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元柳老道连山》 第一章 奇怪的习俗 我们村临河而居,自祖上就传下来一个奇怪的规矩。 死去的人不分老幼,女的水葬,男的土葬。 水葬,就沉进村前的蟒河。土葬,就埋进村后的龙背山。 无一例外。 我上小学那会奶奶过世,沉了蟒河。 自从奶奶死后,爷爷的精神就有些恍惚,经常一个人在蟒河边上发呆,一站就是半天。 有一天,他突然把我爹和大伯叫到身边,说死后也要随我奶奶水葬。 我爹和大伯一听这话,脸色一下就变了,像是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事,但为了宽爷爷的心,他们还是应允了。 两年后,爷爷卧床不起。弥留之际,我爹和大伯开始商量后事,打算提前准备一口棺材。 要棺材,自然是土葬。 我那会儿还不太懂事,只知道念着爷爷的好,偷偷的就把这件事告诉了他。 谁曾想爷爷扛了半辈子的枪,性子烈得很,就在我说了这事的当天夜里,他挣扎着爬起来,投河自尽了。 消息一传出,村里就炸锅了,十八岁以上的男儿都被赶下河捞爷爷的尸体。 村长和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站在岸边,整天神色阴郁,心事重重。 我觉得是自己害死了爷爷,从早到晚都蹲在岸边哭,偶然间听见村长跟我大伯说,要是头七都还捞不回尸体,我们家就大祸临头了。 我当时正伤心难过,听到了也没有在意,依旧每天都去河边守着。 直到第六天爷爷的尸体还没捞到,我爹我妈才慌了神,急匆匆的把我拽回家反锁在屋里,千叮万嘱,让我千万不要出门。 出不了屋,我只好老实的待着,一想起爷爷就哭,哭到晚上哭累了,才倒在床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我做了个梦,梦见家里被水淹了,只有我躺的床板飘在水皮上,周围都是黑黝黝的河水,仿佛一个深不见底的大窟窿。 我害怕得想喊我妈,结果刚张嘴,黑水哗的一声荡开,一只缠着铁链的手突然从里面伸了出来,抓住我的脚踝就往水里拖。 即便是梦里,我也能感觉到那只惨白的手上传出的凉意,像七月的天里往衣服里塞了一块冰,冻得我一个激灵,从梦里就挣醒了过来。 我一身冷汗的惊坐起来,下意识的看了眼地板,干生生的,外面天也亮了,这才赶忙下床穿上鞋子。 到外面一拉门,原本锁着的堂屋门一下就开了,我爹就坐在门口的石墩上,眼睛红彤彤的,似乎是刚哭过,嘴里污言秽语的骂着爷爷。 我听不过去和他吵了几句,我爹就不说话了,低着头小声的抽泣,搞得我有些莫名其妙。 直到中午,我才知道,我妈死了。 就在昨天夜里,爷爷头七的当晚。 一瞬间,我感觉天都塌了,嚎哭着就往河边跑,结果在路口被大伯拦了下来,大伯红着眼跟我说:“你妈上山了!” 我愣了一下,都来不及问为什么要上山,转身就要去龙背山,但才走出两步,肩膀就被一只大手给按住。 第二章 水葬 我一回头,就认出了按住我的人。 龙背山坟冢累累,一个挨着一个,虽说不上阴森可怖,但平时也少有人会上去。 可就是这样一个地方,却坐落着一间老旧的道观,里面住着一个叫柳元的老道。 说起柳元,村头年纪最大的李三爷都说不清他的来历,只记得他还小的时候,柳元就住在观里了。 一晃几十年,柳元的容貌一点都没有变化,方圆的人都喊他活神仙。 因为只是听说,我们这个年纪的人都不太相信,只知道村里有男人死了,上山入土都要柳元在场。 按我肩膀的不是别人,就是柳元。 他一直跟在大伯身边,我刚才跑得太急,没有看到他。 我是个干性子,肩膀被摁住就大声骂他滚开,用力的挣扎踢踹,可柳元的手像是有魔力一样,被他摁着,我全身的力气都使不出来。 柳元也不理会我的谩骂,上下打量着我,看了大概一两分钟,也不放开我,回头就跟大伯嘀咕起来,他们声音很小,听不清说的什么,只是看见大伯好像在求柳元。 嘀咕了一会,柳元突然问我想不想去见我娘最后一面。 进山土葬,都是当天入土,我不知道我娘为什么会死,更不知道为什么要埋进龙背山,脑子里就一个念头,想见我娘。 我含着眼泪点头,催促柳元赶紧走。 柳元带着我到山上的时候,村里的青壮把坟坑都挖好了,坑里放着一口来不及上漆的白棺。 我嗷的嚎了一声就扑过去,但被柳元一把给拽了回来。 村长走过来,困惑的看了我一眼,然后用眼神询问柳元这是什么意思。 这时我也反应过来,我想看我娘还要柳元说话才行,于是泪眼朦胧的看着他。 柳元撇了我一眼就跟村长说,母替儿死,儿看母一眼也不为过。 我虽然不懂事,但能理解他说的话,全身像是遭了一道雷,满脑子都是母替儿死这句话。 村长很为难的样子,说村里有规定,谁家惹的祸谁家担着,柳元这样做不合规矩。 柳元有些不耐烦,摆了摆手,说有他在,什么祸事他来担。村长沉默了片刻,深深的剐了我一眼,回头叫上村里的人,一言不发的就下山了。 只剩下我和柳元的时候,龙背山的寒意更浓了,柳元看着我道:“不想死,就听我的!” 我抹了把眼泪,停止了抽泣,点点头,听话的跟在他身边。 柳元走到棺材前,抬手就掀开棺盖,一股湿气瞬间就从棺材里扑了出来,冰冷刺骨。 棺材里躺着的确实是我娘,容貌一点都没有变,还和生前一样,只是身上湿漉漉的,衣服还滴着水,那水也不是衣服上浸出来的,而是从皮肤里直接渗出。 除了尸身渗水,我娘的手脚上还缠着好几圈铁链。那铁链跟我梦里见到的一模一样,黑得没有光泽,像地府阴差手里的勾魂锁链。 得到柳元的允许,我靠近了一些,看到尸身上渗出来的水一滴到棺板上,瞬间就变成了黑色。 第三章 人间三寸土 亲眼看到棺材里的遗体,我才意识到我娘是真的死了。 十三四岁的年纪,我不知道要怎么去宣泄自己的情绪,呆了几秒,跪在地上哭喊着朝棺材爬去,想把我娘身上的铁链扯掉。 柳元见状又赶忙把我拽住,呵斥道:“没有了这锁链,你娘就白死了。” 七天内失去两个亲人,我伤心欲绝,被柳元拉回来后整个人都瘫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哭到太阳落山,柳元才走到我后面,安抚道:“你爷爷犯了禁忌,打破了阴阳平衡。昨晚你娘为了救你,替你一死,现在土葬是为了平衡阴阳。” “但这件事到这里还没完,水里的东西不会放过你,想活命,今晚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懂吗?” 我含着眼泪点头,想到我娘是替我死的,心里就刀扎一样的疼。 可我不明白禁忌、阴阳是什么,更不明白爷爷投河,为什么我就要死…… 还有水里的东西,它凭什么来害我。 仇恨,最怕的是没有宣泄的对象。柳元的话似乎让我找到了宣泄的对象,一边哭一边吼着问他。 柳元同情的轻叹一声,回头看向山谷里的蟒河。 蟒河九曲,从山上往下看,整条河都藏在山谷的阴影里,水光似墨,犹如一条吞人的巨蟒。 片刻,柳元才道:“这些事说起来不是三言两语,何况你什么都不懂,我说了你也不理解。现在给你娘的棺材填土,土下三寸,遮住棺材就行。” 我有些固执,得不到答案就不动,气鼓鼓的看着柳元。向来平和的柳元,突然厉声道:“想活就按我说的做,想死就滚回去,要不是你大伯苦求,对我来说不过是在这山里多筑一堆荒坟。” 柳元说完,愤怒的拂袖,转身就要离开。 我一看,也不敢犟了,手脚并用的爬过去,抓起土往我妈的棺材上盖。柳元脸色这才有所缓和,在一旁看着,刚好盖了三寸土就让我停下来。 盖好三寸土,柳元扯下腰间的葫芦,让我背过身,只听他念了一句:幽冥一黑水,人间三寸土,起! 念完他就让我回头。 一转身我就惊呆了,短短几秒,我只盖了三寸土的墓穴就起了坟堆,表面平整光滑,像是被夯过一样。 柳元不顾我的惊异,看了眼掉进山后的太阳,让我留在这里给我娘守灵,天黑就闭眼,期间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睁眼,也不要开口说话,如果有人拉我就憋住呼吸。 柳元叮嘱完还不放心,一连说了三个切记。 我点头应着,心里却害怕极了,不睁眼我还能接受,可有人拉我,这种地方,谁会来拉我? 柳元也不细说,在坟前抓了一把土,撒成一个圈让我坐进去。 看着我坐进去,他才脱掉外套,露出一身屎黄色的道袍,背着葫芦下了山。 龙背山上晚风微凉,柳元一走,我看着周围密密麻麻的坟包,后背就阵阵发寒,也不敢东看西看,急忙转过身,正对着我妈的坟。 看到坟堆,我又想起柳老道的那句母替儿死,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这一哭就忘了时间,天黑了都没注意到。直到耳边突然响起流水的声音,我才猛然回过神,一抬头,借着微弱的天光,看见我娘的坟正在汩汩的往外冒着黑水。 黑水蜿蜒,像一条条正在爬行的黑蛇,越来越多。 但那坟土似乎有魔力,把黑水都困在了坟顶,汪成了一个水潭。 我又惊又怕,但担心我娘的棺材泡水,想过去看看,结果刚站起来,坟顶悬空的水潭突然晃了一下,紧跟着一只苍白的手猛地从里面伸了出来。 这不是梦,而是真真切切的从黑水里蹿出了一只手,距离我只有两三米远。 我一声惊叫,踉跄的跌坐在地上。 第四章 黑水 我瘫坐在地上,看着坟头伸出的手,惊恐的往后挪。 农村人都迷信,从小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我也受了不小的影响,以为是我妈闹鬼了,一边后退,一边祈求她不要害我。 可是转念一想,我妈都愿意替我去死了,怎么可能还会害我。 要害我的,恐怕是柳元说的水里的东西。 想起柳元的叮嘱,我急忙闭上了眼睛,坐回土圈里。 山风早已停了,连蛇虫鼠蚁都销声匿迹,四周安静得只能听到汩汩的流水声。 黑暗中,黑水似乎是流下了坟堆,朝着我淌来。 越是害怕,我越是爱胡思乱想,这一想,满脑子就全都是那只从黑水里伸出来的手,苍白而又冰冷。 哐嘡! 一声铁链抖动的声音打破了宁静,清晰得就像在耳边一样。 声音还没完全落下,一只手突然就抓住了我的脚踝。 我早已是惊弓之鸟,濒临崩溃,脚踝被抓,整个人差点蹦了起来。 不过就在最后一刻,我想起柳元的话,急忙咬紧牙关,把眼睛闭得死死的,一丝气都不敢往外喘。 闭住呼吸几秒,抓住我脚踝的手就松了一些,慢慢的滑了下去。 虽然看不见,但我能感觉和想象出来,那只手应该是缩回了黑水里了。 过了会,我实在是憋不住了,偷偷喘了口气,结果一口气还没吐完,黑暗中的水声又响了起来,从开始的涓涓细流声变成了小河流淌声。 很快,我的双腿和屁股就被冰冷刺骨的水给淹没了,像是要把我吞进去一样。 我又急忙闭住呼吸,一动不动。 “姜一!” 我才憋住气,耳边就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爷爷,他的声音有些颤抖,这种颤抖在此时此刻显得有些阴森,喊了一声又一声。 我现在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大脑反应有些迟钝,听出是爷爷的声音,下意识的就要答应。 但就在我张嘴的瞬间,耳边又响起一个陌生的声音道:“小家伙,你能活到现在,靠的是你娘的阴气遮了你的阳气,你这一开口,小命就没了。” 声音很轻,缥缈得有气无力的样子,不过能听出来,那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她一下把我点醒,都来不及问她是谁,就急忙收了到嘴边的话,心里一阵后怕。 爷爷投河,到现在尸体都还没有找到,喊我的是谁? 我都没有时间去多想,耳边就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中间还夹杂着铁链被拖动的声音。 那声音,似乎是从我妈坟堆的方向传出来的。 难道是我妈从土里爬出来了? 心里这样一想,我又按耐不住了,想睁开眼睛看一看。 但我一遍又一遍的重复柳老道的话,不停的告诉自己,我妈已经死了,只有活下来,才能弄清真相。 不断的暗示下,我硬挺着没有睁眼。 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铁链拖动的声音,缓缓的从我身边走过,渐行渐远。 不一会,四周就安静了下来。 我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不敢睁眼,也不敢说话,就这样一直坐着。 过了很久,眼睛透过眼皮看到了肉色的光,似乎是天已经亮了。 不一会又有一个脚步声由远而近,停在了我身后,紧跟着就听到柳元喊我道:“姜娃子,天亮了,你可以睁眼了。” 确定是柳老道的声音,我长长的吐了口气,睁开了眼睛。 可睁眼的刹那,周围依旧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第五章 归水 柳老道有一点没有说错,我什么都不懂。因为不懂,就更容易自以为是。 但现在不是我自以为是,而是柳老道没有交代清楚。 我睁开眼睛发现天还没亮,心跳瞬间就加速到了要窒息的状态,喉咙因为紧张,干涩得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我就把眼睛闭上。然而我看不到,不代表黑暗里的东西看不到我。 刚才睁眼的瞬间,我清晰的感觉到,在看不见的黑暗里,有一双诡异的眼睛正在盯着我。 现在,它已经看到我了。 即使是闭着眼睛,我也能感觉到它在靠近。 哗啦!哗啦! 水声又响了起来,轻得像是少女的手在撩拨平静的湖面。紧跟着,有个东西爬到了我的腿上,像一只手,又像是某种动物的爪子。 隔着裤子,我都能感觉到它锋利的指甲,只要它稍微用力,就能割破我的裤子,切开我的血肉。 咕咚! 我吞了口唾沫,就是柳老道说的水里的东西? 这一刻虽然怕,但我却非常想睁开眼睛,看一看这害死我娘,又想要我命的东西是什么。 可我不敢,我害怕一睁眼,看到的…… “啊!”就在那冰冷的爪子摸到我腰间的时候,我终于用尽全身的力气冲开了嗓子,大喊了一声。 那东西似乎被我的叫声惊到,爪子微微的抖了一下,下一秒却突然用力收紧,揪着我就往地下拖拽。 它一拖拽,我身下的土石就变成了水,哗哗声中,我的身体一直在下沉,很快,刺骨的冰水就没到了胸口。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柳元的大喝:“孽畜,作死!” 我没想过要坐以待毙,一直再找机会逃跑,听到柳元的呵斥声,我第一时间就睁眼起身,正好看到一道黄符在我身前炸开。 符光照射下,一团黑影嗖的缩回了土里。 柳老道举着一根火把过来,一把把我拉到他身边,用火往前面一照,只见黑影消失的地方有一汪黑水正在迅速的浸入土石。 黑水完全消失后,地上还留了一小块木牌。 见到木牌,我整个人都愣住了。 爷爷生前会一点木工,经常给我刻一些小动物的图案。奶奶死后,他做得最多的就是在一块木片上雕刻奶奶的画像。 地上的木牌,似乎就是爷爷生前用来雕刻奶奶画像的木片。 经历了今晚的事,我不在冲动,回头看着柳元,这才发现他道袍湿漉漉的,像是刚从水里出来,胸口位置有一个破口,像是被动物的爪子给撕破了,不过衣服下面的皮肤却毫发无损。 柳元看懂我的意思,示意我可以去捡,我这才小心的过去,把木片捡了起来,翻过来一看,果然是奶奶的刻像。 我拿着木牌,满腹疑问的问柳元,刚才抓我的是不是爷爷。 柳元没有回答,疲惫的摆了摆手道:“你娘已经归水,你们家的事也算告一段落!至于你想问的事,除非你上山拜我为师,否则你知道的多了,只会更加的危险。” 拜师? 我一下就愣住了,甚至是害怕! 第六章 蟒河义庄 我前面就说过,柳元这人在方圆老一辈的人眼里就是个活神仙。 附近住着这么一个高人,想拜他为师的人自然是不在少数。 柳元也收过徒弟,其中三个是我没出生前的事。但村头李大伯家的独子李二狗,那是跟我穿一条裤子的玩伴。 当时二狗他娘害了怪病,请了柳老道来看。二狗她娘的病好后,不知怎么地柳元就收了二狗做徒弟。 那段日子,李大伯逢人就说他老李家要出大人物,村里的人也是羡慕不已。 可好景不长,大概两个月左右,李二狗突然从山里跑回来,嘴里冒着烟,进了家门二话不说,一头栽进院子里的大水缸,一口气喝光了整缸水。 用当时在场的人的话来说,那一缸水就是两头牛都喝不完。 但李二狗喝完整缸水后还是很燥热,不停的撕扯身上的衣服,撕着撕着,鼻子、眼睛和耳朵里也都开始冒烟,一张嘴,喷出来的就是半米长的火焰。 就这样,李二狗在他爹娘面前,活生生的被身体里冒出来的怪火给烧死了。 后面的事怎么处理我不知道,只是紧跟着就传出来,说柳元前面的三个徒弟都跟二狗一样,死得凄惨诡异。 自那以后,只要家里没有丧事,大家都是离柳元远远的,更别提让自家孩子拜他为师了。 现在他让我拜师,明摆着就是叫我去送死。 好在柳元没有让我现在就答复,叫我回去好好想想。此时天边有了鱼肚白,我借着天光朝着我妈的坟看了一眼,心里一惊。 我妈的坟开了,土散了一地,棺材裸露在外面,棺盖横在一旁。 跑过去一看,棺材里是空的,尸体不见了。 我回头要问柳元,这才看见坟前的泥土上有一串清晰的脚印…… 归水! 柳元的意思是我妈的尸体自己去了蟒河?还是说是被河里的东西拖走了? 我满腹疑问,一把拉住柳元,可还不等我开口,柳元就把快灭的火把塞到我手里说:“刚才我已经说过了,除非你拜我为师,不然我是不会说的。回去吧,考虑好了随时可以到山里来找我!” 柳元说完转身就上山了,他一走,我也不敢独自待在坟地里,一路小跑着回家。 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我爹受了刺激,精神有些失常,我一和他说话,他就又哭又笑。 我只好跟大伯说了下山里的事,转述了柳元的话。 听说我妈归水了,大伯长长的松了口气。 接下来的几天,我拿着爷爷的木牌,一遍又一遍的回想那天晚上发生的事。 十三四岁的年纪,思维不是那么的缜密,甚至是有些想当然,总觉得爷爷和我妈都没死,不然他们不可能会走路。 随着时间推移,这种想法越来越强烈。最后,我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上山拜柳元为师。 不为别的,就是想弄清来龙去脉。 我爹基本上算是个废人,这事我只能跟大伯商量。 大伯没有说太多就同意了,帮我收了几件衣裳,挑了个日子把我送到山腰。 道观在龙背山最高的地方,在村子里都能看到,只不过到山顶要穿过坟地,平日里没人上去,小道上都长满了野草。 好不容易爬到山顶,站在道观门口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有些懵。 眼前的三间破瓦房,就是所谓的道观? 而且这也不是什么道观,因为中间的门头上有一块牌匾,上面写着四个大字:蟒河义庄。 第七章 五行 我读书不多,但知道义庄是古代停放尸体的地方。 何况道观和义庄,本就是两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东西,建筑风格完全不一样。 难道是走错地方了? 我回头,打算看看周围还有没有别的房子,结果一转身就看见柳老道站在后面,吓我一跳。 “你没来错地方,也没有看错,这里就是义庄,不是什么道观。”柳元穿着一身洗的发白的长袍,背着手道:“这里停放的,都是从蟒河里捞出来的东西!” 蟒河里捞出来的,那是什么东西? 我知道柳元不会回答,索性没问,回头打量起义庄。 三间风雨飘摇的瓦房,左边一间门都掉了,里面堆着一些杂物。右边是厨房,门口随意的拦了一道篱笆,也就是个摆设。 中间的屋子似乎被修缮过,门叶和木窗都还板正的立着。 柳元上前把门推开,一股寒气就扑了出来,冷得我打了个哆嗦。 中间的屋子有七十多平的样子,正中间摆着五口黑棺,围成一个圈,棺头上各点着一盏油灯。 黑棺围出的圈子中间是一口红棺,上面缠着铁链,被竖着吊在横梁上。 我有些害怕,缩在柳元身后问:“这些棺材都是从蟒河里捞出来的?” “不是,只有中间的红棺是。”柳元回了一句就岔开话道:“除了我,你是第五个进义庄的人,从此刻起,你就是我柳元的第五个徒弟。” 说完,指了指角落里的破床道:“以后你就睡这里,负责看守那五盏油灯,千万别让它们灭了。” 我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柳元就丢了一本油皮书过来,说我想问的事,答案都写在了书里。 “五行?” 书很老旧,字迹都模糊了。我翻了下,刚要说有些字我不认识,柳元又扔了一本脏兮兮的字典过来道:“不懂就查字典。” 我当时就憋了一股火,冒着生命危险拜他为师,他就这样敷衍了事? 换以前的性格,别管他是活神仙还是土地公,我反手就把破书呼他脸上。 但现在不同,我长长的吐了口气,把字典和古书都收了起来。 拜师过程,似乎就这样结束了,柳元没有在做过多的介绍,丢下一句有事要下山一趟,人就走了。 屋里有六口棺材,就算是白天我也不敢待在里面,就拿着字典和古书在院子里翻看。 上面的字我认不全,但几个小时看下来,书里的内容还是颠覆了我的认知,慢慢的沉浸在了其中。 直到太阳落山柳元都没回来,我才有些慌了,趁着太阳还没有掉到山后,硬着头皮进去给黑棺上的五盏油灯添了油。 五盏灯的材质各不相同,我记得《五行》里提到过,好像叫五行灯,从南到北,分别是金水木火土。 金、木、土的灯盏材质就是金木土,水和火的两个灯盏看起来有些怪异。 好奇归好奇,我也不敢乱动。因为根据书里的记载,五行灯是用来镇压邪祟的东西。 想到这,我看了眼吊在房梁上的红棺,哆嗦着双手合十,鞠了一躬,然后飞快的跑回院子里。 第八章 夜半笑声 恐惧要怎么克服? 如果让我来回答,答案就是怕也没用的时候。 天黑柳元都没有回来,我怕山风把屋里的灯吹灭,就锁了门,在杂物间里拉了几捆干草,凑合着在院子里过夜。 前半夜还好,山里有夜枭的叫声。在这种时候,平日里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也成了一种陪伴。 可是到了后半夜,山里就彻底的安静了,屋内的五盏灯火映在破破烂烂的窗户上,显得有些张牙舞爪。 好在坚持到现在,我也困得睁不开眼,脑袋里浑浑噩噩,也不知道怕了。可就在我要睡着的时候,义庄里突然传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我猛然惊醒,那声音又突然消失了。 幻听?我又冷又怕,哆嗦着身体,竖起了耳朵。 隔了十几秒,女孩的笑声又传了出来,这一次我听得真切,声音还有有几分熟悉的感觉,似乎在什么地方听到过。 可惜只有笑声,我也想不起来在那里听见过。 但不管熟悉还是陌生,这荒山野岭,还摆着六口棺材的义庄里传出这样的声音,都足以吓死人了。 为了给自己壮胆,我大吼了一声是谁。笑声戛然而止,也庆幸她没有回应,不然我真有可能被吓死。火山文学 我不知道是怎么挨到第二天的,柳元回来的时候,我脑袋里都是空白的,随手捡了一根木棍,提着就要去揍他。 我过去的时候气势汹汹,结果被柳元一瞪,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整夜的委屈、惊恐,此刻都释放了出来。 柳元被我哭得心烦,瞪了我一眼道:“瞧你这怂样,还能哭的时候就给我把嘴闭上!”说着扔了两百块钱在地上,让我送回家里。 我没有理会柳元,哭了十来分钟才抹干眼泪,把钱捡起来,气鼓鼓的道:“老东西,你给我看好了,从今天起,我要是在掉一次眼泪,就是狗!” “切!”柳元不可置否的冷笑一声,问我道观里昨晚有没有事。 我对柳老道没有恨,提着棍子要敲他,也只是想释放心里的委屈。 冷静下来,我如实的回答,说昨晚听见义庄里有女孩子在笑。 柳老道一听,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看白痴一样看着我道:“这义庄里要是能找出个女娃子来,老道就给你做个媒,帮你说一房媳妇?” 我白了他一眼,不想跟他鬼扯。问他红棺里装着的是什么。 说起红棺,柳元表情严肃了很多。他严肃起来倒也有几分高人的样子,沉默良久,他才忧心忡忡的道:“里面有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里面的东西绝不能出世!” “如果出世呢?”我问。 柳老道瞪了我一眼,撂下一句没有如果,倒在床上就蒙头大睡! 趁着柳老道在,我赶紧去给五行灯添油。 可能是因为昨晚惊吓过度,现在面对六口棺材,我反而不是那么怕了。精神放松下来,昨天没有注意的东西现在都注意到了。 绕着圈加油的时候,我发现红棺里又一股异香。 不过我急着回去,没有去仔细研究。 第九章 阴阳局 我昨天上山的时候,我爹的状态就很不好,这才隔了一天,情况就更差了,跟他说话都没有反应。 好在大伯家里家外都帮着操持,还不至于饿死。柳老道给我的两百块钱,我也一并给了大伯。 大伯对山里的事很感兴趣,问东问西。我也不隐瞒,还把《五行》给他看了,毕竟柳元也没说不能外传。 傍晚大伯催我回山里,临走前让我不要担心家里,他会操持着,既然拜了师,就好好把柳老道的本事学到手,将来也有个安身立命的本事。 我对将来没有什么规划,上山拜师也只是为了弄清家里的事。但我知道大伯是为了我好,都答应了下来。 这次回去后,柳老道就很少外出,不过就算他在义庄也不会指点我。 历经暑寒,转眼就是一年,这一年里,我爹身体恢复了一些,大伯带着能下地干活。 柳老道对我也很照顾,方圆的村子有丧事请他,他都会带上我。以前从不收钱的他,现在会适当的收一点,全都让我送回去补贴家用。 一年里,我在《五行》里也找到了一些答案,知道蟒河和龙背山合起来就是一个阴阳局,也就是柳老道说的阴阳。 蟒河属阴,龙背山属阳,五行里对应水和土,平时相互制约,相互平衡。而男属阳,女属阴,爷爷投河,这微妙的平衡就被打破了。 而我娘被葬进山里,也就是为了维持平衡。 但阴阳失衡的时候,我娘并非自尽,而是被害。 谁害的她,蟒河里又有什么,这些我都没有找到答案,问柳老道,他也只回答我时机未到。 这一年的岁末,柳老道又给了我一本《五行秘术》,我拿过书的时候,他再三交代,除了我,不允许给任何人看。 《五行》里介绍了五行的相生相克,以及很多和五行相关的知识。 而《五行秘术》里记载的是一些秘术、符箓。最让我感兴趣的是里面的五行象生,这跟五行相生完全不同,讲的是五行相碰,会生出异像。 当初柳老道就是利用了五行象生的水来土掩,瞬间填满了我妈的坟。 可是想要施展五行象术,需要炼出五行道气才行,修炼的方法也都写在书里,叫做《五行诀》,对我来说晦涩难懂。 正常的情况下,一个人只能选择五行里的其一,但柳老道让我全学。 当时我就回了他一句疯了吧! 我熟记《五行》,知道人的命格、八字,甚至是身体都会生成对应的五行,有的人占一个,有的人会占两个或是三个,但不管占了五行里的多少种,最终都会出现一个较强的属性。 正确的方法是选择和这个最强的属性相生或是相同的来修炼。我自己做过几次测试和推算,发现自己占据了所有的五行元素,没有强弱区分。 表面上看,我似乎可以全修,但五行同修除非能做到五行平衡,否则最后的下场就是死。 以前不知道,现在我知道了,当初的李二狗应该就是修了两种属性,结果后面火属爆发,人才会自燃。 柳元这个老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 见我骂骂咧咧,柳元也不说话了,让我自己选择。然后他又说要出一趟远门,少则十天半月,多则半年,让我守着义庄。 村里有人过世我去主持,但要验明正身,男的土葬,女的水葬。不能出错。 这一年里,我跟着他主持过不少丧事,流程都熟记于心。现在对义庄也十分熟悉,添灯油的时候看见红棺也不会唯唯诺诺。 心中无惧,我觉得有他没他都一样,反而是盼着他早点滚,省得每天做饭给他吃。 第十章 重丧 五行也分阴阳,涉及的东西都在《五行》里,柳老道走后,我潇洒了几天,静下来后选择了五行里的水诀。 我选择水诀跟家里发生的事脱不开干系,还有一点,就是这一年里,只要柳老道不在义庄,半夜都会听到那个女孩的笑声,但每次都看不到人。 到后面,甚至是白天我都能感觉到她跟在后面,调皮的对着我的脖子吹气。 刚开始把我吓得几天都不敢睡觉,跟柳老道说,他不是翻白眼就是骂我疑神疑鬼。后面察觉到她没有恶意,慢慢的才不害怕,我还给她起了个名字,叫看不见。 正好五行里水火无常、无形,我只要能施展出五行水符,我就能让她现行。 《五行》里的东西只要死记硬背,少许理解就能看懂,《五行秘术》就不同了,哪怕是天才也不可能在一两年内掌握。 但我怕还来不及弄清我娘的死因就落得跟李二狗一样的下场,所以特别的认真,符箓一遍画不好,我就画一整天,周而复始。 沉浸在五行秘术里,时间也过得飞快,转眼就是半个月的时间,只是没人指点,我基本上是原地踏步。 正好今天天气晴朗,山里的米也快没了,我收了一些晒干的草药带回去,结果到家就听说张二奶奶过世了。 张二奶奶就是李二狗的奶奶,也是李三爷的老伴,老两口都是村里的长寿老人,张二奶奶活到九十八岁,也算自然死亡。 水葬,都是隔壁村的走水先生何发奎主持,我不用去主持,但村乡邻里,还是要去帮忙。 正好我回来,就让大伯在家休息,我去帮忙。 因为柳老道的名声在外,村里人对我有种说不出的敬重,吃饭的时候,特意把我安排了跟何发奎一桌。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同行相轻,何发奎一直对我冷嘲热讽,拐弯抹角的说柳老道不行,他收的徒弟也不行,而且还都是短命鬼。 好在这事戳中了二狗爹的伤心事,被周围的人圆了几句,何发奎这才没说,结果喝了几口酒,何发奎又没收敛了,说五行术起步比道术要早,但上不得台面,所以在道家兴起之后就被淘汰了。倒是在某个小国比较流行,让我回家搞点面粉抹个大白脸,带个高尖帽,指不定包装一下,还有点盼头。 我手里没多少本事,加上懒得理会,匆匆吃饱就去灵堂里看李三爷。 近百岁的年纪,李三爷已经很老了,好在老人家活到这个岁数都比较通透,不是很伤心,坐在一把老旧的太师椅上给二奶奶烧纸钱。 见我进去,他抬头跟我对视了一眼,也就是这一眼,让我心里咯噔了一下。 五行里也有面相之术,李三爷眉心五行混乱,阴盛阳衰,是死相。我偷偷用张二奶奶的生辰和忌日一算。 重丧! 重丧也叫连丧,逝者如果犯了重丧,意味着家中还会有人过世。 我看了眼李三爷,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来。 或许对于他们来说,能够随着另一半离开,也是一种幸福。 一年前的爷爷,不就是这样? 我坐在灵堂里跟李三爷聊起了家常,说起我们家的事,李三爷也是唏嘘不已,说我爷爷太固执,不顾后果。 聊起我爹,我说大伯一直在照顾,现在好很多了。李三爷一听,眼神就有些呆滞,像是在回想往事。 好一会他才说:“姜老大有这份心,也不枉你爷爷当年冒死从蟒河里把他捞出来了。” “三爷爷,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不知道李三爷是说我大伯落过水,还是…… 第十一章 大伯 李三爷从回忆里回过神,给我讲述了一段五十年前的往事。 那时的蟒河比现在还要诡谲。 老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可对我们村来说,渔产丰富的蟒河反而是一条吃人的河。 村里的成年的男子,只要一靠近河边就准得出事,几年下来,我们村都成了有名的寡妇村。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柳元出面,他在蟒河边上一连做了七七四九天的法事,最后从河里捞出一口红棺,蟒河才得以平静。 我听到这里暗自嘀咕,心想义庄里的红棺,应该就是那会从蟒河里捞出来的。 我没有打断。 李三爷继续说,红棺捞起来的那天,天降大雨,百年未见。蟒河里的水翻着白浪往上涨,柳元叫去拖红棺的青壮跑起来,速度都快跟不上洪水上涨的速度。 也就在众人快要出河滩到高地的时候,雨声中突然传出孩童的哭啼,透过雨帘,众人看到江面上漂来一个木盆。 当时洪水湍急,加上柳元掐指一算,说此子不沾五行,心术不正。所以众人心有不忍,可也没人敢下水。 眼看着木桶就要被卷入漩涡,人群里突然冲出一道身影跳进水里,冒着生命危险,硬是把木盆里的孩子给捞了上来。 下水的人是我爷爷,木盆里的孩子就是我大伯。 李三爷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嘿嘿的笑了两声,失去活力的脸皮堆积在一起,像是干枯的老松树皮,用有些泛蓝的眼珠子盯着我,呵呵笑道:“看来柳元也不是真的神仙,至少在你大伯这事上,他算错了!” 我没有答话,心里说不出是难受还是怎么的。纠结了好一会,我才放下心结。 不管大伯是不是我亲大伯,他都是我大伯,他的所作所为,我也都看在眼里。 何况就算是神仙,也不可能掐指一算,就能算出一个婴孩这辈子是好人还是坏人。 陪着李三爷聊了半个多小时,见天色不早,我也准备回义庄。 但就在我起身的时候,李三爷也跟着我站了起来。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用力抓着我的肩膀,压低声音道:“姜娃子,你要是碰到二狗,记得让他回家看看三爷爷!” 不知道是被李三爷的样子给吓到,还是被他的话给吓到,我顿时就冒了一身的冷汗。回过神,我想告诉他二狗已经死了,可是看着他眼窝里渐渐浑浊的眼珠,还是忍住没说。 如果我没算错,李三爷的大限也就在这几天,他说出这种话,可能是神志不清,我没必要在去伤他的心。 出来到院子里,何发奎已经喝红了脸,拉着二狗爹正在说话。声音很大,我听了下,他也在说重丧的事,为了赚钱,他把事说得很大,把李大伯脸都吓白了才拍着胸脯保证,只要他出手,重丧也能化解。 其实丧葬事上碰上重丧很正常,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张二奶奶这事,我觉得李三爷活到这个岁数已经是天命难改,顺其自然就行。 我不想惹张发奎,听了会就回了家。 水葬可以选日子,离张二奶奶下葬还有三天,期间吊丧的亲戚都要村乡帮着招待。 现在正是农忙的时候,我让大伯不要管,明天我在下来帮忙。 大伯给我装了点米,送我出门,分别的时候,我看到大伯两鬓斑白,都快五十的人了,还是孤寡一人,忍不住鼻子有些发酸。火山文学 回到义庄,我第一时间就去给五行灯添油。 柳老道不在,看不见更加的肆无忌惮,紧跟在我后面,不停的对着我吹气。 我心里火冒得很,可又没办法,只能在心里骂上几句,想着让她在嘚瑟几天,等我画出五行水符,打出她的原形,直接用柳老道的葫芦给她装了。 第十二章 李二狗 农村里的红白两事,村乡都要去帮忙,大伯昨晚跟村长打了招呼,让他给我安排个轻松的活。 所以第二天我也没急着下山,起床后一如往常,把义庄里外打扫了一遍。 过去的一年里,我把爷爷的木匠工具都搬了上来,把义庄的门窗都修了一下,虽然说修得不是那专业,但也比以前好了很多。 出门的时候,我特意交代看不见晚上回来的可能会晚一些,让她看着点家里。 这些日子,她会对我吹气,会笑,但从没跟我说过话,不过我能感觉出来,她可以听到我说的话。 我磨磨蹭蹭,到李三爷家已经十点多,进门就听到一个很不好的消息,何发奎死了。 这消息来得有些突然,而且何发奎的死还有些不正常。据说是晚上酒喝得太多,半夜里掉进院里烧水用的火灶,早上被人发现的时候,半边脸都烧没了,下半身也是能闻到肉香。 酒精有麻醉的作用,可一个大活人,都烧成这样了,还不叫一声?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但要是有目击者,何发奎也不至于被烧死,所以这事的经过也只能是大家伙去推测。 发生这种事,何家人一早就过来闹,李大伯一夜间添了不少白发。 我担心李三爷的身体,去灵堂看了下,发现老爷子精神比昨天还好,昨天还紊乱的气息,现在都理顺了不说,眉心还多了一团火。 听到脚步声,李三爷睁开眼睛,看到是我,热情的招手叫我过去,神神秘秘的道:“姜娃子,三爷要谢谢你给二狗带了信,昨晚他回来看我啦,还说何发奎不是好人,把他给弄死了!” 嘶! 我抽了口冷气,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昨天李三爷让我带信的时候,我还以为他神志不清。可今天发生这事,让我有些摸不清真假了。 而且李三爷眉心的那团火引而不散,不强不弱,恰到好处的把死气冲散,似乎是五行火。 联想到何发奎的死,难不成二狗真的…… 不可能,我立马否决这个想法。 李二狗出事的时候,半个村子的人都在场,假不了。 “老爷子,这话你可不能乱说!”我拉着李三爷的手,再三交代。 我心事重重的从灵堂出来,何家人还在跟村里的人争吵,打算把何发奎的尸体带回他们村土葬。 但我们村的规矩针对的不止是村里的人,死在村里的,也一样要埋进龙背山。 正吵得凶,村长来了。 村长阴着脸,挨个看过何家几兄弟,冷哼了一声道:“老姜家的事才过了不到一年,你们就都给忘了?” 村长说完看见我在人群里,立马换了一副笑脸,似乎是在为他用我们家来说事表示歉意。接着又道:“柳仙家出远门了,但他的弟子在,要是按我们的规矩来,吃过早饭上山,回来还能赶上晚饭,要是非得抬回去,那就得提前说好,咱们都是一条水上的人,以后出了事,那就跟我们无关了。” 我们家一年前发生的事算得上大事,茶余饭后不知道被人说叨了多少遍。村长把话这么一撂,何家几兄弟都怂了。火山文学 不过何发奎的哥哥接着又说埋我们村可以,但不放心我,要让何发奎的师父过来主持。 提到何发奎的师父,连村长都沉默了,表情也凝重了起来。 第十三章 混江龙赵麻衣 何发奎的师父叫赵麻衣,是观山道人的后裔,祖上干的是倒斗的买卖。 随着时代进步,倒斗成了犯法的事,赵麻衣就把一身本事都用在了水脉上,一看一个准。 而且常年在水上漂,练就了一身水下工夫,传闻他在十几米深的水里插一根针,上岸后抽上一根烟在下水,还能把针给找回来。 大海捞针,也不过如此。可见赵麻衣的水性和观山的本事都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李三爷昨天也提到,柳老道打捞蟒河里的红棺,就是赵麻衣下水捆的绳子。 柳老道见赵麻衣在白浪里来去自如,当时就感慨了一句:当真是混江龙在世。 由此,赵麻衣就多了个外号,混江龙。 柳老道不主持水葬,主要原因就是因为赵麻衣靠水讨活。但也不能说柳老道不如赵麻衣,柳老道这样做,一是在还人情,二是不能砸人饭碗。火山文学 而且赵麻衣要是真的压柳元一头,也就不会把柳老道的赞誉当回事了。 但不管怎么说,赵麻衣在方圆都是一个人物。 至于何发奎,他在拜赵麻衣为师之前就是村里游手好闲的烂酒鬼,只是何家老太爷跟赵麻衣有些交情,赵麻衣才勉强收了何发奎。 何发奎学了点皮毛,然后就开始给人主持水葬,因为嘴上会说,外加赵麻衣的名声,收费一直都很贵。 赚了钱,何发奎也舍得在赵麻衣身上花,一来二去,赵麻衣就退到了幕后,靠着何发奎供养,感情如父子。 想到他们师徒的这层关系,我觉得这事有些棘手。 村长也拿捏不定,朝我看了过来。 我和何发奎是不想争,不然柳老道的宝贝都没带走,弄一个来他都吃不了兜着走,但对上混江龙赵麻衣…… 明摆着说,我和他不是一个年代的人,也不是一个层次的人。 但柳老道走前交代,龙背山起坟,我必须在场主持,所以心里发憷,我还是道:“不行,只要上龙背山,必须是我主持。” 我怕人轻言微,又补充道:“这是我师父走前再三交代的事。” 龙背山出事,倒霉的是我们全村的人,这事大家心里都清楚。 村长一回头,态度就强硬起来,让何老大等赵麻衣过来再说,但要是还想再在这里闹,乱了李二奶奶的丧礼,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我们村人口不多,姓氏也杂乱,但对外的时候还是非常团结,加上村长都发话了,年轻点的都开始抄家伙了。 何家兄弟一看,才妥协下来,同意等赵麻衣来了在说。 村长震住何家兄弟,这才跟李大伯商量后面的事。 人死在家里,李大伯少不了要破费。 两人商量了一会,村长就过来找我,大概的意思是等会赵麻衣来了,让我上去说说,念在柳元的面子上,让何家的人少敲李大伯一点。二一个就是李二奶奶的事,现在何发奎死了,走水还得有人来主持,让我问问赵麻衣愿不愿意。 我不太清楚柳元跟赵麻衣的关系,也不敢做保证,只是说会把话带到。 中午的时候,赵麻衣来了。 我也是第一次见这个传奇人物,好奇下多看了几眼。 赵麻衣看上去五十来岁,长相没有什么特别的,很普通。穿了一件黑褂子,黝黑的皮肤和一身腱子肉都露在外面。 简单点描述,就是短小精悍。 唯一特别的就是他那双眼睛,贼亮,像是会发光一样。 赵麻衣一来,直接就去了停放何发奎尸体的偏房。 第十四章 五行,火 我来了小半天,也只知道何发奎死了,后面就是一堆破事,还没见到何发奎的尸体。 正好柳老道交代我要验明男女,于是就跟了过去。才踏入门槛,我就闻到一股焦臭味,像过年杀猪时烧猪头的味道。 尸体过火后缩水了一半,盖着的草席一拉开,前排的人都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 我从人缝里偷偷瞄了一眼,正好看到何发奎烧焦的半边脸,嘴皮子都烧没了,牙齿裸露在外面,加上皮肤收缩,两边脸一上一下,严重错位。 下半身就更惨不忍睹了,黑乎乎的,双脚都烧得缠在了一起。 没看到尸体前我就怀疑,现在更怀疑了。活人,不可能一声不吭的被活活烧死。 赵麻衣看了好一会,脸色阴郁的站起来,闪着光的眼睛在人群里找来找去,最后落到了我身上。 旁边的人被赵麻衣这么一盯,都纷纷让到一旁,把我给让了出来。 “你师父呢?”赵麻衣开口就问。 我被他盯得有些胆怯,声音不是很大的道:“有事外出了!” 赵麻衣又问:“五行葫芦留下了没有?” “留了!”我是真怕他的眼睛,低着头不敢直视。不过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样子有些怂,有损柳元的面子,又鼓着勇气把头抬起来,声音也大了一些的道:“我师父交代过了,上龙背山,必须是我主持。” “可以,不过那三寸土,要你来上!”赵麻衣用手指着我,气场十足。 柳元没交代过三寸土不能代上,以前也碰到过外人填土的,于是点点头,见搭上话,我索性把村长交代的事一并说了。 说完我长长的松了口气,心里也不抱什么希望。不曾想赵麻衣都不带犹豫,一口全答应了下来。 何家兄弟一听不要补偿,脸色都非常难看,把责任都归咎于我,看我的眼神恨不得把我抽筋扒皮。 我没有理会他们,既然赵麻衣同意了,我就让何家的人准备一下,赶早上山。 结果赵麻衣看了看天色,说一切从简,棺材都给省了,李大伯找了两床新棉被,裹着就把何发奎送上龙背山。 至于验身,都烧成这样了也验不了,入土前我问了下,得知何发奎家里有三个儿子,问是不是他亲生的,结果差点被何家的人打了。 看他们这表现,何发奎也不可能是女人了。 上山的时候我提前回去,带上了柳老道的葫芦,换上他用旧道袍给我改小的道袍。 回到龙背山坟地的时候,村长指挥着人把坑都挖好了。 一切从简,也就没有那么多规矩。下三寸土的时候,我很小心,生怕下多了。 这三寸土因为沾了活人的阳气,也叫三阳土,分别有压阴、净魂、断念的作用。 正常的土葬是后辈儿孙一人一捧,也叫儿孙土,寓意后辈儿孙多福多寿。 下完土,我掂着柳老道的葫芦,手有些发抖。 柳老道说里面是幽冥黑水,具体是什么,我从没见过,头一次用,心里有些害怕,也有些激动。 我深吸一口气,平了下心情,让所有人都背过身,然后小心翼翼的打开葫芦,一股寒气瞬间就冲了出来,冻得我的手都有些不听使唤。 我双手捏着葫芦腰,小心的倾斜,眼睛死死盯着葫芦口,生怕一眨眼就错过了机会。 感觉里面的东西快要倒出来的时候,葫芦上突然生出一股力量,葫芦肚上出现了一个五芒星,有五行符号闪烁,结果这一分散注意力,眼前闪过一道光,等我回过神的时候,墓穴的坟土已经填满了。 第一次施展五行象生就这样草草结束,我心里懊恼不已。稍有迟疑,手里的葫芦突然抖动起来,像是要挣脱我的双手,吓得我赶紧把塞子塞上。 坟土一填,葬礼就算结束了。太阳也刚好要落山。我也不打算下山,交代了李大伯几句,直接回了义庄。 一进义庄,我就发现五行灯的灯焰比以往要弱,检查下来,灯油和灯芯都没问题,我以为是错觉,也就没管。 晚上画符的时候,我有些心不在焉,因为看不见一直没出现,感觉有些反常。 我想喊她,又有些拉不下脸。只能隔上一会就在屋里走一圈,想吸引她的注意力,试了几次都没有效果,我也失去了耐性了,赌气的不去想她,自个儿趴在案桌上画符。 结果我画着画着,符纸上突然浮现了一行血字:尸体有问题,快去挖出来。 第十五章 灭灯 义庄里只有我和柳老道,外加一个闻其声不见其面的看不见。 柳老道不在,会用这种方式提醒我的也只有看不见了。 看到血字,我第一时间的理解就是何发奎的尸体有问题。挖出来,自然是要我去把何发奎的尸体挖出来。 只是这大半夜的……我稍有犹豫,纸上的红字就变了一个大大的“快”字。 一年相处,我从最开始害怕她到讨厌她,再到现在的习惯他,我们之间也建立起了信任。 看到那血色的“快”字,我不在犹豫,迅速带上柳老道的葫芦,拿了把铁锹就直奔山腰。 途中我又听到了久违的脚步声,知道是看不见跟来了,心里顿时就不怕了。只是有些困惑,她在义庄里怎么没有出来? 我来不及深究,下坡路走得快,不一会就到了坟地。 一进坟地,天上的月光就成了多余,更本照不进来。 我拿出义庄里唯一的电器——手电筒,结果这玩意太老,电池都冒稀了,用力拍了几下,它才冒出一点昏光。 看着那还不如萤火虫的亮光,我终于知道柳老道为什么把唯一的电器送给我,自己却用火把了。 现在去弄火把已经来不及了,我只能弯着腰,尽可能的让手电靠近地面,连摸带看的去找何发奎的坟地。 好在何发奎的坟是新坟,又是我亲自主持,知道大概的位置。 好不容易摸到坟前,我扔了手电筒,摸着黑顺出铁锹,狠狠的就挖了下去,结果铁锹落空了,差点把我带了下去。 空的? 我捡起手电筒,用力敲了几下,趁着还有光赶紧扔了过去。微弱的光芒下,何发奎的坟成了一个大坑,沾了土的新棉被散落在土坑里,上面还能看到一些烧焦的皮肉,但尸体不见了。 “晚了!快回义庄!” 就在我发愣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 “是你啊!”我一听这个声音,顿时激动起来。 一年前,我给我妈守灵的时候,就是这个声音提醒的我。 “你是看不见?”我试探的问。但她有些不耐烦,催促我道:“快回义庄,晚了就来不及了!” 她虽然没有回答,但我已经肯定了,她就是看不见。 这一年里,看不见除了捉弄我的时候会笑上几声,从没有说过一句话,我还以为她是个哑巴鬼,没想到她就是救过我的那个女孩。 身处坟地,阴风嗖嗖,可我完全感觉不到害怕,心里美滋滋的。 电筒被我扔了,落到何发奎裹尸的棉被上,我也没去捡,看不见催促下,我提着铁锹就摸黑往义庄赶。 看不见很着急,可是回去走的是上坡路,我就是在急也不可能有下山时的速度。 一路上,我就像嘎嘎叫的小鸭子,一会问她叫什么名字,一会问她在义庄里怎么不和我说话,一会又问她住在哪里。 结果她一句都没回答,快到义庄的时候,她跟随我的脚步也消失了。 我感觉她是害怕义庄里的什么东西,心里琢磨着会是什么东西,打算找出来扔了,到时候让看不见陪我说话,结果一抬头,就看见义庄里黑漆漆的。 五行灯灭了? 第十六章 五行灯被盗 我不是心大,而是除了我娘的事,我就没经历过什么风浪。 所以看不见在坟地里提醒我,我都不以为然,直到看见义庄里的五行灯灭了,我才意识到出大事了。 义庄外面月色朦胧,还能看见一点东西,屋内就是黑漆漆的不见任何光亮。我没有直接进去,先去厨房抓了一把竹篾,捆起来点着后才抬着过去。 义庄的门是敞开的,我提着铁锹直就接杀了进去,现在的屋里,全是红棺散发出来的异香,浓得有些刺鼻。 我顾不上去看那六口棺材,进门看见有个黑影趴在地上,正在翻找床底下的东西,举着铁锹冲过去抬手就是一铲。 我怕把人给铲死,出手的时候还大吼了一声谁,给他提个醒。 黑影反应也快,一转身就稳稳的捏住铁锹把。 看清脸的瞬间,我愣了一下,下一秒就破口大骂道:“好你个赵麻衣,白天我就看出来你不是个好东西了,果不其然!” 赵麻衣看清是我就忙问道:“你师父的五行镇物都放哪了?快给我找出来!” 他这话把我给气笑了,蟊贼上门,还让我主动把东西交出来? 好像现在是我的铁锹架在他脖子上,不是他的刀架在我的脖子上,刚才要不是我出声提醒,他脑袋瓜子都给我铲开了,还这么嚣张? “老家伙,你好歹也是个人物,就不能要点脸?”我大骂,用力的想把铁锹抬起来,在给他一铲子,先解决了他在去看五行灯。 结果我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铁锹在他手里就是纹丝不动。 “蠢货,蠢货,蠢货!”赵麻衣气得连骂三声,吼道:“你没看出来何发奎是被人害死的?五行灯也是那人灭的,你特么在啰嗦,红棺里的东西就出来了。” 我一直怀疑何发奎的死不正常,但现在也不敢相信赵麻衣。僵持的时候,身后的棺材突然咔嚓一声巨响,我下意识的回头一看。 就这一回头,赵麻衣顺手就把铁锹给夺了过去。我一看铁锹在他手里,立马就心虚了,不停的往后退。 赵麻衣没有理会我,扔了铁锹,神情仓皇的推开我,直奔六口棺材。 我追上去,准备用火去烧他,结果火把一凑近,换来的是倒抽了一口冷气,人也定定的停了下来。 五行灯不是灭了,是被人偷了。 失去五行灯,地面的五口棺材镇不住吊着的红棺,棺身出现了裂纹。地面也被压塌,五口黑棺都陷进去土里两三寸。 此刻,五口黑棺还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咯吱作响,棺身的裂缝也在扩大。 赵麻衣一看,脸都白了,回头吼道:“快把你师父的镇物给我找来,迟了就来不及了。” 我也慌了,顾不上什么信任不信任,举着火把直奔杂物间。 我常住义庄后,柳元就搬到了杂物间,他的东西自然也在里面。 五行,是阴阳演化时的五种形态,金木水火土对应阴阳,一共就有十种镇物。 我见过柳老道把它们分别放在两个竹箱子里,就在床底下。我看到竹箱,拉出来打开确认了一下,拖回去就递给赵麻衣。 赵麻衣看着我递过去的竹箱,愣愣的看着我,不解的道:“你给我干啥子呦?赶紧摆五行阵啊!” 第十七章 阴阳五行阵 五行阵在《五行秘术》里有记载,是最基础的阵法,有阴阵和阳阵之分。 但我也只是看过,没有摆过。 我提着箱子的手僵在了空中,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赵麻衣。也就是这一会的功夫,红棺周围就聚集了大量的阴气。 阳气上浮,阴气下沉。大量阴气聚集,红棺变得非常的沉重,房梁承受不住,重压之下,隐隐能听到上面传出龙吟声,隆隆作响。 义庄的房梁有来历,上面有高人刻下的龙纹。 房梁刻龙,民间叫做梁龙,有镇宅辟邪的作用。但那毕竟不是真龙,现在也有些镇不住红棺,隆隆声中红棺又往下坠了几寸。 赵麻衣又着急又无奈,但不敢催我,而是安抚我道:“不要慌,仔细回想一下你师父是怎么教你的,你就怎么做!” 柳老道教我?他教个屁。 但我在不行动,房梁一断,棺材落地…… 我不敢去想后果,硬着头皮回忆书里的东西,同时把两个箱子打开,绕着五口棺材一边背诵口诀,一边推算方位。 还没有开始的时候,我心里忐忑、害怕,可一动手,我反而平静了下来。 随着镇物一一被摆放好,红棺的阴气开始减弱。 一阴一阳两个阵法,阴中有阳,阳中有阴,这也是五行的特性,有些麻烦。 摆好阵法,横梁上的咯吱声消失了,地面的五口棺材虽然受损严重,但总算是挺了过来。 我长长的吐了口气,转身就戒备的盯着赵麻衣质问道:“五行灯是不是你偷的?” 赵麻衣哼了声道:“要是我偷的,我还用得着留下来?” 我一想的确如此,不过还是保持着安全的距离问:“你说偷五行灯的就是害死何发奎的人,那他是谁?” 赵麻衣有些烦我的道:“你这个娃儿真的是讨人厌,我今天刚到,你问我我问谁?要不是欠了柳元一个人情,今晚我都不会来。顺便提醒你一下,阴阳五行阵最多能撑一天,明天夜里,准崩。” 我听出来赵麻衣想跑路,忙道:“这事你别想着撇清关系,反正我就看见你在义庄里偷偷摸摸,柳元问起来,我就这样说。” “你……”赵麻衣被我气得黑脸都变成了红脸。 我怕话说重了,又缓和了语气道:“何发奎是你徒弟,他死得不明不白,刚才我去坟地了,尸体还被人偷了。你身为师父,就不想帮他报仇?” “伶牙俐齿!”赵麻衣哼了声,一屁股坐在门槛上。见他从腰上抽出烟杆,我赶紧把没灭的火凑上去,讨好的给他点上。 赵麻衣吧嗒吧嗒抽了两口才道:“五行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拿的,这人显然精通五行术,同时还早有准备,利用了五行相克的原理压制了五行灯。不过准备在充分,他身上应该也会留下五行伤,其余的不明显,火和金必定会表露出来,身上要么有伤口,要么有火焰烫伤的痕迹。” 赵麻衣这么一说,我似乎有头绪了,不过他这是在抓凶手,并非是解决红棺的办法。 第十八章 有问题 五行灯被盗,我的直觉也告诉我是蓄谋已久的事,只是不知道他偷走五行灯是想放出红棺里的东西,还是另有所图。 我见赵麻衣知道的事很多,就问他红棺里有什么。赵麻衣敲了敲烟锅头,收起来才道:“棺材里还能有啥,死人呗。想知道,自己爬进去瞧瞧不就行了?” 我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顺着他的话就问:“要是找不回五行灯,明晚怎么办?” “怎么办?”赵麻衣朝我看来,眼珠子亮晶晶的发着光,“找不到,你把自己当成镇物,爬进去镇着就行!” “赵大叔,你就别跟我开玩笑了!”我咧了咧嘴,笑得很勉强。 赵麻衣脸色严肃下来道:“我可不是开玩笑,你身上五行俱全,如果燃烧精血现阴阳,是能镇过一晚。”火山文学 燃烧精血,那可是折寿的事。我忙道:“可那也不是长久之计。” 赵麻衣嘿嘿一笑,“你娃子还知道怕?” “可不是么!”我讨好的道。赵麻衣这才不在逗我,认真的说了起来。 赵麻衣说他当初打捞这口棺材的时候,在棺材下面发现了一块石碑,上面刻着符纹,应该是用来镇压红棺的,当时本来要一起捞,结果那天洪水涨得太猛,没来得及。 后来柳元搞了五行灯,石板的事也就不了了之。 但赵麻衣告诉我,要下蟒河,最近一个月内必须不能有人水葬,否则蟒河阴气大盛,下去就是九死一生。 我算了一下,最近三个月内村里都没人水葬。倒是后天李二奶奶要下水,我们要打捞石碑,天亮就得动手。 赵麻衣点了点头,又抽了一泡烟,似乎是在担心何发奎的尸体。 不过我担心的是义庄,至于找何发奎尸体的事我不想参合,所以聊天过程里,我提都不提。 “赵大叔,你常年在水上漂,人称混江龙,对蟒河肯定很了解了,你知道蟒河里有什么吗?” 我怕赵麻衣误以为我只是单纯的好奇,不愿回答,接着解释道:“我妈就是被蟒河里的东西给害死的,尸体也归了水。”说起我妈,我有些伤心,但我发过誓不会在掉眼泪,硬是把眼泪给憋了回去。 “蟒河里的事我也说不清,里面有什么,只有亲眼见到了才会明白。天快亮了,你明天一早去李家找我,到时留意一下村里人,有没有人出现我描述的两个症状。”赵麻衣似乎不想过多的谈及蟒河,站起来拍拍屁股就下山了。 第十九章 阴阳人 何发奎有三个儿子,是男人无疑。葬礼我也都是按照流程,没有出错。 赵麻衣在义庄也跟我说过,他让我下三寸土是因为我五行俱全,何发奎生前又会点东西,怕别人下土镇不住,所以才让我下三寸土。 但看不见提醒我尸体有问题,那问题就只能是出在何发奎身上了。 具体是什么问题,我也想不清楚,唯一的办法就只是诈一下何家兄弟。 何发奎下葬完已经是傍晚,李大伯省了一笔开支,主动留何家几兄弟吃饭,我估计晚上也会在李大伯家过夜。 要是他们回去了,我还得去一趟何家村,来回半天时间,打捞石碑的事就只能让赵麻衣去做了。 好在我的预估没错,何家兄弟在李大伯家院子里设了个小灵堂给何发奎守夜,赵麻衣也在。 张二奶奶明天出殡,今晚守大灵,村里人也都在。院子里拉了电灯,大家伙围着桌子嗑瓜子聊天。 我在门口就把情绪调动起来,进门直奔何家兄弟那一桌,重重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把桌上的瓜子糖果都震得飞了起来。 院子里顿时安静下来,目光全都聚集在我身上。 效果我很满意,只是好像用力过猛,手巴掌钻心的疼。不过我硬忍着,一脸愤怒的道:“好你个何家人,竟敢隐瞒何发奎的事,现在出事了,我们全村都要被你们家给害死了!” 村里的人听到我说山里出事,全都围了过来。 何家兄弟在多,赵麻衣在厉害,那也只是没事的时候,现在关乎生死,谁还管你是赵麻衣还是李麻衣。 何况赵麻衣坐在一旁,也没有插手的打算,只是不解的看着我。 因为不信任他,加上怕给李大伯招麻烦,李三爷跟我说的那些话,我没有跟赵麻衣说过,他现在也有点蒙也正常。 村长也过来,问我是怎么回事。 义庄的事我不好说出来,只是告诉村长何发奎的尸体有问题,阴阳又被打破了。 实际上,我下山的时候特意看了下,阴阳没有打破。只是想吓村里人,让他们帮着施压何家几兄弟。 一听阴阳被打破,村长的脸都黑了。二话不说,挨个拽起何家兄弟,让他们连夜滚出村子。 村长的想法很简单,何家村跟我们一衣带水,蟒河里的东西要闹也不能在我们村。 我有些心虚,生怕诈不出来什么,不好收场。 结果何家兄弟一听,死赖着都不肯走,看着我不停的哀求,说山里的事都是我和柳老道在管,让我想想办法。 赵麻衣也听出来一点端倪,站起来吼道:“人都死了,有什么事还不能说?” 何发奎的大哥一听,锤头哎了一声,叹气道:“罢了,罢了!” 我一看果然有问题,心里是又怒又喜,怒的是他们竟然隐瞒,喜的是还真的给我诈出事来了。 村里人一看,也不在拉扯他们。 何家人都低着头,一脸羞愧,抬不起头。 原来,何发奎是个阴阳人。 不是太监那种阴阳人,是双性的阴阳人,也就是所谓的雌雄同体,所以他有儿子,但也有女性的特征。 农村人思想封建,觉得这事见不得人,所以之前没有说出来。 如此一来,我断定李三爷不是胡言乱语了,何发奎的确是被“李二狗”害死的。 阴阳同体,不会打破蟒河和龙背山的平衡,但这种体质很特殊,能够吸收阴阳两气,义庄里的五行灯会变弱,“李二狗”乘机偷走五行灯。 这么一闹,天也快亮了。赵麻衣说他留下来处理,何家兄弟觉得脸上无光,早早的就走了。 村长担心这事,一直跟在我后面东问西问,我跟他保证不会波及到我们村,他这才放过我。 我这才有机会和赵麻衣单独聊了下河碑的事,问他需要准备些什么。赵麻衣让我准备一根绳子,其它的都不需要,然后悄悄问我有没有观察过村里的人。 他不提我都忘了这事,急忙起身去看了一圈。 第二十章 谁是李二狗 农村办婚丧两事,村里帮忙都是一家去一人,必须到场。 现在是农忙,在场的大部分都是妇女,我绕了一圈也没发现可疑的人,就找了个地方眯了一会。 天亮开后,我被一阵吵闹声惊醒。 起来一看,是李三爷在跟李大伯吵架,问了下才知道,李三爷今早一起来就跟李大伯说,李二狗给他托了梦,张二奶奶必须在今天走水。 一夜不见,老爷子眉心的火更旺了,精神头也比昨天要好。 我暗自吸了口气,过去把李大伯拉开,安抚了几句,把李三爷扶到灵堂。 对于李三爷,我不怀疑他,都百多岁的老人了,作不起妖,但一直接触他的李二狗,我敢肯定他就是我要找的人。 老爷子怒气平复,我才小声问:“三爷爷,是不是二狗哥又回来了?” 精神气好了,老爷子也是贼精,朝着门口瞟了眼,见没人才神神秘秘的道:“昨晚回来了,他跟我说,他奶奶今天必须走水,不然他以后就不能回来了。” 昨晚回来? 我眉头又紧了些,李三爷的房间就在灵堂旁边,一晚进出的人很多,但如果不是村里的人,肯定会引起注意。 看来赵麻衣没有猜错,作妖的就是村里的人,可会是谁呢? 我一时想不出来。 村里的人我都认识,从小见到大,都是些老实巴交的农民,没听说过谁有走阴阳的本事。 “三爷爷,我跟二狗是最好的玩伴,这些年我也想他,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我问。 李三爷一听,突然不高兴了,故作生气的道:“他就在山里跟着柳仙家,你会不知道?” 我没想到老爷子是真的精明了,见露了陷,急忙道:“二狗哥得了师父真传,正在闭关,我帮你传话都是隔着门,他来看你估计也是偷偷避着师父来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你得跟他说说,以后不能偷偷跑出来了,别让柳仙家操心。”李三爷信了,发自内心的担心李二狗。 我有些心酸,但也没办法。 追问下,李三爷才小声跟我说,李二狗长成大人了,比我高,比我壮。 说起这些,李三爷满脸都是幸福。我急忙站起来,让他用我对比了一下,心里有个大概的轮廓。 最后我告诉李三爷,李二狗早上跟我说了,昨晚是他算错了,二奶奶还是要明天走水。要是不相信,我现在就回去让李二狗下山。 李三爷害怕耽搁自家孙子修仙,急忙拉着我说我和二狗是师兄弟,他相信我。 看着李三爷的样子,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多陪了他一会。 直到李三爷靠在太师椅上睡着,我才悄悄起身,结果一回头就看见赵麻衣猫在门口,看样子我和李三爷的对话他都听到了。 “啧啧,真想不通,柳元怎么会收你这个贼猴子做徒弟!”赵麻衣被我发现,一点都没觉得不好意思。 我回了句道:“我更想不通,你怎么会收个阴阳人做徒弟!” 赵麻衣一听,喉咙里像是卡了鱼刺,老脸都憋红了。 可见何发奎是阴阳人这事,他是真不知道。 我出来跟村长和李大伯说李三爷改主意了,二奶奶还是明天走水。还编了个理由,说要有人全天守着李三爷,不能让其它人接触。 负责看守的人也是我亲自挑选,都是村里来帮忙,身材跟李三爷描述的二狗的身材相近的人。 这样一来,如果李三爷在突然改变主意,那冒充李二狗的人肯定就在他们之间。 第二十一章 下蟒河 赵麻衣只是偷听了一部分,关于李二狗的事,我想了想还是告诉了他,让他心里有个底,毕竟义庄的事我还得仰仗他。 早上九点左右,我回了一趟家,大伯和我爹都下地去了,我找了几根拴牛的绳子,去约定的河边等赵麻衣。 自从我妈妈归水后,我就没有来过河边。站在河滩上,看着平静的河水,心里多少有些伤惆。 “你爷爷投河,你妈归水,我那可伶的徒弟估计也在下面了。这水,就是个吞人的怪物!” 不知何时,赵麻衣到了我身后。 我回头,他就换了话问:“你身上有没有带着你爷爷或是你妈的遗物?” 我把捡到的木牌拿出来,递了过去。赵麻衣没有接,而是道:“带在身上,等会可能会用得上。” 我默默的收起来,有些幼稚的问:“赵大叔,你说我爷爷和我妈他们还活着吗?” 兴许是我的语气过于伤感,赵麻衣安慰我道:“娃子,都过去了,别想这些了,把绳子给我!” 我叹了一声,把绳子递过去。 因为是拴牛用的,上面沾了些牛粪,赵麻衣嫌弃的在地上擦了擦,然后拴在腰间,叮嘱我道:“等会我下水绑好石碑,拉三下绳子,你就往上拉,速度要快,千万不能犹豫,记住了?” “记住了!”我点头。 赵麻衣不在说话,回头盯着蟒河,一双眼睛更加的亮了。 片刻,似乎是确定了位置,赵麻衣脱掉身上的褂子,勒紧了腰带,在河滩上助跑了几步,纵身跃进河里。 一沾到水,眨眼人就到了河中间。 那速度,比鱼儿都要快。 到了河中间,赵麻衣停了下来,四处观察。那眼睛亮的惊人,似乎真的能看到河底的东西。 再次确认了位置,赵麻衣一个猛子就扎了下去,我赶紧放绳,足足放了十几米才停下来,然后水面就陷入了平静。 我默默的算着时间,一分钟…… 两分钟…… 到四分钟的时候,我有些紧张了,犹豫着要不要拉绳子。 “呼,吸!” 我不停的吸气吐气,缓解内心的不安和担忧。 五分钟、六分钟…… 接近十分钟的时候,我的手都有些哆嗦了,赵麻衣在神也是人,在水里憋十分钟,恐怕要出事。 这样一想,我的手就不受控制,不知不觉就把绳子拉得笔直。 就在这时,绳子终于有力的抖了起来,一共三次。 我心里松了口气,迅速发力,开始收绳子。 结果我这一拽,像是拽动了整个蟒河,平静的河水突然白浪滚滚,河底的颜色迅速变黑,乌泱泱的,像游来了一个巨物,形成了阴影。 我心里发慌,但手里一点都不敢含糊,双脚深深的陷入鹅卵石,用尽全身的力气拽着绳子,每拉回一点就迅速的换手收绳,水下的东西被一点点的往上拽。 河里咕咚一声,赵麻衣钻了出来,开口就喊:“快拉,快!” 他一催,我更慌了,加快了速度。 赵麻衣一个猛子,从河心游到了岸边,像鱼一样,直接从水里就跃到岸上,抓着绳子跟我一起拉。 然而就在这时,河里突然卷起一道十几米高的巨浪,拍到空中的水完全成了墨色。 不仅如此,我在水浪里,还看到了无数根黑色的铁链。 第二十二章 河底石碑 铁链沉重,不可能会随着水浪被冲到空中,只能是被水里的东西扬起来的。 随着十米浪花落下,我手里的绳索一下就重了数倍。 赵麻衣黝黑的脸上青筋毕露,胳膊上的腱子肉都鼓了起来。 我也是铆足了力气,手心的皮被磨破了都不敢松手,可依旧是拉不动水里的石碑。 随着拉扯的力量增加,绳子上原有的几个小伤开始炸裂,尼龙丝都刺了出来。 我一看,心里懊悔万分,早知道就该找村长借几条牛皮绳。 赵麻衣一看绳子要断,急忙松了手,再次跳进河里,顺着绳子潜了下去。 他一放手,河里拖拽的力量就全都落到我身上,瞬间就被往前拖了半米多。 我龇牙咧嘴,吼了一声,双脚深陷鹅卵石里,可即便是这样,我还是被那股力量往河里拖,很快就被拽进了水里。 此时,河水已经完全变成了黑色,我才踩进去,就感觉水里有只手抓住了我的双脚。 受到惊吓,我脚下一滑,整个人都跌进水里,被绳子拽着往河心滑。 绳子拉扯,加上双脚都被水里的东西抓着,我尝试几次都站不起来,心里暗道一声完了。 眼看着就要被拉进深水,我奋力的挣扎,这一扑腾,爷爷的木牌从兜里掉了出来,浮到了水面上。 木牌掉出来的瞬间,抓我双脚的手就松了,紧跟着哗的一声,一只苍白的手从水里伸出,一把就抓走了木牌。 “爷爷!是你吗?”我看着缩回去的手,喊了一声。 回应我的只有河浪翻滚的声音,但好在水里的东西没有在抓我的脚。 缓过一口气,我猛地松开绳子,在水里一个翻滚站了起来,回头在一把抓住滑走的绳子,摸到河里的一块大石头,迅速把绳子在上面缠了一圈,双脚瞪着石头,死死拽住绳头。 这样一来,朝河里滑的绳子终于是停了下来。 赵麻衣此时也钻出水面,手里拉着一根黑漆漆的铁链,迅速游到我身边,把绷紧的铁链递到我面前道:“快,咬破舌尖,吐一口血在上面!” 离开河水,铁链就开始腐蚀赵麻衣的手,嗤嗤作响,五指间不断冒出黑烟。赵麻衣手上有道气护着,但依旧抵挡不了铁链的侵蚀,手背都在迅速变黑。 我一看也不敢犹豫,可舌头在嘴里摆了好几个姿势,我都没有勇气咬下去。 赵麻衣无奈,抽出一只手,啪啪两巴掌呼在我脸上,打得我晕头转向,差点一头栽进水里。 “快,快吐口水!”赵麻衣打完就喊。 我脑袋里嗡嗡的响,感觉到嘴里甜甜的才反应过来,急忙嘬了一口血水,对着他手里的铁链喷去。 血水碰到铁链就被点燃,冒出幽蓝色火焰,顺着铁链一直烧进河里。 五行象生? 我有些惊讶,我还没有练出五行道气,怎么会出现五行异像? 难道是我的血有特殊的能力? 我没有浪费时间去琢磨,五行像生出现,绷紧的绳子就松了。 赵麻衣扔了铁链,不顾手上的伤,解开绕在石头上的绳子,合着我把水里的东西往岸上拉。 退到河岸上,赵麻衣猛收了几次绳子,水里就露出了一块石碑的棱角。 但当我们把石碑拉出水面时,我一连后退了好几步,赵麻衣也是倒抽了口冷气。 石碑上,何发奎的尸体像八爪鱼一样,紧紧的黏在上面,扭曲的脸高扬,眼珠泛白。 错位的嘴角,形成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第二十三章 阴阳诡尸 赵麻衣前面还说何发奎的尸体可能在水里,没想到这么快就遇上了。 我缓缓的走回赵麻衣身侧,伸手去摸腰间的葫芦。 “别乱来,这狗东西不阴不阳,五行葫芦没用。”赵麻衣按住我的手。 我看了眼“这狗东西”的师父,问道:“那怎么办?” 赵麻衣道:“大白天的,我不信它还能翻得了天,先抬回义庄在说!”赵麻衣说着,把绳子绕在手上用力一拽,四五十公斤重的石碑就被他拽出三四米,彻底脱离河水。 就在石碑离水的瞬间,我好像看到后面有什么东西被扯断,掉进水里后很快消失不见。 赵麻衣把石碑拉到远离河水的地方,用绳子连同何发奎的尸体一起捆上,打了个背扣,光着膀子背在身上,招呼我回义庄。火山文学 上山有小路,平时走的人不多,我在前面带路,途中也没有碰到人。 进了义庄,赵麻衣直接把石碑放到红棺下面。 常年泡在水下,石碑上长满了青苔。刻字的一面被何发奎挡着,不过能看到一个小篆的“姜”字。 这让我很好奇,因为我也姓姜,可惜剩下的都看不到,我也不敢去动何发奎的尸体。 赵麻衣放了石碑就坐到我画符用的桌案前,用香灰散在伤口上,简单的包扎了一下。 我过去正准备问他石碑上有什么,他就先开口道:“你今晚就守在义庄,哪也别去。如果古碑镇不住红棺,你就用针在眉心扎个眼,坐到红棺下面。” “你呢?”我有点慌,也顾不上问古碑的事。 赵麻衣道:“我到李家守着,那人应该还会在李三爷身上做文章,找到他,自然就找到五行灯了。”赵麻衣说完,草草的收拾了一下就要出门。 我追到门口,拉住他问何发奎的尸体怎么办。赵麻衣有些无奈的道:“晚上红棺发作,他自己会走!” “自,自,自己走?” 我被吓得一晃神,抬头赵麻衣已经走出十几米远了。 赵麻衣一走,看不见也不出来,眼瞅着孤立无援,我也豁出去了,嘴里骂道:“何发奎你个烂屁眼,死阴阳人,老子跟你拼了。” 我嘴上骂的狠,心里却怕得要死。甚至都脑补出何发奎从石碑上爬起来的画面了。 可是怕也没用。 我到柴房里把柳老道的桃木剑、罗盘一股脑的搬到义庄,然后换上他的道袍,想沾点“仙气”。 结果柳老道一米八,我身体没长定,道袍穿在身上都拖地了。 没办法,我只好找了两根麻绳把袍角绑在小腿上,帽子也大,我同样用麻绳箍了一道。 换上这身行头,我心里的恐惧稍微缓和了些,但还是怕,怕得饭都不想吃,坐立不安的在义庄里来回走动,默念着书里的东西,想不起来的地方,还临时去翻书看。 可惜我还没炼出道气,否则有很多五行术都可以使用。 想到这,我把柳元祖宗十八代挨个骂了一遍,以此来分散注意力。 然后就是不停的看太阳,祈祷着它落慢一点。 可时间并不会因为我的祈祷而变慢,天色还是如期的暗了下来。 天一黑,我就在屋子中间烧了一堆火,把义庄照得通亮,然后杵着桃木剑,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盯着那六口棺材和石碑。 看着我是威风凛凛,实际双腿一直都在打颤,视线也不敢落在何发奎的尸体上。 守了半个小时,我双腿有些发麻,刚想站起来活动一下,火堆的火焰突然就暗了下去。 我下意识的朝石碑看去,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张发奎的尸体好像动了一下。 第二十四章 憋了个屁 我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被吓得不轻。 而且刚才也不是错觉,何发奎的尸体是真的动了,像糊在石碑上的烂泥,正一点一点的往下滑。 蠕动了四五分钟,尸体才完全的掉到地上。 尸体一落地,双手咯吱的就撑了起来,烧焦的双腿杵在地上,因为用力过大,半熟的皮肉都被刮了下来,只剩下骨茬子杵在地上。 摆好了姿势,何发奎的头歪扭着抬了起来,直勾勾的盯着我。 “来啊!你过来啊!” 恐惧的支配下,我用力的嘶吼,手里胡乱的挥舞着桃木剑。 我不叫唤还好,何发奎也就只是盯着我,这一叫唤,他还真的朝我爬了过来。 开始的时候,他似乎不太习惯四肢着地,肢体僵硬,动作也非常的不协调,可爬了几步,他的速度突然快了起来,跟八只腿的蜘蛛一样,嗖的就冲到了近前。 愤怒能使人疯狂,恐惧同样能让人疯狂。 何发奎的尸体一扑来,我一剑就戳了上去,正中他的胸口,结果像是戳到了一块铁板上。 白天拉石碑,我手心的皮都被磨没了,这一撞,剑柄在手里往后滑,手心顿时像针扎一样疼,一下没捏住,剑柄直接撞到我胸口上,撞得我一口气当场就上不来。 而何发奎的尸体毫发无损,只是被弹开半米,落地后就围着我绕圈,寻找着攻击的机会。 我疼得脑门直冒汗,右手去捡桃木剑,左手猛锤心口,想把憋着那一口气给捶出来。 结果肋骨都快被锤断了,那口气还是吐不出来。此时何发奎逮到机会,一个扑跃,手脚大张朝我抱了过来。 我那一口气始终吐不出来,憋得根本没办法去思考要怎么应付,下意识的抬起手,一剑就刺了出去。 然而当这一剑的动作完全舒展后,我心头憋着那口气突然下沉丹田,通过筋脉从桃木剑上就泄了出去。 砰! 一声巨响,何发奎的尸体倒飞出去,重重的砸在地上,身上嗤嗤的冒着黑烟。 道气? 我有些不敢相信。 折腾了一个月都没摸到门槛,这一口气直接给憋出来了? 不过细细一回想,就发现不是这么回事。 柳老道在义庄的时候,每天早上都要练剑,我闲得无聊,也会跟着比划。 只不过他的剑法缓慢,中看不中用,我给它起了个名字——老头乐。 但一年练下来,多少都有了些肌肉记忆,刚才那一剑,就是肌肉记忆下的随手一剑。 结果老头乐竟然有引气的作用,歪打正着,竟然让我憋出了道气。 憋着的气宣泄出去,我的呼吸也顺畅了。 何发奎的尸体再次翻爬起来,对我忌惮了很多,不敢在往前扑。 我信心大增,比划着桃木剑,挑衅的道:“烂屁眼,有本事你来啊!” 喊完我就开始憋气,打算故技重施。 刚才我一挑衅,何发奎就扑,但现在我张牙舞爪,他反而不敢来了。 僵持了十几秒,我都快憋出内伤了。义庄外面突然传出一阵低沉的嗡嗡声,细听,像是有人在诵经念咒。 听到嗡嗡声,何发奎惨白的双眼突然翻成了红色,嘴里发出喝喝声,再次朝我扑来。 见何发奎扑来,我不退反进,依旧用老头乐剑法把桃木剑刺了出去。 剑一刺出,我憋着的气息就开始下沉。 我暗自欢喜,脑海里开始想象何发奎被击飞的画面。 “噗!” 突然,裤裆里一声巨响,我脸色一下就变了。 千算万算都没算到,这一憋,憋出来的竟然会是一个屁。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眼前一黑,何发奎已经扑了上来。 第二十五章 不想怀疑的人 我只闻到水腥味和浓浓的焦肉味,人就被扑倒在地上,何发奎骑在我身上,张嘴就咬我的嘴。 准确的来说,是吸我的嘴。 看着他那扭曲焦黑的脸和裸露的牙齿,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用力的扭头,避开后用手死死的抵着他的下巴。 随着外面的嗡嗡声变大,何发奎的力气也越来越大,压得我手脚都动弹不得。 情急之下,我也顾不上恶心,转过脸和他面对面,用脑门猛地朝着他的额头撞去。 我只想把它撞开,否则被压着,除了等死什么都做不了。 不曾想这一撞,脑门上一热,何发奎一声惨叫,整个人直接被弹飞了四五米高。 外面那嗡嗡的念诵声也停了下来,传出一声闷哼。 何发奎落地后,脑门上出现了裂纹,身上黑烟滚滚,我翻爬起来,扔了桃木剑,抄起铁锹就追过去,打算趁他病要他命。 见我追过去,何发奎开始往窗口退,距离几步的时候,突然跳了起来,撞破窗户一溜烟跑了。 我没有立刻去追,先检查了一下石碑和红棺,都很平静,这才回头捡了桃木剑。 到门口的时候我犹豫了一下,生怕走后有人来动石碑和红棺。 但不去追,我心里又不甘心。 因为刚才明显是有人在外面操纵何发奎的尸体,说不准就是偷五行灯的人。 他好不容易露面,要是错过了机会,下次都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了。 “看不见,我知道你在,今晚义庄就交给你了,要是出了闪失,以后我就不跟你玩了!” 我本来想说几句狠话,可话到嘴边还是狠不起来,幼稚的威胁了一下。 说完,我就追了出去。 龙背山的地势算不上陡峭,但山里都是棘刺,不走小路的话,别说晚上,就是白天都上不来。 而义庄下山的小路只有一条,到山腰才分成两条,一条通往村子,一条通往河边。 到山腰的这段路,我闭着眼睛都能走,出门就一路狂奔,结果追到坟地里都没有见到人。 不过我途中就想了一遍,何发奎的尸体不用说,肯定是回了蟒河。 但我如果是义庄外面念咒的人,就绝不会走去河边的小路。 而且他还很可能就是村里的人,所以我在路口没有犹豫,直接走了回村的小路。 我的速度不慢,不熟路的成年人都未必跑得过我,但一直追到快要进村了,前面才出现一个人影。 “你给我站起!”见到人影,我就大吼了一声, 听到声音,那人还真的停了下来,他一停,我反而不敢冲了,也慢了下来,一手提着桃木剑,一手摸着腰间的葫芦。 结果我靠近了几步,那黑影突然喊我道:“小一!” “大伯!” 听出来声音,我愣了一下。 大伯走过来,看了我一身行头,眉头微皱,问我是不是山里出事了。 我忙收了桃木剑说没事,就是担心张二奶奶的丧事,下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然后反过来就问他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外面。 大伯叹了一声,无奈的道:“你爹的病又犯了,独自跑出来了,我来找找他!” 一听我爹跑了,我也急了,拉着大伯就要去找人。 可大伯拉住我,让我不要着急,他等会去李三爷家看看,我爹应该是听见热闹,跑去凑热闹了。 还说最近村里不太平,让我回去义庄里守着,不要乱跑。 大伯的语气完全就是在训斥我,没办法,我只好答应他先回山里。 实际上,我只是假意朝山里走了一段路,然后悄悄的折了回来,偷偷跟在他后面。 第二十六章 愿者上钩 我并不想怀疑大伯,可是这一路追下来,他我唯一见到的人,不怀疑都不行。 一路跟着,我心里忐忑、害怕。 要是真的在大伯身上发现什么,那将会是一个我无法承受的结果。 好在大伯真的去了李三爷家,我爹也在。 找到我爹,大伯训斥了几句,带着我爹就回家了。 我躲在柴垛旁,看着他们离开,这才长长的吐了口气,心里责怪自己怎么会怀疑到大伯头上,要知道,他可是我最亲的亲人。 明天张二奶奶出殡,李三爷家院子里比前几天热闹。我没有进去,等我爹和大伯走远了,出了村就一路小跑着回了义庄。 庆幸,红棺和石碑都没事。 跑了几公里上坡路,我脚都软了,喝了一瓢水就瘫坐在椅子上。 这一放松下来,我就感觉脑门生疼,用手摸了下,发现之前用脑门撞何发奎,碰到的地方刚好是帽子上的阴阳鱼。 我扯下帽子一摸,脑门都被撞出了一个印子。 琢磨着刚才把何发奎撞飞的应该就是这个玉质的阴阳鱼,于是找来针线,把我帽子上木质的阴阳鱼拆了,把柳老道帽子上的扯下来缝了上去。 一不做二不休,我索性把柳元道袍后面的阴阳八卦也剪下来,一股脑的缝在我的道袍上。 弄好穿上自己的衣服,很合身,看着闪闪发光的玉质阴阳鱼,感觉整个人都精神了。 臭美了一番,我往火堆上添了些柴火,趁着火旺光亮,打算在去检查一遍红棺和石碑。 我才站起来,身后就传来一个脚步声。 不过我第一时间就认出来,是看不见。 看不见出来,我心里说不出的高兴,但我努力的不表露出来,故作生气的问:“一大晚上,你死哪去了?” 一如既往,她没有回答,只有沙沙的脚步声陪在身边。 但这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前后想想,也发现了一个问题,义庄里的红棺出事她就不在,红棺被镇她就出现。 还有她在义庄里不能说话,在远离义庄就能说话。 也就是说,她害怕的东西很可能就是这口红棺。 可惜红棺关系重大,我不敢扔,但心里还是萌生了扔掉红棺的念头。 毕竟在这孤寂的义庄里,有个陪伴的人,总比几口烂棺材要好。 我过去后先检查五口黑棺,经过昨晚的折腾,棺身布满了裂缝,但好在没有烂到里面。 五口棺材没事,我才放心的去看石碑。 何发奎还趴在上面的时候,我隐约看到一个“姜”字,现在那烂屁眼没了,上面的字能完整的看到了。 一共九个字,都是小篆。 书到用时方恨少。 这可把我给难住了,我能认出“姜”字,那是因为我姓姜,以前见过爷爷雕刻小篆的姜字,其它的就是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了。 还好柳元留给我的字典是老字典,上面附带着古体字,虽然不是小篆,但汉字的演变有规律。 翻了半天字典,我弄清了后面的八个字,连起来就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第二十七章 紫气东来 姜太公钓鱼的典故我知道,只是这个典故似乎跟阴阳五行八竿子都打不着,石碑凭什么能镇住红棺? 难不成棺材里躺着的是一条鱼精? 我胡思乱想,最后也没想出个寅卯。看了下时间,还是忍不住研究起了“老头乐”剑法。 其实看完石碑上的字后我就想捣鼓了,因为那剑法有引气的作用,奈何看不见一直陪着我,我怕到时候又憋出一个屁,在她面前丢脸。 好在这次没有那么糗,屁没憋出来,但折腾到天亮都没能找到感觉。 我两天没睡好觉,昨天还一天没吃饭,练了会就非常疲惫,正好天也亮了,我吃了点东西,倒在床上就准备睡觉。 结果被窝都还没焐热乎,看不见就在我耳边吹气,半睡半醒,我烦得要死,拉过被子蒙住头,不去管她。 然而还没睡多久,床板突然抖动起来,就像是装了个电动马达,硬是把我从床上抖到了地上。 我揉着眼睛翻爬起来,也不敢骂了。 因为看不见只有生气的时候,才会去动实体的物件。 现在,她生气了! 这倒不是我怕她,只是五行里有记载,灵体触碰有实质的东西,对自身的消耗是非常大的。 我不傻,相处了那么久,早就知道看不见不是人类了。 只是我从不去提,心想不管她是什么,只要不伤害我,那我们就是好朋友。 “怎么了嘛!”我咕哝着,把被子捡回床上。 “哼!” 看不见赌气的哼了一声,即使看不见她,我也脑补她生气的样子,一定是非常的可爱。 白天的义庄,就是阎王来了都得趴在外面,这是柳老道的原话。 所以白天根本不可能出事。 我不知道她要干什么,无奈的从桌子上拉过一张白纸,拍了下道:“我的个姑奶奶,你有什么事就写在上面,我做完了好睡觉。” 一阵清风吹过,纸张上慢慢的浮现出一行字:紫气东来,趁热打铁。 啥意思? 我有些懵,毕竟我跟她的交流不多,算上坟地里的两次,这也就是第四次,没那么默契。 不过我很快就反应过来,紫气东来,说的是太阳初升的半个小时。 柳老道以前练剑,都是这个时候。 如此一来,趁热打铁就容易理解了。我昨晚刚用出一次道气,现在接着练习,自然要比以前摸到门槛的机会大。 看不见这一提醒,我也是兴奋得睡意全无,要是她在我身边,肯定会忍不住抱着她亲一口。 我拿着柳老道的桃木剑,到院子里就认真的练了起来。 刚开始我有些刻意,但随着两遍三遍,我的心慢慢静了下来,这一静效果就完全不同了,真的能感觉到了体内有一股气在游走,每完成一个循环就会沉入丹田。 几遍下来,我感觉小腹温热,急忙按照《五行诀》上的方法引气。 只要能够外放,那就能附着在剑上,就像昨晚打何发奎一样,桃木剑的威力大增,同时也能催动符箓。 想到可以催动符箓,我脑海里就出现一个白衣飘飘,身材俊朗的少年模样。 每个少年都有一个英雄梦,我也不例外。 柳元虽然不是真的仙人,但自从跟他,我心里也埋下了一个仙人梦。 这个帅气的少年,自然就是我了。 “噗!” 突然一声巨响,美好的画面瞬间支离破碎。 第二十八章 道气 我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刚才太过得意,一分神,气又憋成了屁。 “咯咯咯!” 义庄开着的门内,传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我脸一下就红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同时也有些不服气的道:“刚才不算,我再来一次!” 这次我认真了,随着桃木剑舞动,气流在体内流动,最后沉入丹田,积蓄得差不多,我用心引导,一剑刺了出去。 嗤! 一道肉眼可见的道气飞出,打在五六米外的门框上。 我迫不及待的跑过去,想看看威力,结果刚才的气劲只是在门上留了个浅浅的印子。 “咯咯咯!” 看不见又笑个不停,不过我现在觉得她一点都不可爱了,声音也不像银铃,而是像刚下完蛋的小母鸡。 她的嘲笑声中,我没有脸红,反而很自豪。 因为这次的道气是我控制着发出来的,这意味着我已经踏进了门槛。 往后只要勤加苦练,随着体内的道气变强,释放出来的威力也会变大。 我又练了几遍,每次都能引出道气后就停了下来,毕竟这不是一蹴而就的事,需要积累。 停下来,温热的丹田也慢慢的凉了,里面的气息渐渐消失。 这并不奇怪,我现在的道气太弱,想要使用,还得用剑法来引。 只有将来丹田充盈了,才能做到随心所欲。 而丹田里的气息强弱,也就是判定修为高低的标准。 眼目前,我面临的还是选择的问题。 柳老道走后,我自己选了水诀,但那时候没有道气,选了也没用。 现在不同了,选择的属性,将来会影响到我的道气的属性,符箓的使用也完全不同。 因为刚起步,我不急着做决定。 刚才气息在体内游走,现在我完全感觉不到疲乏,只是出了一身汗,黏糊糊的很难受。 我把杂物间的木桶搬了出来,灌满水。看出来我要洗澡,看不见早早的就跑了。 不过就算她在,我也不会害羞。 洗完澡已经是中午,我算了下时间,张二奶奶也该入水了。 石碑虽然镇住了红棺,但五行灯被盗,我感觉事还没完。 除非盗灯的人目的不在义庄和红棺上,否则他肯定还会在出手。 所以我早就盘算好了,张二奶奶的事一过,我就想方设法把赵麻衣留在义庄。 中午的时候,赵麻衣上山,看他心情,事情应该很顺利。 他一进门,看了我一眼就道:“怎么一天不见,你就搞成包大人了?” 我摸了摸额头,被阴阳鱼撞出来的印记还没有散。 “还不是你那烂屁眼徒弟,你这老东西,下次收徒弟眼睛最好擦亮点!”我回了句,心里是真的有气。 要不是他收了个阴阳人做徒弟,昨晚的事也就不会发生。 “小子,跟老人家说话要懂得尊重。”赵麻衣没生气,坐在屋檐下。 “切,你不就……” 我话说一半就愣住了,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 柳老道打捞红棺的时候,赵麻衣就算在天才,至少也得有十八九的年纪,而我大伯今年五十多…… 想起赵麻衣从河里拽出铁链的时候,手上有道气外放,难道说体内有道气的人,都可以容颜不老,长命百岁? 我挨着赵麻衣坐下,见他掏出烟锅,急忙给他点上。 赵麻衣也懂我的意思,跟我讲修行里的一些事,说着说着就扯到了阴阳变数上。 他说阴阳还可以在小范围内精准的演算,但五行是阴阳变数里的五种形态,变化无常,即便是柳元,也不可能做到算无遗漏。 他说的时候,我就在心里尝试推算最近发生的一些事。 这一算,我脸色越来越难看,蹭的一下站了起来道:“完了!” 第二十九章 九阴噬阳 赵麻衣被我吓了一跳,瞪着我骂道:“你个小兔崽子,一惊一乍干什么?” “今天是什么日子?”我问。 赵麻衣掐指一算,道:“阴年阴月阴日。有些特殊,不过也不用大惊小怪。” 我紧跟着又道:“张二奶奶奶的生辰也是阴年阴月阴日。” 赵麻衣眉头皱了一下,不过还是不以为意的道:“这有什么奇怪的?” “我用五行算过张二奶奶的命格,她还是阴时出生。” “嘶!你是说这张老太撞了七阴?”赵麻衣也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 我点点头,继续说:“张二奶奶五行纯木,木生火,今晚太阴过顶,火属阴。” “八阴!”赵麻衣帮我数着。 “张二奶奶今天入水,子时阴阳局会出现阴盛阳衰,外加太阴过顶,龙背山的坟地也会转阴。” “九阴……” “九阴噬阳!” 我和赵麻衣同时脱口而出。 阴阳八卦里,阴阳鱼的鱼眼都是阴中带阳,阳中含阴。 原因就是阴阳变化不可能一直平衡,两个鱼眼存在的意义,就是在阴阳失衡的时候起到平衡的作用。 义庄在阴阳局里就等同于两只鱼眼,这也是为什么这里是个义庄,而不是道观的原因。 但义庄不是重点,里面的五行灯才是关键。 五行灯五行俱全,相生相克,必要时可以逆转阴阳。 如果阴阳能逆转,今晚子时的时候,义庄也会转阴,这样一来,整个阴阳局就会变成一个纯阴局。 当然,这只是表象,实际上阴极则阳,纯阴局又会成为纯阳局,红棺依旧被镇。 但五行灯被盗,碰到九阴噬阳,山顶的阳气无法转阴,到时候阳气会被九阴抽空,红棺必破。 想到这里,我心里发慌,拉着赵麻衣就要去蟒河里捞张二奶奶的尸体。 赵麻衣挣脱我的手道:“捞什么捞,张老太不是沉棺,是漂棺,这会儿都不知道漂哪沉水了。” 沉棺和土葬差不多,点的是水脉,以赵麻衣的本事捞起来不难。 可漂棺就不讲究了,顺流而下,到什么地方沉全靠老天说了算。 蟒河长达数百里,本事在大也不可能在半天内找到沉棺。 想到晚上会发生的事,我有些上头了,指着赵麻衣就骂:“你是干什么吃的,一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被人算计了都看不出来!” “谁算计的?你说出来,我去剁了他扔河里喂鱼!”赵麻衣黑着脸问。 我顿时哑口无言。 操控这一切的是个五行高手,完美的利用了五行变化,连点成面。 整件事里,谁都可疑,可又谁都挑不出来问题。 赵麻衣见我不说话,拍拍屁股站了起来。我跳上去抓着他问:“你干啥?” “回家,难不成待在这里等死?”赵麻衣瞪了我一眼。 “好你个赵麻衣,没事混江龙,有事滚屁虫,我看不起你!” 我拽着他,冷嘲热讽。 “我稀罕你看得起?”赵麻衣挣了一下,我赶紧整个人都吊在他身上。 赵麻衣拖着我走了几步,也是被我烦得够呛,停了下来。 “柳老道那一套我也搞不懂,留下来帮不上什么忙。要不这样,你按我昨天说的,晚上在眉心开个口坐到红棺下面,管他九阴还是百阴,保你没事。” “能行?” “你五毒俱全,怎么会不行!”赵麻衣肯定的道。 “你才五毒俱全。”我回了一句,继续挂在他身上道:“我不管,反正你不能走,看你都得给我在一旁看着!” 第三十章 梁龙 赵麻衣被我拖得烦躁,无奈的叹了一声,停了下来道:“那先说好了,我只是看着?” “行!”我一口应下,夹着他腰的双腿也放了下来,拉着他道:“你老先进去坐,我去给你烧几个菜,咱们慢慢聊!” “呦!不是老东西了?”赵麻衣故意问。 我假装没听见,把他扶到义庄里,出来把门窗都锁了,这才去厨房里忙活。 不一会,三个菜做好,我还打了一杯柳老道的酒,一并端过去。 见到有酒,赵麻衣脸色好了不少。 我一边伺候着他吃喝,一边问他昨晚有没有发现可疑的人。 赵麻衣嘬了口酒才道:“经过你刚才一算,或许现在的结果才是他想要的,目的达到了,自然是不会露面了。” 我一想也是,又问了下李三爷的情况,赵麻衣直言不讳的说李三爷大限早就到了,现在就看眉心的火能坚持多久。 想起李三爷关心李二狗的样子,我忍不住又想起爷爷,问赵麻衣河里拽我的是不是爷爷。 赵麻衣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我死而复生的东西,还能不能叫人。 我沉默了。 人和人之间的感情不同,理解也就不同。这件事,只有我自己找到答案,才能完全的说服我自己。 吃过饭,已经是下午。 我这才发现什么都不知道反而是一种幸福,知道了逃避不了,才是真的煎熬。 赵麻衣吃饱喝足就霸占了我的床,他睡醒的时候外面的天早就黑了。 我坐在离门不远的地方,身上穿着道袍,腰间挂着葫芦和罗盘,手里提着桃木剑,旁边还放着一把铁锹。 赵麻衣看了眼,没有动。 但我不相信遇到危险,他会真的视而不见。 不知不觉,外面起风了,一阵大过一阵,义庄里的温度也在迅速下降,明显的能感觉到冷。 这种冷不是风冷,而是阴冷。 我看了下时间,距离子时还有两个小时。 九阴噬阳还没到,阳气就开始转阴,很难想象子时会是一副什么景象。 风吹了一个多小时,外面就安静了下来,这一安静就是鸦雀无声,连油灯呲油的声音都清晰可听。 咯吱! 一声轻响从门外传来,我顿时紧张起来,回头问赵麻衣石碑是不是真能镇红棺。 赵麻衣也是面色凝重,盯着义庄的门道:“同出一处,能镇。只是这九阴噬阳太狠了,这还没正式开始,山里除了你和我,一点阳气都没了!” “你退后,别站在门口!”赵麻衣突然站起来。 我急忙退到一旁,赵麻衣刚走过来,义庄的门突然被破开,一道黑影扑了进来。 “孽畜!” 赵麻衣一声怒喝,道气外放,单手一伸就捏住飞进来的东西。 他捏住后我才看清黑影是何发奎的焦尸,昨晚我被它搞得狼狈不堪,结果现在被赵麻衣捏在手里,像拎小鸡一样,一脚就被踹了出去。 何发奎的尸体砸在院子里,挣扎着扭了几下,愣是爬不起来,似乎骨头被踢断了。 “别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有本事出来我们比划比划,栽了,我赵麻衣也就认了。” 赵麻衣大马金刀的站在门口,眼睛发着光,盯着屋外的黑暗。 然而外面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回应。 而这时屋里的火堆突然暗了,火苗渐渐变成了惨绿色。 看不见突然出来,提醒我道:“姜一,子时到了,你自己要小心。” 她的语气很无奈,似乎是很想帮我,可又帮不上。 我都没来得及回应她,房梁砰的一声巨响,大梁上飞出一道金光,散在屋内。 是梁龙,它承受不住红棺的力量,直接散了。 第三十一章 五煞 梁龙并非柳老道所刻,而是在他接管义庄之前就有。 我不敢说它有多强,但能守护义庄数百年安宁,没点能耐是做不到的。 可现在子时才到,梁龙直接就散了。 梁龙一散,房梁就咯吱作响,整个义庄都在抖动。 地面的五口棺材也是咔擦乱颤,保不准什么时候就会碎掉。 唯一还能撑着的就只有我摆下的五行阵,它能撑住也不是我厉害,而是镇物厉害。 加上五行相生,周围形成了两个一顺一逆的五行漩涡,不断吸收红棺上的阴气,转化成五行之力后在反哺阵法。 至于蟒河里捞出来的石碑,我完全看不出来它有什么作用。 义庄里发生巨变,外面也不平静。九阴噬阳一开始,原本被乌云遮住的月亮就露了出来,正好悬在龙背山顶上。 太阴过顶,九阴齐聚,五行阵的力量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流失。 院子里则是水声阵阵,有好几个地方都在汩汩的冒黑水。 都说水往低处流,可院子里的黑水不同,积水成潭后仿佛有了生命,全朝着义庄流来。 赵麻衣告诉的方法我了解过,那就是一种血祭的手段,消耗的是精血和寿元。 本想着有他在,我或许用不上,但现在他也只有精力对付外面的黑水。 九阴噬阳还得我来破。 我拿出一根针,咬着牙,闭着眼睛在脑门扎了一下,转身就跳进五口棺材中间,背靠石碑盘膝坐下,顺手取下腰间的葫芦放在一旁。 葫芦里是幽冥之水,极阴之物,现在打开就是火上浇油。 我带着它只是想求个心里安慰,没想现在反而成了累赘。 坐进去后,我深吸了两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慢慢的把头低下去。 眉心就是一个小针眼,平时比它大的伤口都未必会流血。 但随着我平静下来,周围就聚集了一股力量,当我入局的时候,这股力量就变成了吸力。 一瞬间,脑袋里就传来剧痛,感觉灵魂都要从针眼里被吸出去。 入了局,我就成了局中人,全身都不能动弹,神智却从未有过的清醒,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血液在体内流动,聚集在针眼周围。 “滴答!” 就在我疼得浑身抽搐的时候,那滴血终于是滴了出来,落到地上荡起一圈红光。 我五行俱全,血祭之下,命格和身体里蕴含的力量都释放了出来。 轰隆! 五行阵发出璀璨的光芒,瞬间驱散了周围的阴气,五口黑棺也停止晃动,有煞气浮现。 义庄的五口黑棺,摆的本就是五煞阵。平时煞气和红棺的阴气平衡,不表露出来。 现在吸收了我血祭的能量,煞气过剩,开始外放。 五煞阵的作用只是辅助五行阵,但里面躺着的也不是善茬。 好在现在是九阴噬阳,煞气没多久就散了,五行阵的力量也开始减弱。 整个过程,持续了一分钟不到。 力量一减弱,我身上又出现了吸力,体内的精血又开始聚集。 精血祭祀,一滴都能要人半条命,现在不到一分钟,我就要第二次献祭,身体根本承受不住。 但入局之后,我就是局中一环,只要九阴噬阳不结束,祭祀就不会停下来。 剧痛再次袭来,断了我的思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今晚,我要死在这里。 第三十二章 五行反哺 献祭第一滴精血,我的神智完全清醒。 但第二滴的时候,精血还在汇集,我的意识就因为剧痛出现了模糊。 朦胧中,我看见了一道光,我娘站在光里,微笑着在向我招手。 见到我娘,我仿佛回到了小时候的样子,张开双臂就朝她跑去。 眼看就要扑进我娘怀里,耳边突然传来赵麻衣的声音道:“姜一,守住心神,运五行诀锁住五行之力,否则这样下去,你的精血会被抽干。” 赵麻衣的声音如雷贯耳,直接震散了我娘的光影。 我猛地清醒过来,瞬间就感觉到剧痛,耳边还听到了流水的声音,黑水似乎已经到了门口。 此时,第二滴血还没有落下。 我强忍疼痛,运转五行诀。 很庆幸,之前看不见逼着我趁热打铁,在丹田里留下了少许的道气。 否则没有道气做引,我根本勾不动周围的五行之力。 要是平时,丹田里的这点道气我都感知不到。 但现在强行催动下,它们还是如游丝一样运转了起来,这一运转,周围的五行之力就开始在我周围聚集。 九阴噬阳的压迫下,竟然有一部分五行之力直接反流进了丹田。 我还没有选择修炼五行里的那一诀,道气还是以灵气的形态存在。结果外部的五行之力涌入,瞬间就吞了那一缕道气,演变成了五行之力。 嘀嗒! 第二滴精血落地,血气一散开,瞬间就化为五行的力量,这次它没有那么快就被九阴吞噬,而是聚集在我周围。 五行的力量变强,流入我体内的力量也增加,积累到一定的量后强行的稳固了下来,占据了我的丹田。 如此一来,我都不用选择了,直接就是被迫五行全修。 五行共存,稍有偏差,相生就成相克,我会死得会比李二狗还惨。 奈何我就是不愿意,也拒绝不了。火山文学 血祭结束,疼痛也就消失,加上力量被锁住,一时半会散不掉,我也缓过一口气,抬头去看赵麻衣。 他还站在门口,姿势都没有变过,眼睛死死盯着已经要漫过门槛的黑水。 见我清醒过来,他问我还能不能撑住。 现在有五行之力反哺,我感觉问题不大,当然,献祭损耗的寿元,那是无法弥补的了。 我简单回答。 赵麻衣道:“没事就好,你还年轻,少活几年影响不大。你专心守着红棺,外面的东西交给我。” 第三十三章 黑水之下 黑水里突然显化人形,看得我毛骨悚然。 自从跟了柳元,我见过坟头冒水,也遇到了看不见,更是见过何发奎的尸体满地跑。 经历了这些后,我对奇异事物的接受能力还是很强了,可眼前的黑水,给我的感觉依旧是很诡异。 “赵麻衣,五十年前的债,该还了!” 喷涌的人形黑水稳定下来,里面就传出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 五十年前? 那时柳老道和赵麻衣刚好从蟒河里捞出红棺,他说的债,是那时候的? 还有,我妈的坟头也冒过黑水。 以前见到黑水,我还以为是某种奇异的变化。现在见里面有人,那害死我妈,也就是他了! 赵麻衣看着人形黑水,不屑的道:“我欠的债可多了,不过五十年才敢上门来讨的,也只有你了。” 黑水里的人重重的哼了声,黑水突然翻涌,卷起半米高扑向赵麻衣。 义庄又不大,赵麻衣刚好挡在红棺和黑水中间,他一退,黑水就会漫过来了。 赵麻衣也算够意思,没有避让,站在原地一下就被黑水覆盖,身上瞬间“爬满”了黑色铁链,把他捆得严严实实。 “黑水之下,皆要臣服。” 黑水里的人影沙哑的道。 他话一说完,赵麻衣像是造受到巨大的压力,膝盖缓缓弯了下去,就要下跪。 我看到赵麻衣被困,还被逼着下跪,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但我也顾不上赵麻衣,因为黑水在困住他后就直奔我而来,速度极快。 靠近红棺,黑水里伸出无数铁链,那些铁链像是有生命,高高蹿起,宛如海草一样在空中舞动着伸向红棺,似乎是在召唤棺材里的东西。 红棺感应到铁链的召唤,剧烈的抖动起来,完全不受五行之力的压制。 这种情况超出了我的理解,不知道如何应对。 黑水很快淹没五口棺材,大量的铁链爬上棺材,直奔五行阵而去。 铁链覆盖,棺中的煞气再次释放,五口黑棺棺盖斗动,里面也有东西在推,咯吱声中,棺钉在一点点被拔起。 我汗毛倒竖,里面这五个大爷要是出来,那就真的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了。 好在五行阵镇不住被铁链召唤的红棺,但镇它们还绰绰有余,我急忙运转体内五行之力,催动黑棺上的五行阵,把棺盖给压了回去。 但就在五口黑棺棺盖落下的瞬间,头顶的红棺咯吱一声,棺板连接的地方被硬生生撑开一个大缝隙,一只黑色的手从里面缓缓伸了出来。 我很难形容那只手的样子,它的手臂只有婴儿的粗,但特别的长,五指也是又细又长,像五把锋利的匕首。 我坐在红棺下面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一点点的接近。 离我头皮还有几厘米的时候,黑瘦的手停了下来,五指张开,对准了我的天灵。 不用想都知道它想做什么,我心跳如擂鼓,心里尽是绝望。 停留了两秒,枯瘦的手猛地加速,五指朝着我天灵盖戳了下来。 我闭上眼睛,不敢去想象脑袋被戳出五个窟窿的画面。 就在最后一刻,耳边突然传来熟悉的脚步声,紧跟着一道清风吹过,感觉有个人扑在了我身上。 是看不见! 第三十四章 看不见 我知道看不见怕的就是红棺,平时只要红棺有异常,她都会躲起来。 但现在,红棺里的东西都出来了,她还是义无反顾的过来救我,让我很是感动。 看不见扑到我身上的时候,我就被一道青光笼罩。红棺里伸出来的手碰青光上,嗤的一声,青光炸开,那只手也迅速的缩了回去,紧跟着红棺里发出一声惨叫。火山文学 红棺里的东西一惨叫,黑水就沸腾了,连同挥舞的铁链一起冲天而起,把五口黑棺、我和红棺完全裹在里面,形成一个囚笼。 眼前的一幕骇人无比,但我现在最担心的是看不见。 因为在青光炸开后,我就感觉不到她的存在了。 “看不见!”我一遍又一遍的喊她,眼泪都快蹦出来了,耳边才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道:“姜一哥哥,我要走了。” 走?去那? “你要去哪?我不许你走!”我有些慌了。 这时,我又看到一滴血漂浮在空中,像棉絮一样朝古碑落去。 血不是我的,那就只能是看不见的了。 她受伤了? “我会把最美的留给你!”看不见的声音又幽幽的响起,随即那滴血突然加速,一下撞在古碑上。 我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最美好的一面?可我们都还没见过面啊! 血液在古碑上炸开,一道青光没入古碑。 沉寂的古碑突然就绽放出耀眼的金光,无数古老的符纹从上面飞出,绕成一个圈,把我和红棺都护在了里面。 古碑激活,狂乱的黑水和铁链哗哗的就全落了下去。 我看着那古碑周围渐渐消散的青光,心口突然莫名的痛,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离我远去。 青光消散得很快。 在我眼前寂灭的时候,眼里的泪再也忍不住,无声的滚落。 我用力的擦着眼泪,可怎么擦都擦不完,声嘶力竭的对着黑水吼道:“不管你们是谁,我要你们血债血偿!” “姜家……” 沉闷的声音响起,黑水里的人形移到了我前面,过来后他身上的黑水就退掉,露出一身黑袍,罩住了全身,只露出一双眼睛,盯着古碑释放出来的符纹看。 我直勾勾的看着他,眼里都要燃出火,一字一句的道:“你死定了,不管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你。” 黑袍人冷漠一笑,眼里闪过几分不屑,目光落到我身上,淡漠的道:“今天过后,你们姜家就不存在了!” 他说着缓缓抬起袖子,露出了苍白的手。他手心握着一块漆黑的令牌,缓缓靠近古碑释放出来的符纹。 那令牌一靠近,古碑的符纹就开始凹陷,承受不住上面的力量。 我见状急忙催动五行阵,但在黑色铁链的保护下,五行阵对他造不成伤害。 “五行术?不过是被淘汰了的东西,也只有柳元那种食古不化的人才会一直坚持!” 黑袍人不屑的哼了声,握着令牌的手加快了速度,眼看就要逼退金色符纹伸到我面前,他身后突然闪过一道身影。 黑袍人下意识的回头,但不等他完全转过头,脖子就被一只有力的大手给捏住。 第三十五章 黑水令 黑袍人身后蹿出来的是赵麻衣,黑袍人困住他后没有杀他,而是想逼他下跪,羞辱他。 但就在黑袍人用令牌压制古碑,想要对我动手的时候,他挣脱了出来。 赵麻衣手臂上鼓起的肌肉绽放着暗金色的光泽,捏得黑袍人脖子上的骨头咯咯作响。 可黑袍人也不是吃素的,反手就把黑色令牌朝他脸上按去。 电光火石之间,赵麻衣也反应不过来,只能抬起左手挡在前面,令牌一下按在他手心。 接触到令牌,赵麻衣闷哼了一声,双眼充血,身上的道气都不稳了。 但他强忍剧痛,左手顺势一挥,以手为刀,把黑袍人握着令牌的手臂斩了下来。 紧跟着右手发力,把黑袍人提起来猛地砸在地上,不等黑袍人起身,赵麻衣一步上去,一脚就踏在他头上。 噗! 黑袍人一声没哼,当场就没了气息,赵麻衣的脚抬起来,黑水瞬间覆盖过来,包裹着黑袍人的尸体迅速退走。火山文学 黑水退出义庄,赵麻衣踉跄了几步,摔到在地上。 我这时才发现他被令牌击中的左手正在往外冒黑水,那些黑水也不滴落,附着在他手上就往肩膀蔓延。 赵麻衣见状,右手一挥,斩了自己左臂,斩下来的手臂落地就化作黑水,浸入土石消失不见。 断了一臂,赵麻衣有些坚持不住,倒在地上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赵大叔……”看着他的样子,我哽咽得说不出来话。 “我没事,你别乱动,守到天亮!”赵麻衣听见我喊他,回了一句。 “你的手?” “一只手算不得什么,人活着就行。”赵麻衣缓过气,挣扎着坐起来,扯下腰间的麻绳,用嘴帮忙,扎住断臂。 “赵大叔,你放心,以后我给你养老!” 赵麻衣喘息了几口,苦笑道:“你?还是算了,你给我养老,还不如说是给我送终。” 说完,赵麻衣突然不动了,不过胸口还在起伏,应该是昏迷了。 我不敢打扰他,目光落在了地上的那块令牌上。 黑袍人的胳膊化成黑水,尸体也被黑水卷走,唯独令牌留了下来。 “那是黑水令,你不要动它,等你师父回来了,他知道怎么做!”赵麻衣突然开口,把我吓了一跳。 “赵大叔,那黑水到底是什么东西?”我怕赵麻衣又昏睡过去,急忙跟他说话。 “本事没学好之前,这事你还是少问。”赵麻衣挣扎着挪了个位置,让自己躺得更舒服。 我明白他的意思,压住了内心的好奇。感受着四周的宁静,我又想起了看不见。 她说要把最美的留给我,可我连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感伤中,天渐渐亮了,九阴噬阳一结束,我身体就能动了。 我出去第一时间就把赵麻衣扶到床上,找了干净的衣服给他包扎伤口,喂了些草药。 赵麻衣睡着后,我才去收拾义庄。 昨晚一战,留下的痕迹不多,除了黑水令,就是赵麻衣击杀黑袍人时一脚踩出来的半米深坑。 其余的都没有变化,一切如常。 只是,少了看不见。 检查五行阵的时候,我在石碑底座的缝隙里,看到一片青色的叶子。 捡起来拿在手里,有种熟悉的感觉。 第三十六章 刹那的美 我握着那片绿叶,脑海里又浮现出看不见救我的那一幕。 这是你留下来的吗? 我呢喃自语。 爷爷和我妈过世后,我的心还是第一次这么的疼。 疼得说不出来。 叶片很特别,摸起来像玉石,可是里面的脉络清晰,不是雕刻出来的。 我找来一根红绳拴着叶柄,贴着心口挂在脖子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戴上绿叶,我感觉看不见又回来了,只是不在是踩着沙沙的脚步围着我转,耳边也听不到她的笑声了。 我轻叹一口气,拉开破烂的门,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的时候,我瞳孔也渐渐的收缩,满眼的不可思议。 春天已经过去了很久,可现在,整个龙背山万物回春,连路边的小草都开满了花儿。 从山顶往下看,整个山脊都是百花怒放,美得就像是仙境。 这就是你留给我的最美的一面吗? 我抚摸着心口的叶片,感觉到了上面的温暖。 赵麻衣也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我问他昨晚有没有感觉到看不见的存在,他一脸茫然的摇头。 我没有隐瞒,把昨晚看不见救我的事说了,赵麻衣轻叹一声,念了一句诗: 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许。 情,我不懂。 但我的心会疼。 我把叶片给赵麻衣看,他看不出来什么,让我收着,以后给柳元看看,或许还有转机。 赵麻衣看不出来,我也就只能指望柳元了。 要不是帮他守这破义庄,看不见也不会出事,他这次要是在跟我东拉西扯,我就跟他没完。 山里的花开了整整半个月,然后开始凋落,山风一吹,漫天的花瓣飞舞。 我每天都在飘落的花瓣里努力的练剑,感受着花瓣沙沙的落地声,就像是看不见还陪着我一样。 赵麻衣看着我练剑,说我因祸得福,这次九阴噬阳打入我体内的五行之力,抵得上我苦修十年,不过根基不稳,容易出事,让我要小心使用。 期间我回过一次家,给大伯报了平安,顺便打听了一下,村子里的人都还在。 也就是说,黑袍人并非我们村的人。但赵麻衣很肯定的告诉我,这件事,村子里肯定有人参与。 还提醒我,说对方布局那么久,不达目的不会罢休,让我最近就待在义庄里不要出门,等着柳老道回来。 赵麻衣说这些,我就知道他要走了。 不管多有本事的人,最终都离不开生活。 在生活里,他和柳元也不过是平凡的人。 我没有挽留,柳老道的草药效果不错,我给他包了一些带回去。 临走前我跟他说,等我长大赚到钱了,就带着他出去大城市里享福。 赵麻衣笑了笑,用独臂挥了挥手,步伐快了很多,像是在逃跑。 这让我有些无语,可是想想,就因为沾上我,他就丢了一条胳膊,换谁都会害怕。 看不见带给我的美丽终归不是永恒,花儿凋谢后,龙背山又恢复了以往的样子,只不过已是物是人非。 赵麻衣走后的第三天,柳元回来了,但不是一个人。 第三十七章 柳元的另一面 柳元一身中山装,发髻扎在脑后,脚上蹬着一双程亮的黑皮鞋,阳光下刺眼得很。 他后面跟着一个青年,二十来岁,一身运动装,一看就是从城里来的人。 他们到义庄的时候我正在修何发奎撞烂的门,两人像是没看见我一样,径直的进屋。 我一肚子的气,柳元进门的时候,我故意把木屑弄翻,把他程亮的皮鞋弄得灰扑扑的,看着柳元不高兴,我心里才舒坦一些。 青年进了义庄就到处看,瞧什么都觉得新奇。 “柳大师,这就是你平时修行的地方吗?”青年看到黑棺和红棺,缩了下脖子,回到柳元身边。 柳元进了义庄,脸色就不太好,看着房梁,嗯了一声。 “简陋了一些,不过也还好!”青年继续道。 柳元见梁龙散了,又看到地上的黑水令,脸色越发阴沉,回头跟青年道:“赵公子,你先到山下等我,我处理一点事就下来找你!” 青年有些不情愿,但看到柳元脸色阴沉,还是识趣的先下山。 青年一走,柳元这才想起来我这个徒弟,把我喊了进去。 我早就盼着他回来,可是看见他皮鞋程亮,头发冒油的回来,进门还看都不看我,顿时就一肚子的火。 奈何看不见的事还得问他,我也不敢过分的摆臭脸,他一问,就把九阴噬阳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 柳元听完,把我和赵麻衣都不敢碰的黑水令捡了起来,他拿在手里,黑水令的黑气都释放不出来,全部被压制在令牌里。 “我不招惹,反倒找上门来了。真是找死!” 话音落,黑水令直接在他手里变形,爆出一团黑雾。 柳元左手迅速一弹,黑雾炸开,里面发出一声惨叫,飞出了一个黑色骷髅头,一出来就直奔门口。 我不防令牌里还有猫腻,被骷髅头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急忙打出道气拦截。 骷髅头见状,拉出一道残影避开我的道气,冲向窗户,想要破窗逃跑。 柳老道见状,凌空虚手一捏。 砰! 一声巨响,骷髅头直接崩碎。 我知道柳元有本事,可除了“老头乐”和阴阳葫芦,我还没见他施展过其它的本事,被吓得愣在了原地。 柳元捏爆令牌里的骷髅头,又走到五口红棺面前,他往那一站就像一座大山,我站在旁边都有种压迫感。 “它们五个想出来?”柳元问。 我赶紧点头,那一晚要不是有血祭的力量,它们就破棺出来了。 柳元一听,冷哼了一声。 他都没动手,只是这一哼,五口棺材里就传出凄厉的惨叫。 那叫声,即便是大白天,我都听得毛骨悚然,缩了缩脖子,悄悄的退了几步,心里有些担心,要是柳元不在,它们会不会出来找我算告状的账? “再有下次,定不轻饶!”柳元哼了一声,棺材里的叫声才停了下来。 我心虚得很,紧跟在柳元身后。 柳元警告完那五个大爷,回头就道:“把我道袍拿来!” 从捏爆黑水令的那一刻开始,柳元就完全变了一个人,身上的气场压得我喘不过气,走路都小心翼翼。 可是他让我去拿道袍,我是迟迟都没动。 第三十八章 小女朋友 柳元可能是觉得我这些天受了委屈,见我不动也没生气,亲自去拿。 见他朝放衣服的箱子走去,我心都跳到嗓子眼了。 要是平时,我也不怕他,可现在的他……太生猛了! 要是发现道袍被我剪了,还不得把我踹到墙上? 回过神,我才想起来去阻止,结果柳元动作极快,我过去的时候,他已经把道袍拿出来披在身上了。 刚开始他还没发现,穿上才察觉到不对劲,用手一摸,眼神怪异的朝我看来。 我很自觉,不等他开口就把我的道袍拎出来,准备把阴阳鱼拆下来还给他。 柳元一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苦笑一声道:“你小子倒也激灵,还知道用我的东西来防身。罢了,给我准备朱砂笔墨!”火山文学 今日的柳元,不同往日。 他这样说,我如蒙大赦,二话不说就去准备朱砂墨。 柳元端着朱砂墨,双脚一点地,人就飞了起来,单手扣着横梁,一手沾墨,在横梁上画了一道符。 我见他飞起四米多高,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他一落地,我就赶紧把墨盒接过来,讨好的问:“师父,你老人家什么时候教我飞?” 柳元没回答,而是道:“义庄我重新布置,不会在有问题,我的事还没处理完,还要出去几天……” 我一听他还要走,顿时慌了,打断道:“师父,他们上次没有得逞,恐怕还会在回来……” “短时间内不会,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怕,我柳元的徒弟,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我翻了个白眼,心想都死了四个,要是在这么折腾下去,第五个也快了。 但柳元回来后的表现,完全改变了我之前对他的看法,他的话让我的腰杆直了一些。 柳元这次回来是取五行葫芦,似乎在外面遇到了麻烦。 他拿了五行葫芦,从衣兜里掏出一沓钱给我,让我带回去,找时间把我爹送到城里看看。 我爹的病是受了刺激,精神出了问题,奈何家里没钱,一直拖着没去看。 “师父!”我拿着厚厚的钞票,眼圈一下就红了。 本事在大,天上也不会掉钱。他出去做事,应该就是为了给我挣钱。 柳元摸着我的头道:“等我回来,就带你去找回场子。你那小女朋友也别担心,她本命灵根还在,你贴身带着,将来为师会助她。” 我上山到现在一年多,柳元还是第一次自称“为师”,这让我有些感动,我们的关系似乎也一下就近了很多。 只是…… 我红着脸,小声小气的纠正道:“看不见不是我女朋友,我们是好朋友!” 柳元笑了笑。 他说将来会帮忙,我不知道将来是多久,但有了希望,心里也轻松了许多。 我收了些草药,和他一起下山。 到了村头,柳元上了一辆有个大脑包的怪车,都没跟我打招呼就走了。 他来的急,走得也急,关于黑水和阴阳局的事,我都没来得及问一句。 回到家里,我把柳元给的钱拿出来,大伯数了下,一共一百张。 这么多钱我别说见过,连计量单位都是第一次用。 大伯把钱收好,说抽时间就会带我爹去一趟县城。 当然,要是到时候柳元回来了,我也会跟着去。 毕竟大山里的娃,没有谁会不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中午大伯杀了一只鸡,吃过晚饭,他送我出门,到门口就碰上了李大伯。 见我在,李大伯松了口气,拉着我就说李三爷走了。 第三十九章 李大双 赵麻衣说李三爷大限早就到了,只是眉心被人打了一团火,吊住了命。 但义庄的事过去后,那人也就不敢露面了。就算他敢露面,也不会再为李三爷续命。 毕竟那也算是逆天改命,会遭报应。 按照村里的规矩,男子土葬都是当天上山,不能在家里停放太长时间。 正好五行灯丢了,我不用每天都要回义庄添油,大伯陪着我就过去看了下。 李三爷的棺材早就备好了,我去的时候人已经装棺,村里负责抬棺的青年也都到场。 正常死亡,只要埋进山里就行,不需要用五行葫芦填土。 何况我体内有道气,施展五行象生也能填土。 但就在我准备叫人起棺上山的时候,村长火急火燎的跑来,问我能不能在等一等,说李大双打了村里的电话,人已经到镇上了,一个小时就能赶回来。 李大伯有两个儿子,李二狗是老二,大儿子李大双初中毕业就外出打工,张二奶奶死他都没能到场。 这次本来是回来祭拜张二奶奶,结果又赶上了李三爷过世。 遇到这种事,我要是拒绝就太没人情了。何况一个小时,也出不了什么事。 我让村长在这里等着,大双哥回来祭拜过就赶紧抬棺上山,我先回去换上道袍等他们。 回义庄换好道袍,已经是晚上九点多,距离我回来已经过了一个半小时。 结果到坟地里一看,还不见村里的人抬棺上山。 想着大双哥难得回来要吊丧,耽搁个把小时也不奇怪。 然而等到十点都还没见人上来,我有些急了,匆匆下山,直奔李大伯家。 结果在门口就被两个穿黑西装的人给拦了下来,说什么都不让我进去。 这两人很面生,我没办法,喊了村长几声。 村长没来,大双哥来了。 几年不见,大双哥完全变了个人,西装革履,皮鞋擦得程亮,后面还跟着两个穿西装的手下,门口拦我的,应该也是他的人。 “大双哥!”我喊了一声。 不管在外面变成什么样的人,回来了就都是村乡,何况小时候我没少跟在他后面下田里捉泥鳅,不是那么生分。 李大双敷衍的应了一声,上下打量着我道:“几年不见,你都混成小神棍了?回去吧,我爷爷的事不用你来操心。” 我愣了一下,看了一眼躲在后面的村长。 村长见我看他,也是一脸无奈,心虚的把头低了下去。 我有些急了,忙道:“大双哥,村里的规矩你是知道的,柳元……” 提到柳元,李大双情绪突然激动起来,都不等我把话说完就吼道:“柳元,柳元……又是柳元,要不是柳元,二狗能死?” 李二狗的死大家都有目共睹,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但九阴噬阳的事刚过,我怕在出什么岔子,硬着头皮道:“大双哥,你要守灵我能理解,不过你让我进去,今晚我守着李三爷!” “不必了!” 我话才说完,院子里就传来一个声音,一个穿着道袍的中年男子从村民里走了出来。 第四十章 龙虎山道士 中年道士走到李大双身边,轻蔑的看了我一眼,都不屑于跟我说话,直接跟李大双道:“李总,这种乡野刁民,不过是挂羊头卖狗肉,招摇撞骗而已,李三爷的事,有我就行。” 李总? 李大双这是在外面发达了,回来奔丧都带着道士? 我打量着中年道士,一身上等布料做成的道袍,帽子上的阴阳鱼也是用翡翠镶嵌。腰间挂着个布袋,背上背着把桃木剑,整个人神采飞扬,像是从电影里走出来的一样。 “姜一,大家都是村乡邻里,我也不想为难你,但你也别让我为难,拿着钱,该干嘛干嘛去!”李大双扔了一个红包在我脚下。 里面是钱,数量还不少。 钱我不会要,但李三爷平时对我好,我不想他老人家死了还不得安宁,何况我担心出事会牵连到义庄。 这样一想,我又要上前争论。 “小一!” 我才跨出一步,大伯就从后面跑来把我拉住,扯着我就道:“跟我回去!” “大伯……”我想解释。 “回去!”大伯突然凶了起来,不由分说的把我拖走。 回到家里,大伯才跟我说了下来情况。 原来外面有个大老板看中了我们这里的水资源,打算投资三个亿在蟒河上游建一个水电站。 李大双就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这次回来除了给张二奶奶上坟,就是要落实这件事。结果碰上了李三爷过世,特意去龙虎山请了个道长来做法事。 俗话说穷不斗富,富不斗官,难怪村长怂了,村民也都不说话了。 大伯说着,拿出两包大白兔塞给我,说是李大双让人送来的,叫我带回山里吃,李三爷的事就不要管了。 我无语的看着大伯,把糖扔了回去道:“这要是出了事,遭殃的还是我们村里的人。” 大伯见我认死理,生气的道:“你怎么就不明白?人家是龙虎山来的,道家正统,别说是你,就是柳元在人家面前,那也要低一头!” 要是前几天,大伯这话我信。 但见了柳元的真本事,我不这样认为。村里这些年能够平平安安,离不开柳元的庇护。 我说不过大伯,李三爷家大门又被李大双的手下守着,我要是打进去,那就真成了闹事,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无奈,我只能带上大白兔奶糖回了义庄。 躺在床上,我彻夜无眠,心里担忧着李三爷,祈祷他老人家不要出事。 第二天一大早,我还是没忍住,又回去打听了一下消息。 听到的都是村民对龙虎山道士的称赞,免不了会拿柳元对比,这一比,柳元就成了乡村野道了。 当然,说这些话的,都是五十岁以下的人。 我听着心里不舒服,但李三爷没出事,证明龙虎山那道长的确有点本事。 李三爷守灵三天,李大双负责的项目上的头头都来了。邻近的村子,大领导小领导也都跑来蹭个脸,搞得非常热闹。 期间还来了一个测量队,带着一些稀奇古怪的仪器,一天到晚在蟒河边上搞勘测。 我对外面的世界了解不多,对于在蟒河上修电站这事,也不知道如何去说。 好在不管他们怎么折腾,义庄都很平静。 然而我不去找他们,龙虎山的道士反而主动找上门来,在义庄门口摆开架势,要跟我斗法。 第四十一章 不斗 龙虎山的道士找上门来的时候,我正在睡午觉。 听到动静出来,几个穿西装打领带的已经把法坛都支好了。 周围还有不少围观的村民。 我一看,也有些懵。 李三爷守灵三天,我这也没去捣乱,他来找我斗什么法? 中年道士鼻孔朝天,不屑于看我,只是等着我接招,然后分出个高低。 我也不屑于搭理他。 反正柳元说过,白天的义庄,就是阎王来了都得候着。他一个龙虎山的道士,在牛也不可能牛过阎王爷吧? 敢在这里用道法出手,正好看看柳元是不是在吹牛。 昨天大白兔吃多了,我胃里齁得慌,看一眼就打算回去在睡会,消化消化。 这时村长从人群里跑了出来,脸上笑得很尬,把我拉到一旁,小声道:“姜一,事情是这样,李大双今天找我说,他给李老爷子选了一个风水宝地,你说这事,咱们肯定是不能答应了!” 昨天我被堵在门口,他们全成了哑巴。 现在怕死,不同意了? 我算是听明白了。 他这是又怕村里出事,又怕薅不到李大双的兜里的钱,把我抬出来顶事了。 这斗法,我赢了,证明我比龙虎山的道士厉害,李三爷就得葬进龙背山。 要是输了,他们自然就听龙虎山道士的了。 最后,里外不是人,得罪李大双的还是我。 “你们还真把柳元和我当成义务工了?”我回了村长一句道:“都收拾收拾回去吧,我不会法,也不知道怎么斗,何况你们眼也还没瞎,都看好了,这里是义庄,不是道观!” 村里的人平时不会上来,有人过世,也都是柳元算到后主动下山。 我这么一提醒,大家伙才看到门头上的字。 一时间,众人表现不一。 上了年纪的变了脸色,年轻一点的露出困惑,只有龙虎山的道士脸上露出了凝重之色。 阴阳局不是什么高深的东西,懂点阴阳的人都能看出来。 李三爷这两天没出问题,证明龙虎山不是浪得虚名。 以李大双现在的身份,也不会花钱请个假道士。 村长脸色变得寡绿,抬着手想拉我,被我避开了。 我也没把事做绝,到门口提醒龙虎山的道士道:“头七之前埋进龙背山,问题还不大,迟了,那你就得自己看着办了。蟒河,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柳老道走得着急,我没来得及问黑水和黑水令的来历,但很显然,它们都跟蟒河和阴阳局脱不开干系。 提醒到这一步,龙虎山的道士如果还要坚持改葬,只能说明他艺高人胆大。 我也乐得看他斗那黑水,说不定还会有什么发现。 回义庄,我蒙头大睡。 外面闹了一会,也没人来敲门,人也散了。 转眼三天的守灵期到,听到山腰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我忍不住去看了下。 李三爷的棺材上山了,看来龙虎山的道士没我想的那么厉害,不敢赌, 下葬的时候,我看到他用山下扛上来的六合土填坟。 六合土又叫阳土,农村都是瓦房,屋檐下都会有一块滴不到雨水的地方,那里的土就是六合土。 当然,房屋至少要建了十年以上,常年有人居住才行,不然阳气不够。 盖了六合土,唢呐班子又敲敲打打一个多小时,纸人纸马烧了一摞又一摞,烧完才回家开席。火山文学 打我上山后,龙背山还是第一次这么热闹。他们一走,我还觉得有些空。 趁着没人,我去坟边看了下,除了六合土,道士还在周围压了一圈五帝钱。 李三爷停尸几天,体内阳气早已转阴,所剩无几。 五帝钱历经五代帝王,上面的阳气刚好能够弥补。 整个流程没问题,甚至是完美。 龙虎山,道家圣地,果然有点东西。 不过也就这样,到头来,还是得按柳元的布局来做。 柳元告诫过我不要争强好胜,赵麻衣走前也跟我说过,法不是拿来炫耀的东西。 但要是不气盛,不争,那就不叫年轻人了。 所以龙虎山的道士妥协,我心里还是很舒服,回去后美美的睡了一觉。 第二天一大早,我是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的,门才打开,李大伯噗通一声就跪在门口。 第四十二章 出手 我一看是李大伯,急忙伸手扶他。 人有钱都会变,特别是穷过的人。 李大双会变成这样,除了突然有钱,还有就是李二狗的事,所以我能理解,也不会放在心上。 村乡依旧是村乡,李大伯也还是我的长辈。 “李大伯,你这是怎么了!”我扶的时候,李大伯的身体还在微微的发抖。 “出事了,你三爷爷出事了,龙虎山的道士也死了!” 李大伯用力的把话说出来,眼里的泪就蹦了出来,紧紧拉着我的手,哀求的道:“姜一,你别跟你大双哥计较,想办法劝劝他,他不能在固执下去了。” 我有些没听明白。 义庄里气息杂乱,李大伯因为伤心和惊吓,气息不稳,我没敢让他进去,拉了把椅子出来,让他坐在院子里慢慢说。 李大伯缓过来,才把事说明白。 原来是三爷爷尸体闹凶,龙虎山的道士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坟前。 但李大双又联系龙虎山的人,死活都不让我插手。 我问细节,李大伯眼里全是惊恐,描述不出来,只是一个劲的让我劝劝李大双,救救李大双。 李二狗的事我也问过柳元,他一直沉默,绝口不提。 村里人又都相信李二狗是因为拜柳元为师糟了报应,李大双憎恶柳元也不奇怪。 但现在出了事,我就不能不管了。 先不说事出在龙背山,就是看在李二狗的份上,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李大双出事。 我安抚了李大伯几句,换上道袍跟他下山。 死了人这么大的事,李大双也上来了,还带着不少人,不过都离着李三爷的坟地二十多米,不敢过去。 李大双看见李大伯带着我从山上下来,远远的就吼道:“给我拦着他!” “大双!”李大伯也吼了一声,但后面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被两个黑西装架到了一旁。 我面无表情,体内道气运转,几个黑西装扑来的时候,我手指迅速的戳了出去。 我用的是“老头乐”剑法,只不过速度快了几十倍。 手指戳中的瞬间,道气演化为水属性,冻住了几人经脉。 这一下,我要是换成金属性,就算他们是一块石板,也会被我戳出一个窟窿。 这就是五行力量的可怕之处,出自阴阳,却拥有五种变化,产生不同的力量。 李大双见他的人一靠近我就不动了,抄起一把铁锹就扑了过来。 李大伯见状,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这一跪,李大双也僵住了,扔了铁锹,也跪了下去,哭着道:“爹,你这是干什么?柳元害死二狗,你现在还要求他的徒弟帮忙,你对得起二狗吗?”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李大伯老泪纵横,用膝盖走到李大双面前,扶着李大双的肩膀道:“大娃啊,你别闹了好不,爹求你了,你在闹下去,死的人只会更多。” 李大双两眼血红,扶着李大伯解释道:“爹,邱园道长出事,龙虎山不会不管,他师姐一大早就上了飞机,一会就能到。这事,咱们不求柳元,好吧?” “大双……”村长也想过来劝。结果才开口,李大双回头就吼道:“你给我死一边去!” 村长脸抽了抽,奈何他这芝麻小官,在资本面前没有任何资本。 脸上挂不住,也不敢发作。 李二狗的事,始终是李家人心里的梗。换做是我,除非自己没本事,有本事了也会跟李大双一样。 我道:“大双哥,既然龙虎山来人,那就等他们,不过我先过去看看,可以不?” 为了缓和他和柳元的矛盾,我又道:“大双哥,你别忘了,我也是村里的人!” 李大双看着李大伯满眼的哀求,加上我说的话起了作用,终于是点了点头。 我见他点头,这才把道气收回丹田,独自朝着坟地走去。 龙背山属阳,现在又是白天,可随着靠近坟地,我还是感觉到了阴冷。 看到坟前一幕的时候,我更是头皮发麻,寒气一股股的蹿过脊椎骨。 坟土还成堆,没有散。 李三爷的尸体就这样直挺挺的插在土里,像刚冒出土的春笋。 而他的正对面,龙虎山的道士邱圆双膝跪地,低着头,像是在赎罪。 邱圆的脖子上,还有一圈被铁链勒出的印子,乌黑如墨。 第四十三章 坟头立尸 我眉头微皱,想不到还是跟黑水有关。 看来柳老道不带我去找一次场子,它们还是会盯着我。 九阴噬阳,因为有赵麻衣在,他的主意有些馊,但好歹是熬过去了。 现在要是还冲着义庄来,就算我体内有十年道气,加上柳元的布设,结果还是很悬。 毕竟对方敢动手,那就一定是有把握。 我心里一盘算,觉得要拉上龙虎山的人才行。 邱圆的师姐过来,正好可以合作。 绕着尸体看了一圈,我回来就跟李大伯说:“大伯,先把尸体抬到义庄。怎么样?” 我看向李大双,补充道:“龙虎山的人要是真有本事,他们来了也会按我说的做。” 李大双现在也注意到他的人都定在原地,好一会没动了。看我的眼神变了些,加上李大伯不停的恳求,他这才同意。 站起来喊人去搬尸体。 村里的人见过李三爷和邱圆的样子,一时没人敢动。 我正准备说两句,给大家一点底气,李大双就从兜里抽出一沓钱道:“有愿意去的,一人五千。” 村民一看有钱拿,比我说话都管用。 但村长在旁边重重的咳了一声,那些有意愿帮忙的人又急忙缩了回去。 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李大双在有钱,水电站的事一结束,他人也就走了。 甚至以他的能力,全家都可以搬走。 但其它人还得继续在村里生活,往后的日子还得很,没人敢为了五千块去得罪村长。 李大双骨子里有傲气,看出来也不愿意低头,把钱扔给我道:“你想插手,那就自己看着办。” 人穷就得认,跟谁都可以过不去,唯独不能跟钱过不去。 何况我爹去看病,一万块肯定不够。 我捏了一下,比柳元给我的还多,不动声色的就收了起来。 可能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我脸火辣辣的,有些不自在。找了个理由道:“大双哥,我拿钱办事就不算插手,和柳元也就无关了。” 李大双见多识广,我的小聪明自然瞒不过他,鄙视的看了我一眼,不在搭理我。 李大双花钱,我解决问题。 这样一想,我也不觉得有什么,回头戳了几个西装男,打入火属性,解了他们体内的冰属性。 当然,我不解,过上几个小时,太阳一晒,他们也能恢复行动。 几人恢复行动,我就道:“你们老板吩咐了,让你们听我的!” 他们刚才被我冻住,意识是清醒的,这会看我的眼神都忌惮了不少。 他们看了一眼李大双,见李大双点头,这才跟着我。 五千块,对于农村人来说,一家人四口不吃不喝也要存半年。 但对于村民来说那也只是横财,可有可无。 几个西装男就不同了,我一分钱不给,他们也得动起来。 因为李大双给他们的不是横财,是饭碗。 坟地的场景过于骇人,我途中就在他们体内打入阳气,免得惊吓之下丢了魂。火山文学 五个西装男都是年轻人,有力气,我用白布裹了尸体,他们两人抬一具,直接去义庄。 义庄本就是停放尸体的地方,可李三爷和邱圆的尸体一搬进去,我就感觉气息有些不对。 吃一堑,长一智。 义庄气场有变,我担心被人算计,又让人把尸体搬了出来,在院子里搭了个凉棚,设了灵堂。 村长跟着上来一看,见都用不上他,心里憋着一口气,把村里的人都叫走了。剩下的要么是李大双手下,要么就是有求于他的人。 灵堂一弄好,李大双和李大伯就披麻戴孝,跪在灵堂前开始哭丧。 留下来的人都是迫于利益关系,一看父子俩哭丧,也不好站着不动,都虚情假意的上前祭拜。 十七八个人,这一轮拜下来,也得半把个小时,我索性搬了把椅子坐在旁边。 看着他们一个个上前鞠躬,心里也是感慨万分。 前面的都很顺畅,结果轮到一个肥头大耳,脖子上挂着大金链子的中年人的时候,他一弯腰,李三爷嗖的一声,顶着白布就立了起来,直挺挺的站在停尸的木板上。 第四十四章 佛跳尸 李三爷这一下,别说是我,就连李大伯父子两都被吓得连滚带爬,烧纸用的火盆都被他们踢得滴溜乱转。 我撞翻椅子,折头就往义庄跑。 跑了几步才意识到这样做不太好,李大双要是看见我现在的样子,还不得改变主意? 何况这里是义庄,虽说我申明了跟柳元无关,但丢的还是他的脸。 况且,我也是要脸的人。 停下来,我先看了看在场的人,还好,刚才一瞬间,他们都被吓得连滚带爬,没人注意到我。 我整了整道袍,挺了挺腰杆,咳了两声才道:“都别慌。” 嘴上这样说,我心里其实也是慌得很。 好在李三爷的尸体蹦跶起来后就不动了,只是顶着白布,我也看不到他是个什么情况。 我一开口,乱跑的人总算是停了下来。李大双扶着李大伯,又惊又怒的质问我道:“姜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会我也在纳闷,李三爷身上的气息不乱,问题出在哪? 我小心的把白布拉开,见李三爷不仅站了起来,眼睛还睁得滚圆,怒视前方。 尸怒? 我眉头微皱,临时抱佛脚,回想《五行》里记载的东西。 尸怒又叫惊尸,最常见的就是灵堂里进了猫狗,尸一受惊,那就要起尸。 好在现在是白天,又是在义庄外面,李三爷只是立起来,换到晚上,早逮着活人扑了。 惊尸,那就得有源头。 我看了一圈,目光落到刚才祭拜的胖子身上。 胖子脖子上戴着大金链子,胳膊和胸口也是雕龙画虎,一看在外面就是个狠茬子。 结果我才朝他看去,吓得他立马就躲到小弟身后。 我招手让他过来,他拼命的摇头,那样子…… 喊了一遍,我就看向李大双。 所谓一物降一物,要求财,先服软。 李大双才棱了下眼睛,胖子就一瘸一拐的过来。 我记得祭拜的时候这胖子走得稳当,怎么一眨眼就瘸了? 是刚才跑得急,腿搞折了? 他走到我面前,顿时就闻到了一股尿骚味。 我低头一看,差点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胖子,竟然给吓尿了。 “你有些上火了,要注意多喝水!”我随口说了一句,抬手拉开他的花衬衫,一块大金牌就露了出来。 我手一触碰,上面立刻就有一股霸道的力量在反抗。 问题就出在它上面了,但我见少识少,不认识这玩意。 好在我咳了一声,胖子就很识趣的道:“这是佛牌,我花了好几十万托朋友从国外弄来的。” 佛牌? 我暗自记在心里,再一听这玩意要几十万,心跳都加快了。 外面的世界,真的跟书上写的一样纸醉金迷,挥金如土? 李大双的出现,彻底钓起了我对外面世界的好奇心。 只是……我回头看了眼义庄,无奈的轻叹了一口声。 “问题找到了,是佛牌上面的气息惊了李三爷!” 我话音才落,李大双就捡起地上的火盆,一盆就扣在了胖子头上。 见他们打起来,我赶紧退到一旁。 这些都是有钱的主,开口闭口都是万,千万,甚至是亿,我还是不招惹的好。 扣了好几盆子,李大双一把扯下胖子的大金链子,反手就给扔进了棘刺丛里。 胖子肉疼的反抗了一句道:“李总,那可是几十万啊!” “几十万,几十万,我让你几十万……”李大双念一句扣一盆子,打完胖子,对周围的人吼道:“滚,都给老子滚。” 周围的人早就想跑了,李大双这一吼,除了那五个穿西装的,其余人一溜烟都跑了。 胖子也带着他的小弟去捡大金链子,被扎得哇哇乱叫。 我嘴上不说,心里却想着他们要是找不到,我就发财了。 这也是我第一次对钱起了贪念,有了钱,我爹就可以去大医院,大伯就不用五十多岁还要下地干活。 就在我想得入神的时候,鼻子里突然嗅到一股香味,察觉到身后有人,我急忙回头,没人。 可是等我在一回头,直接就撞在一张绝美的脸上。 第四十五章 霸气一姐 我回头,看到的就是一张绝美的脸,长长的睫毛,大大的眼睛,皮肤白得像瓷娃娃。 她离我太近了,嘴差点就碰在了一起,吓得我赶紧往后退了一步,脸唰的就红到了耳根。 “你、你、你谁啊?”第一次和女孩子离这么近,还长得这么好看,我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女孩没有回答,而是盯着我,抬手朝邱圆的尸体指道:“是你让我师弟跪着的?” 师弟? 眼前的女孩看起来也就比我大三四岁,十八九岁的样子,她是邱圆的师姐? 不过很快想起柳元说过,道门达者为先,七老八十的老头子叫十几岁小孩师兄的情况不在少数。 见我不回话,女孩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凶巴巴的道:“那谁,我跟你说话呢?你盯着我看什么?” 她这一提醒,我脸更红了,心口噗通噗通乱跳,急忙看向她手指的地方。 邱圆是跪着死的,抬尸的时候我也尝试把他掰直,结果尸体硬了,怎么掰都掰不开。 本来我只要打入一道火属性的力量进去就可以解决,但想到他是龙虎山的人,怕动了后会有麻烦,于是就这样搬回来了。 放尸体的时候,正面放脚翘得太高,有点吓人,我就让他们匍着放,结果看起来就像是供桌上的烤猪,有些不雅观。 我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邱道长死得蹊跷,收敛的时候已经有尸僵,我怕动了他你来找不到证据,只能这样了!” 女孩一听,伸出一根葱白一样的手,点着我一字一句的道:“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把尸体摆得好看一点!” 要是换个人跟我这样说话,我一指头就戳死她,但她实在是太好看了。 好看到很难生她的气。 不过以后要是让我逮到机会,一样戳死她。 至于用什么戳,我现在还没想好。 见我有行动,她愤怒的大眼睛才眨了一下,转身去找李大双。 “真是个母老虎!”我嘀咕了一句,同时也有些困惑。 要说邱圆是她师弟,那应该很难过才对,但我从她脸上看不到任何的悲伤,有的只是愤怒。 但一想起她的漂亮的脸蛋,我就没办法集中精力去想。过去打了一道五行火属性进邱圆的尸体,关节软化,尸体自然伸展平,我又给他翻了个身。 女孩这时已经跟李大双结束了交谈,走了过来,拉开白布看到邱圆脖子上被铁链勒出的印子,眼睛里都要喷出火来。 我赶紧往旁边退了几步,正准备跟她说一下黑水的事。 女孩就道:“从现在开始,义庄被我征用了,我现在就要在里面做法!” 大白天在义庄做法,开什么玩笑! 不过她的行事风格,无形中给人一种很厉害的感觉。 可在厉害…… 见她要进义庄,我急忙拦在前面道:“姐姐,白天不能在义庄里动用道气和术法!” “什么破规矩?”女孩不屑的把我扒拉开,道气外放,头顶隐隐出现一头金虎和一条金龙的虚影。 我心头一惊,暗道不好,她身上好像带着至尊宝物,龙虎天师印。 第四十六章 白天的义庄 村里人用邱圆和柳元对比的时候,提到过龙虎山的至尊宝物天师龙虎印。 虽然村民见识浅,容易大惊小怪,觉得城里来的就比山里的厉害,吹得有点大。 但敢称道门至尊宝物,都不会太差。 我见女孩靠近义庄,龙虎印就显化出龙虎金影影,知道印被激活,急忙追了上去阻拦,可惜还是晚了。 女孩一步踏上石阶,猛地就定住了。一时间,龙背山上龙吟虎啸,破败的义庄突然光芒大盛,朗朗晴空风云色变,浮现出一个巨大的黑白阴阳鱼。 阴阳鱼未分八卦,五方各有五行异象显化。 金龙金虎见阴阳鱼浮现,立刻腾空而起,气势如虹,像是要撞破天际。 但就在金龙和金虎要撞上的时候,阴阳鱼缓缓转动了起来,宛若一个巨大的大磨盘,把龙虎吸入其中,碾碎打散,转化成五行之力吸入阴阳鱼。 异象转瞬即逝,宛若蜃楼。 只有那一瞬间释放出来的恐怖力量萦绕心头,久久不散。 噗! 女孩喷出一口鲜血,踉跄的退下台阶,白嫩的脸上多了几分红潮。 旁边的青年迅速上前搀扶,关心的道:“大师姐,你没事吧?”火山文学 龙虎虚影被碾压的时候,女孩身上的血气迅速衰竭,阴阳散乱。但就这一会工夫,她就稳住气息,摆手道:“我没事。” 青年松了口气,回头怒视我道:“小杂种,要是毁了龙虎山的至尊宝物,你赔得起吗?” 我脑海里还回放着刚才的一幕想,暗道柳元果真没有吹牛。 听到青年的骂声,我才眉头微皱,提醒他道:“注意你的言辞,还有我已经提醒过了,是你师姐恣意而为。” “放屁,我师姐都说了征用义庄,你还敢催动阵法伤她!”青年反过来指责我。 我不仅提醒了她,从始至终也没有说同意她征用义庄。 突然间,我就觉得这个女孩除了长得漂亮一点,其她方面都很讨人厌。 特别是他身边的青年,更是让我厌恶,语气也不在和善,直接道:“带上邱圆的尸体,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 黑水找上他们,是死是活跟我无关了。 至于李三爷的后事,我自己会想办法处理。 青年一听,一脸凶色的就要过来跟我理论,看起来还有动手的意思。 “小松!”女孩这时彻底压住血气,呵斥了一声,脸上不在有之前的傲气,拱手道:“龙虎山大弟子,白灵儿。” 龙虎山,龙背山,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他们师兄弟无数,死了一个又来一个,而龙背山不过是破屋三间。 还是义庄。 这一刻,我是真的希望自己也有师兄弟。 哪怕是李二狗,至少身边也多一个帮自己说话的人。 我心里难过,但不想丢了气势,拱手道:“龙背山,五弟子,姜一!” “你师父是不是叫柳长空?”白灵儿问。 柳长空? 我楞了一下,摇头道:“不是,他叫柳元!” “柳元?”白灵儿嘀咕了一句,自言自语的道:“难道是柳长空的同门师兄弟?” 我也有同样的想法,好奇的问道:“柳长空是什么人?” 提到柳长空这个名字,就连想来打我的青年,脸上表情都变得敬重起来,还下意识的拉了拉身上道袍,规矩的站在白灵儿身前。 白灵儿也是换了个表情才道:“柳长空,他是道门里的传奇人物,一代人的楷模和榜样,关于他的事迹,几天几夜都说不完。” “师姐,他一个乡下穷小子,你说了他也不懂。而且柳长空最近几年才隐退,不会来这种穷地方。” 邱松在一旁提醒白灵儿。 我心里本来都还想着,柳元会不会是改名换姓,结果一听柳长空最近几年才隐居,不由有些失落。 第四十七章 南柳北张 我表情完全写在脸上,邱松一直盯着我看,尽收眼底。 冷嘲道:“乡巴佬,还真以为自己能跟柳长空扯上关系?就你这怂样,努力一辈子,南柳北张这样人物,依旧是你望尘莫及的存在。” 我想想也是,柳元要真是柳长空,也就不会为了一万块钱,亲自出去做事了。 心里失落,但我并没有因此看不起柳元。刚才义庄爆发出来的五行之力,邱松可以忽视不见,白灵儿也可以找别的借口否认。 但我知道,那就是柳元的本事。 乡巴佬也好,土包子也好。 我现在还要忍一下,因为天一黑,这里的事还要他们帮忙,我不能意气用事赶走他们。 毕竟一时的爽快,并不会给我带来什么好处。 白灵儿赞同邱松的话,不在跟我提柳元的事。检查了一下龙虎天师印,说印的本身没有受损,只是力量消耗过大,需要几个月才能恢复。 龙虎天师印没有受损,两人态度才有缓和。要是天师印受损,我敢肯定他们会把锅扣在我头上。 我见白灵儿收起龙虎天师印,急忙主动示好,承认刚才的话说重了,义庄还是可以提供给他们使用。 然后简单的说了下黑水的事,不过没说九阴噬阳,怕把他们吓跑。 白灵儿态度转变之后,不是那么盛气凌人,我又觉得她好看了,不自觉的就想挨她近些。 她告诉我,蟒河的事早就引起道门的注意了,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尘封了几十年都没人管。 我知道这些,对柳元更加的敬重了。 别人不管,他管,而且一管就是近百年。 要是没有他,这些年来,蟒河指不定还要吞噬多少生命。 我主动示弱认错,邱松言语间对我还是冷嘲热讽看不起,但没有之前那么难听。从他嘴里,我也了解到了外面的世界。 外面的世界,除了繁华和纸醉金迷,还有一个属于我们修行之人的世界。 这个世界不露于凡尘俗世,却暗流涌动,大江南北能人辈出,势力复杂交错。 我们聊了一会,这才想起李大伯和李大双。刚才义庄一幕,他们都看在眼里,此刻都躲在义庄外面。 我趁机过去跟李大双说: “大双哥,电站的事,你还是要好好考虑一下。至于李三爷的事你们放心,我会处理好,明天一早你们准备好新的棺材,我在给李三爷主持一场葬礼!” 李大双在恐惧的支配下,连连点头,只是看他眼神,我知道在电站这件事上,他不会改变什么。 打发走李大双和他的人,我和邱松才把尸体搬到义庄里,期间再次询问,才搞明白什么是南柳北张。 外面属于我们的世界,或者说圈子里,有两大不世天才,一个是南方的柳长空,另一个是北方的张道之。 两人都是引领一个时代的人物,毫不夸张的说,正是柳长空和张道之的存在,道术被推向了一个新高度。 柳长空跟我一样,修的是五行,一手水属性,可以做到开江断海,堪称仙神。 张道之走的是阴阳符箓一脉,他亲手所画的符箓,千金难求。 除了南柳北张,下面还有一个韩宣,修的道法,走的却是剑道之路,三十出头,已经是号称实战无敌。 邱松在讲这些的时候,免不了要鄙视我一番,可即便如此,我依旧听得心潮澎湃。 想着有朝一日,自己也成为他们那样的大人物? 第四十八章 又圈了两人 我正在坐着英雄梦,白灵儿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她可能是觉得近距离跟人说话压迫感更强,一来就几乎跟我脸贴脸,完全不顾及我也是个小男人。 见我脸红了,眼神也开始闪烁。她才问我前几次遇到黑水,我是用什么办法破解的,有没有克制之法。 这可把我难住了,回想了一下,我经历的几次,柳老道在场,我没出过手。 至于后面…… 我有些不太好说,怕吓跑他们。 不过回想起来,我娘出事的时候,柳元道袍上有水,而且他是从山下上来,应该是去了蟒河。 “克制之法没有,但它的源头应该就在蟒河。不过这一次李三爷并没有打破平衡,不知道有没有牵扯到河里的东西。”火山文学 我如实的说。 从一开始,我都是被动。 处于这样的状态,我其实对黑水完全不了解,更不知道如何去应付。 要是李三爷不出事,我会等柳元回来,到时候他带我去找场子,才有可能正面黑水里的东西。 但现在,我得自己应付。 简单说了一下蟒河的事,白灵儿心里也没底,同意我的说法,不去主动招惹。 我把李三爷和邱圆的尸体挨着红棺停靠,有五煞阵压着,不至于起尸。 至于战场,我选择在院子里,不打算在义庄里冒险,何况上次打烂的东西,我刚修好没几天。 我给他们做饭的时候,心里就开始盘算,要把他们物尽其用。 山里本就没多少吃的东西,我做了一锅洋芋焖饭,因为晚上还要他们出力,我在里面放了一些腊肉。 邱松一看黑漆漆的罗锅,立马就露出嫌弃的眼神,说这东西放在外面猪都不吃。 到是白灵儿,别看她霸气得不行,对吃住到不挑三拣四,自己盛了一碗,吃的时候还称赞了一句好吃。 邱松一听,在不旁不停的吞口水,最后还是没忍住,用筷子在锅里挑了一块,尝了一口,赶紧给自己盛了一大碗。 边吃边笑着道:“师姐,真香!” 我本来想回一句:看来城里的猪口味也没那么挑。 但想想没说,而是给他添了一勺,让他多吃点。 收拾完碗筷,太阳就落山了。 我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脑海里一遍一遍的回忆着《五行》里的内容,丹田内,五行道气无声运行,随着我的心念在五中力量之间变化。 今天我使用了两次五行力量,体内并没有出现不平衡的情况,这让我稍微安心一点。 至于符箓,很可惜,到现在我都还没画出一张能用的。 邱松来回在义庄里走来走去,显得很紧张,不停的自言自语。 我听到几句,才知道他这是第一次实战,以前都是在龙虎山里修行。 反倒是岁数比他小的白灵儿老神在在,颇有高手风范。 不知不觉,外面的天就已经黑了。 柳老道的布设很强,屋内的两具尸体和红棺都很平静,不过院子里不一会就传出熟悉的流水声。 “来了!”我睁开眼睛,演化出五行的道气瞬间回到混沌形态。 我握着桃木剑起身去开门,白灵儿也跟了过来,门一开,映入眼帘的就是满院的黑水。 第四十九章 直面黑水 我想看看龙虎山的本事,所以拉开门就退到一旁。 白灵儿站到门口,手一翻,手心就多了一张紫色的符箓。 《五行秘术》里把符分成了五个等级,黄符、蓝符、紫符、红符、黑符。 紫符已经算得上高等符箓,价值不菲,我还是第一次见。 白灵儿拿出符,直接打了出去。 紫符飞出,并没有我想的那样迅捷,而是飘飘悠悠的过去。 临近黑水符纹才点亮,散发出紫色光芒。 接触到黑水,紫色的光芒就像是被点燃的满天星,开始燃烧。符咒的力量才释放出来,周围的黑水一下就退开数米。 不知道是不是符咒的力量有所不同,黑水退走后,地面留下了一些黑色的铁链。 我娘下葬的时候,尸体上就缠着这样的铁链,当时以为是柳元缠上去的,现在看来不是。 也就说,从我娘死的那一刻起,他们就连尸体都不打算放过。 而柳元为了救我,放任它们带走我娘的尸体…… 如果时间能够倒回去,我一定不会让我娘的尸体被带走。 邱松看到铁链,显得很是激动,指着喊道:“师姐,邱圆师弟就是被这铁链勒死的。” 黑水退走,留下来的铁链犹如活物,在地上扭曲滑动。 我心里有恨,但也清楚这些铁链的威力。正准备提醒一下白灵儿和邱松不要轻易触碰。 结果一扭头,邱松已经冲了出去。 果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我暗道一声,体内的道气运转,准备出手。 白灵儿见邱松去抓铁链,也有些紧张,不要钱似的又打了两张紫符出去,把黑水再次逼退两三米。 邱松见后面有白灵儿撑腰,抓住一根蠕动的铁链,用力一拉,想把他从土里扯出来。 但他才拉扯,铁链就顺着他的手臂往上爬。 邱松见状急忙运转道气,想要崩断铁链,结果没有崩开。 龙虎山家大业大,紫符是真的不要钱,邱松见道气无用,掏出两张紫符,直接朝着地面拍去。 符在他手心燃烧,按在地上砰的一声炸开,铁链一下被他拉扯了出来。 因为紧张,邱松都没有看他拉出来的是什么,转身就朝义庄跑。 我和白灵儿在后面看得清楚,铁链在土里连着的是一只苍白的手,而且那只手根本没有被拉出土里,后面似乎还连着……一个人。 铁链被邱松拽着,那只苍白的手就像土行孙一样,跟着直奔义庄。 我最怕的是什么? 那就是义庄里的红棺出事,所以才选择在院子里斗,现在邱松拽着这东西,我哪敢让他进来。 五行术,最强的是布局。 我手里唯一的镇物用在了镇压红棺上,没有多余的用来布局。 眼看着那东西就要被邱松拽进来,我一步上前,提着邱松的衣领。 我本意是想拦住他,让他不要在往里面跑。结果没控制好力气,直接把他整个人都提了起来。 当时我也没注意到这些,把他弄了停下来,弯腰用手在门槛外面的土石里就是一划拉。 道气转化成木属性,划过的土石瞬间变成青色。 第五十章 魂变 五行之中木克土,我见那只手在土里毫无阻拦的移动,应该和土是一个属性,所以用木气阻拦。 结果那只手一下就越过了,好在邱松被我提着,没有继续扯铁链,否则直接就被他拽进义庄了。 但没有了铁链的拉扯,那只手还是自己往义庄里爬。 木属性拦不住,我第二次出手,这一次不在是单一的属性,而是连续划了四下。 第一道是土,土克水。 后面是金、木、火。 然而四道属性都没有拦住,那只手就挪到了门槛上,像是从木头里面长出来一样,似乎可以穿透所有的东西。 好在这时白灵儿出手,一张紫符盖了下去。 紫符燃烧,砰的一声炸开,门槛下面传出刺耳的惨叫,那只手这才迅速退了出去,连带缠在邱松手臂上的铁链松开,一同退走。 铁链缩回去,黑水也从门口退到了院子里。 我撇了一眼,邱松的情况很不妙,被铁链缠过的手已经全黑,皮肤正在渗水。 一个照面就成了这样,我心里失望极了,想不到龙虎山的人,不过如此。 我看着黑水退走,急忙把门关上,让义庄先挡一会。 我一松手,邱松就瘫在了地上,痛苦的捏着肱二头肌,往下的部分乌黑的像是要融化成墨汁。 我一看,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赵麻衣,急忙道:“想活命,只能断臂了!” 邱松的实力,远不如赵麻衣。 而赵麻衣都要断臂保命,他就不用说了。 可是一听要断臂,邱松就哭着道:“师姐,我不要断臂,我不想变成残废。” 白灵儿脸上现在也没有霸气了,有的只是慌乱。 “怎么办?”白灵儿眼巴巴的看着我。 我现在有些怀疑白灵儿的身份了,她到底是不是龙虎山大师姐? 如果是,龙虎山的本事都是靠吹? 可如果不是,她身上又怎么会有龙虎天师印? 很矛盾。 看着哭泣的邱松,我心里是一万个草泥马跑过,本以为留了两个帮手,结果搞来一个鼻涕虫,一个绣花枕头。 邱松不同意,我也不敢砍他的手。 何况他就是同意了,我也不敢砍。 我深吸一口气,问白灵儿道:“你身上还有没有紫符!” 白灵儿急忙在小包包里翻找,拿了一沓出来。 这一沓,至少有一百张。 我愣了一下,急忙全都收了起来,拿出两张贴在邱松的胳膊上,胸口也贴了两张。 他们实力不行,但紫符能逼退黑水,是真的强,应该能缓解邱松的伤势。 给邱松的手臂贴好符,我才跑到窗前,打算看看外面的情况,如果黑水不进义庄,我们就躲在里面,熬到天亮。 否则白灵儿在出事,龙虎山那边我也不好交代。 结果都还没看清外面的情况,义庄里停尸的地方就传来咯咯声,回头一看,邱圆的尸体缓缓从木板上爬了起来。 见尸体爬起来,白灵儿吓得不知所措,缩在邱松身旁。 见指望不上她,我冲过去,一张紫符隔着白布贴了上去。 紫符的威力就是大,符一发光,邱圆的尸体应声就落回了木板上。 我顺手在李三爷的眉心也贴了一张,提前打个预防针。 然而我这边才处理完,白灵儿突然一声惊叫,朝我跑了过来。 她后面,邱松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低垂着头,嘴里发出咯咯咯的冷笑声。 第五十一章 噬魂 白灵儿跑过来,一把就抱着我的胳膊,紧贴她的胸口。 我虽然被邱松吓了一跳,但脸还是一下就红了,想把手抽出来,又有些舍不得。 就在这时,我胸口的叶片突然变得滚烫,烫得我一下回过神来,隔着衣服把叶片拿离皮肤。 柳元说看不见的本命灵根还在,那是不是说她还能感知到外面的事? 见我和别的女孩子接近,生气了? 我这样一想,赶紧把手抽出来,推了白灵儿一把,让她离我远远的。 果不其然,我一推开白灵儿,叶片就不发烫了。 只是这一耽搁,邱松嘴里咯咯的笑声更大了。他低着头,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被铁链缠过的左手上,渗出来的黑水已经有麻线粗了,水滴落地后聚在脚下,形成了一个水潭。火山文学 白灵儿被我推开,有些不高兴的问:“姜一,邱松师弟是怎么回事?” “黑水里似乎有亡魂,他应该是被附身了!”我也只是猜测。 说着手中结印,五行的力量在双手上逐一显化,排成一个五芒星。 “五行归一,阴阳现!” 金木水火土五种力量迅速汇聚,融合成黑白阴阳鱼,我闭上眼睛把阴阳鱼拍在眉心,开了阴阳眼。 再次睁开眼睛,我倒抽了一口冷气。 只见邱松的灵魂上笼罩着一团黑雾,已经侵入了主魂。 这不是简单的附身,而是灵魂被侵蚀了。要是不阻止,邱松的魂魄会被完全吞没,到时候会发什么什么,谁也不知道。 我在害怕,也不能让这种不可控的事发生在义庄,急忙捏了五张紫符在手心,小心翼翼的靠近邱松。 黑雾正在侵蚀,邱松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的靠近。 最后半米不的距离,我气都不敢喘,踮着脚尖,把紫符分开,左手捏了两张,准备贴邱松,右手三张,准备贴那一团黑雾。 但就在我准备动手的时候,身后却传来哐镗一声。 邱松受惊,猛地把头抬了起来,一双眼睛全成了黑色,像两个无底洞。 我不在犹豫,身体往前一扑,把符朝他脸上按去。 邱松一看,嗖的一声跑向门口。 我扑了个空,稳住身形急忙追了上去。 邱松都不带犹豫,一头撞向门板,我修好还没两天的木门,又被撞得只剩门框。 跑到院子里,黑水瞬间就聚在他脚下,顺着衣服皮肤就往他身上爬。 白灵儿手里提着个火盆,在后面跟来,惊慌失措的推我道:“姜一,你快救救邱松!” 我打出一股道气,落在黑水上泡都没冒一个。 见状我直接不动了。 龙虎山的人死了还有人报仇,我要是死了,只能被埋在龙背山。 我个头小,要是走得突然,估计棺材都买不到。 白灵儿推了几下见我不动,眼里就汪起了眼泪,哽咽的道:“要不是你催动义庄的法阵消耗了龙虎印,我现在也用不着求你!” “你这就好笑了,明明是你自己要装大尾巴狼,不顾我的提醒,强闯义庄。还有,刚才要不是你,我都把他制服了。现在周围都是黑水,谁去都是死!” 我瞪了她一眼,看不见生气后,我又觉得她不好看了。 白灵儿见我不动,一咬牙夺过我手里的紫符,跨过门槛就去救人。 我伸手想拉她,结果没拉住。她一出去,黑水蜂拥的就朝她涌来。 看着那扭曲的黑水,我踏出的半只脚又收了回来。 不过就在这时,院子的篱笆门外突然跑出一个人,他每一脚落下都能踏出金光,落脚之地,黑水纷纷被震开。 临近邱松的时候,他猛地凌空跳起三四米,落下时候重重的踏在地上,金光飞溅,直接把邱松身上的黑水全部震散。 第五十二章 虎啸龙吟 院子外面突然出现的人动作迅捷,震开邱松身上的黑水,单手扣着邱松的胳膊,拖着人,几个箭步就冲进义庄。 “大师兄!”白灵儿高兴的喊了一声,跟在后面回了义庄。 那人进了义庄,我才看清他的容貌,二十四五的年纪,穿着一身运动服,长得十分的阳光。 进来后他也不理会白灵儿的喊叫,手上迅速掐印按在邱松眉心,然后逐步往下移,点到丹田又折回来。 他这一按,凭借着体内强劲的道气,直接把邱松灵魂上附着的黑雾逼到受伤的手臂上。 但黑雾聚集在胳膊上后就不动了,白灵儿的大师兄压着手印也不敢动,拼起了消耗。 “好强的怨魂之气,看来黑水城这几十年来又变强了。” 黑水城? 我眼睛一亮,他似乎知道黑水的来历。 刚才开了阴阳眼,我可以看到黑水在邱松血肉下流淌,见白灵儿师兄额头冒汗,急忙出手相助,把道气隔空打入邱松体内。 我的道气一打进去,立刻就演化出五行之力,金木水火土相生闭环,形成一个阵法。 白灵儿的师兄趁机发力,手诀迅速下压,把黑水尽数逼出邱松体内。 黑水一落地就消失不见,而邱松的手臂也像脱水了一样,迅速干枯,变得毫无生机。 看来就是废了那么大劲,手还是保不住了。 “小兄弟,多谢你出手相助!”白灵儿的师兄礼貌的拱手道谢。 说完他回头看向白灵儿,白灵儿急忙把头低下,不敢正视,两只手不安的拉着衣角。 “呼!”白灵儿的师兄无奈的吐了口气道:“龙虎天师印是不是被你偷出来了?” 白灵儿赶紧点头。 我有些无语,感情她就是个冒牌大师姐,难怪那么逊。 要是李大双真的仰仗他,指不定要死多少人。 任性,真的是太可怕了。 “给我!”青年伸手。 龙灵儿急忙把龙虎印拿出来,声音很小的道:“大师兄,上面积蓄的力量被我不小心给散了!” “呼!”青年无语到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接过龙虎印,走到义庄门口,注入道气后把龙虎印对着天空一抛。 他的道气激活下,天师印瞬间发光,上有龙虎显化。 不过力量明显比龙灵儿激活时要弱。 龙虎显化,金龙直扑黑水,搅动之下金光一圈圈荡开,逼得黑水不敢聚拢。 金虎见到露出来的黑色铁链,一个虎扑,上去就疯狂撕咬。 那一根根铁链直接被连根拔起,土里,果然是一个人。 准确的来说,是魂。 难怪我用五行之力阻拦不了,这玩意要用阴阳道气才行。 金虎特别凶猛,拉出的亡魂,瞬间就被它撕成碎片。 我刚开始还比较兴奋,毕竟一直以来,这黑水把我搞得精疲力尽,但很快就想到我妈和爷爷,他们归水,魂魄是不是也在铁链之下? 想到这里,我急忙道:“龙虎山的师兄,快停手!” “何事?”白灵儿的师兄问。 我看了下,铁链不剩几根了,顾不上跟他解释,催动体内道气,直接攻击金虎。 第五十三章 河底行尸 我开了阴阳眼,早就看出来,那金龙金虎是龙元虎魄显化。 龙元自然不是真龙的元气,而是龙脉上挥发出来的大地元气,五行里属土。 虎魄相对来说比龙元难找,因为只有带着煞气的虎魄,才有驱邪镇魔的效果。 五行中,虎魄属金。 我焦急之下,道气毫无保留,尽数打出,演化出纯火属性。 金虎见我攻击它,一声怒吼,虎爪拍地,激射出无数金气。 可惜碰到我的火,金气直接被炼化,席卷过去笼罩了金虎,几秒就炼化。 老话说龙虎相争,天师印上的龙元和虎魄也是一种平衡,金虎被我炼化,金龙发出一声龙吟,也一下炸开。 天师印落到地上,不等白灵儿的师兄去捡,被逼退的黑水里就迅速伸出一根铁链,卷起龙虎印没入黑水,眨眼就消失在土石里。 我脸一下就黑了,这下子闯大祸了。 白灵儿的师兄脸色一沉,但来不及跟我理论,掏出一面八卦镜冲到院子里,反射天上的月光照向地面,来回一扫,照出一根在底下飞速移动的黑色藤蔓。 那藤蔓速度极快,被照出来后就朝着山下逃去。 “灵儿你留在义庄照顾小松!”白灵儿的师兄叮嘱了一句,追了出去。 祸是我闯下来的,犹豫了一下,我还是跟了上去,带着白灵儿的师兄走小路。 途中他一直调整镜子的角度,锁着那黑色藤蔓。 一直追到山腰坟地,藤蔓突然分成几十条,朝着四面八方散走。 “这是怨藤,进了坟地吸收了怨气,分身了!”白灵儿的师兄看着几十道藤蔓,无奈的停了下来,回头就看着我道:“你小子闯大祸了!” 我现在也有些懵,有些胆怯的问道:“师兄,那东西贵吗?” “贵?那是无价之宝!换成钱财就是天文数字!”白灵儿的师兄愤怒的回了一句。 一听天文数字,我彻底的慌了,豁出的道:“师兄,我知道那怨藤会去什么地方,你跟我来!” 黑水源自蟒河,那黑水里的东西,应该也会回蟒河,位置应该就在赵麻衣捞石碑的地方。 我也是赌一把了,带着赵灵儿的师兄直奔蟒河,到了河滩上,我拿过他的八卦镜反射月光,来回在河滩上扫射,一心想要抓住那藤蔓,拿回天师印。火山文学 “喂,小子!”白灵儿的师兄突然喊我。 “别急,我们的速度不慢,它在坟地里逃窜,应该没有我们快!”我以为他担心怨藤提前入水了。 “咕咚!”白灵儿的师兄吞了口吐沫,“小子,你别照了,你看河里!” 我害怕错过机会,只是用余光扫了一眼河面,心里突地一下,再次回头,死死盯着河面,不自觉的跟着白灵儿的师兄一起往后退。 月光下,蟒河里的水清可见底,就在十几米深的水里,此刻正有无数的尸体高举着双手,缓慢的朝着上游走去。 “师兄,这是……” “水底行尸!这种规模的水底行尸,我只是在黄河里见过。”白灵儿的师兄用手拦着我,慢慢的后退道:“这种尸潮不是我们能对付的。这蟒河,难怪所有的资料都是绝密,果真诡谲得很。” “会不会是黑水城搞的鬼?”我想套他的话,了解一下黑水城。 第五十四章 黑水城 白灵儿的师兄道:“黑水城只是盘踞这一带的一个邪门,他们能控制怨魂,但不可能操控如此庞大的尸潮。” 盘踞这一带的邪门? 我从小生活在这个地方,怎么从没听说过? 柳老道说要带我去找场子,说的就是黑水城? 我越问越是困惑,不过比起好奇,我更担心龙虎天师印,要是找不回来,他们让我赔…… “师兄,我们不下河,在岸上拦住怨藤就可以。” 我说着,硬着头皮继续用八卦镜照河滩。 白灵儿的师兄道:“你我不是同门,叫我白轩就行。” 我不知道白是他的姓氏还是道号,在大门派里,道号往往代表着资历。 不过他这样说,我也就不叫他师兄了。尽可能的不去看河里的行尸,盯着镜光照射的地方。 白轩跟在我身边,安慰我道:“要是找不回来,你跟我去一趟龙虎山,说明一下缘由,相信掌门不会刁难你。” 他说着拿出一沓紫符,开始在周围布符阵,我刚才就想布符阵,防止河里的行尸上岸,只是舍不得紫符。 现在他布阵,我就更放心了。 “相传黑水城有一个深不见底的地穴,直通阴曹,怨藤就是从地穴里长出来的。我查过资料,据说勾魂使者手里的铁链就是怨藤所化,亡魂只要被挂上就会乖乖听话,活人要是被挂上,灵魂就会被吞噬。” 白轩话比较多,不过从始至终,他语气里都没有看不起我的意思,包括天师令因我而丢,他也没把责任全推到我身上,只是让我去龙虎山说清楚。 所以我对他比较有好感。 布设好阵法,白轩突然停了下来,皱着眉头盯着我。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想他不会是临时改变主意,要让我赔龙虎印? 就在我不安的想问他看啥的时候,白轩突然问:“义庄里,我见你施展五行术,你是不是五行俱全?” 我松了口气,点点头。 “我靠!”没曾想白轩突然从我身边跳开,戒备的看着我道:“我师父说五毒俱全的人都是天生的扫把星,你离我远点,保持五米的距离。” 扫把星? 柳元怎么没跟我说过? 我有些黑脸,不过这一回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何发奎、邱圆两人也就跟我起了下冲突,结果都没活过两天,赵麻衣和邱松,两人都断了一只胳膊…… 只是说我是扫把星,未免太伤自尊了。 但想起看不见,我就沉默了,心里有些难过。 白轩跳开后,是真的跟我保持五米的距离,而且还拿出紫符,在自己身边又布了一个符阵。 可见他的话不是瞎说! 我沉默着不说话,继续用八卦镜照射地面。 到这里已经四五分钟,其实我心里也不怎么抱希望了。 只是我不想柳元和大伯替我操心,硬着头皮,不敢放弃。 十几分钟过后,平静的蟒河里突然传出水声,白轩道:“快到午夜了,我们得回义庄,不然今晚我们都得归水!” 蟒河的水声越来越大,水的颜色也在渐渐变黑,遮住了河底的行尸。 “兄弟,命重要,而且我看你修为不低,这个年纪有这个修为,师门肯定不会太差,到时候找你师门帮忙出手,找回龙虎天师印就行!” 白轩劝我。 要是我真的有一个强大的师门,也不至于这样慌,可我只有一个师父,还是没有名气的那种。 他拿什么去赔。 但我也怕死,眼看着距子时还有五六分钟,水声越来越大,不得不放弃。 结果我们才回义庄,白灵儿就迎了出来,手里拿着龙虎天师印道:“师兄,龙虎天师印找回来了。” 我和白轩都愣住了。 第五十五章 谁在暗中 天师龙虎印是白灵儿偷出来的,失而复得,她跟我一样高兴。 只是我们在山腰追丢的怨藤,八卦镜也照出来几次,龙虎印就在怨藤里。 白灵儿义庄的门都没出,她是怎么拿到龙虎印的? 我还没开口,白轩就问了出来。 白灵儿急忙解释道:“你们才下山没多久,一个黑衣人就把龙虎印送回来了。” 黑衣人? 我眉头微皱,忙问她长什么样。 白灵儿摇头道:“蒙着脸,看不到。” “身材如何?” 我又问。 白灵儿不靠谱,但脑子没问题,详细的给我描述了一下。 听完他的描述,我内心久久无法平静。 因为她描述的人,跟李三爷描述的李二狗几乎一样。 难道李二狗真的没死? 我这样怀疑是有根据的,当时我以为“李二狗”接近李三爷是想害我。 后面发生了九阴噬阳我才想明白,他不是要害我,而是在帮我。 可李二狗就比我大几个月,活着的时候比我矮一个头,现在我才接近一米七,而白灵儿和李三爷描述的人,身高都在一米八左右。 除非李二狗这几年吃的是饲料,不然不可能长这么高。 如果不是李二狗,那又会是谁? 我脑海里一下就出现了几个人的身影。 农村条件差,营养跟不上,特别是老一辈,身高能达到一米八的都是基因遗传的好,掰着手指都能数得出来。 我爹和大伯占了两个,另外还有三个,常年在外务工…… 而我爹疯了,大伯一辈子都没出过村子,不可能学到阴阳术。 白轩也困惑的问:“你们村里还有高人?” “没有!”我摇了摇头。 白轩也摇头道:“也是,根据道门的记载,你们这边的奇人只有观山道人赵麻衣!” 我一听他们还有奇人名录,问了句有没有柳元。 白轩摇头道:“没听过这号人!他是谁?” 白灵儿指着我插嘴道:“他的师父!” “哦!”白轩应了一声道:“那你师父要么没有进入名录的资格,要么就是没有门派,属于散修。” 好吧! 我本来也没抱太大希望,自然也就谈不上失望。 白轩收起龙虎印,走到停尸的地方,看到红棺就问我来历。 我简单的告诉他从蟒河里捞出来的,他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五煞镇棺,兄弟,你师父虽然是散修,但也有点本事。只不过你整天在义庄里,就等于躺在一颗炸弹上,这六口棺材里的东西,只要出来一个都能要了你的小命。” 我本来想说五煞被柳元教训过,不敢出来。 想想还是算了,毕竟左一个散修,右一个散修,我听着心里也不舒服。 白轩揭下邱圆尸体上的紫符,拉开尸布看了眼尸体,回头就道:“师妹,明天你和小松赶早离开,我留在这里,查清邱圆师弟的死因,我们龙虎山的人,不能白死。” 白灵儿很想留下来,不过看了眼一旁的邱松,还是点头答应了明天离开。 我听白轩的口气,他并不打算处理了尸体就算完事,而是要深挖蟒河里的诡秘,心里不由暗喜。 第五十六章 李三爷落葬 白轩叮嘱完白灵儿,回头跟我交谈了起来。 整件事,我有自己的看法,也想找人一起探讨一下。 但一直以来,白灵儿都是霸气得要死,表现出什么事都胸有成竹。 邱松对我又是各种看不起,直到今天晚上,他们两人才算露是出本来面目。 现在白轩问,我也就如实的说道:“前天李三爷的葬礼没问题,阴阳没有被打破,照理说黑水和怨藤都到不了山里,结果还是出事了。” 白轩摸着下巴道:“也就是说今晚黑水上山,是因为尸体没有埋进龙背山?” 我点点头,事实就是如此。因为李三爷下葬那一晚,义庄里很平静。 “那就是说,我师弟有可能是死在河边,然后被人搬上来的?”白轩看着我问。 “有人暗中插手,这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惜到现在我都没有头绪!”我无奈的叹了一声。 现在我都还在想,送回龙虎天师印,和害死邱圆的人到底是不是一个。 白轩摸着下巴道:“如果邱圆是死在河边,那这事就好办了,明天我去请一个人,他有本事还原出那天的画面。” 能够还原画面?侦探? 我有些困惑,但白轩似乎是想好了办法,不打算在聊下去,打了个哈欠道:“今晚得在你这里凑合一晚了!” “没事,你放心住。旁边的柴房里有个床!”我道。 白轩表情有些不自然的看了我一眼。 他走了我才想起来,这里是义庄…… 义庄里的床,我让给了邱松,手臂坏死,他整晚高烧,白灵儿也照顾了一宿。 我不放心,一直守着红棺。 天一亮,白轩就送邱松和白灵儿下山,正好我也要去李大伯家,顺带帮他背了一段路的邱松。 他们都有车子,白灵儿上车的时候,我担心她主动和我算紫符的消耗,主动还了她三十张符,偷偷扣了六十多张。 结果白灵儿拿到符,数都没数,让我后悔了好半天。 送走白灵儿和邱松,白轩开着车去找昨晚他提到的人。 因为时间紧,我也没问他要找的人是谁。 去了李大伯家,院子里已经放着一口崭新的棺材,比普通的棺材大了一圈,上面雕龙画凤。 听说是李大双连夜让人从外面拉进来的。 棺材在土葬里,实际上讲究不多。 普遍是黑色,个别用红色。 如果是遇到青铜棺和石棺,那就要注意了。 这两种棺材,要么就是主人生前富有,要么就是尸体大凶,一旦开棺,准得起尸。 龙虎山的人不在,李大双不敢在犟了,一切都听我安排。 我只是让李大伯和他,还有村里八个抬棺的青壮上山。 他和村长还在怄气,人是我去叫,他又给了我两万块钱。 钱我没有独吞,八个村民一人给了两千。 实际上算下来,我还是亏了,毕竟一张紫符,在外面至少能卖一两万。我担心李三爷在闹,贴了一张下葬。 用五行术填好坟土,我下山去李大双家吃饭,顺便把一万四千块给了我大伯。 大伯说钱应该差不多够了,等他地里的活干得差不多,就带我爹出去看病。 期间我套了大伯几句话,用阴阳眼观察他,都没有发现什么。 中午时分我回山,才到院子里,就听到白轩正在跟一个熟悉的声音交谈。 第五十七章 五行圣物 我听出来那声音,欢喜的跑进义庄,一看果然是赵麻衣,高兴的喊了一声:“赵大叔!” 见到我,赵麻衣脸一下就黑了,连同白轩一起后退了半步,离我远远的。 我看着他空荡荡的左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如果命格真的如此,我自责也没用。 面对两人的表现,我只能尴尬的道:“白大哥,没想到你要找的人是赵大叔!”火山文学 赵麻衣是真的怕了我了,找借口说给我们做饭,跑厨房里去了。 他走了,白轩才道:“在这方圆,论起水里的本事,混江龙称第一,没人敢称第二,可惜了,手没了一只!” 说起赵麻衣的手,我心里不舒服,岔开话题道:“白大哥,外面除了名人录,还有别的吗?” 白轩道:“还有一个奇物录,对了,说起这事,我才想起来,奇物名录里排行前五的东西也在你们这里。” 我很好奇,追问他是那五件。 白轩一边整理背包,一边道:“息壤之土、凤凰精火、青乌之木、共工之元、龙脉精金。” “五行?”我问。 白轩拉上背包的拉链道:“是五行圣物。对你来说,要是能得其一,将来的成就绝对可以超过柳长空和张道之。可惜它们都销声匿迹将近两百年了。” 我不由得想起了五行灯,木、土、金三盏灯看不出来特殊的地方,水和火两盏灯的灯盏,材质是真的特别。 但想想要真的是五行圣物,丢了灯,柳老道早就炸毛了。 不可能还有心情出去赚那一万两万。 不过我还是忍不住好奇,问白轩五行圣物长什么样子,白轩翻了个白眼道:“我那知道。都两百年前的东西了,又没有图鉴,我只知道五行圣物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你们这里。” 白轩说完,自言自语的道:“这么个破地方,怎么就集中了这么多的东西?” 我挠了挠头,心里也不去幻想五行圣物了。 算了下时间,这才十几天,赵麻衣的伤应该还没好,有些担心的道:“白大哥,赵大叔的手现在恐怕还不能沾水,要不明天我下河?” 我是真心想替赵麻衣,至少心里能平衡一点。 白轩道:“看来你不了解赵麻衣。” 的确,我对赵麻衣的了解,都是从村民嘴里说出来的。 见我默认,白轩才道:“能上奇人榜的人,手里都有绝活。你别问了,赶紧去帮你大叔做晚饭,吃了早点去河边,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白轩卖了个关子,我也不好在问。 柳元跟我说过,白天的义庄阎王来了都要候着,也说过,子时后的蟒河,阎王过河都得交买路钱。 现在看来,蟒河里是另有乾坤。 我过去厨房,赵麻衣也不避着我了,问我是不是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他这样问,可能是见我对外面的事物表现出了好奇。 我心里也有这个想法,要是能赶上我爹出去看病,那就一起去。 “想去!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我如实道。 赵麻衣一听,用独臂在兜里翻了一下,拿出一块玉佩递给我道:“大叔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就这小玩意还有些用,你带在身上,以后或许能用得上。” 我说过要给他养老,现在怎么能拿他的东西。何况是玉的,应该很值钱。 见我推脱,赵麻衣生气的道:“你这孩子,给你就拿着,那有那么弯酸?” 他都这样说了,我才收起来。心里想好了,等我爹的病看好了,我赚到的钱了,到时候就分他一半。 吃过晚饭,太阳还没落山,赵麻衣看了下天色,把他随身的包递给我,一行三人去了河边。 第五十八章 镜花水月 我们到河边,赵麻衣就开始布设,因为只有一只手,我怕他不方便,上去帮忙。 但赵麻衣说等会他要用到的东西,他要亲手做,这样不会出差错,还让我记住,将来自己做事,也要亲力亲为。 这不是信不过别人,而是每个人布局施术的方式都不一样,临阵出问题,轻则受伤,重则会丢了性命。 赵麻衣说的话,我都记在心里,只是帮他提着背包跟在后面。 他布设的阵法我从没见过,但我知道这很可能是不传之秘,没有细问。只是问他是不是真的能够还原出河边发生过的事。 赵麻衣见白轩走远,压低声音道:“我施展的术叫镜花水月。水是至阴之物,它倒映出来的影子会形成一种气,只要找到这股气,借助水脉勾动,这股气就会再次出现,还原出过去的画面。” 我听着感觉神乎其神,不过赵麻衣都说了是秘法,我也不好深入的问。 只是突发奇想,问他能不能还原我爷爷和我妈死时候的画面。 赵麻衣想了下问我:“你知道你妈在什么地方出事的吗?” 我摇头,我妈的死我只知道结果,至于怎么死,到现在都不知道。 但爷爷的腿脚不灵便,河滩这里又是最平缓的地方,他投河自尽,只能选择这里。 赵麻衣听完道:“你妈妈我无能为力,你爷爷的我可以试一下。不过娃子,你确定真的要这样做?” 亲人临死,是活着的人最难受的时候,我也害怕看到那一幕。 但我总觉得爷爷知道蟒河的诡谲,不可能会那么固执,害死我妈。 “我想看看。” 赵麻衣见我态度坚定,又多布设了一个阵。 他的阵很简单,就是用吃饭的碗装上蟒河的水,毫无规律的在地上摆放。 当然,毫无规律只是在我看来是这样,其中奥秘,只有赵麻衣知道。 我估计,压的都是地下水脉。 白轩过来,我也就没细问。因为赵麻衣似乎有意回避,不想在他面前说得太详细。 结束的时候,赵麻衣在河滩上整整摆了二十四碗水。 白轩看出多了一个阵,不解的问:“前辈,你这是?” 赵麻衣道:“姜家小子想看看他爷爷,我顺道弄了。” 白轩看了我一眼,回头就跟赵麻衣说:“前辈,那这钱是不是……?” 赵麻衣一听,顿时换了个脸色,背着独臂道:“谈好的十万,少一个子老子都不干!” “十、十、十万?用一次镜花水月十万?”我惊得合不拢嘴。 第一次发现,道术真的能赚钱。 要是在经常有人跳河的地方摆摊,肯定能日进斗金。 我也偷偷看了眼白轩,想不到龙虎山那么有钱,为了一个弟子,十万做个法都愿意。 想明白白轩要减钱的话是针对我,想跟我平摊,我给了他一个大白眼。 但心里还是觉得过意不去,跟赵麻衣说,要不就不看我爷爷了。 赵麻衣小声道:“我收他的钱,一是外面的人有钱,二是他有求于我,又跟我非亲非故。将来你去了外面,也一样要学会看人说话。” 赵麻衣的话有几分道理,他说的时候还挤眉弄眼,一下就把我逗笑了,也没再提钱的事,赶紧给他满了一锅烟。 等赵麻衣一锅烟抽完,天色也暗了,月亮一升起来,地上的二十四碗水就亮晶晶的,看似杂乱无章的二十四个碗,也以十二个为一组,碗底都浮现出银白色的线条,把它们串联在了一起。 第五十九章 赵麻衣授艺 白轩站在一旁,见我看得稀奇,小声道:“这水里的本事,跟地上的完全不同,这就跟吃鱼和吃鸡是两个味道一样!” 他的形容很贴切,但我知道,赵麻衣这一手可不是吃鱼吃鸡那么简单,他勾动的是地下水脉。 随着二十四个碗里的水发光,蟒河内也不平静了,不过不是水浪翻滚,河水变色,而是在河底出现了一道光,那到光在晃荡的水里被折射,像极了一条龙。 水脉被激活了。 整个过程,我都没有看到赵麻衣有什么动作。 可见那天在义庄里,他是水耗子上岸,一身本事都用不出来。 水脉浮现,二十四个碗里的水更加的亮了,光晕散开后连成了一片,宛若两个巨大的镜子。 直到这时,赵麻衣才起身。 他一起身,我就发现问题所在了,他坐的地方,正好是水脉在河岸上的潜龙穴。 《五行》里有讲,潜龙惊则入水,他刚才看似抽烟,其实暗中动手了。 要不是《五行》里有观山窥水的方法,我都以为他用意念就能做到这些了。 赵麻衣起身后,收了烟锅袋子,一步踏入水碗布的阵法里,双眼发光,在里面来回穿梭,速度极快。 片刻,赵麻衣停下来道:“姜娃子,你爷爷投河的地方不在这里。”说着,他独臂一伸,脚在地上用力一踩,十二个水碗就凌空飞起,叠罗汉一样整齐的叠在手里。 我以为找不到准确的地方,他施展不了镜花水月,心里有些失落。 赵麻衣托着十二个水碗走出来,对白轩道:“你进去里面站着,不要动!” 白轩一听,赶紧走了进去。 赵麻衣这才喊我,让我跟他走。 顺着河岸走了十来米,赵麻衣在乱石滩上停下来道:“你爷爷应该是在这里投的河,你在这里找出十二个水脉给我。” 临河的地方,地下水脉纵横交错,找出来不难。 但要找十二个,还是有些难度。 我用五行推演,逐一指出来,每点出一个地方,赵麻衣就嗯一声,抖一个碗下去。 很快,我就找出来十一个,最后用了十几分钟,还是找出了最后一个。 但赵麻衣这次没有落碗,摇头道:“这个不对!天有十干,地有十二支,想要引动地气,控制镜花水月映照出的景象的时间,那这十二个地穴就必须要对应地支!” “前辈,这有些不妥。”刚开始我以为赵麻衣是不想自己动手,可听到这里,才明白他是在教我。 “听着、学着就行!”赵麻衣瞪了我一眼,让我继续找。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只能静下心来,在心里演算。 前面已经摆了十一个,但都不能算是地支,只有这最后一个落下能联系起前面十一个,形成十二地支。 地支中子、寅、辰、午、申、戌为阳,丑、卯、巳、未、酉、亥为阴。 对应五行,那就是水、木、金、金、火、土,土、木、金、金、水、火。 相生为阴,相克为阳,最后一个点,应该是四金之相。 火克金,那四金位就应该在背阴之地。 水脉的脉络我已经推演出来,现在确定了大致的方位,寻了过去,最后停在一块巨石之下。 我不确定,回头看向赵麻衣,他微笑着点头,把最后一个水碗放到我指出的点上。 弄好,赵麻衣抽出腰间的烟锅。 我一边给他点火,一边问道:“赵大叔,我不用去里面等着吗?” “不用!”赵麻衣吧嗒了两口,示意我坐到他旁边休息。 第六十章 借刀杀人 赵麻衣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朝着白轩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开心的坐下。 “你那小女朋友怎么样了?”我才坐下,赵麻衣就问。 本来开心的我,脸一下就烧红了,很认真的解释道:“赵大叔,她真不是我女朋友,我们只是好朋友。” 真不知道柳元和他是怎么想的,我才十五岁,他们就开始给我安排女朋友? 何况,就是我想,看不见也未必会同意。 赵麻衣呵呵的笑了起来,说以前的人,到我这个岁数都是孩子爹了。然后神神秘秘的道:“你把我给你的玉佩和那片叶子挂在一起,晚上就能在梦里见到她了,想干啥都行!” 什么叫做想干啥都行? 难不成梦里还能造小人?我嘴上不停的重申,看不见真不是我女朋友。火山文学 但心里已是心猿意马,倒不是想干什么坏事,就是想,我也不会。 只是想着,要是她能出现在梦里,我就能看见他的模样了。 越想,就越是按耐不住了。 要不是要等着看镜花水月,我恨不得现在就跑回义庄蒙头大睡。 赵麻衣见我脸在月色下都红成了猴儿屁股,这才不在逗我。 差不多一个时辰过去,赵麻衣才起身道:“时间差不多,过去看看。” 我们过去的时候,白轩已经站不住了,不停的原地抖腿,问道:“前辈,什么时候才好?” “你出来吧!”赵麻衣道。 “不用站在里面看?”白轩诧异的问。 赵麻衣道:“让你出来就出来,哪来那么多废话!” 白轩这才明白过来,出来后一言不发,阴着脸。 赵麻衣靠近压着十二地支的碗,独臂掐诀,走了一圈,大喊一声“起”,十二只碗散发出来的光晕就像一块完整的镜子,浮空飞去,悬挂在蟒河上空。 蟒河里阴气升腾,不断飘进光晕里,渐渐的形成一副画面,宛若海市。 画面出现后,像是快放的电影,飞速的变换。停下来的时候,里面出现了一个人。 因为是水映画面,并不是那么清晰,但能看得出来,里面的人就是邱圆。他面对着蟒河跪在地上,想要回头又不敢的样子,似乎是在向什么人祈求。 片刻之后,他身后走出一个佝偻的黑影,从体型来看,应该是个老太婆。 老太婆手里握着一杆小旗,过去后对着邱圆的额头一挥,邱圆的三魂七魄就被抽离。 “摄魂旗!”白轩脸色阴沉,“这玩意有几十年没有出现过了,想不到在这穷乡僻壤,竟然有人炼它。” “很厉害吗?”我问。 赵麻衣道:“摄魂旗有百魂、千魂、万魂之分,到了万魂,旗就成了幡,随手一挥,百里之内亡魂尽收,活人不存!那老太手里的旗,应该快有万魂了。” 百里内? 那得死多少人? 因为经历的事不多,他们说的有多可怕,我不是很有概念。 但从白轩和赵麻衣脸上,我能看出来事情很严重。 三魂七魄被收,邱圆当场死亡。但老太婆没有就此罢手,而是拿出一根铁链,用力勒尸体的脖子。 “借刀杀人!”看到这一幕,我们都明白了。 难怪黑水没有上山,李三爷的尸体却立了坟,原来都是这老太婆搞的鬼。 赵麻衣唉了一声道:“这是又要变天了,什么牛鬼蛇神都往这里钻了。姜小子,你可要小心些!” “噬魂祭旗,她不敢滥杀活人吧?”我有些紧张的问。 白轩在一旁道:“她手里的魂旗即将成幡,而这百里之内,只有两个地方可以让它迅速成型。一个是蟒河,现在看来,她不敢打蟒河的主意!那另一个……” “龙背山的坟地!”我道。 “不对!”赵麻衣纠正道:“是义庄!” 第六十一章 爷爷的死因 我有些不明白赵麻衣的话,龙背山全是坟地,亡魂游荡,也只会在坟地里,怎么会是义庄? 白轩解释道:“龙背山属阳,亡魂无法长时间停留,而义庄正好,里面不仅可以避开阴阳局的影响,还能躲过勾魂使者。” “真的假的?”想到自己每天晚上就睡在亡魂堆里,我后背就阵阵发毛。 “是真的,只不过义庄里阴阳协调,你看不到。”赵麻衣道。 白轩的话我不相信,但赵麻衣的话我信。 我吞了口吐沫道:“那就是说这个老太婆,她是冲着义庄来的了?” “现在看起来是这样,义庄里有五口煞棺,里面的煞灵对于炼摄魂旗的人来说,无异于瑰宝。”白轩道。 我沉默了,心里慌得一批。 要是赶上柳元回来,那还好,要是赶不上……我琢磨着是不是搬回家去住几天在说。 赵麻衣见我脸色阴晴不定,安抚我道:“你也别急,他们龙虎山的人也不是吃素的!”他说着用余光看了眼白轩,暗示我把白轩留下来帮忙。 白轩身上有天师印,可我还是不太相信他,他太年轻了。 我想让赵麻衣留下来帮忙,可是看到他的断臂,我就开不了口,也不可能开口。 “走,先去看看你爷爷那边的情况!”赵麻衣拉了我一下。 白轩也跟在后面。 赵麻衣用同样的方法倒映水面,然后控制水脉和十二地支寻找出正确的时间。 画面停下来,里面出现了两个黑影。 一个高大的人背着一个瘦弱的人,无声无息的来到河边。 我只是看了眼,呼吸就急促了起来,里面的两个身影,我都熟悉。 瘦小的是爷爷,高大的,是大伯! 到了河边,大伯把爷爷放在乱石滩上,然后跪在地上,对着爷爷不停的磕头,两人似乎是在交谈什么。 可最后大伯还是抱起爷爷走到河边,无情的把爷爷丢进了河里。 看到这里,我再也绷不住,转身就朝村里跑。 赵麻衣和白轩追在后面,不停的喊我冷静点,我没有理会。 路上,我眼睛红了。 但没有掉眼泪! 一口气跑到家门口,我一脚踢飞大门,进去后挨着屋找大伯。 可所有的屋找过来,没人。 我爹也不见了。 这一刻,十几年的感情突然变得不存在了一样,我满脑子都在想大伯会不会伤害我爹。 赵麻衣和白轩赶来,白轩喊我道:“姜一,供桌上有东西!” 他一喊,我就直扑供桌。 我们家不信神佛,供桌上不上供品。墙上也不贴家堂,平时都是放一些杂物。 但现在被收拾空了,上面单独放着一个竹箱,下面压着一封信。 我没有去看竹箱,第一时间把信拿起来打开。 小一: 你爹我带着走了,你放心,他是我大哥,我会照顾好他,给他看病。 大伯知道你不会信,但你爷爷的事,我没有做错,你娘只是个意外。 五行灯,我给你放在箱子里了。 保重。 简短的两句话,似乎是告诉了我什么,可又什么都没有说清。 我拿着信纸,内心无比的纠结。最后催动火属性,把信纸点燃。 里面的内容,我不想让第三个人知道。 烧掉信封,我心里的愤怒平息了一些。 可我不明白,既然大伯说他没有做错,为什么不当面跟我解释? 第六十二章 圣物入体 我无法形容内心的纠结,有时相信大伯,可想到一些事,又开始怀疑。 相信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是比怀疑自己的亲人还要痛苦的事了。 除了痛苦的纠结,我还担心我爹。 我相信大伯不管是不是爷爷亲生,他都不会害我爹,毕竟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不会假。 只是我爹现在的情况,大伯能照顾好他吗? “白大哥,你能不能出去一下!”我平复了情绪,沙哑的开口。火山文学 白轩自觉的出门,顺便带上了门。 赵麻衣留了下来,问我:“箱子里是五行灯?” 一起经历了九阴噬阳,我没有必要瞒他。何况当时发生的事赵麻衣都在场,加上河边的镜花水月呈现出来的画面,很容易就猜到冒充李二狗的人就是大伯。 “他当时是想帮你,只是为什么偷走五行灯,我不明白!”赵麻衣道。 我也同样想不明白。 大伯拿走五行灯,九阴噬阳的时候要不是有赵麻衣在,我就死在义庄了。 我深吸了口气,打开竹箱,里面并排躺着五盏灯,正是义庄里丢的五行灯。 义庄现在有柳元的符箓镇压,红棺和五煞棺都不敢作乱。 但五行灯失而复得,我还是有些高兴,第一时间伸手去抚摸。 结果我的手才摸上去,五盏灯突然就化作五道光,尽数没入我体内。 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得我连连后退,赵麻衣一把扶住我的肩膀道:“别慌,这是五行圣物,可以入体,你催动道气就能感应到它们的存在!” 赵麻衣把我扶着坐在地上,这时我才反应过来,有些不敢相信的问:“赵大叔,五行灯就是五行圣物?” “对!” 我还是不敢相信,追问道:“是息壤之土、凤凰精火、青乌之木、龙脉精金、共工之元?” “对!” 我大脑一下就转不过弯来了,随即就是开心,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 七八个小时前,我还在想这五行圣物究竟是什么,想不到现在就在我体内了。 重要的是大伯把它还回来,正好说明他并非是蓄意而为。 赵麻衣在一旁指点,片刻之后,我体内五行之力释放,五盏灯浮现在我周围。 “圣物入体,需要道气点燃,你试一试。”赵麻衣道。 我急忙催动丹田里的道气,片刻就满身大汗,结果只是把金属性的灯点燃,火苗还只有芝麻粒大,随时都会熄灭。 “别急,方法对了就可以慢慢练习,将来你有本事同时点燃五盏灯的时候,蟒河也能来去自如。”赵麻衣见我点不亮别的灯,让我停了下来,叮嘱道:“在不能同时掌控两盏灯的时候,尽量不要暴露五行灯,免得遭人惦记。” 我虚弱的点点头,一口气松开,五行灯就没入体内,化作五行的力量在经脉里流转,疲惫顿时一扫而空。 五行灯有多大的威力,我没见过,也不清楚。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只要它们还在我体内,我的五行平衡就不会被打破。 李二狗身上发生的事,永远不会在我身上发生。 赵麻衣把我扶起来道:“你先会义庄,我这里的事完了,后面的就帮不上忙了!” 临别的时候,我拉着赵麻衣的手,让他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将来我还得给他养老。 赵麻衣听了,笑眯着眼睛,摸着我的头意味深长的道:“好孩子,好好活着,你是很多人的希望。” 第六十三章 害羞的思念 赵麻衣临走前的话,让我一头雾水。 但回头看看空下来的家里,我也没去想太多。 大伯和我爹走了,家里也就没人了。我装了一些米,把家里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然后和白轩一起回义庄。火山文学 途中,我和白轩各有心思,都选择了沉默。 到了山腰坟地,白轩才问:“姜一,面对摄魂旗,你有什么计划?” 我道:“躲在义庄里,我就不信她还能把我怎么样!” 白轩道:“如果这样的话,她收了周围的阴灵炼出招魂幡,会死很多人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对他这种大义凛然的话很反感。语气有些不悦的回道:“要是你们早点出手,这里也不会聚集如此多的亡魂,蟒河也不可能吞噬那么多的生命。” 几百年算下来,死在蟒河里的无辜生命,远超一万。 现在他们想管,不过是死了一个龙虎山的人而已。 不然,谁会记得有这个地方,谁会在意蟒河的诡谲。 白轩听出我话里有怨气,不在言语。到了义庄,他就拿出龙虎天师印,用道气蕴养,尽可能的恢复龙元虎魄。 我把破碎的门板修理了一下,凑合着安上。心里的不满稍微缓和了一些,问白轩道:“你打算独自对抗那老妪?” 白轩道:“我辈修行,无外乎除魔卫道。老一辈为什么不管这里我不知道,但我碰到了,就没有不管的道理!” 这句话,白轩说得字正腔圆,正气凛然。 我道:“我不能死,但会帮你,能帮多少算多少!” “要是她进义庄呢?”白轩问。 “我师父布设过这里,她进来了也不敢动。”我道。 知道五行灯就是失落两百年的五行圣物,我对柳元更加的有信心。 白轩不屑的哼了一声,没有理会我。 或许在他心里,我就是个没有担当的胆小鬼,柳元也只是一个乡下野道。 但我很清楚,我和他不一样,他在龙虎山无忧无虑,出事了还有人来帮忙。 而我,老太婆只是一个插曲,我要面对的,是蟒河,是邪门黑水城。 我走到五煞棺前,收了上面的五行镇物。 收取的时候我很小心,只要红棺有变,我立刻复原阵法。 好在我的预估没错,柳元的符箓完全能够压制,我布设的五行镇只是一个多余的摆设。 天地万物,莫不属阴阳。 天师印里的龙元虎魄恢复的时候,吸收的也是阴阳之气。 我拿到五行镇物,就在白轩周围摆出阴阳五行阵,源源不断的五行之力汇聚,提供给龙虎印吸收。 相比白轩用道气蕴养,现在快了数十倍,如果不出意外,在过一个昼夜,龙元虎魄就能完全恢复。 到时候手持龙虎印,白轩也能同那老妪手里的摄魂旗一搏。 弄好五星阵,我就上床睡觉,心里想着赵麻衣在河边跟我说的话,心若猫抓。 奈何白轩在,我不好意思去梦里见看不见。 只能等白轩的事完了,我一个人的时候,在悄悄的去弄。 第六十四章 半夜借宿 第二天一早,我做了些吃的,白轩给了我两百块钱,我收了。 白天的义庄很安全,我把五行阵和白轩都搬到院子里,叮嘱他释放道气的时候不要靠近义庄。 然后我检查了一下,门被撞了两次,木板烂得有些严重,昨晚装上去也是到处漏风,又到山下弄了几块木板,把门给修好。 白轩见我一整天捣鼓一道门,忍不住问道:“姜一,你打算一辈子就待在这里,跟你师父一样吗?” 我一下子不知道如何回答他,柳元到这里之前,肯定在外面闯荡过,绽放过青春的绚烂。 可我呢? 我爹要是没被大伯带走,他出去看病的时候,我还有个理由出去。 现在呢? 外面无依无靠,出去靠什么生活? 一身本事? 道术能赚钱,这点可以肯定。 但外面的世界不是小山村,文化早已成了主流,摆个地摊恐怕都会被认为是骗子。 可一辈子在小山村里,我心有不甘。 我没有回答,白轩也就不在问。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方式,选择也不同。我不会跟他诉苦,他也没有必要给我出主意。 晚饭的时候,白轩又给了我两百块钱,我一样收了。 太阳落山,我把五星阵搬回义庄,继续让白轩滋养天师印。 期间他给了我五张紫符,我本来想说还有,可说出来,我贪污白灵儿符箓的事就暴露了,还是收了下来。随口问了一句道:“紫符算得上中品符箓了,在外面价值不菲吧?” “看什么情况了。”白轩道:“就像镜花水月,用到的时候十万都不贵,用不到的时候,十块都嫌贵,符也一样,看你怎么用,用在什么地方,用到什么人身上。” 我似懂非懂的听着,白轩看了我一眼,叹了一声道:“其实你待在这里也挺好的,外面的世界勾心斗角,人心叵测,你这么善良,出去很容易吃亏!” 善良? 我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 午夜十分,我起来给油灯添油,路过白轩身边,还特意的看了眼,龙虎印上已经能看得到光泽,已经恢复了七八成。 添油回来,正准备上床,外面突然传来“砰砰”的敲门声。 白轩猛地睁开眼睛,迅速把天师印抄在手里。 我心里也咯噔一下,心想不会那么快就找上门来吧? “砰砰砰!” 间隔了一下,敲门声再次响起,很急促。 “谁?”我问了一声。 到义庄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有人半夜敲门。 门外沉默了几秒,传来一个老头的声音道:“我女儿死了,我给她送过来了。” 听出是个男人的声音,白轩和我都松了口气。 我道:“人死了要么下葬,要不就送到镇上火化,你送来这里干什么?” “这里不是义庄么?”门外的老头问,语气很是悲伤。 我愣了一下,不知怎么回答。 白轩压低声音道:“你跟他说义庄没位置了。” 我照着白轩的话回答。 外面又陷入了沉默,好一会才道:“那你把门打开,我借一样东西就走!” 白轩一听,从五行阵里走出来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开门看看他是什么牛鬼蛇神!” 我很不想开门,但僵持下去也毫无意义,迅速收了五行阵,过去把门拉开一条缝。 外面月色很深,照出了两个人影。 一个矮小的老头,此刻跪在义庄门口,正在抹着眼泪抽泣。 另一个坐在她身后,身上穿着大红的凤袍,头上盖着红盖头,是个新娘子。 第六十五章 九阴女 我看了一眼,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把着门道:“大半夜的,你女儿怎么穿成这样?” 不问还好,一问老头就哭得更伤心了,说她女儿可伶,大婚的日子被人给害死了。 白轩从门缝里看到外面的情况,冲过来一把把门推上,压低声音道:“你傻啊,大晚上的哪有这种事发生,以为是七八十年代啊!”火山文学 我也知道事情反常,可那老头的模样,让我忍不住想起爷爷。 白轩扣上门,拉着我退开五六米。 老头哭声越来越大,哭着哭着就变成了一个阴森可怖的老太婆的声音,哭声中还夹杂着一个凶厉的声音道:“里面不是有两个活人吗?你们死了搬出来,位置就腾出来了!” 白轩一听,对着门外就骂道:“老东西,都什么年代了,你还装神弄鬼,有本事就进来,没本事就给我滚!” 我看着白轩,无语的道:“你不是该在外面跟她斗吗?” “今日不同往日,何况她还有帮手,我还是小心为上!”白轩说得脸不红心不跳。 我有些无语,这分明就是拉我下水。 但我也看出来了,外面的老家伙直奔义庄,显然是要先对五煞动手。 而且这会出去也来不及赶白轩出去了,就在他说话的时候,门槛和门框的缝隙里,大红色的喜袍像血液一样“流”了进来。 我一把夺过白轩手里的紫符,反手就打了出去。 符碰到大红色的喜袍后起火燃烧,然而符的力量散尽,红袍一点事都没有,反而是涌入更多。 木门受到挤压,发出刺耳的咯吱声,抖动的门栓,仿佛随时都会断开。 我在去白轩手里拿符的时候,他小气的把手迅速缩了回去道:“我不是给过你五张了。” “太少了,我怕等会不够用,你赶紧阻止那东西进来啊!”我也是脸不红,心不跳。 白轩道:“别浪费了,外面那新娘子,恐怕是九阴女,而且还在成婚当日被害死,怨气滔天,紫符对他没用,除非有红符!” 又是九阴…… 我有些无语,但想想能进义庄的东西,无一不是极阴之物。 门口透进大量的怨气和阴气,五口煞棺也不安分起来,剧烈的抖动。 不过它们才抖动,房梁上柳元画的符就发光,不仅五口煞棺平静下来,连门缝里的喜袍都缩了回去,被推到变形的门也缓缓恢复正常。 只是我一口气还没放松下来,外面就阴风大作,木门经受不住,砰的一声被吹开。 院子里,一个佝偻的老太握着一把黑色的小旗,正在左右挥动,她每一次挥动,里面都有阴风卷出,里面鬼哭狼嚎,一张张苍白的脸接连浮现。 挥舞了十几次,卷起的阴风就把整个义庄笼罩,开始吸周围的亡魂。 那个身穿喜袍的新娘子,就直挺挺的站在老妪身后,一双白皙的手扣在小腹,一动不动。 白轩倒抽了口冷气道:“你是童男之身,又是五行俱全,你对付那新娘子,我去阻止那老妖婆。” 摄魂旗是厉害,可现我感觉那个九阴女尸比摄魂旗还要厉害。 只是不等我开口,白轩就冲了出去,金龙金虎腾空,金龙围住阴气,阻止摄魂旗吸收亡魂,金虎则是显化在白轩头顶,发出一声咆哮,随着白轩直扑老妪。 我站在原地没有动,可我不动,那九阴女却动了。我只是眨了下眼,她就到了门口。 风吹开了盖头,露出她白皙的下巴,还有红红的嘴唇。 盖头落回去的时候,我看到她嘴角微微上扬,似乎是在笑。 第六十六章 嘿,没亲到 九阴女新娘子一到门口,我下意识的就把手里的紫符都打了出去。 五张符箓飘飘悠悠,眼看着要击中她,九阴女放在小腹的手微微一抬,用细长的手指轻轻一夹,五张紫符全被她夹在指尖,上面的符纹都来不及点亮,符纸就迅速变白。 直接抹除! 我倒抽了口冷气,赶紧往后退。 “好可爱的小弟弟,来姐姐亲一个!”红盖头之下,飘出一个带着成熟韵味、好听的声音。火山文学 见她开口,我心里咯噔一下,这根本不是尸! 她集中九阴于一身没错,因为她所站的地方,阴霜遍地。 但尸不可能开口说话。 “你、你、你是尸修?”我结结巴巴的问。 尸修,《五行》里有记载,又叫僵尸功,位列十大邪法之首,过程也极为残酷。 修炼次功,必须带怨而亡,死后还要有人封魂入尸,长埋地下百年甚至是三千年,直到三魂七魂变成尸魂。 此刻破土而出,出世即是巅峰。 一个炼摄魂旗的老妖婆,不可能操控她这样的存在。 新娘子见我惊得说不出话,光着的脚丫子就轻点地面,一只脚跨进了义庄。 不过她那小巧的脚还没落地,房梁上就传出两声雷鸣,有闪电在义庄里划过。 新娘子的脚迅速收了回去。 见她不敢进义庄,我急忙往房梁下退。 我平时话很少的,可是处于恐惧中,我想用语言来给自己壮胆,退到房梁下面,就贱戳戳的喊了一声:“有本事你进来啊!” “咯咯!”新娘子似乎是被我逗笑了,白玉一样的手再次抬了起来,朝我勾了勾手道:“小弟弟,你过来啊!” 我是挑衅,她可不是挑衅,手指一勾,我周围的阳气就开始浮动,连带体内的阳气都不受控制,带动我的身体,朝她滑了过去。 完了! 九是极数,至阴。 我五行俱全,用阴阳来说,我就是至阳体质。五行的演变,也可以是至阳之体。 但我不懂阴阳演化,只能维持至阳体质。 而阴阳之间,就像吸铁的两极,可以相互吸引。 身体不受控制的滑行途中,我急忙催动体内的五行灯,结果不催动还好,一催动我的阳气更旺了,一下就到了她面前。 “美,美女姐姐,我、我、我只是开个玩笑!”我哭丧着脸道。 然而话说完,我的身体就倾出义庄。 新娘子个头大,高我半个头,但她身体一点都不僵硬,轻轻俯下身,头上的红盖头就飘了起来,露出一张绝美的脸。 这是到目前为止,我见过最漂亮的女人。 成熟、冷艳。 身上散发出来的韵味,完全不是白灵儿那种脑残可比。 我的脸近在咫尺,她还有些挑三拣四的道:“小了些,好在是纯阳体!”说着就附身朝我亲来。 我可不认为她是在挑老公,她这是在挑“食”。 极阴之气,自带魅惑。 她嘴里吐出的香一扑到我脸上,脑袋里就昏昏沉沉。不过就在她要亲到我的瞬间,我猛地清醒过来,急忙用手紧紧捂住嘴巴。 第六十七章 聚魂成幡 我用手盖住嘴,新娘子的红唇就亲在我的手背上,一瞬间,感觉就像被冰雕吻了一下,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 也就是这一激灵,让我清醒了不少。 阴阳相吸,同样也能相克,我第一时间召唤出金属性的灯点燃,芝麻大的光芒点亮,一股巨大的力量直接就把我推开。 可就这么短短几秒,我还是被她吸走了一口阳气,整个人都是头晕眼花,双腿打颤,踉跄了好几步才勉强站稳。 我一站稳,也顾不上赵麻衣交代的事了,直接召唤出五行灯。 点不亮,我就把五盏灯化作五行的力量,形成五色的光球围在身边。 五行圣物本就是极为纯粹的五行之力,它们一出现,周围的气场形成一个五色漩涡,把我护在中间。 新娘子眉头微皱,有些生气的道:“你这个小鬼头,一点都不听话!” 我故意气她,嫌脏的把手背在衣服上差了四五下,骂道:“你这个死婆娘,一点都不知道羞耻!” 骂的同时,我尝试控制五行灯,打算用来砸她。 但就在这时,她脸色微微一变,手臂一张,像个女王一样,拖着大大的衣袖飘向空中,没入黑暗的时候,她再次朝我诡异一笑,轻声道:“小家伙,我们还会再见!” 阴气上浮,阳气下沉,她一身阴气,能飘起来没什么了不起。 我只是不明白,她怎么突然就跑了? 难道是被我吓住了? 短暂一想,我收了五行灯。 刚才被新娘子的身材太高挑了,挡住了视线,她一走,我就看到外面的景象了。 不得不说,摄魂旗很厉害,没有成幡就已经可以和七八成力量的龙虎印抗衡。 此刻,天空中金龙锁了阴气,不让摄魂旗吸周围的亡灵,白轩头悬金虎,在院子里跟老妪正面交锋,打得你来我往。 道术里也有武术,而且打斗涉及最多的还是武术。 可惜柳老道没有教过我,见他们打的眼花缭乱,没办法插手。 好在老妪也发现九阴女走了,急于脱身,分心之下,白轩找到机会,一拳打出,金虎随行,撞在老妪心口,老妪身上的阴气瞬间被炸掉一半,踉踉跄跄了好几步才站稳。火山文学 白轩想乘胜追击,但一步踏出,就见老妪伸手召回摄魂旗,拿住旗帜,老妪一口精血吐了上去,顿时阴风大盛,摄魂旗直接脱变成幡。 见魂幡已成,白轩停了下来,虚空中的金龙落下,缠在他身上。 龙虎印,一攻一防。 要是全盛时期,早已拿下了老妪。 但魂旗成幡,那就要另当别论了。 手持摄魂幡,老妪桀桀笑道:“龙虎山的小子,今天你非得跟我斗个你死我活吗?” 我一听这话,站在义庄里大喊道:“老妖婆,你以为义庄是你家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老白,给我抓住她,要活的。” 白轩脸微微一沉,但不等他开口,老妪手里的魂幡一抖,一时间万魂齐舞,直接把白轩淹没。 金龙金虎虚影暗淡,几近消失。 第六十八章 好大的口气 老妪出手,我才深刻的认知到旗和幡的区别,好在我不是当事人,否则万魂乱舞,聚集的阴气就能把我的三魂七魄给吹散。 白轩在里面有苦说不出,站了两三秒的时间就盘膝坐在地上,锁心定魂。 金龙、金虎忽暗忽明,已经支撑不住了。 我看了眼天空,百米之内黑压压一片,星月无光。 但好在白轩是个硬骨头,魂幡要集中力量才能压制他,否则万魂散开,百里有些夸大,至少我们村子是肯定没了。 我看得正在惊奇的时候,一股阴气突然扑来,里面有两张苍白的脸,对着我龇牙咧嘴,四只苍白的手凌空乱舞,吓得我赶紧把门关上。 白轩见我不帮忙,反而还关了门,在外面骂道:“姜一,你这个胆小鬼,在不帮忙,你的村乡都要死。” 我不是不帮,而是帮不上。 刚才催动五行灯消耗过大,又被新娘子吸走一口阳气,我丹田里根本聚不起来气。 就算能够聚气,现在这种情况,我出去也只是给亡魂幡添砖加瓦。 门外的阴风退回去后,我才把门拉开一条缝隙,正好看见龙虎印上的金龙崩碎。 失去金龙的防御,白轩的三魂七魄都被吹得飘出体外,好在他一身正气锁住魂魄。 否则一旦离体,瞬间就会成为魂幡里的一部分。 眼看金虎也要崩碎,我一咬牙,拿出五张紫符,全扔了出去。 魂幡的力量全靠亡魂数量,所以单体实力不强。符一过去,五个亡魂就被消灭。 但要是老妪得到五煞阴灵,魂幡就有鬼将,到时候由鬼将率领,那些散兵游勇的亡魂就成正规军了,威力数倍提升。 紫符虽然消灭了五个阴灵,但剩下的密密麻麻,除非我有一万张紫符,否则都是杯水车薪,急忙对着白轩喊道:“白大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赶紧找机会跑!” 事实上,魂旗变成魂幡,白轩就想停手了。 只是我多了一句嘴,老妪紧张得失去判断力,直接就出手。 白轩现在也只想脱身,用道气强行的催动龙虎印,崩碎的金龙再次显化,配合着残破不堪的金虎,硬生生撕开数千阴魂的封锁,朝着义庄的门口跑来。 “快,快,白大哥你快点。”我伸着手。 临近的时候,白轩也把手伸过来,想让我拉他一把,结果手伸到一半,发现我的手压根没有过门槛,无语的白了我一眼,身体猛地往前一跃,直接摔进义庄。 我不是不想救他,只是魂幡的亡魂都跟到门口,我手伸出去,保不准白轩回来了,我自己又搭进去了。 白轩虽然摔了进来,但脚还在外面。 情急之下,我抓着他的头发就往里面拽,同时掏出十几张紫符打出去,把门口的阴魂尽数打散。 我以为白轩逃回来,老妪也会停手。 结果老太婆杀红眼了,满头白发在阴风中乱舞,声色俱厉的怪叫道:“老身今天就收尽百里之魂,再炼了你两个小杂毛!” 她话还说着,手里的魂幡就朝着山下挥舞,上万亡灵嗷嗷叫着,直扑村庄。 见亡魂下山,我脸色一下就变了。 但就在老妪张狂的时候,虚空传出一声冷哼:“好大的口气!” 第六十九章 被打了记号 我听到虚空中的声音,刚听出来是谁,天空中狂乱的阴气就瞬间收敛,回头在一看,老妪手里的魂幡不知所踪。 阴气散尽,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手里握着的,正是老妪的魂幡。 收了最后一个阴魂,柳元才走进院子。 我没看清魂幡是怎么到他手里的,老妪也是一脸茫然。 只是此刻的她已经顾不上去想,浑身瑟瑟发抖,原本就矮小的身躯瞬间小了一圈,见柳元走来,噗通一声就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讨饶道:“仙师饶命,仙师饶命!” 白轩这会也从地上爬起来,摸了下头,掉了一手的头发,不过他现也顾不上找我麻烦,看着院子里出现的柳元,问我:“他就是你师父?这么厉害?我怎么没听过这号人物?” 见老妪求饶,我脸上有光,得意的道:“有时候,名气并不代表实力!” 白轩不在说话,我则是跑了出去。 柳元封了摄魂幡,随手扔给我。 这玩意就是个烫手的山芋,我拿着也用不了。不然被正派盯上,就成过街老鼠了。 当然,柳元也没说是给我用。 柳元回头,都没开口,老妪就呜呜的哭诉道:“仙家饶命,都是那该死的小娘皮哄骗老身,说仙家被困凶土……” 听到这里,柳元朝我看来。 我急忙告状的道:“师父,刚才有个尸修要进义庄,还咬了我一口,不过那不是什么小娘皮,是这个老太婆的女儿!” 十五岁的年纪,用大人的话来说就是大智慧没有,小聪明一大堆。 但就算是小聪明,有柳元在场,老妪也是被我吓得不停的磕头,声音颤抖的道:“仙家明察,那小娘皮真不是老身女儿,老身只是途中遇到她,受她蛊惑……” “可以了!”柳元不想在听下去,摆了摆手道:“我给你两个选择,一,留在义庄,为奴为扑,五十年内不许离开半步。二,魂飞魄散。” 老妪一听,激动得老泪都飙了出来,不停的磕头道谢,显然是选择留在义庄五十年。 义庄有人,我是不是就可以出去了? 我心里打着小算盘,这时右手手背有疼,抬起来一看,发现被新娘子亲到的地方有一个红红的唇印,皮肤都肿了起来。心里一慌,急忙拿过去给柳元看。 “那尸修亲的?”柳元眼神怪怪的问。 或许是大伯和我爹离开,我无形中把柳元当成了亲人,委屈的点点头。 “没有大碍,明天晒晒太阳就会消肿,不过唇印是消不掉了,除非将来找到她,她主动收回,不然这就是她留下的记号!”柳元说完,安抚的摸了摸我的头。 “记号?”我有些听不明白。 柳元道:“意思就是,你是他的人!” 我看了眼老妪,有些担心的问:“师父,我不会成她的奴隶吧?” “纯阳之体,她舍不得让你做奴仆!”柳元说着,进了义庄。 “那她在我身上打个记号,想做什么?”我追着问,心里不踏实。 柳元进门看了眼白轩,跟我道:“具体我也不清楚,不过尸修出世,也是一番霸主,她的印记,对你来说不是坏事!” 我听到不是坏事,这才松了口气。 柳元刚坐到太师椅上,白轩就上前,指着跪在门口的老妪道:“前辈,此人杀了我天师府的人,我要带她回龙虎山复命。” 柳元都已经给出承诺,老妪也选择,白轩现在说这种话,完全是不给柳元面子。 而且张口闭口就是天师府、龙虎山,是看着柳元没什么名气,明摆着施压。 第七十章 彩礼 柳元不在意,不代表我不在意。 师父如父,我也希望柳元是个盖世英雄! 何况柳元的本事不弱,没有名声,可能是他不在意,二是隐居龙背山太久,被人遗忘了。 我现在有点狗仗人势的意思,把摄魂旗扔在老妪面前道:“刚才人是我师父捉到的,你现在要带回天师府,那就自己去抓!” 自古正邪不两立,老妪要是被带回龙虎山,必死无疑。 能炼万魂幡这种歹毒之物,老妪也不是什么善茬,听出我话里的放纵,捡起摄魂幡,对着白轩桀桀怪笑。 天师印上的龙元虎魄已经消耗殆尽,白轩本人没这个实力,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柳元见我刁难白轩,脸上也没有不悦,只是淡淡道:“人,我留下了,若是要兴师问罪,你让邱玉松亲自过来!” 邱玉松,龙虎山天师府的掌门人,村里人议论的时候说过,有人在电视上见过他,也不知真假。 白轩不是那种怪劣嚣张的人,但骨子里有傲气,闻言拱手道:“既然如此,我回去后就只能如实禀报师门,只不过后续如何,就不是我说了算了。” 面对白轩略带威胁的话,柳元都没搭理。 白轩站了几秒,冷哼了一声,转身出了义庄,直接下山了。 柳元坐在太师椅上,我急忙给他倒了杯水。 喝了一口,柳元才道:“你想出去闯荡,现在时机已经成熟。为师别的不担心,唯独怕你经不起外面的诱惑,唯利是图!” 我听着,头慢慢的低了下去。 李大双、白灵儿、白轩他们出现,让我看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而贫穷的现状,也让我对钱产生过幻想。火山文学 但我相信,自己不会变成唯利是图的小人。 柳元见我低着头,没有继续说,换了个话题道:“五行灯入体……” 听到这,我赶紧跪在地上,磕头道:“师父,我知道错了,我这就把五行灯还给你!” 我本来不打算说,没想到柳元早已知道,现在想想,他刚才的告诫,似乎就是一种暗示。 “起来,为师没有怪你的意思!”柳元起身,把我扶了起来:“五行灯,本就是给你准备。只是你大伯太过心急。不过这样也好,省去我不少麻烦。” “师父……” 柳元摆摆手,让我别说,他坐会椅子上,继续道:“拥有五行灯,你就是我五行门的第八代掌门,我们五行门成立至今三千多年,历代门人弟子都不多。不过你有三个师兄,你出去遇到困难,他们会出手帮你。” 三千多年,八代掌门? 算下来,每一代掌门且不是都活了四五百岁? 看来村子里一直流传的那些,不假。 “师父,我三个师兄在外面厉害么?”想到就要去外面闯荡,我有些兴奋,对于三个师兄,也想好好了解一下。 “一般般吧,一个两个的瞎折腾,有点名气。”说起三个师兄,柳元脸上露出了些许不满,看来师兄们都不太听话。 本来想问问师兄们的名字,可是看到柳元一脸不满的样子,还是打住了,而是问他二狗的事。 李三爷的葬礼上,我特意去找过李二狗的坟,虽然没开墓,但我感觉是个空坟。 说起李二狗,柳元沉默了,面色凝重。 我一看也不敢在问,急忙又岔开话题,说起修电站的事。 柳元这才开口说话,让我不要担心,到时候那些人会知难而退。 柳元说完就看着我,略带愧疚的道:“你到山里后,生活上的事,为师都没有教你,出去……” 说道这里,他突然停了下来,盯着我手背上的红唇印,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赶紧用左手把唇印盖住。 但柳元像是想到了什么,起身道:“走,跟为师去一趟蟒河,黑水城也该付点代价了,正好用来当做彩礼!” 第七十一章 太公斩邪君 柳元上次匆匆回来,告诉我会带我去找场子,可刚说的是生活里的事他没有好好教我。 虽然事实也是如此,要不是有义庄的束缚,大伯的管教,我早就成了野孩子了。 但他一下就说要去蟒河,还是去讨要彩礼,搞得我有些懵。 不过柳元的行事风格就是这样,要么就一整天坐在义庄里,要么想起什么就立刻去做。 对他来说,世上似乎就只有两种事,一种是他不想做的,一种是他想做的。 眼看着柳元出门,我才急忙喊道:“师父,你的道袍和道具!” “用不上!”柳元回话的时候,人已经出了院子。 我看了眼门口的老妪,凶巴巴的让她看好家门,边追边喊道:“师父,等等我。” 柳元停了下,不然我还真追不上他。 途中想起白轩跟我说过,黑水城里有一个深不见底的地穴,叽叽喳喳的和柳元侃了起来。 “那不是地穴,是邪君墓。”柳元道。 我更不解了,问道:“师父,邪君是什么人?蟒河的诡事跟他有关?” 柳元道:“邪君,传闻是个大妖,拥有不死之身。当年天下修士尽出,牺牲过半才把他拿下,可用尽办法都无法将其斩杀,最后是姜太公出手,将其身躯一分为九,葬于蟒河周围的九个地方。” 我竖着耳朵,生怕听漏了一个字。 “其中的头颅,就葬在无底地穴之内。自那以后,天下太平数千年。不曾想后面出了个黑水城,他们以邪君后裔自居,修行邪君遗法……” 我脑袋瓜飞速的想着,河里捞出来的石碑能镇红棺…… “师父,义庄里的红棺,里面不会是邪君的手吧?”我眼睛瞪得大大的,跑到前面挡着柳元问。 “嗯!” 柳元应了声,推着我的脑袋,让我让路。 我蹦蹦跳跳,还是走在他面前,问道:“师父,那蟒河里的变故就是和黑水城有关了,你怎么不灭掉他们?” “他们一直躲着,为师也找不到。而五十年前凶土现世,我前往镇压,回来的时候邪君头墓已经被黑水城开启!” 想起当初,柳元也是颇感无奈,叹了一声道:“当时滔天怨气从地穴喷涌而出,下达九幽,上至人间,若是强行破之,苦的只是方圆百姓。若非有赵麻衣相助,捞出邪君手棺封镇义庄,这一方百姓,早已不复存在!” 柳元眼里,多了几许担忧。 “师父你就放心好了,等我能点亮五盏灯,就踏平邪君墓,替你老人家解忧!”我放出豪言,反过来安抚柳元。 “哈哈哈!有志气!道家有云,百里之内,必有克星,或许,你真的就是那个希望!”柳元伸手来摸我的头,我避开,不高兴的道:“师父,我长大了!” “哦……”柳元拉了一个长音,故意恍然的点点头,表示赞同。 我的话或许有些幼稚,但柳元的话我全听懂了。 黑水城以邪君墓挟持方圆百姓,柳元不能摧毁,只能镇压。 不管我是要替我妈报仇,还是帮柳元解忧,唯一的办法就是能点亮五盏五行灯。 我还想问凶土的事,结果发现已经到了河边。 柳元站在河滩上,打出一张符箓。 符箓飞过蟒河,没入黑暗。 片刻工夫,河面就掀起大浪,黑暗之中,一座城池缓缓浮现。 第七十二章 谁敢称无敌 蟒河上突然出现古城,惊得我不停的往柳元身边靠,眼里尽是困惑。 城池,能飞起来吗? 柳元扶住我的肩膀道:“不要惊讶,只是幻术!” 黑水城很大,它立于黑暗,显于黑暗,虽是幻术,却无比清晰,真假难辨。 随后城内走出几个黑影,由远而近,很快到了河岸。 那是四个裹在黑袍里的人,只露出眼睛。 他们一出来,我就指着道:“师父,就是他们害我,还让赵叔叔断了一臂!” 黑袍里人装作没听见我的话,为首的人阴恻恻的问:“柳道长,半夜来访,有何贵干?” “讨个公道!”柳元淡淡道。 为首的黑袍人道:“那柳道长要白跑一趟了,我家城主正在闭关,届时修得无敌身,自会拜访柳道长!” 我听着这话,敢怒不敢言,眼巴巴的看向柳元。 柳元面色无变,只是微微闭上双目。 气氛一时尴尬。 路上听柳元说的话,他似乎不惧黑水城,只是担心波及到无辜,才不得已忍让。 可现在…… 难道说黑水城城主修炼不死身后当真无敌,连柳元也要忌惮几分? 就在我困惑的时候,柳元猛地睁开眼睛,一时间,道光浮现,在他脚下铺出一条金光大道,直入黑暗,击碎黑水城虚影。 下一秒天空有大道之光显化,一黑一白两条大鱼当空,互咬鱼尾游成一个圈。 气息之强,封山锁水,镇压一方。 那股力量之下,墨黑的蟒河瞬间变得清冽,波澜尽收,静如死水。 刚才口出狂言的四个黑袍人,全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想要讨饶却无法开口。 我就站在柳元身边,那力量没有落到我身上,可此时此刻,我也是面无血色,内心生出恐惧。 感觉站在身边的并非凡人,而是一个仙。 “谁在称无敌?” 柳元开口,仿佛在质问天地。 这一刻,我对什么奇人录完全嗤之以鼻。 单是柳元问出这话的气魄,当今世上就无人敢答。 “柳仙息怒!都是老夫管教不严,这些奴才口出狂言!”黑暗深处,传出一个声音,紧跟着一只手从黑暗中伸出,轻轻一抹。 跪在地上的四个黑袍人,连惨叫声都没有发出,瞬间就化作黑雾蒸发。 “柳仙,我们的约定依然有效。至于前些日子的事,老夫我在这里向你道个歉,不过老夫最近有了个新想法。新一代的较量,我们就别插手了,如何?” 黑暗中的声音再次传来,虽然示弱,却充满了挑衅。 柳元低头看我,眼里尽是担心和宠溺,有些不愿答应。 稍有迟疑,黑暗中的声音就嘲讽道:“看来柳仙是担心我城中弟子技不如人了!” 闻言我往前走了一步道:“有何不可,同岁之内,尽管放马过来!我接着就是!”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黑暗中传出大笑,随即有一道光飘来,里面有两个珠子,一颗黑色,一颗青色。 见天空阴阳鱼还在,柳元也不接东西,黑暗中的人又哈哈笑道:“柳仙心怀苍生,不会是想……” 话说一半,却意味深长。 无耻! 我心里骂了一句。 第七十三章 我去教训师兄 柳元表情没有变化,可眼神里,却多了些无奈。 他伸手一拂,收了两颗珠子,天空中的阴阳鱼也随着消散。 黑暗里传出两声冷笑,一切归于平静。 我心里愤愤不平,问柳元道:“师父,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对付他了?” 柳元没有回答。 但答案早就给了我,那就是五行灯。 回去的途中,柳元沉默,我也没有说话。 到义庄里,老妪已经把义庄收拾得干干净净,恭敬的候在门口。 柳元坐下,我急忙给他换了一杯茶。 等了片刻,我终于忍不住,问道:“师父,你之前说的彩礼,不知道……” “为师正在考虑!”柳元回答,似乎是一路都在想这个问题。 “你进来!”柳元朝门口喊了一声,老妪急忙进来,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老妪年岁很大,不过对于这种恶人,就是要让她心生恐惧,否则她不会安分。 “那尸修?”柳元问。 “本性不坏,而且老身听说,她出世不是一天两天,应该在城内生活了很长时间!”老妪急忙回答。 我听出了一些端倪,一下就急了,忙道:“师父,我不要她!” “嗯?”柳元眉头微挑。 我低着头,找了个理由道:“她年纪比我大,太老了!” “胡闹!”柳元有些生气了,把黑色珠子递给我道:“你身上有她的印记,出去后她会找你,到时把东西给她,其余的为师自有安排!另外,你把那女孩的灵根留下。” “师父……”我紧紧捂着胸口的叶片。 看不见是因为救我才会被打回原形,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带着她。 至于那新娘子,我不喜欢。 柳元瞪了我一眼,但我毫不妥协。 僵持了一下,柳元妥协了:“那你把赵麻衣给你的水玉留下,现在梦中想见,对你们来说都并非好事!” 我咬着牙,妥协了。 比起见她,我更愿意她陪在身边,哪怕是真的看不见。 柳元收了赵麻衣给我的玉佩,把青色的珠子朝我一扔,珠子就挂在了叶片上,散发出青色光芒,点点滴滴被叶片吸收。 做完这些,柳元疲倦的道:“明天一早你就下山,记住,上次你见过的赵公子,如果他来找你,不管是什么事,你都要无条件的出手!” 我点点头。 凶土的事我没问,但应该就跟赵公子家有关了。 还有我爹和大伯,他们是否也在城里? 要是能碰上大伯,我一定要当面问他,为什么要那样做。 柳元见我不说话,又事无巨细的交代起来。 当他拿出一沓钱给我的时候,我噗通一声跪了下去,正准备磕头,柳元就道:“我还没死,磕什么头?别跟你三个师兄一样,出去就忘了回来就行。” “师父放心,我要是遇到师兄们,一定教训他们一番!” 我现在是掌门,有教训他们的资格,何况出去就不回来,这也太不像话了。 “嗯!”柳元比较满意的点头:“你还要记住一点,在她没来找你之前,或是不收彩礼,那你就要自己提防黑水城的人。” 她,自然就是那个新娘子了。 柳元这是想让她在外面护我,但我心里排斥得很,巴不得她不要来找我,不要收彩礼。 第七十四章 农村道路滑 我做事基本上是说到做到,可柳元没有告诉我师兄们的名字,也没有说他们在什么地方混,出去了怎么找? 唉! 想到那三个不争气的师兄,我就有些头疼。但我现在是掌门,在头疼也要管! 还有那新娘子……想起她,我就生气。 吸我一口阳气不说,还给我打了个记号,把我当成什么了? 不过想起蟒河边上,我答应黑水城城主的话,心里还是有些忐忑。 勉为其难的做了个决定,要是她来找我,也收了彩礼,我就先跟着她。 等将来强大了,我在离开她就行! 我摸着心口的叶片,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柳元把我喊醒,帮我收了个包,里面有两套衣服,还有一把桃木短剑。 我翻了下,能带的也就这些,至于那两本古书,我已经记在了心里,何况柳元也不让我带出去。 偷偷的把几十张紫符塞进包里后,我就这样被柳元扫地出门了。 回到村里,村民似乎对昨晚发生的事毫无察觉,热情的跟我打招呼。 问起我爹和大伯,我就说进城看病去了。 来到家门口,看着空空的院子,我有些犹豫。 大伯走的不急,该收的都收好了,我也没有什么可收拾的。 徘徊片刻,我缓缓锁上大门,没有回去,转身朝村外走去。 村里早几年就通了土路,只是穷乡僻壤,偶尔路过几辆拖拉机,人都能给你颠散架,所以我打算走到镇上,然后坐大巴去省城。 至于后面的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柳元临走前也给了我赵公子的名片,让我实在没地方去就联系他。 我听得出来,他并不想欠人情,所以暂时没有找赵公子的念头。 心里盘算着,不知不觉到了村头,远远的就看见一堆村民围在路边。 李大双家就在附近,我以为是他在这里做什么。毕竟现在的李大双,那可是所有人巴结的对象,走到哪都有一堆人围着。 因为李三爷的事,我不想跟他有过多的接触,免得尴尬。 我正准备绕过去,结果在人群里看到了白轩,愣了一下,他开车来的,昨晚没走? 白轩也看到我,一脸郁闷的走了过来。 想到昨晚自己仗势欺人,我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说什么好。 但白轩似乎没有我想的那么小气,见我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还背着包,问道:“这是要进城闯荡去了?” 对陌生的世界,我内心全是憧憬,难掩激动的点点头,奇怪的问:“你不是昨晚就走了?” 白轩叹了一声道:“别提了,昨天本来要回去,结果一不小心,车掉沟里了!” 额! 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摸了摸鼻子,好心提醒道:“农村沟坎多,路也滑,下次要小心开车!那……” 我用手指了指大路,意思是先走一步了。 白轩道:“村民们来帮忙,就快弄上来了,要不一起走?不然你走到镇上得三四个小时!” 我没有立刻回答,过去看了眼。 车子掉下去的地方不高,车窗破了,但整体上坏得不是那么严重,拉上来应该可以开。 “那行!”我爽快的答应下来。 白轩有些无语的道:“我现在才发现,你不但不老实,还贼精得很!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城里套路深!” “瞧你这话说得,我这种老实巴交的农民,能套路我啥!”我一句话回答了两个问题,然后招呼村民们加把劲。 李三爷的事后,大家都对我另眼相看,这一指挥,没几分钟就把车拉上来了。 白轩试了下,还能开。 跟村民道谢后,拉着我直奔镇上。 不过坐在车上我也不安逸,一是没有挡风玻璃,风吹得眼睛脑壳疼,二是担心白轩把我拉去龙虎山。 第七十五章 城市套路深 我一路上越想越不对劲,到了镇上,我不顾白轩的挽留,坚决的下了车。 见我执意要走,白轩给了我一张名片,让我有事打电话给他。还说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不要放在心上。 要是不在意,他干嘛还要提一遍? 我回头就想把名片扔了,想了想还是装在包里,以备不时之需。 车站上买了票,颠簸了两三个小时,我终于远离山村,看到了高楼大厦。 车站里人来人往,个个都是神色匆匆,只有我站在人群里,有些茫然,甚至是有些害怕。 要不是周围的事物给了我足够的新鲜感,我恐怕早就坐上回程车了。 稍微缓和了一下,我找到出口,随着人流出了车站。 到了外面,路边摆着各种小吃,商贩的叫卖声起此彼伏,很是热闹。 我犹豫了好半天,终于是奢侈了一回,用二十块钱买了个烤鸡,一边吃,一边想接下来要去哪。 正想得入神,突然被一阵哭声吸引了过去。 我扒开人群,看见中间跪着一个中年妇女,旁边有一个还在襁褓里的婴儿,母子俩前面写着一行字。 大概的意思是小孩子生了重病,急需治疗,希望好心人帮帮忙。 婴儿旁边,有一堆盖着红章的文件,我看了下,身份证明,医院证明,诊断证明都有。 我一边啃着烧鸡,一边感叹城里的人太冷漠了,二三十人围观,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出手帮忙。 “唉!”我叹了一声,从衣兜里翻出白轩给的四百块,递给妇女。 见有人施舍,中年妇女声泪俱下,咚咚咚的给我磕头。吓得我赶紧扶着她道:“大嫂,你别这样,我也只能尽一点绵薄之力!” “好人啊!” “这孩子,真是大善人啊!” 周围的人一看,纷纷对我指指点点,给了很高的评价,当场就有五六个人慷慨解囊。 我一看在自己带动之下,多了些好心人,未免有些得意和自豪。火山文学 回头不停的对周围的人喊道:“有能力的都帮帮忙,人多力量大……” 结果除了捐钱的几人留下,其余人眼神怪怪的看了我几眼,然后跑了。 唉! 我有些无语,看来这世上,还是好人少。 虽然无奈,但我也该走了,接下来还要找落脚的地方。 可就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大嫂一把拉着我的手,哭诉道:“小兄弟,在有几千块,就几千块,我的孩子就有救了,求求你,帮帮我,帮帮我!” 大嫂说一句话就磕一个头,我拉都拉不住。 我身上除了白轩给的四百块,就是柳元给的三千块了。 但那是我的生活费,要是给了大嫂,接下来的日子里就得饿肚子。 可转念一想,柳元让我不要唯利是图,见死不救也算是唯利是图了! 这样一想,我一咬牙,把钱全塞给大姐,把她扶起来,让她赶紧把孩子送医院。 大嫂嘴里说着感谢的话,抱起孩子神色匆匆的就走了。 人群一散,我更茫然了。 身上没钱?我要去哪? 眼看着天要黑了,我找了个小凉亭,打算凑合一晚,明天实在没办法,只能给赵公子打电话了。 随着入夜,车站的人流渐少。我拿着被舔得发白的鸡骨头,肚子饿得睡不着。 正在这时,旁边有人道:“今天运气真好,要是每天都有这样的傻子,咱们就发财了。” “我最辛苦,要多分一份!”是个女人的声音。 她的声音一传来,我嗖的就站了起来。 离我不远的地方,白天跟着我一起捐钱的五人,还有那个大嫂,几人正凑在一起分着什么。 这要是还看不出来,那我就是真傻了。 “死骗子!”我大吼一声,追了过去。 几人听到声音,抬头一看,转身就跑,上了路边的一辆车,一溜烟跑没了。 见追不上,我又饿又难过。 一片好心,结果成了傻子。 垂头丧气的回到亭子里,我都没发现多了一个人,躺下去的时候看见一双大白腿,才抬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我头发一下全立了起来,从椅子上蹦起半米高,直接蹦过围栏,跑到了外面。 第七十六章 母老虎来了 我一抬头,看到的不是别人,就是那天在义庄里吸我嘴的新娘子。 现在她脱下了凤袍,一副城市人的打扮。 上身穿着一件白t恤,下身穿着一条遮不住大腿的短裙,脚还是像之前一样光着,露出十个白嫩嫩自由的脚指头。 我蹦出亭子,转身就要跑,结果一回头差点撞在她身上。 “小家伙,我就说我们还会再见的!”新娘子微微一笑,把我逼到围栏上靠着,俯身就贴了上来。 她嘴里吐出来的气息扑在脸上,像兰花一样清香,薄薄的嘴唇上不知抹了什么,亮晶晶的很水润。 咕咚! 我吞了口唾沫,急忙闭住呼吸,头尽可能的往后仰,挤出一个苦笑道:“姐姐,我们这见面速度是不是有些快了?” 她附身的动作略微停了一下,用猫抓老鼠的眼神看着我,不过不等她开口,我抓住围栏,迅速翻进亭子里。 进了亭子,我伸手扯过背包,拉开拉链就找里面的紫符。 结果我把符藏得太紧,衣服扯了一地,就是没掏到紫符。 这一耽搁,她又悄无声息的来到我前面,看着地上那双白嫩嫩的脚丫子,我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一股阴风吹在脑门上,神魂都在飘荡,体内的道气都被压制,不流转了。 她实在是太强大了,强到我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我真搞不懂,都这个年代了,怎么还会有她这种怪物存在…… “你等等!”慌乱下,我冒出一句不合时宜的话。 “好!我等!”没想到她竟然答应了,还退了两步。 我缓了一口气,稳住颤抖的手,终于是把紫符掏了出来。 紫符在手,我稍微有了些底气。 见我拿出紫符,她红唇轻嘟,隔着几米吹了一口气,一时间,周围漾起了薄雾,路上的行人渐渐模糊。 整个亭子,像是被孤立了出来。 她这才用细长的手指朝我勾了勾道:“小家伙,有什么本事尽管拿出来,看我怎么把你收拾得服服帖帖!” 她话说完,我体内的气息就恢复了运转。 不得不说,她笑起来,是个男人都耐不住,可惜我是男孩。 对我来说,她只是长得好看,喜欢的时候就靠近一点,讨厌的时候就离远一点。 现在,我就很讨厌她,希望她死远点。 看着她挑衅的样子,我心里也在盘算。 义庄里,我用了五张紫符她都不怕,现在估计要十几二十张叠起来才行。 心里想着,我也不计较成本了,分出二十张紫符,然后用道气贯穿,叠在了一起。 准备好后她还是没动,我也不讲什么武德了,捏着紫符小心靠近。 还有两米的时候,我猛地蹿了出去,大喊一声“定”,两个手指夹堆叠的符纹,用“老头乐”剑法精准的贴在她脑门上。 符没有起火,也没有变色,她也没动。 应该是定住了,电影里都是这么演的,僵尸一被符贴住就不动了。 不过我还是等了半分钟,见她真的不动了,才松了口气,不屑的道:“母老虎,看你还怎么嚣张。要不是我钱被人骗了,现在就找人把你送去火葬场。” 我得意的绕着她走了一圈,目光时不时落在大白腿上。 当真是白又白,嫩又嫩,即便是我这种小男生,都忍不住想去摸一下。 她要是没有被定住,我想都不会想,但现在,摸一下她还能怎么地? 想到就做。 但当我弯着腰,快要摸到的时候,后背突然一阵阵的发凉…… 第七十七章 猴急猴急的 当时,大白腿离我的手只有两毫米,可就是这两毫米的距离,我的手却稳如老狗。 如果上天还能在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打个哆嗦,突破这最后的两毫米。 可是现在…… 我缓缓抬头,对上了紫符下那双冷冰冰的大眼睛。 新娘子没有被紫符定住? 我心里咯噔一下。 四目相对,气氛很是尴尬。 我现在很想做个表情,可又不知道这种时候要用什么表情合适。 “你刚才说什么?”新娘子问。 “我夸你的腿真白!” “嗯哼?” 她凑近了些,用眼神威胁着我。 但不管她怎么威胁,我都不敢再说一遍送她进火化场话。 可我要是不回答,她似乎就打算这样一直盯着。 我挤出一张苦瓜笑的脸,讨好的道:“姐姐,是我师父说的,他说外面的女人都是母老虎!” 义庄里,她才察觉到柳元回来就跑了,可见她斗不过柳元。 我把黑锅扣在柳元身上,有本事她就去找柳元理论。 新娘子一听,手缓缓的抬了起来。 “不要啊,你不要杀我!”见她抬手,我觉得自己死期到了,吓得大叫起来。 除了叫,我也没别的办法了。 新娘子眉头微皱,似乎有些讨厌我大吼大叫的样子。不过她抬手不是要爪死我,而是去撕头上的符。 毕竟厚厚的一叠符,贴在脑门上是不太好受。 但就在她抬手的瞬间,我一下跳了起来,把手里剩下的符全叠了上去,全贴在她脑门上。 心想这下她就是不死也跑不动了。 结果我手收回来的时候,她的手刚好把符拉下来,连带刚贴上去三十张一起夹在指尖。 一秒不到,紫色的符纸就完全褪色,变成了白纸。 “看来那个人说的没错,你这个小孩真的很讨人厌!”新娘子非常的不高兴,从牙缝里一字一句的挤出这句话。 讨厌两个字,她还加重了语气。 我也不喜欢她,可是被她讨厌,我心里突然有些不平衡了! 不过她的话让我很诧异! “彩礼”我还没也给她,就算柳元提前和她打过招呼,柳元也不可能说自己的徒弟讨人厌。 那她刚说的那个人,是谁? “你还有什么本事?没有的话就到我了!”见我愣愣的,新娘子不耐烦的问。 到她? 那我还不得一秒死? 不管她讨不讨厌,我都不能让她把我弄死。 “好姐姐,你再等一下!”我急忙喊道。 她虽然说讨厌我,但我说的话,她似乎都会同意。 我一喊,她就停下来了。 我想用五行灯烧她,可那芝麻大的火焰,估计连她一根头发都点不着。 低头在包里翻了半天,我终于找到“彩礼”,拿出来,讨好的递了过去。 “柳元?有点意思!”见到黑色珠子,新娘子笑了笑,不过笑得很冷。 我以为她不要,顿时紧张起来,妥协的道:“姐姐,其实我也觉得我们不适合,你看你都那么老……不是,我的意思是我那么小,不适合做你老公。所以……” 我本来想说,东西给她,什么彩礼不彩礼的就不要提了。 结果话没说完,她就道:“我觉得很合适啊!”新娘子说着,笑盈盈的接过珠子,顺手在我脸上捏了一把道:“小,我可以把你养大!” 我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有她这样说话的吗? 我差点就问,你喜欢我哪一点,我改…… 但我不敢。 何况我也不是傻子,她现在就是明摆着欺负我。 留我在身边,也不过是想吸我的阳气而已。 想想,心里有点难过,很不服气。 可是抠秃脑袋,我也想不出来怎么去报复她,难不成真的娶她做了老婆,然后在狠狠的…… 新娘子拿到黑色珠子,略微观察,抬手就放到嘴里,吞了下去。 “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人,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吞了黑色珠子,她看着我道。 打不过,跑不掉,我只能妥协。 一旦妥协,我反而是豁出去了,胆儿也大了,直接就问她道:“你刚才说的那个人,是谁?” 吞下珠子,这会儿,新娘子脸上露出了满足的表情,头微微后仰,露出白天鹅一样的脖颈。 咕咚! 她这模样,就连我都有些把持不住了,有个小东西在蠢蠢欲动。 片刻,她那销魂的表情才收敛,看着我道:“比起柳元的虚伪,或许,那个人才是最关心你的人!” 最关心我的人? 爷爷和我妈死后,谈得上最关心我的人,只有大伯和我爹了。 “我大伯?还是我爹?”我问。 新娘子没有回答,转身出了亭子,让我跟上。 我憋了一肚子的疑问,她就是不让我跟着,我也会跟着她。 “你说柳元虚伪,又是几个意思?” “以后你就会明白!” 新娘子说着,突然停了下来,我一个不防,差一点就扑进她怀里。 近在咫尺,我正想后退。 结果都没等我反应过来,她啵的就在我嘴上吸了一下。 冰冰的、软软的、甜甜的、糯糯的。 只是一口阳气被吸出去后,我就全身发软,眼皮也是越来越沉重。 最后的念头就是完了! 她连把我养大一点的耐心都没有了,猴急猴急的就下嘴了! 第七十八章 她看起来很穷 阳气损耗,我脑子里迷迷糊糊的,只是感觉被人抱上了一辆车。 后面的事我就记不清了,然后就是一直做噩梦,梦到的都是冰天雪地,非常的冷。 到了半夜的时候,胸口的叶片传出柔和的温暖,我才踏实的睡着。 第二天醒来,我躺在一张香软的大床上。 面对陌生的环境,我懵了好一会。 掀开被子,发现身上还光溜溜的,我脸一下就红了! 虽说下了彩礼,可她,似乎太急了一点…… 但事已至此,我也只能破罐子破摔,好在感应了一下体内的气息,阳气依旧很精纯。 她似乎也没那么猴急! 我看到床头摆着一套崭新的运动服,应该是给我准备的。 穿上衣服,我踮着脚在屋里走了一圈。 卧室真大! 都快赶得上我们家老房子的几个房间面积了,我感慨了一声,找到门,我轻轻转了下门把手。 门开了一条缝,我瞪着好奇的大眼睛,偷偷的看外面。 外面是客厅,装修风格很简约,但一样是非常大。 我稍微把门缝拉开一些,就看见新娘子系着围裙,正在一个开放式的厨房里忙碌。 她围裙下穿得是一套职业短裙装,让她看起来更加的丰满窈窕,成熟性感。 正在忙碌的她察觉到动静,朝卧室门口看了过来。 我脸一红,像个害羞的小媳妇,赶紧把门给关上,心噗通噗通乱跳。 几秒过后,她在外面敲门,让我出去吃早点,然后去上班。 上班…… 我更加的忐忑了,自己没上过学,除了学过五行术,我能做什么? 犹豫的时候,新娘子在外面有些生气的问:“难不成你还想白吃白喝白嫖不成?” 我一听就来气了,什么叫白吃白喝? 至于啥叫白嫖…… 我不太了解。 只是她的话刺激到我了,心想就算什么都不会,我也得去尝试着学,先赚到养活自己的钱,然后再去赚大钱。 这样一想,我也不躲着了,拉开门走了出去。 餐桌上摆着两个盘子,里面有煎鸡蛋和面包,旁边精致的杯子里,装着牛奶。 煎鸡蛋我吃过不少,面包和牛奶只是在电视上看过。 昨天下午就没吃东西,我饿得慌,也顾不上害羞,拿起来就吃。 一杯牛奶,我一口气就给喝干。 喝得急,还呛了一下。 新娘子眉头微皱,让我慢点喝。说着把她杯子里的牛奶倒了一半给我。 我尽可能的不说话,不过心里也放开了。 既来之则安之,反抗不了,就好好享受。 吃完早餐,她带着坐电梯下了一楼,上了一辆粉色的小车。 一路上我有些烦躁。 她的车不仅矮,发动机还响得厉害,震得我耳朵嗡嗡的。 最后车子停在一栋大厦前,下车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的道:“新娘子,你能不能换个车,你这车又矮又小,座位只有两个不说,还吵得很。” 白轩的车,又大又宽敞。 不过想想她的钱可能都买房子了,没钱买大的车。 白轩又是龙虎山的弟子,不会缺钱。这样一想,我怕新娘子为难,又道:“要是没钱就算了,我也没那么挑剔,凑合着坐一下,等以后我赚到钱了,送你一辆!” “额!” 新娘子有些诧异,不过很快就恍然了,没辩解的“嗯”了一声。 第七十九章 快破产的公司 我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毕竟男人就该这样。 既然定了婚的事实改变不了,该关心她的我还是要关心,该承担的责任,也得承担起来。 大厦很高,有五十多层,楼顶挂着四个大字:将臣国际。 我眉头微皱,没记错的话将臣是僵尸始祖,想不到会有人用来起名,真的是一点水准都没有。 进了大楼,我很快就发现周围的人都在偷看我,不过他们好像有些害怕我和新娘子。 坐电梯的时候,我们才进去,里面的人就全都跑了出来。 电梯里就我们两个的时候,我才训斥她道:“你瞧瞧,人都被你吓成什么样了!你要记住,这是大城市,不要老是凶巴巴的!更不要显露出尸气,不然会伤到人!” 事实上,新娘子身上一点尸气都没有。 “嗯,我以后会注意!”新娘子很诚恳的接受了我的意见。 看在她认错态度好的份上,我也就没继续训她,毕竟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想要改变别人的看法,需要一定的时间。 她的公司在顶楼,视野非常开阔。 不过我听村里有亲戚在城里的人说,在大城市里,顶楼的房子最便宜。 加上两百多平米的公司,里面就一张十几米长的办公桌和一个休息区,一个员工都没有,我断定她的公司办得并不是很好,都快倒闭的那种。 到处看了下,虽然是便宜的顶楼,但视野是真的很棒,不仅能看到远处的高楼,还能看到下面像蚂蚁一样的行人和汽车。 最主要是这里非常安静,毕竟高嘛,声音都传不上来。 “你公司里人都没有一个,难怪要抓着我来工作,你说吧,要我做什么?” 路上我一直很担心,不过现在看着空荡荡的公司,心里松了口气。 都要破产了,估计也没有多少事可做。 新娘子一来就翻看着办公桌上的文件,听到我说话,应了一声道:“我今天有些忙,你自己看看能做什么做什么,无聊的话就搬个椅子坐门口也行!” 说完,她就没在理我,忙自己的事了。 我到处看了下,连地板都很干净,好像真没什么可以做的事。 可我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免得她又说我白吃白喝。 想了想,还是搬了把带轮子的大椅子坐到门口,然后把门打开。 毕竟公司在小,也不能老关着门。 我坐了没一会,还真的就有人来了。我急忙坐直了身子,还是比较注意自己的形象。 只是第一天上班,这些人我都不认识,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对着她们笑笑。 不得不说,大城市里的人就是礼貌,我对他们笑,他们也对我笑。然后小步的跑过去,把手里的文件小心的递到新娘子面前,让她在上面写字。 新娘子除了在文件上面写字,有时也会看一下,跟来人小声交谈,似乎是在探讨什么。火山文学 一个早上,来了十几个人。 我虽然不知道她们在做什么,但看起来生意似乎不算太差。 到了中午,新娘子才放下手里的活,带我去吃饭。 写字楼里的人都在这里吃饭,不过应该是每个公司都有自己的厨房。 因为她带我去的地方,就只有我们两个,还被关在一个三十多平米的餐厅里。 我本来不想说,可吃饭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道:“公司都要没人了,你还请个厨师,真是一点都不会过日子!要不以后我给你做饭?” 当然,我不会告诉她我是坐在门口太无聊,想换个工作。 “以后再说吧!”新娘子有些心不在焉,一直在看手里的手机。 村里条件好的人,也有手机,不过像她这样薄薄的手机,我只见过李大双手里有一个,好奇的凑过去想看看。 新娘子察觉,急忙把手机翻了过来,不让我看。 我心里一下就难过了,心想不就一个手机,有什么了不起的? 不让看就不让看,还搞得防贼一样,等我以后有钱了,自己买一个。 新娘子见我不高兴,伸手捏了捏我的脸问:“怎么,什么气了?” 我扭过头,不耐烦理她。 第八十章 工资还可以 我是真的生气了,整个吃饭过程都没有在和她说话。 下午,我继续上班,可是坐了一个小时,我有些坐不住了。走过去主动示好的道:“新娘子,要不我不坐门口了,来帮你写字吧?” 我怕她嫌我没文化,还解释道:“我写的字可好看了!” 这可不是瞎说,我画符的时候,符纹一点差错都不能出,加上复杂的纹络,我的手练得特别稳,时间长了,写出来的字也很漂亮。 “额!”新娘子愣了一下,不过见我一脸真诚的样子,抬手又在我脸上又捏了一下道:“现在还不行,以后在说!” 我烦她捏我脸,烦得都快崩溃了,可每次我想躲都躲不开。 她那手,就像是有魔力一样,又快又准。 似乎是看我不高兴,新娘子又温柔的问道:“好吗?” 我很生气,不过她都这么温柔了,我也不好板着脸。何况她现在是老板,只能说好。 不一会,早上来过的一次的女郎又来了,因为是第二次见面,我尽可能的表现得热情,主动打招呼道:“你又来啦!” 女郎本来要进门的,结果我跟她说话,她顿时就紧张了起来,急巴巴的道:“我、我、我……” “进来吧,我让你买的东西,买到了没有?”女郎急得快要哭的时候,新娘子及时开口。 女郎像是找到了救星,应了声,赶紧跑了进去,放了个袋子在桌子上,又小跑的离开。 到门口的时候,还脸红红的偷瞄了我一眼。 “小一,你过来!”女郎一走,新娘子就叫我过去。 我突然忐忑了起来,是不是刚才吓到客人,她要训斥我? 可我也没做什么,就正常的跟她打个招呼而已…… 回想了一下过程,我觉得自己没有做错,才理直气壮的过去。 但过去后,新娘子并没有说刚才的事,而是从女郎放下的袋子里拿出一个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一个崭新的电话。 “给你买的,看看喜欢吗?” “啊!” 我有些受宠若惊,不知所措。 只是……她虽然是我未过门的媳妇,我也不好白拿吧? 一时间,我有些犹豫。 “不喜欢?”新娘子见我没拿,抬头问了一句。 “没、没!”我说话都有些结巴了,很不好意思的道:“买电话的钱……要不你从我工资里面扣?对了,我在这里工作,你给我多少工资呢?” 这个问题我早就想问了,毕竟看门也是工作,我得有自己的酬劳才行。 “你想要多少?”新娘子放下手里的钢笔,双手杵着下巴,小有兴趣的看着我。 第一次打工,我一下子被她问懵了。 都说城里好赚钱,看大门,一个月怎么的也得有一千块吧? 犹豫了下,我小心的伸了一个手指。 然而还没等我说话,新娘子就道:“行,一个月一万!” 一个月一万? 我差点就没站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本来我想要纠正一下,不是一万,是一千。 但新娘子很忙,打开钢笔道:“没别的事就拿着电话去一边玩吧,卡已经给你装好了,不会的就自己看说明书。” 见她真的好忙,我也就没说。 回到门口,我好一会才缓过神来,看来村里的人没说错,城里到处都是钱,看个大门都能一个月挣一万块。 想想要是我早点出来,我爹的病也不至于在家里拖那么久了。 第八十一章 白轩 我没换成工作,但看门能有一万的工资,我心里还是非常高兴,而且提前预支了一个手机,无异于是天上掉了馅饼。 甚至我都没有立刻去捣鼓手机,而是规划起以后的钱要怎么用。 存是一定要存一部分的了,将来给赵麻衣养老,找到我爹后给他看病,这些都要花钱。 但我也不能做铁公鸡,让新娘子看不起。 计划了半个多小时,我才打开手机,按着说明书操作。 十几分钟后,大致功能摸清了,我按开通讯录,里面有了一个号码,备注是新娘子。 应该是她的号码了。 只是不存真名,存了一个新娘子,是什么意思? 我凭着记忆,把白轩的名字和电话存进去,然后是赵公子的电话。 一通操作下来,手机里终于是有了三个号码,可惜柳元没有电话,农村也没有信号,不然可以给她打个电话,报个平安。 新鲜感过后,我感觉手机也很无趣,拿着不知道要干什么好了。 犹豫了半天,我才决定给白轩打个电话。 算起来,我和他也是老熟人了,顺便问问他招魂幡的事,龙虎山会不会去找柳元的麻烦。 至于赵公子,虽然见过一面,但我当时态度不好,暂时不想联系。 想好了,我站起来道:“新娘子,我想打个电话!去哪儿比较方便?” 我在这里打会吵到她,外面的又都是别人的公司,人很多,吵到别人更是不好。 “随便,外面都可以!”新娘子抽空说了句,又低头忙了。 我吐了口气,拿着电话出来,可周围都是办公室,都是大公司,一时间也找不到地方。 好不容易在隔壁公司找到一个安静一点的地方,我忐忑的拨通了白轩的电话。 嘟嘟的几声,电话就接通了。 第一次讲电话,我有些激动,白轩喂了两声,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没回应,白轩骂了句“有毛病”就挂了电话。 “气死我了!”我用力的又戳通他的电话。 “喂,喂,说话!” 第二次接通,白轩语气非常的不高兴了。 我组织了好一会语言,终于是鼓起勇气要说话,结果白轩又把电话挂了。 “气死我了!”我都准备好要说话了,他竟然又给我挂了,我再次狠狠的按通他的号码。 “你特么是那个神经病?”话筒里传来白轩的怒吼。 我一下就火冒了,冲着话筒吼道:“老子是姜一!” 我声音一下大起来,隔壁公司四五十人顿时安静了下来。 白轩在电话那头也愣住了。 察觉到自己的声音影响到别人,我尴尬的冲着办公室里的人笑了笑,赶紧换了个地方。 白轩这会回过神,用不敢相信的语气问:“这是你的号码?” “嗯,今天刚预支工资买的!”我自豪的道。 白轩似乎是不认为我能找到工作,不屑的问:“什么工作啊?多少钱一个月?” 我听出来他语气里的轻视,也有些不爽的道:“在一个叫将臣国际里的一个小公司看门!” 看门似乎会被人看轻,我又补充道:“一万块钱一个月!” “什么小公司?”白轩好像没听明白。 “将臣国际……”我没好气的道。 “好吧!”白轩不太相信,话锋一转道:“我这边遇到点小麻烦,你有没有兴趣过来帮个忙?” 白轩是龙虎山的人,他做的事自然也跟阴阳有关。 看门是轻松,但这活儿真的是太无聊了,不适合我。 只不过没找到合适的工作前,我还不能丢掉这个工作。 犹豫了下,我道:“那得等我去请假看看!” “行,请到假了跟我说,我过来接你!”白轩爽快的道。 挂掉电话,我才发现该问的事都没问,不过他要过来接我,正好当面问。 只是上班第一天就请假…… 第八十二章 我想请个假 我在门口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下定决心去请假。 看门的工作实在太枯燥了,新娘子也忙,都没工夫跟我说话,很无聊。 而且就算我不愿意承认,但事实就是,我在这里看门,似乎有点多余。 出去,指不定还能赚点外快。 组织了一下语言,我才小心的走到新娘子的办公桌前。 她忙得有些焦头烂额,我看了下也不敢打扰她了。 好在我站了两秒,她就抽空抬头,温柔的问:“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那个,我想请个假,可以吗?”我小心的问,毕竟现在她是老板。 “去吧,不过晚上记得回来,你现在在外面过夜很危险!”新娘子很爽快的就答应了,还提醒我注意安全。 她不说我也明白,黑水城的人肯定会也行动,何况知道我体内有五行灯,更是会不择手段。 不过我刚来城里两天,他们反应应该没那么快。 但看着新娘子关心的样子,我还是答应她会早点回家。 见我要走,新娘子又道:“你要去哪,我让人送你去!”火山文学 “不用了!”我赶忙道:“他会来接我!” 新娘子从包里拿了一张卡和一把钥匙递给我,问道:“知道家在哪儿吗?” 现在让我认路,我肯定认不出来,不过我记忆力好,出门的时候记住了地方,道:“锦绣庄园,1栋。” “嗯!”新娘子又低头忙事了。 我给白轩回了个电话,然后就坐在门口等,半个多小时白轩就打来电话,他已经到大厦楼下了,还说门口的保安都看了一遍,没见我。 我关上门才小声道:“我在顶楼,给一个小老板看门!” “什么?”白轩有些不敢相信的问。 “先不说了,我现在下楼,你等我一会!”我说完挂了电话。 坐电梯的时候,我没进去之前,里面的人都在讨论着什么,可我一进去,他们就都不说话了,弄得我好尴尬。 好不容易到一楼,我才松了口气。 出门就看到白轩的车,玻璃装上了,不过车身上凹凸的地方还没修。 见我出来,白轩不可思议的问:“你真在这里上班?” 我嗯了声,事实摆在眼前,也懒得跟他解释。 我拉开车门坐上车,松了口气道:“还是你的车宽大,早上坐的车又矮又响,还只有两个座位!” 舒展了下胳膊腿,我整个人都轻松了。 “什么车?”白轩发动车子,随口问了一句。 我回想了一下,道:“前面的标志像个鱼叉,你以后换车,千万别换那种车!” 白轩嘴角抽了抽,嘀咕了一句:真是土包子!紧跟着又问:“你家有亲戚在将臣国际?” 亲戚? 想了想,虽然是被强迫,可定婚了,未婚妻应该也算亲戚,于是点头。 白轩嘴角又抽了抽。 我一说话他就抽风,让我有些无语,岔开话题,问他什么事要我帮忙。 “一个学校,连着丢了好几个学生,到现在都没找到。”白轩道。 不聊亲戚,不聊将臣国际,不聊车子,白轩嘴角也不抽风了,利索的道:“事办好了,有酬劳。不过我看你现在也不需要!” “怎么不需要!我还得存钱给我爹看病呢!”我一听就急了,让他先说好酬劳。 白轩道:“找到人,五千,行了吧?” 五千已经很多了,抵得上我半个月工资了,何况就是找几个迷路的学生。 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 白轩嘴角又抽了抽。 我这才问他老妪的事怎么样了。 白轩道:“你师父似乎有些来头,我上报师门之后,也就这样了,应该是不了了之。” 有来头? 那不是废话吗? 见过柳元出手,我对他的本事没有半点怀疑。 只是新娘子说他虚伪,我有些不明白,难道说在蟒河的事上,柳元隐瞒了什么? 第八十三章 纯火之地 柳元和新娘子,我更信任柳元,至少现在是这样。 只是经历过大伯的事,我疑心多了一些。 白轩开着车,见我愁眉苦脸,笑道:“既然离开了村子,那就不要去想蟒河的事了,老话说船到桥头自然直,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 他的话有几分道理,重要的是我想也没用,以我现在的能力,根本对抗不了黑水城。 柳元让我出来,更多的是躲避。 我道:“出来了,一样避不开,它们迟早会找来。” “那你自己要小心了!”白轩回了一句。 我听出来,他并不想被卷入进来。 想想也是,趋利避害本就是术士的基础本领,关系不到位,或者是利益不到位,谁也不会为了谁去拼命和冒险。 我深吸了一口气,也不在想别的。 今天才做了小半天的工作,我感觉就像是干了几个月,面对高楼大厦,面对那些白领,我全身都不自在,走个路都要小心的踮着脚。 现在出来,突然觉得很累。 听着车上的音乐,我迷迷的睡了一会。 醒来的时候,已经到地方了。 白轩没有立刻下车,叫醒我给我简单讲一下情况。 我们来的地方是个公立大学的新校区,刚建成一半,有部分学院搬了过来,开校不到两个月。 也就是在三天前,校园里陆陆续续的有学生失踪,通过监控,有关方面锁定了大概位置,就是校内的后山。 学校后山的面积不大,可几天来,救援人员把山里每个角落都找了一遍,就是不见人。 我们来的目的,只是配合着找人,尽可能的不要暴露身份,让我看出什么,跟他说就行。 简单说了下情况和注意事项,我们下车进了校园。 学校用地,大多都是坟场,如果整个大学上万人搬过来,阴阳调和,能镇压得住。 只是部分过来,难免会出现一些无法解释的事。 但不大的山里,走丢了几个大活人都找不到,那就不是无法解释那么简单了。 踏入校门,我眉头就皱了起来。 以门为界,一进门,我就感觉到里面的温度明显比门外高。 不仅如此,我体内的火属性也有些躁动。 胸口挂着的叶片微微颤动,气息正在快速流失。 我都没有看到全局,就断定这里是个强火之地。 看不见的气息以木属性为主,木生火,气息会被吸走。 我运转体内的道气,释放出水属性,包裹在叶片周围,她的气息才平稳下来。 绕过还没绿化好的校内公园,我们来到一座荒山前,这里停满了救援车。 不少救援人员席地而坐,满头的大汗,都在不停的喝水。 南云的气候,现在还不到热的时候,而且现在太阳快要落山,外面还有些微凉。 但这里,就像是一个蒸笼。 “看出来了吧?”白轩问。 我点点头。 白轩道:“纯阳之地,照理说不会有不干净的东西。” 我没有答话,因为在五行里,极阳之地也会变成邪地。 我不太了解监控这东西,但消息不准确他们也不会出动这么多人来瞎折腾。 “能找个高一点的地方不?”我问。 白轩道:“上山?” “不行!”山顶是火之源,我保护不了看不见。 白轩看了下四周,跟一个戴眼镜的老头说了几句,然后拿着一串钥匙,带着我去了教学楼的顶楼。 我站在楼顶,朝着山里看去,顿时倒抽了口冷气。 如此复杂的格局,我还是第一次见。 第八十四章 阳中煞 校园的后山属强火之地,木死土衰,如果我没猜错,上面常年寸草不生。 问了下,白轩也点头承认。 如此一来,就跟白轩的说法一致,这里是个极阳之地。 可是在山顶之上,又有水旺之处。 火中含水,相冲必出煞。 正好形成了《五行》里记载的阳中煞。 这种地方要么什么东西都没有,如果有,那就不是我们能应付的了。 我把情况说了,白轩眉头微皱道:“山顶是有个水潭,不过已经干枯了很长时间了,要不还是上去看看?” “不去!”我摸着胸口叶片,回答得很干脆。 何况我只是来找人,真要解决阳中煞的问题,就不是五千块的事了。 “那你看看人会在什么地方!还有没有生还的希望!”白轩道。 我有些诧异,问他:“天师府没有这个本事?” 白轩一听,立刻拉开架势,嘿嘿哈哈的比划了两下,摆了个造型道:“龙虎山只管降妖伏魔,替天行道,看风水这种江湖本事,我不学!” 不擅长我相信,没学过我不信。龙虎山好歹是道家圣地,杂学一大堆。 我一看他就是不学无术,工夫还没到家。 “行了行了,都二十老几的人了,别那么幼稚!”我白了他一眼,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一个罗盘的样子。 五行对应阴阳,阴阳分八卦,八卦归八门。 八门落人宫,主人事。 开、休、生为三吉门,死、惊、伤为三凶门,杜门、景门中平。 凶门在左,中门被掩。 暗合阳中煞走极端的局面,不死就生,没有中庸的说法。 不巧的是吉门正好落于火中水,相冲之下,生门变死门。 俗话说渴死的骆驼头向水,人在本能的趋势下,身处阳中煞,也会向水而行。 走丢的学生如果在真在山里,那一定就在火中水这个位置。火山文学 是否活着,只能是看命了。 毕竟我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局,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我边看边说,说完白轩就道:“你确定?枯水潭周围可是找了十遍八遍了。” “有水,未必表露出来。”我道。 白轩道:“难不成那些学生还变成土行孙了?” 他这话我也不敢答,毕竟世事无常。 “我也只是说一下我的看法,毕竟阳中煞我没有遇到过,信不信,只能看你了。” 白轩能带我到这里,自然是有人请他,只是学校这种地方不适合公开这些东西,所以我只能跟他说,至于他跟谁联系,信不信,那我就管不着了。 白轩犹豫了半天,还是拿不定主意。 我看了下,保护看不见的水属性消耗得很快,在坚持下去,我也承受不住了。 加上太阳落山,天也就黑了。我答应过新娘子要回去,于是不停的催白轩送我回去。 白轩被我催得有些烦躁,让我再等等,他到一旁打了个电话,然后才送我回去。 我在车上说地址的时候,白轩嘴角又抽了抽。 好在我对他嘴角抽风已经习惯了,下车的时候叮嘱他,要是按照我的方法和位置找到人,记得给我打钱。 新娘子的房子没有单元,就一栋,我到门口有些傻眼。 门锁我从来没见过,折腾了半天都打不开,只好拿出电话,正准备戳的时候,新娘子从里面把门打开。 “回来了!”新娘子穿了一身宽松的衣服,像是等到丈夫的妻子,开心的把我拉了进去。 只是,她看我的眼神,让我有些害怕。 发着光,像是要把我吃了一样。 重要的是,现在是晚上,睡觉的时间…… 第八十五章 妻管严 新娘子给我留了晚饭,三个菜,都很精致,应该是她亲手做的。 本该是温馨的小两口,可是我吃的却很忐忑。 快要吃完的时候,我终于鼓着勇气道:“新娘子,要不我们不一起睡,好不好?” “不好!”她一口回绝,催着我去洗漱。 洗漱好要上床的时候,她还不准我穿衣服,逼着我脱光。 我心里是又害羞又委屈。 不一会,她也洗漱好,穿着睡衣钻进被窝,不过和我保持着半米的距离。 就在我心猿意马的时候,突然察觉到身上的五行之气在流失,朝着她躺着的方向飘去。 她这种行为,让我想起了一个词:炉鼎。 但身为炉鼎,通常都是夫妻双修,她到好,连那事都给省了。 随着阳气的流失,我的眼皮也越来越重,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样被她叫醒,不过跟上次亲我不同,这次我没有感觉到疲惫,反而是精力充沛。 洗漱的时候,白轩给我打电话,才接通,白轩就激动的道:“姜一,人找到了,不过问题似乎更严重了,你过来看看!” 我回来后也没怎么想那件事,一是跟我无关,二是我们提出来的,只是意见。 不过现在人找到了,我也算做了一件好事。 至于后续…… 我道:“我们说好了,找到人就给我五千块,你还没给我呢!” 现在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想要用道术赚钱,那就要会别人不会的东西。 好比昨天,如果白轩会,别说五千,五百块他都不会给我。 “钱?你一大早不是给我发信息,还给了卡号,催命一样催着我给你转了?”白轩有些懵。火山文学 “开什么玩笑,我这都才睡醒!”我以为他想赖账,脸一下就黑了,牙刷插在嘴里都忘了刷。 白轩很快给我发了条信息,点开是转账图片和短信内容。 给他发卡号的的确是我的号码,可收款人的名字写的是白缨。 我匆匆吐了嘴里的泡沫,拿着电话跑到客厅,故意大声喊道:“白缨是那个小狗?” “我啊!怎么了?”新娘子脸不红、心不跳,走到我面前,伸手就捏着我的脸道:“以后你在外面赚的钱,都要上交,知道吗?小老公!” 我不停的晃脑袋,可她的手就像牛皮糖一样,根本甩不开,只能绝望的让她捏着我的脸跟我说话。 “太欺负人了!” 我早餐都没吃,直接摔门出去。 门关上才想起来工作的事,敲了几下喊道:“我今天请假!” 喊完我也不管她听没听见,到小区花园里就给白轩打电话,让他过来接我。 白轩车子才停稳,隔着两三米我就道:“以后我的钱你都给我现金!” “怎么了?对了,白缨是你什么人?她怎么会拿到你电话?” 我气鼓鼓道:“你管那么多干什么!以后我的酬劳,你都亲自给我现金,不然我都不认,走,请我吃早点去!” “不是吧?我说你都认识白缨了,一顿早点还至于让我请吗?”白轩一边发动汽车,一边无语的道。 “她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个小老板!” 白轩道:“兄弟,你有手机,就没想过上网查查?” “不想查,不想了解!”我憋了一肚子的气,何况手机上网的功能我还没有学会。 “行吧!”白轩吐了一口长气道:“我们今天去殡仪馆。” 一听去殡仪馆,我心情一下就沉了,催促白轩快点,早点就不吃了。 如果《五行》里的记载的是真的,那死在阳中煞里的人,尸体处理不当的话,很容易形成阳僵。 第八十六章 阳僵 道家把尸分成很多种。 从高到低有什么死尸、白毛、绿毛、铜甲、飞天。 但这些都只是阴僵,只能在夜间活动,大多藏匿在深山老林,阴冷潮湿的地方。 我说的阳僵,成尸就一身阳气,不惧阳光,不畏道法,可以行走在阳光之下,相隔百米就能吸人阳气。 繁华的大城市里要是出现一只阳僵,那真的就生灵涂炭了。 我简单一说,白轩道:“真的假的,我怎么从没听说过阳僵?” “阳中煞不常见,你没听过阳僵也很正常。麻烦开快一点。”我催促他。 如果不是担心尸体生变,我还准备和他谈一下酬劳。 但这种东西出现,那就不是钱的问题了。 白轩见我神情紧张,车速明显加快,一个多小时的路,他半个多小时就开到。 车子胡乱一停,我开门下车,想起包里的桃木剑没有带,忙问白轩道:“你有没有家伙?” 白轩拉开后备箱,里面杂七杂八的放着很多东西。 我看了眼,道袍在这种地方不适合穿。 其余的东西我也没用不过,不知道使用方法,几把桃木剑又比较新,对付一般的怨灵还行,对付阳僵,那就是玩具剑。 “算了!”我无奈的道。 “嘿,这可都是上百年的桃木,你竟然瞧不上!”白轩自己拿了一把,用衣服裹着夹在怀里。 他这些桃木剑要是有百年,那柳元给我的那把,至少得有千年。 可惜没带,万年都白搭。 公立大学里大部分都是寒门学子,离家求学,出了事家人一时半会也赶不来,停尸间里相对冷清。 好在属于刑事,有一个老法医在场。 我们进去,老法医正在检查尸体,嘴里念叨着:“怪哉,怪哉,昨天都还形如干尸,怎么一晚上就水润了起来!” 伏尸阳中煞,尸体里全是纯火之气,水分会蒸发殆尽。 但殡仪馆里阴冷潮湿,又冰冻了一晚。 水火相冲,煞气横生,“水润”只是假象,那是尸体被煞气滋养,要起尸了。 我都没去看,听到老法医的话就道:“尸体要尽快火化,如果不火化,那就要搬出去,放在太阳下暴晒,不能放在水阴之地!” “小伙子,死因还没有查明,你把尸体放到太阳下面暴晒,是想销毁证据,让亲者痛,仇者笑?” 这老头子…… 我道:“他们的死因很简单,都是脱水而死。” “你说脱水而死就是脱水而死?证据呢?”老家伙把老花眼往鼻子上一扒拉,低着头,愣着眉看着我道。 老头质问的时候,我也瞟了一眼尸体,煞气充盈,拖下去,一个小时内必起尸。火山文学 我着急之下,想告诉老头阳中煞里土木不生,金气避让,水火相冲之下火盛水衰,任何水分在里面都会被蒸发。 不过就在我要开口的时候,白轩咳了一声,把我拉到一旁道:“你跟他扯这些干啥?一看就是个老知识顽固分子,想说服他,你把易经搬出来给他讲三年都搞不定。” 我一下反应过来,急道:“那你快想办法,一个小时内把尸体拿出去暴晒,能火化,最好就是火花。” 白轩点了点头,走到一旁打电话。 趁他打电话,我过去推尸车,把六具尸体摆出一个五行阵,减缓阳煞聚集的速度。 我一动尸体,老花镜就急了,好在见我只是推车,他没有阻拦,只是警惕的跟在我后面。 生怕我偷东西一样…… 推尸车的时候,我特意看了下他们的信息卡,从出生年月来算,六个大学生的命格全都属水。 巧合? 我觉得不太可能。 第八十七章 不化尸 人的生辰八字,命格,后天身体都会衍生出五行属性,所以出现单一属性的几率,比出现极阴体和纯阳体都要低。 同时聚齐六个单五行的人,巧合的可能性基本为零。 但现在不是深挖的时候,当务之急还是要阻止尸变。 白轩这时也让老法医听电话。 讲了几句,老法医脸色就阴了下来,皱着眉头看我和白轩。白轩把电话拿回来问:“老先生,都听清了吧!” 老法医脸色阴沉,但还是哼了声,点点头。 我问白轩道:“怎么样?” “火化!” 白轩的回答让我松了口气,但老法医说的也对,这事要不是巧合,这一把火烧下去,证据也就没了。 见我犹豫,白轩问:“怎么了?” 我道:“火化是最好的办法,可是证据也没了!” “证据?”白轩眉头微皱。 犹豫了一下,他道:“先不管了,化了在说,现场法医那还有一些记录,到时候我调出来给你看!” 白轩说着喊来工作人员,正好六个焚尸炉都空着,可以同时火化。 我看着尸体被推进去,才松了口气。 焚烧需要一两个小时,期间老法医一直跟着,我也不好跟白轩说太多,只是告诉他,这六个大学生五行都属水。 如果不是巧合,那就是人为操纵,让他找上面的人汇报一下。 白轩常年处理这些事,一听就明白。 有句老话说得好,人比鬼可怕。 道门里,这句话来的更真。 白轩打完电话,进来小声道:“等会处理完尸体,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我点点头。 然而才焚烧了半个小时,控制室里的员工就脸色难看的出来道:“三位,你们进来看看,情况有些不对!” 科技进步,焚烧炉也先进了,工作过程可以全程监控。 控制室的监控屏上,能清晰的看到炉子里的温度,现在已经达到八百多摄氏度。 工作人员声音发抖的道:“正常情况下,这个阶段的温度是三百度,尸体表皮的脂肪都该烧得差不多了,但我在十分钟前就把温度增加到了八百度……” 他说着抽了口冷气,手指在电脑键盘上点了一下,监控的画面变成了炉子里的画面。 八百度的高温,喷嘴不停的喷射燃料,火焰翻卷的空隙里六具尸体隐隐可见。 八百多度的高温下,铁都烧软了,可六具尸体却和推进去的时一模一样,连身上的衣服都没有过火的痕迹。 “嘶!” 连一直跟着的老法医,都忍不住倒抽了口冷气,用手指着屏幕道:“这、这、这、这不科学!” 要是科学,我和白轩也就不用在这里了。 我道:“赶紧把火关了,把尸体拉出来,推到太阳底下去!” 但殡仪馆的工作人员这会脸都白了,我又重复了一遍,他才反应过来,急忙操控焚烧炉熄火。 正常情况,炉子需要半个小时的冷却,可现在火才停,里面检测到的温度就是零度。 工作人员一看,那还敢出去推尸体,一溜烟跑没了。 “我……”白轩气得差点骂娘。 没有工作人员,我们连炉子都打不开。 白轩拿着电话,可一时也是不知道找谁。 我瞟了眼,炉子里的温度开始回升,只要恢复到正常温度,那就是六具阳僵出世。 第八十八章 天不缝时 焚尸炉里的温度在恢复,我急得到处找工具,正好看到角落里有一把斧头,提着就招呼白轩一起出去,准备把门给砸开。 “那门是砸不开的,跟我来,我会操作!” 我和白轩到门口的时候,一直跟着我们的老法医冲过来,推开我们走在前面。 他会开炉,那最好不过。 我扔了斧头,急忙去拉旁边的尸车。 老法医是真的会操作,他在炉门旁边的屏幕上点了几两,门就开了。 我和白轩过去,我试了下火化台的温度,急忙把尸体拖到尸车上。 白轩正在拉第二具,同时让我赶紧去拉车过来。 我看了眼刚搬出来的女尸,正好看到她的眼皮动了一下,急忙道:“来不及了,先码一起推出去再说!” 白轩一听,扔了手里的推车,把尸体全都拉到我推着的车上。 途中我已经催动体内的道气,演化金、木、水、火、土五种元素,各占一方,形成一个循环,化解尸体上的阳煞,减缓尸变的速度。 六具尸体堆在一起,被我们推到外面的时候,殡仪馆的员工都被吓傻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敢远远的看着。 外面太阳很大,而且是中午的太阳,阳气十足,两阳对冲,可以把阳煞全都消耗掉。 我找了个当阳的地方,停下后准备把尸体的衣服拉开,好让阳光充分照射。 不过我手才伸过去,老法医就一把抓住我的手道:“小伙子,死者里有三个都是女娃,你给她们宽衣解带,有些不妥!” 老法医一提醒,我也意识到这样做不合适,忙让白轩回去拉尸床,先把尸体分开。 尸体被分开后,太阳照射了几分钟,煞气就不在膨胀,开始减弱。 我这才收了五行道气,重点保护看不见,不让她的气息外泄。 白轩也去找人,不一会就有人把围观的人员遣散。 白轩回来的时候嘴里骂骂咧咧,似乎是让上面的人把管理火化炉的员工给开除了。 这事我比较赞同,在这种地方工作,胆子还那么小,迟早都要出事。 不过发生这种事,不开除,人家也不会干了。 见尸体的情况稳定下来,我肚子开始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白轩看了下时间道:“正好是饭点,里面有食堂,姜一,你是过去吃,还是我给你端过来?” 尸体分开后,大面积晒到太阳,尸身原本水润的皮肤开始干瘪。不过我担心发生意外,打算守着,就让白轩给我带饭过来。 不一会,白轩回来,顺带给老法医也带了一份。 吃饭的时候,老法医突然问:“你们是那个部门的?上面怎么会让你们这么瞎折腾?” “老人家,是饭不好吃,还是菜里盐不够?”白轩问。 老法医不解的道:“都还好!” “那就赶紧吃你的饭,不该问的别问!”白轩回了一句,把老法医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我想笑又不好意思笑,低头扒着饭菜,吃着吃着,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太阳好像没了。 抬头一看,刚还晴朗的天,现在已经是乌云密布。 白轩和我都下意识的放了饭碗,老法医在一旁幸灾乐祸的道:“看来这天气预报还是准的,今天还有阵雨来着!” 真是无知者无畏! 我瞪了眼老头,也没时间跟他瞎扯。 眼看乌云遮日,太阳一时半会出不来,真有可能要下雨,急忙招呼白轩把尸体推回之前的停尸间。 但晒的时间太短,推回去后,阳煞还是会爆发! 第八十九章 火齐木难 比起停尸房里的潮湿阴冷,尸体被雨水浇淋后,水火相冲要更严重一些。 我和白轩刚把六具尸体推回去,外面就真的下起了雨。 水汽扑进房间,六具尸体又慢慢的水润了起来。 我一看,急忙起身把窗户全部关上,同时让白轩在尸体脚底板贴上紫符,一只脚一张符。 听说要用紫符,白轩道:“灵儿说给了你一沓紫符,走的时候你只还了三十张,你手里应该还有五十张……” “都啥时候了,你还有工夫和我算这些鸡毛蒜皮的小账!赶紧的!”我有些心虚,也有些心疼。 五十多张紫符,全浪费在新娘子白缨身上了,早知道她强得变态,我肯定不会挥霍紫符。 好在白轩也只是随口一提,并非真的要跟我算账。 白轩贴好符,我把六具尸体摆成一个圈,没有太阳,现在只能在火上浇油,点燃阳煞,以此消耗。 但六具尸体里的阳煞太强,我的道气无法长时间维持五行相生术,得让白轩催动紫符逼出阳煞,燃烧的同时也散掉一些。 简单的交代了下,白轩就明白了。 我这才站进尸体围成的圈子里,深吸一口气,体内道气聚集,达到最强的时候,我抬手一挥,在虚空画了一个圈。 一时间木气荡漾,形成一团翠色雾气,凝聚后转为血红色,形如鹿角,非常漂亮。 与此同时,白轩催动紫符,从脚底把尸体内的阳煞逼出。 木火相碰,瞬间燃烧。 阳煞之气在被点燃后,由红变翠,如同翡翠宝石。 一时间木火互换,翠红相交,美轮美奂。 这是我第二次施展五行相生,也没想到会出现如此美丽的画面。 “火齐木难!”老法医一直跟着我们,见到这副场景,失声道。 不得不说,老学究除了固执,知识还是比较渊博的。 火齐木难都属于宝石美玉,两者辉映,如梦如幻。 古语有云: 翡翠火齐,流耀含英。 明珠交玉体,珊瑚间木难。 但我才维持了十几秒,体内的道气就开始枯竭,情急之下,我催动体内木灯,借助它的木气继续炼化阳煞。 半个小时过后,水润的六具尸体完全干瘪,变成了皮包骨,甚至有些发黄,看上去很干脆的样子。 最后一点煞气被烧尽,我脸色发白的收了木灯。 白轩迅速在六人额头各封了一张紫符,免得再有煞气入体。 阳煞被烧尽,也就失去了根基,除非在把他们弄到阳中煞里,否则不会在生阳煞。 不过这里是殡仪馆,被阳煞炼过的尸体,有很多东西盯着,我不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何况,龙虎山也不缺这十来张紫符。 木灯一收,异像也就结束。 我回头看见老法医从头到尾都看着,想到自己所做的贡献好歹有个目击者,颇为得意的问:“大爷,你现在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了吧?” 老法医郑重的点了点头,不急不慢的道:“你们是魔术师!” 我一个踉跄,差点滑倒。 白轩说的没错,这老家伙简直是把固执写在了骨头上,怎么解释都无用。 “接下来怎么办?”白轩完全忽略老法医的存在,过来问我。 “要么今晚你留下来守夜,要么现在就火化。”我道。 “我守夜肯定不行,今晚还得去学校,很多事等着处理。要不你留下来守夜?”白轩问。 我是不想回去,但我才从义庄出来,现在又进殡仪馆,我宁愿回去。 见我拒绝,白轩一咬牙道:“那就烧了!不过搞完都很晚了,那人我就不带你去见了!” 我大概猜到他要带我去见什么人,摆了摆手道:“上面的人我就不见了,有酬劳的话你谈就好,你虽然没什么用,不过我也不和你计较,对半分就行。” 白轩翻了个白眼,没反驳。 毕竟今天的事,他最大的贡献就是贴了几张符。 当然,我也只是说说而已。 今天这事是尸体没有起来,要是起来了,我和他就要角色互换了。 阳煞被除掉,尸体顺利的进行了火化。 结束后,白轩把我送回锦绣庄园就走了,我在花园里徘徊,很不想回去。 不想被新娘子睡! 第九十章 相信新娘子 我回到锦绣庄园的时候,已经是晚六点,外面转悠了半个小时,天就黑了。 我望着屋里亮起灯,新娘子还在餐桌前等我回家吃饭,心里突然一暖。 想着睡就睡吧! 反正都被睡了两次了,多一次也没什么! 我还没进门,肚子里就咕噜噜的响。 进门看到一桌子的菜,我是真后悔在外面浪费了半个小时。 吃完饭,我主动洗碗。 新娘子也没有闲着,在一旁教我使用厨房里的电器。 在这之前,我唯一使用过的电器,就是柳元留给我的手电筒,后面还掉进何发奎的坟里,没捡起来。 现在使用这些先进的电器,还是需要点时间熟练。 新娘子看着我洗完碗筷,换上宽松的衣服,光着脚丫子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机里播放的连续剧。 见我偷偷瞄电视,她换了个频道,换成动画片后,拍了拍旁边的位置,邀请我一起看。 我狠狠的丑了她一眼! 电视对我来说,肯定是极具诱惑,可是她换成动画片,是几个意思? “我去洗漱了!” 我其实很想看动画片,不过这一过去…… 最终我还是忍住了,不能让她小看! 洗漱好,我自觉的脱光衣服钻到被窝里,生无可恋的等着新娘子来蹂躏我、摧残我。 果不其然,我躺下没多久她就进来了,但没有上床,而是把我的衣服收起来,抱去洗了。 回来才跟我说:“我给你买了别的衣服,都在衣柜里,自己找了换。” “嗯!” 我应了一声,心里突然一酸,有些想哭。 好一会,我才缓过来,摸着胸口的叶片。 今天我用了体内的道气和木灯,本以为可以炼化阳煞,结果木灯因为无法点亮,木气有限。 最后一刻,还是看不见帮忙,我才把阳煞之气烧尽。 虽然柳元挂在上面的青色珠子,里面蕴含很强的木气,但我还是怕她受伤。 今天这种事,我不想发生第二次。 只是在这城里,我孤零零一人,不带在身上,还能怎么办? 新娘子收拾了一下房间,洗漱后上了床。 我怕她吸我阳气,人又睡着了,急忙道:“你等等在搞我,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新娘子一听,侧过身,用手杵着头,眼睛水汪汪的看着我问:“小鬼头,话都不会说,什么叫搞你?有什么事赶紧说!” 我想把看不见暂时托付给她,可是开了口,我又犹豫了。 新娘子值得信任吗? “不说?不说那我开始了?” 新娘子作势要掀被子过来。 第九十一章 踹我下床 我当时什么都没想,只想着把看不见抢回来。 结果等我扑上去的时候,才发现新娘子只是吓唬我,她握着叶片,没有发力。 但她刚才的样子,是真的把我吓坏了,扑得比较猛,半个身子都压在她身上。 “咯咯咯!”新娘子见我上当,笑个不停。 见她只是吓唬我后,我也是松了口气。 不过很快她的笑声就停了下来,表情有些扭捏。 我也察觉到那儿不对了! 刚才一着急,我光溜溜的就爬出被窝了,而现在的姿势…… 生在农村,教育落后。 但俗话说没见过猪跑也吃过猪肉,平日里听比我大一点的大哥们聊天,多少听了些荤段子。 夫妻两个,似乎就要像我们现在这样,男的压着女的…… 想到那些话,我脸烫得厉害,好像都烧进脑子里了,有点昏昏沉沉。 好在我还知道羞耻,想着要赶紧爬起来。 可是四目相对的时候,看着那张倾国倾城的脸,我鬼使神差的突然在她红唇上亲了一下! 下一秒,我像是受惊的老鼠,一下蹿进被窝里,拉过被子裹着头,心跳如雷。 好一会,外面都没动静,我被捂得满头大汗,难受得很,才偷偷的拉开被子一角。 本来是想看看新娘子有没有生气,结果被子一拉开,就看到她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在看我。 她是尸修,不知道活了多少年。 就算以容颜论年纪,她也是二十五六,这个岁数,该懂的都懂了。 我虽然小她十岁,可接吻表示什么,她知道,我也知道。 可是她看起来,似乎并不生气! 难道她不仅是想吸我阳气,还是真的喜欢我? 我想到这,又赶紧把被子蒙上,有些害羞。 然而见我又躲起来,她突然就生气了,从被子下面,用脚丫子踹了我一脚,嗔怒的道:“就没了么?” “什么没了?”被她踹了一脚,我有些懵,而且她问的话我也是听得莫名其妙! 见我还反问回去,新娘子更生气了,赌气的道:“没意思,睡觉!” 我能感觉到她转过身,背对着我,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只是“没了么”是什么意思?难道亲一下不够,我还得干点什么? 我想了好一会,实在是想不明白。只是有些担心看不见,又叮嘱新娘子,让她一定要贴身带着。 新娘子没回话,不过应该是听到了。 因为被子下面,她的身子一弓一弓的,时不时还会粗重的喘上一口气,奇奇怪怪的,也不知道在干啥! 我白天道气消耗过大,现在又解决了一件心事,放松下来,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至于新娘子有没有吸我阳气,我也不去想了,反正她吸了,似乎对我也没有什么影响。 第二天一早,新娘子都还没起床,我就被电话铃给吵醒。 是白轩打来的电话,让我赶紧起床,他来接我去学校。 昨天晚上,又有学生走丢了。火山文学 我有些无语,他昨天忙着去处理,没处理好? 还是说…… 想起那些大学生死得蹊跷,我在电话里也没多说。 趁着新娘子还睡着,轻手轻脚的下床,拉开衣柜,里面有不少我的新衣服。 我的衣服旁边,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小衣服,有两个大窝窝,也不知道干啥用的。 我匆匆找了套衣服,跑到卫生间里换上。 出来才道:“新娘子,我今天也要请假!” “嗯!”她似乎有些疲倦,很不情愿的扭动了一下,咕哝着道:“我今天也不上班,你要早点回来,六点以前!” “好!”我应了一声。 出门后我还在嘀咕,就她这懒样,公司不倒闭才怪。 第九十二章 还是她的大 白轩没有让我等多久,刚到小区门口,他就来了。 我在车上就埋怨他,问他是不是没跟上面说清楚,前面六个的事都还没理清,还不知道加强管控。 白轩道:“怎么可能没有说清,我昨晚连夜筛查了一万多人,把命格带水的都挑出来,统一集中在一层楼,有专门的人守着……” 我看了下,他的眼睛的确红得吓人,似乎真的是一夜晚没睡,也没在纠结这事。 不过我告诉他,死人这么大的事,在城里可不是闹着玩,我们要是插手,很可能会吃上官司。 还有就是像昨天那样,出点事就要打电话找人,很误事。 特别学校后山是阳火之地,不是有人在背后操作,就是地下有诡异,都不好处理。 要是事发的时候还得等着打电话,别说其他人出事,我们都有可能交代在山里。 白轩道:“这你就放心,道门已经插手了,我们做起事来不会束手束脚,而且过几天张道之也会到市里,我们解决不了,道门会让他出手!” 南柳北张! 我第一次听到的时候,柳长空和张道之这两个名字,就深深的印在了脑海里。 想不到才来城里没几天,就有接近其中一个的机会。 不过张道之这样的大人物出场,肯定不是什么人都能见得到。 车子很快到学校,我们才下车就有领导迎接。 客套了几句,领导拿出两张特批通行证,我和白轩一人一张。 戴着通行证,所有的地方我们都可以自由通行。 当然,主要是方便我们进出女生宿舍。 白轩昨晚把五行带水的人都集中到一层楼,有专人看守。 这些人都没有出事。 但有两个女生,五行里只有水和火,暗合阳中煞。 白轩单独给她们安排宿舍,还专门抽调了三个女老师陪同。 结果昨天晚上,这两个女孩莫名其妙的失踪了。 具体的经过,,白轩和我一样都不清楚,不过那三个女老师,是最直接的目击证人。 进了女生宿舍,我在走廊上又看见奇怪的小衣服,忍不住问白轩那是什么。 白轩顺着我手指的地方看了一眼,见怪不怪的道:“女生的胸衣!” 见我不太明白,他双手在胸口托了托。 我恍然大悟。 想想新娘子真不害臊,这么贴身的衣服,竟然和我的衣服挂在一起! 就不怕被我看见么? 路过的时候,我悄悄的在心里做了个对比,不得不说,新娘子的小衣服上,那两个窝窝是真的大! 到了二楼,白轩在203门口停下,敲了下门,一个脸色有些苍白,三十来岁的女老师开了门。 里面还坐着两个年纪差不多的女老师,都是神情憔悴,萎靡不振。 可能是年龄差距的原因,我和白轩也没觉得尴尬,进去坐下后,白轩就让她们说一说昨晚的情况。 我们一提昨晚的事,三个女教师的脸色一下就白了,眼里的恐惧再也掩饰不住,身体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 看到她们的反应,我的神情也慢慢凝重起来。 第九十三章 离奇失踪 女老师眼神里不止恐惧,还有担心。 我知道她们的职业特殊,有些话说出来会影响到前途。 于是宽慰她们道:“你们不用顾虑太多,昨晚看到什么就说什么,今天的谈话,就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 白轩也道:“尽可能的详细,因为任何一个细节,都关乎着你们学生的安危。” 给我们开门的女教师双手不安的紧扣,纠结了一会才道:“昨天晚上,我们按照上面的要求,一直守着小阮和小琴,只是到了后半夜……” 她抬头看向白轩,欲言又止。 “你放心,我们不是来追究责任的!”白轩道。 女教师这才道:“后半夜,我们实在太困了,就想着轮班,第一班我守,她们两人休息,可是……” 女教师的眼神再次变得恐惧,声音颤抖的道:“她们才睡下没多久,房间里就传来脚步声,就像是有个看不见的人在来回走动。有几次,它甚至是走到了我面前。我害怕极了,急忙把张老师和李老师叫醒。” “我们醒来后也听到了,脚步声就在房间里!” 怕我们不相信,一旁的两个老师急忙佐证。火山文学 “你们很勇敢!”我插了句嘴,巧妙的打断她们脑海里的恐怖画面。 毕竟我们只是了解过程,并不是来听鬼故事。 “谢谢!”女教师感激的看了我一眼,后续的讲述也顺畅了不少。 大致就是她们都醒来后,做了女生都会做的事,拿着拖把满屋子里打,可是脚步声非但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大,还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声。 这个时候,她们的恐惧已经到达了顶点。尖叫着想去开门,结果门打不开,灯还灭了。 灯一灭,墙壁上就出现了一些绿色的人影,足足有十几个,个个都是青面獠牙,张牙舞爪。 墙上的影子一出现,两个女同学,也就是小阮和小琴突然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见学生爬起来,她们也顾不上害怕了,想把学生拉住,可这一拉,却发现小阮和小琴都还躺在床上…… 白轩和我听到这里,心里都明白,两个女学生是被勾魂了。 只是墙壁上青面獠牙的东西,难道真是地府里的勾魂使者? 看到多出来的学生,三个女老师都被吓傻了,蜷缩在角落里,眼睁睁的看着爬起来的“小阮”和“小琴”穿过窗子,飘了出去。 事情如果只是发展到这一步,还不算诡异。 毕竟离开肉身的魂魄,它们不受阳间实物的影响,可以穿墙过河。 可是当三个女老师回过神的时候,床上的小阮和小琴也不见了。 整个过程里,宿舍的门和窗户都是紧关。 走廊上临时安装的监控,也没有拍到有人从寝室里出去。 讲到这里,女教师停了下来,三个人抱在一起,相互安抚对方。 两个大活人凭空消失,我和白轩也有些无法理解。 “除此之外,你们还有什么发现没?” 找不到头绪,我尝试的问了一声。 我这一问,坐在中间的女教师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去床头翻找。 第九十四章 地藏教 女教师从枕头下拉出一张白纸,递给我。 纸上画着一只眼睛,惟妙惟肖,连眼神都描绘了出来。 带着笑意、透着几分邪恶。 打开的瞬间,我感觉就像是被一只来自地狱的眼睛给盯上了,差点把纸都扔了。 “墙上的诡影消失后,就出现了一只眼睛,短暂的就消失了,只有我一个人看到,这是我凭着记忆画下来的!” 递给我纸的女老师解释,还用手指了下眼睛出现的位置,正好对着小阮和小琴的床。 她要是不说画的,我都以为是照片,毕竟画得实在太逼真了。 后面交谈,才知道她是美术老师。 眼睛除了眼神邪恶诡异,我看不出来什么,于是递给白轩。 白轩看了一分多钟,突然问女老师道:“这眼睛的瞳孔上,是不是还有一道符纹?” 女教师一听,激动的点头道:“对,对,但纹络太复杂了,我没有记住。” “有笔吗?”白轩问。 女教师递过一支铅笔。 白轩拿过铅笔,在上面勾画起来,不一会递给女教师道:“你看是不是这样?” “大概就是这个形状!” 我扫了一眼,线条歪歪扭扭,不过轮廓都描述出来了,我也形容不出它的样子,看起来非常怪异。 远看像是一个少女在翩翩起舞,近看就是一个符纹。 白轩收起纸张,站起来道:“你们可以回去了,记得洗个澡,好好睡一觉,多晒太阳。” 从女生宿舍出来,白轩不等我问就道:“滇南有一个地藏教,他们信奉地藏王菩萨,认为地藏王的眼睛不仅可以看穿三界,还能传递意念,盗取三界之物。美术老师看到的眼睛,就是这个教派的图腾。”火山文学 “你的意思是说,失踪的两个女生,是被意念搬走的?” 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地藏教一直都很神秘,极少在外面活动,关于他们的术,道门也没有多少记载,但图腾出现在这里,足以证明这些天发生的事都跟他们有关!” 白轩担忧的看了眼后山道:“先到山里看看,希望那两女孩不要出事!” 南云少数民族多,信仰也杂,衍生出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不过我熟悉的只有苗蛊、彝药。 地藏教,还是第一次听说。 只是,隐居深山的地藏教,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大城市里? 他们在找什么? 我还在想,白轩就催促我快点上山。 昨天晚上我把看不见托付给新娘子,就是做好了上山的准备。 不过纯火之地,普通人只会感觉到燥热,可对于术士来说,火气会浸入经脉,流入丹田。 轻则修为尽废,重则丹田自焚,死于非命。 我提醒白轩,他看着我道:“不是有你在?” 要是赵麻衣送我的水玉在身上,别说护他一人,在来十个八个问题都不大。 但现在…… “呦,这不是白轩么?” 我还没来得及说,就听到有人跟白轩打招呼。 白轩和我一直在交谈,也没注意前面有人。 不过一看清来人,白轩的脸色顿时就阴了,不冷不热的道:“你们怎么来了?” “怎么?你能来,我们就不能来?龙虎山什么时候权力这么大了?是不是我拉泡屎,都得跟你汇报一声?” 说话的青年一头黄发,短寸。 太阳穴两边留了一撮长发,编成小辫子,一直到腰间。 此时他正甩弄着小辫子,吊儿郎当的看着白轩。 他左边的青年脸型消瘦,穿着一件青色长袍,头上长发盘起,打了个道髻。 上半身看起来正常,可偏偏脚上穿了一双尖头皮鞋…… 右边的青年稍微正常一些,国字脸,短发,手里把玩着两枚铜钱,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他们是谁?”我低声问。 白轩小声道:“中间的是茅山的毛小辫,左边的是青城山的陈二皮,都是招摇撞骗的货色,右边那个是天命门的钱常有,有些能耐!” 我听得一愣一愣,先不说他们的打扮,就这名字…… 难不成道门里的人,都是这副德行? 太让我失望了。 第九十五章 歪瓜裂枣 我没有进城的时候,心里就有了准备,知道迟早会遇到同行。 毕竟时代不同,衣食住行不在是吃饱穿暖、遮风避雨,有点本事的人都往城里走了。 可第一次碰到龙虎山以外的同行,着实是亮瞎了我的双眼。 用城里人的话来说,他们是张扬个性。用农村的话来说,从名字到穿着,全是些歪瓜裂枣。 不过青城、茅山都属于名山大川,来头不小。 至于天命门,我是第一次听说。 但从钱常有手里摆弄的铜钱来看,应该是占卜、命理一脉。 术士想弄死一个人,方法有很多种,所以评判一个人的强弱,也不能单纯的看武力值。 而风水命理一脉,杀人都用不着动刀子。 连白轩都说他有些本事,可见不好惹。 当然,这是龙虎山和他们的恩怨,我不会插嘴插手。 白轩也明白龙虎山树大招风,哼了声,带着我就准备离开。 然而我才挪脚步,毛小辫一个闪身就挡在前面,甩着小辫子道:“小子,毛爷给你个机会,过来跟着我混,等事解决了,两百万,咱们四个人分!” 两百万? 我看向白轩。 白轩摸了下鼻子道:“这事咱们后面说!” “怎么样?”毛小辫问。 我压住心里的火,要是毛小辫看着顺眼点,靠谱点,我真的就临阵倒戈了。 但我也清楚,毛小辫只是想孤立白轩,要是真心想拉拢我,就不会问都不问我的来历了。 “四人分,一人五十万,两人分,一人一百万,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 我说完,笑了笑,一步踏出,踩的地穴,好在毛小辫也没有阻拦,我错身跟上白轩。 “小子,我告诉你,山里这事只有你毛爷能办成!”毛二辫在后面喊。 我没有理会,和白轩一起进山。 一进入后山,热气就从脚下往上升,就像是站在蒸屉上。 我还好,一进去就道气就转换成木气,源源不断的中和脚下的火气。 为什么是木气,而不是水属性? 这点上,我做得比较小心。 这里是强火之地,我体内水属性强压不住,要是引发水火相冲,火脉爆发,瞬间就能摧毁我的丹田。 正所谓反抗不了就顺从,我用木生火,看似是火上浇油,实则也是在消耗火气。 白轩紧靠着我,走了十几米,身上的衣服就被汗水打湿,气喘吁吁。 我适当加强了一些木气,帮他消耗一部分火气。 即便是这样,我感觉他在山里也待不了太长时间。 到山腰的时候,白轩停下来骂道:“妈的,热得受不了了,你就不能想想办法?” “先说说两百万是怎么回事?”我道。 “那是酬劳,不过想要拿到,得解决这里的事才行!” 冷,不会让人的情绪失控。热,是真能把人热疯。 白轩有些暴躁的道:“赶紧想想办法让我凉快凉快,到时候对半分!” 他这样说,我才催动木属性五行灯,不过就在这时,后面传来毛小辫的声音道:“真他妈凉快,不像某些人,都热成死狗了。” 我想起赵麻衣的叮嘱,急忙收起五行木灯。 毛小辫见我和白轩看他,故意把舌头伸得老长,像狗一样哈气,然后道:“白轩,实在受不了,就像这样,把舌头伸出来,散热!” 以我对白轩的了解,他肯定受不了这种气,要上去干一架才能了。火山文学 然而我都往后退了,白轩却回头道:“别理他们,先上山!”。 我刚才看了一眼,发现毛小辫身上有尸气,在看三人一脸清凉,断定他身上带有尸丹。 尸能结丹,至少都是千年起步,想要杀尸取丹,没点能耐做不到。 可惜当事人都忍了,我也不能煽风点火,不然我是真想看看茅山和青城山有什么本事。 白轩加快了速度,即便有我的木气不断中和,到山顶,我和他一样,人都能拧出水了。 但才踏上山顶,一股凉风就吹了过来。 只见原本该是干枯的水潭,现在已经溢满了水。 第九十六章 活卦 我看到满潭的水,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昨天下雨了,可是从路面的情况来看,昨晚的雨应该不大。 何况这里是山顶,没有洪水汇流,在大的雨水,也不可能一夜之间就填满直径二十几米的水坑。 “奇了怪了!”白轩也是喃喃自语。 我没有说话,闭上眼,脑海里浮现出罗盘的样子,开始推演。 那日在房顶上,我算到这里有火中水,但现在看来,远非我想的那么简单。 我推演的同时,在地上走了几步,踏的都是水脉龙穴,每一步踏下,浑身就是一阵凉意,可见水脉旺盛,完全能压得住这里的火。 确定了水脉强盛,并非火中水滴,我睁开眼睛问白轩:“在这之前,这里是不是在施工?” 刚才我也看了下,山顶侧面有一条毛路,上面有装载机压出来的印子。 不过我对情况不了解,问了一句。 “这里本来是要建一个光光亭,但施工没几天就停了。”白轩掌握的信息比我多。 我又问:“停工后才出事,还是出事后才停工?” “出事前的几天停的工!你问这个做什么?”白轩有些不解。 我道:“前天我来的时候,这里火旺水枯。但现在水脉变强,两者相冲,却又能维持平衡,肯定是有人动了这里的什么东西!” “跟施工有关?”白轩眉头微皱:“这好像和我们之前的推测对不上,也不合理!” 我知道白轩说的合理指的是什么。 从女生宿舍出来的时候,我的想法跟他一样,就是地藏教的人想要动这里的东西,然后闹出一系列的事。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出事的时候,水火平衡被打破,证明这里早就被人动了。 至于现在的情况,我的理解是动了这里的东西后,那人也出事了,所以想尽办法想要补救。 而补救的办法,就是让水脉再次复苏,形成平衡。 要做到这点,就需要强水的东西,可是那人不想,或是来不及去找这样的东西。 于是他以魂生阴,以阴生水,害死了六个纯水命的人。 而昨晚的两个女孩是水火命格,刚好可以起到平衡,类似于阴阳鱼的效果。 “你意思是说,地藏教的人出手,只是为了平衡这里?”白轩算是听明白了。 我点点头道:“也可能有一种情况,就是他们也是拿钱……” “妈的,这两人属兔子的吗?跑这么快!” 我说到这里,毛小辫的声音传来,我急忙打住后面的话。 “钱常有,你赶紧算一算,那两妞儿是死是活,人在哪儿!可别让某些人占了先机!”毛小辫看了我和白轩一眼,催促道。 白轩也压低声音问我:“你算得出来不?” 我之前算那六人的位置,只是分析格局,在结合人的本能,做出一个大概的判断。 如果非要给出个准确的结果,那我做不到。 就像现在,格局有变,我之前的猜测又没错的话,那两个女孩就一定在水里。 至于具体的位置,是死是活,我算不出来。 何况就是我算出来了,到时候捞人又要跟毛小辫他们起冲突,不利于救人。 “算不到!”我压低声音道。 白轩听了虽然不爽,但也没有说什么。 毕竟救了人,也不代表这里的事就解决了。 钱常有这时走到了湖边,绕了一圈,选了一个位置站定。 我看他落足的地方刚好是水脉龙头,就知道这人有些本事。 站好后,钱常有手一抖,指尖翻转的两枚铜钱就飞了起来。 铜钱还没落地,钱常有反手一招,收了两枚铜钱,踢了一块小石头落进水潭道:“就在那个地方,还有一口气!” 要不是我在《五行》里看过活卦,听钱常有说水里的人还有一口气,直接就认为他是在胡说八道了。 但他现在用的,就是活卦。 第九十七章 六点回家 卦象卦象,有象才有卦,有卦才能卜。 所以不管是用梅花、龟壳、古钱打卦,都需要有固定的象才能有解。 而这种需要有象才能解的都是死卦,考验的只是解卦的本事。火山文学 至于象,说句不好听的话,就是三岁小孩随手一抛都能打出来。 但活卦就不同了,它看的不是最后形成的象,而是过程中象的变数。 不仅需要手疾眼快,还要有极强的演算能力。 而活卦,自然也是比死卦准。 想不到,天命门的弟子,竟然有这种本事。 白轩见我们插不上手,压低声音道:“我们先下山,然后我去找人!” “等等看!”我有些激动,想看看钱常有算得准不准。 如果他只是卖弄,没有活卦的本事,我还得补上一局下水救人。 钱常有抛石入水,标了位置,陈二皮一甩脚上的尖头皮鞋,一个鲤鱼打挺就跳进水里,一个猛子就不见人了。 直到五六分钟过去,陈二皮才从水里蹿出,一手提着一个女孩道:“还有一口阳气,不过三魂七魄都没了!” 我松了口气,这两女孩也算命大。 她们魂魄是被勾走的,所以留了一口阳气。 也正是因为魂魄离体,失去呼吸,她们才没有被水淹死。 现在只要找回三魂七魄,还有还阳的希望。 毛小辫和钱常有上去帮忙,我在后面道:“你们最好别送去医院,找个地方先安置一下。还有,她们的魂魄是被地藏教的人勾走的,你们要小心。” 阳气吊命,极限时间就是四十八小时。我提醒他们地藏教,也是希望他们能尽快找回女孩们的魂魄。 至于不送去医院,原因就很简单了,就两女孩子的状态,送到医院里直接就进太平间了。 “你在教我做事?你算哪根葱?给我滚一边去玩泥巴去……” 毛小辫对着我就是一顿喷,我摸了摸鼻子,为了救人,也不跟他计较。 白轩拉我道:“你别自找没趣了,赶紧去办我们的正事。” 下山的途中,山里的火气又变强了,可见我的推测是正确的。 这样的话,毛小辫他们今晚就有的玩了,地藏教的人肯定会找他们。 正好他们引开地藏教的人,我们直接去找背后的人。 我给了白轩一个名单,重点就是包工头和校园里的几个大领导。 因为能花钱请人,需要有经济实力。 我们到山脚的时候,给我们通行证的领导早已等着,旁边还有几个医护人员。 显然是在等毛小辫他们。 我们路过的时候,领导都没空看我们,白轩嘴角抽了抽道:“见利忘义的东西,这么快就忘了昨晚老子熬了一宿!” “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别人花钱找人办事,肯定是有本事的拿……”我本来是想开个玩笑,结果白轩脸色一下就阴了。 我急忙闭嘴,不说话了。 不过他反应这么大,我能理解。 高峰上的人,最怕的就是有一天,身边全是人。 龙虎山,无异于就是白轩脚下的山。 他不怕竞争,但害怕会因为自己,玷污了脚下的山。 想想,其实做大门派的弟子也难。 还是我这种轻松,无忧无虑,不用考虑太多。 我安慰他道:“你放心吧!我求财,不会眼睁睁看着一百万溜之大吉,这事我有把握!” 话是这样说,其实我还是有些心虚。 如果动了山里东西的人就是地藏教的人,那今晚我们就没戏了。 除非是毛小辫他们三人都栽了,把机会留给我们。 我刚说完话,电话就响了,拿出来一看,是新娘子打来的,偷偷在一边接起来,她问我要不要回去吃午饭。 我说不回去,她又交代我,晚上六点以前,必须回家。 第九十八章 开始你的表演 我挂掉电话回来,白轩也刚好打完一个电话,问我是不是有事。 中午饭,我肯定是在学校里吃了,不然一来一回要浪费一个多小时。 至于晚上六点回去…… 今天这事,晚上才是关键,不过现在有毛小辫他们,问题应该也不大。 我想新娘子可能是不上班,一个人在家无聊,于是跟白轩说:“我晚上六点前得回家?” “白缨让你回去?”白轩问。 我点点头。 他撇了撇嘴,没说话了。 正好这时山脚的医护人员过来,推着山顶捞起来的两女孩,但不见毛小辫他们。 白轩问:“她们的魂魄,现在还在水里?” “这个就不确定了!”我道:“但肯定在山里,钱常有用的是活卦,估计能卜出来。要不,我们先去吃饭?” 白轩一听,算是把救人的事放了,不在想着去争个高低,看了下时间,带着我去了食堂。 吃饭的时候,白轩一连打了十几个电话。 道门也算得上是一个庞大的独立团体,发展到现在,已经有自己的信息体系。 我对这个信息体系很感兴趣,但白轩似乎有意回避。 这让我心里很不爽,要不是在新娘子的公司上班枯燥,我还不乐意来,毕竟我自己的事都还没处理清楚。 吃过饭,白轩带着我出了学校。 上了车,他才说去接一个人。 结果绕了一圈,去的是殡仪馆,接的是老法医。 我有些无语。 “小伙子,咱们又见面了!”老法医上车就很热情。 想起他说我是魔术师,我心里就来气,懒得理他。 车子上路,白轩才跟我说情况。 老法医已经退休了,不过又被原单位反聘,平时就在殡仪馆里负责看管刑案尸体。 但老人家工作了一辈子,桃李满天下。 我们现在要去检院,就是他的一个徒弟几天前接了两具尸体,很古怪。 白轩查了,那两人,就是负责山顶工程的工头和挖机师傅。 不得不说,道门的信息网是真的强。我本以为要一两天的事,白轩一顿饭工夫就搞定了。 老法医的作用,进门的时候就表现出来了。 要不是有他,我和白轩大门都进不去。 而且进去后,也是老法医带我们去看尸体,省了很多麻烦和手续。 检院的尸体,我们不能随便动,但尸布一拉,我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两具尸体情况都一样,以鼻子为中线,一分为二。 左边寒霜覆盖,微微泛蓝。 右边皮肤松软,隔着手套都能感觉到烫手。 第九十九章 古镇魔窟 我得了好处,也懒得跟老法医计较。 而且他这样,反倒给我们省了解释的麻烦。 魔术嘛!本来就不需要解释。 出了停尸房,我和白轩偷偷的就跑了,没有等老头。 车上我才跟白轩说:“这两人都是碰了山里的东西才会这样,但东西不在他们身上!” 这两具尸体的出现,基本上证明了我的猜测。 我想了下,让白轩给毛小辫打个电话,让他找到学生的魂魄后,只取走两个女孩的,其余六个留下。 “我给他打电话?开什么玩笑!”白轩哼了一声。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事主还活着,要是破了山里的局,他人一死,地藏教的人没钱拿,人就藏了。 只要人一藏,那就意味着结束了。 我们村里的事,就是这样。 最后得到的信息,都是从柳元嘴里听来的。 新娘子说他虚伪,我心里怀疑,可也无从查起。 关乎六条人命,我不想凶手就这样逍遥法外。 我不断劝说,白轩耐不住我磨,才不情愿的给毛小辫打了电话,两句话没说,白轩的脸就黑了。 不过这也在我的意料之中,以张小辫的嘴巴,肯定又是一顿嘲讽。 我假装没听到,免得他尴尬。 打完电话,我才给白轩指路。 天地阴阳,看似相同,但不同的东西释放出来的气息,都存在着细微的差异。 我刚才吸了两具尸体上的阴阳两气,能够分辨出其中差异。 而我利用五行灯,可以感应到整个城内的五行气息。 白轩开车着,七拐八绕一个多小时,最后停在了渡官古镇的一座老宅前。 白轩问:“你确定就在这里?” “是!”这点把握我还有,只是这一去,少不了一场打斗。 我有些心慌。 白轩拉开车门就下车,到门口,直接一脚把大门踹开。 渡官古镇里聚集了唐、宋、元、明、清时期的五山、六寺、七阁、八庙等建筑。 像眼前的四合院,那也是有钱都买不到的东西,大多是祖传。 住在这种地方的人,家里多少都有些底蕴,难怪土里挖出的东西都敢拿。 只是白轩这样做,有些…… 我正想让他温柔点,毕竟是古物,结果他踹开门,直接就冲进大院。 “没人!” 白轩扫了一眼,偌大的四合院,一点人气都没有。 “在里面!”到了这里,我的感应更加清晰。 白轩一听,穿过院子,推开正房的门。 现在中午一两点,可门推开,屋内一片漆黑,光完全照不进去。 “小心点!” 我提醒白轩,同时把藏在腰间的桃木短剑抽了出来。 往里走了四五步,门突然就关上了。 黑暗中,有绿色的光浮现,照得周围阴森可怖,如同阴曹地府。 随着绿光渐亮,墙壁上出现了一些青色面獠牙的恶鬼,张牙舞爪,仿佛随时都会扑来。 见到这些影子,我就知道找对了。 只是伴随着诡影的出现,我大脑里就响起类似梵语的念诵声。 那声音空灵幽森,直通灵魂,勾魂夺魄。 第一百章 白轩的怒火 如果是普通人,这声音只要听上一秒,魂魄就被勾走了。 但我和白轩有道气护着神魂,念诵声听着也只是有些烦躁,如同脑子里进了苍蝇。 白轩不理会,我也没管。 大户人家的古宅,都是几个进深。这里被人布设过,相连的房间都被打通了,形成了一个长长的封闭通道。 我们往前走了十来米,突然有一个诡影动了一下,从墙上走出,化作一道影子就朝我扑来。 “找死!”白轩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影子才扑来,他就一脚飞踹出去。 “砰”的一声巨响,诡影像破麻袋一样,被踹得飘了起来。 不过它没有飞出去,因为白轩踢腿的时候,手已经扣住他的脖子,用力一拽,直接拽出一个黑衣人来。 黑衣人才出现,白轩一个飞膝就顶在他小腹上。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等他松手的时候,黑衣人已经软到在地,弓成了虾米。 我这才过去补了一脚,把人踢晕。 但白轩制服了一人,我脑海里的吟诵声就变大,周围的诡影都在移动,朝我们围了过来。 “天地阴阳,五行现!破!” 我手中掐诀,道气外放,聚阴阳,化五行,随即双手挥出,五行之力化作两道飞虹,左右打出,击碎墙壁上的诡影。 诡影一散,脑子里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只是少了绿色幽光,房间里暗得伸手不见五指。 而在黑暗中,我清晰的听到身后有个脚步声。 “小心!” 我正准备回头,白轩在黑暗中拉了一把,擦着我的左腰一脚就踢了出去。 “砰!” 一声闷哼传出,有人被他踢飞,不过那人落地后就没了动静。 武力值高的人,都能听声辨位。 但对于我来说,就只能听出个大概位置,做不到白轩这么精准。 只是那人似乎没有失去行动能力,落地后就销声匿迹,搞得我有些紧张。 白轩定定的听了几秒,见没动静,让我跟上,继续往里面走。 我两眼一抹黑,什么都看不见,但白轩似乎能够夜视,走得非常快,我有些跟不上。 “等等我!”听着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我急忙喊了一声。 也就是我开口的瞬间,耳边扑来一道微风。 是刚才被踢飞的人,他利用我说话的声音,再次发起偷袭。 两次都是我,这是柿子挑着软的捏? 不过他这次想错了。 我虽然没有听声辨位的本事,但他出手的时候有道气释放。 也就是他出手的瞬间,我捕捉到他的气息,反手就是一剑。 道气在桃木剑上亮起,砰的一声,伴随着骨裂的声音,那人又一次飞了出去。 见他飞出去,我心里还有些忐忑,也不知道刚才戳的是什么地方,要是戳到脑袋,估计没命了。 白轩这时找到一根蜡烛,点燃后高高举起。 微弱的光在黑暗里也会显得特别的亮,我这才看清周围不是墙壁,而是一些从屋顶垂落的白布,刚才的诡影,就是通过某种投射,显化在这些白布上的。 白轩掐了一截蜡烛芯,带着火焰朝我身后弹去,照出地上躺着的两个黑衣人,他们脸上都带着面具。 白轩走回来,扯下他们的面具,露出两张正常人的脸。 见都还活着,我也是松了口气,生怕把人打死了。 白轩捏住两人脖子上的血脉,不一会两人就陷入深度昏迷,没有两个小时醒不过来。 确保两人都没有反击能力,白轩才举着蜡烛过去,照向身后的墙壁。 墙上有彩绘,画的是一些青面獠牙的恶鬼,但这些恶鬼,又都是坐在佛门莲花宝座上,邪恶中透着佛光。 看起来,这里好像是地藏教的一个法堂。 难道说我猜错了,东西就在地藏教的人手里? 第101章 蛟珠 我刚想问白轩,毕竟他了解地藏教。 结果回头他就把蜡烛递给我,一转身就运足道气,双手往前猛地一推。 白轩体内道气演化,有龙虎虚影从手中飞出,随即轰隆一声,墙壁被他硬生生推倒,砖石散落一地。 里面依旧是一间房屋,就在墙壁被推倒的瞬间,黑暗中出现了一只巨大的眼睛,那眼睛像是受到惊扰的巨兽,一点点睁开,露出血红色的瞳孔。 “别看!” 白轩第一时间出声提醒,可惜晚了。 我凝视那血瞳的瞬间,就看到里面有个美女在翩翩起舞,身体顿时就不能动了。 随即那美女朝我飞了过来,眼看就要跟我脸贴脸的时候,美女突然变成了一道符,朝我眉心就钻。 “砰!” 一声巨响把我惊醒,身体也瞬间恢复了行动能力。 最后一刻,是白轩用龙虎天师印挡下了那道符。 短短几秒,我一身冷汗。 这种对身体完全失去支配的感觉,已经不能用恐惧来形容。 刚才那道符,如果打入眉心,我的三魂七魄都会被封。 白轩找到机会,嘲讽我道:“真是一点用都没有!” 这时那只巨眼瞳孔突然转动,里面的符纹变幻。 白轩冷哼一声,把手里的龙虎印扔了过去。 龙虎印一砸进去,龙腾虎扑,几秒就把那只巨眼造得七零八落。 从散落的碎片来看,那玩意似乎是泥塑。 白轩收回龙虎印,等了一分钟不见动静,我才点着蜡烛过去。 用脚踢了一下,不是泥土,捡起一块,我脸色一下就变了。 是通灵土! 通灵土,名字很好听,可是制作的方法,我只能用丧尽天良来形容。 这种土,需要用三岁以下孩童的天灵骨烧制,而且生前还要身体健康。 因为三岁孩童头顶灵骨没有闭合,一个健康的天灵骨,可以保留通灵的能力,这样才能附魂。 制作这样一只眼睛,至少需要五十多个孩童! “我现在才发现,毛小辫骂龙虎山狗屁不是,一点都没错,你们真的是狗屁都不是!根本不配成为道门头领!” 我拿着陶土,仿佛能听到这些孩子临死前的哀嚎。 骂出来的话,也是由心而发,不怕得罪人。 白轩难得没有变脸,无奈的叹了一声道:“世界太大,单凭一个龙虎山管不过来!何况现在的道门,为了利益,就是一盘散沙。” 我冷笑了一声,体内道气瞬间爆发,朝着破眼球背后的墙壁就是一脚。 格斗的技巧我没有,但一身道气释放,踢碎一堵墙问题不大。 我踢中的地方,砖石龟裂,散落后崩碎,露出一个不大的密室。 里面,盘膝坐着一个体型肥硕的男子。 他双手合在小腹,手心托着一颗蓝色珠子,全身缭绕着火气和水气,红蓝相交,似神似仙。 他头顶的两股力量不停的碰撞,然后散开,但始终都在他头顶凝聚,无法向外扩散。 周而复始。 “蛟珠!” 白轩眉头微皱:“想不到这世上,真的有这东西存在!”火山文学 学校后山丢的东西,应该就是这颗蛟珠了,也只有它,才能完全能压制强火。 但这东西不会是天然生成,所以山里的水脉,是有人用蛟珠引出,平衡强火之气。 能屠蛟,必是强者。 白轩认出蛟珠,过去就要取。 我急忙拉住他道:“别乱来,这人是养珠人,他的三魂已经和蛟魄相连,一旦碰到人气,珠子就会入体,到时候他就会拥有蛟龙之力,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现在的情况已经超出了我猜测,但好在东西找到了。 至于背后是地藏教还是另有其人,有什么阴谋,都不重要了。 白轩眉头微皱道:“碰不得人气,那怎么办?” 蛟龙有魄,遇魂则容。 眼前的胖子,魂留魄散,而且和珠子已经有了很深的联系。 我们还真的是没有办法,就算把张小辫他们叫来,也一样只能看着。 但好在我有帮手! 第102章 叫她帮忙 我拿出电话,准备打给新娘子,让她过来帮忙,结果掏出电话,发现信号很差,打不通。 白轩见我拿出电话,知道我要找人帮忙,说道:“信号不好的地方,电话打不通,但短信能发出去!” 短信? 那个懒婆娘在家里,估计不是看电视就是睡大觉,要是看不到短信怎么办? 我回头看了眼黑漆漆的后面,这会儿出去打电话,我一个人不敢,白轩跟着去,我又怕这里出问题。 最后我还是选择发短信,我问了白轩详细地址,一并发了过去,让她过来帮忙,晚上请她吃饭。 白轩的方法还真有效,我拿着手机晃了几下,短信就发出去了。 蛟珠的气息被养珠人锁着,对我们造不成伤害,发了短信,我和白轩就找了个地方坐下休息。 白轩道:“现在看来,幕后还是地藏教的人!” “等晚上毛小辫他们有结果,就知道背后的人是谁了,到时候一个都别放跑!” 我说着,不停的看表。 新娘子让我六点回去,可是这一混,都已经快五点了。 不过她要过来,我回不回去都一样了。 这样一想,我稍微不是那么担心。 完全不担心,那是假,毕竟她太凶了! 白轩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我聊天,话题聊到凶土上,我问他有没有见过。 白轩摇头。 说自己见过最凶的土,就是昆仑山里的冰地尸土,里面三分土就有一层尸,让人毛骨悚然。 我一听就知道不是柳元说的凶土,毕竟柳元不可能跑那么远。 不过听白轩说起他经历的事,我也是非常感兴趣。 而且他们去处理这些事是有酬劳的,有的是帮人,有的是道门的悬赏。 像这次学校里的事,学校方面开价两百万。因为邪术害人,道门又颁布了悬赏,不过道门给的都是一些符箓法器。 我越听脸就越黑。 要不是遇到毛小辫,我都成了个彻彻底底的打工人了。 不过白轩现在说出来,估计是不会在做周扒皮了。 我两聊着聊着,时间就到了六点。 白轩有些等不及的问:“你叫的人来了没有?” “没回信息,但只要她看到信息,一定会来!”我肯定的道。 我老是觉得新娘子凶,可从认识到现在,她好像一次都没有凶过我。 所以我觉得她凶,只是心里作祟。 这种害怕,有点类似在学校的时候,害怕老师一样。 其实,老师是不打人的。 我又发了个短信,问她来了没有。 没一会,新娘子就回了一条信息,但没有说来没来,而是让我找个人多的地方呆着。 看短信时间,似乎是六点前就发的信息,只是我信号不好,现在才收到。 人多的地方? 我眉头微皱,她这是喜欢热闹? 可我是让她来帮忙,不是来凑热闹,何况蛟珠还在这里,我怎么可能走开。 莫名其妙! 我嘀咕了一句,揣了手机。 但我都还没有坐回去,耳边就传来了“哗哗”的水声。 这种声音,我熟悉得不能在熟悉,简直就是刻在了骨子里。 黑水城! 第103章 利金幻刃 我听到水流的声音,全身汗毛就都倒竖了起来,五行灯第一时间飞出,形成五个光环缭绕在身边。 白轩也站了起来,把我手里的蜡烛接过去,一口道气吐出,蜡烛的火焰顿时蹿出半米,把整个黑暗照亮。 烛光下,黑色的水正在从外面的房间流进来,宛若一地的黑蛇。 伴随着“哗哗”的流水声,还有两个沉重的脚步声紧随其后,不一会,两个黑衣人出现在断墙外,是被白轩弄晕的两人。 但现在的他们一看就不正常,被黑水操控了,身上缠满了铁链。 直到这时,我才明白新娘子为是么让我六点回去,不是让我去陪她,而是算到黑水城的人会来找我。 当时在河边,我跟黑暗里的人说,同岁之中,随便放马过来。 但现在看来,黑水城并没有遵守这个约定。 白轩见两人拖着铁链要进来,双手上下一合,把龙虎天师印放在手心用力一搓,金龙金虎就扑了出去。 然而龙虎天师印几次使用,上面的力量所剩无几,加上那黑色铁链非同寻常,撞击之下,两人只是后退了两步。 两人站稳后,黑水蠕动,他们再次逼近。 白轩一看,拿出两张紫符打出,逼退地上的黑水。 黑水一退,两人也被拉扯着后退,让出了出口。 “你在里面看着蛟珠,我出去对付他们!”白轩交代了一句,金龙金虎护身,趁着两人还没堵住出口,钻了出去。 “小心黑水,还有怨藤!”我提醒了一声,慢慢退到养珠人身边。 白轩的战斗技巧很强,加上金龙金虎护身,直接跟两人硬钢,连续的攻击下,把两人逼退。 但只要他们身上的怨藤还在,两人就只是傀儡,不知疼痛,会战斗到灵魂枯竭。 如此消耗,白轩根本扛不住。 我深吸了两口气,平复心里的恐惧。 这种恐惧,并非来自对黑水的恐惧,而是恐惧两年前留下来的后遗症。 克服了心里的恐惧,我准备出去帮白轩,至于这里,是个封闭的密室,只要守住出口,怨藤也进不来。 然而我才踏出半只脚,密室的墙壁上就出现一些黑色线条,用五行灯一照,是黑水渗了进来。 三面墙壁上都有,而且速度极快的就在地上汇聚,形成一个包围圈朝着我和养珠人收拢。 我催动五行灯,第一时间把养蛟人护住,同时扩大五行灯环绕的范围。 黑水忌惮五行灯,纷纷退开,汇流成一个水潭,紧跟着就往上涨,形成一个人形。 “黑水之下,皆是我土,黑水之上,必杀!” 黑水形成的人形发出酸涩的笑声。 “装神弄鬼,黑水城不过如此!”我双手迅速掐诀,点亮唯一能点的金属性灯,反手就打了出去。 金利之气释放,幻出一把金色巨刃,飞扎过去,刺破黑水。 黑水一破,里面的人就露了出来,全身笼罩着黑袍,只露出一双闪着黑光的眼睛,他手里握着一块黑水令,挡住了金利之气幻出的巨刃。 金利之气被挡,黑水令上迅速伸出怨藤,那些怨藤蛇形扭动,缠了上来。 我点亮的灯火本来就不强,被远藤一缠,顿时熄灭。 灯一灭,幻剑顿时崩碎,黑水令上的远藤就扭成一把剑,迅速朝我刺来。 火山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