢阻拦? 远远地,林典看到了刚刚下了早朝的各色官员。 他们各个身着各自阶品的官服,在那官服的外面又是一些富丽堂皇的珠子,在阳光下微微泛着光。 第55章 再见太后 林典眯了迷眸子,就见这些官员倒是没有将珠子统一着装。 有的戴在脖颈上,有的则缠在手腕上,就连他们手上拿的笏板,都因为家族背景以及阶品的高低,分出来了个三六九等。 林典停留在原地,阳光照耀之下,他不由得挑眉,这个世界,无论身在何处,身在哪个时代,都会有高低贵贱之分,想到这儿,林典便又摇了摇头,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普天之下,大同社会”,这简直是扯淡,还有那些人生而平等的话更是些无稽之谈,有的人一生下来就是帝王之家,一生的富贵命,而有的人一出生就生活在贫民窟,终其一生最后也只落得个穷困潦倒的下场。 既然老天让林典穿越到这个时代,给了他重来一次的机会,那么林典一定会好好抓住,而且他要赢,要赢得漂漂亮亮! 再次确定完内心的想法之后,林典的步伐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亦步亦趋的继续往养心殿的方向走去。 不多时,林典走到了内廷。 正看见安福全领着一队的太监公公跟在女帝后头,往养心殿方向去呢。 林典放缓了脚步,不远不近的跟在了队伍的后头。 一直到女帝进去了养心殿,林典远远地站了一会儿,才缓步上前,得了通传之后,略整理了一下衣着,迈着四平八稳的八字步走了进去。 “微臣林典,参见陛下万岁!” “先不急着诊脉,且等到傍晚吧,你既然这时候来了,就先在一旁候着吧。” 女帝面前正摆着一封刚看了一半的奏折,听见林典行礼问安,便不含情绪的说了一句。 “是,陛下。” 林典应了一声,便静静地在右侧方立着了。 女帝一心扑在奏折上,竟然好久都不带换一个姿势的。 林典只站了一会儿就觉得有些累了,只得偷眼四处看着以转移注意力。 在看到女帝那跟个模型似的姿势后,林典内心深处深深地陷入了自我怀疑。 莫不是他记错了? 他记得,方才他往女帝的方向看的时候,就看到女帝是这个姿势。 林典有些不确定,也顾不上看养心殿的陈设了,一心盯着女帝瞧。 好厉害。 眼睛都不带眨的。 林典表示很震惊。 女帝这是灵魂出窍了还是走神了? 那折子上面写了千八百字吗?这么久还在盯着那一页瞧? 还是说奏折就是这样写的? 文言词汇太多了,女帝自己也看不懂? 林典表示不理解。 但是林典想搞清楚其中的缘由,所以林典盯着女帝又看了好一会儿。 是他的错觉吗?女帝脸红了? 女帝为什么会脸红? 林典脑子里还在各种问号,忽然,他就看见高台上坐着的那人“啪”一下将奏折给阖上了! 嗯? 哪个大臣触怒龙颜了? 林典这边还在胡思乱想着,下一秒,林典就发现自己对上了女帝古井无波的眸子。 !!! “朕很好看?” 见林典还在愣神,女帝不由得出声问了一句。 这家伙从进了殿来就一直盯着她瞧,不知道避讳的吗? “陛下天颜。” 林典终于回过神来,连忙回了一句。 “朕不是说朕的地位。” 女帝再次开口,干脆反驳了林典的说法。 林典有些无语,他的意思明明是说女帝长得像天上的神仙,她倒好,曲解他的意思也就罢了,还要他继续点评。 “陛下,微臣以为,陛下龙颜惊为天人。” 林典觉得,自己好像在恍惚间看到女帝笑了。 “太后不是说身子不大安乐吗?林典,你陪朕往慈宁宫走一遭吧。” 女帝简单说了一句,便起身往外头去了。 林典其实很想说,他不太想去。 若是女帝和太后起了争执的话,他知道得太多,岂不是就要当炮灰了? 虽然林典不想去,但是他没有理由、也没有权利拒绝女帝的要求。 慈宁宫—— “儿臣给皇额娘请安。” “微臣参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 来的路上,林典就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谨言慎行,谨小慎微,最好让女帝和太后都忘记他的存在才好。 只是这刚一到慈宁宫,少不得要给这位当日折腾他的太后磕一个。 “皇帝朝务忙,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了?” “儿臣听太医来报说,皇额娘身子不大爽利,故而带了林太医过来,也好给皇额娘瞧瞧。” 得。 上来女帝就提他。 太后的动作看上去很是娴静,只见她笑着轻轻眨了一下眼睛,像是在感慨女帝的孝心似的。 过后,太后又将搭在腿上的大氅往上提了提。 “老毛病了,不碍事。” 话锋一转,太后将话题转移到了女帝的身上,“倒是皇帝,前朝事务多,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皇帝时时操心,处处留意,皇帝本身更要注意自己的身子。” “儿臣明白。” “哀家听说,这小林太医,是皇帝刚刚晋封上来的?” 林典眉心跳了跳,直觉这老太婆想作妖。 “是,儿臣给了他院判一职。” 软塌上,太后听了女帝的话笑着点了点头,“皇帝赏罚分明是好事,只是这小林太医到底年轻了些,还需要和太医院的那些前辈们多学习,哀家觉得,倒不如让小林太医先暂居八品太医之职,让……” 听到这里,林典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老妖婆不是想剪去女帝的羽翼,就是想借着敲打皇帝之余,借皇帝的手处置了他,也好给她的好侄女儿、端庄秀丽的皇后娘娘报仇。 “皇额娘说得是,只不过林太医是个爱学习的苗子,便是身为院判,也不会影响他像其他同仁学习医术的。” “话虽如此,只是六品院判向八品太医学习,到底……” “皇额娘所说的,儿臣自会考虑,只是后宫不得干政,太医院官职调动之事,就不劳皇额娘操心了。” 女帝干脆将这件事提升到了后宫干政的高度。 几乎是在同一瞬间,林典的眸子亮了亮。 刚起来了! 余光中,林典看到太后的脸色好像僵硬了些,就连嘴角的笑容似乎都有些牵强了。 “哀家老了,哪里懂得这些?左右也不过是关心你罢了。” 第56章 上官卓誉 林典低着头,掩盖了面上明晃晃的“不信”的表情。 女帝自然更不相信太后的这番说辞了。 “前朝的事情,皇帝可还能得心应手?” 林典总觉得,这老太婆有此一问,是想在前朝培植自己的势力。 “皇额娘放心,儿臣苦读圣贤书多年,朝政处理起来,倒也不甚费力。” 哦莫,女帝跟太后打太极,将太后还没能说出口的话,不动声色的堵了过去。 精彩! 若非这两个人都是手握大权的主儿,林典都想给他们鼓鼓掌了。 “皇帝朝政忙,干脆就少去后宫走动吧,左右皇帝还年轻,也不用急着子嗣了。” 这是暗示女帝不要再召幸妃嫔了,特别是妃嫔之首的皇后娘娘。 “皇额娘教训的是,儿臣记下了。” …… 一直到离开慈宁宫时,林典甚至还有些恋恋不舍。 这种好戏可不常见。 “林典,你想办法去查查,太后和皇后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交易。” 留下这样一句话后,女帝大踏步的往养心殿放心去了。 只留下林典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诶不是,他的本职工作,是太医没错吧? 怎么还要负责调查皇室的这些狗血而又复杂的关系啊? 一个月就给他那么点儿碎银子,又作这又作那的,跟个老妈子似的。 得加钱! 林典一边碎碎念,一边提着自己的药箱往太医院去了。 至于女帝吩咐给他做的事情,他还得仔细斟酌一番。 女帝让他去查,是不是某种意义上的试探呢? 那他是该多查出来些消息,还是只说些简单地打发女帝呢? 若是他说出来的消息多,女帝是重用他,还是忌惮他呢? 林典几乎可以说是百思不得其解,正想着,林典却突然被眼前几个身着华丽官服的大臣的说话声给吸引住了,不知不觉间,便停下了脚步。 林典闻声寻去,不远处,几个大臣正围着其中一个身材看着有些魁梧,身着最华丽的一位大臣奉承着,而且从他们的口中林典得知了那位的身份。 被众星捧月的这位大臣不是被人,正是当朝皇后的亲生父亲,也是当朝的新一任宰相,上官卓誉。 “上官大人,这次镇守边疆捉拿奸细之事少不了你的出谋划策,看来陛下这次是真的开心了,上官大人今年,又能得到不少的俸禄吧,而且恐怕赏金也是自然少不了的。”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上官大人身为我朝第一宰相,而且对于国家大事一直鞠躬尽瘁,要我说啊,这些都是大人应得的。” “对对对,微臣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上官大人您见多识广,武韬武略,也正因为有您,我们国家才能繁荣昌盛,国富民强啊。” 围着的几个大臣中有两位大臣满脸堆笑,各自用自己的甜言蜜语,对被围在中间的上官卓誉奉承着。 那上官卓誉好像也非常享受眼前这个景象,只见他仰起头,面上满是一副骄傲的神情,其中一只手不断抚摸着自己花白的胡须,好似此刻他就是生活在宇宙中心的人。 见到上官卓誉这副神情,刚才那位大臣也觉得此刻的时机也成熟了,于是便小心翼翼的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欲望。 “那个上官大人,微臣小儿的事还需要您多费费心,衙内的事,还需要您多多照应着。” 闻言,上官卓誉轻瞟那人,先前脸上的骄傲此刻满是不屑。 “这件事我自然会记得,令郎如果努力上进,我自然会多多提携的。” 话落,那位大臣便立刻喜笑颜开,就连牙花子都已经露出来了,不停的对着上官卓誉点头哈腰。 “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那么这事儿就有劳上官大人费心了。” 顿了一顿,那大臣又继续说道:“那,那微臣就不继续耽搁大人了,微臣先行告退。” 上官卓誉微微点头,没有再露出什么旁的表情。 如果说先前上官卓誉还勉强装的一副和蔼可亲平易近人的样子,那么等那些大臣转身离开的时候,他是连装都不想装了,上扬的嘴角立马消失,就连眼底也覆上了一层冷意。 这个眼神即便是与他相隔甚远的林典看了,也不由得冒出一身冷汗,从那人阴森森的眼神就能看出,这个上官卓誉绝非善类。 林典皱了皱眉,莫不是女帝识人无方? 看样子,这位上官宰相,应当是今天才刚刚新官上任,这会儿来宫里谢恩来的。 不然不会这么个时间还出现在皇宫。 只是林典没想到的是,竟然这么快就有这么些人巴结他。 忽的,林典像是福至心灵般,想到了女帝从慈宁宫出来时对他的吩咐。 正巧凑此机会,不如先去看看皇后的这位生父,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物。 虽说这上官卓誉看着格外不好相处,可不知为何,林典还偏偏想要去会会他。 这样想着,林典露出邪魅一笑,抬脚便往上官卓誉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哈哈哈,原来是上官大人,久仰大名,实在是久仰大名啊。” 上官卓誉闻声寻过去,只见林典此刻正背着药箱而来,站到了他的跟前。 只是这个人看起来面生,他也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他啊。 “你是?” “微臣姓林,单名一个典字,是太医院的院判,微臣正要往太医院去,却不曾想在这个时候遇到了上官大人,实在是微臣的幸运啊。” 听到这里,上官卓誉立刻在脑海中搜刮一圈,林典,不就是陛下最近很是赏识的那个太医吗? 虽然没有见过他这个人,但是林典这个名字,上官卓誉也有所耳闻。 是以即便上官卓誉再目中无人,但看在女帝的面子上,他也得对林典展露了两分笑颜。 “原来是林院判啊,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上官大人,您可真是说笑了。” 初次见面,安静和谐的外表之下,两个人却各怀鬼胎。 “不知林院判今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呢?” 总不能也是有求于他吧? 这个年头,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找上他的门了? 林典当然察觉到了上官卓誉眸中一闪而过的轻蔑,不急,过会儿他就笑不出来了。 第57章 是太医,不是神医 “原也不是什么大事,是这样的上官大人,微臣刚刚路过的时候,正巧看您在和几个大臣谈话,本来也是事不关己的,可是微臣走着走着,却发现您脸色有些憔悴,所谓术业有专攻,微臣又恰好在太医院任职,所以微臣觉得大人……” 闻言,上官卓誉眼底的轻蔑之意弱了两分,甚至还暗暗思量着什么。 他最近几日是感觉不舒服,总是浑身无力不说,还没有食欲,也请太医院的其他太医问诊过,可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不管怎么查,都检查不出来什么一二三四五六七。 但不知是心里作用,还是什么旁的缘故,上官卓誉总觉得自己的身体就是出了问题,可偏偏,那些太医又检查不出来什么,所以就一直这么拖着。 而面前这位自称是太医院新任院判的林典林太医,竟然就这么远远的看了他一眼,就能通过他的面色得出他可能身体抱恙的结论,或许这人真的可以帮到他? 再看这位太医玉树临风,不卑不亢的模样,既没有因为他是新任的宰相就有所谄媚,也没有因为他的身份而不敢直言他的病情,想到这里,上官卓誉来了精神,对着林典微微一拱手开口说,“林院判说得确有其事,只是这其中究竟有什么缘故,某愿闻其详。” 既然这样,那林典也不藏着噎着了,毕竟是这上官卓誉要他亲自说的。 “微臣方才细细看过,只觉得大人您印堂隐隐发黑,而且脸色也略有些偏黄,这一看就是久积成病的缘故啊。大人是不是平时感觉浑身乏力,而且对食物提不起任何的兴趣,有时甚至看了有些荤腥的食物会恶心呕吐,并且久不出恭的时候,有时还伴随着大便出血的症状?” 对了,对了,还真让他给说对了。 上官卓誉目前的症状,正好能和林典前面所说的一一对应。 那上官卓誉瞬间感觉到不可思议,怪不得陛下会如此重视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太医,现在看来,果真有两分本事。 上官卓誉不做他想,上前一步来靠近林典,这么多天来,终于有人能够懂他了。 “林院判,你说的这些,正对某的病症,可笑太医院那些碌碌无为,只一味的拿着陛下俸禄的那群庸医,倒也替本官前后搭脉看过几次,可就是诊治不出来什么有用的东西,既然林太医知晓我这病症,不知林太医你可有何方法能够暂且一治?” 林典抿唇,压下嘴角的笑意,这上官卓誉也是急糊涂了,他是太医,不是神医,便是再怎么精通医术,也不能仅仅通过面相就能说出来这些东西。 他又不是城西算命的张瞎子。 林典之所以能知道这些,不过是因为他现在身为院判,整理查看过太医院出诊的一应脉案记录,虽说这脉案记录繁复冗杂,可偏偏,林典有一双一目十行的眼睛,还有一个过目不忘的脑子。 望着目光中几乎满是殷切的上官卓誉,林典微微扶额,装作有些为难的样子,片刻后,他缓缓开口。 “办法倒是有,前些日子,微臣的一个远方表妹,也是患的这个病,周围所有的大夫都去给她瞧过了,也没有查出来分毫,多次求果无方后,她便找到了微臣,微臣倒是看出了她的病症,多次为她调药配药,一直过了将近一个月的光景,才将她给治好。” 闻言,上官卓誉心头一喜,这么说来,林典岂不是有办法能够治好他? “那么林院判,我开高价购买你所配的药方,还望林院判能够卖给我。” “上官大人您这是哪里的话,要是大人您想要,我自然会亲自为大人您送来,何来买这一说啊。这样吧,明日这个时候,我还会再给陛下请平安脉,如果上官大人您不嫌弃的的话,明日此时此刻我们就在此会面,届时我会给大人亲自送来我调理好的药,大人安心使用便可。” 林典进退有度的开口,言谈举止很是烫帖,直说的上官卓誉心底暖洋洋的,像是下一秒,身上的病痛就全然不复存在了似的。 “如此,就有劳林太医了。”上官卓誉抚须而笑。 林典微微欠身,点了点头,“微臣分内之事,大人无需如此客气。” 上官卓誉很是满意于林典的反应,这给他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不由得哈哈大笑了起来。 “小林大人说话很是风趣,本官刚刚升任宰相一职,现下还需要去养心殿叩谢陛下天恩,就不在此小林大人闲话家常了,他日待本官痊愈之后,定然要请小林大人一同去一品楼坐坐,把酒临风,举杯祝酒,方可感念小林大人出手相助之意。” “上官大人言重了。” 林典丝毫不怯场的接下了上官卓誉的话,心底却在暗暗吐槽,这老匹夫可真会打官腔。 “上官大人,微臣太医院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如此,就先和大人别过了。” 林典微微躬身,向上官卓誉行了个半礼,便一手抓着药箱的肩带,一手扶着药箱,往太医院方向去了。 既然上官卓誉要去养心殿谢恩,拿他还是晚些时候再去给女帝请平安脉吧,左右女帝一直忙于政事,总也将请平安脉的时间拖到晚饭前一刻钟。 先将女帝需要药浴的药材准备出来,再过去养心殿也不迟。 打定主意,林典到了太医院后,先是将自己的药箱上锁,因为过不多久还要去给女帝请脉的缘故,林典倒是没有再将药箱放到高处的柜子里,而是直接就放到了自己的桌子下面。 一会儿再去养心殿的时候,也方便拿取,可以省些时间。 一旁的岳文哲看到了林典的动作不由得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 林典却是毫不在意的笑笑,这何尝不是岳文哲无能的一种表现呢? 女帝药浴的方子,林典早已经熟记在心,虽说每过一段时间,就要稍微再斟酌一下各种药草的剂量,但总归比他刚穿越来这个古代社会的时候要熟练许多。 甚至说这个时代的药草远比工业时代的珍贵许多,林典甚至都有些得陇望蜀。 第58章 绣针的去处 刚来的时候,他连太医院究竟有什么药材,放在什么地方,采用的是什么计量方式都不清楚,再加上还有一些看他不顺眼的太医从中作梗,他想要给女帝配药,自然是难上加难。 而今,这些东西他早就烂熟于心。 虽说这个朝代有些字和他原先的那个时代并不一致,但总归他本身就是中医药出身,自然对于历史也有些涉猎,所以虽然有些字的字型有所变化,但于林典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 配好药材之后,考虑到上官卓誉那样会打官腔的人进了养心殿,还不知多久才能从养心殿出来所以林典便耐着性子多等了半个时辰。 眼瞅着日影渐渐西斜,林典终于起身,拿了药箱,往养心殿去了。 “微臣林典,叩见陛下万岁!” 果不其然,林典进到养心殿拜见女帝,并不曾得见上官卓誉的身影。 “朕听说,你给旁人诊脉治病过?” 女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但不知为何,林典却觉得自己背后的汗毛,好像都不受控制的站了起来。 “既然是你的妹妹,那朕暂且容你一次,再有下次,朕绝不轻饶!” 女帝的声音带着些许的冷意,林典只觉得若是自己说出半个不字来,只怕女帝能立刻治他的罪。 “是,陛下,微臣知错。” 林典只能开口将女帝说得应下来,毕竟女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他也没有什么可以反驳的理由。 “午后淑妃宫里有人来回话说,淑妃身子不爽,一直郁郁寡欢,你代替朕去瞧瞧吧。” ??? 林典一脑门子问号,淑妃的郁郁寡欢是心病,刚没了父亲造成的心病。所谓心病还须心药医,他去有什么用? 要去也是女帝自己去温言细语的好生安慰着啊。 干他何事? 不对。 女帝不会是真的要听太后那个老妖婆的话,少进后宫吧? 林典脑子里一闪而过了许多可能性。 罢了,既然女帝让他去,那他去也就是了。 正好那枚飞凰绣针还在他的袖笼里,他也好由此去问问淑妃到底是何种想法。 打定主意,林典应下女帝的吩咐,去了淑妃宫中。 “微臣林典,给淑妃娘娘请安,娘娘千岁!” 嘭—— 淑妃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竟然还不等让林典起身,就将一个茶杯砸在了林典脚下。 “都给我滚出去!” ??? 林典不解。 但他知道这时候该少说话。 没等淑妃再说什么,屋里的一众丫鬟一窝蜂的都走了出去。 不多时,偌大的正殿里只剩了林典和淑妃两人。 “娘娘……” 林典张了张嘴,他怎么觉得,方才淑妃陡然发作,是有意而为之呢? “本宫知道那些伺候本宫的小蹄子们,有的是旁人的眼线,陛下,皇后,甚至太后的人,保不齐都有,本宫倒是不在意他们的身份,也不在意他们的目的,但是父亲一手支撑起来的金网,是本宫这辈子最大的依仗。” 果然,淑妃的确是有自己的谋略。 也是,能在后宫驰骋多年的女人,他可不相信谁会是一朵清纯的小白花。 就算是,那也是装出来的。 “林典,你应当见到过金网的那些人了吧?” “嗯。” 林典思虑一番,并没有否认。 “父亲临死前告诉本宫,他会将这个组织交付给你,只求你能保本宫安然顺遂。” 林典抿唇不答。 怪不得那日,淑妃像是算计好了似的,一下子歪倒在他的怀里,将那枚飞凰绣针趁人不备之下,交到他的手中。 “原本,本宫是不同意的,只是本宫久居深宫,这四四方方的天儿,四四方方的墙,本宫逃无可逃,更没法和那些人联系,既然本宫父亲相信你,那本宫也信你,林典,不要辜负本宫的信任,可好?” 林典默然。 与淑妃打过这么久的交道,他还是第一次见淑妃露出这样有些脆弱的情绪。 说起来,淑妃是他来到这里后的第一个女人,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和淑妃对上,也不会看旁人将淑妃欺负了去。 “娘娘,微臣定不负所托。” 得到林典的肯定答复后,端坐在贵妃椅上的淑妃骤然松了口气,愣愣的盯着林典颀长的身影,一时间都忘了回神。 而林典在回过话后抬头看去,一不小心,对上了淑妃满是柔情的眸子。 林典只觉得心脏被狠狠地敲中了一下。 “林太医,本宫无事了,劳烦你走这一趟。” 话说到这里,林典也是明白了,那飞凰绣针的去处,也不必再问了。 “娘娘因丧父之痛而郁结于心,微臣稍后会给娘娘开一张养神的方子,过一点时间之后,也就没什么大碍了。” 这话,林典是故意说的。 日后女帝问起来,也不至于让他二人说得不一致,而惹得女帝不快。 “嗯。” …… 从淑妃宫里出来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昏暗的暮霭渐渐模糊起来,天地万物都笼罩在一片混沌之中。 东边,几颗明星乍隐乍现,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星星点点开始出现,天地缝合在一起,无边无际。 林典扫了一眼天色,背着沉甸甸的药箱,开始往养心殿的方向走去。 如往常一样,今晚他也要如期为女帝进行药浴。 养心殿—— 到了这养心殿门前,林典对看守宫门的小太监说明了来意,再由那小太监进去禀报女帝。 不知为何,这会儿竟然不见安福全守在外头,或许是有什么事情在忙吧。 不过一会儿,那小太监便从里面缓缓出来,微微躬身,对着林典开口,“林太医,陛下请您进去呢。” 林典点头礼貌回应,抬眸看向宫殿内,伸手重新调整了下肩上背着药箱的带子,刚刚跨进那宫殿门,那门外的小太监就立刻关上了门。 见状,林典不禁摇头唏嘘,这小太监还真是一个能保守秘密的人。 这么听女帝的话,未来,有前途,说不定日后还能接替安福全那大内总管的位置。 不等林典多想,一声厚重且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你来了。” 因为常年女扮男相,这女帝的声音渐渐也变成了这副样子。 第59章 女帝的质问 实在不是因为天生就是这浑厚男音,而是因为习惯使然。 即使是面对已经知道她真实身份的林典,她也还是和往常一样,不曾让自己的女性之态显露出分毫。 闻言,林典立马一激灵,这女帝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 刚刚高台之上,也并没有见她批阅奏折,虽说这养心殿是女帝的,她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可是这忽然一下子从屏风后面冒出来,属实也是够吓人的。 林典回神,就见女帝身穿龙袍,从先前那扇屏风跟前慢慢走到高台上,见林典迟迟不动,微微蹙起眉头。 “还傻楞在那儿干嘛,还不快过来。” 闻言,林典立刻往那高台方向走去,然后跪坐在那高台之下的那块圆垫上面。 “陛下息怒,微臣在从淑妃娘娘的住处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点事情,就给耽误了。” “无妨,正巧朕今晚都在处理奏折,倒也没有白等着。” 林典神情淡然,勾唇轻声笑了笑。 然后,便把那肩膀上的药箱卸了下来,放到了地板之上。 “那陛下,微臣这就为您的药浴做些准备。” 话落,林典便撩起官服从那圆垫上起身,往那屏风后面药浴池走去。 “慢着——” 可刚走到那屏风之处,高台之上的女帝却再一次发话,只不过这次的音量却比往常的要提高了许多。 许是被那声言语给震慑到了,林典刚刚迈出去的左脚,又慢慢的收了回来。 林典微微皱了皱眉,心里不由得发怵,他不在的这会儿功夫,是哪个不长眼的又惹到女帝了? 还害得他被女帝这样冷言冷语。 这些日子以来,他好像没有做什么对女帝相瞒之事吧,怎么现在女帝对他的态度,却与以往相差如此之大呢? 想不明白,实在是想不明白,这女人心,果然海底针。 可是皇命难违,当朝第一掌权人,万人之天子发号施令,谁人敢不听?谁人敢不为? 即便是林典,也是如此。 毕竟他现在也只是太医院的一个小小院判,日后要想成功翻身,还得借助这女帝的实力呢。 于是乎,林典原路折返,重新跪坐在那垫子上,这一次,他的言语更加小心翼翼。 “陛下,微臣不知哪件事冒犯了您,如若真有,还望陛下明示。” 听到林典这样说,女帝双手扶案,不由得冷哼一声。 “林典,你当真不知道?” “陛下,恕微臣愚昧,微臣实在不知,还望陛下明示。” 闻言,那女帝眉头都快要拧成一团了,面上也添了些许怒色,看来这个话题还必须得由她先开了。 随后,那女帝便清了清嗓子,冷淡开口道,“今日在宫中,有人看见你和上官卓誉在一起,朕记得,你与那上官卓誉并不相识,你为何能与他聊起来,并且还相聊甚欢?” 林典展颜,他还当是什么事呢,原来是这件事啊。 不过说起来,这件事他还确实没有跟女帝禀报过,只是因为他觉得不值得,他当初无非是想着,借上官卓誉来试探一下皇后娘娘的事情。 说来倒也不足为奇,这上官卓誉自先帝在世时就享有万千俸禄,并且还有自己的封国和武装势力。 虽然他现在贵为当朝第一丞相,还是如今这天下之母的亲生父亲,可据他所知,女帝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依据上官卓誉那个性子,即便他现在处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但是指不定哪一天就会起兵谋反。 就算他不谋反,女帝也未必能容得下他。 更何况,那上官卓誉野心勃勃,明明是肉长得心,却跟个无底洞似的,永远贪得无厌,永远不知满足,他又怎么会甘心屈于宰相这个官职呢? 他可是一早就听说了,先前那个宰相还在的时候,上官卓誉就已经在想方设法取代他了。 如今,谁知道那上官卓誉有没有动了取代女帝的心思呢? 别看这女帝表面看似对他和和气气的,可实际上,恐怕女帝的内心早已将上官卓誉列入危险清单了。 不然,也不会对于林典和上官卓誉的接触,特意有次一问了。 只是林典没有想到的是,这件事会让女帝起疑。 可那又怎么办呢,只能好好的解释了。 “回陛下,这件事确实是微臣有所疏忽,忘记告诉陛下您了,不过陛下您尽管放心,微臣与那上官卓誉并没有讨论其他的事情,只是原本,微臣想借着他生病的缘故,打探一下皇后的真实身份。” 闻言,女帝神情稍微有所转变,扶在那几案上,身子进一步向前探来。 “你是说,你想借给上官卓誉治病的由头,接近上官卓誉,进而询问出有关皇后的事情?” “回陛下,微臣却有这一想法。只是上官卓誉是什么态度,微臣目前还未知晓,今日之所以与他攀谈,也是找个可以与他再次见面的借口,等着再见面之时,微臣自然会再次试探的。” 林典毕恭毕敬的说着,并没有一丝半点的虚假,这件事本来也不用对女帝有任何隐瞒,弄清皇后的真实身份,是他和女帝双方二人都希望看到的。 “就这些?你们没有再说别的?”女帝还是有所怀疑,但是心中对林典的芥蒂,其实已经全然放下了。 “回陛下,确实只有这些,微臣不敢有所欺瞒。” 就这样,伴随着林典的话音,女帝的神情慢慢放松了下来。 而林典也趁此机会,在得到女帝的允许之后,就去那屏风后面准备药浴用的东西去了。 不过一会儿,林典从那屏风后面走过来,对着女帝开口:“陛下,这药浴池已经准备好了,还请陛下您移步。” 女帝轻轻“嗯”了一声,随后,便从那高台上起身,往药浴池的方向走去了。 在经过林典身边时,女帝不曾束起来的发丝以及身体的香气传入林典鼻尖。 林典只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微微的颤抖。 闭眼,林典悄无声息的吸入一口气,那感觉,那香气,简直沁人心脾。 林典正回味的时候,女帝已经越过他,到了屏风后面,紧接着,便响起了衣服落地的声音。 第60章 针灸 那声音窸窸窣窣的,让人听了心里直痒痒。 即便是隔着屏风,林典也能想象得到里面该是一幅怎样的香艳场景。 伴随着若有若无的水流声传来,林典几乎能听到水滴落到女帝肌肤上的声音,那滴答滴答的水珠好像有生命一般,在女帝的肌肤上跳跃,活动。 或许,那雪白光滑的皮肤让它们贪念此刻的温存,才会久久不愿意离去。 不知不觉,林典的脑中便有了画面,他好像看到了水珠沿着女帝的身体曲线流淌,在烛光的照射下,闪出点点星光,而女帝的发丝在水中随着水流的变化而轻轻晃动,水波荡漾间,隐约可见水底那一抹别样的春色…… 林典皱了皱眉,这可真不是个好差事,女帝在离他不远处的地方药浴,与他仅仅隔着一道屏风,屏风上还隐隐约约映出女帝的倩影…… 他就算是想克制住自己,不起什么反应都难。 着实妖孽。 “林典——” 彼时,林典正半闭着双眼,脑海中全是穿越而来之后经历的种种情事,女帝在这个时候突然开口,实在是有些扰了兴致。 林典抬了抬惺忪的眼皮,立马回话。 “微臣在,陛下可是有什么吩咐?” “朕记得,前几日的时候,在皇后宫里,你同朕说,针灸能够辅助这药浴的疗效,能够尽快帮助朕练成心法,此事是否属实?” 林典挑了挑眉,他还当是什么呢,原来是这档子事。 这女帝也是,当日他冒着那样大的风险进谏,她却不肯听,自己只好将这话藏进肚子里,可现在,女帝自己竟然又想要了。 且不说女帝现在体内的阴阳二气还不曾调和共生,单就是冥龙金轴那套心法一直练着,即便是有药浴和针灸在,也根本不可能治好女帝的身体。 没想到女帝现在竟然还想着快速练成那心法,要知道,在没有找到那神药和双修之前,那心法是不可能炼成的。 不过,这一点他倒是没有骗女帝,在药浴的同时,偶尔几次以针灸做辅助,的确可以帮助调理女帝体内因为练那冥龙金轴心法而导致阴阳失调的症状。 “回陛下,确有此事,针灸的确能够辅助药浴,进而使药浴的效果达到最大化。” 屏风另一边又一次响起了布料之间相互摩擦的声音,随后,便是女帝古井无波的声音,“那你过来,给朕扎两针。” 什么? 这时候过去,岂不是…… 林典甚至都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他刚才没有听错吧? 女帝方才说,让他进去? 那这样的话,他岂不是就能一睹女帝龙袍掩映下的芳泽了? “是,陛下。” 林典尽量使自己回话时的语气保持一如既往的平淡,可是心里却早已乐开了花儿。 除了刚穿越而来的第一天,因为一些原因,女帝倒在了他的怀里,两人之间有过一些亲密接触,那之后,就再没有了。 林典竭力压抑着自己有些不受控制上扬的嘴角,拿起地上的药箱,往前走了两步。 “陛下,微臣这便过来了。” 屏风前,林典再次开口,问询了女帝一声。 他还是有必要维持好自己谦谦君子,月之姣姣的大好形象。 “嗯。” 得了女帝的允许之后,林典这才提着药箱,抬脚迈过了那道屏风。 只抬眸看了一眼,林典便有些傻了眼,这,这根本没有脱光衣服啊。 女帝的身上还穿着一层薄如蝉翼的纱衣,虽说朦朦胧胧间,依旧难掩女帝傲人的姿色,但到底和林典想象中的画面有些差池。 难道女帝沐浴之前,都不脱光衣服的吗? 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他还不曾见过有谁沐浴还穿着衣服的。 难道说,这是女帝为了要他过来针灸,有意而为之做出来的?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为朕针灸。” 女帝自然察觉到了林典进来之后鼻息间的变化以及呼吸的急促,见林典迟迟没有什么动作,她只好佯装不知林典的鬼心思,出声提醒了一句。 闻言,林典也不再想些什么了,从药箱里拿出那装着银针的药袋子,缓缓上前,在女帝背后蹲了下来,离女帝吹弹可破的肌肤之间的距离,不过寸余。 “陛下,现在微臣即刻就给您施针,这套针法需要在您的后背和胸前分别扎两针,施针的过程中可能会有点疼痛感,还望陛下您多忍耐一下。” 女帝点头示意,并没有出声。 得到女帝的应许后,林典先是从针袋子里掏出两枚银针,在烛火上烤了,两指轻捻,便将那两针在女帝的后背固定住了。 又经过一些娴熟的手法之后,林典这才撤回搭在女帝背上的手,又拿起另外两根已经准备好的银针,准备往女帝的胸前扎去。 只是女帝这样背对着他,无疑是加大了他施针的难度。 “陛下,请您先转过身来,微臣要继续施针了。” 那女帝倒也没有开口反驳什么,反而是林典说什么,她就跟着做什么,像是全然没有什么顾虑似的。 只是在女帝转过身来的那一瞬间,即便是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林典还是不自觉地往下吞咽一下口水。 女帝自然察觉到了林典的动作,只是这个时候说出来,不论是她还是林典,都会有些不自在,是以即便是女帝有些羞恼于林典近乎登徒子的动作,可到底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和女帝面对面,林典自然不敢多分神,手中捏着两根银针,覆上了女帝胸口上方半寸有余的位置。 虽说没有直接接触到女帝胸前的那两抹柔软,可水汽的氤氲下,林典心里多少有些心猿意马。 女帝胸前那挺翘的洁白如玉的两团肉,有着它傲人的弧度,让人看着就忍不住上手摸一摸。 看那圆润的程度,便知女帝那处的触感,肯定好极了。 若仅仅是这些倒也罢了,偏生那两团肉中间的缝隙此刻像是变成了一条运输通道,女帝发尖上的水珠顺着光洁且修长的脖颈,然后是高高隆起的锁骨,缓缓汇入那条通道里面,最后再和药浴池的水混做一处…… 林典只觉得有些血脉喷张。 第61章 咖啡 可是现在不是他可以为所欲为的时候,林典在心中一直提醒着自己,勉强忍住心中的悸动,为女帝施了针之后,没有过多地停留,林典便离开了那香艳之地。 一直到了屏风的另一侧,林典才堪堪缓过神来,隔着屏风嘱咐了女帝一句,“陛下,您的药浴再过一刻钟就可以结束了,之后您身上的银针也就可以拔下来了。” “好,朕记下了。” 女帝倒是很快就回应了林典一句。 不多时,女帝再度开口,“今日事情实在多了些,林太医也操劳了一天了,不如就此先回去吧,背上的银针,朕到时自会让人帮朕取下来。” 女帝这样说,那就是知道他那些小动作了。 不过也无妨,他作为一个正常男人,见到那样香艳的画面,若是无动于衷的话,那才是真的不正常。 既然女帝用不着他,那他正好也落个清闲。 事实上,若是让他再经历一番方才那样的画面,林典实在是不能保证,自己究竟能否做到“坐怀不乱”。 “陛下,微臣告退。” 告别完女帝之后,林典也就不做什么停留,背着那沉甸甸的药箱,往宫门的方向走去了。 只是刚出了养心殿,林典回身,看向这宽敞巍峨的宫殿,不由得驻足了片刻。 抬头仰望星空,此刻的天空并非纯黑色,而是在人们都曾以为的夜晚的天空固有的墨黑色中,透出一抹一眼望不到边际的蓝青色。 一轮明月独立在天空中,月光像一层又一层的白纱一样,从天边倾泻而下,极具氤氲的美感,因为月光的眷顾,这城墙之内高高的楼宇,也在地面上投射出浓重的阴影。 倒是给这亭台楼阁平添了几分皇权的威严。 一提到黑暗,人们总是会望而却步,觉得这夜晚总是留给那些别有用心之人,因为夜色,总会隐瞒他们犯罪的记录。 可殊不知,那些在夜晚依旧醒目的人,对于他们来说此刻正是个好时候,可以抛下白天积累的一切烦恼,放松的,真正的做回自己。 此情此景,林典又往前走了几步,离养心殿远了些许,这才敞开双臂,深吸一口气,与世间万物相拥。 好似将世间万物都装进了自己的身体里面似的。 此刻的林典,无疑是自由的。 前段时间,他莫名其妙的穿越到如今这个时代,莫名其妙的与过去的一切告别,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 要说不迷茫那肯定是骗人的,但是林典凭借着自己的努力与积累的能力,正在慢慢地与这个时代融合,与这个时代共鸣。 今人不见旧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此刻的林典,或许就看到了曾经穿越之前,自己看过的月亮的旧时模样。 “林典,你会成功的。” 月下无人之处,林典对着天上姣白无瑕的明月,喃喃自语了一句。 没过多久,黑暗中的林典睁开了眼睛,呼出体内的浊气,收拾好心情,继续向前方走去。 前方,不只是他现在的家,还有他未来的路。 “林院判,好巧啊,你我又相遇了。” 宫墙转弯之处传来熟悉的声音,林典顺着那声音的方向寻过去,只见一身穿侍卫服,腰间挂着一柄佩剑的男人从黑暗处走了过来,正目不斜视的往林典所在的方向走去。 见宋嘉过来,林典双手抱拳,以示礼数,宋嘉回礼。 卸下一身事务的林典,与忙里偷闲的宋侍卫相遇,不免要闲聊几句。 “宋侍卫,这么晚了还在巡逻啊。” “上头的命令,我们这些做手下的,也不敢不从啊,说起来,咱们这陛下最是英明神武不过,无论是前朝,还是后宫,自他登基以来,从未有过什么大的差池,所以我们这巡逻的侍卫,工作其实也不甚清闲。” 林典点了点头,他虽说接触女帝的时日尚短,但也确实能够看出来,那女帝是个兢兢业业一心为国为民的好皇帝。 “你还说呢,那后宫的淑妃娘娘,可不就是个泼辣的?” 林典半开玩笑的调侃了一句。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林太医,当初我也有过一段时间,在淑妃娘娘的宫苑附近巡逻值守,别看淑妃娘娘快人快语,可实际上却从来没有无端刁难过什么奴才,甚至忠心耿耿的那些丫鬟,地位不知道比先皇后宫里常在答应小主高出多少。” 听林典这样问,宋嘉倒是没有什么避讳,只是在说到前朝先皇在世时的事情时,不免还是压低了些嗓音。 林典点头,收敛起方才调侃的语气和神色,“咱们陛下英明,咱们这些为陛下做事情的,只要咱们这些人和陛下一条心,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劳累磋磨之事。” 这话宋嘉听了,止不住的点头,“林太医说的不错,正是这个理儿,只是说起来,夜班着实是有些让人困倦,容易疲惫,林太医,你上次给我的提神的药,我没有和你知会一声,便自作主张分给了几个一同轮值夜班的兄弟,是以这没多久的功夫,便又用完了,不知林太医可否行个方便,再为我开一点这比茶水还能够提神的药包?” 宋嘉口中所说的那药,也不是别的,正是上次林典送给他的那从植物中提取磨制而做出来的咖啡粉末。 当听到宋嘉再一次向他要那咖啡粉末时,林典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想不到这个咖啡竟然如此深得宋嘉的心,如果将多余的咖啡粉末拿到长街上去卖的话,说不定会是一条独一无二的致富路。 这样想着,林典嘴角扯出一抹笑意,还别说,他还真有这个想法。 “林院判,林院判……” 对面的宋嘉见林典走神,还以为林典时不乐意呢,连忙开口找补了两句,“我那些兄弟们用过之后,也觉得这药包有着奇效,他们托我转告林太医说,他们愿意拿钱来买太医手中的药包,只是我们孤陋寡闻的,也不曾见过这等药材,实在不知该如何定价,这是我们几个人凑出来的一两银子,林太医暂且收下,若是不够,我们几个可以再凑些出来。” 多多多多少? 第62章 闲聊 一两银子? 林典自问,自己也不愿意随随便便拿出来一两银子。 看来,这咖啡还真是得到了一众侍卫的青睐。 “没事,那个,宋侍卫啊,你看今天实在是不巧,我这药箱里没有带着那提神的药包,而且看样子你们的需求量也多,要不这样吧,等过两日我休沐的时候,在家中多准备一些,等再来皇宫时,便给你们都带上。当然,明天我给陛下来请平安脉的时候,也会再给你们带些来,让你们暂且应一应急,你看这样行吗?” 闻言,那宋嘉竟然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不由得抬手伸到脑后,不断挠着自己的后脑勺,“这样啊,就是有点太麻烦林太医了,还得劳烦你替我记着这事。” “无妨,不过是一些小事罢了,宋侍卫每逢夜里巡逻,也不过是职责所在,这加班熬夜也是常有的事,我自然能够理解。况且,我们这也是共为其主,你们精神了,才能更好的守护好咱们陛下的皇宫大内。” 不知不觉间,林典话里话外已经开始偏向于女帝了。 “嘿嘿嘿,那就有劳林太医了。” 宋嘉憨厚一笑。 此刻,林典竟然觉得这眼前的宋嘉有些老实,老实到让人觉得有些可爱。 以前见到他日行公务的时候,每每都是一副威风凛凛的做派,甚至就连走路都是带风的,可是如今,这样将近一米九的大汉,竟然会因为害怕麻烦别人羞红了脸,实在是有些少见。 林典心中对宋嘉的好感不由得又增加了几分,至少到目前为止,他觉得这宋嘉是一个可以信赖之人,日后说不定能对他有所帮助。 “这时间也不早了,我也要打道回府了,宋侍卫要是没有巡查到异样,也尽快去歇着吧。”林典淡笑着开口,打算结束这短暂的聊天。 “这有的小姑娘都没休息,我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可喊累的。” “此话怎讲,难道宋侍卫有心仪之人了?” 林典脸上微露喜色,微眯了眯双眼,嘴角更是含了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此刻的他在养心殿闷坏了,乍一听到的八卦,他面前这个人还就是本人,林典自然好奇得紧。 见到林典这副吃瓜的表情,宋嘉连忙出声解释道:“林太医,你可别取笑我了,我一个侍卫,每个月拿几两碎银子过生活,哪有什么姑娘会看上我啊?只是方才巡逻的时候,看到有几个小宫女从慈宁宫出来,想来也是太后吩咐她们来办些什么事情,我也是好奇就上前问了几句,结果却惹来了一身灰,还说让我少打听,我一个大男人,活得不如她们几个小姑娘体面,也着实有些可笑,我气不过,转头就走了,这不,没多久就遇上你了。” 听完,林典面上的笑容微微一怔,直觉告诉他,这太后似乎有着什么秘密。 这都大半夜了,还派小宫女们出去,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前些天,太后就对他说过,这太医院上下一心,起初,他还没有猜到什么意思,后来再联想到皇后堕胎那一事,才觉得有些细思极恐。 又或者说,这太后本来就知道一些什么事情,只是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过,就这样看着眼前的事情一步步发展,最终达到她的预判。 算了,先不想这些了,反正明日也要陪女帝再去慈宁宫请安,到时候再会会这太后也不迟。 “好了,等明日我为宋侍卫把药带来,你也就来了精神了,也不会再被那些小姑娘取笑了。这天色不早了,那我就先行告辞了。” “那好,林太医慢走。” 简单的告别之后,林典很快来到了宫门之外,不出他所料,这小贵子正在宫门口等着他的到来。 见林典从那宫门里走出来,小贵子眼睛里像是突然冒出来了星星,连忙上前几步将林典迎了过来。 “老爷,您可算来了!” 小贵子的语气很是热切。 “久等了吧?” 闻言,那小贵子脚步一顿,就连耳朵竟然也不受控制的向上竖了起来,“久等”这两个字,他可不敢恭维啊。 又或者说,他活了这么大,还没有哪个人多他说过这么客气的话。 所以一时之间,小贵子竟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头一次,有人这么尊敬他,头一次,有人这样把他当做人看。 察觉到小贵子的失态,林典几乎是一时间就想到了个中缘由,心头不由得酸涩起来。 这孩子,看来是被欺负惯了,已经自卑到了骨子里面。 “小贵子,我们先回去吧。” 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林典率先开了口。 “哎哎,好嘞,老爷,您请上座。” 待林典坐稳之后,小贵子便将那擦汗的白巾搭在自己的脖颈处,然后坐在车厢外头,挥着马鞭,驱动了马车。 “对了,小贵子,我不是跟你说,让你将你那患病的老母接过来吗?怎么却不见你那老母呢?” 路上,林典突然想到了小贵子那个久在床榻上的母亲,他上午就对小贵子说,让他将他的母亲接来,他也好利用自己的医术,替他的母亲诊断一下病情,这样,也可以帮助他们家里减轻一下负担。 “回老爷的话,已经接回来了,现在正被我安排在一个住所,等您啥时候有时间,再过去瞧瞧也不迟。” 小贵子说的淡然,可话里话外都是在为别人着想,生怕麻烦到了别人。 实在让人心疼。 而林典自然也能将这小贵子的顾虑猜出一二,说实话,他也是心疼这孩子。 “我们现在过去吧,正好我可以替你的母亲诊断一下病情,也好些开药。” “哎哎哎,好,太好了,那就劳烦老爷了。” 小贵子说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感觉,他没读过什么书,也说不了那些肉麻的感谢话术,他只是觉得,自己现在隐隐有些想哭。 小贵子到底也没说出来什么,只更加卖力的驾车,以此来表明此刻他对林典的感谢。 林典能感觉到小贵子此刻的心情,甚至他都能听出来小贵子有些压抑不住的笑声。 林典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竟然也跟着笑了起来。 第63章 茅屋 果然,真诚才是永远的必杀技。 而由真诚产生的欢笑,也更是能感染人,感动人。 寂静无人的夜里,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而小贵子最终也将马车停到了一处破旧的小屋跟前。 “到了老爷,下车吧。” 林典闻声走下车来,在看到眼前的环境时,不由得皱了皱眉。 这哪是什么住所啊,这分明就是别人不要的,根本不知道荒废了多久的茅草屋。 倒不是说林典嫌贫爱富受不得苦,穿越前他也曾跋山涉水走过山河大川,只为寻求各种珍贵的药材,风餐露宿,也曾仅仅靠着一顶帐篷就在外过夜。 当然,那帐篷的材质自不必说。 可是看现在,这茅草屋破旧不堪,像是风一吹就会摇晃着散下去似的。 实在是太破败了些。 “你把母亲就安置到了这里?” 林典实在是忍不住,出声问了一句。 面对林典的疑问,小贵子憨厚单纯的脸上明显带着些局促,“嗯,对,我娘就在里面。” 跟着小贵子的脚步,林典慢慢进了屋。 原以为从外头看,这屋子就已经够糟糕了,不曾想内部环境设施更是寒酸。 刚一进门,林典就看到了房顶上有几只有拇指大小的蜘蛛正在结网,屋里陈设的家具,也不过只有一个残破不堪且满是灰尘的桌子。 再往里看去,一个白发苍苍且衣着破烂的女人半躺在一个角落里,身下铺着厚厚的一层茅草,想必,那就是小贵子的母亲了。 “你就让你的母亲住在这里?” 林典有些不敢相信这眼前的环境,忍不住又出声问了一句。 小贵子此刻也低下了头。 他知道这样做在外人看起来很是不孝,可是他也是没有办法啊,这个世界对待穷人的手段和态度,永远都不会手下留情。 “实在不瞒老爷,我这也是没有办法啊,我问过客栈,在他们住客栈住一晚,最少的都要两千二百个钱,甚至有的布置好一些的,要一锭银子,这些客栈要的钱一家比一家要高,我数了数身上所有的值钱的东西,算上今早老爷施舍可怜我的那一百个钱,也不过才九百个钱……” 林典默了默。 看来,小贵子知道那一百个钱的存在了。 “小贵子,我那是按早晨那位马车夫的要价给的你钱,并不是施舍,更不是可怜你。” 林典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句,当初,他像小贵子这般年纪的时候,一贯是要强要自尊的,即便是穷困潦倒,只怕这小贵子也不愿旁人施舍吧。 更何况,他也比小贵子大不了几个年岁。 小贵子笑笑,回了林典一句,“不论老爷怎么说,这份情谊,小贵子会牢记一辈子,永世不忘!” 施舍也好,可怜也罢,面前这个人,就是他这灰暗人生中的一抹光亮,是他生命里的贵人。 见林典没有再多说什么,小贵子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虽说现在手里还有着几百个钱,可这些远远不够我娘住店用的,再加上我拉车时留意到了这样一个茅草屋,虽说破旧了点,但是最起码它处在闹市区,老爷若是肯帮忙,从宫里当差完过来的时候也能近一些。 这房子虽说破败,但好歹还能遮风挡雨,已经是我能在皇城附近找到的最近的一处了,我下午没去跑车,在这里简单收拾了一下,暂时也还能将就住下。” 言谈举止之间,处处都是无奈之举。 林典自然也懂小贵子的难处,且不说他穿越来之前原身不过是一个八品的小太医,每月那点儿可怜的俸禄养活自己都难。 穿越之前,他自己本身也是从底层开始做起的,对于小贵子的行为,他自然也能完全理解和共情。 “好了,先不说了,我们先去看看你的母亲。” 林典伸出手来,轻轻拍了下小贵子的肩膀以示安慰,便越过了小贵子,往他母亲躺着的方向走过去。 到了跟前,林典才注意到这小贵子的母亲一直发出痛苦的低吟和叹息,许是方才和小贵子言语不曾分神留意这边,又或者是茅草屋外头的风声一直呼啸,他竟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因为一直强忍着疼痛,这位老妇人紧紧的皱着眉头,若不是年老牙齿松弛脱落,只怕连嘴唇都要被咬破了,那满是皱纹的额头上,也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水。 林典忍不住微微皱眉。 病人疼成这个样子,医者仁心,他实在有些不忍直视。 小贵子在林典刚过来的时候便连忙跟了过来,见林典皱眉,小贵子连忙开口解释说,“老爷,我,我娘就是这样,她一疼就这样哎呦哎呦的叫上片刻,必须得是吃了药才会稍微缓解些,只是这些日子来,不知道是药材本身出了什么问题,还是怎么着,即便是吃了药,也撑不了多久了,我给娘找的大夫看了也只是给开一张方子,让我按着方子抓药,我娘生病这么久了,我却不知道究竟她身体上哪里出了毛病。” 小贵子之所以开口,一方面是想尽可能地给林典提供更多的信息,帮助林典找出他母亲的病症。 另一方面,是害怕他母亲现在的行为会吓到林典。 若真是这样的话,那他心里可就万万过意不去了。 可是林典是谁,他什么风浪没有见过,又怎么会被眼前的一切吓到呢? 说白了,面前这不过是一位久病缠身的老妇人。 林典将身上的药箱放到地上,又将官服的袖子往上提了些许,便开始检查起了那老妇人的身体。 看着那老妇人一直捂着自己腰间的位置,林典不做他想,伸手往她腰间探过去,只是林典的拇指不过轻轻按压了两下,那老妇人便忍受不住,发出了痛苦的声音。 “大娘,是这里疼吗?” 林典皱眉,闻声询问着那仰卧在茅草上的老妇人。 听到林典的询问,老妇人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是忍着身体的疼痛,微微点头回应着。 见状,林典几乎可以确定她这就是腰部引发的毛病了。 第64章 腰间盘突出 只不过,这具体是腰部出了什么问题,林典还需要进行进一步的确认。 接着,林典又上前了些,打算将那老妇人扶着坐起来。 可奈何,只要他的手微微往上一用力,那老妇人便忍受不住,就连面上的褶子都因为疼痛皱到了一起。 “老爷,我娘的病情,可能是又加重了,以前在贾家坡的时候,她还能从床上半坐起来吃饭,大概就是月前的一段时间,我娘的病越来越严重,现在却是连翻身都没有办法自己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些日子我挪动她的原因,从而伤了她的筋骨。” 小贵子面上满是愁色,此刻的他明显有些自责,害怕是自己的过失进一步害了他的母亲。 “这些日子?” 林典抓住了小贵子言语中的关键词,开口问了一句。 “老爷,是这样,自从我发现我娘自己难以翻身之后,便经常帮我娘擦洗身子,这过程中难免不会伤到我娘,只是我听贾家村的老人说,人若是瘫了床上了,容易生褥疮,甚至我还小的时候,村里有不少老人都是因为害了褥疮而死在榻上的……” 林典这才注意到,虽说这位老妇人的腰侧以及后背,竟然一个月的功夫都没有生半点儿褥疮。 “老爷,我这样做是不是不利于我娘的身子啊?” 见林典抿唇不语,小贵子再说话时的语气明显带了些慌乱。 “没事的,我再瞧一瞧,会有办法的,不要想那么多。” 林典沉着声音安慰了小贵子两句。 说着,林典视线重新回到那位老妇人身上。 这回,林典换了个法子,没有让那老妇人起身。 只见林典将两只手都探过去,最后慢慢附着在老妇人身体另一侧的腰椎那里。 这时,林典摸到这老妇人的这一腰侧的骨头似乎有些往外突出,这点突出的程度不甚明显,寻常人或许看不出,但身为医师的他一摸一看便知。 这样想着,林典屏住呼吸,伸出食指和中指,两指并拢顺着那老妇人骨头突出的反方向轻轻往下一按压,就见这位老妇人的面部表情更加扭曲了两分。 林典微微皱眉,手下的力度又加重了一点,只见那老妇人立刻就忍不住了,双手抬起在半空中胡乱的抓着什么,像是在寻找救命稻草一般,就连先前包裹在嘴中呜咽的声音也更加大了些,紧闭着的双眼甚至都有泪珠滚落下来。 一旁守着的小贵子见到这幅场景,急的整个人都跟着用力,只恨不得自己代母受罪。 看到这个情况,林典终于没有再做什么动作,动作轻柔的将手从那老妇人的腰侧抽了出来。 立在一旁的小贵子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他实在看不得年迈的老母疼痛成这样。 “老爷,可能瞧出来是什么病症吗?” 闻言,林典微微点了点头,他差不多可以断定,就是这腰侧的问题,使得这个老妇人疼痛难忍,不得不躺卧在床榻之上,从而剥夺了她下地走路的权利。 说白了,就是现代人常说的腰间盘突出。 “小贵子,你娘以前是做什么的?特别是有没有干过重活,就是那种常年要依靠腰部发力的活计?” 林典一边诊断着病情,一边转头问小贵子的母亲年轻时的状况,换句话说也就是询问他母亲年轻时有没有做过什么她身体机能难以承受的体力活。 林典问完,小贵子起先是有点迷茫,眼珠子在眼眶中不停地打转,大脑中迅速搜寻着以前的信息。 不多时,小贵子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激动的对林典说着,“老爷,我们这种农户,做的最多的,也就是地里的庄稼活了,只是那年我爹走的时候,我年纪还小,我娘她为了养活我成人,也为了给我爹好好下葬,最起码也得有个棺材不是?她就一个人偷偷跑到城边修筑护城河的地方,去给人家扛石头,就是那一次,她的腰扭着了,起初我娘她也没有在意,就用了一点跌打损伤的药膏涂了涂,之后我娘便又一次跑到城墙边去给人家搬那重的要命的大块石头。那些年她的腰一直很疼,断断续续总也不见好……” 小贵子说的有些伤感,年少时候的那些苦难日子,他是一点都不想回想起来。 林典听完,神情有些松动,想来就是那次腰伤,让小贵子的母亲落下了这一身的病根。 “那就是了,小贵子,我猜测你的母亲是腰椎间盘突出,也就是你年少时那段艰难的日子,你娘经常弯腰扛那种远比庄稼活还要消耗体力的活计,她的骨头根本无法承受这种重量,从而受伤导致的这样的病症。” 见小贵子有些疑惑,林典也无奈地摇摇头,他跟小贵子说这些干什么,这些都是后世医学上的专业话术,想必给小贵子这样说了,小贵子也听不懂什么。 只是小贵子虽然不懂什么专业话术,却也听懂了母亲之所以患上这个病的缘故。 都是为了他。 片刻后,林典再次看向小贵子,“这个病我能治,你暂且先不用担心,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先给你娘找个住处先安定下来,这样,现在你拉着你娘去同福客栈先住几日,房钱我出,今晚我回去就研究药方,等明日你在府邸门口等我的时候,我就会把药给你。” 闻言,小贵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多年因为家里没钱,所以一直没有请什么有名的大夫来给母亲治疗,看着母亲的病症越来越严重,小贵子几乎日日夜夜都在担心,生怕上天要夺走和他相依为命的母亲。 可就是在这个时候,林典出现了。 他的出现就像是一束光,将深深地跌入谷底被命运压迫的他硬生生的照亮。 小贵子此刻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觉得有一股强大的情感堵在他的胸膛。 嘴唇颤抖着,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眼眶泛红,却没有什么泪水流下。 半晌,小贵子才找回自己身体地控制权。 随后林典只听见“扑通”一声,小贵子跪倒在他面前。 第65章 夜半温存 林典一惊,伸手就要将他从地上拉起来,可手刚一触碰到他的臂膀,却被小贵子一把挪开了。 小贵子揉了揉脸,像是鼓足了巨大的勇气一般,抬眸与林典对视,只是张口要说话时,声音是发颤。 “老,老爷,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样感谢你……你的大恩大德,我王德贵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以后,以后我就跟定你了,你要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我这条命都是你的,便是当牛做马,只要能报答您的大恩大德,您要我怎样都行。” 小贵子几乎是颤抖着声音颤抖着身体说出这些话来的,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了,小贵子跪在地上,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喉咙里也不住地发出阵阵压抑的呜咽声。 夜色正浓,屋内三人都是真诚之人,氛围恰好,只不过几人都不曾留意到,屋外的黑暗处,悄无声息的站着一个鬼鬼祟祟之人,无声的窥察着这一切…… 林典从小贵子一连串的表忠心中回神,连忙将小贵子从地上扶起来,他懂小贵子此刻复杂的心情,一个自卑却又自尊到骨子里面的人,突然遇到能够把他从生活中解救出来的人,他会有多么的开心,那一刻他几乎会将那人视为神明。 而林典对于小贵子来说,无疑就是那个神明。 林典抿唇,他就是察觉体会到了小贵子的心情,所以才这样自然的接受了小贵子的跪拜。 因为他知道如果他不接受,这小贵子也很难过意的去,还不如给他这个机会,让他心里舒服一点。 这就是他为什么刻苦钻研医术的缘故了,看到病人家属因为病人得救而喜极而泣,而一声接着一声的道谢,他的心里也很是宽慰。 能救下小贵子这样知恩图报的人的老母,林典的心里几乎可以说是满是欣慰与喜悦。 虽然他不图小贵子什么,但面前这个穷困潦倒的穷小子,一无所有的他干脆就掏出一颗真心,用他所能理解的,最尊贵的跪拜,来感谢他。 这就足够了。 这样想着,林典压下心头的感慨,温声对小贵子开口,“小贵子,我们先去客栈,把你娘先安顿下来,再说旁的事情吧。” 刚说完,林典低头看到了地下的药箱,然后就突然想到了什么。 接着,林典慢慢蹲下身来,打开那药箱,从里面拿出来一包药递给了小贵子。 “这个是我在太医院刚制成的止疼药,你先服侍你娘吃下,至少能够减轻一下她的痛苦,至于剩下的,我们明天再说。” 小贵子接下,千言万语尽在无声的对视中。 他真的没有想到,对于他这样一个萍水相逢的平民百姓,林典都能做到这么的细心,就连止疼药都给他这年迈的老母准备好了,而且又将接下来的事安排的这么妥当,如果不是顾及身份地位悬殊的原因,他都想直接认林典当他的大哥了。 林典先是和小贵子一起将他的母亲送往同福客栈,随后又让小贵子拉着他回到了林府,还告诉他明日这个时候继续在这里侯着,届时他将拿药给他。 小贵子欣然答应,目送着林典从他的身旁离开,此刻的他卸下了一天的劳累,深深呼出一口气便准备拉着马车回家。 可视线所及之处,小贵子不由得惊愕,他有些不敢相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最终还是确认了放在马车后座的那些银子。 小贵子上前几步,将那些银子尽数捧在手中,看着看着,眼眶再一次湿润,就连腿也止不住颤抖,转身,看着林府紧闭的大门,他知道这是林典特意留下来的,就是为了解决他的燃眉之急。 一时间,小贵子说不出来什么话来,只是将那些银子紧紧握在自己手中,攥的那骨节分明的手指都有些发红。 这一刻,小贵子发誓,来日若有机会,他必将为林典出生入死。 当然,他更希望他的恩人能够一辈子平安顺遂。 林府—— 林典进入院子后,透过窗户看见阿绫的房间还燃着一些烛光,屋内的陈设隐隐约约映在窗子上,到时给这样无声的夜里增添了些许的情调。 正想着,林典的双腿先行一步已经来到了那卧房里。 入眼便阿绫那较好的容颜,让劳累了一天的林典瞬间感觉松泛了下来。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阿绫,竟然趴在桌上睡着了。 林典忍不住向前多走了几步,看到阿绫那微微有些颤抖的睫毛,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月白丝绸抹胸,下身米色烟纱散花裙,那若隐若现如玉藕一般的手臂被一层烟萝纱衣包裹着,清新淡雅,如梦如幻,宛如一株水仙花,纯洁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这丫头,就连睡着了都这样勾人。 视线渐渐上移,林典就看到阿绫满头的青丝柔软的趴在她的肩窝处,好生乖巧,因为是侧趴的缘故,一侧的小脸已经被挤压的微微变了形,朱唇翘齿,明眸紧闭,就连那脸颊也随着呼吸得节奏而一鼓一鼓的。 林典看在眼里,心,忍不住悸动起来。 这粉嘟嘟的小嘴看起来实在是诱人,左右阿绫已经是他的女人了,林典索性也不控制自己的身体,任由身体的本能慢慢上前,像是被眼前的阿绫勾住了魂儿一样。 又像是相伴相生的阴阳两极,同极相斥,异极相吸。 慢慢的,双唇相印,竟有一丝甜蜜。 也不知这丫头晚膳后又吃了多少甜食。 只不过这感觉,甚是好! 正吻着,阿绫却突然醒了,睁开双眼就看到了林典近在咫尺的俊脸。 而林典也感应到了,立马不好意思的起身。 两人对视,林典很快回过神来,只是身体的本能却让他有些留恋阿绫嘴角的香气。 这边的阿绫看到林典后,许是受了惊,连忙从那椅子上起身,因为动作太大,阿绫没有扶稳,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的往后面仰了过去。 幸好林典反应过来,腾冲一步,一把将即将跌倒的阿绫捞进了怀里。 第66章 制药 阿绫没有任何钗饰的发丝从林典的鼻尖轻轻抚过,让他止不住的心尖痒痒。 那盈盈一握的腰肢此刻正在林典的怀里,隔着那纱裙,他可以轻而易举的触碰到被那纱裙包裹下的光滑肌肤,还有那温软的触感。 而阿绫,此刻就好像被定住了一样,眼睛直直的仰望着林典,只恨不得时间从此定格。 瓜子般的小脸有些红扑扑的,像是摘了天边的云霞挂在了腮边,那都是害羞使然。 这一刻,阿绫的心中氤氲着炽热的情感,她柔情看着林典,竟然鬼使神差般的绕上他的脖子,慢慢闭上眼睛,接着,黔首微微向上抬起,主动覆上林典的薄唇。 林典的眸中一闪而过了一丝震惊,除了在宰相府的那一晚,在林府相处的这些日子里,这小姑娘虽然每次都会配合他,但像今天这样那么的主动,倒还是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 林典脑子里跑马灯似的闪过了许多念头,却见阿绫圈住他脖子的手臂更加用力了些,就连吻的力度也有些重,像是在惩罚他的不用心似的。 当然,林典也不是吃素的,被控制的那么几秒钟后,当即伸出一只手,扣着阿绫的后脑勺,迫使她与他更加贴近。 另一只胳膊渐渐收紧,将阿绫纤细的腰肢控制在他的臂膀之内,唇舌交缠间,细细勾勒着阿绫的每一寸唇瓣。 缠绵了许久之后,林典还是强压下心中的热浪,恋恋不舍的放开了怀里的美娇娘,要不是今晚还要给小贵子的母亲制药,他真的很想很想此刻就把阿绫压在身下,好好地怜惜一番。 刚刚被吻了好久的阿绫,满脸通红,如同那娇艳欲滴的花骨朵一样,很是娇羞,林典看在眼里,忍不住掐了下她脸上的软肉。 阿绫反应过来,柔弱无骨的双手像是无法借力似的搭在林典的臂膀,神情更是亦喜亦嗔,“夫君,你今日怎么回来的那么晚呀?” “今日在宫里事情比较多,就给耽搁了,日后我要是还回来这么晚,阿绫你就先在卧房睡吧,不用等我。” 林典一只手握着阿绫纤细的腰肢,一只手温柔的抚上她的头顶,柔软的发丝穿过他手指间的缝隙,在指尖留香。 实在是让人有些心驰神往。 闻言,阿凌显然有些懵懂,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就这样看着林典,片刻后,她轻轻地摇了摇头,温温柔柔的开口:“这可不行,你是我的丈夫,就是我的天,你还未回府,岂有我先睡的道理?” 闻言,林典的心底大受震动。 怪不得古代社会对女性的要求会这么高,三纲五常,最能约束女人的同时,也最能让一个男人那莫名的自尊心得到满足。 虽说他有些介意阿绫这样自轻自贱,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也很喜欢阿绫这样发自内心的崇拜的感觉。 对上阿绫那双满是氤氲的双眼,林典不由得有些动容,这话说的,他真的爱听。 自从林典宣示了阿凌的身份之后,整个府邸都将阿凌视为这府中的女主人,就连平常的称呼,也由姑娘转变为夫人,阿绫也理所应当住入了主卧房和林典住在了一起。 只不过府里还给阿绫留着一间客房改成的闺房也就是了。 “我不介意这些的。” 林典柔声劝了一句。 “可是我介意,你是我的夫君,我就要好好地服侍你,才不算辜负。” 阿绫这话说得就好似有魔法似的,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抚平了林典在外面所触碰的所有棱角,使林典一下子就能够安下心来,进入一处温柔乡。 心念一动,林典又忍不住在阿绫的额头上深深地印下一个吻,“我今夜还要去药房制些药出来,等着明天用,你先去睡吧,乖,等到明日我早回来些,再好好陪你。” 林典声音清冽,尾音更是勾着笑意,落在阿绫耳朵里,实在是好听得紧。 既然林典都这样说了,那就是说明他现在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阿绫听完,虽说是心底总有些别扭,但也不好再多说些说什么,只能从林典的怀里离开,恋恋不舍的离开了里间去了。 因着林典是太医院院判的这层身份,所以无论是宫中还是府邸,都少不了药房,而林典的府中便有一个药房,为的就是防止他不在宫中太医院的时候,能够随时制些药出来,以备不时之需。 林典来到药房,先为小贵子的母亲进行药物配置。 起初,林典先从那小药匣子里分别拿出来琼华草和雪落花这两种药材,搁置在一边。 继而又拿出专门用来称取药材重量的小称,将方才准备好的琼华草和雪落花各称取二两,放到两个小碗里面进行研磨。 等到都研磨的差不多大小时,再将二者混合至一起,放到炼丹炉上加上少许无根之水,大火烤制。 直至大火收汁,将这两种药材快要融合到一起时,林典这才拿出了致胜法宝凤凰木。 要说这凤凰木可是个好东西,而且也是十分稀少的,凤凰木树干呈红色,枝叶茂盛,具有浓郁的芳香,便是做观赏植物也是当得。 除此之外,它还有舒筋活络的功效,可用于治疗关节疼痛、肌肉僵硬改善关节扭曲等一系列的问题,能很好地起到舒缓身体的疗效。 而林典就是看中了这一功效,才摘取了这凤凰木的树干,使其完全风干之后,切成几小段,最后添加到这炼丹炉里面。 接下来,就只需等这最后一味药与前两种药完全混合至一起,也就可以了。 终于,半个时辰过去了,林典将布巾拿在手里,隔着布巾揭开炼丹炉的盖子,三味药材已经很好地糅合在了一起。 那么,也就意味着这药丸正式被制作完成。 炼丹炉关上的那一刻,林典望着刚刚从里面拿出来的那已经制作好的药丸,放在眼前仔细的审视,心中觉得很是满意。 这味药制作完成之后,林典却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因为,他还有一些事情要做。 第67章 小贵子的眼神 这还没有做得事情之一,那就是为上官卓誉开一些药,以便治疗他的病情。 只是这药是否真的有效,可就不归他管了。 他可是清楚明白的记得,女帝很是忌惮他和上官卓誉的关系,此外,他帮别人看病的事情,他可就只给上官卓誉提过一嘴,当时也是为了获取信任的无奈之举。 可不知怎么的,那养心殿一叙,上官卓誉前脚刚从养心殿出来,后脚女帝就开始敲打他,若说这两者之间没有什么关联的话,他是万万不信的。 既然这老狐狸面上一套背后一套,那他林典也就只能是学以致用了。 这样想着,林典颠了颠手中刚刚包起来的一包药材,他就姑且先拿几包安神药,来糊弄糊弄这位刚刚走马上任的宰相吧。 这之后,就只有答应宋嘉的那一件事情了,他要重新研磨一些咖啡末,为宋嘉提神使用。 等一切都准备好之后,已经是夜里子时了。 从药房出来之后,林典揉了揉太阳穴,企图赶走今日一身的疲惫,然后长舒一口气,沐浴完换上了一身轻便的衣服后,就往卧房那边去了。 床榻上,阿绫背对着林典,睡得正入神。 月光透过窗户洒下来,柔柔的照在她的全身,使得那一袭素色纱衣包裹下的皮肤若隐若现,林典忍不住靠近,伸手动作极尽轻柔地抚上了她的脸颊。 只见她眼眸微闭,一双玉藕很是自然的放在枕塌旁边,清秀的脸上不施半点儿粉黛,但是却能看出些许红润来。 林典看的心尖儿直痒痒,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细细描摹熟睡中的阿绫的面部轮廓,然后是鼻子,嘴巴,继续再往上是她那秀气的眉头。 此刻睡着的阿绫,就犹如从壁画上走出来的美人一样,安静祥和…… 倘若阿绫要是出生在一个得体的家庭,家境殷实,父母疼爱,想必她也不会活的这么自卑,也不用做什么事情,都处处小心了。 不知怎么的,林典只要一看到阿绫那面庞,脑海中再联想到她那些敏感多疑的行为,就感觉无比的心疼,下意识地就想给她更多一些疼爱。 若是放在他之前的那个时代,即便是阿绫出身不好,也一定可以活出自己想要的样子的。 只不过上天终究不会满足所有,他既然给你打开一扇窗,那么必定就会为你关上一扇门,万事都不可能十全十美。 阿绫有了天仙般的容颜,骨子里也有着傲人的气质和性格,所以上天才会惩罚她,让她有了一个不怎么高贵的出身,让她那如兰的气质里,又掺杂了些敏感与自卑…… 正这样想着,床榻上的阿绫突然眉心微微动了动,倒把林典吓了一跳。 他还以为,是自己把床榻上熟睡的美人儿弄醒了,可谁知几秒过后,阿绫面上的又重归于平静,竟然是又睡了。 林典长舒一口气,最终什么也没有做,就这样躺在阿绫的身旁,从背后环住了阿绫的腰肢,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 好在女帝体恤,倒是不用他每日晨昏定省,不需要轮值的时候,每天午后去,晚上宫门下钥时出宫,也就罢了。 是以第二天,林典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身收拾行装,准备照常去给女帝请平安脉。 刚出了门,就看到小贵子已经等在林府门口。 乍一看到小贵子,不知为何,林典竟然一下子觉得有些晃了神儿。 站在不远处的小贵子微笑相迎,只看了一眼,林典就隐约觉得今日的小贵子与以往似乎有些不同。 具体哪里不同,他也说不上来,好像小贵子的眼睛里,多出了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坚毅。 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林典竟然觉得今日的小贵子要比以往长高了不少,整个人给他的感觉也好像成熟了许多。 就像一夜之间,这个憨厚老实的半大小子,一下子突然成长起来似的。 林典慢慢走到小贵子跟前,什么也没说,就从身后那药匣子里掏出来昨晚刚为他的母亲研制好的药丸。 见那被用牛皮纸被包裹的很好的药丸,小贵子自然也知道那是什么,伸出来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半晌,小贵子才堪堪从林典的手中接过了那药丸。 “谢谢,谢谢老爷。”小贵子开口,深沉且无比诚恳的声音从小贵子口中发出,只怕不论是谁听了,都会无比的动容。 林典笑着摇了摇头,不断地拍打着小贵子的肩膀,闻声安慰道:“日后,“谢谢”这样的字和词就不要再说了,我也不过是见不得人间疾苦,所以才出手帮助你们母子两个的,你也就不要有这么大的压力,面前的这些困难,总会过去的。” 是啊,万物皆有裂痕,可也只有裂痕,才能够让光照渗透进来,照亮这个世界! …… 午后的太阳高高悬挂在正南方向,阳光垂射下来,照耀在地面上,此刻,宫墙映在地面上的影子是一天中最短的样子。 林典按照约定打算先去找上官卓誉,再去养心殿为女帝请平安脉,昨日他就与上官卓誉约定好了,就在朝堂宫殿外会面,也不知道他这个时辰来了没有? 整理好行装往前走去,却好巧不巧的又一次遇到了宋嘉。 “宋侍卫啊,我俩还真是有缘,这都能碰上。”林典双手抱拳,微笑相迎。 “对啊,林大人,原本我中午是不在这里值班的,今日有点特殊情况,我特意和一个兄弟换了班,在这个时间段巡逻,只是没想到这大正午的,竟然也能碰上林大人,着实是有缘。” 宋嘉持一宝剑握在两手之间,点头回礼。 “正巧,也不用等晚上了,我药箱里刚好带着给你准备的提神醒脑的药,我现在就给你拿出来。” 说着,林典便从肩膀上卸下那药箱,打开盖子,拿出来几个小药包递给了宋嘉。 见状,宋嘉眼里尽是喜悦之色。 他知道林典说话算数,却没有想到他这么说话算数,昨晚刚和林典提了一嘴这药的事,没有想到今日他就研制出来了,还专门给他带了过来。 第68章 被弹劾了 他本还以为,得过几天,没成想这才第二天,面前这位相处起来总是让人觉得如沐春风的林大人,就亲自将药送过来了。 于是宋嘉心里对林典的好感,又增加了一半有余。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林大人了。” 宋嘉爽朗的笑着,从林典的手里接过了药包。 “我昨儿夜间和宋侍卫说过了,这些不过是几天的分量,等休沐时,我再多制出来一些,拿给宋侍卫。” 宋侍卫笑着应下,“林大人,这大中午的,又来给陛下请平安脉啊?” “对,这一日一请,可不能耽搁。” 闻言,宋嘉脸色有些不对,眉头也皱了起来,好像在思索着什么事情。 林典察觉到宋嘉的表情变化,疑惑涌上心头,不由得开口问了一句,“宋侍卫,你这是怎么了吗?好好的,干嘛突然皱起眉头来?” 他怎么总觉得,眼皮一下子跳得厉害,莫不是今天出门没看黄历的缘故? 宋嘉抬眼对上林典的眼神,只一秒过后,他便拍了拍大腿,决定将他今天听说的朝堂发生的事,全都交付给林典。 随后宋嘉环顾四周,确定四下无人之后,便将林典拉到一旁的角落里,用仅他们二人能够听到的音量开口,“林大人,一会儿你给陛下请平安脉的时候,一定要千万小心,陛下今日心情很是不好,我怕他迁怒于你。” “此话怎讲?” “还不是那个上官宰相,我与一个刚刚好够品阶可以上朝的官员有一些渊源,今日下早朝的时候,我正好碰见他,他就将那朝堂之上,那上官卓誉参你一本的事告诉了我,好像说什么林大人仗势欺人,欺负弱小,还有什么不顾及身份,违反天命,私自给宫墙以外的人会诊什么的。” 再次环顾四周,宋嘉继而又开口说道,“这上官卓誉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不就靠着他的女儿是皇后吗,整天在宫里作威作福,就连陛下都得让他三分,我估计啊,他是看你最近挺受陛下待见,他红眼病又犯了,才这样做的。总之啊,这个人阴险的狠,林院判你还是小心些为妙。” 听后,林典不由得鄙夷起来,好家伙,这是跟他耍心计呢,亏他昨天夜里还紧忙慢赶的为他研制药物,简直是浪费自己的时间和精力。 不过还好,只是些不怎么起作用的安神药。 林典很是佩服自己的超前思维,还好没有一早交付真正的药。 虽说林典本身也只是乘上官卓誉生病之际,又逢女帝嘱托,才会主动与他周旋,看看是否他能露出来破绽,即使不是全心意,可是为他治病的心是好的啊,没想到却被他反将一军。 那既然上官卓誉这个样子,那就别怪他不近人情了。 林典眼眸深邃,里面都是冷意让人看着直达人心,宋侍卫见了,都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特别是林典嘴角扯出的一抹很是耐人寻味的邪笑,让对面的宋嘉看了,都忍不住颤抖。 “今日之事,多亏宋侍卫告知我,等来日我必定好好酬谢你一番。” 说完,林典双手作楫便和宋嘉告别,这次,他倒是要好好会会这上官卓誉。 “上官大人,久等了吧。” 林典来到那昨日相约的朝堂外,就看到这上官卓誉竟然在那里早早等着了。 “我也是刚来,无妨。” 闻言,林典眼神微眯,这上官卓誉,简直是死鸭子嘴硬,看这形势,他明明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这额头上都已经冒出细细麻麻的汗珠了,还说自己是刚来。 昨天说话的时候,他倒是不曾看出来,这位上官大人,还是真的很在乎自己的身体啊。 林典看破不说破,从那药箱里拿出来一瓶药递给了上官卓誉,“上官大人,这是给您的药,泡到水里,分三次喝下即可。” 见状,那上官卓誉连忙从林典手中接过那小药瓶,本来还一脸严肃的他,在拿到这药之后,立刻展露出了笑颜。 “林院判,你看,你这让我怎么感谢你才好,你放心,日后啊,我定会在陛下面前多替你美言几句的。” 林典被他笑得心里直发寒,好一个美言几句啊,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又当又立的,怎么敢配为第一宰相的,简直是浪费大好的国家资源。 不过啊,这药吗,也不知道日后,这位表里不一的上官大人,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上官卓誉和林典说了几句话之后就离开了。 而此刻的林典,望着那养心殿的方向长舒了一口气。 女帝身为帝王,本就多疑,偏偏那个不知所谓的上官卓誉,还硬是参了他一本。 看来,今日又是一场硬仗要打。 养心殿—— 女帝端坐在大殿之上,望着堆积如山的奏折,皱着眉一言不发。 今日早朝的时候,她端坐在龙椅之上,俯瞰着台下的一众大臣,一旁的安福全扯着嗓子喊到,“有事准奏,无事退朝。” 就在这个时候,一位大臣站了出来,说要参奏,“臣有事要奏。” 她作为明君,自然点头应允,“爱卿说便是。” “臣要参太医院院判,林大人。” 这位大臣摇头晃脑地开口,神情举止间更是气定神闲。 龙椅之上,女帝心头一震,但更多的是不解,林典作为她刚刚重用的太医之一,做事一向稳稳当当,不留纰漏,虽说性格有些跳脱,但总归挑不出什么旁的错处。 可是她没有想到的是,竟然有人会弹劾林典。 “爱卿,你不妨让朕听听,究竟是发生了何事,竟让你参奏林爱卿。” 那位大臣便遵旨,毕恭毕敬地说起林典的问题,“那便是林大人仗着自己不过是一个院判,竟然让他的马车夫,在光天化日之下,给他下跪!” 她总觉得这件事情存在些误会,但文武百官面前,她不能公然徇私,所以,她只能沉着声音开口,“此事的确不妥当,今日午后,朕会详细问问林典林爱卿。” 半晌,女帝才回过神来,罢了,左右一会儿功夫林典就要过来请脉了,是真是假,一问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