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视剧中的王牌特工》 第1章:表舅 年7月3日。 一艘客轮在海面上前行,面对着已经能看到的港口码头,在大海之上漂泊了一月的人们,忍不住欢呼起来。 只不过,欢呼声大多都是各种口音的美式英语,只有寥寥几声才属于国人。 客轮左侧通道护栏前,两名白人夹着一名年轻的国人站在船边。 凝望越来越近的港口,其中一名白人问: “亲爱的张,这里真的能让我们的资产扩大十倍吗?” 年轻的国人笑了笑,遥看着远处的城市,道:“我将这个数字说得有点低了,可能是二十倍、也可能是五十倍,或者……是一百倍!” 白人目瞪口呆,然后飞快的计算了起来。 他带着两万美金来到了遥远的东方,如果翻一百倍的话,那就是……200万美刀! 200万美刀啊! 这是张常说的画大饼吗? 名叫约克的青年深深的看着张安平。 他确信这不是画大饼。 因为他知道,张是一个神奇的财富魔法师。 在四年前,他还是一个挣扎在温饱线上,因为政府以工代赈才有了工作的建筑工。 可现在的他,却因为卖掉了在超市所持有股份的一半,变成一位身怀两万巨款且还有价值两万美刀股份的巨富! 而在一个多月前,张告诉他们,跟着我去神秘的中国,十五年后,我保证让你们的手里的两万美刀,翻十倍! “我后悔了,我应该像你一样卖掉我所有的股份!”约克后悔不已的说。 “是的,我也后悔了——张,你应该早早的告诉我们可能会翻一百倍,这样我也会卖掉我所有的股份。”另一名唤做比安奇的白人青年也后悔的说。 张安平笑看着两名同伴,淡然道:“你们是不是忘了我曾说过的话:永远不要把鸡蛋放进一个篮子里!” “跟着我,你们将有九成的机会将手里的现金翻几十倍,但还有一成的可能是打水漂——而那些股份,到时候将会成为你们下半辈子衣食无忧的保障!” 比安奇耸肩摊手:“张,我们总是说不过你。” “我亲爱的朋友,如果你能说得过我,那就证明我说的是错误的——好了,远东的明珠即将抵达,从现在开始,请记住我之前说过的话,你们和我是陌生人,明白吗?” “OK!那我们现在就离开?” “对,现在就离开——记住我说的话,下船后找工部局,注册你们的贸易公司,你们所需要的人员,将会在下一艘船来的时候一起抵达,届时请代我向他们表示由衷的感谢。” “OK!” 两名年轻的白人勾肩搭背离开,望着两人的背影,张安平轻轻摇头。 希望他们能一直谨记,他们之所以发财,是因为我张安平带着他们。 张安平收敛心绪,凝望着越来越近的大上海。 1931年9月18日,一个无法被中国人所遗忘的日子,他穿越而来,灵魂取代了前身,成为一名叫张安平的15岁少年。 1932年9月,他背井离乡,远赴美国。 四年后的今天,在距离全面抗战爆发还有一年的时候,他带着在美国打拼了四年获得的财富,回来了。 凝望着越来越近的城市,面无表情的张安平突然笑了起来,轻声呢喃: “我至亲至爱的表舅,你的外甥回来了,你开心吗?” 他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他表舅那张脸: 浓眉而大眼,尤其是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对了,表舅现在……应该在调查统计局当他的二处处长吧? 客船终于靠岸,一名名经过了月余跋涉的旅客,或好奇、或凝重、或忐忑、或兴奋的踏上了坚实的大地。 张安平推着为他赚了第一桶金的旅行箱,贪婪的呼吸着属于祖国的空气。 四年前,他离开的时候,一二八淞沪抗战的硝烟还没有散尽,四年后回来,八一三淞沪会战的的硝烟,只剩一年了! 【多灾多难的母亲啊……】 张安平目光变得坚毅。 苦难的岁月即将到来,中华民族的灾难篇章,即将开启。 作为一个穿越而来的中国人,他将经历并参与这灾难的篇章! 滴滴滴 码头传来了汽车的鸣叫,张安平循着声音望去,看到了这辆还在摁着喇叭的军车。 透过车窗,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浓眉大眼,虽然带着墨色的眼镜,但依然能感受到目光中的严肃。 “表舅!” 张安平立刻换上一脸的喜色,拉着箱子小跑到了轿车处。 “上车。” 表舅看了眼已经大变样的张安平,淡然的说道。 张安平瞄了眼司机。 果然,是老郑! 混的可以啊,才几年功夫,就给表舅兼职司机了。 他不动声色的上车,一脸欣喜的道:“表舅,我可真没想到你能在百忙中出来接我!” 表舅强忍着喜悦,故作生气道:“哼!我被你妈埋汰了整整四年!四年前是我把你送到船上,无论如何,四年后我说什么也得把你从船上接回来了!” “哈哈,表舅,你跟我妈就是针尖对麦芒,别扯我——表舅,这个送给你,美国飞行员都戴这个,比你这眼镜时髦多了。”张安平说着就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打开后取出精致的眼镜,主动拿下了表舅的眼镜后将其为他带上。 这是张安平的“发明”,卖给了博士伦后成为了美国飞行员的标配,开放民用后为博士伦赚足了美刀。 嗯,张安石就是一个搬运工,把人家的东西提前搬运给人家,并赚点小钱钱…… 表舅很喜欢这幅眼镜,但惯于严肃的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反而淡淡的问:“信里你从不说在哪求学,学了什么——现在能说说吗?” “表舅,别我一来你就追问这个啊,我想吃年糕、生煎包、混沌、蟹壳黄……”张安平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堆馋了四年的小吃。 表舅冷着脸打断:“说正事!托人给你找的学校,你上了三天就跑了!你知道你爸爸差点气成什么样了吗?你表舅我为了给你找学校费了多少力气?你一声不吭就跑了!” 张安平“不敢”“卖萌”了,只好老实道: “表舅,我根本不想学经济!日本人从甲午年开始就磨刀霍霍,日俄战争、吞并朝鲜、胶州湾、九一八、一二八、热河战役、长城抗战、华北事变,日本人的狼子野心已经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中国一退再退,退无可退后迟早得一战!国家存亡关头,你让我学经济?我学的下去吗?” 表舅等张安平说完,冷不丁的道:“所以你就跑去学间谍?” 张安平装出一脸震惊:“你、你、你怎么知道的?” “哼!”表舅冷哼一声却没有解释。 张安平老老实实道:“我本来想学打仗,但后来一想,我们国家会打仗的人大有人在,可搞情报的却少之又少,再加上表舅你就是搞情报的,所以我就学情报了,正好能给你帮忙。” “真是这么想的?” “当然啊!而且情报这一行作用也特别大,一份情报救几千人几万人是常有之事,有时候战局都能因为一份情报改变——郑大哥,你说是不是?” 开车的郑耀先赞同道:“处座,我觉得安平说得没错。” “哼。”表舅冷哼一声。 他当然也是这么想的——张安平之所以能在美国成功进入间谍学校,当然也有他的功劳,要不然在《排华法案》笼罩的美国,张安平一个无权无势的外国人,怎么可能进入联邦调查局所属的间谍学校。(这时候的FBI没有专门的间谍学校,剧情需要它就必须有!) “表舅,别生气哈——对了,我当初走之前举报的共党,你逮到了多少?举报共党可是有奖金的,你是不是该给我也发点奖金?”张安平故意做出财迷样。 开车的郑耀先不由竖起耳朵,他没想到过去那个总是喊他郑大哥的小家伙,居然悄摸的举报过他的战友! “奖金?哼!不收拾你就不错了!” “啊?举报共党还有错了?”张安平一脸的“震惊”。 “你举报的那个人不是共党!他是党务调查科的特工总部故意派到学校里找共党的自己人!因为你的举报,特工总部白白浪费了人力物力!” 张安平一脸的瞠目结舌,半晌才无奈道:“我还以为我立了功呢。” 表舅冷声说:“切记,干这一行,一定要喜怒不形于色,别什么都挂在脸上——这么点打击你要是承受不住,就不要干这一行了!” “是,我记下了。”张安平一脸的无精打采。 两人又陆陆续续说了许多闲话,张安平的心情“好转”后,献宝似的打开了自己的旅行箱,将一堆器械拿了出来: “表舅,你看这都是我买的器材——你猜猜这都是干什么的?” 表舅瞄了一眼后,用略带夸奖的口吻说:“你忘了你表舅我是干什么的吗?你倒是有心了,知道表舅缺什么!” 张安平紧张道:“啊?表舅,你不会黑我的这些宝贝吧?” 表舅凝望着张安平,墨镜后面看不见他的眼神,一个含义丰富的字从他嘴里发出:“嗯?” “好吧,都给你。”张安平一脸肉疼:“这可是我四年赚到的所有钱换成的宝贝疙瘩啊!” 表舅看张安平一脸的心疼,不由在心里暗笑,随即大度表示:“不会直接充公——你这东西有渠道购买吗?” “有,我同学就搞这个,表舅你要吗?” “回头我让财物科的人联系你,每样订购30——订购20套吧。”表舅本想多订点,但考虑到特务处最近被一处和三处压的有些喘不过气,经费比较紧张,考虑到自家表妹夫那掏钱时候的黑脸,只得砍掉一些。 要多搞钱啊! 张安平面上答应,心里却喜笑颜开,瞧瞧,自己的贸易公司业务这不就开张了嘛! 他虽然心里高兴,但面上却仍旧无精打采,又装模作样道:“表舅,这其实是我准备的教学器材,你不是有个洪公祠特训班吗?我能到你那去吗?” “你想做学生?” “做老师好不好!我这水平,当老师绝对是最好的老师!我可是极其专业的!”张安平吹嘘起来。 表舅回想着张安平的成绩,心里倒是默认了——他这外甥学什么都快,而且还是过目不忘。 他心中一动:“你真想当老师?” 张安平理所当然道:“当然啊!学了这么久,总不能全塞我脑壳里不出来吧?日本人越来越过分,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要打大仗,我总得给咱们国家做点什么吧?” “洪公祠那边办了三期就停了,不过我正有再办的打算,你先等等,新班开始的话,你就先做一个见习教员。” 张安平“恬不知耻”的道:“我觉得我能做班主任。” 表舅被气笑了,洪公祠特训班搞了三期,他连班主任都没混到,你一个小屁孩还想当班主任? 第2章:“群众” 张安平的家搬了。 表舅发迹后没忘曾经在上海收留他的表妹和表妹夫,在张安平出国没多久就将他们带到了南京,给父亲谋了一个管钱的差事。 不过曾经在上海蜗居的房子却被父亲买下来了,大概是留个念想。 表舅让开车的郑耀先将张安平送到了买下的故居,自己却没上去: “我还有事就不上去了。你先在上海呆几天,等我事办完了和我一道去南京。” 张安平当然是满口答应:“好。” 郑耀先提出要送张安平上去,却被张安平摆手拒绝。 目送表舅离去后,张安平收起脸上的笑意,边上楼边回想一路和表舅的对话,确定没有一丝一毫的疏漏后才安心下来。 没办法,表舅的名声太大了,虽然现在还不怎么有名,可未来却是一个让无数人心惊胆战的存在,还是小狐狸的自己,可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大意。 和邻居打着招呼上楼,打开了尘封的小屋。 没有霉味,从痕迹上看才打扫过不久。 应该是表舅找人打扫的。 张安平露出笑意,真幸运能有目前的身份,要不然哪能有这么容易得到这位特工之王的关照? 未来大名鼎鼎的军统六哥,这时候都老老实实兼职司机呢! 自己要是没这一层亲属身份,别说去美国镀金了,估计在混乱的民国,生存都成问题了。 将母亲特意留下的褥子铺好,躺在床上张安平安心等待天黑。 天终于暗下来了,张安平简单换了一套衣服后,带上了自己的包离开了屋子。 在一间饭店的厕所中他完成了换装,贴了胡子、做了伪装后重新走出,随后找了辆人力车,用略带沧桑的声音道: “同济附属中学宿舍。” 他要去同济附属中学找一个人报道。 这个人就是他从“郑亮”手里救下来的我党特工——岑庵衍。 张安平四年前临走之际举报的“共党”郑亮,其实就是冲着他来的——对方以爱国青年的身份组织了无数爱国学生,进行各种活动,目的就是将这位代号“雨花石”的特工揪出来。 不过郑亮的运气很衰,碰到了张安平这个自带系统的穿越者,根据系统的提示张安平偷偷跟踪,确定了郑亮特工总部特务的身份。 岑庵衍见郑亮带着学生行事贴合我当作风,但明显无知者无畏,不讲究策略,有心将其吸纳进我党——关键时候张安平出现阻止了“雨花石”的行动,并言之凿凿的确认对方是特工总部的特务。 岑庵衍虽然躲过了一劫,但并未信任拉了他一把的张安平,反而主动切断了和组织的联系。 张安平因为不久将要出国,也没有着急和岑庵衍联系、坦言。 不过到美国卖专利、捣鼓生意挣到钱以后,他便以“群众”的名义每月向岑庵衍提供一笔巨资,过程持续了三年多。 这笔不菲的活动资金让本打算从同济附属中学撤离的岑庵衍踌躇起来。 每月至少八千美元的神秘汇款,这种规模的援助能极大的宽裕组织的活动资金,在无法联系到对方的情况下,岑庵衍只能进入静默,除每月向组织移交资金外,不和组织任何人产生横向联系。 现在张安平回国了,当然得找岑庵衍跟组织取得联系。 同济附属中学宿舍区。 岑庵衍正在宿舍里悠然的看着书。 书是三国演义,但看书的人却半晌都不翻页——明显是心不在焉。 突然,有人敲响了宿舍门。 岑庵衍本能的一惊,不是紧急联络人惯用的敲门手法。 他平息下不安后用平静的声音道:“谁啊?” “我,找岑老师有事。” 岑庵衍上前开门,没想到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看上去三十多岁的汉子。 他打量着对方,心里判断对方什么人,正欲询问,对方却主动走了进来,主动关了屋门后坐下。 张安平打量着岑庵衍。 四十余岁的知识分子装扮,面对自己“无礼”的行为,满脸的不悦和疑惑、还有几分警惕——将一个正常人面对陌生人无礼闯入后的反应演绎的淋漓尽致。 张安平率先开口:“岑老师,一别四年,风采依旧啊!” “你是?” 张安平微微一笑,脱下帽子开始卸妆,很快将本来面目展现出现。 岑庵衍目光闪过震惊,紧接着就被疑惑取代:“你是何人?为何要如此?” 他认出了张安平,尽管四年来张安平的样貌变化很大,但还是被他认出来了。 四年前,正是张安平阻止了他联系郑亮的冒险行径——当组织确认张亮是特工总部的间谍后,岑庵衍又惊又怕,对张安平更是好奇。 可张安平出国后没有回归,他又因为神秘汇款不得不静默,便只能将此事装在心里。 可现在,张安平却乔装打扮后出现在了他身边。 为安全考虑,他只能装作不认识。 张安平当然明白岑庵衍是故意认不出自己的。 要取得地下工作者的信任,难度可不易。 幸好他早有准备。 他从包里掏出一叠汇款回单,一一摆在了桌上。 虽然都是英文,但岑庵衍还是一眼看出了这正是自己这四年来收到的所有汇款的回单。 岑庵衍震惊不已,但地下党的本能却让他满是怀疑,他一脸疑惑道:“你这是何意?” “岑老师,你应该确定了郑亮的特工身份了吧?” 岑庵衍继续疑惑:“你在说什么?郑亮?郑亮是……我想起来了,你说的郑亮是……” 这都不行? 地下党的警觉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高啊! 张安平无奈道掏出一本书:“岑老师,我记得最后那次见面时候,你拿的就是这本书吧?” “我最先汇的12笔钱的数字,第一个数字减7,第二个数字减1,第三个数字减加8,第四个数字加1,得出的数字两两一组,每组数字各加1——你在这本书上找找就有答案了。” 减7减1?加8加1? 71、81? 岑庵衍听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信了。 因为这两个数字对共产党人来说很有意义。 但他还是验证起来。 张安平一共汇了三十多笔钱,这些钱的数字他都铭记于心。 快速算出答案后,岑庵衍就翻书找了起来。 我、是、张、安、平、我、要、加、入、共、产、党! 面对得出的答案,岑庵衍最后一缕怀疑终于没了。 可岑庵衍马上更疑惑了——一个现在才堪堪20岁的学生,四年时间,哪来的近三十万美元? “岑老师,你是不是在惊讶这笔钱的来历?您放心好了,这钱呢是我在美国挣的——”张安平看出岑庵衍的疑惑,又将一张花旗银行的存单掏出来摆在桌上: “这是5万美刀,是我这段时间能抽出来的最大可动用资金了。” 岑庵衍难掩激动:“安平同学,你这是……” “我想说这是党费——不过我肯定不够格。”张安平自嘲笑道:“钱代表不了我的态度,但毕竟是我的心意。” 张安平说罢,掏出几张纸:“这份是我这些资金的来源说明——起家的资金是卖专利换来的,后面就是搞投资、开超级卖场。美国人那边有排华法案,直接信息是查不到我的,不过根据这个线索,你们应该能查到我身上。” “这是我目前的履历——在美国的履历也写到了,您可以看看。” “这是我的家庭成份表,我在国民政府中任职的亲戚都列举了,欢迎贵党摸查——总而言之一句话,我向往中国共产党,想和你一样成为她的一份子!” 张安平说到最后便严肃了起来。 他没说谎,但凡从后世过来的任何一个人,对加入这个伟大的组织都是充满了向往——缔造了新中国的前辈们,正是一群最最纯粹的人。 能和这样的人并肩而战,谁不愿意?! 岑庵衍能感受到张安平深深的诚意。 他粗粗扫了一眼张安平的亲属表,但看到一行字后却不由变得目瞪口呆。 表舅,姓戴名春风,现任JSWYH调查统计局二处处长。 此军统还不是日后著名的军统,只是捏合了党务调查科、复兴社特务处的一个统称。 但岑庵衍是地下党,又岂能不知那位的名头? 他瞠目结舌道:“你表舅他……” 地下党员的心理素质是极佳的,但当雷足够大的时候,依然能让他们失态。 就像现在的岑庵衍。 不等岑庵衍说完,张安平就郑重其事道:“是的。” 岑庵衍心中天雷滚滚。 那位的外甥啊,居然主动投靠我党来了! 强按捺下心中的震惊,岑庵衍解释道:“你这个情况,我得向组织反映才能批准,还有,加入我们组织是需要审查和考察的,不可能你说加入就加入。” “我一点我知道,因为我对贵党非常了解。岑老师,三天后我还会登门拜访。” 张安平说完就提出告辞,岑庵衍没有挽留,等张安平化妆完毕后就送他离开,目送着张安平远去,岑庵衍好不容易平静的表情又变得精彩起来。 “群众”终于露面了,但其真实身份却更让人心惊,打量着手里的五万美元的存单,岑庵衍的心慢慢的平静下来。 不管有没有诈,这笔钱是实实在在的! 第3章:系统 次日,岑庵衍艰难的等到了放学,然后他便迫不及待的离校,来到了常来的书店,购买了两本书。 买一本,是一切正常,两本,是请求见面的信号。 请求见面的信号很快就传到了岑庵衍上线的耳中。 因为岑庵衍每月要收到一笔巨额的神秘汇款,组织为了保护岑庵衍的安危,特意在他的住所附近布置了一名观察员,负责观察岑庵衍住所周围是否被监控。 上线在和岑庵衍见面前先联系了观察员,确定岑庵衍没有受到特务的监控后,才在晚上以学生家长的身份,带着孩子来找岑庵衍。 进了岑庵衍的屋子后,上线确定宿舍无人后就示意孩子去一边,自己则拉着岑庵衍到另一边,低声问:“老岑,什么事?” “‘群众’昨晚来找我了。” 上线很激动:“他露面了?他是什么人?海外爱国华侨吗?” “群众”对他们组织的帮助很大,每月巨额的汇款更是不知道救了多少人! “老吴,他身份很特殊,我不能告诉你。”岑庵衍无奈道:“这件事事关重大,你可能做不了主!我得找首长——他还给我了几份关于他自己的材料,我思来想去没敢留下来,背下来以后就烧了!” “群众”的保密级别很高,岑庵衍提出这种不符合纪律的要求反而正常。 上线老吴思索一阵后道:“我会向首长请示,你做好随时出城的准备。” “嗯,好的。” 上线老吴结束了这次接头,带着孩子匆匆返回后立刻派出交通员联系了自己直属的上级钱大姐。 他的上线钱大姐就在上海,他是故意告诉岑庵衍要出城的。 “群众”的身份很重要,对方三年多时间为组织提供了近30万美元的援助,这笔丰厚的援助对组织的帮助极大,钱大姐在收到老吴传来的信息后,再三思考后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 她要直接找岑庵衍。 次日上午,钱大姐就以学生家长的身份来到了同济附属中学,直接找上了岑庵衍。 面对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首长,岑庵衍极其震惊:“钱姐?!” “岑老师,我侄儿上学这事……”钱大姐一副为难的样子,岑庵衍见状故意咳嗽几声,示意钱大姐跟他来,边走边故意说起了学校的情况,等到安全地方后,他紧张道:“钱姐,您怎么来了!” “跟我说说‘群众’的情况。” 岑庵衍左右看了看后,低声说:“张安平您还记得吗?就是四年前阻止了我和郑亮见面的那个学生。” 钱大姐也惊了:“你意思是‘群众’是他?” 一个能在三年多时间里为组织提供近30万美元的神秘人,居然会是一个学生? “对!不仅如此,他还……” 岑庵衍介绍起了张安平的情况。 尽管这些情况岑庵衍通过张安平提供的“创业经历”已经背熟了,可再次说起来依然震撼不已。 实在难以想象,一个仅仅16岁的学生,漂洋过海以后是怎么在美国卖专利、创业赚钱的,而且还赚了这么多钱! 最让人震惊的是,对方居然舍弃了价值连城的超级卖场股份,作价80万美元出售这件事——这得是什么样的赤子之心啊! 钱大姐内心翻腾,这样的一个年轻人,居然毫不犹豫的舍弃了国外丰厚的家当,变卖后回国欲加入我党! “钱姐,唯一让我感到棘手的是张安平的家世。”岑庵衍为难道:“他的表舅,是调查统计局二处处长!” 岑庵衍觉得为难的事,钱大姐反倒是没放在心上,虽然特务处处长外甥的身份干系很大。 “你说他在美国读书时候,读的是美国的间谍学校?” “对,他提供的个人资料中显示,多项科目,他都是以第一的成绩完训的。” “我真想见见这个小伙子啊!”钱大姐忍不住道。 张安平的资料太耀眼了,哪怕是没有长达三年多的美元汇款,哪怕是没有这一次又送来的五万美元,仅凭他对我党的态度,就值得发展为同志! “他明晚会来找我——要不您见见他?” “算了。”钱大姐想了想还是摇头拒绝,但她叮嘱说:“老岑啊,从今往后,你就是张安平的唯一联络人。他的事我会报给首长,除此之外,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明白吗?以后你断了和老吴他们的联系,我会指派交通员负责你和我的沟通!” “我晓得。” “还有,你负责考察、介绍他入党,时机呢你自己把握。” “好。” …… 张安平这两天在尽情的游览着旧上海。 这个时代的人,会对上海的繁华赞叹不已,会惊诧于这座明珠之城的伟大,但作为一个后世的魂穿者,亲历过兔子复苏的后人,他看不惯这个时代的上海。 尤其是租界内的见闻。 外军堂而皇之的出没、洋人高人三等、鬼子兵出没…… “这样的上海……” 张安平摇头叹息,真想再看一眼那个自信的上海啊! 但他不得不去租界,因为要看看两位合伙人。 约克和比安奇已经将外贸公司搞起来了,名字则还是张安平定下的那个: 全球贸易公司。 名字极其大气,总资本20万美元,首单生意也被张安平带来了——总额3.9万元,预计毛利润1.9万。 算是一个不错的开门红。 约克和比安奇很兴奋,想和张安平为全球贸易的开业大肆庆祝,但张安平视察完毕就走人了——他明面上是不会和全球贸易有任何联系的。 正在租界内瞎溜达,熟悉的声音从后面响起: “安平!” 张安平回头。 果然是日后将在军统一呼百应、谋算了自家表舅的郑大哥! “郑大哥!” 张安平一脸笑意的迎过去:“你怎么在这?” 甚是年轻的郑耀先还没有日后的成熟和威风,面对自家处座的外甥,他一脸的笑容:“刚和处座办完事,看你闲逛就来找你了。” “哈,我正好有事想和郑大哥你说呢。” “什么事?”郑耀先心中一动,他知道自家处座非常喜欢这个外甥,根据他的了解,处座当年在上海打流的时候就经常和外甥挤在一块睡觉,感情非常深。 “我见过郑大哥你的身手,非常厉害!如果表舅要再搞特训班,你能不能来特训班一段时间?对于格斗术我有些想法,到时候还得你帮我实现——我什么都好,就是格斗这一项,想法一大堆,动起手来就抓瞎。” 张安平这么吹嘘自己也不害臊。 事实上他的身手很厉害,在美国时候曾进行过专门的“除害”行动,徒手干掉过多名黑帮成员。 但在学校的考核中,他格斗垫底。 未来,他也不会展露自己的格斗能力——这也算是底牌吧。 拉郑耀先进入未来的特训班执教,其实是为了帮郑耀先一把。 未来的军统六哥嘛,忠心耿耿的小弟必然会有一大堆,但小弟更多点不是更好嘛! 到时候说不准还能和用人朝前不用人就朝后的那位掰掰腕子。 啧,要是六哥能执掌未来的保密局…… 郑耀先心中狂喜,能在特训班执教,对他来说可是天大的好事,但越是这样他越不能表现的忘形,反而犹豫道: “我资历浅薄,可能不够格。” “没事,只要你同意就好,到时候我找表舅谈谈。” 正事说完,两人悠然的在上海街头漫步。 两人都是有心交好,很自然的聊的火热,没过一会儿就改了相互间的称呼,一个唤做“先哥”,一个就回“平弟”,真可谓是干柴碰烈火,怎一个X字了得。 临别之际,郑耀先叮嘱:“我们大概后天回,你做好准备,到时候我接你。” “后天?行!” 两人含笑别过。 郑耀先虽然依然挂着一脸的笑意,但内心却沉沉的——曾经那个喊自己郑大哥的小孩,已经变了! 这么久的闲谈,张安平云里雾里的说了许多,但真正有用的信息,他却没有从张安平嘴里听出到一个。 滴水不漏啊! 郑耀先立即在心里调整了对张安平的策略,将其排在了处座之后——一个二十岁的毛头小子,居然比特务处其他人都难缠! 张安平倒是没有郑耀先想的那么多,自己一人回家后躺在床上,意识进入了系统空间。 这是一个庞大的训练场,按照张安平的念头构造出的训练场,唯一不受他控制的是一座硕大的广告牌,上面没广告,但目前的任务正挂在上面: 加入调查统计局军警处。 这任务早就出来了,但张安平一直没做理会——他有自己的规划,才不会让莫名其妙出现的系统揪着鼻子走呢。 系统目前对他来说最大的用处就是当做训练场。 子弹管饱的那种。 踏步进入射击区,张安平再度进行左手射击训练。 托这个训练场的福,在这几年中他练就了不俗的射击本领,无论长枪短枪,他都能随心所欲的进行射击,射击的命中率也高的离谱。 从去年开始,他就主攻左手持枪射击——既然选择了这条注定不会平静的道路,他总得多做准备,如果有朝一日需要潜伏的话,左手射击就是一项非常易于隐藏身份的底牌。 射击训练开启。 射击场的景色骤变,变成了一处复杂的巷弄。 嘈杂的脚步声响起,一堆便装特务和鬼子兵从巷子里刷了出来。 张安平快速左手拔枪,和这些特务、鬼子战在了一起。 只见他在巷子里健步如飞,时不时的利用拐角之类的打一波反击,偶尔也快速翻过三米多高的墙壁。 但追兵很专业,依然能死死咬住他。 十五分钟后,气喘吁吁的张安平被一帮人持长枪、短枪包围,在一阵噼里啪啦的枪声后,张安平被打成筛子。 巷弄和里面的人影消失,中弹的张安平完好如初的又站起来了。 “困难级副本不好刷啊。这100积分什么时候能弄到手啊!” 张安平唉声叹气,简单和普通这两级别的副本刷起来容易,这困难级副本真不是人干的,卡了一年了还过不去! 退出训练场,睡觉! 第4章:“喀秋莎”和建议 夜,乔装后张安平的再一次敲响了岑庵衍的门。 一直在等张安平的岑庵衍快速开门,但门口站着的女人却让岑庵衍手足无措——这是一个风尘味很足的妇女,长得倒也好看,旗袍、高跟鞋的标配,隔着一米都能闻到廉价的香水味道。 吓得岑庵衍一个激灵,试图赶紧跨出屋门,生怕出现有口说不清的状况。 “呦,这是害羞呢……”“女子”伸手就要抚摸岑庵衍的胸膛,岑庵衍赶紧躲避,却被女子一把抓住,随后在他耳边低语: “岑老师,是我,张安平。” 避无可避正想喊人的正直人士岑庵衍目瞪口呆。 要不是知识分子的素养,他一定先爆一句: 我艹! 岑庵衍放下戒意,鬼鬼祟祟的朝两边看了看,赶紧关上了房门。 女装大佬张安平已经坐在椅子上了,穿着旗袍风骚万种的他将脚搭起来,左手拎着衣领右手拿扇子往里衣内扇风,抱怨道: “真不知道为什么女人那么爱穿高跟鞋,可把我夹死了!” 岑庵衍无奈的看着“风尘女”:“你……你……” 老岑说不出来了,他的名声估计得毁了。 张安平朝岑庵衍抛了一个媚眼,笑吟吟道:“以后就用这打扮找你,保证没人说什么!” 老岑郁闷过后,仔细打量这尊女装大佬,越打量他越惊讶,完全看不出张安平的一点痕迹,要不是张安平用的是自己的声音,他都认为对方绝对是个女人! 真是神了! “你这化妆术太厉害了!” 张安平笑而不语,能不厉害吗?50积分兑换的中级化妆术! 这要是搁后世,美颜一开,直播平台都能圈一波随时扛火车跑路的榜一大哥了。 岑庵衍提及正事:“张安平同志,经过组织的慎重考虑,已经正式批准你加入了!” “太好了!”张安平高兴不已,他还担心组织需要再经过几番试探呢。 既然正式加入了,他便直接说正事: “岑老师,我明天就得去南京了,估计未来一段时间都来不了上海。” “去南京?有安排吗?” “有。应我的要求,我表舅可能会再搞一个类似洪公祠特训班一样性质的特务培训班,我会去里面执教——你能不能给我一份思想过硬的进步学生名单,我想办法让他们都进入培训班。” 岑庵衍一惊:“学生?都?” “我会建议培训班的成员从学生中招人。对了,你最好让他们这段时间突击学习一下素描绘画,到时候我会以此为借口让他们通过审核。” 岑庵衍心中举棋不定,但嘴上还是应承:“我尽量吧。” “是必须!”张安平解释道:“洪公祠培训班一共开展了三期,这三期出来的特务现在都是特务处的中坚,新的培训班培训出来的特工肯定也会因此受到重用,所以必须要有我们的人。” “我明白了。” “我有个公司才开业,叫‘全球泛贸易公司’,现在正在招人,组织里最好派人潜伏到里面去。现在公司没名气,进去的话应该不难,具体的名单我就不管了。这公司以后会涉及到药品、器械、军火等生意,估计也会和特务处产生联系,要尽早布局。” 岑庵衍想到张安那份“财务报告”中提及的声音,顿时明白了张安平的苦心,毫不犹豫的点头。 张安平又问:“我回南京以后怎么和你联络?” “我会尽快去南京,到时候我找你吧——把你家的地址给我,我会用真实身份和你写信的。” “没问题。”张安平说着便写下了自家的地址,边交地址边问:“岑老师,我有代号吗?” “目前还没有——你想给自己起一个?” “‘喀秋莎’吧,就用这个代号。”张安平想也不想的说出了自己中意的代号。 “‘喀秋莎’?这好像是个苏联名字。” 这时候能代表老天降下正义的火箭炮还没问世,喀秋莎这个名字并不被世人广知。 “代号嘛。”张安平也没仔细解释,他之所以用这个代号,主要是因为关键时候能忽悠一把敌人——到时候说这个代号可能是个女人,这不就把自己能洗一波嫌疑吗? 当然,同行也不是那么好骗的,但只要能带偏一点,那也是值得的! “行!”岑庵衍倒也没多想,见张安平正事说完,便站起来伸手:“喀秋莎同志,我送送你?” “先等等!” 张安平“阴阴一笑”,然后走到床前就开始有节奏的摇床,岑庵衍眼前一黑,心道:这一次是真洗不清了! 摇了两分钟床后张安平笑眯眯的道:“岑老师,那我走了?” “你……” 岑庵衍想留人,你好歹多摇一会儿啊! 张安平风情万种的摇了摇扇子,墨迹一阵后和岑庵衍道别,出门后扭着屁股晃悠悠的离开,沿途还嘟囔着什么——过来人大概都能猜到。 嗯,老岑离职的借口这不就有了吗! 张安平心道自己可真是小天才! 岑庵衍泪流满面,自己……洗不清了。 …… 哐哧哐哧 火车晃悠悠的在没有污染的大地上穿行。 包厢中,张安平正灵巧的转着笔检查着自己写出的建议书。 在他的对面,表舅饶有兴趣的看着认真的外甥,笑吟吟道:“都说胸有成竹才能下笔如飞,你这么快就写完我让你写的建议,是不是早就有腹稿了?” 说到正事,张安平倒是没有像往常对待表舅那么随意,很正式的回答:“是——从接触到FBI的间谍学校开始,我就琢磨过将这一套结合我们的国情搬过来。” “结合我们的国情?”表舅不解。 “对。”张安平点头确认:“两边的国情不同,所以必须要有一定的改变,让这一套更适应中国,绝对不能照本宣科的搬过来,否则会水土不适——就以潜伏来说,FBI那边更重视证据的获取,但咱们可不然,潜伏主要是为了情报和行动。 还有课程方面,这些我都列举在这里了,处座您看看?” 听闻张安平最后一句称呼,一旁的郑耀先眼皮都不抬一下。 一个和自己闲扯中都滴水不漏的小狐狸,能不清晰的认识到这一点吗? 表舅却非常高兴,他一直担心自己的这个外甥加入特务处以后拎不清轻重,仗着有自己和他父亲这一层关系胡作非为、不识好歹,毕竟年轻人嘛。 但没想到外甥却这么有眼色,现在都已经称呼处座了——这样表态的意义他非常明白。 “既然你说的这么,那我得好好鉴赏鉴赏你这意见。” 表舅接过建议书缓慢的看了起来。 这一看没想到居然足足看了一小时! 表舅看的不仅仅是津津有味,而且更是激昂不已。 1927年,他就参加密查组,1932年随着特务处在复兴社成立,他担任处长,同时着手成立了洪公祠特训班。 但洪公祠特训班本质上是草台班子。 因为他话语权不够,明明是为特务处培养人才,可他在里面并不是绝对说话算数的一个。 虽然根据他的建议,特训班设立了相关科目,但他始终感觉差点什么。 特训班办了三期就停了,他也没有太大的遗憾,虽然出了些人才,但对越来越庞大的特务处来说,其实也就是杯水车薪。 他之前执掌的浙江警官学校被中央警官学校吞并了,负责给特务处输血的特种警察培训班目前去留未定,且该班其实也不符合他的理念—— 这段时间他一直构想着如何再建新的培训班,可无奈事务繁忙,手下又没有太好的建议,便一直搁置。 没想到接外甥时候居然意外的收到了一份近乎完美的办学建议书! 他终于意识到特训班差的是什么了! 专业性! 张安平在建议书中不止一次的提到了专业性三个字,强调任何工作、职业都需要专业性,言明一旦爆发中日间的战争,情报人员将无处不在,越专业的情报人员越具有价值——情报人员的专业性不是天生的,只能后期培养。 所以他建议细分科目,并细分情报人员的所属性质。 他将情报人员分为了个六类型: 电讯、审讯、刺探、行动、后勤、潜伏。 【让专业的事由专业的人干】 建议书中始终贯彻着这个思想,并强调情报人员不需要全才,但一定要将自身所属性质对应的科目精通,要秉承贵在精而不再多的原则——这是因为情报人员的性质所决定。 任何一次情报人员的行动,都是一个小组或者多个小组竭力协作的结果,切不可让滥竽充数之辈混入其中。 在选人方面,张安平的要求是从学生中选人,理由有三: 1、学生文化程度高,接受新鲜事物更容易。 2、学生思想开放、更爱国。 3、学生没有社会闲杂人员的秉性,更容易培养。 表舅许久后终于吭声,但却问了一句和建议书没关系的话: “你很看不起社会闲杂人员?” 张安平坐直回答: “不!我不歧视任何人!因为即便是很多败类,他们可能都有一颗爱国的心。但我排斥他们,因为他们不具备专业性,即便受到专业训练,养成的恶习也是不会轻易改变的。就如洪青之流,我承认他们之中有不少人心怀国家,但对情报系统来说,他们只适合作为眼线,而不适合作为骨干力量。” 表舅若有所思,又问:“如果我把选人的事交给你,你会怎么做?” “处座,我不建议选人的事交给我。” 张安平的回答却让人诧异。 “为什么?” “建议书是我写的,我也会在培训班执教,如果选人事务由我负责,那这些人就等同于我的人——作为一名军人,有嫡系是正常的,但大量的门生故吏反而会有不好的影响。” 张安平坦然道:“战争迫在眉睫,特务处只能有一个意志贯彻!这个意志便是你的意志!” 郑耀先用余光打量着张安平,这个人一定会成为处座最信任的人——就凭这句话! 表舅是真的大喜过望,谁都喜欢用自己人,因为自己人能贯彻自己的意志,但往往自己人中作威作福的多,识趣的少。 而自家的这个外甥,很明显就是识趣的这一类,而且还是非常识趣的这一类! 表舅思索后又问:“你觉得第一期的学员有多少合适?” “电讯、审讯、后勤,这三类可以少点,行动类人才越多越好,刺探和潜伏相辅相成,可以先并列在一起,后期可以重新进行分班。因为是第一期,都是摸着石头过河,我建议电讯、审讯和后勤三个类型可以暂时先设三个班,每个班二十人左右即可。 行动类班级,暂定两个班,每个班四十人。 刺探和潜伏暂时设一个大班,八十人左右吧。 这样算的话总共需要220人即可,但考虑到淘汰,我觉得招收人数可以定在260人左右。” 张安平说出了自己保守的数字。 260人? 表舅盯着张安平,这个数字超出他想象——不是高了,而是太低了! “你不觉得这些人太少吗?” “初建的第一阶段,我认为没必要人数太多,船小好调头。” 船小好调头? 表舅没想到这个表外甥能给自己这么多的意外——一般人为掌权,恨不得说得天花乱坠,但自家表外甥却很沉稳。 他越发喜爱这个表外甥了。 但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答应,反而道: “我想想,我想想。” 张安平也不急切,并没有继续鼓吹——适可而止的道理他懂,而且表舅明显是动心了,否则也不会问这么多。 之所以用“我想想”这个搁置的词组,无非是来自上位者的驭下手段罢了。 第5章:家人 火车经过十个小时多点的哐哧哐哧,终于抵达了南京站。 张安平陪着表舅等人下车。 月台上,三辆轿车等在那里,看到表舅等人下来后立刻恭敬的迎了过来,纷纷道: “处座。” 张安平很识趣的和其他随从站在一起,并没有因为外甥的身份和表舅并列,但迎接的都是帮特务,马上就注意到了混在随从中陌生的脸庞。 他们尽管好奇,却都没有吭气。 张安平则趁机打量迎接的众人。 年轻的徐百川能看到日后的轮廓; 无比信任余则成的吴敬中现在也是一枚年轻的帅哥; 被自己学生联手逼死的李维恭,也没有大腹便便状,居然还有点小鲜肉的赶脚; 对自己更狠的王天风,也是以帅哥的面貌出现——明明是军统的前身,怎么帅哥这么多! 张安平忍不住心里诽谤。 表舅故意没安排张安平,看张安平是否会和他同乘,结果张安平等表舅坐定后,果断的混到了郑耀先所在的轿车上。 表舅这时候才做安排:“告诉郑耀先,先把安平送家去。” 安平? 熟背“英雄谱”的一众“金刚”立刻意识到安平是谁了。 财务科副科长的儿子,自家处座的表外甥。 徐百川抢先一步过去,顺势坐进了郑耀先的车内。 “老六,处座让你先送张公子回家。” 第一次被人唤做张公子,张安平忍不住笑道:“长官,您可别乱喊,您要是不嫌弃,叫我安平即可,可不敢叫公子,我这小身板可承受不起!” 此时的徐百川已经是上尉,张安平可不想装大头——风筝电视剧中的徐百川挺窝囊,被逼着留守不说,还戴了顶草绿色的帽子。 最后更是被“老六”给坑进了公安局。 可人家是毕竟从抗战中走过来的八大金刚之一,这种人对张安平来说,只有交好,没有交恶。 张安平早就规划好了自己在特务处的人设:朋友遍地走、死党一箩筐。 只有这样子,未来才不会被人反刺,到时候即便有人说他是共党,其他人也不信对吧? 张安平的态度让徐百川甚至舒爽。 对这公子、那公子折节下交,真以为他们愿意?无非是风气如此! 可打心里他们才看不起这种公子爷——别看嘴里说的挺甜,关键时候要是能捅1刀,他们绝对不介意捅3刀。 “安平老弟既然这么说,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你也别喊我长官,喊我百川大哥就行。”徐百川文绉绉的来了这么一句。 张安平和徐百川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郑耀先偶尔也会插话,气氛看上去很是心投意合,但具体如何,恐怕只有当事人最清楚了。 …… 呼风唤雨并在一个时代留下了深深印记的军统,现在还只是调查统计局下属的一个特务(军警)处,相比日后的权势滔天,现在的特务处被一处和三处压的抬不起头呢。 财务科副科长张贯夫虽然是处长的亲信,但现在连特务处都是幼苗,他自然不可能住进南京最有名的颐和路。 他举家搬来后托表大舅哥的福,在慧园里物色了一套房子租住。 这天,一辆汽车停在了他家门前,一名青年从车上拎着长着轮子的行李箱下来了。 青年和车内几人道别后便来到了张贯夫的家门前。 青年自然是刚从上海回来的张安平。 他凝望着大门,在踌躇一阵后终于上前,拍响了房门。 “谁啊!”妇人的声音传来,没多久门便被打开了,一个穿着旗袍的时髦中年妇人出现在了张安平的视界中。 看到门口一身中山装站立的青年后,妇人愣住了。 张安平看着自己的母亲,轻声道:“妈,我回来了。” “安平!” 妇人大叫一声,激动的上前,伸手抚摸张安平的脸庞,触摸带来的温度让她意识到这不是做梦,四年未见的儿子终于又一次站在了自己面前。 妇人激动的喜极而泣。 屋内,王春莲拉着张安平的手,一个劲的说着话。 “安平啊,你当年怎么就这么傻呢?你想留学给妈说一声啊!你倒好,只留一封信就悄悄走了!你知道这四年你妈我是怎么过的吗?” 王春莲埋怨着张安平,张安平只得在一旁赔笑。 等母亲情绪稳定后,才拿出了从美国买来的化妆品好一顿忽悠,终于让母亲慢慢多了笑容,最后他说着美国的种种趣事,让王春莲爽朗的笑了起来。 张安平暗道终于过了老娘这一关了。 当年他其实是想提前告诉父母的。 但思来想去终究没说。 虽然彼时表舅已经发迹,但那时候才执掌特务处,手头拮据,家里就是小职员,也没多少积蓄,他怕自己提出来以后父母会砸锅卖铁的满足自己,所以才和表舅商量后,来了招先斩后奏。 其实终究是表舅帮了忙,张安平穿越年余攒了点小钱钱,加上表舅帮忙才够了路费和初期生活费。 说了好一阵子后,张安平掏出一张5000美刀的存单:“妈,这些钱您收着。” 王春莲接过后看清上面的金额,顿时惊道:“花旗银行的存单?5000?还是美元?安平,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这是我在美国挣的——外国人嘛,人傻钱多,都抢着给我送钱。”张安平故作得意,但做母亲的可不这么想,见惯了国内洋人的肆无忌惮,她本能的认为外国人的钱不好挣,立刻要求张安平说清楚钱的来路。 见母亲如此,张安平只能将卖专利的事抖出来:“这箱子上的轮子您看见了吗?” “看见了,这两年大马路那边这种箱子卖的特别好,出差带这个确实方便不少。” “这就是我发明的,卖给美国佬赚了很多钱呢。”张安平一脸得意,像极了找父母炫耀的小孩。 王春莲喜滋滋道:“我家安平打小就聪明!” 傍晚,一直踏实工作的张贯夫难得的悄然早退,提前一小时回了家。 急匆匆来到家门口,就听到院子里老婆和儿子的聊天声,张贯夫将满脸的急切隐去,深呼吸一番后才恢复了往日的样子,然后缓慢的敲门。 “是你爸爸回来了!就知道他听到你回来会早早下班——” “妈,我去开门。” 张安平抢先去开门,开门后看到门外站着的中年汉子后,忍不住红了眼眶,轻声道:“爸。” 张贯夫干咳一声,淡然道:“回来了。” “回来了。” “嗯,回来就好。” 张贯夫若无其事的说了一句,然后匆匆就往屋里走,他怕他再慢几步,就忍不住想抱四年未见的儿子。 自家父亲为了维持一家之主威严而故意表现的淡然,让张安平又是好笑又是心酸,忍不住跨步追上去,从后面一把抱住强忍激动的父亲: “爸,我想你了。” “你……”张贯夫有些懵,传统文化的熏陶让他决说不出类似的话,但感受着儿子情真意切的拥抱,他终究是卸下伪装,拍着张安平环抱自己的手,又重复了一句: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院子里的王春莲看着父子两人,不由露出笑意。 一家人团团圆圆,真好。 夜。 王春莲做了丰盛的一桌子菜,一个劲的给儿子碗里夹着菜,哪怕是摞了高高一碗都止不住。 张安平举杯:“爸,妈,我敬你们一杯。” 夫妻二人举杯,高高兴兴的和儿子碰了杯酒,幸福的一饮而尽。 这是四年来一家人第一次在一张桌上吃饭,东一句西一句的说着话,直到深夜。 张贯夫朝王春莲使眼色,但一直和儿子说个没完的王春莲却浑然没注意到丈夫的眼色,直到张贯夫用脚在桌下踢了踢她后,她才想起之前丈夫悄悄的交代,笑吟吟的问: “安平,你回来有什么打算?你也到了娶妻的年纪,这两天妈给你张罗张罗?” 张贯夫竖起耳朵聆听。 “打算?我和表舅说了,表舅说他要再搞一个培训班,让我去里面执教。” 王春莲不太懂,还以为儿子是要当老师,当即就乐的合不拢嘴,但张贯夫却知道培训班是什么情况,不由皱起了眉头。 说到底,特务处见不得光,名声也不好,他很不乐意。 虽然他自己就在里面工作。 “娶妻呢你就别操心了,妈给你物色!我知道你们年轻人害羞。”王春莲笑的很开心。 “妈,娶妻这事您别操心,现在都是自由恋爱,您让我自己找成不?我一定给你找一个你百分百满意的儿媳妇!”张安平才不会害羞呢——好歹是后世穿越者,咋能被包办婚姻? “咳咳!” 张贯夫干咳两声后,若无其事的道:“安平,你怎么想到去特训班当老师?” “爸,现在的局势您应该也了解,日本人步步紧逼、得陇望蜀,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爆发战争了,儿子作为一名中国人,总得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您说对吗?” 面对张安平的反问,张贯夫哑然,局势只要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但偏偏上面就跟个瞎子一样在装瞎、装鸵鸟,总认为中国很大,这里能丢那里能丢,丢来丢去能给他们争取到足够时间安内,然后攘外。 “但你怎么想来你表舅这里?我是说你想当老师的话,没必要一定要来这里。” “我这几年学的就是这个。” “什么?”张贯夫惊了。 王春莲被丈夫的反应吓了一跳,埋怨道:“你大惊小怪个什么劲!” “没事,没事。”张贯夫不愿意妻子知晓特务处的勾当,强忍着激荡遮掩,但心里却翻腾不已。 在特务处他管的是财务,不涉及其他。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知道特务处的勾当——特务处见不得光,不仅是因为工作性质,更是因为手段! 他见过特务处把人不当人的刑讯,哪里愿意儿子沾染这个。 强忍着焦虑,又闲聊了一阵后他让王春莲收拾一下,示意张安平跟自己来书房。 进了书房,张贯夫的脸就黑了下来,本想苛责,可终究是四年来第一次见到儿子,强忍怒气,道:“安平,你怎么想学这个的?这个是好人家能接触的吗?你知不知道里面的水有多浑?你知不知道特务处是干什么的?” “爸,您别忘了我学的什么。” 一提这个张贯夫更生气:“你怎么能学这个?学什么不好你偏学这个?你哪怕是当兵我都没这么生气!” “爸,日本人亡我中国之心不死,中国和日本的战争迫在眉睫,大战一起,儿子我作为一个中国人,能袖手旁观吗?您可能觉得特务这一行过于阴暗,可在战场上,情报这一行又是极其重要的!” 张安平缓声说道:“覆巢之下无完卵,不管这一行如何,只要有益于未来爆发的战争,那就得有人去做!我作为一个中国人,如何做不得?” 张贯夫听着儿子的铿锵回答,想驳斥却不知如何反驳,几声叹息后道: “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这是正常的,但你要答应我,千万不要做一个惨无人道的刽子手,可好?” 张安平认真的点头:“我保证!” 第6章:“门卫” 洪公祠1号,特务处总部。 特务处的大本营本是处长家——鸡鹅巷53号。 但随着规模的提升,鸡鹅巷53号已经满足不了特务处的规模,后洪公祠特训班停办,特务处的大本营便迁移了过来。 张安平站在门口却不进入,门口执勤的特务马上就注意到了他,立马分出几人过来盘查。 “你是什么人?” 张安平看了眼盘查的特务,笑着说:“打酱油的。” 多年后的笑话在当下自然还不是梗,但特务听出了调笑的味道,立即道:“我看你是奸细吧?” 说着便打算掏枪拿人。 这是横惯了啊! 张安平心中感慨一声,在特务掏出枪前道:“你可以通知下郑耀先上尉或者徐百川上尉,告诉他们张安平来了,他们会接我进去。” 特务闻言将半掏的手枪收了回去,示意同伴盯着点,自己则去汇报情况。 【这素质有点差劲啊!】 张安平在心里感慨着。 一路走来,他对目前的特务处略有失望。 作为一个特务组织,这里确实清净,但沿途并没有布置暗哨,而且守备人员的素质偏低——像刚才自己故意扯淡,对方就应该跟自己多套一些话,同时手势通知其他人准备拿人,而不是耍横似的直接掏家伙。 几分钟后,郑耀先从里面小跑着出来了。 看到果然是张安平后,郑耀先笑道:“安平老弟,你这是打哪门子的突袭?” 张安平笑吟吟道:“郑老哥,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惊喜!”郑耀先很不惊喜的回答了一句,然后邀请道:“跟我进来吧,你是来找处座的吧?” “找你郑老哥才是要务。”张安平跟着郑耀先踏进了特务处的大门,他余光观察着岗哨,并没有发现对方进行登记,遂笑着问:“郑老哥,咱们这的门卫好像不太专业?” 郑耀先无奈道:“他们都是23年(1934年)从南昌行营秘书处调查科并入进来的,能做到现在这一步,已经是处座严加管教的结果了。” 1934年,“南昌飞机场案”后,南昌行营秘书处调查科就并入了特务处,让原本不到八百人的特务处人数直接暴涨到接近两千人,但人数增加了,浑水摸鱼的人员也因此多了,特务处消化了两年,到现在还有点“打嗝”。 毕竟,调查科的人相比专业的特务处,的的确确是一帮混子。 张安平笑了笑没吭气,他倒是有一堆建议,但新人入职场,最好的选择就是老老实实干活——先把态度摆端正再说,要不然就是找死。 哪怕他是处座外甥都不可能是例外! 郑耀先知道张安平肯定是奔着处座来的,带进办公楼后就直接带到了处长办公室前,和秘书说明情况后秘书直接让张安平进去。 显然是得到了处座的指示。 敲门,得到批准后张安平进入了办公室。 表舅正在看文件,抬头扫了眼张安平后又低头看文件,边看边道:“我以为你会和你爸一起过来。” 张安平也不客气,走到待客的沙发前拿起水壶:“我怕影响不好,人家会说我是走后门的。” 说着先给表舅续了水,又自顾自给自己倒了一杯。 表舅饶有兴趣的看着张安平:“嗯?那你现在不怕吗?” 张安平双腿并拢:“报告处座,张世豪向你报到。” 别人一个心脏不过几个窟窿,但表舅连头发丝都是空的,哪能不知道张安平的意思,顿时笑道: “你这是想证明自己?行!那我满足你!” 说着拿出入职表,刷刷的签下了自己的大名:“培训班的事先缓缓,想去哪个科?” 张安平却出人意料的道:“看大门归哪管?” 表舅意外的看着张安平:“总务科警卫股——你想看大门?” “先去那里熟悉熟悉——表舅,我先化个妆。” 张安平说着从包里拿出了化妆工具,简单的收拾了起来,几分钟后他的样貌就变了,看上去沧桑、成熟,“蓄”起的胡须让他年龄更大了几分。 说这是三十岁都有人信。 基本轮廓都已经被遮掩了,如果不是特别熟悉的人,根本认不出来。 表舅极其意外的看着张安平快速变妆,赞叹道:“你这学没白留!” 张安平站起来:“当然没白留——处座,那我先走了。” “记得过几天交我一份对警卫股的报告。” “好嘞。” 拿起桌上的入职表,张安平离开了办公室,在秘书诧异、错愕的眼神中走向了人事科。 接下来就是报道的流程了。 流程比较繁琐,还要写一份详细的人物关系表和履历,这些都是需要查证的。 张安平有做处长的表舅兜底,在这方面倒是胆大妄为的进行了胡编乱造。 因为有处座的签字,倒是没人卡一下他,反而不断有人好奇旁敲侧击的打听“张世豪”的底细。 专门在系统空间训练过话术的张安平当然是瞎扯一通,看似说了一大堆,等回味起来才发现: 毛都没说! 证件没下来,但因为张安平要求现在就上班的缘故,人事科便专门派人将他送到了警卫股。 警卫股,股长姚江杰正在看报。 他军衔不低,少校。 但现在过的就是养老的日子。 没有进入特务处前,他是南昌行营秘书处调查科行动队的少校,虽然没有实权营长麾下兵多,但也算一方头头。 但调查科并入特务处后,就开始吃冷灶了,好不容易花钱谋了个差事,结果还是没什么屁用的警卫股股长。 混了两年,他也躺平了,点卯上下班,喝茶、看报混日子。 就在他喝着茶看着报纸的时候,人事科的干事进来了。 他看到后赶紧起身,一边说着欢迎词,一边就要倒茶。 人事科干事摆手道:“不用倒水了——这位是张世豪,现在安排到你们股,没问题吧?” “没问题!欢迎张兄弟入职!” 姚江杰热切的伸手,张安平客客气气的和未来的顶头上司握手:“请长官多关照。” “好了,人交给你了,我先走了。” 人事科干事见状离开,才离开,姚江杰满脸的笑容就消散了,紧接着矜持的看着张安平,含笑问道: “张小兄弟入职拜的哪座山头?” 变脸功夫挺快,说话也直白。 很明显,他是因为人事科的干事没多交代几句,就意识到眼前这人应该是没什么名堂的——要不然也不至于被丢过来看大门。 警卫股听起来好听,但从挂在总务科就能看出来,没啥地位,纯纯一看大门的。 被分到这里,人事科干事又没话里话外的叮嘱,一看就不是有后台的。 “侥幸进来混口饭吃。”张安平态度很低:“股长,您喝水。” “放那——你去门口,把朱七换进来,先去站岗,晓得不?” 得,这就是“杀威棒”了。 张安平恭恭敬敬的领命,转身离开了警卫股的集体办公室。 一声“哼”声在他离开的时候传来。 张安平暗暗撇嘴,肯定是因为自己没有送上见面礼故意的——但老子就是不送,你咬我啊! …… 入职第一天的张安平就在特务处的大门站岗了。 不是穿着军装的那种站岗,而是一身自备的中山装,在门口晃悠。 这特务处也是抠门,因见张安平穿的是类似特务处的中山装便装,居然就没给他发“劳保”…… 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张安平每天到点上班、到点下班,被安排每天几乎无休的站岗也没怨言,这倒让警卫股的一帮混子同僚倍感新奇,再加上张安平没什么架子,只要和他说话就能打成一片,区区三天时间,居然就和白班的所有人混熟了——第三天就等到了同僚的邀请,相约晚上喝酒。 张安平自然是要赴约的,完事后识趣的还结了帐,破财之后其他人果然是眉开眼笑,第四天时候就已经和张安平“臭味相投便称知己”了,一个个世豪老弟的喊来喊去。 张安平也“识相”,喊这个老哥,喊那个老哥,再加上说话时候动不动开车,一转眼就成了白班中人缘最好的存在了。 但警卫股的所有人,怎么也想不到,他们眼中的这一位,居然在入职的第四天,干了一件让他们瞠目结舌的大事。 事情要从张安平入职的第四天下午说起。 因为张安平老老实实的站了三天岗,也没像刺头一样抱怨、诋毁过,姚江杰就结束了对其的考察期,让张安平每天站半班岗即可,但张安平却不理情,下午时候居然主动去大门处执勤了。 姚江杰觉得这厮不识抬举,琢磨着你既然要表现,那行,以后让你天天站岗。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快下班的时候,张安平居然窜到了他跟前: “长官,我发现了几条大鱼!” 姚江杰却懒洋洋的道:“大什么鱼?去去去,别影响我看报!” “我发现有人盯梢我们!” “多大点事,人事科考铨股干的就是这活——行了,咱们警卫股只要不找死就行,反正饷拿着,他们爱干什么就干什么!” 姚江杰对张安平的大惊小怪很生气,教训道:“咱们是看大门的警卫股,张世豪,你别有事没事就大呼小叫,别人一听还以为我老姚带人不利索,带的全是土包子!” “长官,我是说盯我们的人在外面。”张安平有些无语,他以为一说大鱼姚江杰就崩起来呢,没想到这厮居然没一点特务的警觉! “他们还偷偷照相,我怀疑他们可能是共谍或者日谍!” 张安平判断他们九成九是日谍,原因很简单,我党就是盯梢特务处,也不会照相——只有日谍才会尝试拍下特务处的成员。 特务处虽然现在还是幼苗,但和日谍的交手次数已经不少了,引起日本人的警觉和调查很正常。 姚江杰闻言果然来了兴趣:“真的?” 第7章:抓谍 姚江杰一把拉住张安平的手:“给我说说具体情况!” 如果真的是日谍或者共谍,那可就是叮叮作响的银元了。 特务处的工资不低,在目前普遍拿国难军饷的大环境下,特务处还实发八成半的饷银呢。 但特务处最大的收入其实是“绩效”收入,俗称奖金——抓到日谍共谍,动不动就是几个月的饷银,这对没有外快的警卫股来说,诱惑可不小。 “长官,他们在这里——”姚江杰蹲下画出草图:“就在这堵墙后面,应该就两个人轮着拍照,每天大约六点到七点左右换班。我打听过了,这户人家早就搬走了,只留下了空屋子,他们应该是通过翻墙的方式翻进去的。” “这座院子周围都有人住,想翻墙的话就适合从这个死胡同翻进去。” 姚江杰问:“你确定是两个人换班?” “偷拍而已,人多的话反而不安全。人数绝对不会多。” “他娘的,这一票干了!”姚江杰心动了,警卫股每天就是看大门,要是能抓到间谍,这可比情报科、行动科抓一堆间谍更有牌面,关键是说不准自己就能升职! 姚江杰扯着嗓门大喊:“朱七!去把休息的兄弟都喊过来!老子要干一票大的!” 哗哗哗 一阵混乱的响动后,休息的十几名警卫股成员全部集合。 “兄弟们,张世豪发现了奸细!咱们警卫股吃香喝辣的时候要到了!”姚江杰展开训话:“今天的行动就由张世豪指挥!谁他娘的要是敢拖后腿、敢抗令不遵,老子就执行战场纪律!听明白了吗?” 众人惊疑不定,股长中午不是还说张世豪这小子不识抬举嘛,怎么一转眼就让张世豪指挥行动了? 姚江杰看所有人都不回答,怒道:“都哑巴了吗?” “明白了!” 警卫股众人这才稀稀疏疏的回答。 张安平也疑惑,姚江杰挺不待见自己的,怎么一转眼就把指挥权交给我了? 姚江杰捅了捅张安平:“张兄弟,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分配任务!” 这声兄弟姚江杰喊的是心甘情愿。 他之前不待见张安平,是因为他觉得这就是一个混薪水的混子,警卫股这样的人多的是,跟自己耍清高,那就滚一边去。 可刚才张安平画草图时候的专业性、提及发现奸细时候的专业性,都让他意识到这位居然是尊真神,关键是人家发现了奸细也没找行动队,这叫识趣! 这种情况下,不喊他兄弟喊什么? 这是兄弟吗? 不,这是升官发财的关老爷! 张安平见状也不客气,因为警卫股里没有地图,便直接在地上画出了周围的草图,说道: “我发现的间谍就在这个位置,下午六点到七点之间就是他们换班的时间,早上换班时间应该是我们上班之前,咱们要是抓捕的话,最好的机会是等他们换班结束抓人。” 有人不解道:“为什么是换班结束抓人?等会儿趁他们换班,咱把他一网打尽多好!” 咚 姚江杰在说话的警卫头上敲了敲:“听张兄弟说完!” “他们盯梢时间应该不短了,如果一直是两个人的话,白班那个还好说,夜班的肯定扛不住,所以他们最少有三个人。”张安平解释: “长时间蹲守,4个人也不是没有可能,咱们要是趁着换班抓人的话,剩下的人容易察觉不妙跑掉。” “换完班抓人,咱们起码有七八个小时的审讯时间,只要撬开他的嘴巴,就能一网打尽,说不准还能把他们的上线顺藤摸瓜了。” 听完张安平的解释,众人恍然,望向张安平的眼神都充满了敬佩。 牛人啊! 姚江杰大喜过望,这要是挖出一个间谍组,那功劳可比抓一个更大! 他立刻道:“就按张兄弟的意思办!今天下班,谁都不许回家!” “好!”众人当然是摩拳擦掌表示同意,但有人道:“我让人给家里捎个口信可以吧?” “可……”姚江杰刚要同意,张安平却抢先道:“不行!所有人包括长官在内,如果要给家里人传口信,可以让上夜班的兄弟统一传信,就说我们要去外地办事,三五天就回。” 有人当即不满道:“姓张的,你什么意思?你这是信不过我们了?” 张安平立刻反击:“一个间谍组要是都抓了,我们每人起码能领到最少三个月薪水的奖励,但如果出一点意外让奖金泡汤了,这个责任你愿意担吗?兄弟们可都指望这奖金改善生活!” 作为后世人,拉拢大多数人打击少撮人的方式基本都会。 张安平这话一出,马上引起其他人共鸣,不满的警卫识趣的住嘴——要是再犟下去,被几个月薪水刺激的同僚绝对不介意把他绑起来。 “张兄弟是个干大事的!”姚江杰衷心夸奖,他在行营调查科时候,抓人时候哪有这么多想法? “张兄弟,你再给兄弟们布置布置,咱们这行动具体应该怎么搞!” 张安平布置道: “咱们绝对不能打草惊蛇,抓捕时候绝对不能乱哄哄的一起上!咱们一共15个人,两人一组分配好,长官这边就三个人,一共能分成7个小组。 四个组分散到这四个位置,防止抓捕时候对方逃脱,三个组负责抓捕,抓捕过程中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开枪!如果到了非开枪不可的地步,打腿打手都行,就是不能打身体要害。” “长官,我对兄弟们的能力都不熟悉,具体的安排还得您来。” 姚江杰看张安平更顺眼了。 他也不客气,马上顺着张安平的安排进行具体的人员调配。 他将张安平安排到了自己一组,立功心切的他很不客气的将自己一组分成了抓捕组之一。 众人开始了焦躁不安的等待。 上夜班的警卫股成员相继前来,但办公室内的所有人却闭口不谈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姚江杰反而将他们都指派出去,让他们给白班所有人的家属送信,言明要出趟差,三五天不会回家。 夜班组的成员一脸懵的在下班时候跟着其他人一道出去送信了。 而分配好的15个人7个小组,也利用下班和其他人一道离开了特务处,然后进入张安平之前规划的位置。 三个抓捕组出去以后就开始绕路,很快就来到了各自预定的位置。 抓捕组进入预设位置没多久,就看到一个人提着食盒鬼鬼祟祟的来到了无人巷道,大约七八分钟后,对方才从这个死胡同里出来了。 但很明显,衣服虽然没变,但人确确实实变了。 三个抓捕组同时望向了时间。 按照张安平的安排,被换班的人从巷子中出来后就开始计时,十五分钟后进行抓捕。 十五分钟一晃而过,三个抓捕组以搭人梯的方式翻进了这座无人居住的小院,然后悄无声息向后院摸去。 后院位置,果然有人守在那里。 7个人悄无声息的开始从三路逼近,但快要靠近时候却被蹲在那的人发现了,对方一惊拔腿就要跑,可早有准备的抓捕组却同时扑了过去,堆人山似的将其压在了最下面。 不堪入目的抓捕方式! 张安平悄悄嘀咕一声,走过去先捏住对方的嘴巴检查,没发现刀片和毒药后才开始检查对方的身体,没有发现手枪,倒是找到了一柄匕首。 将找出来的匕首撂到一边,张安平转而研究一旁的小型相机和众多未用的胶片。 “日本货,间谍专用的,还不错嘛!” 想狡辩的奸细顿时脸色煞白。 姚江杰意气风发的道:“带走!” “等等。” 张安平制止,蹲身脱下了奸细的鞋,检查他的脚指头,边检查边说:“日本人常穿木屐,脚指头和咱们不一样——得,这应该是个国人。” 奸细闻言赶紧喊道:“我不是日本人,我不是奸细,我不是奸细,我就是……我就是进来偷东西的,这是我偷到的,对,就是我偷来的!” “偷你娘!”姚江杰直接一个大逼斗:“汉奸比日本人更可恶!带走!” 抓捕组的其他人兴冲冲的打算带人就走,张安平却示意先把嘴巴堵住,顺便把头遮掩起来。 姚江杰向张安平伸出大拇指:“兄弟,真专业!你肯定会审讯吧?” “审讯很简单啊。”张安平故意道:“灌辣椒水、上老虎凳,实在不行拔指甲——十指连心,可没几个人能扛住手指甲脚指甲全拔掉的痛楚。” 奸细闻言直接吓尿了。 张安平鄙夷冷笑,就这? 也他妈敢当汉奸! 人被带回了特务处,此时情报科、行动科已经下班,警卫股众人抢功心切,当然很乐意将人带进警卫股办公室审讯。 有人自告奋勇说自己曾审过共党,想拿这个奸细练练手,张安平笑吟吟的将说话的人记在心里,一边道:“先上老虎凳吧——别把塞嘴的布拿下来。” 这是对付这种心理素质不强的汉奸最好用的招数,一遍老虎凳下来,肯定哭爹喊娘的的就招了。 当然,这也是张安平有意折磨他——否则几鞭子下去,想要的信息肯定能拿到手。 奸细吓得浑身哆嗦,但这并没有卵用,老虎凳不客气的就用到了他身上,几块砖头过后,他直接晕死过去。 一盆冷水浇头,奸细醒来,张安平取下堵嘴的抹布,对方就哭爹喊娘的开始说了起来。 准确来说,他就是一头见钱眼开的蠢猪——他们一共三个人,被人花钱收买,每天一块钱,任务就是蹲在墙后面,将镜头对准墙上的小洞,听到有人经过后摁下快门,拍下一个又一个的经过者。 张安平审问:“对方和你们是怎么交易的?” “每隔几天他就派人来取胶卷。” “具体是几天?” “有时候三天,有时候六天。” “你们拍了多久了?” “半个月了。” “胶卷一共送走了几次?” “三次。” 张安平边问边做记录,对方完所有问题后他说道:“再给他来一轮辣椒水,完事再照着这个问一遍,要是回答不符的话就是有鬼。” “长官,我说的是真的,饶命啊,我说的是真的,饶命啊!”奸细吓的哭爹喊娘,但张安平却神色不变理都不理。 姚江杰已经彻底服了,张安平比自己在调查科时候见过的专家都专业,这位真神绝对不是警卫股这座小庙容得下的——他心里确信,只要张安平没问题,以后绝对是特务处的大佬。 因为已经得到了其他两人的住址,姚江杰询问道:“张兄弟,世豪兄弟,咱们去抓人?” “接下来的事和我们无关了。上报吧!” “啊?这么大的功劳上报?”姚江杰不可思议,其他人闻言也不乐意了,就抓两个小混子而已,上什么报?哪能把功劳外推啊! “咱们要是动手,顶多抓到剩下的那两个,让行动队动手吧,他们有可能抓到幕后大鱼!”张安平坦言。 姚江杰不甘心,将张安平拉到一边:“世豪兄弟,你这么专业,也没招吗?” 有招吗? 他当然有招,但靠警卫股这帮不入流的特务,能把他坑死,有招也不敢用! 张安平低声说:“幕后的奸细十有八九是日本人,连胶卷都是派人取的,说明他很狡猾,这种人极有可能在他们三住的地方安排人盯着,我们要是揪不出盯梢的人,就绝对抓不到幕后黑手! 到时候大功变小功不说,还容易吃挂落!干脆让行动队干活,有功劳了咱们那一份是少不了的,要是吃挂落了,和咱们可没关系。” 姚江杰目瞪口呆。 要是自己能想这么多,哪能到现在还只是一个不值钱的小少校? 姚江杰真挚的道:“世豪兄弟,从今晚后,你就是我的亲兄弟!” “股长,”张安平闻言终于改了“长官”这个称呼,叮嘱道:“你把我的猜测告诉行动队,到时候真要吃挂落,他们也不会记恨咱们,明白吗?” “高!” 姚江杰还能说什么?只能竖起大拇指。 这波操作,他确确实实五体投地的服了。 第8章:大鱼(上) 表舅一直关注着自家外甥的动静。 入职后老老实实站了三天的岗,这让表舅很满意——不怕你有才能,就怕你有才能还傻不拉几的恃才傲物,以为有才就能为所欲为。 他自己有才吧? 起家那会,送上去的情报那位看都没看直接被丢垃圾篓子里,他都是毕恭毕敬的捡出来压平实再送。 没地位敢恃才傲物,那就吃糠咽菜吧! 冷眼旁观了三天,自家外甥果然没让他失望。 表舅这才决定将外甥纳入新一期特训班做个实习老师——外甥学的东西确实不错,挺适合当老师的。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第四天,仅仅到了第四天,外甥就给了他一个惊喜。 从警卫股的耳目处获知警卫股今晚有行动后,他便没有下班,而是在办公室里等着看警卫股要闹什么幺蛾子——没成想不一会儿功夫,警卫股就把人给抓进来了。 他冷眼漠视,看外甥会怎么做。 出乎意料,在审讯之后,警卫股居然通知了行动队,将审讯记录和奸细一道转给了行动队,并向总务科汇报了经过。 表舅在行动队准备行动前,将行动队长王天风喊进了自己的办公室询问详情,待王天风一五一十的将警卫股的说辞汇报以后,他当即问: “你是说警卫股告诉你,真正的奸细极有可能在他们三个住处的周围安排人盯梢?” “是的处座,我也是这么想的,对方很狡猾,雇人照相的同时又不定期的取胶卷,明显就是担心形成规律后被抓,安排人盯着这三个炮灰也符合这种人的谨慎。” 表舅反问:“你想怎么做?” 王天风道出自己的打算:“派人先将那所饭店的所有人都悄悄抓起来,然后挨个审问、辨别。” 表舅想了想,道:“你去警卫股找一个叫张世豪的少尉,询问他的建议。” 王天风不解何意,但还是聪明的没有质疑,应承了下来。 …… 张安平正在悠然的喝着茶水。 嗯,待遇变了——刚开始报道时候,在表舅办公室他都是喝白开水,入职后前三天也没资格在办公室喝白开水,现在待遇变了,可以堂而皇之的在办公室喝茶了。 【我亲爱的表舅,我的考察期应该通过了吧?这份答卷你可满意?】 张安平心里嘀咕着。 突然,有人闯进了警卫股办公室: “张世豪是谁?” 来人少校军衔,不是王天风是谁? “报告长官,我是张世豪。” 王天风深深的望了眼张安平:“跟我出来一趟!” “是!” 屋内警卫股众人都羡慕的看着张安平。 这可是特务处的大佬之一啊! 虽然和自家股长同级,但完全就是中央军和民团的差别啊! 张安平淡然的跟着出去,跟着王天风来到了走廊尽头。 王天风直截了当的询问:“奸细是你发现的?” “是的长官。” 王天风没有“出卖”处座,而是一副我看透你的样子:“挺会找背锅的——给我个抓捕建议,否则如果抓捕失利,这帐我就记到你头上。当然,要是抓捕成功,能将幕后的真正奸细揪出来,我算你首功!” 虽然王天风没“出卖”表舅,但张安平很确定,一定是自家表舅让王天风来的。 “长官,我有个不成熟的建议,不知道是否可行。” “说。” 张安平说道: “明早蹲守拿下第二个奸细,同时派一个人乔装进入饭店,将最后的那名奸细拿下,给他们将功赎罪的机会让他配合我们,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等待对方派人取胶卷。只要他们来取胶卷,我们就能顺藤摸瓜,不至于这条线突兀断掉。” 王天风思索着道:“他们能蒙混过去吗?” 张安平自荐道:“应该能,取胶卷的肯定不是真正的奸细,不会发现破绽。保险起见我可以负责他们三个的培训。” “行——就按你说的办!” 王天风决定按照张安平的提议办。 接下来由行动队负责蹲守和两次抓捕,由张安平“策反”抓住的奸细。 被抓的奸细看到张安平过来就打哆嗦。 但张安平却一脸温和的说:“别怕。” “不不不不怕……”奸细哆哆嗦嗦的回答,周围行动队的人好奇,这人看上去没那么怂啊,怎么被一个警卫股的警卫给吓成这样了? “按照我们的规矩,像你这种奸细呢,通常只有一个结局——”张安平温和的伸出手做持枪状,对准奸细脑袋: “砰!” 尽管是拟声,可奸细却吓得差点晕过去,随后惨嚎着求一条生路。 “我呢心善,见不得人哭——所以我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长官您说,长官您说,我绝对配合!我绝对配合!” 奸细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张安平这才说了让其配合的要求,对方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接下来张安平展开简单培训,教其如何应对取胶卷的人。 还别说,这些混子察言观色的本事确实还行,对于演戏更是一点就通,很快就达到了张安平的标准。 张安平也不担心对方跑路,毕竟答应了给他活路且还知道对方的家庭信息,只要对方脑子没进水,就不会找死——毕竟对方又不是真正的间谍。 换班的奸细在换班时候被行动队逮了,抓到的这个同时也被放了出去,而留守的那一人,也在同一时间被王天风出马,亲自在房间里逮了个正着。 王天风是特务处的老人,胡萝卜加大棒这套玩的很溜,一番恐吓加真金白银就让对方配合了——至此,三名炮灰全部搞定,就等着幕后真正的间谍派人取胶卷顺藤摸瓜了。 这一等就是三天。 三天后的下午,有人敲响了三名奸细所住饭店的门。 是一个大大咧咧的汉子,从打扮看应该是帮派中人。 在房间内潜伏的王天风望向两人,两人摇头表示不是前三次拿胶卷的人。 王天风示意开门。 “钱老板让我拿东西——东西呢?” “给你。” 双方和张平安预料的一样,没有多少交谈,接过藏有胶卷的食盒后对方转身就走。 待对方走后,一名奸细小声问:“长官,我们任务是不是完成了?” “先等等。” 王天风不急,因为网还没有收紧呢。 与此同时,位于太平路的首都电话局中,电讯股的几名特工,终于等到了想要的电话。 “告诉行动队,电话是308房间打出去的!联系的是位于太平路的光明照相馆外的电话亭。” 王天风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在三名奸细的屋子呆了三天,将怀疑目标缩小到了饭店的三间住房,但并没有着急动手,而是在等着确认。 果然,胶卷带走后怀疑的三间房内有人打电话了! 与此同时,行动队和情报科的人已经跟上了拿走胶卷的汉子。 对方并没有直奔疑似间谍据点的光明照相馆,而是将东西送到了朝天宫附近的清真安乐园。 这里是上流人士常出入的饭店,特务处不敢轻易闯入,跟踪汉子的情报人员按照要求果断没有进入。 这时候就轮到正装打扮的徐百川和郑耀先出场了,他两堂而皇之的跟上了没有反跟踪经验的汉子,进入了安乐园。 这名汉子进入了住宿区的一间屋子,但郑耀先和徐百川并没有着急动手,反而在耐心等待。 十分钟后,一名中年客商拎着行李箱从房间内出来了。 两人见状正欲跟踪,张安平却出现了。 张安平迎上两人:“郑老哥,徐老哥!好久不见啊!” 两人都很精,立刻意识到有问题,便和张安平“热切”的交谈了起来,徐百川低声问: “安平老弟,什么情况。” 张安平应该在后面跟着行动队,怎么突然上来了? 张安平不答反问:“是刚才微胖的那个?” 郑耀先微微点头。 “盯着周围的房间。”张安平一边低语,一边快速掏出纸笔绘画,眨眼间就将刚才那名富商的大体样貌画了下来,随后以无钥匙的方式打开了一间客房,进入后将画出样貌的纸张叠成飞机丢了下去。 楼下两名情报人员捡起了纸飞机,快速将上面的人像记在了心里。 几分钟后,因为电梯损坏而从楼梯下来的中年客商从安乐园出来了,掌握了对方外貌的两名情报人员立刻盯上了对方。 安乐园内,张安平继续和郑耀先还有徐百川“聊天”,正对着接头人房间的另一间客房这时候又有人离开,张安平瞄了一眼后马上快速的进行外貌速画,并将画像传给楼下等待的情报人员。 郑耀先和徐百川这时候自然明白了张安平的用意。 很明显,张安平担心的是对方是两人一组,前面一人离开后后面还有人跟随,以此来确保接人头的安危。 看此人离开时候的表现,倒是印证了张安平的担心。 待其离开后,张安平才解释说:“我们处里有人说光明照相馆是一处(党务调查处)的一个据点。” 徐百川神色大变:“是他们查我们?” “估计是凑巧——”张安平猜测道:“那里应该不是这个间谍组的据点,只是凑巧在那里接电话,也可能是故意在那接的电话!他们这般谨慎,我担心接头人也是有人接应的,才上来阻止你们跟踪。” 郑耀先看着刚刚有人离开的房间,若有所思道:“看样子你的担心是有道理的。” 这间房子正对着接头人的房间,通过猫眼很容易确定接头人是否被跟踪。 张安平淡定道:“走吧,这一次布下了天罗地网,他们逃不掉。” 他虽然表现的淡定,但心里还是挺激动的,这毕竟是自己第一次破获间谍组织。 第9章:大鱼(下) 跟踪接头人的是特务处的精兵悍将。 毕竟这是处座亲自关照的案子,特务处自然要以处座的意志为先——好巧不巧的,这一次精兵悍将的投入还真投对了! 因为对方极其警觉,如果不是跟踪的人经验丰富,恐怕早就被发现了。 得亏他们经验丰富,接头人多次试探都被他们从容躲开。接头人没有发现被人跟踪,绕了一圈后直接来到了太平路的安乐饭店。 此饭店和清真安乐园不是同一家饭店,但档次依然不低,且以粤菜而闻名,是不少粤籍官员常来的饭店。 可能是确定没有被跟踪,接头人在这里明显大意了起来,不加掩饰的住进了贵宾房。 待后面尾随的间谍也进入后,不断赶到的情报人员开始向侍应生打听情况。 情况很快就汇总: 接头人是一人独住贵宾房,但负责尾随接头人的那人却是两人住在贵宾房不远处,且两间房是一前一后开的,已经住了二十来天。 情报传回了特务处。 会议室中,李维恭总结各种信息后发言: “可以确定,这三人就是偷拍我处的幕后黑手。从跟踪的结果来看,他们异常谨慎,和三名偷拍者的接触都是找人进行的,并在三名偷拍者所住的地方安排了暗哨——大体判断,他们是一个四人的情报小组。” “目前的情况是一人住在贵宾房,两人住在贵宾房正对大约10米的双人房内,另外有一人则在安家旅店,负责盯梢三名负责偷拍的败类。” “从他们的分布、还有接头时候的谨慎来判断,这个情报小组的行动非常的小心,也是我迄今为止见到过行动最谨慎的情报组。” “如果不是负责跟踪的兄弟谨慎,按照过往的跟踪布置,这一次我们会早早被他们发觉,以他们的手段,肯定能在最短时间内完成撤退。” 介绍完毕后,李维恭建议道:“我建议直接抓捕!看能不能拷问出其他讯息,能否扩大战果。” 会议室内的其他人思索后,有人问:“有没有可能利用他们挖出他们的上线?” 其他人纷纷附和: “好不容易逮到一条鱼,要是借机能逮几条大鱼就更划算了!” “估计很难!”李维恭道:“以他们的谨慎程度来说,只要我们追踪时候一个不慎,就会被发觉,届时肯定会溜之大吉。” “所以我建议立即抓捕。” 一名唤做吴敬中的少校道:“如果他们是日本人,我们恐怕不一定能快速拷问出上线。” “这是没办法的事!” “就看刑侦股能不能快速撬开嘴巴了!” “很难,论抗揍,日本人的奸细比共党稍差点,可一样不好啃。”刑侦股长很无辜的表示。 众人纷纷望向处座,看其决定。 “告诉徐百川,抓人!到嘴边的鸭子不能飞了。”处座做了决断。 “是!” …… 抓! 总部的命令终于传来,徐百川立刻下达了抓捕的命令。 布置在安乐饭店的一众特务开始行动。 郑耀先从三楼爬到了四楼贵宾间的外面,但并没有直接破窗而入,而是在等待信号。 徐百川则带着其他抓捕队员在侍应生的掩护下,出现在了双人间门外,随后侍应生开始敲门。 贵宾间,北原康太听到有人在敲外面房间的门后,立即迈步轻跑向房门,透过猫眼观看。 这一看北原康太的魂差点吓出来了——七八个便装正躲在门的两侧,这一看就是为了抓人。 而那间屋子,住的正是他的两名同伴! 暴露了! 赶紧跑! 北原康太也顾不得思索哪个环节出问题,只想现在就跑。 他之所以选择这间贵宾间,就是因为危急时刻,他可以从窗户翻出去到3楼——楼下那间房也是他找人长包的,关键时候可以借路逃跑。 进退失据的他顾不得收拾物品,将胶卷拿上后就往窗户前奔去,可才到窗户前,突然一个黑影从窗户外面扑了进来。 北原康太懵了,还来不及反抗就被黑影一拳打倒,等稍微清醒一些后就被黑影直接卸掉了双臂,疼得他直咧嘴。 “你是什么人!” 北原康太用标准的国语质问,还带点东北大碴子味道,但郑耀先可不管这个,伸手又卸掉了北原康太的下巴,将嘴巴扒拉开一检查,顿时笑了起来:“嘿,果然有毒牙!” 北原康太绝望的闭眼。 对方是冲着自己身份来的,最后一丝的侥幸也破灭了…… 与此同时,侍应生也诈开了房门,徐百川领着抓捕组一拥而上,将开门的间谍直接摁倒,另外几名抓捕组队员扑向里面。 但里面的间谍很谨慎,在敲门时候就将手放到了枪上,待看清门口的变故后立即举起了开了保险的手枪。 面对直扑而来的特务,这名间谍毫不犹豫的扣下了扳机。 砰 枪响打破了安乐饭店的宁静。 一名抓捕队员中枪倒地,其他人立即朝里面持枪的间谍射击,一顿枪响过后,持枪的间谍被打成了筛子倒地。 徐百川顾不得呵斥手下鲁莽的行径,命人压住被压的间谍双手后就捏开嘴巴。 “毒牙!” 徐百川心道张安平对日谍还真了解,忙用抹布塞住了此人的嘴巴,随后喊道:“谁会卸下巴?” “我会!” “下巴卸了,待会记得让人把毒囊拿出来——检查下衣服,看有没有藏药的地方,别让这几个小鬼子便宜的死掉。”徐百川交代几句后站起,看了眼中弹至少20颗的尸体,骂道: “说了抓活的、抓活的!一个个怎么这么粗心?打手不会吗?打脚不会吗?” 被训斥一众特工垂头。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受伤的兄弟抬走送医院啊!” 在徐百川愤怒的呵斥部下的时候,张安平已经打开了贵宾房房门,正好看到郑耀先将逮到的接头人五花大绑起来。 老规矩,先脱鞋检查。 日本人爱穿木屐,导致大脚趾和食指趾是合不拢的。 张安平不嫌恶心的脱下对方的鞋袜后,看到了想看到的现象,忍不住得意道:“真是鬼子。” 郑耀先赞道:“这一次还真多亏你了。” 张安平笑着说:“回头赶紧开始刑讯,老规矩,先不要听他废话,该上的刑走一遍流程再说。” 郑耀先笑着应是:“这是肯定的!” “该善后了——切记要统一口径,咱们抓住的是共党,不是日本人。” 张安平说完便用余光观察着日谍的表情,发现对方一脸的死灰。 轻易被三语两语击溃了? 张安平觉得意外,这么谨慎的一个情报小组,这应该是头目吧?这么两三句话就让他死心了? 【还是说有别的原因?】 张安平不太确定,但不管怎么说,这个情报组算是逮到了,才进特务处的自己算是交出了答卷,表舅应该会很满意吧。 在安乐饭店抓捕三人的时候,王天风所在的安家旅店这边也开始了行动。 具体的剧本是: 特务直接冲进来抓捕三人,抓到以后开始挨个敲门,要求里面的人配合认人,暗中盯梢三人的日谍浑然不知,这出戏其实就是为他所唱。 当他还在应付询问的特务之际,几名特务已经悄无声息的完成了对他的包围,随后问话的特务骤然发难,一拳轰在了他的肚子上,紧接着其余人一拥而上,眨眼间便将他控制。 至此,这个偷拍特务处的情报小组,所属四名成员系数落入了特务处的掌控。 …… 张安平正在查验缴获。 越看他越心惊,虽然知道这帮家伙已经偷拍了半个多月,可当他看到两百多卷小胶卷时,仍旧忍不住倒吸冷气。 超过七千张照片啊,哪怕只有一小半拍到全脸,这也意味着特务处本部大半的人已经被他们所掌握! 一旦全面抗战爆发,这些照片对那时候的特工来说,就是索命照啊! 要知道,不管未来的军统如何扩张,此时的特务处的班底,必然是未来的核心! 幸运的是这个情报组并没有将这些照片送出去,但在检查行礼却发现了他们一张去上海的车票,时间就是明天——只能说特务处运气不错,赶在这个谍报小组走人前将人给抓住了,要不然以后军统的中高层,对日谍来说都不是秘密了。 这些胶卷和车票,很快就出现在了处座的办公室中。 望着桌上这堆照片,处座的脸色格外的阴沉,一群被喊叫来的特务处中高层纷纷垂首,不敢直视黑着脸的处座。 许久,处座终于出声: “差一点!就差一点!” “过了明天,这堆东西就会出现在日本情报机关!” “我特务处到时候对他们将没有半点秘密!”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遭受训斥的一众中高层大气都不敢出了。 谁能想到啊,日本人居然会摸到他们眼皮子底下,明目张胆的对他们进行拍摄啊! 深呼吸一口气,似是将怒气压下,处座道: “最开始的日谍是谁发现的?我要重奖他!” 姚江杰小心翼翼的说:“报报告处座,是我们警卫股。” “你们警卫股?好!这一次你们警卫股做的好!从今天起,警卫股从总务科剥离,关系转到保卫科——至于警卫股,参与前几天抓捕行动的所有人,奖励四个月薪水,没参与的奖励一个月薪水。” 处座宣布奖励后又问:“姚股长,这样你可满意?” “满意,满意,多谢处座!警卫股誓死为处座效力!”姚江杰表忠心,一旁的郑耀先悄悄踹了姚江杰一脚,姚江杰一头雾水,不知何意。 这时候的姚江杰已经忘了要推荐张世豪的事了——关键是自己都露脸了,怎么还能让部下抢了风头? 徐百川见状道:“姚股长,发现日谍这件事,你们警卫股谁是头功?” 姚江杰本能道:“自然是我们警卫股全体同仁,我们在处座的英明领导下……” 徐百川暗骂姚江杰烂泥糊不上墙,打断姚江杰的话,向处座道:“处座,我们跟踪日谍期间,从警卫股借调了警卫张世豪。此人表现极佳,最先发现了接头日谍有人在后面策应,并凭一手快速绘画的本事绘出了两名日谍的样貌,这才让情报科能跟上日谍,最终追踪到他们窝点。” 待徐百川说完,王天风补充道:“处座,行动队接手日谍案件后,也是张世豪建议行动队暂缓抓捕,并提供了继续钓鱼的思路,此次能破坏日谍小组,张世豪才是首功。” “哦?还有这回事?”处座揣着明白装糊涂,惊讶道:“我们二处还有这样的人才?谁知道他的情况?” 姚江杰开口介绍,结果刚说了一个字就被郑耀先打断: “处座,我知道他,他是从美国回来的留学生,读书期间放弃了前突光明的经济学科,专门去美国专业的间谍学校受训,回国后为报国加入了我们行动处。” “喝洋墨水回来的?可惜没有太多经验,不过把人放在警卫股有些浪费了。这样吧,我处正在组建新的特训班,先把人放到特训班任教吧,看他表现再做定论——行了,不说他的事了,咱们说说这件案子。”处座看似不在意的转移的话题。 但在场的明白人心里却暗暗记下了张世豪这个名字,不明白的人也为处座在人事方面的公允而心中赞赏。 唯独姚江杰觉得不太对,但他没想明白是哪不对劲,很快就将疑惑抛之脑后。 警卫股转到了保卫科旗下,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第10章:特训班成立事宜 张安平升军衔了。 来到特务处的第八天,他就多加了一颗星,从少尉提升到了中尉。 理由很充足: 喝洋墨水回来的、抓捕日谍有功。 当然,他也在同一时间脱离了警卫股,关系又回到了总务科——这一次只是挂靠关系,因为他加入到了【特训班筹备处】。 特训班筹备处的处长自然是处座兼职,副处长是几名密查组出身的元老,但他们也不管事,真正管事的反而是包括张安平在内的七名干事。 成员分别是:徐百川、王天风、吴敬中、吕宗方、郑耀先、李维恭和张安平。 总务科收拾出了一间屋子供筹备处办事,此时七名干事聚在办公室内,商讨着筹备事宜。 郑耀先先将坏消息丢出来:“军委会办公厅那边不让我们挂他们的名号。” “意料之中。”张安平了解过洪公祠特训班的往事:“处座在中央警官学校兼职,挂名的话我们可以挂在中央警官学校。” “这个问题解决了,那下一个问题——位置呢?按照处座要求,这一期的培训班,至少要五百人左右,其中一半的学生是特务处人员回训,另一半招收,洪公祠这里倒是有现成的,但容纳不了这么多人。” “而且这里是本部,也不适合展开培训。” 郑耀先道:“南京城这么大,容纳五百人的学校应该不难找。” “最重要的一个问题,”王天风道:“生源!” 徐百川无奈道:“洪公祠特训班时期,生源主要是黄埔毕业生,但两百多人的话,从黄埔那边找人肯定不够。” 特务处黄埔出身的人员不少,但大多是黄埔毕业后没上岗的失败者。 但每年黄埔毕业没能上岗的失败者数量也不多,一次性招200多人,肯定不够。 “从各学校挑选吧——给各省站发文,给他们规定一个数字,让他们从各高校招人。”张安平道:“人数尽量多招点,咱们不要的可以保送进警官学校,在处里给他们留档,保留他们的关系!以后这些人也能成我们的耳目。” 众人纷纷夸奖:“世豪老弟这个主意好!” “当然,有一点要给各省站说清楚,他们送来的人要让他们背书,不合格问题不大,可要是出现共党,处里将对他们进行追责!这一点一定要说清楚,免得他们干活时候不认真——还有,我建议成立一个‘审查背调科’,所有学员的背景都要背调审查,绝对、坚决不能让日谍、共党混进来!” 张安平抛出了该看法后,所有人都举双手赞同,并一致认为“审背科”现在就要成立,可以请一位筹备处的副处长兼任科长。 “世豪老弟,我觉得你可以当‘审背科’的副科长!”徐百川当下就推举张安平。 王天风表示赞同,其他成员如吴敬中、李维恭两位老资格,也共同附和。 王天风是因为处座要求找过张安平,再加上昨天会议时候处座撇清似的表现,心里猜想张安平应该和处座有关。 而吴敬中、李维恭这两老资格,纯粹就是太了解处座的为人——处座专门提到的人,肯定是有缘故的,顺水推舟卖个好自然乐意。 毕竟,一个审背科副科长的履历,在升职时候是很重要的! “各位,这可不是个好差事。”张安平苦笑道:“万一混进共谍日谍,‘审背科’可得背锅的!” 众人笑而不语。 真有问题,首当其冲的是各省站,背锅的也是他们——审背科不会有太多人,背锅能背到哪去? 张安平见状也不推辞了:“也罢,承蒙诸位照顾,那我就不客气了——郑老哥,吕大哥,你们也到审背科来吧,我就是个嘴炮,实操经验为零,你们得帮我把把关。” “世豪老弟,你这是拉垫背的啊!”郑耀先满脸苦笑。 另外一名被张安平唤做吕老哥的是吕宗方,此人也是特务处的老人,面对张安平的“邀请”,吕宗方敬谢不敏,但拗不过张安平的再三邀请,言明审背科需要一名稳重老人坐镇,加上众人从旁劝言,吕宗方只得苦笑着应是。 看吕宗方和郑耀先都被拉进去,众人对审背科再无疑问。 只有张安平心里古怪:审查共谍的审背科,办事的三个人都是共谍……啧啧…… 议题继续。 徐百川将另一份文件拿出来交给众人传阅:“这是处座关于特训班分类的一点建议。” 趁众人认真传阅观看之际,徐百川站起身在身后的黑板上写下了处座的“建议”。 电讯、审讯、刺探、行动、后勤、潜伏。 其实这就是张安平当初的建议,只不过现在成了处座的建议——对此张安平没有任何意见,同样的话,从表舅嘴里说出来和自己嘴里说出来,那就是两个性质! 自己说出来,总有人会找碴,表舅说出来,那就不是建议,而是决议! “处座果然是高屋建瓴、目光远瞩啊!”吴敬中由衷道:“常言道术业有专用,将情报人员直接分类、专业化真可谓是神来之笔!” 郑耀先面色不变,但心里却暗道:老吴啊老吴,你可真会拍马屁,可惜这一次你拍的…… 王天风、李维恭还有吕宗方也表示赞同。 “下面是关于课程——”徐百川在黑板上写写画画,写完后撂下粉笔,说道:“课程方面分为公共课程和专业课程,每个专业的公共课程都有不同,大家商量下公共课程对应的各专业。” 众人探讨起来。 相互间争论极多,争执了足足两个多小时,才算将公共课程对应的专业确定下来——这还是托张安平关键时刻建议每个专业的学员必须选修三门公共课程的缘故,要不然他们争到晚上未必能出结果。 在确定了课程后,就是老师人选。 特训班不可能像学校那样,每门课程固定一位老师,而是一门课程需要多位老师才行,除了张安平外,其他人对特务处的情况非常了解,很快就罗列了一堆各课程适合的人选。 又一一查漏补缺,确认无误后进入下一个话题。 议题一个接着一个。 特训班的成立其实就是新建一所学校,里面涉及到方方面面的情况很多,要不是筹备处里有三位老资格坐镇,有些事是包括张安平在内的四个小年轻想都想不到的。 比方说形式主义——这玩意看似没用,但上面就好这一口,所以在李维恭和吴敬中的操作下,多了许多流于表面却绝对能让上面满意的流程。 譬如:学员入训礼、领袖讲话学习、政治教育、纪念日活动等等。 这个会开了足足十个小时,众人整理出了一堆文字性的报告,确认无误后纷纷签名上报处座,随后开始挑选校址。 接连几天,四个小年轻算是跑断腿了,最终选出了五个地点,李维恭和吴敬中五个地点跑了一趟,又剔除了两个后,将剩下的三个地址名单上报了处座。 三个地名入眼,处座看清后想也不想的圈出了一个名字: 关王庙。 这时候的人多少都有点迷信,未来军统的掌舵人也不例外,关王庙这个名字一听就让人想到忠义和报国二词,培训特务当然要首重忠义和报国,所以他毫不犹豫的将其圈了出来。 兴建培训班的文字材料有了,地址有了,就差从上面拿到许可文件了——这件事自然是处座自己负责。 估计是上面感受到了风雨欲来的沉重,办事向来拖拉的上面居然在短短几天就批准了训练班的成立事宜,并拨了一笔经费。 但培训班还是挂靠中央警官学校,处座建议的【JSWYH特别训练班】没有被批准,估计是因为这个名字“太大”了。 无奈之下,处座只能用【中央警官学校特种警察训练班】这个名字。 按照文件,训练班一共分为两个体系六个班,第一个体系为正常的特训班,具体为:分为电讯班、刑讯班、后勤班、行动一班、行动二班、刺探潜伏班。 第二个体系则是回训班,共分为8个班,分别是回训行动一班至八班。 电讯、刑讯和后勤三个班为第一中队,行动一、二班为第二中队,刺探、潜伏班为第三中队,回训行动一班至四班为第四中队,回训行动五班至八班为第五中队。 训练班的班主任由处座兼任,另设有总队长室、教务处、政训处、总务处、会计室、医务室等等部门。 虽然仅仅五百名规制的学员,但训练班全职的教师、后勤等人员,却足足有五十多人,另还有三十多名常驻的兼职的教师,其余兼职教师不用常驻,但每月都必须上课不少于十节。 除此之外,特务处的其他老资格都要求每月固定上两节课。 很明显,这一期只是试水,如果效果斐然,在接下来的岁月中,处座会让特务处大部分人员回训、并大肆招收高校学生。 对于训练班的成立,所有人都很满意。 当然,最满意的其实是张安平。 因为他的缘故,38年才会出现的临澧班提前了两年出现了。 更重要的是,在他不动声色推动下,吕宗方、郑耀先都进了特训班的“审背科”,未来的军统,必然迎来一大波红心白皮的成员。 第11章:再见岑庵衍 系统训练场。 张安平虽然喘着粗气,但笑的却很开心。 因为终于迎来了困难副本的首次通关! 100积分的奖励到账! 再加上加入特务处的奖励积分,他现在手握243积分。 其中100分是加入特务处的奖励,100分是刷困难实战副本的奖励,40分则是抓日谍的奖励。 调出兑换页面,一项项技能展现在了张安平面前: 高级短枪使用、中级长枪使用、高级格斗、高级伪装术、高级变声术、高级速画…… 一堆堆技能展现出来,张安平哪怕看过无数次,可再一次看依然直流口水。 实在是这些技能太逆天。 如高级短枪使用,说明是这样的: 学会它,你使用短枪的世界排名将晋升至前五百至前八百名。 作为一名特工,短枪使用是必须的,看着高达100积分的兑换要求,张安平一咬牙便将其兑换了。 剩下的100分,思来想去他换了高级格斗术——刷困难级副本时候,自己要是在格斗方面再强点,肯定早就通关了。 两个高级技能兑换完毕,前一秒还拥有243积分的土豪又回到了贫下中农的水准,最后的43分没兑换,留着关键时候用。 …… 这天晚上回家,母亲王春莲给了他一封信:“你的信!” 王春莲好奇道问:“是不是哪个姑娘给你写的?” “是姑娘写的就好了——是我以前的一个老师,我看看内容。” 张安平不动声色的当着母亲的面打开信。 信的内容当然不会有问题,大概意思是:我因为种种原因辞职了,现在来到了南京,听闻你在南京,特邀一叙。 张安平笑道:“估计是找我帮忙的,正好今晚没事干,我找他见见面。” “既然是你以前的老师,能帮的话一定要帮,知道吗?你在南京人生地不熟的,要是帮不上忙就找你爸,知道吗?” “知道,我爸是财神爷,人面广!妈,我就不在家吃了,我爸回来跟他说下!” “是不是要请人吃饭?钱够不够?不够我给你拿些。” “我小金库还有点钱,没了再说——我收拾下就走,您别管我了!” 张安平把信随意撂在母亲特为他腾出的书房,随意洗了把脸后骑上母亲前两天特意为他买自行车,径直去找岑庵衍。 岑庵衍来南京其实有好几天了,但并没有着急联系张安平,一直拖到现在才联系——主要是因为他需要对张安平进行观察,尽管他相信持续汇款三年多的“群众”不会有问题,但必要的流程还是要有! 他现在联系张安平,意味着张安平已经通过了必要的审查。 咚咚咚 富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 正在屋内看书的岑庵衍起身开门,屋外果然是张安平。 “岑老师,你住的这地方挺不好找啊!” “好端端的你怎么辞职了?” 张安平见面就大着嗓门问。 岑庵衍心道: 你小子的恶趣味没完没了了是吧? 他岑庵衍在同济附属中学的口碑是彻底崩了! 虽然地下党人的心理素质极强,可总是被人议论半夜招J,而且还一共不到十分钟,饶是他心理素质极佳,也差点羞愧死…… 关门,岑庵衍黑着脸: “喀秋莎同志,你够了啊!” “岑老师别生气,我这也是为了你好——嘿嘿,”张安平一顿坏笑,看岑庵衍神色不悦后马上一本正经的问:“岑老师,你工作找好了吗?” “往两个学校投了履历。” “别去学校了。”张安平道:“新民日报听过吗?去那里面做一个‘共黑’怎么样?” 新民日报? 岑庵衍一愣,作为地下党,他当然知道这个报纸,是复兴社推出来的喉舌,也是有名的黑赤报纸。 赤黑? “你意思是?” “你是我的上线,安全第一。论安全,学校哪有藏在新民日报安全?你在这个报社里,我以后和你联系也方便——至于人设嘛,当一个赤黑份子,负责在报纸上给我党泼脏水,如何?” 岑庵衍脸色一变,毫不犹豫的拒绝:“不行!” 亲手去污蔑自己信仰,在岑庵衍看来比杀了他还难受。 “岑老师,您是我唯一的联络人,也是我唯一的软肋,只有隐藏在国民党特务想象不到的地方,才能最大程度的保证你的安全。” “我还未来需要借用舆论的力量,一些专门黑赤的报纸都是我要借力的目标,您慎重考虑考虑。” 张安平没有逼岑庵衍,但他相信以地下党人的觉悟,终究还是会选择牺牲名誉。 岑庵衍想追问,张安平却打断道:“说正事。” “特训班的事已经确定下来了,过两天的话上海区、天津区、北平站、湖南站、浙江站等的特务组织会在高校中以‘中央警官学校’的名义招人,你可以让组织派人参与,我目前在筹备处的审背科任职,专门负责背景审查。” 岑庵衍就此事已经向钱大姐汇报过了。 对于此事钱大姐非常上心,命令岑庵衍要无条件配合张安平——岑庵衍就安全问题也提出过疑虑,但钱大姐却表示可以无条件信任张安平。 “我这里有一份名单。”岑庵衍指着自己的脑袋:“我念给你听?” 张安平拒绝:“不用,审查时候我会放松条件。” 开玩笑,审背科负责做事的三个人都是地下党,还需要放水名单吗? 之前这不是没想到会有这种情况嘛! 当然,他不能向岑庵衍道出吕宗方、郑耀先的身份,一则是因为岑庵衍和他们肯定不是一条线的,二则是因为他道出来也没法解释自己为什么确定两人的身份。 岑庵衍闻言对张安平的信任更上一层楼。 他问:“还有什么情报?” “我表舅‘失踪’了,我怀疑他去了广东!那边的空军可能被收买了,还有……” 张安平道出了一堆两广事变的情报,有些是后世流传的讯息,有些则是他在特务处零零散散听到并加以分析得出的。 岑庵衍认真听着,一字不漏的全部记下。 张安平说完后,又掏出了一张存单,还是花旗银行的,金额是三万美元。 岑庵衍接过后不解道:“你这是?” “全球贸易搞了一条旧的子弹生产线,大概再过一个月就能运抵上海。这是美国军工厂淘汰的老旧货,产能一般——过两天全球贸易那边应该会对外出售,你让组织派人联系下,买下来想办法运到咱们那边。” “估计售价不会低,其他钱得组织想办法了。” 东西是他的代理人搞来的,但他不能白送给地下党,甚至还不能自己出面,只能让地下党找约克和比安奇。 一则是为了保护自己不暴露,二则是为了稳一手——即便特务处查出来生产线是这两卖给地下党的,他们也没胆子找美国人的麻烦。 另外两在他的教育下,早已进化成彻彻底底的奸商,生产线只要到案,他们肯定得翻几倍乃至十倍…… 张安平现在是真腾不出钱了,他卖股份的钱大部分留给美国那边的代理人了,而买设备的钱要经过全球贸易公司,肯定不可能白给。 岑庵衍却是难掩激动,子弹生产线对苏区来说太重要了,别看是美国淘汰的二手货,可这样的货组织也没渠道轻易弄到手! “喀秋莎同志,我代表组织……” “别说谢,这是我应该做的!”张安平阻止了岑庵衍的感谢。 岑庵衍激动的无以复加,想现在介绍张安平入党,但终究是强忍了下来,寻思等生产线运抵苏区以后再介绍不迟。 “对了,组织应该没有合适的工人吧?这是份名单你拿着。”张安平掏出一份名单:“这七个人是这条生产线上的工人,会和生产线一道过来,届时让组织派人和他们联系,让他们传授生产线的操作方法,他们的工资美国那边会负责的。” 想的太全面了! 岑庵衍真不知道如何表达谢意,只好紧紧握着张安平的手久久不愿松开。 “我走了——岑老师,我的建议你好好考虑。” 张安平也不拖泥带水,该交代的都说完了,自然没必要再留,便提出了告辞。 岑庵衍咬牙:“我明天就去新民日报应聘!” 他想通了。 张安平的价值如此巨大,连子弹生产线都搞到手了,作为他的联络人,安全确实不容忽视,决不能因为自己导致张安平出问题,在这种情况下,个人的污名又算得了什么? 张安平能感受到岑庵衍话语中豁出去的决绝,他握着岑庵衍的手轻声道: “岑老师,让我们一起为光明奋斗吧!” …… 新报日报作为复兴社的喉舌,想进入其实也没那么容易。 但张安平却通过父亲张贯夫的关系给岑庵衍找了门路,直接就进去了——新民日报也接受特务处的拨款,财神爷可不是白叫的,往里面安排一个人还真是易如反掌。 因为新民日报的特殊性,特务处还通过上海区调查了下岑庵衍。 结果从同济附中了解到情况后,上海区直接回复: 此人绝不可能是共党。 嗯,斩钉截铁的回答,因为岑庵衍的“作风”问题。 岑庵衍在往后岁月中了解到特务处调查自己得出的结论后,突然在脑海中崩出一个想法: 那天晚上张安平女装找自己,是不是早就给自己规划好了未来? 第12章:张安平的布局(上) 关王庙。 郑耀先抱着厚厚一摞材料风风火火进来,看到张安平后就道: “世豪老弟,这是几个区站送上来的学员信息。今晚得加班审查了。” “一共多少?” “242份。” 张安平不满道:“有点少啊,下面的区站办事开始打折扣了?” 郑耀先故作无奈道:“没办法,那些大学生基本都看不上中央警官学校的招牌,下面倒是给了一些其他备选人员,但我看他们的学历要求不符合咱们的学历要求标准!世豪老弟,要不咱们将条件下调一些?” “不行,第一批宁缺毋滥。”张安平摇头。 全面抗战爆发,这些人必然是未来军统的骨干。 而高校学生的见识也多,思想也进步些,接触新思想后能独立思考——一旦对越加腐败的国民政府失望,策反更容易。 郑耀先表示赞同:“确实,首批就要宁缺毋滥——可剩下的缺额怎么办?” “从南京的学校里面找吧——郑老哥,你带人去首都的学校里招人,不管怎么样,260的名额一定要够,多了无所谓,可不能缺。” 郑耀先见四下无人,便压低声音道:“安平老弟,你尽给老哥找些麻烦活计!” “忙完过两天我请客赔罪。” “就这么定了!” 郑耀先当然是嘴上说说,让他招人这种事他其实开心的不得了——上线陆汉卿给了他一份名单,让他想办法将名单上面的人都安排进来呢。 他故意打回去了几十份下面区站报上来的人员材料,就等着这茬呢! 张安平果然如他所料,不愿意将标准下调! 得到满意回答后郑耀先又墨迹了几句,这才离开了审背科。 看着未来的军统六哥无事人似的离开,张安平露出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 六哥啊六哥,现在的你还是太嫩了些。 这方面还是吕宗方老道,看似没有插手学员的事,但通过本部人员,却不动声色的将二十多人安插了进来。 当然,这二十多人不可能都是地下党,真正的地下党可能就两三位。 张安平晃晃头,将不可言说的思绪甩出,仔细查阅起了这些学员材料。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李崖、路桥山、齐思远、陈朋、齐佩林、李博涵、孙大浦、许忠义、于秀凝、明诚、宫恕、赵简之、宋孝安、余则成、顾雨菲、林楠笙…… 看着一个个熟悉的名字,一张张照片上比印象中更年轻的脸庞,张安平突然无声的笑了。 有意思,真有意思,未来无数的主角配角,一次性都冒出来了! 这个即将开启的关王庙培训班,还真是卧虎藏龙啊! 一想到亲手要调教这么多未来的主配角,张安平一股战意油然而生。 …… 学员陆陆续续开始报到了。 张安平当然要履行审背科副科长的职责,在三天内就挑出了129份需要核查的学员材料,其中就包括以上提到的所有主配角——狠不,连自己人都不开后门。 但各区站核实过后纷纷表示绝大多数都没问题,只有7人的材料存疑,但没有一人是张安平所熟悉的主配角。 在教务处的会议上,不想担责的众人打算将材料存疑的7人退走,但却被张安平否定。 “存疑了更好!他们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翻不出什么浪花来!不管他是共谍还是日谍,摆在明面上了,迟早会被我们查出来!” 面对激进的张安平,其他人终究没继续反驳,这事已经上会存档了,以后出事查起来都是你自己的锅。 不过这些人都对张安平有了一个初步的标签: 反赤、反日。 这也是张安平一直在维持的人设,他要坚决贯彻这个人设——有表舅这座靠山,又是这个人设,以后的军统里,怎么可能没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徐百川道:“再说下一个议题,女学员是不是有点少?一共才9个人!” “咱们挂的是中央警官学校的招牌,女学生根本没兴趣进来,这九个人还是各区站拼了命才骗来的。”郑耀先苦笑道: “我自己跑过首都的几个大学,是真没办法,人家女学生对当警察毫无兴趣。” 张安平道:“下一期的话,我们可以将女学员的标准适当放低到中专,不过这一期就这样吧。” 这是筹备处最后一次会议,会议结束后,储备处也将解散,所有人都要按各自的职务开始负责其他工作了。 最后一个议题: 新学员前期训练。 按照建班时候的商讨细则,首期培训班将于9月初正式开学,于次年四月底毕业,二期将于三月开学,九月底毕业。 但现在才是7月26日,目前培训班大多数教师和后勤人员都未到岗呢。 众人纷纷望向张安平,让学员提前到校,可是他当初力主的。 “一个月的军训呗——这些学员都经历过军训会操,但军训会操和正规训练终究还是有区别的。”张安平说道:“咱们是JSWYH调查统计局,所有成员的首个身份是军人,没点军人的样可说不过去。” 王天风赞同道:“军训是好事。这期间我们正好可以了解下学员们的基本情况,也方便以后分班。” 其他人自然不会反驳,最后一个议题通过,筹备处也正式宣告解散——李维恭和吴敬中自荐成为了学员军训的总教官,又从中央军调来了几位经验丰富的士官担任主教官,其余人为教官,开始了学前军训。 …… 268名学员暂时没有分班,只是简单的组成了7个作训排进行军训。 在开训前的晚上,张安平组织所有学生进行了一次开训会议。 所有学生到场,但原筹备处的7名干事,却只来了4人——三位老资格没参加这种无意义的会议,而是回特务处交接工作了,因为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们的工作重心会完全投入到特训班。 至于徐百川、王天风和郑耀先,因为是部门副手的缘故,基本没交接的工作,自然也就留在关王庙陪“张世豪”了。 张安平在特务处一直使用的是张世豪这个名字,当初在火车站见过他的众人中,也只有徐百川和郑耀先知道所谓的“张世豪”其实叫张安平,其他人则因为张安平的化妆,根本没认出他。 张安平也没打算真面目示人——全面抗战爆发,自己说不准就得执行各种任务,军统里面的叛徒可不少,真面目就不示人,免得以后不方便。 自然,展现在这批学员面前的张世豪,是张安平化妆后的成熟样子,看上去小三十岁的模样,还带点沧桑感,这帮学员自然不会认为这是一个毛头小子,倒也省了不少麻烦。 因为没有老资格在,开训会议的流程简单了许多,张安平第一个发言。 他特立独行的拖着一面移动黑板上台,上台后也没着急开讲,而是先写下了四个大字: 甲午战争 写完后张安平面对一众学生,道:“在座的同学们都是大学生,有的毕业了,有的没毕业,但我想你们应该都知道这件事吧!” 甲午战争,在座的所有人自然都知道。 日俄战争 张安平又写下了这四个字,随后在学员中随意点了一人——林楠笙。 “你知道日俄战争吗?” 面对张安平的提问,林楠笙站起来回答: “知道!这是发生在我国境内的一场日本和俄罗斯的战争!” “腐败无能的清廷厚颜无耻的选择了中立,这场持续了一年半多点的战争,对我国造成了严重的损害。” 张安平摆摆手,示意林楠笙停止,随后他道:“我平时都不愿意去回忆这样的历史,但却又不敢忘记。” 深呼吸一口气,张安平在黑板上又接连写下了吞并朝鲜和胶州湾七个字。 “公元1910年,8月22日。日本正式吞并了朝鲜。” “民国3年,日本利用世界大战对德国宣战,占领青岛。” 张安平继续在黑板写了起来。 九一八、一二八、热河、长城、华北。 “民国20年,九一八事变,日本占据我国之东北。” “民国21年,一二八事变,日本企图占领我国之上海!” “民国22年,热河战役,长城抗战。冀东22县被日本人侵占!” “民国24年,华北事变!” 张安平讲述的这些,其实在当下来说,属于公务员的禁忌。 毕竟,最上头的那位到现在还在坚持攘外必先安内。 但张安平还是讲了——他有表舅护身,后果能扛得起,更何况这也符合他的人设。 他讲的这些,让268名学员的眼睛都变得血红了。 从九一八开始,他们这些热血激昂的学生,呐喊了多少次? 中央警官学校招生,招生的军官偷偷告诉他们,这是为了对抗日本人而特意开设的特训班,这才让他们放弃更优渥的条件,来到了这里。 “日本人蚕食我们的脚步在不断加快!中华民族的危机已经到了空前严重的程度! “作为中国人,没有人能在战争爆发后独善其身!” “一旦战争爆发,这必将是一场不奋起反抗便要亡国灭种的战争!我们要是不反抗,必然像朝鲜一样,被日本一个弹丸岛国吞并!” 张安平的话让学员们忍不住呐喊起来。 面对几近失控的场面,周围的卫兵被吓了一跳,但徐百川、王天风和郑耀先却无动于衷,带队的军官见状只能让卫兵做好准备,免得这些学员沸腾起来失控。 学员们终究是有理智的,沸腾之后慢慢平静。 没有人能独善其身! 张安平在黑板上一笔一划的写下了这八个字,转身凝望着安静下来的学员们: “没有人能独善其身!甚至在战争中,你会死,他会死,我会死,我们可能都会死——但我们能因为死亡而不做反抗吗?” “不能!” “因为我们刀锋入骨不得不战!” (特喜欢纷舞妖姬的这两句话:刀锋入骨不得不战,背水争雄不胜则亡!) 第13章:张安平的布局(中) 学员们激动不已。 因为这是一个了解他们的军官,是一个认知到国家危难的军官! 他们激动的看着张安平,为自己能来这里而激动。 张安平等学员们再度安静后,出声问:“如果战争爆发,会怎么样?” 如果战争爆发会怎么样? 学员们思索,却不知道用什么言语来表述。 张安平替他们做出了回答: “我们会丢掉很多地方。” “北方、南方……很多很多的地方都会失守。” “但我们不会失败!因为我们有足够的战略纵深!我们可以依托每一寸土地,和日本人拼个你死我活!” “直到我们耗光日本人的血!” “这大概会用很长的时间,几年、十年、十几年甚至是二十年!” “但我们终究会胜利!” “因为有我们十倍于日本的人口,几十倍于日本的领土!” 张安平在黑板上画了一个圆。 “比如说这个圆是我们,日本人不断吞食我们的话,会占据很多很多的地方——就如这些阴影。” “我们的军队会在前线和他们不断的对峙、作战!” “但是,我们难道能放任这些阴影区域被占领吗?” 面对张安平的询问,学员们放声回答: “不能!” “对!不能!” 张安平肯定道:“我们要在这些阴影里,不断且持续的给日本人放血!” “我们要在这些阴影里,和日本人继续战斗!用游击的方式袭击他们!袭击他们的每一支车队,袭击他们的每一部驻军!” “而在这些阴影里,还有很多的城市,日本人占领以后,他们的兵力必将不足,只能龟缩城市和重要的交通枢纽,然后通过扶植汉奸的方式来完成统治目的!” “我们能让他们安然的统治我们的人民吗?我们能让他们安然的享受侵略者的福利吗?” “不能!” 学员们高声回答。 “对!不能!” “所以,我们要在这些阴影里,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和他们纠缠不清!袭击、破坏、暗杀、刺探,我们要让他们知道,在中国的土地上,作为侵略者的他们,连睡觉都不能安稳!” “而这,将是你、我、他们未来的主要任务!” 学员们激动的大吼:“让日本人寝食难安!” 郑耀先、徐百川和王天风面面相觑,他们一直担心的是学员们不能接受未来的身份。 要知道,特务两个字,在民国基本就是贬义词。 而且各种屎盆子都往特务头上扣,虽然特务确实经常干些见不得人的事。 筹备处阶段,众人都对此提出过担心,为了挽留人心,筹备处甚至决意给所有学员每月发放十元的生活补贴——这可比大头兵的军饷都高了。 但相比拿钱收买人心的方式,张安平这种更让人信服! 看,当他名目张大的说出袭击、破坏、暗杀、刺探的时候,学员们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更激愤了! 又双叒一次等到学员们安静下来,张安平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了“特务”二字。 “同学们,说说你们对特务的认知吧——这位同学,你来说。”张安平特意点了宫恕——这位大特务,现在还是个热血青年,参加过不少学生救国活动呢。 宫恕站起来,想了想说:“特务干的都是见不得光的事,他们总是缉拿爱国学生,暗杀爱国人士……” “停!” 张安平赶紧喊停。 喂,宫恕,你知道你以后什么身份吗?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呢? 张安平的打断,让刚刚还对他充满好感的学员们不乐意了。 “老师,为什么不让他说了?” “老师,你为什么打断?难道是心虚了吗?” 张安平默默的瞅了眼说话的人,没错,是许忠义。 好嘛,就知道你不是个安稳的主! “我为什么要打断?再不打断,他都得把特务的老底子揭露了!”张安平坦然的样子让学员们升起的不满顿时消失。 “不过,他说的太偏了——首先,我介绍一下咱们这个组织。” “咱们组织有三个处,一处负责党务调查,嗯,说白了,就是专门干这位同学说的这种事的组织,他们的人员素质低下,而且没有底线!”张安平把脏水都泼给未来的中统:“咱们呢,叫二处。” “二处又叫军警处!负责军、警方面的事务!” “咱们处的主要成员,都是来自黄埔军校——这一点是我们和党务处最根本的区别。其次,军警处一直开展各种培训班业务,最早时候的洪公祠培训班,后来在浙江警官学校开展培训班,现在更是将你们招进来。” “为何?” “因为我们是专业的情报机构!” “未来战争爆发,我刚才所说的袭击、破坏、暗杀、刺探,才是我们的工作!” “我们要搜集日本人的各种情报,将情报提供给前线的军队,帮助他们和日本人血战!” “我们要暗杀汉奸、日本人,让想叛国的不敢叛国,想卖国的不敢卖国!想给日本人办事的不敢给日本人办事!我们要让踏入中国土地的每一个日本人,都笼罩在随时会被暗杀的阴云中,让他们恐惧、害怕、歇斯底里!” “在这会被日本人占据的阴影中,我们要破坏他们的后勤、运输,不断给他们放血!” “我们还需要组建袭击部队,用各种方式袭击日本人的据点、驻地,让他们每一分每一秒都处在神经紧绷中!” “这才是我们的任务——诸位同学,如果你不愿意未来爆发的战争而献身,如果你不愿意为未来爆发的战争而付出,如果你只想等着享用他人流血牺牲而换来的胜利,请离开这个门!” 学员们默不作声,没有人选择离开。 他们是这个时代的热血学子,他们参加过学生抗日运动,他们的血是热的! 张安平这时候说道:“很高兴能在未来和你们并肩战斗!” “或许你、我、他在未来会成为铸造胜利的血肉中的一部分。” “但在遥远的未来,我们的后人绝对会因为我们而骄傲!” 教室内爆发了经久不衰的掌声。 张安平在掌声中缓步离开了讲台,偌大的教室中却经久不散。 面对退下来的张安平,徐百川心情复杂,他忍不住道: “世豪老弟,你讲的很……让人激动!可你……不该这么讲的!” 张安平笑了笑,道:“徐老哥,你说我回国是为了什么?” 徐百川哑口无言,是啊,张安平从美国回来,不就是为了必然会爆发的中日战争吗? 从未喊过张安平老弟的王天风拍着张安平的肩膀:“老弟,你是条汉子!” 郑耀先没说话,只是拍了拍张安平的肩膀。 张安平笑着没有吭气。 这一番话,他是必须要说的——他要在这帮学员的心中种下一枚种子。 在接下来的抗战岁月中,无数人的牺牲和付出会让这枚种子生根发芽,会让它成长为一棵参天大树。 而军统注定的黑暗、国民政府的腐败,会让秉承着正直理念的他们,不断的失望、失望再失望,直到他们因为初心而抛弃它! 到时候,他们和他自己,就会成为战友。 或许,他们中有很多人会逐渐忘却初心。 如明天就要以导员身份出现的李维恭、吴敬中之流。 但一定会有人保持初心,如余则成、许忠义、林楠笙他们。 只不过,没有人如张安平一样一眼能看到近百年后,自然理解不了他的深意。 王天风、郑耀先、徐百川对张安平佩服不已,不止是因为这一番让人慷慨激昂的话,还包括他所讲述的内容。 所有人都知道日本人的狼子野心。 但绝大部分的人,对未来充满迷茫——如果中日真的大战,未来会如何?仗又该怎么打? 张安平没有给出战争爆发后仗怎么打的答案,但给特务处指出了一条具体的明路。 掌声终于平息下来。 徐百川、王天风和郑耀先之后依次上台,先后讲述了特务处的前世今生、特务处的行动规范和纪律(纯属扯淡)、特务处以领袖为本的忠诚精神。 相比张安平讲述的种种,这三人的讲话挺让人昏昏欲睡的,从这帮学员的表情就能判断出来没人喜欢听这种套话大话,但因为有张安平这番话的打底,学员们终究还是给老师留了点面子,挥着手有气无力的喊了几声。 这让张安平忍不住偷笑。 郑耀先很佩服张安平的神经大条,但还是忍不住说:“你还有心情笑出来?你的麻烦大了!”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 张安平很淡然的表示。 …… 事实上,他的麻烦真的有点大。 开训会议还没结束,他的这番话就被一字不漏的传到了特务处本部。 其实这时候私底下抨击的人多的去了,政、警、军、宪,不管哪个机构,都有在私下里念叨中日战争的人。 甚至抨击运输大队长的人也多的去了。 毕竟日本人步步紧逼,有识之士都能意识到再不抗战,亡国灭种之危就要临近了! 但其他机构能说,特务体系中却说不得这个,尤其还是在公众场合。 所以,当天晚上特务处就收到了张安平讲话的全文。 对有的人来说,你的家国情怀都是扯淡,能让他借机升官发财才是硬道理——当他们看到张安平的入职报告上是处长签字后,马上就意识到这是一个绝妙的机会。 第14章:张安平的布局(下) 这段时间,JSWYH调查统计局内部斗的很激烈。 作为局长的陈,自然要掌控全局。 但二处这边却不鸟顶头上司,依然按照过去的惯例,有事直接找最最最上面。 那位也喜欢手下内斗,当然很乐意这种现象——可作为局长的陈就不爽了,拉拢了三处(邮检处)后,对二处各种绊子。 而张安平在开训前的动员会议上的讲话,被党务处的钉子汇报上去以后,党务处马上就意识到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不仅可以狠狠的打二处的脸,还可以借此将手伸到二处。 …… 次日,特务处内部正在商讨如何处理“张世豪”。 一般情况下,处理一个中尉军官,是没必要开会商讨的。 但张安平情况特殊,一则是因为他的入职表有处座的签名,二则是前不久处座专门提到过——那明显是故意提拔,这种情况下没人愿意单人背锅。 但不处理不行,不处理的话就是授人以柄——磨刀霍霍的一处要是将事情捅上去,二处可就不好过了。 但怎么处理呢? 参会众人都在打太极,谁都不愿意背锅——处长的心眼有多大大家又不是不知道,首个提建议的肯定会被记恨。 一顿太极打完,终于有老狐狸吭气: “这样吧,咱们先把人关起来,等处座来了再做决定。” “嗯,好主意!” “就这么办!” 众人纷纷赞同。 于是,特务处派人前往关王庙,准备先把“张世豪”抓起来。 但谁都想不到,这边才做决意,徐百川就气喘吁吁的跑来了: “不好了,长官们,不好了!” “党务处的人刚刚带走了张世豪!” 特务处这边炸了。 什么? 人被党务处带走了! 不行,特务处的人绝对不能让党务处带走! 关键是如果被党务处带走,天知道会有什么污水往二处泼。 “行动队,全员出发,立刻去道署街132号(党务处本部)抢人!无论如何,人必须抢回来!” 人必须抢回来,不仅是特务处的面子问题,还关乎特务处的利益——都是搞特务这一行的,谁特么不知道屈打成招的惯例? …… 住在关王庙的张安平一大早就和学员们一道起来了。 嗯,作为老师,要以身作则,总不能学员军训他睡觉吧? 当然,最大的原因是他其实在等着特务处的人来抓自己——就特务处的德性,他昨晚讲话前就预料到了后果。 他当然是故意的。 他这么做的原因有二。 第一、就如之前所说,他要给学员们的心里种下一颗种子。 第二、他要出名! 最开始,张安平想的是呆在特务处,凭自己一身本事和背景,升官应该不会慢。 但事实证明他想错了。 特务处论资排辈的现象很严重,就以抓获的日谍小组为例,能抓到他张安平功劳不小吧? 表舅还是处座,这功劳怎么也昧不了吧? 结果呢? 功劳确实有,升了军衔。 但后续审讯根本不带自己玩——一群老资格接手了审讯事宜,明显就是为摘桃子。 把丢到筹备处后,老资格的李维恭和吴敬中,还是把他当做跑腿的小弟,这还是因为表舅在会议上刻意提到过自己、褒奖过自己的缘故。 没有名气、资历,结交人都费力——为了在表舅面前表现,不能将背景亮出来的情况下,他就结交了徐百川和郑耀先。 这还是托以前认识的缘故。 按照自己的计划,要在培训班呆到抗战全面爆发——可如果没有资历名气,到时候自己出来也没有自身势力,虽然有学生,但底气还是不足。 难!真心难! 这种情况下,自己必须要做能出名的事。 有了名气就是资历了,到时候自己从培训班跳出来,表舅也能给自己更高一级的待遇。 所以,有了作死般的训前讲话。 只不过张安平失算了,最先找他的不是特务处,反而是党务处。 在新学员开训的上午,四名党务处的成员就来到了关王庙的作训场上,径直找上了张安平:“张世豪,奉局长令,有事找你问询。” 张安平一脸错愕,心里却乐开花了——好嘛,未来的中统居然先找上门来了! 张安平马上道:“我是二处的人,你们一处没资格找我吧?” 但一名党务处的特务马上就掏出了枪,借长袍的遮掩对准了张安平。 “这是局长的命令!” 张安平忍住动手的欲望,微笑道:“找我问询也得通过二处!” 持枪的党务处特务朝队友使了个眼色,两人上前,直接将张安平双臂夹住,另一人在后以匕首顶住张安平的身子。 这是很标准的党务处抓捕套路,但为了以防万一,对方出声威胁: “反抗就是拒捕!”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这套路抓地下党还行,毕竟普通人很难分辨出这是特务抓人还是老友相会,但在二处的地盘上,这种动作无疑是关公面前耍大刀。 郑耀先立即发现了异常,快步走近确定张安平被威胁后,毫不犹豫的掏出了手枪直指四人: “你们什么人?放开他!” 这一嗓子直接惊动了其余人,有些人见势不妙躲到了一边,但王天风和徐百川却围了过来,本在军训的学员们见状,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围了过来。 面对群情激愤的学员,被围的四个党务处特务也紧张了。 像拿枪对准他们的郑耀先,肯定是不敢开枪的,但这帮无知的学员可就说不准了,一群人脑子一热扑过来,那他们就得全部交代了。 他们连忙表明身份:“我们是党务处的!奉局长命令带张世豪回去问询!” 问询? 郑耀先特讲义气,手枪也没有放下,强硬道:“他犯什么事了?再说他是我们二处的人,你们一处凭什么问询?要问询先通过我们二处再说!” 党务处的特务大怒,指着郑耀先大喝:“连局长的命令你都不认吗?” “二处只认处座的命令!” 郑耀先依然强硬,学员们听到后纷纷嚷嚷起来,更有甚者,已经撸起袖子准备动手了。 张安平可不愿意因为自己和党务处起冲突,真起冲突,自己可能会被表舅捞一把,但冷藏是躲不了的,他忙喊道: “都别动!让开!郑老哥,让学员们让开!党务处是找我问询,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郑耀先喝道:“张世豪,你别上当!你难道不知道党务处的手有多脏吗?” “没事,我又不是共党,他党务处能拿我怎么样?郑老哥,让学员们去军训,不要因为我耽误学业——同学们,你们的任务是军训,然后学习必要的技能,为未来做准备,不要犯傻!” 张安平继续喊道: “都让开!让他们带我走,放心,我张世豪站得正行得端,他们不会拿我怎么样的——都让开吧!” 郑耀先犹豫的看了眼徐百川,徐百川不敢承担和党务处起冲突的罪名,咬牙道:“都让开!” 学员们不是他手下的行动队员,自然不会因为他的一句话就让开,但面对张安平不断的劝说,他们终究还是缓慢的让开了通道。 四名党务处特务小心翼翼的押着张安平走出,离开人群后赶紧加快速度,生怕被后面的人扑过来撕碎。 “怎么办?”郑耀先望向徐百川和王天风。 “老六,你看好学员们,天风,你去找老吴和老李,我去本部汇报——张世豪就是有错,也轮不到他们!党务处过界了!”徐百川一脸的愤怒。 …… 电影中抓捕过程中动不动是把人直接抓到车里,但张安平并没有享受到这样的高级待遇,他被押出关王庙后就被一名党务处特务拉上了一辆人力车,到出目的地后全程用枪暗中顶着张安平。 张安平也不在意,党务处没证据证明自己是共党,能把他怎么着? 他反而有闲心对党务处的特务道:“我要是你,会先把枪收起来——真要是想跑,你们出得了关王庙吗?” 特务想了想也觉得张安平说得对,干脆将枪收了起来,低声道: “兄弟,这是上面我的意思,我们几个也是奉命行事。” 张安平笑吟吟道:“理解,大家都是跑腿的。” 特务好奇:“你不怕吗?” “怕什么?我是共党吗?”张安平反问。 特务语塞,张世豪肯定不是共党,抓他也不打算给他扣个共党的帽子——真要是乱扣,特务处那边发飙他们就下不来台了。 “你发表的言论有悖于领袖……”特务说到这里不敢说了。 有些事能做不能说,有些事能说不能做。 张安平笑了笑没回答。 这些话真的就能成罪名吗? 扯犊子! 运输大队长虽然消极抗战,但分辨的能力是有的吧?自己的那番话有什么倾向? 顶多就是对未来的预测罢了! 党务处、特务处是能拿这个做文章,可要是真有人要保自己,这番话反倒可以成为自己的功劳——要不是小体格不够,他都想把某本书的论点提前道出来。 反正自己已经把刀递到了表舅手里了! 人力车在街上快速前行,眼看着快要到道署街了,张安平突然道: “我要是你们,绝对不走道署街的正门。” 跟他一起的闻言特务一愣:“为什么?” “你觉得你们的行为不会被反噬吗?” 特务闻言反应过来,顿时直冒冷汗。 原因只有三个字: 护犊子! 有些时候护犊子是真的护犊子,但有些时候的护犊子,是迫不得已的护犊子——党务处当着学员的面带走了张安平,这等于是打特务处的脸! 如果张安平是共党或者做了什么大错事,那也只能认栽。 但张安平的错能直截了当的说出来吗? 不能! 既然这样,特务处只要不是傻瓜,就得上演一出抢人大戏,这等于狠狠的回了一处一巴掌。 一处人都抓到了,又被抢走,而且还被人扇了一巴掌,那总得有人背锅吧? 想明白这点的特务正是因此冒冷汗的! 难怪和上司一直不和的自己被派出来抓人,之前只是认为这是一趟苦差事,合着是还有这一层关系啊! 他立即出声: “停!” 给过车费,示意后面的三人跟上,特务拉着张安平走到无人角落。 特务抱拳道:“兄弟,你这么清醒,肯定是故意的对吗?支个招拉我们一把,大恩定当回报!” 其他三名特务一头雾水。 张安平笑了:“拉你一把不是没可能,但好处呢?” 他明白对方让自己拉他一把不是为了眼下这关,眼下这关好过,悄摸从后门走或者把自己送到JSWYH调查统计局本部的非园就能过关。 但问题是后续! 自己能好言提醒,说明自己是有备而来,后续他们可能会被当做替罪羊抛出来——对方求支招,就是为了不做替罪羊。 好处? 特务思索,其余三人不解,将其拉到一边,小声问:“好端端的求他干吗?” 特务将他们的处境道出,三人闻言瞬间变得一脸死灰。 “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们。” “别这么说,都是那个狗东西!他妈的,坑人坑到老子们头上来了,干脆咱们……” 为首的特务制止了部下的话,又回到张安平跟前: “兄弟,你拉我们四兄弟一把,日后但有差遣,我们哥四个,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这番话江湖味很足。 但也符合党务处的作风——党务处的行动队员,很多其实就是地痞流氓之流被收编的,党务处的脏活也是他们干的。 “我呢,也不会让你们为难。以后党务处有什么行动,想办法通知我即可,但凡有收获,就按照特务处线人的待遇给你报酬,没问题吧?”张安平笑吟吟的说道。 四名党务处的特务对视一番后,为首的特务道:“张兄弟能拉我们一把,为张兄弟办事是我包图的荣幸,哪能要你的报酬。” 张安平则斩钉截铁道:“这是我们特务处的规矩,没有平白无故帮办事的——以后党务处混不下去就来特务处,别的没有,包你们吃饱喝足还是没问题的!” 对于张安平的回答,包图四人当然乐得合不拢嘴了。 “走吧,带我从后门进党务处——之后的事你们别掺和,他们要是能刑讯我,你们也不用去给谁报信,明白吗?” 面对张安平的嘱咐,包图四人暗暗心惊,特务处这是下了一盘多大的棋啊! 第15章:他绝对是共党 特务处出动几十人堵在了道署街132号。 但他们却没有堵到人。 直到在党务处的内线传来消息: 人从后门被带进去了。 此时的特务处还不是日后的军统,可没胆子强闯党务处,只能撂下狠话走人,然后通知更高层,让更高层想办法捞人——捞到或者捞不到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有捞人的行动。 再说党务处。 特务处堵门的激烈反应让他们措手不及,等人从后门被押进来后,党务处赶紧派“明线”将情况暗中告知了特务处。 总算打发走了特务处,可接下来他们就为难了。 只是逮回来就引来了特务处这般反应,那要是扣帽子的话…… 党务处一众头目开始装鸵鸟了,没人愿意接下审人的差事——这事又一棒子打不死特务处,可要是被特务处记恨上,那日后可就倒霉了。 眼见手下一帮酒囊饭袋居然装鸵鸟,处长的脸色不由黑了起来。 一名发胖的特务这时候站出来: “让我来试试吧!” 处长看到站出来的特务后,不由露出笑意,扶了扶自己的眼镜后和蔼道:“占龙啊,好好干!” 这名特务叫高占龙,此时在党务处的这帮核心中,他还只是一个小喽啰。 但人总归是有野心的,当他看到平日里够不着的这帮高层退却装哑巴的时候,他却认为这是自己的机会。 他不知道风险吗? 知道! 因为这帮高层都装哑巴了! 可人要出头,总归要冒风险的,此时他意识到这是自己出人头地的机会,所以才冒着风险站了出来。 和他想的一样,其他人对于自己的行为没有半点不满,反而在处长走后纷纷鼓励自己,话里话外都是让他好好干的意思——好好干什么? 当然是整成铁案啊! 目送一众中高层离去,高占龙的神色变得阴狠起来,轻声呢喃: “不干脏活,出不了头!你……只能是共党!” 审讯室。 张安平被束缚在椅子上。 似乎所有的审讯室都是阴森森的。 感受着周围的寒意,张安平露出不可捉摸的笑意——该不会是打算把我定成共党吧? 虽然我是……可……你们是不是想太多了! 突然,审讯室的门被打开,一名穿着中山装略有些发胖的青年大步跨入。 青年走入后就笑吟吟的目视张安平: “我原本以为是个大麻烦,但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容易的找出问题——张世豪,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入职时候的所有资料都是假的!你这样的人,居然能轻易通过特务处的审查,还能让特务处的处长签字批准入职,实在是超乎我的想象!” 张安平不语。 “不说吗?你知道这是哪里吗?”青年露出冷笑,随机拍拍手,数名专门负责行刑的特务进入。 青年询问:“不要留外伤,让他开口,能办到吗?” “能!高队长,你别忘了咱们这是哪里!”一名特务阴恻恻的笑了起来。 几人上前,将张安平的身体五花大绑起来,又拿出了一堆砖头,开始向张安平介绍这些砖头的用法。 老虎凳! 张安平眼帘都没动一下,因为他知道,所有的审讯本质就是攻心,刑讯的目的也是为了攻心。 “开始吧!” 青年下令,自己则转过头,不动声色的看起了这份假的不能再假的资料。 这份资料就是张安平进特务处时候的书写的资料,履历、关系种种都写了——全是假的,连地址都是假的。 青年就是高占龙。 他细细观看着这张材料,越看笑意越浓。 假的不要紧,越假越好!关键是有2处处长的签名啊——这么假的材料,2处的处长会看不明白? 可对方不仅没看明白了,还缺少流程的将这人直接塞进了2处。 这黑锅,2处处长怎么洗也洗不掉了! 高占龙没想到会这么轻松,他觉得就凭这份材料,就足以将2处的处长踩入深渊! 当然,有口供就更好了。 但他失望了。 砖头已经加到了最大程度,但受刑的“张世豪”却连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他朝几名施刑的特务使眼色,对方会意,马上用绳子开始勒张安平的脖子。 窒息感让张安平本能的挣扎起来,但稍动了动后他便强控自己不要挣扎。 特务也懵了,他见识过各种各样的受刑者,可从未见过能控制着自己动都不动的狠角色啊——人的求生本能都能被他控制! 特务不信邪,感觉时间差不多后松开绳子,等张安平缓过一口气后又勒了起来。 如此反复数次。 可张安平却始不挣扎,如果不是每次放开绳子后张安平都要疯狂喘息,他都要怀疑这是一个死人了。 高占龙面无表情的看着,可心里却越来越讶异,也越来越激动。 因为眼前这个人既然对受刑如此反应,必然是受过专门训练的——难道他是中共的高级钉子? 就在这时候,一名特务突然大喊: “高队长,胡子是假的!” 张安平从进入特务处后一直以伪装的样貌示人,他自制的伪装道具不错,但此时反复受刑,汗水不断冒出后终于让半截胡子歪了,才被特务发现。 高占龙扑过来开始检查,很快就将张安平所有的伪装抹去,露出了张安平年轻的脸庞。 “这么年轻?” 高占龙一愣。 张安平露出笑容。 这笑容在高占龙看来就是赤果果的挑衅。 “你以为你不说话我就拿你没招吗?”高占龙不保持刻意的古井无波了,狠声道:“你的资料是假的,你百分百有问题!二处给你这样的人大开方便之门,恐怕二处也不干净!你以为你不说话就能保住他们吗?” “做梦!和你有关的人,一个都别想跑!” “王大头,不要管别的,给我打!只要打不死就行!” 施刑的特务早就按捺不住了,老虎凳外加夺命索居然没让对方出声,连躲避的动作几乎都没有,这严重挑衅了他们的专业,此时得到高占龙的批准,当然要全力施为起来。 他们将张安平吊了起来,灌了辣椒水后开始抽打。 张安平除了在灌辣椒水之初发出了难受的哼声外,其余时间一声不吭,鞭子打在身上根本没有反应。 高占龙在旁边看着用刑了足足一个小时后,就知道想要让张世豪开口得大费周章了,但有这份假材料在,他决定先邀功去。 示意继续用刑后他拿着材料离开了审讯室,直接找上了一处的处长。 高占龙语不惊人死不休,见到处长就喊道:“处长,2处可能通共!” 徐处长被高占龙的话吓了一跳,呵斥道:“你别胡说!” “处长,我没胡说——您看这个!” 高占龙毕恭毕敬的将材料递给了徐。 徐处长接过一看,只瞄了一阵就说:“这份材料中的履历有问题吧?” “处长高明!”高占龙拍了个马屁后道:“他的履历是假的,社会关系是假的,住址也是假的!而且他还用的是假面示人!处长,刚才对他用刑了,但他几乎全程没有发出过一声!” “这也不能说明他是共党吧?” “嘴太硬了,我估计把全套给他用上他未必会招!这么嘴硬的主,八成是共党!那位亲自签名让一个共党进了特务处,这罪……”高占龙说到后面便息声了。 徐处长眼睛没亮,因为他在看到这份材料履历有问题时候就动过心思。 但处长毕竟是处长,他不动声色的下令:“去通知人,让所有中高层到审讯室外集合!对了,从共党叛变过来的那些人都请过来,让他们分析分析!” 是不是共党,大家看看呗! 很快,党务处在本部的所有中高层就齐聚到了审讯室外。 这时候的审讯室还没有单面镜,这帮党务处的中高层就躲在外面,听着里面的动静。 一名高层听了听后,怒道:“这是玩呢?这在抽什么东西?” 高占龙忙解释:“真的在抽人!受刑的张世豪根本就不出声——您看。”说着他将门推开了一丝,几名高层透过门缝观看,确认里面的一名刑讯特务正在奋力的抽人。 看到这一幕的几名高层又是惊讶又是激动,惊讶的是世界上真有人能扛住刑讯的剧痛而不出声,激动的是这人百分百就是共党! 一名高层向几名从地下党叛逃过来的叛徒招手:“你们几个看看!像不像共党!” 几名叛徒猫到门前看了几眼后,纷纷确认道: “他绝对是共党!” 但徐处长还是不放心,示意其他人都过去掌掌眼。 一群人一个不漏的都在门口观看了一阵,也有人不信邪,就如一名唤做田湖的特务。 他干脆进了刑讯室,夺过施刑特务手中的鞭子,过水后抽向了浑身血淋淋的张安平。 田湖不认为有真正的铁汉存在,他觉得是施刑特务没尽力的缘故。 可他连抽十几鞭子,张安平却依然没有吭气,只是用眼神瞟了他一眼,似是要记住他一般。 田湖作罢,走出去后分析道: “按照我从钉子那里得来的消息,这人加入2处没多久!在此之前也没有人见过他,这就能排除他受过特务处训练的可能!可从他对刑讯的反应看,这分明是受过极其严格的反刑讯训练,他绝对是共党!” 田湖分析完,其他人纷纷点头赞同。 徐处长见状,摆手道:“他是共党,也不能说明2处就有问题——有,也可能就是一点小问题!你们呢,集思广益,想想办法怎么撬开他的嘴。” “条件随便提,只要撬开他的嘴!” “我呢,就去找局长说道说道。” 第16章:张安平的呢喃 由党务调查科扩建的特工总部和特务处合并为JSWYH调查统计局后,陈局长很想将2处掌控——因为一旦掌握,就意味着他将成为民国最大的特务掌控人。 但2处根本就不鸟他! 这让陈局长很生气,总想着给2处一个教训,教2处做人。 但机会来得太快、太突然了。 陈局长不敢置信:“你是说……2处明目张胆的把共党招进来?” 幸福来得太突然了,突然到他都不敢相信。 “你看看这个,这么明显的履历漏洞,他视而不见还亲自签名放人进来了——你看照片,像不像三十岁的样子?但都是化妆的!顶多二十二三岁!春风他可不是雏!” 徐处长很肯定。 “共党?好!”陈局长笑了起来:“这个眼药给他上定了!不管他能不能撇清关系,这次……2处都得向咱们敞开大门了!” …… 张安平的表舅是接到了紧急消息后,匆匆从广东回来的。 张安平被抓的当晚,表舅就抵达了二处本部。 一众急不可耐的特务处高层,见到处座后急不可耐的扑过去各种汇报——二处和一处向来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一处这次也没有刻意封锁消息,张安平是共党的消息,已经在特务处满天飞了。 突然,有人在人群中喊道:“春风!” 担任副科长的张贯夫从人群中挤出来,处座见状赶紧迎过去:“妹夫!” 张贯夫红着眼睛,声音悲痛道:“春风,安……” “冠夫!” 随着处座一声喝止,张贯夫到嘴边的话吞了下去。 “你们先下去!” 处座示意其他人下去,一众中高层不可置信的看着处座——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亲戚? 这张贯夫也是没眼色! 等其他人下去,张贯夫再也憋不住了:“春风,安平不可能是共党啊!” “我知道!妹夫,你放心,安平是不会有事的。党务处的这帮混蛋东西,不知死活!” 处座的脸阴沉的吓人。 具体的经过,他在机场来往本部的路上已经了解了。 张贯夫举止无措道:“春风,你一定要救救安平,他……他真的不是共党。” “妹夫,你放心吧——安平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不会让他白白受委屈的。”好生一顿安抚后,处座才让人送张贯夫下去,然后让人把其他人喊进来。 这帮中高层进来后,就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嗡嗡的声音不断响彻,处座大怒,一巴掌拍在桌上,众人一个激灵,顿时鸦雀无声。 “慌什么?” 面对处座的反问,众人集体息声。 有人心里诽谤:这时候要是不装的慌一些,日后还怎么办? 其实大家都明白,张世豪哪怕真的是共党,也不会牵连到处座的——更何况张世豪到现在还没开口。 即便开口了又能如何? 特务处有的是办法将其掩盖过去——说一句这是故意放进来的共党不行吗? 这件事说到底就是给处座上个眼药而已。 但所有人都得表现出关心的样子,要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就得小心被处座惦记上。 “既然都这么慌,那就在这给我商量下,怎么应对桂军!”处座说完后一声不吭的坐下假寐起来。 其他人见状心里一个激灵。 处座这是……有后招吧? …… 党务处。 徐处长问手下:“他来了?” “来了!下午从广州那边坐的飞机,下了飞机就直奔2处本部,听内线说到现在还在开会。” “呵,我们的春风处长这是慌了啊。”徐处长笑了起来,要是那位不火急火燎的赶来,他还担心人家撇的干干净净呢,但现在看来,这一波,他戴春风这是撇不干净了! “告诉局长,眼药可以上了。” 对特务来说,最珍贵的是最上面的信任——这一遭下来,估计上边对其的信任,得减少很多了。 只要乘胜追击,绝对能从牢不可破的2处这里掀开一道门缝! …… 特务处。 秘书走到处座身边,耳语道:“处座,那边来电话了,那位进了侍从室。” 假寐的处座突然睁眼:“进去了?好!” 之前面无表情的处座,这时候却满脸的笑意,正在讨论如何对桂军渗透拉拢的一众特务处官员息声,悄无声息和相熟的人对视,双眼中全是迷惑。 处座到底在搞什么飞机? 处座这时候却道:“你们继续吧,我去见一趟校长。” 见校长部分 ……略略…… …… 陈局长黑着脸看着对自己一脸恭敬的二处处长,恨不得从他身上挖一块肉。 他被耍了! 像傻狍子一样被耍了! 二处处长面对局长显得很恭谨,看局长脸色不好,还关心的问:“陈局长,您没事吧?” 陈局长咬牙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我没事!” 他现在恨透了一处的那帮傻子。 看着二处处长这张脸,陈局长不由回想起刚才的对话。 【雨农啊,你急匆匆从广东回来?是为了解释?】 【解释?校长,学生不明白。】 【嗯?你难道不是要解释你放一名共党进来的事?】 【放共党?校长明鉴,学生唯校长马首是瞻,和共党誓不两立!怎么可能背叛校长!】 【戴处长,张世豪的事你不想解释解释?】 【张世豪?哦,那是我表外甥的化名。他32年去了美国,在美国XX学校学习就读,前不久刚回国。这孩子啊,可能是受到西方思想的影响,死活不想坐办公室!非要化名进入特务处,我也没惯着他,刚来就让他看大门,后来他破获了一起日谍偷拍我处人员的案子,我看他还有几分能力,就让他去新开的特训班当老师。】 【陈局长,您突然说起我外甥,难道意思是他是共党?这绝不可能!32年他去留学前,还给我举报了他们学校里的共党份子,上海站因此抓了好些共党呢!】 陈局长想起自家手下这位二处处长无辜解释的样子,一股无名怒火又腾腾的升了起来。 关键是这厮还装无辜,一脸忠心的说: 【校长,学生这遭回来,是因为两广那边取得了重大进展……】 想起在侍从室中的一幕,陈局长就想吐血。 自己白白当了小人不说,这厮还顺杆子表了一波忠心,最关键的是张世豪的那番讲话,反而让那位非常高兴。 【这才是党国的忠贞之士!时刻想着一旦战争爆发该做怎么做、要怎么做!不像有些人,嘴里喊着抗日,却总做着背后捅刀的事!】 想到那位不仅没有因为这番讲话生气,还借题发挥的吐槽了下两广,陈局长就满嘴的苦涩。 这一次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陈局长,那你要是没事的话,能陪我去一处吗?徐处长办事铁面无私,我这要是去要人,估计徐处长是不可能放人。” 二处处长恭维着死对头,但这番话在陈局长耳中可不是这个意思。 看着二处处长这张可恶的脸,陈局长几番深呼吸后都想拒绝,可看到身旁站着的那位派来的侍从后,终究还是道:“好!” 挨打要立正——那位都派监军了,这一次只能认输。 可…… 这口气怎么就这么咽不下去啊! …… 张安平依然是一声不吭。 施刑的人怕打死,这会倒是没抽鞭子了,但冷水热水却在交替往悬吊的张安平身上泼。 这是一种很阴毒的方式,但张安平却依然免疫。 张安平不疼吗? 当然疼了! 而且还是撕心裂肺的疼,党务处的这帮孙子在水里面撒了盐,泼到他遍体鳞伤的他身上后,火辣辣的疼。 但他就是不吭一声。 他在憋大招——刀子已经递到表舅的手里,表舅绝对会狠狠的砍下去的! 他要做的就是积攒气力,等表舅来了以后来一出苦肉计。 突然,他耳朵一动。 来了吗? 张安平现在有两个选择: 1、撕心裂肺的嚎叫起来——算了,太浮夸了。 2、用虚弱呢喃的声音给党务处狠狠来一刀。 于是,他嘴唇动了起来。 施刑的特务见状立刻附耳过去。 “我表舅是忠于领袖的,你们别想让我污蔑他!” “我表舅是忠于领袖的,你们别想让我污蔑他!” 特务听了两次才听清,嗤笑道:“污蔑?你说错了!这不叫污蔑,因为我们说他黑他就是黑!呵呵,你就是不开口,我们也能让他……” 说到这里他才反应过来,张世豪说的是“表舅”。 特务一个激灵,刚要询问张安平和那位的关系,可刑讯室的门却被人一脚踹开了。 “什么……”特务本能的呵斥,可“人”子还没有出口,就看到局长、那位还有一名不认识的高级军官从门口进来了。 戴处长的目光先是望向被悬吊的张安平。 老实说,用刑的场面他见多了,基本上可以免疫了。 但如果被悬吊的是自己看他长大的外甥呢? 戴处长阴沉着脸,转而询问刚才出声的特务:“你要让我怎么样?” “你要让我怎么样?!” “屈打成招让他承认自己是共党?让他指认我是共党吗?让他指认他全家都是共党吗?!” 戴处长的愤怒其实只有三成,其他七成全是戏——实在是太巧合了,他们刚到门口,就听到施刑特务这样的说话,戴处长能不借题发挥吗? 要知道,旁边可是有一位校长的钦差呢! 特务慌了,自己只是按照刑讯时候的方式击溃受刑者的心理而已,根本就没有别的意思。 “戴戴戴处……”特务结结巴巴的要解释。 但很明显,先入为主的作用下,解释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啪 斯斯文文的陈局长上前,一巴掌就扇在了特务的脸上。 他现在恨不得杀了眼前的这混蛋,这口锅太黑了,关键还是手下人主动扣到他身上的啊! “陈局长,别拿手下人撒气。他们也只是奉命行事。”戴处长冷冷的说了一句后,径直走向张安平。 有特务心惊胆战的过来帮忙,却被戴处长连踢带踹的赶走。 他亲手要解下束缚张安平的绳子,在跟前才听到张安平在不断的呢喃: “我表舅是忠于领袖的,你们别想让我污蔑他!” “我表舅是忠于领袖的,你们别想让我污蔑他!” “我表舅是忠于领袖的,你们别想让我污蔑他!” 戴处长眼眶不由湿润,几分真几分假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但此时的他却暴怒了,怒吼道: “陈局长,一处的人太过分了!” “想整死我戴某人,有种冲我来啊!冲我外甥下手,算什么?啊!” 看戴处长暴怒的要掏枪,侍从官忙过去安抚,走近后才知道了戴处长失态的原因——因为被打的不成人样的张安平,一直在呢喃的重复着一句话: “我表舅是忠于领袖的,你们别想让我污蔑他!” “我表舅是忠于领袖的,你们别想让我污蔑他!” 只带着眼睛来的侍从官,终于忍不住了,说道:“陈局长,党务处确实过分了。” 党务处提供的说辞是张世豪打死都不吭声。 但侍从官亲眼看到的是:被打的人一直在念叨“我表舅是忠于领袖的,你们别想让我污蔑他”——这无疑说明,受刑的张世豪,其实早就表明了身份,但骑虎难下的党务处,摆明了就是想屈打成招然后借机攀咬。 人都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真相,这名侍从官也不例外。 陈局长闻言眼前一黑。 他其实也相信自己看到的——他相信了党务处是为了帮自己打压二处,故意这么整的。 他想杀人了! “陈局长,这事……没完!” 戴处长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小心翼翼的将张安平从悬吊状态解救下来,秘书想上前帮忙,却被他瞪眼赶到了一边。 小心翼翼的抱起张安平,戴处长咬牙切齿的又道: “党务处!这份大恩,我戴某人记下了!” 戴处长抱着自己的外甥走出去的时候,正好碰到急匆匆赶来的徐处长,戴处长没有撂狠话,只是不掩杀机的看了其一眼。 徐处长很懵。 怎么把共党带走了? 随后看到自己表哥跟出来,忙上前问:“怎么回事?他怎么能把人带走?” 看到让自己要倒霉的元凶,陈局长的怒气憋不住的蹭蹭暴涨,要不是一贯强调休养,他都想给自己这个表亲加同学脸上几个大逼斗。 “可均,党务处该好好管管了!无法无天!无法无天啊!” 第17章:这波不亏! 话说日后的特工之王抱人的方式不标准,一点都不舒服。 这是张安平被抱走时候唯一的感慨。 虽然他一直都是清醒的,但全程还是装迷糊,不断念叨重复着那一句话。 这可是自己日后获取信任的保障,这戏一定要演到底! 他一边装迷糊,一边回味着这次计划。 其实他一开始,只是想在特务处挣名气——自己开训前的那番话,搁没背景的,肯定得审查、禁闭、再审查,但对自己来说,不会有事。 这本身就符合一个爱国青年的人设嘛! 他最初想的是被特务处种种调查后,身份“被动”暴露且拥有一定名气,也好借此脱离目前尴尬的处境,顺便能上位。 可没想到未来的中统居然傻不拉几的凑热闹来了。 在见到党务处特务的时候,张安平就快速的想到了这个挣名气、博信任的方式。 目前看来效果非常棒,表舅这边的信任,已经是钢筑铜浇了。 至于名气,相信表舅接下来很乐意将自己的“事迹”宣扬出去,并对自己委以重任。 至于让党务处和特务处对立,这反而是顺手的事,因为即便没有自己这一手,党务处和特务处未来也不会和睦,两边都是老狐狸,怎么可能不晓得那位忌惮什么? 【特务处的局面这算是打开了!以后只要往上爬就成!】 …… 表舅将张安平送到了医院,但没敢通知表妹。 他实在是怕了自家那位表妹。 这次外甥又是因为自己受刑,要是被表妹看见伤痕累累的外甥,估计又能和自己打一架…… 等大夫检查完后,他询问:“大夫,他情况怎么样?” 这座医院的大夫经常能接触到特务处送来的“伤员”,基本都是用刑过度的,便小心翼翼的道:“他身体情况很糟,未来一段时间再不能用刑了,稍一用刑可能性命不保。” “现在有没有生命危险?” 大夫很保守的说道:“他的情况很糟,如果未来48小时内能挺下来,应该能活过来。” 这是大夫面对特务机构时候惯用的说辞,哪怕人能救下来,也得说保守点,要不然出了问题特务们总喜欢“联想”。 “一定要把他救下来!不管付出多大代价!需要医生、药品了给我说,我想办法弄过来,知道吗?” 大夫连连点头。 “让郑耀先带几个人守着安平——不能让安平出任何事,明白吗?” “是。处座,张科长来了,要不要让他进来?” 表舅闻言头大。 表妹夫人很好,当初自己在上海时候打流,表妹经常嫌弃自己,可表妹夫都是向着自己说话的。表妹夫唯一的儿子伤成这样,自己怎么交代啊! “请他——算了,还是我去接他上来吧!” 且不说张贯夫看到儿子伤成这样后如何伤心。 此时的特务处内部,一条消息也在飞速流传。 “知道吗?那个张世豪,其实是处座的表外甥——党务处那边想让张世豪攀咬处座,大刑用尽也没让张世豪开口!” “其实这一次是处座故意算计了一处!一处这段时间太嚣张了,还想让我们一处听他们的,处座就故意让张世豪露出破绽,引一处上钩!” “你们难道就没注意到张世豪真正的身份吗?财神爷的亲儿子,咱们处座的表外甥!” “还别说,一般人真想不到!后台这么硬,结果来咱们处先守大门!” 消息在特务处不断飞传。 白天时候还庆幸自己和张世豪断了联系的姚江杰,这时候差点后悔死,早知道张世豪有此身份,我特么早当爹伺候了啊! 而郑耀先听到消息后,对徐百川深切的说:“安平老弟这次虎口脱险,真正是吉人天相啊!” “谁说不是呢?”徐百川赞同。 但等徐百川走后,郑耀先的神色就凝重了起来。 张安平这个人,了不得啊! 这一次的算计,直接打开了2处被1处打压的不利局面,还让其获得了不菲的声望——如果不出意外,接下来他就能直接跨入特务处的中级权利层了! 这一切……会不会是他早就算计好的? 郑耀先不确定,但他认为这个人必须要上报给自己的上线,让我党对其立档。 这个人心思深沉,做事也滴水不漏,还能如此之狠!虽然早早认为他会在特务处出人头地,但没想到会这么早! 至于其他一些熟悉张安平的特务,这时候也都将“张世豪”这个名字牢牢的刻进了心里——之前有人认为他只是走狗屎运破坏了日谍,但这一次张安平的表现让他们确认,这人以后必将是特务处的巨头。 不可与之交恶! 张安平想要的“名”,如他所料般有了。 而接下来,就是等“利”了。 …… 张安平昏迷了整整三天。 这三天他是真不好过,天天躲在系统空间中练枪法,快把人练吐了。 因为扛过了一次刑讯,系统大方的奖励了50积分,并顺手给他推荐了一款宿主专用药: 刑讯后遗症消除药剂。 【效果:可消除刑讯带来的所有不良后果。】 张安平现在还不敢用,只能等过段时间悄悄使用。 另外,他在这段时间又把困难副本刷通了十次,困难副本首通是100积分奖励,之后每次通关是10分奖励,通过十次以后零奖励,并刷出了地狱级副本。 十次通关后,地狱级副本出现了,名为: 十死无生。 闲的无聊的张安平自然要进去见识见识什么叫“十死无生”。 结果,进去十分钟他就变成筛子了——一个狼人杀般的圆桌游戏,总共13个人参加,通过一些资料来找内鬼。 没错,他就是那个内鬼。 他觉得这游戏应该简单,发言时候各种泼脏水、各种瞎怀疑,结果第一轮发言还没结束,他就被乱枪打死了。 因为一天能有三次机会,不信邪的张安平当然得继续。 但之后的五次机会中,三次是因为他发言太跳脱了被乱枪打死,两次是因为“智商不足”被打死的。 真的是因为这个理由。 他觉得自己被系统侮辱了,在孜孜不倦的抗议下,系统终于给出了该玩法的介绍。 这下张安平死心了。 因为其他12个人,一个个都是智商180以上的逻辑鬼才。 “靠,这等于是让我和一堆爱因斯坦级别的特工玩?” 张安平又喜又哀,喜的是和这种级别的NPC过招,肯定能让自己蜕变成老狐狸,哀的是这要是通过,自己可能得死个千八百次吧…… 在系统空间浪荡了三天,张安平觉得自己可以醒过来了,便终于意识回归,睁开了眼睛。 …… “醒了!” 才睁眼,身旁就有人大呼小叫,张安平艰难的扭头望去,看到了一个脸熟的特务。 坐两张椅子上打盹的郑耀先嗖一下跳了下来,三步并两步走到张安平身边:“安平老弟,你终于醒了!” 张安平故作虚弱:“郑……郑老哥。” “别动,我去喊医生!” 一番鸡飞狗跳后,医生告知了一个非常好的消息: 张安平恢复的不错,再有一两天就能下床,过个十天半月就能出院。 嗯,身体还是有一定影响的,想要彻底痊愈,得几个月的静养。 张安平这一醒来,病房就变成菜市场了,每天都有特务处的同僚前来探望,相熟的自不必说,那些不“熟悉”的,但见面后“世豪兄”“世侄”却唤的一个比一个好听,张安平总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三天下来表情都僵硬了。 这天傍晚,表舅终于来了。 他进来的时候,张安平正在单人病房里来回踱步。 看到一幕,表舅立马呵斥: “瞎胡闹!大夫说你需要静养!快躺床上去!” “再躺就生锈了。”张安平苦着脸:“表舅,我没这么弱不禁风。” “哼!”表舅哼了一声便没有继续念叨,看张安平要给自己拿椅子,倒是抢先拉了过来,顺势坐下后道: “你知不知道你这一次非常危险?党务处那边为了拿到你口供,下死手了!” “狗日的党务处!”张安平咬牙切齿的道:“这事没完!” “哼,给你一把枪,你去血洗党务处?” 张安平语塞。 “早给你说过了,说话要注意!说话要注意!你呢?从没把我的话放心里!要是说话注意点,能有这一次的无妄之灾吗?”表舅拉着脸教训。 张安平无精打采的耷拉着脑袋,嘴上应是。 表舅哭笑不得,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 “好了,我不教训你了——党务处那边赔了你500块,我让你父亲拿走了。” 张安平直接炸毛: “500块这事就算了?” “想得美!”表舅冷哼一声:“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且看着,这一遭我要让党务处吃不了兜着走!” 张安平这才露出笑意:“表舅,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表舅笑了笑,有种十年前的错觉,他看了眼时间后道:“我先回去了。” 说着起身,张安平要送,却被表舅摁到椅子上:“好好养伤——你这次做的很好!非常好!” 张安平故作得意道:“小意思啦!” 表舅笑了笑没说话。 张安平目送表舅离开,心里直接乐开了花。 这一波不亏啊! 第18章:开小灶 张安平在医院躺了十天后,说什么也不住院了,当天就在几名特务的帮助下将大包小包的东西统统带走,带回了关王庙。 不知道是有心人故意泄露还是怎的,张安平被党务处带走逼供的事在学员间广为流传——要不是学员正处在军训阶段,保准会一波接一波的来医院看望张安平。 所以,等张安平回到关王庙后,就开始被学员们当做副本,一波接一波的刷起来了。 相比那些怀着小心思来医院看望自己的同僚,学员们的目的反倒是很单纯,虽然张安平确定学员中不缺有心人,但大部分学员纯粹就是为了看望自己。 比方说现在悄摸来的许忠义。 这货是专门等到无人的时候摸进来的,来的时候还提着礼物——张安平没看到人就闻到了鸭肉的香味。 许忠义显摆着自己的礼物:“老师,听说在医院里吃不好,我特意溜出去给你买的补品。” “不错,有心了。”张安平颔首赞扬,许忠义露出笑意,但张安平接下来的话却让许忠义直接傻眼。 “军训期间违纪溜出,明天自己找教官承认错误去。” 许忠义懵逼,呆了几秒后挤出笑意:“老师,我是为你……” “对啊,要是不为了我,我可能还建议你的教官给你从轻处罚。”张安平嘿笑的看着许忠义,看到许忠义沮丧后,心情莫名好了许多。 哼哼,店小二啊店小二,你以为我是李维恭吗? 想腐蚀我? 做梦! 许忠义哀怨的将买来的鸭肉和水果搁下,拉过凳子坐到旁边,抱怨道:“老师,你太黑了。” 我刻意为你溜出去买礼物的,你居然还要我自首! 张安平才不管许忠义的抱怨:“通常情况下,送礼是别有心思的表现,说吧,找我什么事。” “老师,我就是单纯的想看看你。” “哦——看完了吧?你可以走了,明天去找你的教官坦诚错误。” “老师,老师,聊两句哈,咱们聊几句。”许忠义急眼,这可是他自己花钱买的,说好的补助还没到手呢! 不能就这么浪费掉! 张安平饶有兴趣的看着许忠义:“说吧。” 许忠义支支吾吾。 “我替你说——是不是军训扛不下去了?是不是听说有后勤班,想现在就进后勤班?借此规避军训?”张安平冷笑。 “你、你、你怎么知道?”许忠义惊诧,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他这点小心思可没告诉过任何人啊! 店小二什么德性他能不知道? 特训班里的留级生啊! 能在特训班里留级的,能是那种吃苦耐劳种? “猜的——你以为我是吃干饭的啊?268名学员,哪个的情况我不关注?就你小子,整天摸鱼混日子,晒两小时太阳时候能晕三次,站个岗拉四回肚子,还能辅助同学打出10发子弹105环的旷世成绩!” 张安平忍不住吐槽起来。 上一辈子看电视剧,总觉得这货搞笑,现在当他的老师,了解到他的壮举后,搞笑的心情是没有的,只有哔了狗的感觉——就这? 怎么当特工! “意外,那是意外,我打小身体就不好……”许忠义狡辩,但看到张安平的冷笑后,只能闭嘴。 张安平见许忠义停止狡辩,才给了他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随后道: “以后每天晚上八点准时来找我。” 投机失败的许忠义提不起精神:“干吗?” “我给你补课——”张安平怒道:“就你这表现,以后开课肯定倒数,我不给你补课难道让你留级?” 留级? 我许忠义堂堂大学生,上个特务班还留级? “大不了不干了。”许忠义嘟囔。 “不干了?”张安平露出诡异的表情:“再过几天你就会知道,什么叫活着进来躺着出去!” 前两天表舅来医院看他的时候,给他看了份最新出炉的特务处规章。 未来军统的六不准倒是没有出现,但新的规章中已经多了一条凡入特务处为终生职业——也不知道是因为他影响还是历史就这样。 而这套规章,过几天就会下发。 退出? 也就洪公祠特训班时候才这般“人性化”! 许忠义其实是口嗨,倒是没有真正退出的想法,也没在意张安平活着进来躺着出去的说辞,嘟囔道: “老师,这日子真不好过啊。” 张安平耸肩,抱歉,这无能为力。 看张安平不接话,许忠义只能熄灭小心思,又打探着问:“老师,军训结束分班,你看我能不能进后勤班?” 张安平打量着许忠义。 这货搞后勤是能手,绝对能搞出一张规模庞大的贪污网——所以…… “你去后勤是埋没你的才能——别废话了,明晚八点准时找我,对了,你顺便喊上齐思远吧。” “齐思远?喊他干吗?他一直看我不顺眼,要不是他是顾……”许忠义嘴上的门反应还算及时,关键时候停住了。 张安平开始赶人:“要你带过来你就带过来,废话多得很吗?没事了就出去!” “是。” 许忠义嘟囔着起身,走到门口后又不死心的问:“老师,真没得商量?” 张安平招手:“你过来!” 许忠义一看张安平脸色不对,赶紧跑路。 直到许忠义的脚步声听不见,张安平才收起故意摆出的臭脸,笑着自语: “这小子……挺有意思。” 他在见到许忠义的时候,就对许忠义有安排了——许忠义卧底很厉害,既然这样,那就把他丢到上海的全球贸易去。 相信许忠义这满肚子坏水的卧底,一定能把全球贸易经营的风生水起,全面抗战爆发后,绝对能和汪伪、日本官员结成利益共同体…… 要是再和明楼联手…… 至于齐思远(齐公子),一定要做许忠义的副手,这哥俩相爱相杀是没错,但齐思远的行动能力是值得肯定的,只要没有许忠义捣乱,他绝对是大才一枚! 这两人中再加一个现在才17岁的顾雨菲,三个人组成一个情报小组,到时候能发挥的作用一定逆天! 嗯,这绝对不是恶趣味。 …… 次日。 带伤的张安平就坐着轮椅参加了军训。 当然,他不是受训,而是以监督为工作。 未来的军统中坚们,现在还都是热血的学生,除了许忠义这个坑货在军训时候惯例是偷奸耍滑外,其他人吃苦的本性都是有的。 未来的气管炎陈朋,这时候也是一副热血青年的模样,唯一的缺点是作训期间,总是偷瞄只有9人的女兵队伍——毫无疑问,这货在偷看未来的老婆于秀凝。 通过张安平的观察,学员中表现最好的是宫恕和林楠笙。 宫恕的年龄偏大些,今年24岁的他属于老大哥,但他并不善于和其他人交往,从训练间隙时候的“小团伙”看,他人缘不咋滴。 林楠笙倒是挺受欢迎,人缘比较好,如果竞选班长,相信他绝对能拿下一个班的班长职务。 其他人如余则成、路桥山、李崖、明诚、齐思远、齐佩林、李伯涵、孙大浦、宋孝安、赵简之等,他们这时候也没多优秀的表现。 谁又能想到,在未来这些人都将是军统的中层骨干力量呢?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军训让这帮学员都有了脱胎换骨的表现,而每日必须在场的张安平,对学员们的了解也越发深刻了起来。 而张安平这段时间的晚上,也对许忠义和齐思远开了小灶。 给许忠义教的内容中,潜伏之类的内容偏少,主要是经营和投机——这些内容这货一点就通,天生的奸商啊! 给齐思远教的内容多半是行动内的内容,齐公子对此像开了外挂一样,学的那叫一个快。 但两人的关系还是不好,齐思远看不上学啥啥不会的许忠义,许忠义倒是想巴结大舅哥,但无奈打铁自身不硬。 最后惹毛张安平了: “你俩要是在我跟前装不出一副相亲相爱的样子,这小灶就别吃了!” 短短三天就学了一堆知识的齐思远当然舍不得了,马上就和许忠义好的像一个人了——许忠义这货却矫情起来了,恨得齐思远牙痒痒的,但又不得不以笑相待。 也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还是这两人行踪“诡异”被其他人掌握了,第五天晚上开始,就有其他人跑过来蹭课了。 到了第七天,二三十个学员干脆凑了一笔钱,美其名曰是补课费,想让张安平把他们全部收下。 这下张安平整个人都不好了——我这分明是义务补课,你们给补课费岂不是要坑死我? 无奈之下,他只能启用一间教室,秉承着爱来不来的教学态度,每晚八点到十点进行随心所欲的授课。 这要是换作后世,估计能来一半学生就了不得了,但这帮被特务处打着“抗日”的招牌骗进来的学员,却一个不漏的参加了张安平的免费补习班。 到了第三日,不少特务处的特务都跑过来听课了,包括王天风、徐百川、郑耀先等三位兼职的常驻教师。 无他,盖因张安平讲述到的内容极其丰富,虽然涉及到的实操很少,但大都别出新裁。 第19章:讲课 张安平上课是不用教案的,往往是空着手来的,想哪讲哪。 就如这天。 “今天我要讲的内容是情报的获取、分析和反侦。” 张安平在黑板上写下了获取、分析和反侦六个大字后,转身开讲道:“首先说获取——情报获取的途径很多,许忠义,你说说有多少种方式?” 许忠义站起来,想了想道:“盗窃、观察还有就是……我想不出来了。” “那你先站着,等我说完。” 张安平对这个开山弟子很不满意,罚站后说道:“盗窃是一种方式,比方说盗取保险柜中的机密文件,或者从目标口袋里偷拿——但这种方式我不推荐。” “情报获取是门技术活,在非紧急情况下,不建议采取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行为,因为情报人员最先考虑的是安全。盗取的风险系数太大,不划算。” “我比较倾向于观察、打探、收买,比方说许忠义现在掌握了一份重要情报,内容呢就是齐思远昨晚偷了宫恕的袜子——如何从许忠义跟前获取这份情报?陈朋,你说!” 陈朋站起来回答:“我觉得吧,可以让顾雨菲出马,只要顾雨菲出马,许忠义肯定魂不守舍的就会将情报说出来。” 底下的学生闻言忍不住大笑起来,顾雨菲羞得脸红,许忠义却死皮赖脸的道: “天王老子都别想从我嘴里获取情报。” 张安平莞尔,真要是顾雨菲出马,你丫肯定就卖了! 说不准还愿意倒贴钱。 “停!”制止了学员们的笑声,张安平道:“陈朋提供的方法很不错,我认为有九成八的可能从许忠义嘴里拿到情报——这就是美人计的收买,不过这个情报价值太低,用这种方式的话没有性价比!” “我来示范下另一种方式——许忠义,你觉得齐思远这人怎么样?说真话!” “齐公子人挺好,他对待同学友善、从不翻脸,从来不会呵斥同学,乐于助人,和同学能团结一起……”许忠义昧着良心往死里夸人。 齐公子都被许忠义夸的不好意思了。 我有这么好吗? “大家听到了吗?这就是许忠义同学的真心话——很好,许忠义同学在这方面表现的非常好,记住,情报人员的真心话就是这样!”张安平笑眯眯的称赞,然后道: “许忠义同学,那你知道齐思远同学有什么癖好吗?我知道你和他关系不好,如果他有不良的癖好,你呢可以悄无声息的放出风去——他不是经常欺负你吗?悄悄的放出风去,让大家都看清齐思远的为人,排挤他、孤立他。” 许忠义立即道:“不良嗜好?那偷偷拿人袜子算不算,我可是亲眼看到齐公子晚上偷了宫恕的袜子,他怕被人发现还藏在裤裆里,对了,当时明诚同学也看到了。” 齐公子直接脸黑:“放屁!我没干过这事!” 许忠义连忙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承认……我瞎说的啊,我瞎说的啊!” 齐公子忙道:“大家都听到了吧?他是瞎说的,我可没……” 众人闻言更是哄堂大笑。 张安平制止了齐公子的自辩:“够了——咱们复盘一下,许忠义刚才知道我是要从他嘴里套情报吗?” “知道!” “那为什么他还要说出来呢?” “他和齐思远有仇,故意恶心他!” “他是故意的!” 学员们纷纷回答。 许忠义急忙表示:“没有!是老师太阴险了!” 张安平无视了许忠义对自己的指控,道:“对,许忠义就是故意的,他为什么故意?因为他和齐思远关系不好!这叫借刀杀人!” “这种方式就是利用矛盾来刺探。” “当然,在大多数情况下,这种方式要做的更隐蔽,可以用更长的时间来达成目的——除此之外,还有利用相熟关系来获取情报,比方我天天给许忠义开小灶,日积月累以后,无意中和他聊天,是不是可以获取到这个情报?” “这是潜伏于敌人系统时候最常用的获取方式。” “除此之外,还可以观察——比方说齐公子偷了宫恕的袜子,那咱们可以刻意的观察他,只要他再偷,我们是不是也可以获取该情报了?” “再举一个例子。” 张安平道:“假如我要获取咱们特训班现在的相关情报,该怎么做?” “收买一个学员!” “可以偷偷溜进来观察。” “多看、多听、多分析! ” 学员们七嘴八舌的讲述着各自认为的方式,张安平一一罗列,等学员们不说话了,便道: “我这里还有个不相干的方式——比方说派人蹲守。” “不需要进来,只要盯着关王庙。” “由此可以获取以下这些内容: 每天何时起床训练、吃饭、训练的大概内容、晚上八点到十点会有授课。 如果再盯一下后勤,通过每天进入关王庙的送菜水准,就能估算出这里的人数。 由此引申一个获取情报的途径——我们可以盯着敌人的指挥部,只要晚上还灯火通明忙碌,那就证明他们在准备大行动,我们也可以根据这个讯息,从其他方面着手如何获取相关情报。” 学员们为张安平的发散思维震撼,原来一个这般重要的情报,居然可以通过如此简单的方式获取。 (我记得中东战争中,就有这样的情报侦察运用——话说高端的情报战,往往就是这般的朴实无华……) “获取和分析往往是相辅相成的——分析获取、获取分析是一体的。接下来说反侦!” 张安平讲道: “情报这一行,其实就是这六个字,获取、分析和反侦。” “反侦也叫反间。” “如刚才我提及的通过后勤的食物来判断人数,这是侦察,那我们是不是可以顺水推舟,用忽高忽低的进菜量,来误导敌人?” “我刚才说的通关观察对方指挥部晚上加班的情况来获取情报,那是不是可以通过加装遮光窗帘的方式来反侦?” “再往大里说,反侦前先将自己当做敌人,以敌人的视角来进行情报获取,然后以相应的手段来反侦——比方说我打算混进特训班的后勤,以小厮的身份侦察情报,那相应的我们是不是可以在后勤方面做文章?以此来反侦或者反间?” “你们可以成立一个自发的反间委员会和情报探查委员会,探查委员会负责想刺探的方式,反间委员会实操,看能不能抓到对我们这个特训班感兴趣的敌人——我猜测共谍和日谍对我们应该非常有兴趣,如果不出意外,你们应该能抓到共谍或者日谍。” 张安平的话让学员们激动起来,这就能实操上手了? 必须干! 张安平暗中偷笑,共谍你们肯定是抓不住的,因为共谍就在你们中间,可日谍就不好说了。 “对了,关于反间,我还有一个很有效的方法——你们知道日本人的特点吗?” 学员们七嘴八舌的回答道: “个子小!” “爱穿兜裆裤!” “说话的口音!” “下巴的胡须!” “日本兵身体偏向粗壮。” 学员们说了不少,张安平微笑着听完后,道:“那我再给你们补充几条。” “1、日本人因为穿木屐的缘故,他们的一二脚指头之间的间隙特别大。” “2、日本人的龅牙比较多。” “3、日本人的眼睛靠拢鼻子。” “4、日本人普遍内八。” “5、L音和S音,他们不能准确的发出来。” 张安平说到的这些内容让学员们纷纷动笔记了下来,就连首次跑来听课的郑耀先他们都忍不住牢记在心。 “当然,这些只是判断的依据,而不能作为证据——但我们是搞情报的,只要发现以上疑点,我们就能根据疑点进行甄别。” “切记,这只是情报工作中的一个依据。” “但作为情报人员,只要发现疑点,那就要必须要将其解开——说不准就因为你的一个疑点,而发现一名间谍。” 学员们纷纷表示受教,这时候突然有人举手: “老师,我觉得姜思安同学符合你刚说到的五条中的两条。” 唤做姜思安的学员顿时色变:“你不要血口喷人!” 像是要自证清白似的,他忙喊出了L和S,但周围的学员却虎视眈眈的盯着这名唤做姜思安的学员,根本不听他的狡辩。 因为之前抓获过一个日谍小组,亲眼目睹张安平也是用这种方式判断对方是否是日谍,徐百川和郑耀先此时也起身了,做好了随时抓捕的准备。 张安平笑了起来,示意学员们冷静后,笑道: “你们知道姜思安同学是哪里人吗?” “姜思安同学,你自己说。” 唤做姜思安的学员忙道:“我是湛江人,我们那里一直有穿木屐的习惯。” 听闻这般解释,众学员才放松了警惕。 可这时候张安平却道:“但姜思安同学并没有在湛江长大!” 刚刚放松警惕的学员们顿时又变得虎视眈眈,如狼似虎的样子让姜思安紧张不已。 张安平又解释一句:“可受父母影响,他在家里一直穿木屐。” 学员们顿时明白了,合着老师是故意在耍他们呢。 “好了,不开玩笑了——我刚才就是故意的。” 张安平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了心理素质四个字。 “同学们,作为情报人员,泰山崩眼前不改色是必须的心理要求。在未来,你们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情况,比方说有人故意带节奏,就像我刚才做的一样。 也会有各种各样的假消息干扰你的判断; 也有敌人故意的诈唬和恐吓; 甚至还有各种各样的心理攻势; 优秀的情报人员,最正确的应对方式就是选择随大流,拥有像正常人一样的表现——就如你们刚刚,被我牵着鼻子走了。 可要是像郑老师、徐老师和王老师一样,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那我可就得琢磨琢磨他们是不是有问题了。” 有学员站起来道:“那张老师,郑老师他们有问题吗?” “有啊!”张安平毫不犹豫的回答。 “什么问题?” “他们太狡猾了,没被我忽悠到,所以可得出结论——我惹不起他们。” 学员们哄堂大笑起来。 这就是张世豪先生的课,总能在意想不到的时候,逗的大家哄堂大笑。 第20章:党务处的情报 军训还在继续,不过每天晚上两个小时的大课却不再是张安平一个人的主场,吴敬中、李维恭还有吕宗方都依次上场,甚至连特务处最早的几位元老都讲过课。 面上看不出受伤的张安平自然趁机回了几趟家。 因为一直瞒着母亲的缘故,王春莲只是抱怨了几句儿子没良心,半个月都不回家。 反倒是张贯夫,趁着晚上王春莲在厨房忙碌,把张安平拉到书房。 “现在身体好些了吧?” “好多了,爸,您别操心,我结实着呢!” 张贯夫拉下脸,结实着呢? 在医院看到张安平的时候,他差点心疼的晕倒——都不成人样了! 顿了顿,张贯夫道:“安平,要不……你还是从特务处退出来吧。” “爸,您应该知道我现在的情况。”张安平道:“我受了这般的委屈换来了名声和前途,怎么能退出来?” “而且这一次纯粹就是意外,我以后会注意的,不会乱说话的。” 张安平只能尽量安抚父亲,好说歹说才让张贯夫不提这茬——其实做父亲的,不是被儿子说服,而是看儿子态度坚决,只能顺了儿子的意。 “要不你这段时间住家里,让你妈给你好好补一补?” “爸,我在医院早就补过头了,我现在一拳能打死一头牛!” 面对儿子的倔强,张贯夫只能息声。 张安平等到母亲忙完,和父母聊了一阵后说自己要出去一趟,得到允许后便骑上在后世绝对见不到的高粱自行车,哐哐的出发了。 他当然是要找自己的上线。 …… 岑庵衍这段时间不好过。 白天他在报社里整天接触的都是反赤份子,甚至自己也变成了反赤份子,天天在报上换着花样的来黑自己的组织,晚上又要提心吊胆的为张安平操心——怎么好端端的被党务处抓走了? 还被打成了那样! 去医院探望过张安平的岑庵衍这段时间就没睡过好觉! 虽然张安平在医院时候暗示没事,但眼看都被打成那样,他能放心才怪! 终于,在这天晚上,他等到了张安平。 见到张安平后,他压低声音道:“安平,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安平苦笑一声,道:“岑老师,这事吧——其实是我自找的,不过效果非常好。” 说着他便道出了自己训前讲话的初衷以及为了上位的打算。 谁晓得够鈤的党务处跟闻到腐尸的秃鹫一样,先特务处把他逮了。 结局就如岑庵衍看到的这样,他顺水推舟的表现了自己的可靠性,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在特训班他将拥有一个不错的职务,以此为跳板,日后也能在特务处掌权——一跃成为中层。 岑庵衍听得目瞪口呆。 他没想到张安平居然会这么冒险! 他不禁批评道:“张安平同志,你这样冒险太危险了!如果你在党务处出事,你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党务处也就是未来的中统,这厮从成立之初就是为了对付我党,目前成立了近十年,多少我党同志遭他黑手? 张安平连忙保证:“岑老师,对不起,是我心急了,我保证下次不会再犯。” 岑庵衍指着张安平说不出话来,认错这么积极,明显就是老油条的表现啊! 深呼吸一口气后,他做出一个决定,道:“三天后晚上九点,你化妆一下,到太平路的吉兴照相馆来。” “有事?” “保密。”岑庵衍并没有言明,略过这个话题后说道: “上次你跟我说的子弹生产线的事,咱们的同志联系了全球贸易的约克,对方狮子大开口,要价23万美元。” 张安平闻言差点跳脚。 我艹,那条二手生产线是1.9万美元买下来的,他原以为约克和比安奇开价七八万就差不多了,不成想这两货直接翻了十几倍。 黑,真特么黑啊! 比自己还黑! 张安平琢磨一阵后,道:“我想办法让美国那边的调用一下这边账面上的美元,到时候他们急于甩手的话肯定会降价,10万美元以内拿下——这五千美元的存单你拿着交给组织吧,如果钱凑不够,我再想想办法。这事拖不得,如果被特务处或者党务处听到风声,估计就不好运到苏区了。” “好。” 岑庵衍也不说感谢的话了。 两人又交流一阵后,临别前岑庵衍嘱咐张安平以后不要弄险,有大事一定要和自己商量,张安平自然是满口答应。 但听没听进去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 这天晚上,张安平早早的下班,正准备回家之际,一个不速之客却偷摸溜进了关王庙。 这货才摸进关王庙,就被学员自发组织的反间委员会给抓了。 “我要见张先生!我要见张先生!我有重要情报向张先生汇报!” 这货被抓后就一个劲的大喊,但有学员认出了他的身份,立即向身边的人说道:“他就是上次党务处过来抓张老师的特务之一!” 有学员撸起袖子就想揍人——上次把张老师抓走打了这么惨,现在想见张老师? 有没有问过我路桥山的拳头? 党务处这名特务一看立马喊道:“我是张先生的线人!你打我一下试试!” 听到他这么说,学员们马上制止了路桥山:“回头先把人交给张老师,他要不是线人,再收拾也不迟!” 路桥山闻言才作罢,随后和几名同学一道将人押走去找张安平。 张安平早就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等学院押人过来的时候径直迎了出去,看到来人后忙道:“是自己人——我记得你叫牛三?” “张先生好记性!”牛三挣脱学员的束缚,抱拳道:“张先生,我有重要情报找您汇报,您看……” 他环视左右,想让张安平将周围的学员驱走。 张安平却道:“牛三兄弟,他们都是我的学生,未来的党国栋梁,有事不用瞒着他们。” 学员们闻言纷纷挺胸,骄傲不已。 牛三无奈,只好道:“张先生,党务处今晚有大行动,我们大哥无意中听到他们要在太平路的吉兴照相馆设伏抓共党!” 张安平闻言一惊,但面上却一脸喜色的道:“几点行动?” “晚上八点,好几个队都被调去参加行动了。” “太好了——”张安平兴奋的鼓掌:“截胡的机会来了!路桥山,你去喊郑老师,明诚,你去喊徐老师,陈朋,你去通知所有学员集合!今晚我带他们实操抓共党!” 学员们闻言迅速行动了起来,张安平看着牛三,掏出几张法币:“先拿着——如果消息准确还有!” 牛三也不推辞,点头哈腰的收下了张安平递来的法币——这可是张安平前天才领到的工资,一毛没花呢! 打发走牛三没多久,郑耀先就急匆匆过来,看到张安平后一脸喜色问: “世豪,要抓共党吗?” 张安平快速道:“牛三兄弟的消息,今晚党务处要在太平路的吉兴照相馆抓共党!郑老哥,咱们去截胡!” 郑耀先大喜:“好!” 郑耀先表现的没有破绽,但心里有多焦急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徐百川稍后也赶了过来,临1、2两个中队的学员也集结完毕。 对于张安平的截胡行动,徐百川并未说这不合适——都是竞争关系了,还管什么合不合规矩? 抓到共党有功就行! 说句不能言明的话,哪怕是抓不到共党,只要能给党务处添堵,这也划算! 上次张安平被党务处带走刑讯,看似没有结果,但党务处在最上面失分不说,实际利益也受损了不少,但下层才不管这些——这口恶气对他们来说还没出呢! 张安平看了眼时间,还差20分钟才7点,便让临时中队的三名副队长(学员)和郑耀先、徐百川到一旁开会。 一名学员打开了太平路的地图,张安平圈出吉兴照相馆,道:“党务处八点开始布置,咱们要当黄雀的话,得八点后才开始布置——徐老哥、郑老哥,你们经验丰富,说说怎么个抓法?” “抓人不难,难的是如何抢在党务处之前抓人,且还能保住被抓的人!”徐百川思索道:“咱们这边就老六配枪了,党务处那边要是抓人的话,估计集体配枪,明抢的话肯定抢不过。” 特务处对枪械的管理非常严格——没错,你没看错。 除了行动之际,大部分人员日常是不配枪的,更别想着下班还带把枪嘚瑟。 “从世豪老弟的情报看,党务处应该是设伏抓人——这里可能是共党的一个交通站或者联络站,说不准他们也会配枪,咱们就一把枪,想抓人也有点麻烦吧?”郑耀先缓缓道: “实在不行,咱们去本部申请支援?” 徐百川略显犹豫道:“上面恐怕……” “不能通知本部。”张安平打断道:“咱们没有情报来源,上报本部的话会留底,一旦和党务处打官司,咱们理亏。” “那怎么搞?” “其实没那么复杂。”张安平狡黠一笑,道:“别忘了咱们学员的身份!” “身份?”徐百川和郑耀先一脸迷茫。 “学生啊!学生组队去照相馆照相很正常吧?四五十个学生,照相多花点时间很正常吧?党务处既然是八点行动,那我估计共党接头应该是八点半到九点左右,估计接头时候咱们的人还在照相呢——党务处只要动手,咱们肯定先他们一步逮人!” 张安平呵呵笑道:“共党估计怎么也想不到,一帮学生转眼间就能变成一帮如狼似虎的行动人员吧?” 徐百川质疑:“这么多人在照相馆,共党还会接头吗?” “如果是一帮学生,他们肯定不会在意的。” 郑耀先赞同后又反问:“有道理——可怎么应对党务处抢人?” “我觉得可以让警卫股出马——特训班组织学员进行完训拍照,警卫股身为特务处的警卫力量,有必要派人保护学员的安全吧?这年头党务处丧心病狂,咱们防的就是他们绑走咱们学员刑讯泼污水!” 张安平笑吟吟的道出了理由和借口——明眼人一看就是借口,但有借口总比没借口的好! 再者,他张世豪摆明了就是要截胡党务处,有意见吗? 我特么被党务处屈打的仇报一下有错? “世就按照世豪老弟说的办——人员分配我觉得可以这样……”徐百川赞赏后开始人员布置。 徐百川的布置很随意,主要就是仗着人多欺负党务处——临1中队(临时1中队)和女兵队负责去照相馆照相,临2、临3中队分成四队人,可以在关键时候封锁照相馆左右两百米的道路,临4中队去照相馆后面设伏。 第21章:捣乱(上) 分配完毕后,三人就按照布置开始准备起来。 郑耀先虽然像往常一样,但他心里非常焦急。 党务处派了几个行动队出马,显然非常重视这一次的抓捕。 吉兴照相馆肯定很重要。 可他是单线联系的,上线只有陆汉卿。 而陆汉卿的关系在特委,不管是和市委联系还是和S委联系,都需要时间,根本不可能在第一时间阻止自己人去照相馆。 最关键的是吉兴照相馆被发现,还不能确定是叛徒出卖亦或者是被敌人侦知,直接向照相馆示警是最不可取的方式。思来想去,他只能决定在抓捕过程中浑水摸鱼,用其他方式向组织示警。 至于照相馆内的同志,他……无能无力了。 相比郑耀先,张安平此时已经确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照相馆! 岑老师交代自己今天要化妆后去照相馆,可现在情报却被党务处获知——岑老师那里不可能出问题,所以出问题的只有照相馆。 他只能想办法阻止岑老师去照相馆了。 他无法用电话联系到岑庵衍,而自己也抽不开身,在牛三汇报之际,他电光石火间想出了破局之法: 将所有学员都压上去,借此来掩护自己向岑老师示警。 因为他将特训班所有学员的画像都交给了岑庵衍,岑庵衍记忆力不错,如果在接头地碰到众多熟悉的面孔,他应该不会贸然去接头的。 …… 特训班268名学员全员换上了之前的服装,还带着书生气的他们换回之前的服装后,不管怎么看都是一帮学生。 张安平挑选了一帮“机灵”的学生归自己指挥,负责关键时候封锁照相馆左侧。 虽然是随意挑选的,但实际上他选的都是疑似自家人的学员。 负责审背科的他,对这些学员的资料非常清楚,再加上平日里的观察,是不是自己人其实很容易圈出大概范围。 这也和这帮学员太稚嫩有关,要是都是郑耀先这样的老狐狸,不开挂的前提下,那他就束手无策了。 他之所以这么干,主要是怕自家稚嫩的卧底一时糊涂,会想办法给照相馆示警——照相馆极有可能出问题了,这时候示警不是平白无故的送人头吗? 至于郑耀先,他是丝毫不担心的。 六哥能潜伏17年,解放后也能在和影子的相处中滴水不漏,肯定不会露出马脚。 …… 时间:晚上8:10分。 地点:太平路。 一帮学生组队在路上前行,当他们看到吉兴照相馆后,一个女生就喊道:“这里有个照相馆,同学们,我们就在这里照相吧!” 其他学生纷纷附和同意。 于是,学生们兴冲冲的钻进了照相馆。 照相馆外的几间店中,一群监视照相馆的特务傻眼了,怎么突然间来了这么多学生? 一名特务见状请示店老板:“怎么办?要不要把他们赶出去?” “请你个大头鬼!”店老板怒道:“你这是想通风报信吧?出去晃一圈,告诉照相馆,不要轻举妄动,正常接待就行!” 装扮成小厮的特务忙点头。 其他观察的特务也得到了类似的指示——没有人怀疑这帮学生有问题,事实上只要是个正常的情报人员,就会下意识的认为地下党接头不会整出这么大的动静。 这也是徐百川同意张安平建议的原因。 剑走偏锋,换他自己也保证不会怀疑这帮学生。 街上的行人这时候也慢慢多了起来,但这样的情况并没有被党务处的特务重视。 主要是因为这里是南京最繁华的太平路,人来人往很正常,且他们只是抓地下党的接头人,根本不会联想到会有人派“重兵”过来。 时间: 8:23分。 乔装过的张安平已经将分到手里的六十多名学员安排到周边了,此时的他正带着四名学员在一间咖啡店内靠窗的位置观察着外边。 “可能”是当老师上瘾,他低声道: “你们都找找党务处在周围的暗哨,我看你们谁找出来的最多!” 四名学员认真观察起来,一阵后张安平点名:“明诚你先说。” “那两个人力车车夫肯定是。那个水果摊的老板应该也是,摊前的两个人也是,那个报亭旁看报的、还有保亭的老板,还有……” 明诚陆续指出了十来个人。 “余则成,你觉得呢?” “刚才明诚同学提到的应该都对——另外那辆车停在路边许久了,我猜车里面的人应该也是。” 张安平不置可否,随后询问另外两人:“你们两个还有补充吗?” 两人摇头,表示自己确认的都被两人说了。 张安平提醒道:“注意楼上,看见照相馆对面的那栋楼的窗户了吗?一直开着小缝,小缝正对着照相馆,且有风吹过窗户也不动弹。” 四面学员恍然,不由敬佩自家老师——这都能注意到,不愧是老师啊。 张安平又问:“看看咱们的同行,你们有什么感想?” 四名学员思索起来,明诚很快有了感想,刚要开口,却被张安平制止,只见张安平盯着街道,道: “我们能在这里观察到党务处的暗哨,那共党呢?” 他自顾自道:“如果接头的共党在街上来回观察的话,肯定会注意到党务处这帮不专业的盯梢暗哨!” 四名学员一惊:“老师,那怎么办?” 张安平道:“我去找徐老师——你们继续盯着,如果发现有行迹可疑的行人,一定要盯紧他!” 四名学员点头称是,张安平则立即起身,离开咖啡店后,便去找身为黄雀指挥的徐百川。 好巧不巧,他找到徐百川的时候,郑耀先也正好来了。 徐百川不解:“你们两个怎么都来了?” 郑耀先率先开口:“四哥,党务处的这帮孙子盯梢太不专业了!右边的学员轻易就找出了他们在外面的八九个暗哨,这要是共党来了观察一阵,铁定完蛋!” 张安平心里古怪,自己和郑耀先还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想出的破局之法居然这么的一致。 张安平附和道:“郑老哥说得对,我那边的学员也发现了暗哨!我琢磨这样确实容易暴露。” 其实党务处盯梢已经够专业了,如果不用上帝视角观看,肯定不能发现暗哨——张安平手下的学员能发现,其实是张安平的“功劳”。 因为他让学员主动找。 这就像有罪推论一样,假设你有罪,然后根据你有罪来进行种种推论,某些不符的行为会被无限放大。 郑耀先肯定也是采用类似的方式让学员们找出党务处特务的。 掌管全局的徐百川,自然也早早找出了党务处的特务,之前他还不觉得有问题,可被两人提醒后,顿时也认为不妥了——学员们都能看出来,经验老到的地下党肯定能发觉。 但事实不然,给你有限的观察时间,且内心对照相馆毫无怀疑的时候,这种盯梢其实是很难发现的——除非正好碰到暗哨露出明显破绽,比方说人力车拒载、店老板不专业等等引发怀疑。 但此时还稚嫩的徐百川并没有多做怀疑,而是呢喃道:“难道要让共党从眼皮子底下跑掉?” 郑耀先建议:“四哥,不如这样,我和安平带人在两边堵人,要是有形迹可疑的对象,不管三七二十一,想办法先把人暗中逮了再说!” 徐百川犹豫:“逮了?这动静是不是有些大?” 郑耀先保证:“只要做的隐秘,不会惊动其他人的!” 张安平自然是附和:“正常人被突然挟持,肯定不会逃跑或者大喊大叫,但共党极有可能会大喊大叫想引起注意,只要碰到大喊大叫的,十有八九是逮到正主了!动静大些也没事。” “行!”徐百川一咬牙:“就这么做吧!老六,安平,你们一定要谨慎些。” “没问题。”两人一齐保证。 就在两人要走之际,郑耀先喊住张安平,将自己的枪递给张安平道:“安平老弟,你经验少,枪你拿着!注意安全!” 张安平没有推辞,由衷向郑耀先致谢,但瞄了一眼后心里不由大骂: 好你个郑老六啊,居然坑我! 他在系统训练场玩枪玩的出神入化,瞄了一眼后接过的勃朗宁1900后就看出了问题——郑耀先在保险上动了手脚,走火率爆满啊! 很明显,郑耀先最初的打算应该是想着用走火的方式示警,后来看到党务处的暗哨后改变了示警方式,以“逮人”的方式示警。 而在看到自己后,肯定是打算让自己背这口黑锅。 老郑啊老郑,你老弟喊得贼亲切,坑的时候是真不手软啊! 这锅张安平肯定不背,他在收起枪之前惯例来了波检查操作——退弹、查子弹、重新上膛,关开保险。 徐百川赞叹:“安平老弟这一手一看就是经常玩枪啊。” 郑耀先心里像哔了狗一样,但面上也是赞叹不已,还说估计枪法自己肯定比不过张安平。 张安平谦逊的表示谬赞了,随后装枪走人。 …… 时间:8:38分。 因为岑庵衍说的是9点,张安平估计岑庵衍可能会提前十到二十分钟左右到场。 所以从现在开始,自然就是最紧张危险的时刻了。 面上看不出紧张的他,此时却紧紧的捏了一把汗,生怕岑庵衍大意没有注意到街面上游荡的学生。 他之所以选择左侧这边,是因为从岑庵衍的住处过来,正好从左边过来,这也算是打一个补丁。 可这不能排除岑庵衍会在右边过来的可能。 他现在祈祷的是岑庵衍要是从右边过来,要么被郑耀先“逮起来”,要么能认出街上“闲逛”的几十名学员。 时间一点点过去,随着接头时间的临近,张安平心里的弦也绷的更紧了。 观察外面的他突然看到街上有一张见过的脸庞。 是党务处的特务! 对方在街上来回转悠,贼眉鼠眼的样子像极了扒手。 张安平将记忆回放,很快就确定自己是在哪见过这名特务——在自己被党务处刑讯时候,这名特务进过刑讯室。 张安平心道: 这不就是一个可疑份子吗? 正愁抓不到可疑分子呢! 他对身边的四名学员说道:“看到那个人了吗?来来回回两次了,可能有问题——明诚,你去通知咱们的人,如果抓捕失利让他们堵住他!余则成,你们跟我走,咱们去抓人!记住,抓人的事交给我,你们负责封锁他的逃路,不要让他跑了。” 第22章:捣乱(下) 这名游荡的特务,是党务处派出来的游哨,随着时间的临近,党务处这边也紧张了,才派出了游哨。 对方警觉的在街面上穿行,打量着一个又一个的行人。 这种出身街面的特务,即便被注意到,也会认为对方是一个专业的扒手,只会警觉的装好钱包。 但张安平显然是不可能放过这种“可疑份子”的,正好可以顺水推舟拿下对方,如果党务处注意到游哨失踪派人查找,届时他会想办法让党务处发现他们,正好借此引发冲突制造对峙。 这名游哨正在专注的打量可疑分子,突然间被硬物顶住了身体,紧接着一只手也揽在了他肩膀上,冷冰冰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别动!” 游哨浑身一惊,立马道:“兄弟我是不小心踩过界的,我这就走。” 拿住他的人自然是张安平,面对对方的江湖黑话,张安平不做理会,继续冷声道:“别动!跟我走!” 游哨也没办法,被刀子顶着,他可不想英年早逝,只能一边在心里发狠,一边像提线木偶一样跟着张安平走。 这是一间订制西服的西装店,此时已经被张安平征用当做左边的据点,七八名学员聚在里屋等待命令,外面则由于秀凝装作店老板的闺女干活。 一直注意外面的于秀凝看到张安平搂住一人进来,立即装模作样的引着两人进了里屋。 嘭 张安平突然发难,一记手刀直接将人打晕。 “这人非常可疑,在这边已经晃了两圈了——把他先捆起来,嘴巴堵住。” 他交代完毕后就立即出去,在街面上继续探查。 为了事后好交代,他又接连“劫持”了四五个“可疑”份子,虽然张安平知道这些人都是无辜的,但为了演戏演全套,也只能一边在心里说抱歉,一边“劫持”了。 他很清楚,这些人事后肯定会被特务处盘查,运气不好可能得出血一笔了,但这时候的他也没办法,只能心下决定在事后悄悄补偿。 9点终于到了。 照相馆那边并没有动静传来,这让一直担心老岑的张安平松了口气,怀疑老岑应该是走的右边,看到了郑耀先带着的学员后撤走了。 时间又在一点点过去。 张安平敬业的又先后逮了五个“可疑分子”,而在九点二十的时候,党务处终于注意到失踪的游哨,两队人从照相馆周围出来,沿着街道开始搜索起来。 看到这一幕,张安平信心满满的朝一众学员道:“党务处不躲了?看样子他们是等不住了——如果共党没被惊走,那一定在我们手里!” …… 党务处带队的徐处长差点气炸了。 “人呢?不是说好了九点来吗?为什么过去二十分钟了,还不见人影子!!” 地下党接头,时间是很重要的,通常来说是不会错过时间的。 如果错过时间,几分钟还能说是意外,但超过20分钟,明显是出问题了。 到现在都没看到人影,十有八九是没希望了。 面对徐处长的质问,下面的人战战兢兢,不敢回答。 徐处长见状,气直接洒在了和叛变的照相馆老板对接的特务身上,一巴掌直接扇在他脸上,怒声问:“人呢?” 特务嗫诺几声后,找出一个借口:“可能是因为照相馆人太多……他们没进来。” 负责照相馆抓捕的特务头子急眼了,这是想让自己背锅啊,他马上回击: “我怀疑是咱们外面布置出问题了!我听手下人说两名游哨好像失踪了。会不会是被共党看出什么,然后……” 徐处长大惊,怒视负责外围的特务:“有没有这事?” “处长,我也是刚才才知道的。” “混蛋!” 徐处长气的冒烟,这么大的事居然一直没说! 他气急败坏的一脚踹向负责外围的特务头子,咬牙切齿的道:“给我找!挖地三尺也要把失踪的游哨找出来!还有,把照相馆里的那帮学生全抓起来!照个相一个多小时,一定有问题!” “是!” 特务们赶紧应是。 …… 掌控全局的徐百川见党务处放弃蹲守在街上开始找人,他意识到这是共党不会来了,所以党务处也不装了,开始满世界找人。 或者共党已经被张安平或者郑耀先给抓了,但扑了空的党务处已经开始最后的表演了。 他不敢大意,一边让待命的警卫股小队过来支援,一边命人给本部打电话,让本部留守的行动队立即过来支援。 这时候自然要呼叫支援,以防止被党务处抢桃子。 自己就是跑过来摘桃子的,万一摘到又被反抢回去,那不得后悔死? 就在徐百川求援的时候,一群躲起来待命的特务如狼似虎的从照相馆周围的各种店内扑了出来,一齐涌向了照相馆。 徐百川意识到党务处这是要拿学员们撒气,马上明人吹响了哨声。 随着刺耳的哨声响起,周围隐蔽、伪装的特训班学员,立即从四周涌了出来,向照相馆直扑而去。 张安平也听到了哨声,他留下了七八个学员看守这些“可疑分子”,自己则带其他人冲向了照相馆。 此时的照相馆里,如狼似虎的党务处特务从二楼、窗户、门外等位置扑了出来,举着枪警告里面还在拖时间的学员们别动,乖乖任他们处理。 学员们早就被交代过,遇到这种情况先把共党抢到手,然后拖延一分钟时间。 但在党务处特务动手前却没有人进来。 也就是说没有共党,党务处没有按照剧本走…… 眼见没有共党,党务处却骤然杀出来,他们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眼见党务处的特务居然想把他们一网打尽的抓起来,学员们不干了。 “干你娘,你知道老子什么人吗?想抓我们?” 有学员大喊起来——喊话的这厮正是许忠义。 这货因为机灵被塞进了“侦抓”组,换做平时他可能会比较怂点,但现在死对头齐公子就在跟前,再加上有老师和同学的外围策应,他才不怕呢,反倒装起了大尾巴狼,恶狠狠的道: “你们抓我试试?到时候你们党务处不把我恭恭敬敬的送出来,我跟你们姓!” 面对和抓人剧本完全不一样的反应,这帮冲进来抓人的特务有点懵,以为碰到了哪位大人物家的公子哥。 毕竟许忠义有恃无恐的样子是装不出来的,一时间他们竟然没敢上前拿人。 一名特务头子进来,眼见没有拿下照相馆里的学生,刚要呵斥动手,却不料有部下惊慌失措的跑过来: “队长,不好了,有两波人冲我们来了!” “队长,不好了,后面有人正翻墙往进来冲!” 三波人? 特务头子发懵,这什么情况? 他发懵之际,张安平已经带人冲了过来,他先声夺人的大吼: “特务处办事!闲杂人员滚开!” 特务处? 党务处的特务都怒了,好端端的怎么杀出个特务处? 一听到是特务处的人,大多数党务处的特务便将枪放了下来,怕出现误伤。 但有个特务反应慢,还举着枪对着张安平,张安平也不惯着,上前直接一巴掌扇在对方脸上,很用力的一个大逼斗,却没有将对方扇倒。 他故意留手的,因为他的人设是格斗能力弱。 被扇了大逼斗的特务大怒,拿枪愤怒的对准了张安平的脑袋。 张安平冷笑道:“上次把老子带进去刑讯逼供,这一次还想逮我的学生?党务处特么越来越操蛋了!不服是吧?开枪啊!朝老子这里开枪!” 这其实是自报家门的意思。 拿枪指着张安平的特务骑虎难下,身后却有人赶紧上前将其拉后——上次就是这瘟神,祸害的党务处所有人罚了一个月的薪水,据说上面的几位都吃了挂落,这段时间发疯的找共党将功补过呢。 这位爷自然是惹不起! 可张安平却得寸进尺,眼见刚用枪口顶自己脑袋的特务退却,反倒再欺近几步,怒声道: “滚一边去!让你们管事的滚出来!” 别人遇到这种情况,尽量要保持不要起冲突为先——摘桃子当然得摘,但不能让两个特务系统起冲突。 可张安平却不用,他可以理直气壮的欺负党务处。 谁让党务处上次把他刑讯逼供打的那么惨——还被运输大队长派来的侍从官给转告大队长了,自己哪怕是和党务处杠起来,那也是自己有“理”。 所以张安平才得寸进尺,哪怕是带的人没有武器,也要步步紧逼。 一名特务头子从照相馆出来,看张安平这般咄咄逼人,立马喝道:“张世豪!你够了!” “够你大爷!上次刑讯逼供我是不是也有你一份?老子今天新账旧账一起算!” 张安平撸起袖子大踏步走向党务处的特务头子,对方没想到张安平居然这么大胆,不由想起张安平在刑讯室被打的不成人样却依然一声不吭的画面,忍不住退了两步。 等意识到自己这是示弱行为后,咬牙想要和张安平面对面硬钢以表态度,可面对张安平双目赤红的眼睛,终究心里发虚,色厉内荏道: “张世豪!你想怎么样?想造反吗?” “造你大爷的反!我想怎么样?我还想知道你们想怎么样呢!我的学生拍照,你们都不放过!你们想怎么样?真觉得特务处好欺负吗?” 张安平步步紧逼。 党务处的特务们又怒又无奈,堂堂党务处,什么时候被人这般羞辱过? 可面对张安平,他们终究心虚。 “你想怎么样?” 一声愤怒的质问从身后传来,几名特务推开人群,一名戴眼镜的文雅中年男人黑着脸跨入。 党务处徐处长! 张安平当然很想指着这家伙的鼻子嚣张一番,毕竟从党务调查科组建开始,这个人领导的调查科就一直针对地下党,让无数先烈牺牲。 但作为一名卧底,有些事终究是要有度的,张安平没有怼他,只是气哼哼的道:“我要带走我的学生。” 徐处长看了眼围观的人群,黑着脸说:“进去说!” 进就进! 张安平不客气的要进去,明诚紧张的抓住张安平的胳膊:“张老师!” “没事,他们不会拿我怎么样。”张安平示意不用紧张,随即大踏步进入了照相馆。 第23章:王对王 照相馆内,党务处的特务虎视眈眈的盯着这帮学生,从后面翻墙进来的学员们板砖、凳子、木棍和特务们对峙,虽然特务拿着枪械,但两队上百人学员的阵势还真唬住了他们。 这些学员是真大胆,面对枪口一个个不害怕不说,还不断叫嚣着有种开枪,即便是几名女生也丝毫不惧,有恃无恐的样子让党务处的特务怀疑人生。 投鼠忌器的他们看到自家处长进来,这才又有了底气,本打算继续耀武扬威,但徐处长一个冷冽的眼神后,纷纷收起了枪。 张安平也示意学员们把丢人现眼的家伙什撂下。 确实有点丢人,虽然人多势众,但学员们着装不统一,又没配武器,总感觉差点气势…… 徐处长不是蠢人,从知道这些人来自特务处后,就明白特务处这是要摘桃子了。 他怀疑正是因为特务处的这帮新丁,才让共党察觉,故而没有进来接头。 但不管是不是因为特务处所致,徐处长都要将这顶帽子扣到特务处头上。 他开门见山的就道: “张世豪,你知道因为你们的为所欲为,放跑了什么人吗?中共江苏S委的核心人员之一!因为你们的缘故,跑了!” 张安平一个激灵,随即色厉内荏道:“徐处长,你少给我们扣帽子!说话是要讲证据的!你要这么说,我还说是你们党务处放跑了共党——我亲眼看见的!” 他吓了一个激灵是假,心里暗呼侥幸是真。 这时候自然不能落人口舌,所以他才胡搅蛮缠。 “你……” 徐处长气坏了,多少年了,他还没见过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的! 但看着张安平混不吝的样子,知道和这种人讲道理是白扯,便道: “我不和你说了——我和戴春风说!” 张安平自然知道自己终究是级别不够,胡搅蛮缠还行,但和这些大佬讲条件是没资格的,故而也不生气,只是哼哼的说道: “别的我不管,反正是你们的人想抓我的学生!” 徐处长不理会张安平的哼哼,命人通知特务处,让特务处过来几个够资格的。 共党是抓不成了,但这口锅一定要让特务处背。如果特务处不背,那就停止目前对党务处的小动作——这段时间党务处被特务处整的鸡飞狗跳,再不制止,人心就得散了。 不说照相馆里的事,且说太平路上。 作为指挥的徐百川看到党务处的处长出现后,瞬间就意识到事情大条了。 显然,党务处这次要抓的是一条大鱼。 他不敢露面,因为他根本没资格扛党务处的处长——他就是特务处的一个小小的中层而已,没资格和人家对话。 张安平够义气的顶住了党务处明面上的一把手,这让徐百川感动不已: 安平老弟果然是靠得住啊,关键时候从不掉链子! 既然张安平顶住了党务处的一把手,那他也不能掉链子,自然要解决自家的问题。 趁着党务处这时候收缩人手,徐百川赶紧命人将抓捕的可疑分子转移,并在脑海中准备说辞,等待迎接自家处长。 这就跟打牌一样,人家出了小王,自己这边必然也要出个王才行…… 自家处座要过来,他自然不敢隐瞒,要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处长,方便处长和党务处谈判。 郑耀先接到了徐百川转移可疑分子的命令。 他自然不推脱,不仅安排学员转移这边抓到的可疑分子,还跑到没人做主的左侧据点,安排学员转移。 就在郑耀先离开后,右侧据点内,一男一女两人终于长松了一口气。 郑耀先给他们的压力有点大,两人一直装作战战兢兢的模样,不敢露出破绽,现在郑耀先离开,看守的只有几名一看就是菜鸟的学员,两人终于能交流了。 男的是张安平的上线岑庵衍,女的则是岑庵衍的直属上线钱大姐。 岑庵衍让张安平今晚过来的目的,是介绍张安平入党。 他本来打算是等着子弹生产线运抵苏区以后介绍其入党的,但在了解了张安平在党务处受刑时候的顽强表现后,他决意现在介绍张安平入党。 正好上线钱大姐因为子弹生产线的事跑南京来了,他便打算请钱大姐担任监誓人。 钱大姐早就想见见到最开始的“群众”现在代号“喀秋莎”的张安平,自然乐意担任监誓人。 他们俩将地点选在了吉兴照相馆,一则是因为这里是一个密级挺高的紧急、备用联络站,另一个原因是正好给张安平建档——张安平的化妆能力不是挺强吗?直接用伪装后的形象建档,既安全还能在关键时候保护他自己。 可两人怎么都想不到,隶属江苏S委的秘密联络站吉兴照相馆,会在这个时候暴露,且大街上满是特训班的学员。 岑庵衍察觉异样后就想带钱大姐离开,可偏偏被路桥山给盯上了。 要说这路桥山也是“人才”,他自己戴着眼镜,却对戴眼镜的人没好感,一看到岑庵衍后就觉得这人鬼鬼祟祟不像好人,再看看他身旁的女伴,一男一女像夫妻,却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因此他将两人列入了可疑分子。 爱好表现的路桥山马上请郑耀先动手“劫持”两人。 郑耀先没觉得这两人有问题,但他也乐意多抓几个“可疑分子”,自然就上前“劫持”了两人。 他是真不知道两人身份,要是知道了,说什么都不会拿人,反而还得训路桥山几句——可正是因为不知道,所以阴差阳错间,把张安平的上线和上线的上线给抓了…… 被郑耀先劫持,岑庵衍的第一反应是张安平叛变,但紧接着就否定了猜想。 但他怎么也想不出是哪里出了问题。 直到在右侧据点内看到其他被抓者后,岑庵衍才明白,特务这是抓“可疑”份子呢。 于是他用微表情和眼神示意钱姐不要担心。 钱姐斗争经验丰富,自然不会被眼前的小场面吓到。 等郑耀先离开,两人才放心的用摩斯码小心交流起来。 【不要暴露,他会救我们出去的。】 【我不担心安全,担心联络站。】 【先保护好自己。】 收到钱姐的意思后,岑庵衍微微点头。 此时据点里的学员们都准备完毕,路桥上拿着一条毛巾盖在手上,装出自己拿着枪的样子,阴恻恻道:“都老实点,我们是特务处的!我怀疑你们中有共党,待会我带你们出去,谁要是试图逃跑或者大喊大叫肯定是共党!到时候别怪我的枪子不长眼!” 这个据点内被抓的十多人吓得瑟瑟发抖,纷纷点头应是。 随后以两名学员押送一名可疑分子的组队方式,开始逐渐撤离。 钱大姐被两名女学员“护送”离开,走到外面的时候她用余光瞥了眼吉兴照相馆,看到吉兴照相馆被特务围的水泄不通后,反而松了口气。 特务的动静这般大,S委肯定会收到相关消息,知道该联络站出事了,不会再自投罗网了。 …… 戴处长乘车风风火火的赶来了。 徐百川半道上拦住车,得到处长允许后连忙上车,上车就快速汇报起了这件事的经过。 他不敢添油加醋,一五一十的说了整件事的经过。 出乎徐百川预料,张安平的表舅最关心的不是对峙,而是另一件事,他问:“既然共党没有来接头,你确不确定共党就在你们抓的可疑分子里面?” “不好说。”徐百川老实说道:“共党狡猾,我们不一定能抓到。” 这种事徐百川哪敢保证。 表舅自语道:“一定是党务处这段时间备受压力,心虚之下故作疑阵。哼!抓不住共党就想拿我特务处说事,没门!” 徐百川闻言大喜,处长这是定下基调了: 这根本就是共党一个废弃的联络站,党务处无能抓不到人,想拿特务处顶缸! …… 有了决断的戴处长让司机在照相馆门口停车,随后风风火火的闯进照相馆,人未到声先至:“徐处长,党务处无能,想拿我特务处的学员撒气吗?” 徐处长怒道:“戴春风,你少给我胡搅蛮缠!我们跟了五天的一条线,已经确定今晚会有共党江苏S委高层来接头!被你的人破坏了!” 戴处长推开碍眼的特务进入照相馆,环视一圈后说出了和他外甥如出一辙的话: “我还说我的人是想抓共党被你党务处给破坏了!” 徐处长气急,这甥舅两人居然都这般颠倒黑白,他愤怒直呼其名道:“戴春风!” 戴处长以冷脸相待,随即望向自己的外甥:“他们没为难你吧?” 张安平当然知道该怎么回答,马上道:“没有,就是拿枪吓唬了我一番——他们还想拿特训班的学员冒功,被我阻止了。” “徐处长,上次拿我外甥刑讯逼供想给我扣帽子!这一次下手更黑了啊,想拿我戴某人的学生冒功?党务处越来越出息啊!” 论扣帽子的本事,戴处长可未必比徐处长差,加之上次占理,这次直接借题发挥。 同时也向在场的特训班学员传递一个信号:你们都是我戴某人的学生,我戴某人不管什么时候都护着你们! 徐处长好悬一口鲜血喷出。 老子这一次真的是在抓共党啊! 不对,上一次老子也是在抓共党! 不过徐处长毕竟是老狐狸,很快就察觉到戴处长这是在收买人心,在一阵相互指责后,两人心有灵犀的示意可以解除对峙了——两边的人手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而他们两个则进入里屋,开始了真正的对话。 徐处长开门见山道:“三处已经被你们的人掌握了,咱们是不是可以停一停了?党务处散了,对你们特务处没什么好处!” 最上面的那一位爱好就是制衡。 特务处的壮大就是为了制衡当初的特工总部(党务调查科扩编),现在要是特务处把党务处踩在脚下,对特务处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戴处长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但正所谓得势不饶人,他嘲讽说道:“这就不需要你操心了!” “你……”徐处长又生气了,深呼吸后平复心情,道:“你还想怎么样?” “党务处在邮检处的人手全部调走,看着碍事。” 徐处长咬牙:“行!” “听说你们党务处新搞了一批德国的器械,分我一半。” “戴春风,你别逼人太甚!” “逼人太甚?骑我脖子上拉屎撒尿的是你们,现在说逼人太甚的也是你们!我外甥被你们差点整死,还要逼着他交代老子通共的证据——谁过分了?”戴处长发怒。 徐处长语塞。 他咬牙切齿道:“行!分你一半,这件事到此为止?” “还有……” “戴春风,不要往死里逼!” “听我说完,这次的共谍案子就移交给我们,这件事到此为止。” “放屁!是你们的人坏了我的好事,凭什么把案子……等等,你们是不是逮到共党了?”徐处长反应神速。 戴处长呵呵一笑,不做解释。 徐处长气的牙痒,虽然不甘心,但这条线已经是废了,他只能放弃:“行——这是我答应的最后一个条件!” “徐处长,我戴某人也不是不识趣。”戴处长站了起来伸出手:“希望咱们两家接下来能精诚合作,共同为领袖效力。” 徐处长黑着脸握手,心里却暗暗发狠,自己一定要查一查,到底是谁特么把情报漏给了特务处——吃里扒外的家伙,非整死他们不可! 第24章:卧底的第一次考验(上) 关王庙,从未启用的总队长办公室。 戴处长寒着脸坐在椅子上,目视着三个胆大包天的属下。 郑耀先和徐百川紧张的垂首。 张安平见状,毕恭毕敬道:“处座,这件事是我的主意,和他们没关系。要打要罚,属下都认。” 表舅疾言厉色的道:“张世豪!你还知道是你错了?你知不知道引起两处的对峙会有什么后果?如果擦枪走火造成伤亡,又会出现什么后果?” 张安平垂首认错。 表舅噼里啪啦的教训一顿后,终于消了气,道:“你们三个人不经请示胡作非为,我罚你们三人两个月薪水,有意见吗?” 三人如遇大赦,自然满口表示没有意见。 随后表舅让三人下去,在三人离开之际又唤住张安平——这不出意外,如果不是张安平,他现在还不会来关王庙呢。 等郑耀先和徐百川两人走远,表舅才和颜悦色道:“安平,怪不怪表舅?” 张安平当然顺杆子往上爬,立即摇头,受教道:“安平知道表舅是为了我好。” “知道就好——你胆子也太肥了!你知道党务处要抓的是什么人吗?你居然敢去捣乱,你就不怕出问题吗?”表舅教训道:“这一次是你运气好,党务处这段时间一直想找我言和,才放过你,要是没有之前那档子事,你觉得你能全身而退?” “表舅,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情况。”张安平苦笑后,又无辜的说道:“既然这么重视,他们内部怎么就没点防范?轻易被我的线人给听到了!就上次抓我的那四个家伙,我把他们发展成我的线人了。” 表舅恍然,难怪当初党务处要交几个替罪羊时候,外甥表示没必要——合着当时就已经策反了? 他看着张安平,由衷夸奖道: “你是真适合干这一行!” “过奖,过奖!” 张安平嘿嘿直笑。 表舅教训道:“说你胖你还喘上了——你觉得这一次逮到的可疑分子中,有没有共党?” 张安平摊手道:“不好说,各占五十吧。” 顿了顿,他又道:“党务处在抓人方面很菜——嗯,就是很差劲的意思。他们摆出来的暗哨、游哨,我手下的学生都能看出异常,我琢磨如果今晚要逮的是个经验丰富的共党的话,人家早就发现异常了!” “那就是这条线断了?” “也不一定!说不准共党就在我们抓到的16个里面呢。” 表舅颔首,突兀的道:“安平,我把这些人交给你审的话,你想怎么审?” 终于说到这了! 张安平心里激动,他从一开始就想着由自己审问这些“可疑分子”,起码能让这些无辜之人少受点罪,正愁怎么开口呢,没想到馅饼主动砸自己头上了。 他故意在脸上露出惊喜之色,然后思索几秒后开口:“要我审的话,肯定先恐吓一下,当然,经验老道的共党应该是不会露出马脚的,但起码可以排除一些人,剩下的人先进行背调(背景调查),有红色倾向的作为重点观察人员。” “经常失踪、出差的也要作为重点观察人员。” “先观察几天,如果看不出破绽,可以先将他们放了,放长线钓大鱼。” 表舅挑刺道:“你这样见效慢,也不一定能逮到共党,反而有可能让其从眼皮子底下溜走。” 张安平解释说: “这帮可疑分子中,如果有我们要找的人,他的地位值得我们兴师动众。如果他从我们眼皮子底下溜了,这反倒是好事——地下党最难缠的是我们不知道他真正的样貌,而一个暴露了真容的地下党,对我们来说抓起来一点都不难。” “那我就把这件事交给你做,需要本部派哪些人支援?” “不用支援!让学员们来,正好让他们练练手。” 表舅笑了起来:“说来说去,你其实是没把握吧。” 张安平讪笑起来,老老实实道:“我在街面上抓可疑分子的动作虽然谨慎,但有心人观察的话还是能看出来。表舅,我没想到是条大鱼,最开始只想着截胡、捣乱。” “算你小子识相,还知道跟我说真话!”表舅开怀的笑了起来,如果张安平不说这些,那他可就对自己这个外甥失望了——对他来说,能力是其次,忠诚才是第一位的,如果张安平做不到坦诚,那…… 就当自己照顾亲戚呗。 听到这话,张安平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表舅又嘱咐一通后这才结束对话,他没有直接离开,而是检查了学员们的宿舍,期间他极风趣的表示: “同学们都累了,我就不训话了,你们好好学习,等完训时候我给你们授衔!” 这“识趣”的表现让学员们非常的喜欢。 看到这一幕,张安平心道: 年轻人们,你们喜欢的有点早啊! 表舅走后,学员们叽叽喳喳的说着佩服之类的话,但一众老师却长出一口气。 这帮愚蠢的学员,他们哪知道老师们刚才是如何提心吊胆啊! 包括张安平在内的一众老师打着哈欠回到办公室,才进办公室徐百川就拉着张安平的手,感激道:“世豪老弟,这次多亏了你!” 不管是顶党务处徐处长还是在自家处座跟前,张安平都是果断扛雷了,这让小体格的徐百川非常感动。 他再一次告诉自己:张安平兄弟是个可交之人! 张安平却满脸不好意思:“这一次其实是因为我的私心,连累大伙跟我扣薪水了——等处理完这件事,安乐饭店小弟摆桌赔罪。” 张安平的态度放的很低,倒是让其他人受用不已。 闲话扯完,徐百川道:“世豪老弟,处座让你接受这帮可疑分子处理,你打算怎么办?” 张安平故作委屈:“百川老哥,我呢纯新人一枚,这事还得你和郑老哥帮衬我——人是咱们一起抓的,可别丢给我一个人。” 徐百川心里忍不住再度念叨: 安平老弟够意思啊!有锅能自己扛,有好处不忘记其他人! 郑耀先自然是非常乐意的——任由这帮狗特务审讯的话,天知道这些无辜人要遭多少罪! 以徐百川为首,郑耀先和张安平为辅的审讯组在办公室里成立,其他几名专职老师倒是没参与。 他们资历不够又非特务处中层,在讲究资历的特务系统内,自然没多少发言权——这也是张安平之前打算故意暴露和处长关系的缘由。 没后台,爬起来太慢了! 当然,阴差阳错后被党务处刑讯,反而让他收获更多了——这种时候没人质疑他的资历了,也没人嚼舌头说他背靠大树了。 因为张安平在党务处的刑讯中证明了自己。 可即便这样,张安平在老资格面前态度都是谦卑的——从不因为自己的后台目中无人。 就如现在的情况,他不主动揽权,并且分享为先。 徐百川明白这件案子是处座检验自己外甥呢,他挂名、协助可以,分润点功劳或者一起扛雷也行,但要是没眼色的全程主导,那可就得不偿失了,虽然当了组长,但事务还是一股脑的交给了张安平,并嘱咐郑耀先协助好张安平。 徐百川和其他一众老师离开后,郑耀先便道:“安平老弟,这是今晚抓住的可疑分子名单!审讯你觉得是今晚开始还是明天开始?” 张安平边接边道:“明天吧,先把他们关一宿再说。” 他查看16名可疑分子的名单,看到岑庵衍这个名字后顿时一惊,电光石火间他调整心态,露出异色道:“岑庵衍,不会是岑老师吧。” 郑耀先好奇道:“你认识?” “岑姓比较少见,这个名字也少,估计应该是我认识的那一位了——怎么把他抓了?” 郑耀先想了想,道:“我想起了,是陆桥山觉得他可疑。” 陆桥山? 哼哼,挨枪子的货,连老子上线也敢抓! 张安平心里发狠,面上却道:“可疑?那就得好好查查了!他的工作还是我找我爸给他物色的,如果有问题,被其他人抓了我可就有嘴说不清了——郑老哥,这个人得多注意,我本来还打算借他之手做点事呢。” 郑耀先点头示意没问题,心里却发寒,这人果然和他表舅如出一辙啊,明面上交好,背地里都有利用的打算了! “他的事先缓缓,郑老哥,咱们从学生里挑点人,负责打下手如何?” “这个主意不错,我看你对学员们挺上心的,这事你自己决定好了。” 郑耀先自然没有意见。 张安平遂写下了一串熟悉的人名: 李崖、宫恕、明诚、陈朋、陆桥山、李博涵、许忠义、齐思远、余则成、林楠笙、赵简之、宋孝安、孙大浦、于秀凝、顾雨菲…… 【明诚早就是自己人了,顾雨菲说不准,许忠义和余则成都还没加入呢,林楠笙也没加入……】 张安平觉得自家人严重不足,但策反工作任重道远,得找老岑要两三个打下手的——自己不用向他们透漏身份,装作不知道即可。 郑耀先提出先回去休息了,只留下张安平对着一众名单思索。 【得找个两全其美的方式让老岑脱困,然后还能借机和老岑明目张胆的联系……】 张安平思索一阵后笑了起来,有办法了! 第25章:卧底的第一次考验(中) 次日。 张安平早早的唤来陆桥山。 “陆桥山,这个人是你认为的可疑份子——说说他哪里可疑?” 陆桥山不由心慌。 他总不能说自己是因为看到这人戴着眼镜不像好人吧! 这时候的陆桥山还是个小菜鸟,面对张安平的询问目光的慌乱就出卖了自己,但张安平却恍若未觉,等着陆桥山的回答。 “老师,我是看他和女伴逛街,两人又保持一定的距离,而且不断打量周围才断定他有问题的——我是不是错了?我给他道歉行吗?” 陆桥山强忍着慌乱说。 “道歉?你忘了你是什么人?凭什么给他道歉?”张安平护犊子的话让陆桥山激动不已。 “你去新民日报社找人打听下岑庵衍的情况。” “好。”陆桥山没有多想就答应了。 陆桥山要走,张安平又喊住问:“对了,我记得明诚是上海人?” “是上海人,而且还是上海明家的老二。” “你让他过来一趟。” 一头雾水的明诚很快就来办公室了。 “老师,您找我?” “给你个任务,你去上海查查岑庵衍,打听下他为什么离职——他之前在同济附属中学教学。”张安平分配任务。 “是!” “尽量多查!” 明诚点头称是,等明诚走后,徐百川过来好奇道:“世豪老弟,你这是有眉目了?” “没有,只不过这个人和我有牵扯。是我在同济附属中学的老师,现在的工作还是我托我爸给他找的!”张安平凝重道:“我一直有个想法,本来想借他之手做个尝试呢。” “如果他是共党,那我这双眼睛就太瞎了!” 徐百川拍着张安平的肩膀:“没事,共党又没有在额头上写共党两字——你觉得有问题就查。” “百川老哥,我去看看他。” “让老六跟你一起去吧,他经验丰富,这人真要有问题,也脱不了他的法眼。” “好嘞。” 张安平暗笑,这可不就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嘛! 张安平直接卸掉了面部伪装——他一直是以伪装后的容貌示人,特务处知道他本来面貌的没几人。 他和郑耀先一道来到了关押16名可疑分子的宿舍。 十六名可疑分子都被捆缚着双手,并刻意绑住了嘴巴,要不是有人看守,能带他们解决生理,估计这时候都快憋疯了。 当他们看到始作俑者的两人进来后,个个不免情绪激动起来,呜呜的喊个没完。 看到张安平进来,岑庵衍冲到张安平跟前,不顾形象的呜呜着。 “岑老师?”张安平“大吃一惊”,赶紧解开封住岑庵衍嘴巴的布条。 终于能完整说话了,岑庵衍情绪激动的喊道:“安平,我是无辜的,我不是共党,快救我出去。” “岑老师,你别急,你别急。先坐——”看了眼故意没留凳子的宿舍,张安平让看守给岑庵衍拿凳子进来,但岑庵衍却难掩激动的说个不停,一个劲的说自己是无辜的,自己不是共党。 将无辜人被捕后的反应演绎的淋漓尽致。 张安平在心中暗笑,扶着岑庵衍的手悄然的敲击着摩斯码: 你没暴露 同时嘴上不住的安慰着岑庵衍。 岑庵衍的情绪慢慢的不再激动,但一脸的委屈和愤怒是怎么样掩盖不住的,即便是郑耀先这样的老狐狸,也没看出异样来。 安抚了一阵后,张安平看岑庵衍情绪稳定下来,便道:“岑老师,咱们出去说——您跟我出来。” 他刻意看了眼郑耀先,郑耀先微不可及的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岑庵衍小心翼翼的跟上张安平来到屋外。 张安平故作为难的道:“岑老师,你们中有个共党,上面非常的重视,想出去恐怕得费一番手脚了,您得先委屈一段时间。” 虽然在门外,但声音还是传进了屋内,在安静的情况下,两人的对话里面订单人基本都能听见。 “安平,我有钱,我有钱!你去我家,在我家柜子最底下……”岑庵衍急急忙忙的兜卖家底。 张安平阻止岑庵衍讲下去,严肃的说:“岑老师,这不是钱的事!你们里面的共党一日找不出来,你们一日就不能出去——你先别着急,我这段时间尽量保证你不会被虐待。” “虐待?啊?安平,还要被虐待吗?我……我真不是共党啊!” “岑老师,我知道你不是。但你们中真的有共党,你先别急。我找找关系,让他们延缓对你的审问。你知道的,这里是特务处,跟明朝的锦衣卫诏狱一样,在这里不受点委屈那是不可能的。”张安平故意说着恐吓的话,但手指却在岑庵衍的身上不断击打摩斯码: 【你们中有两个特务】 【不要露出破绽】 【照相馆有人认识你吗】 岑庵衍一边战战兢兢的回复着张安平的话,一边用摩斯码回应: 【知道了】 【没有人认识我】 张安平用到的是“你”,岑庵衍回复的也是‘你’。 交谈了一阵后张安平才让岑庵衍回去,岑庵衍在进去前小心翼翼的说:“安平,我快渴死了,能不能让我喝点水?” 张安平一拍自己的脑壳,忙让守卫送来一碗水,岑庵衍咕咚咚的喝完,红着脸又说自己饿了,张安平只能让守卫给里面所有人送一份早餐。 岑庵衍千恩万谢的进去,张安平也没有提审其他人,有两人见状扑过来呜呜的要说什么,却被张安平一人一脚给踹到了地上。 其他人没看明白,但岑庵衍却明白,这应该就是张安平口中的两个特务。 郑耀先知晓一人的身份,怀疑另一人也应该是党务处的人,他好奇的看了眼张安平,心道这绝对是张安平故意为之。 两人离开关人的宿舍,郑耀先便故意道:“安平老弟,最后那两个人好像有什么话讲,你怎么不听听?” “党务处的狗而已,听他们叫唤作甚?”张安平浑不在意,郑耀先笑道:“我还以为就我存了小心思,拿下了党务处的游哨。” 这很明显是给自己抓党务处的人打补丁——这也是他讲义气的人设,故意借此和张安平拉关系。 可惜张安平知道他的身份,这一招无用。 张安平笑着说:“多谢郑老哥给我出气!” 感激过后,张安平“言归正传”,问:“刚才我在外面说话,里面的人有不正常的反应吗?” 这话当然是白问——如果真的有不正常的反应,郑耀先也得说没有。 郑耀先道:“没有。要么这个共党藏得很深,要么咱们就压根没抓到这个共党。” 张安平没吭气。 关键是特么真的抓到了——而且还抓了一条“大鱼”。 钱大姐! 在解放后保护了郑耀先的那位,居然被抓进来了。 张安平很无语,自己这只蝴蝶的翅膀太能挥动了。 不过这件案子由他主导,钱大姐肯定不会有事——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洗白”岑庵衍的身份,给他套一层特务处的皮。 …… 上午九点多,党务处的几名特务押着两人来到了关王庙。 其中一人是照相馆的老板,此人浑身看不出一点受刑的迹象,十有八九是叛徒无疑,但另外一人却浑身伤痕累累,一看就是遭受过惨烈刑讯。 但从他蔑视周围人的目光中,可以确定敌人任何目的都没有从他身上达成。 党务处带队的是田湖,他和张安平有过一鞭之缘,但他认为彼时张安平处于昏厥状态,不会认识他,所以大摇大摆的进来,径直找到张安平: “张科长,这位就是吉兴照相馆的老板范仁正,也是共党交通站的负责人,他现在投靠了我们,是我们党务处的人,过来配合你们查这件案子。这个是交通员尹黎明,嘴巴很硬,三天什么都没有从他嘴里撬出来。” 他唤张安平为“科长”,自然是因为张安平担任不正规的部门“审背科”副科长的缘故——这也是示威,大意就是我们现在对你调查的很清楚,你丫有种别犯到我们手里。 张安平看了眼被折磨的不成人样的尹黎明,心中发疼,但面上却露出不屑:“党务处也就这么点本事。” 田湖深呼吸,告诫自己不生气,缓了缓道:“人交给你们了,这是相关卷宗——张科长,我们有两个人,被贵处误拿了,我要带他们走。” 田湖以为这位瘟神会不承认,但不料张安平出乎意料的承认道: “人应该是我们拿下的!但你现在还不能带走他们!” “为什么?” “他们和其他可疑分子呆在一起,可以为我充作眼线,这件案子尘埃落定,我派人送他们回去,没问题吧?” 面对张安平这般的说辞,田湖也没办法,不过好在张安平承认抓了党务处的人,肯定不会对他们不利,见目的达成,田湖便提出告辞,也不管张安平是否同意,转身便走。 “等等!” 张安平出声制止。 田湖回头:“张科长,还有事?” 张安平四下看了看,没找到心仪的东西,干脆走到田湖跟前。 嘭 一拳直接轰在了田湖的肚子上,田湖瞬间抱着肚子弯腰。 跟随的几名特务要掏枪却被田湖忍痛制止。 田湖咬牙道:“张、科、长、够、了、吗?” “骨头挺硬啊!”张安平冷笑一声,一脚踹在了田湖身上,田湖跄踉着倒退数步。 “上次一鞭之仇!老子等你报复回来!” 张安平极尽嚣张之姿。 田湖恨的咬牙,一字一顿道:“张科长,后会有期!” “告诉高占龙,别以为躲西安了就能躲开!三天!犯我手上他能扛三天,老子和他的帐一笔勾销!” 张安平嚣张跋扈的样子让党务处的几人恼火不已,但他们终究不敢招惹瘟神似的张安平,在田湖的带领下,最后含恨离开。 目视着田湖带人离开后,张安平喊道:“许忠义,去医院找几个外科大夫——让他们请几天假,这几天就待在关王庙了!” 许忠义不解,但还是应是。 张安平余光观察着田湖的背影,目光幽深。 田湖这个人城府很深,刚才自己两次动手都没有让他失去理智——党务处将两个至关重要的人物送来,真的只是移交这么简单吗? 还是说,有别的目的? 吉兴照相馆因为自己的原因,党务处蹲守失败,他们会不会故意试探? 如果是故意试探,那投石问路的石子是谁? 叛变的范正仁?还是顽强不屈的尹黎明? 张安平第一次体会到了卧底的危险。 第26章:卧底的第一次考验(下) 每晚八点的大课被张安平挪到了中午。 学员们集中在匆匆改建的刑讯室外面,坐等张安平的授课。 “今天给你们上一课——刑讯课。” 张安平在移动黑板上写下了刑讯二字后,道: “作为一名情报人员,刑讯是必不可少的科目。” “抓到敌间,得用刑。” “被住,自己得受刑。” “所以,这一课非常的关键——” 张安平拍拍手,林楠笙和余则成将名为尹黎明的受刑者架了过来,放到了早就准备好的刑讯椅上。 “刑讯的目的是获取情报或者让其为我所用。不管前者还是后者都分轻重缓急,轻、缓的情况下,我们要以保护受刑人的生命为主。重、急的情况下,则是以快速获取为主,这种情况下,我们不需要保护受刑者的生命。” “现在的这位是一名共党,他的情报已经失去了效用,所以就拿他当范例——都看着他,不要躲躲闪闪!你们是情报人员,不是学生!施刑和受刑,是你们未来必定要接触到的东西!” 喜欢听张安平的学员们,这一次却异常的抗拒,面对一个折磨的不成人样的同胞,除了极少数的恶魔,多数人都是不愿意看的。 但张安平却用前所未有的厉声呵斥,强迫学员们注视这位坚强不屈的地下党。 “我现在讲的主要是轻缓类的刑讯,这种方式主要是通过摧毁受刑者的意志来达到目的,时间会很久,但效果通常都极其斐然——” 【玛德,看了N多的刑讯资料,我自己受不了了。大家脑补吧,这玩意不写了,写出来估计容易404。只能说地下党真的是铁打的,这种非人的折磨居然都能扛过来!搁我的话,我怕没轮到美人计我自己就招了……】 张安平花了足足四个小时,讲述了超过10种折磨人的刑讯方式,听得学员们脸色煞白——因为只是试验,每种刑讯方式并没有在受刑者尹黎明的身上持续太久,但仅仅是短暂的体验,也让学员们心寒。 “这种见效慢的刑讯方式,最佳的用途是策反。” 张安平讲述道:“当受刑者的意志被击溃后,策反会变得很容易。而当一个人的底线被越过一次后,你就可以一次次的越过他越来越低的底线,直到将他变得彻底没有底线——策反在这个时候也就完成了。” “这样的策反人员,会比你更狠毒——党务处这样的人不少,他们以前是共党,当他们背叛共党以后,对待共党时候,会比别人更狠毒。” “所以,碰到这种人,不想吃太多皮肉之苦的话,最好不要落到他们手里。” 李崖站起来问:“老师,您说的是反刑讯吗?” “对——同学们,切记,反刑讯的最好办法不是死扛到底,而是不要落到他们手上。” 李崖追问:“如果不小心落到他们手上呢?” “这是接下来要讲的——现在就谈谈吧。”张安平指着又被摧残了一通的尹黎明:“他很顽强,到现在什么都没招。” “但九成的人,做不到像他这样!” “恐惧痛苦是人的本能,所以刑讯是首要之选。” “被刑讯者很难扛过不计生死的折磨。” “最好的办法就是招,招了找机会去死,因为相比于刑讯的折磨,死其实是最简单的事——当你不愿意背叛的时候,死亡是最佳的选择。” “招?” 一众学员目瞪口呆,老师居然让他们招? 张安平在黑板上写下“目的”两字。 而后继续说:“刑讯的目的是获取情报,当你嘴里有他们想知道的情报的时候,你就有了接近死亡的机会。” “假设我被抓了,在酷刑下我扛不住了,可我不想背叛,又不想继续被虐待,那怎么办?我招啊!” “我会用事前准备的假情报来为自己争取机会,我甚至会在提前准备一个据点,如果他们需要我带路,我会带他们去这个据点,在据点用留下的后手,达到找死的目的——不要觉得可笑,当你承受不住刑讯的时候,死亡是难以奢求的解脱!” 张安平指着尹黎明:“你们觉得对他来说,活着好还是死亡好?” 学员们沉默起来。 对这个人来说,死亡真的是解脱。 “那作为施刑者,我们的目的就是让他活着,活着才能接受我们的摧残。” 张安平示意开山大徒弟许忠义站起来:“你在明白了我让你请大夫的原因了吗?” 许忠义吞咽口水,连连点头。 “医生检查过他的身体了,说他现在情况还凑合,不会一折磨就死——尹黎明,给你一个机会,告诉我你知道的所有情报,否则……”张安平面带威胁的看着尹黎明。 “做……梦!” 尹黎明冷冰冰的看着张安平。 张安平不以为意,笑道: “那就开始接下来的内容!” “接下来我讲讲重、急类的刑讯方式,这类刑讯的目的只有一个,快速获取情报。” “我们不需要考虑受刑人的生死,只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用到最多的手段,摧残他们的意志,获取想要知道的情报。” “我最开始打算找日谍来达成目的,但处里的日谍还有用,所以只能从他开始——施刑前要注意从最疼最脆弱的部位开始,我建议从指头开始。” “如果条件允许,就从拔指甲开始,如果不允许,就捶碎一节节指头,一节节的捶碎,不要一根根的捶碎!” 学员们纵然接受了四个小时的刑讯教育,但这时候依然为这种刑讯方式胆寒。 十指痛连心! 一节节的敲碎,这得多疼啊! 张安平喝道:“都睁大眼睛看好了!谁要是闭眼不看,接下来的让他来!” 学员们颤栗。 张安平不紧不慢的将尹黎明的手绑在椅子上,将一根手指单独绑着,随后捡起了地上的锤子。 锤子高举。 尹黎明绝望的闭眼,死死的咬住了牙齿。 嘭 锤子砸落,尹黎明惨叫起来,但几秒后却顿住了。 因为没有剧痛传来。 他睁开眼才发现,锤子并没有落在自己的手指上,而是砸在了椅子的扶手上。 张安平余光注视着尹黎明。 他确信,这人没问题,不是党务处丢出来的钉子。 因为他用四个小时的刑讯向他灌输了我说到做到的概念,在面对捶碎手指时候,尹黎明依然没有自曝,这说明他真的是地下党——这样的人绝对不可能是党务处的特务! 张安平环视学员。 很多的学员都违令闭眼了,没有闭眼的只有不多几人,就连郑耀先都闭眼了。 很明显,他犯了一个卧底最不该有的错误,好在目前的郑耀先还能轻易搪塞过去。 但比起未来风光无限版的六哥,此时的他还是差太远了。 张安平感慨的同时将没有闭眼的几人一一记下。 心道: 这些人要么是心理变态,要么就是嗜血的怪物——以后绝对是军统的铁杆份子,绝对不可能成为自己的同行者。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听不到惨嚎的学员们缓缓睁眼,当他们看到尹黎明无措却完好的坐在刑讯椅上后,纷纷露出的了疑惑和不解,还有长舒一口气—— 张安平是他们梦寐以求的老师,风趣、温和、义气…… 那些能加在任何老师身上的美好形容词,都可以加在他的身上。 他们中无数的人不希望自己的老师变得像魔鬼一样。 张安平能理解学员们对自己的美好期盼。 但很抱歉,他是卧底,他必须要有自己的人设。 残忍、反赤是必须要有的性格。 他噙着冷笑注视着这帮学员,许久后才道: “这就不敢看了么?” “如果战争爆发,我们的敌人会比我刚才的行为凶残一百倍一千倍!” “如果连这点小场面都无法接受,那我只能说: 你们就是一帮废物!” “人我交给你们,你们分成十组,在未来十天内换着花样的审讯他——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人我要活的,情报,不管是过时还是不过时的,我都要见到!” “余则成、许忠义、顾雨菲、林楠笙你们再找20个同学,组成第一组,负责明天对他的刑讯。” “李博涵、李崖、宋孝安、宫恕,你们再找20个同学作为第二组。” “赵简之、陈朋、齐思远、于秀凝,你们拉20个人为第三组。” 张安平随意的划分了十组人,并将这些分组暂时固定下来。 学员们一脸愁容。 还是要……实操啊! …… 将尹黎明交给了学员们以后,张安平就将范仁正“请”到办公室,开始请教他有关共党的问题。 “旁听”了几个小时的范仁正看张安平的目光就跟看见魔鬼一样,有问必答,态度极其卑微——他来之前只知道这位叫瘟神,一个人让党务处吃瘪,但现在才知道,这位不仅仅是瘟神,而且还是恶神啊! 根据范仁正所讲,吉兴照相馆他虽然是老板,但重要情报、信息都是通过交通员尹黎明之手完成的。 地下党江苏S委的高层他只见过寥寥几位,就连名字都不知道。 其他地下党他倒是知道一些,在张安平的要求下他说出了自己知道的讯息。 一共7名有住址、姓名的地下党。 调查岑庵衍回来的陆桥山整好旁听了询问的全程,看到范仁正报出的名单后,兴冲冲的道:“老师,咱们去抓共党?” “别傻了,你觉得党务处会把肉留给我们吃吗?” 陆桥山这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道:“我想简单了。” “有这个心就好——那谁,你带范先生下去休息,桥山,给我说说岑庵衍在报社的情况。” 陆桥山直接掏出一本笔记本,恭敬的递给张安平:“老师,这是我的问询笔记,一共请教了十多位报社员工,他们都做了签名。” 张安平拿过来翻看。 工作能力评价比较正面,但对私生活比较鄙夷,另外还有几人强调岑庵衍不可能是共党,说岑庵衍是报社有名的反赤份子,最近多则有关赤党的报道都是岑庵衍主刀,备受主编的关照。 “不亏是新民日报,这种保证都敢说——他们以为他们是谁?还保证?”张安平一脸的不屑:“桥山,我交代你一个任务,你和李崖、赵简之、宋孝安、李博涵、孙大浦、宫恕组成一个跟踪小组,未来一段时间负责跟踪岑庵衍,看他日常都有跟谁接触,没问题吧?” 陆桥山激动不已,自己终于碰到伯乐了! “老师,您放心,桥山一定尽心尽职跟踪他!” “好了,你等会去找宫恕,加入他们组,负责审讯共党尹黎明,你今天的刑讯课没上,跟宫恕好好学学,知道吗?” “是,老师。” 陆桥山一脸激动的离开。 张安平把玩着陆桥山给他的问询笔记,心中哂笑: 老岑啊老岑,还觉得我给你的人设是无所谓的吗?看看这些评价,划算吧!不枉我抽空就女装找你! 他收敛心绪,将思绪集中在当前的案子上。 【范仁正的价值已经被党务处压榨结束了,党务处为钓鱼之前没动手,但昨晚之后肯定动手了!】 【郑耀先肯定将情报送出去了,我党的同志应该能安然撤离。】 【明诚一旦从上海会来,就能借口放老岑了。】 【范仁正不管怎么说都是个隐患,这次案子结束得让他永远的闭嘴!】 【尹黎明……兄弟,坚持两天!我送你走!】 想到这,张安平的目光又变得深邃起来。 第27章:搂草打兔子 学员们被张安平全部指派干活。 活很多。 譬如对16名可疑分子的调查、譬如对照相馆往来客户的调查、譬如对尹黎明的调查,譬如对可疑分子展开审讯。 刑讯2室。 两名可疑分子被吊了起来。 被堵住嘴巴的他们呜呜的喊个不停,但张安平却不为所动,鞭子蘸水后毫不犹豫的就抽了过去,噼里啪啦的抽了一顿后,才让陆桥山解开两人的绑嘴的布条。 布条刚解开,两人就喊叫: “我不是共党!我是党务处行动队的!兄弟我真的是党务处行动队的!别打了!” 张安平当然知道他们是党务处的,要不然也不会专门打一顿。 但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 “误会!兄弟,这可真是误会!”张安平用拙劣的演技表示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对两人好生一番安慰。 说得两人感激涕零,一旁的陆桥山好悬没笑死——他都能看出来老师绝对是故意的,党务处的这俩傻鸟居然看不出来? 就这智商还能当特务? 张安平安慰之后掏出事先准备的钱,摆在桌子上: “这件事呢多有误会,两位兄弟就别见怪了——这30块就当是兄弟的赔罪了。” 钱不多,平分后也就两人两月不到的薪水。 两人赶紧摇头:“张科长客气了,我们兄弟还得感谢张科长的明察秋毫,这钱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拿!” 开玩笑,瘟神的钱要是敢拿,那不是找死吗! “嗯?你们看不起我?” 两特务连连摇头,最后只能小心翼翼的拿过钱。 “张科长,这次叨扰您了,我们兄弟不胜惶恐惶恐,改日请您喝酒?” 张安平笑吟吟的摇头:“喝酒就不必了,我呢有一件小事得麻烦二位。” 来了!果然来了! 两个党务处的特务小心翼翼道:“张科长,有事您吩咐。” “二位呢这几天委屈一下,继续充当可疑分子如何?” “啊?” “没问题!” 两人的反应截然不同,好在前者马上反应过来,紧跟着就表示没问题。 “二位这几天就盯着他们,注意看剩下的14人中是否有共党,如果能揪出共党,我必有重谢!” 谢就不必了,只要你能放我们走! 两人在心里诽谤,面上却诚惶诚恐的说不敢。 张安平又交代一阵后,才让人将这二人押回去。 二人一走,陆桥山就真心实意的拍马屁道:“老师,高!真高!学生学到了!” “高明?谈不上,无非是我为刀俎人为鱼肉罢了——你记下他们俩个,以后隔段时间就找他们谈天喝酒,他们要是经济困难了你就接济一番。钱到时候需要多少就找我,我报账!” 张安平的交代让陆桥山懵逼,但他还是应是。 看陆桥山还是不理解,张安平也没解释——现在的陆桥山还是太嫩了。 话说他以后就是老辣了,也不是余则成的对手嘛! …… 第一组学员对尹黎明的审讯持续了一天。 收获当然是没有的。 余则成、许忠义、顾雨菲、林楠笙要是再加个明诚,四部剧的五位地下党就凑全了。 这种组合,能审出情报才有鬼呢! 就连尹黎明也没受多少刑讯。 但尹黎明好运在第二天似乎要终止了,因为第二组的核心成员,没有一个是自己人——李博涵、李崖、宋孝安、宫恕再加上陆桥山,这阵容真真是鬼见愁。 尹黎明一上来就遭到了陆桥山的毒打——自认为是张安平垂青对象的陆桥山,主动充当第一个施刑人。 陆桥山是真不留手,残忍的手段让还是菜鸟的其他人面露不忍,但陆桥山却越发亢奋起来,不顾其他人的劝阻一直施刑。 突然,宫恕制止道:“陆桥山!住手!” 陆桥山还是不为所动,依然不断扬鞭。 宫恕扑过去抱住陆桥山,随后躲过鞭子将陆桥山推到一边,上前查看尹黎明的情况,这一查宫恕的眼皮子忍不住跳了起来。 李博涵不安的问道:“宫恕兄,他怎么了?” “可能……死了。” 宫恕面色难看,愤怒的望向陆桥山。 陆桥山这时候也冷静下来,听闻宫恕说“死了”后立即上前探查,没感受到鼻息后顿时脑瓜子嗡嗡作响。 他不是担心打死了尹黎明,而是意识到自己犯错会让张安平不悦。 其实不止是陆桥山担心引起张安平不悦,其他人也慌了,因为张安平交代过怎么用刑都没问题,但必须保证人活着。 宋孝安大喊:“快去请大夫!” …… 时间回到昨夜。 张安平过来检查第一组的刑讯成果,看到没有受到多少刑讯的尹黎明后,怒不可遏的开始教训一组的所有人,将一组众人骂的狗血淋头。 才17岁的顾雨菲都被骂哭了。 但张安平没有怜香惜玉,反而严厉的处罚了一组所有人。 处罚方式很简单,跑圈。 跑到跑不动为止。 处罚了一组成员后,张安平惯例请来了大夫,让这些外科大夫检查尹黎明的身体状况。 得到了情况不是很乐观的回答后,他要求为尹黎明开药保命——没有人注意到大夫给尹黎明开的药中,被张安平偷摸换掉了一颗。 亲自监督强制给尹黎明灌药后,张安平才离开了刑讯室。 【假死药,生效时间:0-24小时任选,效果:使服用者进入假死状态,保持24小时。需要积分:10积分。】 …… 面色不善的张安平被宫恕请到了刑讯室。 几名大夫正满头大汗的做着急救措施,但毫无反应的尹黎明已经证明: 这些急救措施是白扯。 “够了!” 张安平怒声制止了了大夫的无用功,上前亲自检查了脉搏、呼吸后,寒着脸道:“我怎么交代的你们都忘了吗?” 二组的一众学员纷纷沮丧垂头,不敢吱声。 他转而望向几名大夫,语气柔和道:“我没记错的话,你们初来时为他检查时候就说,这人的状况很差,能挺过48小时的话就能活下去,挺不过去的话就没救了,对吧?” 一名年轻医生怒道:“胡说!前天时候他虽然伤的重,但不至于要命!” 张安平恍若未闻,目光盯着其中一名年长的大夫。 大夫心里暗暗的呼了一口气,道:“长官您记得没错。” 年轻大夫不可置信:“秦医生!” 一旁有人悄悄拉了拉这位年轻大夫,张安平假装没看见,笑吟吟道:“麻烦几位大夫出一个情况说明,再签个字——咱们国民政府是讲法律的,签字是负责任的,没问题吧?” “长官,没问题。” “陆桥山,待会带几位大夫去总务处领一下诊金,宫恕,你安排下等下送几位大夫回家,记得,是送回家!” “是!” 张安平又是利诱又是以送回家威逼的行径,让二组的学员们感恩不已,情知这是老师为他们开脱呢。 刚才还显得不忿的年轻医生,这时候也老实了。 再次看了眼毫无声息的尹黎明,张安平恶狠狠的瞪向了2组众人,随后离开刑讯室,回到办公室找徐百川汇报情况。 “封锁消息!还有,堵住那几个医生的嘴,这锅让党务处背!” 徐百川倒是不见怪,毕竟这种事在特务处多的去了,他道:“剩下的事你别管了,我负责扫尾。” 张安平抱歉道:“徐老哥,这次是我的错,有问题的话我去找处座承认错误吧。” “不碍事,反正那人已经没多少价值了——下次注意些就行。”徐百川轻描淡写的表示。 张安平面上感激,心里却狠狠道: 这厮解放后居然没枪毙?不行!我得收集些他的罪证! …… 郑耀先得知尹黎明被活生生打死的消息后,淡然的吐槽了句: “年轻人下手没个分寸。” 他似无事人一样继续忙碌,直到四下无人后,他才愤怒的一拳砸在了地上。 “张!安!平!” 郑耀先再也抑制不住怒火。 1932年他加入扩张的特务处至今,见过不少同志死在自己眼前。 每一次他都是无能无力的看着。 可这一次不一样! 那个曾经他还甚是喜欢的小孩,就在他的身边,将一个顽强不屈的同志,活生生的打死了! …… 田湖一直守在关王庙的附近。 这天下午,有人鬼鬼祟祟的来到了田湖所住的小楼。 “有事?” “队长,那个共党被活活打死了!” 田湖一愣:“你确定?” 他一直怀疑张世豪有问题。 张安平被党务处刑讯时候的表现,他始终不认为这是非共党之人能表现出来的。 而照相馆的事更是加深了他对张安平的怀疑——他怀疑张安平就是故意的,就是故意破坏党务处情报为共党通风报信。 所以移交了尹黎明以后,他就蹲在关王庙附近监视,看张安平究竟会怎么对待这个共党。 但他没想到,等了两天,居然会等来这个消息。 被活生生打死了? 难道他猜错了? “我确定!”来人将张安平第一天就将共党当做刑讯对象讲课、分配学院轮流刑讯的事说了出来。 田湖还是放不下怀疑。 “有没有可能是买通了医生?” “绝无可能!”内鬼信誓旦旦道:“他逼迫大夫将锅扣到了咱们党务处,说人送来时候就情况不妙,撑不过48小时。” 田湖愕然,这锅甩的真特么操蛋! “他们打算怎么处理尸体?” “下午四点有趟垃圾车,他们会把尸体藏到垃圾车里,丢到城外埋起来。”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田湖打发了内应,随后就盯着关王庙。 下午时候,一辆垃圾车被人推出来,田湖立即带人跟上了垃圾车。 垃圾车一直行到了城外,在无人的树林中他们挖了一个坑,将裹着草席的尸体扔进坑里草草掩埋了起来。 等垃圾车走后,田湖带人过去检查。 看到田湖居然要挖尸体,手下人忙阻止: “队长,咱们就没必要再挖了吧?” “滚一边去!” 田湖开骂,几名手下无奈,只好陪田湖挖了起来。 好在这是草草掩埋的尸体,挖起来不费劲。 他们很快挖开了浅坑,将草席拉出来后打开。 看到尸体身上的尸斑后,田湖心中的最后一抹怀疑也打消了——是尹黎明没错,而且从伤势判断,确确实实又遭受过严酷的刑讯。 “看样子我想错了……” 田湖呢喃,随后命手下将人埋起来。 几名手下心里疯狂吐槽…… 脱了裤子放屁! 虽然心里吐槽,但活还是要干的。 突然,周围涌出了无数人,无数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正在重新掩埋的党务处特务。 刚刚打消了对张安平身份怀疑的田湖,一脸的懵逼。 这……什么情况! 第28章:二百五十块 时间回到中午。 张安平向特务处警卫股打了个电话。 “姚老哥,是我,张世豪!” 姚江杰听到张安平自报家门后,顿时热情的道:“张老弟,好久没见啊!你现在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哥哥我可是对你朝思暮想啊!” “姚老哥,这话可不能用到男人身上,会引起误会的!” “哈哈,张老弟见笑,我老姚就是粗人一个,刚学了个成语用错地了!” “姚老哥,咱自己人我也就不见外了,有个忙需要你帮一帮,完事有功劳大家一起拿,要是光苦劳,小弟请你们安乐饭店喝酒!” “嘿,张老弟,咱们可是一齐抓过日谍的过命交情啊!有吩咐你就说,只要老姚我能做到的,皱一下眉头就是孙子!” “姚老哥言重了——我这打死了一个共党,下午我会让人把共党埋了,地点是城西树林,你呢就派人提前守在那。要是有人过来转移尸体或者做标记之类的,都拿下!” “小事一桩!”姚江杰满口答应。 随后他就召集了十来个警卫,二话不说就带人去了树林埋伏——能蹲到共党那就是功劳! 蹲不到也能换张世豪的一份人情,这买卖怎么看都划算。 关王庙。 张安平搁下电话,一旁的徐百川感叹道:“世豪老弟,你对抓共党可真是不遗余力啊!” “老哥,别笑话我了,我这也是为了将功补过,话说回来,要是真的逮到了共党,今天出门的学生我们都得查一查,他们中肯定有人是有问题的!” “这是审背科的事,到时候你负责把隐匿在学员中的共党揪出来!” “没问题!” 张安平信誓旦旦的保证。 离开办公室后,张安平再度审视起自己的计划。 他的计划是一石多鸟。 他今晚必须要将假死的尹黎明挖出来,但挖出来以后被人查到怎么办? 另外,他始终不认为党务处会放弃对他的调查——照相馆没抓到人,党务处肯定会对横插一杠的自己有怀疑,可他们却把人尹黎明送到自己手上了,在尹黎明没有问题的情况下,他们这么干的目的是什么? 只有一个可能:看自己会不会救人! 所以他们一定会在外面监视! 张安平便想到了这个破局之法: 让党务处看到人被埋起来,如果党务处不放心自己去检查,正好会被特务处的警卫股给逮到,到时候党务处又得吃一个哑巴亏。 党务处如果不检查,自己晚上就摸过去挖人,顺便把警卫股留守的人打晕或者干掉——这个锅自己也不会背,反而能洗清嫌疑。 到时候只会有一个结论:地下党不愿意烈士被草草掩埋所以挖走了! 这样一来也不会有任何后患。 …… 而事实证明张安平的谋算又蒙中最佳奖励了。 党务处居然迫不及待的就挖人了,正好被蹲守的警卫股一网打尽。 姚江杰差点乐死:“一二三四五,五个共党!哈哈!活该我老姚加官进爵!抓起来!” 田湖赶紧表明身份:“误会!我们是党务处的!这是我的证件!” 但他掏证件的动作却引起了警卫的注意,不等田湖掏出来就是一枪托,直接将田湖砸倒在地。 将五名特务绑起来以后,搜身掏出了他们的证件,姚江杰顿时头皮发麻。 还真是党务处的特务! 姚江杰眼珠子一转: “不对!张兄弟说了,他已经放出消息了,能挖人的绝对是共党!老子才不听你狡辩!兄弟们,把他们送去关王庙!” 警卫股的成员用枪逼着五人就走,有个机灵的落在后头,小声说: “老大,他们真是党务处的!” “废话,我能不知道吗?草,老子肯定是被张世豪这小子算计了!不就是老子当初在处座跟前忘了表他的功劳了吗?没想到这孙子还惦记着这一遭!” 姚江杰骂骂咧咧:“居然挖了这么一个大坑给老子!” “啊?这是坑?” “八成是!老子也不是吃素的!不是给他们说了咱们就是奉命行事吗?走!人送关王庙,神仙打架的事咱们小胳膊小腿的就不用管了!” …… 警卫股将人送到了关王庙。 张安平出门迎接,看到被押送的五人后震惊道:“田湖?!” “等等,我捋一捋!我艹,你个孙子在监视我?” 张安平佯装合计,随后一脸的怒不可遏,一脚就踹向了田湖。 时隔不到60个小时,田湖又挨了张安平的一脚。 姚江杰看张安平的反应不像是装的,心道我难道误会了? 田湖这一次没有发狠,顺势倒下后慌忙解释:“张科长,这真是个误会!” “误会你妈的头啊!” 张安平粗口爆出,不过瘾的又踹了田湖几脚,恶狠狠的道:“老子钓鱼等共党上钩,你们这帮操蛋玩意破坏老子的计划!草,踹死你!” 张安平一脚接一脚的踹向田湖,田湖装出一副吃痛的样子,心里却苦笑连连: 这一次还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张安平恶狠狠的踹了十几脚后气喘吁吁,愤怒的命学员们把人带走,缓了口气后主动握住姚江杰的手: “姚大哥,姚老哥,兄弟这次是真没想到会有这一出戏!啥话不说了,等这遭事处理完毕,兄弟我摆酒言谢!” 姚江杰被张安平的演技忽悠到了,以为是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诚恳的表示自己这就去再守着树林等共党上钩。 “共党不是傻子,现在不会明目张胆的去挖人了!” 姚江杰佯装悔恨道:“这事怨我!早知道我就不逮党务处的这帮孙子了!” “没事!揪住了党务处的尾巴也算好事一件!”张安平摆摆手:“说起来我还是要感激姚老哥,要不是老哥帮我揪住他们,我还不知道党务处的这帮孙子盯我的梢!” 姚江杰顺杆子道:“张兄弟,你可欠咱们警卫股兄弟们一顿好酒,别忘了!” 张安平自然满口答应。 打发走了姚江杰,张安平怒气冲冲的找上了徐百川,将情况汇报后询问徐百川的意见。 “这帮狗娘养的没完没了啊!”徐百川也是生气,建议道:“安平老弟,我建议你请处座出马,党务处这次主动惹是生非,得给他们一个教训!” 张安平自然愿意,事实上这就是他的目的。 他马上离开关王庙去了本部,直接找表舅告状。 面对自家这个表舅,张安平当然要“实话实说”,他讲出了共党被学员打死的真相,又说自己是本着将功补过的心态布局的,最后没成想被党务处给破坏了。 事实上表舅早就得到了手下的汇报。 对于张安平对待共党的态度,表舅很满意——虽然打死了共党,但对方本身没有压榨价值,也不算错。 再说又不是张安平打死的,是他的学员干的,张安平善后的详情他也知道,认为做的挺好。 但表面上自然要教训张安平一通。 张安平面对表舅的训斥,只有唯唯诺诺的份,最后涎着脸说今晚去表舅家看望姑奶奶。 表舅这才放过张安平,应承道:“这事我会和徐处长沟通的,你有什么要求?” 张安平一脸委屈的道:“我被罚薪了两月。” “哼,这还是我的不是了?行了,你快滚,别在我眼前碍事了!”表舅挥手赶人,张安平讪笑着离开,但出了门就换上了一脸灿烂的笑意。 秘书很纳闷,在之后闲暇之余问处长何事让张世豪这般开心。 “开心?我帮这小子宰了党务处一刀,他当然开心了!”表舅撇嘴:“小家伙,这么点钱就得意忘形了,还真是欠点历练!” …… 徐处长接到了最不想接到的电话。 脸色发黑的他在应承了以后,一脸火气的挂断电话,咬牙切齿的从嘴里挤出两个字: 瘟神! 张世豪纯粹就是一瘟神啊! 上次抓了他,赔了五百不说,还把三处给“丢”了。 这次手下人查他,被人赃俱获,那边又明目张胆的索要损失费。 瘟神! 张世豪就是党务处的瘟神啊! 秘书看自家处长气急败坏的样子,想跑路,却不想才到门口,徐处长就发话了:“去总务处支200块送到关王庙瘟神手里。” 瘟神? 那位啊! 秘书应是。 “等等——支250块给他!” 秘书一愣,自家处长这是有多大怨念啊,花钱骂人? 秘书不敢细问,再度应是后再次要走。 徐处长的安排没完没了,咬牙切齿的声音又双叒传来: “田湖回来以后让他滚进来见我!” “是!” …… 250块送到关王庙以后,田湖鼻青脸肿的回来了。 胆颤心惊的田湖见到了黑脸的徐处长。 徐处长压抑着怒火:“田湖,你力主调查张安平,来来来,跟我说说你的结论。” 田湖小心翼翼道:“处座,经过我的调查,张世豪不是共党。” “就这?” 田湖不敢吭气了。 “你去西安吧。” 田湖早有准备——他力主调查张安平的时候,处座就警告过,如果抓不到证据或者那瘟神确定不是共党,你自个做准备吧。 所以田湖才在几乎可以确认张安平不是共党的情况下,又挖坟检查——结果人真被打死了。 还把自己给折进去了。 “多谢处座饶恕。”田湖由衷的感激,他还以为自己要被收拾,没想到是发配西安。 正好和高占龙作伴。 “快滚!滚滚滚!” …… 关王庙。 张安平看着桌上的250块,觉得党务处在骂人。 徐百川乐不可支道:“安平老弟,你行啊!党务处是出了名的吝啬,没想到被你接连薅羊毛了!” 张安平摊手:“我说我是无辜的你信吗?” “信!我当然信啦!”徐百川大笑。 张安平翻白眼,信你个大头鬼。 “老哥,多的没有,这五十你就先拿着吧。这四十你给郑老哥,啧,还要给警卫股那边五十酬谢,晚上去鸡鹅巷看老太太,起码得五十,啧,这六十明晚安乐饭店——徐老哥,就六十的标准,多了一厘没有!” (36年法币的购买很坚挺,60块相当于大头兵六个月的工资——且这时候的中央军大头兵发的还是国难饷,只有七成。) 张安平絮絮叨叨的算账,守财奴的样子让徐百川大笑不止。 他没发现安平老弟还有这么抠的一面。 徐百川大手一挥:“我和老六的那份都留着贡献给安乐饭店得了。” “别,这是规矩,不能乱!” “那安平老弟就大出血吧,我就不客气啦!你今晚要去处座家,需要准备礼物,你早点下班,学员的事交给我和老六了。” “好嘞!” 第29章:老岑事了 傍晚,张安平大包小包的拎了一堆礼物来到了鸡鹅巷,敲响了53号的大门。 他前不久跟着父母来过两次,再次上门自然是轻车熟路。 表舅还没下班,张安平自然而然的找上了蓝老太太和表舅妈毛夫人。 老太太人到老年本就喜欢和人说话,张安平识趣,每次来都要和老太太说说外面的新鲜事,所以老太太一见张安平就让他过来坐自己身边,听张安平讲外面的新鲜事。 张安平也是会奉承,往往几句话就逗得老太太开怀大笑。 表舅妈也喜欢张安平,一则是表舅当初在上海落难时候张家收留,二则是张安平是真的会哄人。 两人和张安平唠了许久家常,之后更是留饭,张安平也不矫情,吃了个酣畅淋漓,不做作的样子让两人眉开眼笑,不断夹菜让张安平多吃,直到张安平抱着肚子说再吃下去就得撑破后,两人才意犹未尽的作罢。 等表舅来了以后,张安平马上向毛夫人和蓝老太太道:“姑奶奶,舅妈,我先跑了啊!表舅这两天看我不顺眼,我怕他逮到机会抽我一顿。” 这厮说跑就跑,躲着表舅闪人了。 表舅可不知道他被自家外甥坑了一把,进门后还询问怎么没看到张安平,结果被老太太好一顿训斥——戴处长是出了名的孝子,老太太训斥他也不敢解释,等事后向夫人询问才知道是被外甥告了黑状,气的未来的特工之王直接黑了脸。 “这混小子,抽空真得抽他一顿!” 虽然咬牙切齿的说着话,从他表情不难看出,这位未来的特工之王并没有生气,反而很喜欢这种单纯亲戚间的往来。 不得不说,张安平这一招确确实实高明啊! …… 去表舅家本就是一个幌子,他真正的目的是城外救人。 所以才赶在表舅来的时候躲着表舅跑路——有表舅背书,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查张安平当晚究竟呆到几点? 城西树林。 张安平摸黑找到了白天的土坑,挖出了埋在里面的尹黎明。 用蒙着黑布的手电筒检查,果然看到了块块尸斑。 但尸斑和下午时候一样,并没有扩散。 一直提心吊胆的张安平终于狠松了一口气。 当时发现尸斑的时候,张安平以为是系统的假死药出问题了,说好的假死药变成了真毒药。 从下午到现在,他都处在无比的愧疚中。 要不是对系统还有一丢丢的信任,他都不会跑来打扰尹黎明。 尸斑没有扩散,且摁压后不会消失,还像极了刚出现的尸斑——毫无疑问,这应该是系统假死药的神奇妙用。 “系统大爷,我错了,您老是真牛逼!” 心里给系统道歉后,张安平找了些枯枝丢在了坑里,重新掩埋后才扛起尹黎明离开了树林。 一路抄小道前行,来到了在城郊买下的房子。 将人安顿在床上后,张安平拿出药箱清理包扎尹黎明的伤口,狰狞可怖的伤口让他对眼前这个铁打的汉子崇敬不已——他能在刑讯时候扛住,完全是系统的功劳,而眼前的这个人,明明只是一个普通人,甚至没有受过专业的反刑讯训练。 可他却因为信仰,硬扛了常人连一半都挺不下来的痛苦。 因为药效是24小时的缘故,尹黎明暂时还处在假死状态,张安平为其包扎完毕后,只能留下吃食和字条。 字条是他用左手书写: 【你已获救,勿慌,晚上给你换药。】 为以防万一,他还留下了一柄匕首藏在了尹黎明的身下。 做完这一切,张安平才离开了小院,又在外面锁了门后,才折返回了关王庙。 进入关王庙前,他刻意又在身上沾染了些廉价的香水。 …… 次日上午,连夜坐火车返回的明诚带来了自己的调查结果。 “老师,根据我的调查,岑庵衍之所以离开同济附中,是因为受到了风言风语的干扰,不得已离开的。” 刻意让明诚在办公室里做汇报的张安平好奇道:“什么风言风语能让他辞职?” “招妓。” 张安平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笑意,然后道:“这能有什么风言风语?” 徐百川插话:“世豪,你这就对共党不了解了——共党是不会招妓的。” 随后他反问明诚:“招妓也不会有什么风言风语吧?” 明诚面色古怪道:“据说他是欲火上头,把娼妓喊到了宿舍,另外……人们都说那晚床摇了不到一分钟就停了,那个娼妓走的时候还骂骂咧咧的……” 张安平心道:放屁,我明明摇了两分半好不好!这小道消息传得也太离谱了! 徐百川乐不可支的道:“人才啊,难怪没脸在同济附中呆了,就连上海都不愿意呆了!世豪,你这老师百分百不是共党,能放就放了吧。” 张安平笑道:“我这老师还真是将斯文败类这四个字演绎的淋漓尽致啊——不过这种人品还真满足我的要求。” 明诚竖起耳朵偷听,等待下文。 张安平却道:“明诚,你这一趟跑的辛苦了,回头把路费报销单给我,我签字后你去找总务处,准你两天假,你下去吧。” 明诚心里失望,面上却不动声色的致谢,告别徐百川和张安平后离开了办公室。 等明诚离开后,张安平才道: “徐老哥,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你给我参谋参谋。” “不愧是喝过洋墨水的,满肚子的主意——说说吧,我再沾点你的功劳。”徐百川笑着打趣。 “我想在新闻界给咱们特务处找些说话的人。”张安平道:“满世界都是骂我们的声音,我就纳闷了,咱们做了那么多事这帮孙子看不见吗?他们不帮咱们说话,那咱们就自己找人为咱们发声。” 这是后世常见的手段,俗称水军。 这个时期虽然有,但舆论战并不受重视。 张安平之所以有此建议,主要是是因为全面抗战即将爆发,军统的重心在抗战的敌后。 此阶段不会对我党造成多大的影响。 而抗战结束后,随着表舅身陨,军统也将成为昨日黄花,到时候再借用长期为军统发声的报纸对军统反戈一击,啧啧,想想都让人喜笑颜开啊。 “你这个主意不错啊!”徐百川不由赞叹。 毕竟,谁不想有个好名声? “我之前打算先做个试点,正好让老岑主刀。” “你这老师行!是干这一行的材料。”徐百川很肯定的说道。 张安平露出引以为然的表情,但在心里吐槽: 老岑要是知道这评价,不知道会哭还是会笑? “徐老哥,那我就找我老师说个明白了,没问题吧?” “没问题!” 徐百川大包大揽的点头,这其实也是一件功劳,干特务这一行,谁不想多攒点功劳? 有了徐百川的首肯,张安平自然就得卸妆“提审”他的上线了。 进了刑讯室,岑庵衍还是那副胆颤心惊的样子,负责押送的陆桥山开口恐吓他:“知道吗?昨天有个嘴硬的共党,就在这间刑讯室里被负责刑讯的伙计给活活打死了! 岑庵衍,你最好老实配合我们,要不然你的下场就是步他的后尘。” 岑庵衍眼中闪过微不可见的悲伤,随后用惊恐的语气大喊:“我不是共党!安平救命啊!救命啊!” 眼看岑庵衍吓得手足舞蹈的大叫,陆桥山抄起鞭子就抽,却被郑耀先一把抓住: “这里交给我,你出去吧。” 陆桥山连忙点头,退出了刑讯室。 郑耀先示意岑庵衍坐下,看到岑庵衍小心翼翼坐下后,他漫不经心的说道:“岑庵衍是吧——你的事发了。” 岑庵衍一脸惨白的辩解,紧张兮兮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装的。 卸掉伪装的张安平这时候步入刑讯室,笑着对郑耀先道:“郑老哥,接下来的事交给我吧。” 郑耀先坐到了主审椅的后面,没入黑暗后道:“你来。” 张安平才坐定,岑庵衍紧张的喊叫:“安平,快救我,我不是共党,救救我。” “岑老师,你别激动,我给你投个底吧——”张安平示意岑庵衍别激动,等岑庵衍情绪稳定后才说:“岑老师,按照我们的规矩,贸然出现在我们抓捕共党现场的你,是很有嫌疑的。” 岑庵衍又激动的喊叫起来,张安阳不得不示意他安静下来,然后才继续: “但是我替你做了保,上面勉强同意放你出去,不过你得答应我们一件事。” 岑庵衍激动的表态:“只要放我出去,别说一件了,十件百件都没问题!” “是这样的,你得跟我们签一份合约,大致就是以后我们有什么新闻的话,都需要借你的手发出去,你明白吗?” “啊?这个……得给钱才行啊。”岑庵衍弱弱的说,但语气很坚定。 “这没问题!”张安平大手一挥表示同意。 国民政府贫穷,但特务处没饿过,这钱给得起! “那就没问题了——合约在哪,我签。” 岑庵衍的表现让暗中偷听徐百川自语道: 我看人真准啊! 合约是张安平起草的,直白点就是: 岑庵衍负责在报纸上鼓吹特务处,特务处按照岑庵衍的劳动成果支付一定的报酬——报酬的额度不低于稿费的1.5倍。 这时候花钱买水军还真贵啊! 幸好这钱是给自己人,掏钱的还不是自己。 嗯,挺值。 第30章:入党 既然岑庵衍没有任何问题,那岑庵衍的表姐自然也就没有任何问题。 作为岑庵衍的学生、目前的“上线”,张安平送岑庵衍回家自然也是没任何问题的。 以后张安平光明正大的找岑庵衍,自然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 岑家。 回到家的岑庵衍不由握住张安的手: “安平同志,这一次可多亏了你啊!” 张安平没有回答,而是表现出一个地下党该有的警觉,指着钱大姐询问:“老岑,这位是?” 他当然认识年轻时候的钱大姐——但还是那句话,不能说啊! 岑庵衍介绍:“这位钱姐,是江苏S委XXXXX的部长。” “钱大姐您好!”张安平真挚的向钱大姐问好。 这位钱大姐真的是好人啊,要不是她,老郑早就无了! 一直打量张安平的钱大姐握住张安平的双手,爽朗道:“张安平同志,我代表组织感谢你这几年来一直不断的资金支持!” “这是我应该的,其实比起你们来,我做的还不算什么。”张安平由衷道。 在我党的历史中,为组织捐献全部身家追求革命的前辈,不胜枚举! 自己这个穿越者,受他们的萌荫生长了一个盛世,和前辈们比真的不算什么。 但钱大姐却以为是张安平的自谦,想解释清楚那些钱对组织的意味,却被张安平阻止说下去。 张安平道:“岑老师,钱大姐,有一件事是我私自做主的执行的,希望你们可以理解下。” 对张安平的私自做主,岑庵衍已经习以为常了,只是问:“什么事?” “尹黎明,就是吉兴照相馆的交通员,被我用瞒天过海的手段救下来了,他现在被我安置在城西的一个院子里。” “胡闹!”岑庵衍勃然大怒。 张安平救自己同志他当然高兴了。 可作为打入特务处的钉子,张安平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说句残忍的话,为了张安平,岑庵衍自己可以死,钱大姐也可以去死,但张安平不能出问题! 钱大姐阻止岑庵衍的发怒,反而询问张安平为什么这么做。 “他被党务处送来的时候,已经经受了至少五天的刑讯。” “我担心他已经招供,是党务处故意丢给我的钉子,所以我又假借教学之名试探了一番,面对砸断手指的刑讯他依然顽强的什么都没说,所以我肯定他没有叛变。” 岑庵衍怒道:“可你也不应该冒险救他!张安平同志,你的安全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问题!” 张安平只能赔笑。 钱大姐则好奇张安平是用什么方式瞒天过海救下了尹黎明。 张安平只能借口说这是美国某个药品实验室偶尔制成的失败品,自己只获得了一瓶——该实验室也没搞清楚这药是怎么出来的,反正合不出第二批了。 他当场给了钱大姐三颗,并介绍说:“服用后一个小时左右就会假死,两个小时左右就会出现尸斑,不过尸斑不会扩大,24小时后会转醒过来。” 钱大姐望着手里的蓝色小药丸,陷入了深思。 岑庵衍不得不又双叒叕告诫张安平:“以后这类危险的行动,你必须要换我商量下!” 张安平委屈巴巴的应是,表示自己记下了——他下次估计还是不改。 钱大姐这时候说:“安平,尹黎明同志我得想办法带走,他留下万一被党务处的特务发现,你就麻烦了。” 张安平却请示:“钱大姐,尹黎明同志能不能留给我?” “太危险了!”钱大姐表示反对。 “是这样的——”张安平解释说:“您知道我在美国还有产业,那边的代理人我虽然信得过,但终究不是咱们组织的自己人,可以让尹黎明同志去美国帮我打理产业,以后要是有像这一次子弹生产线的事,可以让尹黎明同志接手,这样就不用被‘全球贸易’二次剥皮了。” 钱大姐思索起来,许久后同意:“可以。我会想办法给尹黎明同志建档,但他得改名。” “您和他商量,也给他做做思想工作。”张安平还担心尹黎明不愿意去美国呢。 钱大姐道:“交给我就可以了——安平同志,子弹生产线的事可能还需要你插手,‘全球贸易’那边一直咬着高价不放,负责购买的同志始终砍不下价。而且目前晋绥军那边对也收到了风声。” “最近两天,美国那边就会抽走全球贸易的账面资金,为了回笼资金,约克和比安奇应该会急于出手——我会想办法促成这笔交易。”张安平说完又补充: “钱大姐,全球贸易这条线以后可以作为明面上的运输线,我以后想办法再搞一条运输线,到时候需要人手的话还需要钱大姐您帮忙。” 距离全面抗战爆发还有不到一年,全面抗战爆发,淞沪会战后上海沦陷,想从外界运输物资进入苏区,困难程度将会倍增,张安平自然是要早做准备,所以才有此托词。 钱大姐不知道张安平想得这么久远,只是以为张安平为安全考虑,自然答应。 “对了,岑老师以后算是特务处的编外人员了,不出意外的话,以后应该会进入特务处,估计还能混成中层,岑老师您得早做准备。” 张安平带着笑意看着岑庵衍。 他和岑庵衍现在的关系可谓是错综复杂啊! 可以用几个书名概括: 《我当了上线的上线》——在特务处这边,他确实是岑庵衍的上线。 《带着上线打入敌营》 《我和上线都是敌人的中层》 《上线被我忽悠当“叛徒”》 钱大姐失笑,但笑过之后却满是惊讶。 我党打入特务处的卧底有几个,但哪个卧底不是小心翼翼? 根本不敢在敌营中发展自己人,更不敢把自己人往敌营介绍——因为一旦自己出事,连锁反应下,因他而生的这条线就会被连根拔除。 但张安平呢? 把自己的上线发展进了敌营不说,而且还能完美的脱开任何关系——不管是张安平暴露还是岑庵衍暴露,另一人都不会受到牵连。 岑庵衍则凝重道:“你想让我做怎么做?” “以后你就专门鼓吹特务处就行,要是没思路我给你出点子。过两天我就找那位,到时候给你翻阅卷宗的权限,你到时候找找特务处的亮点,在报纸上以夸张、悬疑的方式写几个故事。” “这故事只要写得好,我估计特务处会重视起喉舌的作用,你也会因此进入那位的法眼,不出意外的话,你很快就能成为特务处中层。” 岑庵衍虽然反感鼓吹特务处,但明白自己使命的他却毫不犹豫的接受了这样的安排。 还是那句话,保护张安平对岑庵衍来说是首要任务,为此他的命都可以不要,更遑论名声! 张安平却是担心岑庵衍反感,解释说:“你以后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能掌握一份给特务处洗白的报纸,一旦这份报纸深入人心,让人熟知是专门洗白特务处的报纸,那以后它就能作为一柄刺向特务处的利剑!” “什么意思?”岑庵衍追问。 “以后时机成熟,可以通过这份报纸将特务处的肮脏事全都捅出去,别人说的可能引不起多大的轰动,但特务处的喉舌揭露的黑料,可是深得人心的!”张安平露出了诸葛亮似的微笑。 所谓贼咬一口入骨三分,这份特务处自家的报纸反水,未来军统哪怕积攒的口碑再好,也得人设崩塌。 这套路后世多的去了,凡是立人设吃到好处的,人设崩了后当初有多高光未来就有多凄惨。 捧得越高摔的越惨! 钱大姐不由为张安平的算计暗暗喝彩,目光长远啊! 岑庵衍也意识到了这份“兼职”的重要性,再一次重重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 当然,这些都是长远打算——目前的特务处还不能有太好的名声,毕竟对运输大队长来说,特务处是干脏活的,要是名声太好,他还得怀疑是不是干脏活的人有异心了。 可全面抗战爆发后,由特务处扩编的军统就能无所顾忌的鼓吹自己了——一切都是为了抗战嘛! 三人又交谈一阵后,岑庵衍朝钱大姐投去询问的眼神,钱大姐微微点头表示同意后,岑庵衍郑重的对张安平说道: “张安平同志,上次你说过想成为党员,经过我这段时间的考察,我愿意作为你的入党介绍人介绍你入党。现在我代表组织郑重的询问你:你是否愿意加入中国共产党吗?” 张安平肃然回答:“我愿意!” 岑庵衍道:“之前打算是在吉兴照相馆给你举行入党仪式,但因为叛徒的缘故,我们现在在这里举行入党仪式——” 说着岑庵衍拿出了一本书,这是新民日报内部刊物,他翻出了一张印有我党党旗的页面,郑重的摆在面前。 “钱姐代表上级作为监誓人将见证你的入党——张安平同志,请跟我一齐宣誓!”岑庵衍举起拳头,张安平立刻跟着照做。 “严守秘密,服从纪律,牺牲个人,阶级斗争,努力革命,永不叛党!” 誓词和后世张安平入党时候的誓词截然不同。 更简洁,也更震撼人心。 张安平深呼一口气,用低沉且坚决的声音重复: “严守秘密,服从纪律,牺牲个人,阶级斗争,努力革命,永不叛党!” 宣誓完毕,岑庵衍郑重的握住张安平的手: “张安平同志,欢迎加入中国共产党!” 张安平抽回手,后退一步后肃然的敬礼。 这一刻,充当监誓人的钱大姐感觉张安平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原中国人民解放军陆军下士张晓,请求归队!】 …… (抱歉,早上的一章得推迟到晚上了,晚上和12点的更新一起发——人在老家,实在不具备日更7000的条件了。) 第31章:宣传股 特训班的军训正式结束了,正式的授课也开始了。 张安平因为在军训期间的“优异表现”,被教务处授权教导三门专业课和两门公共课,每天授课从早排到晚,似是要将他当做生产队的驴来使用。 换做其他人肯定要抗议这种007的工作安排,但张安平不仅没有意见,反而乐在其中。 而且这么紧张的授课强度也没让他老实下来,鼓捣了三天后就给上面打了一份报告。 报告的标题: 《关于在新闻界寻找‘喉舌’的试点设想》 他在报告中指出,因为受党务处的牵连(党务处:你胡说!),致使特务处被社会各界戴着有色眼镜喊打喊杀,成员们也难以生出荣誉感——他建议要改变这种“不良环境”,利用各种报纸更正、改变人们对特务处的认知。 他建议寻找“志同道合”的新闻人,令其向社会大众介绍真正的特务处。 具体方式是以小说、杂谈、趣事的方式,宣传特务处成立以来的种种功绩。 至于具体的执行方式,他则是奉上了最新一期的《新民日报》。 在该报当期的故事一栏中,一则名为《黑夜行者》赫然正在其中。 …… 洪公祠1号。 戴处长的秘书突然间开始唤人,一名又一名留守在总部的中层,不断被唤进了处长办公室。 王天风是第7个被唤进去的。 他谨慎的进入处长办公室,平静的目光扫过办公室内一名名危襟正坐读报的同僚,黑人问号从额头以持续+1的方式不断飘起。 “报纸——”秘书将报纸递给王天风,然后道:“坐那去看,看完等处座问话。” 王天风心惊胆战的接过报纸,本能的以为是哪家报纸又揭露了特务处的肮脏事。 好在他平日里为人还行,秘书悄然给他指了指故事汇一栏。 王天风拿着报纸坐到了一边,再度悄然扫过同僚后,注意力放在了故事汇中。 一个个故事他大致扫过,很快就注意到了异常。 一则名为《黑暗行者》的连载故事吸引了王天风的注意力。 故事的开局是几个泼皮无赖被人拦下询问: 你想不想发财? 你想不想出人头地? 如果你想,你现在就跟我走,以后每天一块大洋! 天上掉馅饼的美事自然吸引了泼皮,然后他们就被安排学习照相,最后被安排在一间无人居住的院内,拍摄巷道内经过的一个个行人。 看到这里,王天风马上就意识到这则故事讲述的是什么内容了! 这分明是前不久特务处破获的日谍案! 处座喊他们过来,就是为了看这个? 带着不解,王天风继续观看。 开局部分寥寥两百余字,很快就进入了第一个故事。 副标题: 壮士至死不瞑目。 这个故事发生在沦陷的东北沈阳,五名从南京而来的客人,在刚下沈阳汽车站的时候就被守在那里的日本人抓了。 日本人将五人抓到了刑讯室,报出了他们的各种信息,然后要求他们投降,但五人面对日本人的威逼利诱却没有任何妥协,日本人最终放弃了劝降,将五人全部枪决。 在临行前,一名饱受折磨的壮士,不甘的问:“为什么你们会有我们的照片和信息?” 监督行刑的日本军官说:“我们有很多很多关于你们的照片。” 随后,一声枪响,壮士睁着眼睛不甘的倒在了沦陷的国土上。 黑暗行者的第一个故事到此结束。 王天风看望这个在他看来非常扯淡的故事后,陷入了深思。 处座……这是什么意思? 陆续有中层进来,他们像王天风一样领到了《新民日报》,在看完只连载了一章的《黑暗行者》后,都生出了王天风的疑惑: 处座这是什么意思? 戴处长没有回应部下们疑惑的眼神,而是一直保持着观看手稿的状态,直到秘书提醒他所有人都看望故事后,他才示意秘书将复印的手稿分发下去。 《黑暗行者第二章:此恨连绵无绝期》 王天风拿到手稿后缓慢的看了起来。 这个故事发生在华北。 四名壮士,历经千辛万难,终于从日本人的手中窃取了一份计划。 但在窃取成功后,却被日本人发现。 日本人派人追杀,四名壮士为掩护队友送回情报,一个接一个主动暴露,最后慷慨赴死,但最后拿情报的壮士却始终没有摆脱日本人的追捕,最后被日本人在车站成功抓捕。 被抓的壮士历经酷刑折磨,却始终没有透漏情报来源,在被日本人枪决前,壮士不甘的询问: “我从没有被你们的人发现过,为什么你们会抓到我?” “因为你们中大部分人的样貌,都被我们掌握!” 砰 一声枪响后,壮士不甘的倒地,愤怒的眼睛直视苍天。 不知为何,看完这一章后,王天风莫名的愤怒。 王天风终究忍住了自己的怒火,但有人却受不了,激动的出声:“纯属放屁!” “放他娘的狗屁!” “日谍被我们抓了,照片根本没有泄露出去!” “这是抹黑我们!处座,我马上带人抓了这个‘暗无常’的家伙!” 随着这名中层愤怒的出声,另有几人也跟着叫嚷起来,纷纷叫嚣着要给这个“暗无常”好看。 王天风冷眼旁观,并没有发表意见。 他虽然也愤怒,但绝对不是因为作者,而是因为剧情——叫嚣的几人的愤怒,更像是迎合上意。 王天风露出一抹微不可见的冷笑。 平日里溜须拍马的你们,这一次可押错了! 果然,戴处座一拍桌子,怒声道:“被戳到痛处了吗?” “要不是警卫股破坏了这起日谍偷拍案,这个故事是不是就成真了?” “说啊!” 刚刚愤怒的几名中层,立马息声。 被处座点名表扬,姚江杰心里美滋滋,但面上却极为严肃。 看部下不再吭声,戴处长才点名道: “吴敬中,说说你看完这两章故事的感觉。” 被点到的吴敬中起身,犹豫了一下后道:“处座,我觉得这个故事写的非常好。” 戴处长追问:“好在哪里?” “不管是第一个故事还是第二个故事,他们都没有名字,但他们都是英雄。”吴敬中说道: “且他们都死了。” 有人怒道:“都蠢死了还不够丢人吗?” 吴敬中看都没看说话的蠢货。 “王天风,你说说。” 王天风起身,道:“国人会痛惜和喜欢悲情的英雄。而他们都是悲情的英雄!” “他们将会是人们眼中高光的英雄人物。” 戴处长很满意王天风的回答,又一一向其他人询问,有了吴敬中和王天风的打底,其他人自然知道该怎么说,于是纷纷附和起了两人的观点。 听完部下的回答后,戴处长示意秘书道:“李秘书,第三章和最后一章都给他们,让他们好好看看。” 秘书将最后两章发给了办公室里的十几名中层。 王天风接过后便缓慢翻阅了起来。 【第三章:舍生取义,百死无悔】 这则故事是另一个悲情英雄。 依然没有名字,但他有个代号,名为“要离”。 刺客不会用武器,甚至还常常对日本人点头哈腰。 一次次点头哈腰中,他终于知道了在沈阳的一处日本机关中,有一间密级极高的屋子,日谍机关中的中层,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进入这处屋子呆一天之久。 “要离”想尽了办法,终于在某个夜晚成功进入了这间屋子。 这间屋子只有满墙的照片。 一名名某神秘机关的成员,各种角度的照片挂在墙上。 日本人发现了“要离”。 逃,还有生路可言。 但“要离”却没有逃,而是用自己的生命,点燃了这间屋子。 满屋子的照片和底片,在“要离”生命之火的燃烧下,化为了乌有。 看完这章故事,王天风本能的揪出了漏洞——如果真有这样的事,日本人不会蠢到将底片和照片放在同一个地方。 但他很快就忽略了漏洞,而是闭目感受作者刻画故事的目的。 第一章,五名无名英雄,身负使命,还未抵达却惨遭横祸。 第二章,四名无名英雄,为重要情报挨个赴死,却落得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第三章,一名卧底,为销毁敌人掌握的己方照片,自杀成仁。 很明显,对方在粉饰特务处。 但仅仅是粉饰么? 带着这个疑惑,王天风翻起了最后一则故事。 【第四章:云谲波诡,魑魅魍魉难逃天谴!】 故事的开头和前三章截然不同,不再是无名的壮士,也不是以卑贱伪装的卧底,而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小市民。 儿女面前,他是严肃的父亲。 邻里跟前,他是友善的邻居。 日常生活里,他就是普普通通的小人物。 但在神秘的机关中,他却是出了名的火眼金睛。 一桩桩无解的案子,“要离”的失踪,沈阳日谍机关的神秘大火,在这名火眼金睛的无名者的追查下,终于发现了眉目。 在他的追查下,神秘机关发现了门口的“眼睛”。 抓捕、顺藤摸瓜、抓捕,幕后的日谍小组落网。 最后,借这名普普通通的无名者之口,作者说: 我们从事的是一个见不得光的职业,但身为黑暗行者的我们,职责却是守护世间的光明,哪里有日谍,哪里就有我们的身影。 看完这章,王天风的脸都红了。 作为特务处的老人,他对作者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他都不知道特务处有这么的高光! 太特么能吹了! 但不可否认,通过这四则独立却有联系的故事,一个高光的特务处,就展现在了人们的面前。 王天风按捺不住激动,站起身道:“处座!写这个故事的绝对是个人才!” “这人,我们得重奖!” 其他人纷纷附和王天风的说辞,如果说第一第二章还能硬往黑特务处套的话,后面就是秦桧过来,也没法说这是黑特务处。 这绝对是友军,大大的友军啊! 吴敬中更是老成持重道:“处座,如果这是我们的人,我建议咱们处可以组建一个部门,专门配合他进行类似的故事宣传,一点点改变人们对我们的看法。” “如果不是,那我建议马上把他吸纳进咱们处里,给他一个合适的位置,让他继续进行类似的宣传。”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 没有人不喜欢好名声! 别看他们风光无限,但狗特务三个字可不是白给的,新闻界对他们向来都是喊打喊杀。 但如果这样的故事多点,那他们的名声岂不是要逐渐好起来吗? 戴处长看着群情激动的部下,觉得火候到了,便将张安平的报告交给秘书,让部下们传阅。 王天风、吴敬中、李维恭和吕宗方四人率先查看这份报告。 相比吴敬中的建议,这份报告的建议更详细。 报告中建议先在新民日报的故事版面站稳脚跟,等时机成熟了吞并或者自建一份报纸,专门讲述各种情报战场的故事。 处里组建一个宣传股,以此部门为喉舌,进行反间宣传——瞅瞅这名头,反间宣传是假,借机洗白特务处、为特务处粉饰金身才是真! 四人看完后,不约而同的望向了报告的作者。 作者有三人: 徐百川、郑耀先、张世豪。 四人果断忽略了前两者。 果然是他! 四人露出莫名的表情——也就是这位敢这么想、敢这么干! 关键是这位还能准准的摸到处座的脉搏! “处座,我觉得这份报告很有意义。”吴敬中率先发言:“宣传工作不可小觑!就如前不久的日谍案,如果那几个小泼皮知道这么做的后果,他们还会为了一块钱而卖国吗?” “我觉得正是因为我们宣传不到位,才让人们不理解某些行为其实是卖国!” “所以我觉得这个宣传股的组建是必须的!” 吴敬中直接了当的表明了态度。 老实说,他对张世豪很无感。 (戴是江山县人,特务处里江山县人备受重用,未来的保密局局长也是该系成员) 特务处里的江山系已经够多了,每多一个江山系就意味着他们这些非江山系的人就得少一分的话语权。 毕竟所有的位置都是有数的! 可张世豪不然,他虽然是江山系,甚至还和处座有亲属关系,但从进入特务处开始,张世豪就没有直接挤压过其他人的势力范围。 相反,张世豪一直在开辟新的“战线”。 训练班就是一个例子——这就是张世豪开源的结果。 破获日谍案首功、组建训练班有功、训练班授课有功,眼见张世豪在处里晋升已经无可避免,可这位却依然以开源的的方式上位! 没有蚕食旧蛋糕,反而是做大蛋糕而分食! 这样的人他以前没有好感,但现在却好感度拉满了——本就有同僚之谊,处座又有明显的提拔之心,这时候他不表态支持说不过去! 有了吴敬中的表态,其他人也都纷纷赞同。 江山系的赞同是情理之中的事,毕竟是一个晚辈,壮大江山系何乐而不为? 其他人则是看中了张安平做蛋糕的能力,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拍处座马屁。 “既然大家都觉得宣传股成立有必要,那就成立一个吧,就挂在总务科名下,股长嘛,就暂时让张世豪暂代。” 戴处长从善如流的宣布。 (12点的一章暂时没写出来……估计得两点才能写完……开了9个小时的车,来晚了。抱歉啊。努力更) 第32章:张安平:我真不想坑党务处啊(上) 张安平拿到了自己的“委任状”。 宣传股股长…… 拿着这份人事科下发的任命文件,张安平找上了自家的上级。 不是在岑庵衍的住处,而是在新民日报的报社中。 报社内,张安平笑吟吟的看着岑庵衍:“我的副股长,你的入职手续我替你办了,你抽空去特务处走一下流程。” 岑庵衍很无语。 好嘛,两个共产党,居然负责了特务处的宣传工作…… 这特娘的算不算本年度的最佳笑话? 岑庵衍收拾心绪,问:“我主要做什么?” “宣传股我就是挂个名,主事的还是你!特务处和新民日报这边协商了一下,以后会将故事汇版面的四分之一留给你,你呢负责招人,成立一个写作小组,专门负责‘悬疑类’故事的创作。起码每个月有一半的期数中要有作品登上去。” 张安平故意干咳几声,然后道:“写作是个很吃灵感的活计,经过几名老成的同僚向处座的申请,你们写作小组可以去档案室查阅各类档案,从档案中寻找写作灵感。” “当然,这是有条件的!你们查看的档案必须是两年之前的,且绝对不能向外界泄露——根据档案的创作不在此限制中!另外,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以后有抓捕行动,你们写作小组也可以派人跟上去采风。” 张安平还真没胡说,让写作小组查阅档案的就是其他中高层——这些人巴不得写作小组翻到自己参与过的各种档案,并以此为原型创作故事呢。 还是张安平向表舅建议,写作小组能翻阅的档案只能限定在两年前。 这是张安平故意打的补丁,原因很简单,自家表舅作为未来的特工之王,怎么可能任由人翻阅档案? 泄密的危险表舅比谁都清楚! 即便他现在同意,未来理清后也可能反悔,并终止这种授权。 可经张安平的补丁之后呢? 表舅肯定不会反悔、阻拦! 岑庵衍听完张安平类似“天方夜谭”的话后,明显一愣。 然后便是狂喜。 说难听点,这简直是将一缸的香油摆在了耗子跟前啊。 虽然将自己比作耗子满是贬义。 但跟好处比起来,这点贬义算个屁啊! 虽然限制的是两年前的档案,但对于地下党来说,两年前的档案能看到的东西可就多的去了——关键是自己有招人的权利,自己招的人去看特务处的隐秘档案,这简直…… 嗨翻天了有木有! 冷静!冷静!冷静! 岑庵衍给自己连说几十个冷静,总算将狂喜按捺了下来。 岑庵衍试探的问:“人……不好招吧?” 潜意思很明显:出主意,该怎么把自己人送进来? “怎么可能有特务处招不到的人?”张安平笑道:“你呢负责圈定人选和请人。能请到的就算了,要是有请不到的,那就把名单给我,我‘想法设法’的将人‘请’来!” 岑庵衍听得很清楚,张安平话中的重点就五个字: “想法设法”和“请”! 翻译过来的意思就是: 把自己人的名单给我,我用强硬的手段将其拉进来!到时候不管出什么事,都不会和我们产生任何牵连! 岑庵衍秒懂。 两人又扯了一堆“废话”,在旁人看来这是正常的社交,但私下里,两人却用摩斯码完成了隐秘的消息传递。 岑:A移3号点、勿念。(A是尹黎明的代号,3号点则是安全屋的代号——安全屋是张安平提出的,专门安顿己方成员的隐蔽地点。意思是:尹黎明已经转移至三号点,你不用再负责了。) 张:让养伤、恢复后出国。 岑:茶已谈妥,五日后到,自运、勿记!(生产线的事宜已经谈妥,五天后到港口,我方负责运输,不用牵挂了。) 张:明白。 完成情报交流,张安平撂下一份任务大纲后拍屁股走人。 岑庵衍等张安平离开后便拿起计划书观看。 这是一份反间宣传的计划书,大致是通过新民日报向各界宣传如何分辨间谍、举报间谍,并提出了五十块的奖励计划——凡举报成功一名间谍,特务处将以新民日报的名义提供50块法币的现金奖励。 当然,这只是针对日谍——因为反赤终究是不能拿到明面上的活计。 计划书的内容很详细,差不多是才成立的宣传股数月的工作量了。 岑庵衍看着这份完整的计划书,心中感慨: 幸好张安平是自己人,他要是全心全意为特务处效劳,对我党来说恐怕是个不小的麻烦啊! …… 张安平很满意自己目前的状态。 从回国到现在两个来月,自己就完成了在特务处的职业跃迁——股长虽然在后世是个不入流的等级,但在还是处级单位的特务处,勉强算是够到了中层的尾巴。 后年党务处拆分出去成立中统,特务处扩编名至实归的成为军统,自己这个宣传股,起码能扩编成宣传科吧? 自己可就是正儿八经的科长了! “既然都成科长——错了,重来!” “既然都成股长了,也该大赦天下了!” 张安平自逗自笑的给自己搞了个小怪,回到关王庙后就开始处理上次照相馆事件的尾巴了。 不计算两名党务处的“卧底”,关王庙目前还剩下的7名“可疑分子”。 在张安平的示意下,看守他们的人为其提供了一个门路: 每人交了十块法币的保释金后就能得到释放。 这门路一出,7名饱受折磨的无辜者自然得砸锅卖铁的想办法凑钱。 很快他们就陆续交了保释金得到了释放——免费的学员劳力继续被张安平这个资本家给利用起来,对这7人进行监控。 成果自然是不会有的,但只要拖到总务处不批经费了,这个尾巴也就能彻底的结案了。 这是特务机关的惯例,长时间跟踪后无法取得进展就匆匆结案,以免继续投入经费和人力物力。 这一套张安平特懂。 两个党务处的特务也拿到了这段时间的“入狱补贴”,高高兴兴的回党务处销假了。 陆桥山也该接触他们了——这两倒霉孩子,注定会被党务处怀疑,陆桥山自然会借机完成“策反”,让他们成为特务处在党务处的钉子。 一顿操作处理完手上的全部积攒工作,张安平又兴致满满的投入到教学当中。 又过了数天,张安平履行约定,请警卫股的一众人去了安乐饭店乐呵。 已是股长的张安平有请,警卫股自然卖面子——除了值班的受气包外,全员去了安乐饭店海吃胡喝。 张安平依然没有领导架子,这让警卫股的前同僚们激动不已,这一激动,就不免每个人抢着要敬酒。 姚江杰故意在一旁拿话拿捏,张安平“年轻气盛”,自然不愿意认怂,于是来者不拒——一口菜没吃,几轮酒喝下来,两斤白酒就进了肚子。 然后就吐得昏天黑地,并软成了一滩烂泥。 警卫股的旧日同僚们大胜,作为胜利者,自然要负责将瘫成烂泥的张安平抬回了关王庙。 …… 深夜,“醉”的一塌糊涂的张安平睁眼,清澈的眼神看不见一丝醉意。 将满是酒气的衣服换下,换上了一袭常见的衣服后,他悄然溜出了关王庙。 照相馆事件收尾工作,还差一件才能算真正的完成。 范仁正! 这个地下党的叛徒,现在以党务处特务的身份活的好好的。 吉兴照相馆是S委的秘密交通站,虽然此人叛变后因为张安平的介入没有对地下党造成损失,但此人见过不少S委领导,一旦被他再度看到,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此人必须死! 虽然岑庵衍告诫张安平不要管,S委会想办法除掉这个叛徒,但张安平却决定自己亲手解决。 因为在移交过程中,张安平要求党务处派人环绕范仁正布下天罗地网,钓地下党上钩——党务处不需要张安平提醒也会这么做的,但因为“瘟神”的警告,党务处还是提高了保护等级。 张安平自然不想让自己的同志去冒险,所以决定由自己锄奸。 大不了事后再度向老岑认错道歉保证呗——这套流程他熟得很! 而今晚宴请警卫股,被灌成烂泥的自己,无疑就是最佳的不在场证明——虽然张安平有九成九的把握确定没人会怀疑自己。 从关王庙出来,张安平贴着墙边快速穿行,很快就到了范正仁居住的小院。 他参与过安保布置,对这里了然于心,很轻易的就避开了党务处不尽责的暗哨,摸到了范正仁的居处。 蹲在外面张安平凝神细听后差点笑出声。 因为范正仁居然躲在床下睡觉! 可惜这样瞒天过海的招数骗不到听力被系统强化过的张安平,他用匕首撬开了窗户,像猫一样无声的翻进屋子,避开了范正仁小心布置的预警陷阱,摸到了床边。 蹲身,捂住范正仁的口鼻,恐怖的气力瞬间就制住了范正仁的挣扎。 范正仁在睡梦中惊醒,窒息感让他本能的挣扎乱蹬,但身子却被张安平牢牢的控制,眼看着就要窒息而亡,张安平却在关键时候松手。 从鬼门溜达了一遭的范正仁求饶:“饶……” 可才说出一个字,剧痛就让他住嘴了。 一柄匕首,在张安平左手的操控下从侧面刺入了范正仁的身体,刺穿了他的脾脏后又搅动起来,范正仁绝望的挣扎,动作慢慢的停止。 在即将停止呼吸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下辈子……做个好人吧!” 范正仁的瞳孔骤缩。 他听出这是谁的声音了。 可惜下一秒,死神就带着他下了地狱。 这是张安平故意为之,死两次是对叛徒的惩罚——如果条件允许,他更想让叛徒尝尝那些让人绝望的刑罚。 为确保万无一失,张安平又扭断了范正仁的脖子,随后才悄然离开了这座小院。 吉兴照相馆所有的首尾,对张安平来说算是彻底结束了。 但对党务处而言,麻烦……又来了。 (哈,这是12点的一章,刚写完……明早7点的一章大概得下午了,补完后估计能恢复正常的更新:晚上12点整一章,早上7点一章。) …… (吃瓜群众甲:这厮更新怎么样? 吃瓜群众乙:凑合吧! 丙:那……赏他几张推荐票? 作者:要!我要!) 第33章:张安平:我真不想坑党务处啊(中) 一大早,觉得250块法币打发了瘟神后日子好过起来的徐处长,才在办公室里坐下,手下就慌慌张张的跑进来。 看手下慌张的样子,徐处长面带不悦的训斥:“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手下哭丧着脸: “处座,不好了!范正仁死了!” 蹭 徐处长骤然坐起:“你说什么?” 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徐处长,这会满脸的狰狞。 范正仁的级别不高,可挡不住他见过的地下党多啊! 他还指望靠范正仁多挖出点地下党一雪前耻呢。 “你们都是吃干饭的吗?十七个人昼夜不停的守着他,鱼没钓到,饵没了?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徐处长咬牙切齿的望着手下,像发怒的狮子。 …… 关王庙,张安平宿舍。 李维恭敲了半天门不见有人开门,只得自己推门进入。 才进入,他就闻到了刺鼻的酒味,熏得他赶紧捂住了鼻子。 走到床前,一滩发臭的呕吐物就吐在床边,而床上的张安平,却呼呼睡的正香。 李维恭无奈,只能边捂着鼻子边摇晃张安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让张安平睁开了眼睛。 “待会处座要过来检查!赶紧起床!” 听到李维恭的话后,张安平没有反应,直到几秒后他才诈尸般突然坐起,紧接着就蹦下床,结果身子一软,直接倒在了呕吐物中,张安平摸了摸抬手一看才知道摸到了什么,狼狈的手脚并用爬出了呕吐物范围,一顿噼里啪啦的国粹中冲出房门跑向了洗漱区。 看着张安平狼狈的跑出去,李维恭也赶紧离开臭味熏天的屋子,在屋外呼吸自由后,李维恭忍不住嘀咕:“这小年轻到底是喝了多少酒啊!” 关王庙大门内,没有上课的老师和一众工作人员正在列队。 张安平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匆匆赶来,虽然身上已经清洗了一通甚至换了衣服,但被酒“腌”入味的后果是其他人依然能闻到酒味。 郑耀先看张安平站自己跟前后,不动声色的问:“你小子这是喝了多少酒?” “别提了,昨晚大意了,被警卫股的那帮家伙给坑了,一口没吃,光被灌酒了。”张安平压低声音:“老郑,下次你和徐大哥替我撑场子报仇!老姚这家伙不地道,一堆人坑我一个。” 郑耀先笑着点头。 一旁的徐百川道:“趁处座还没到,赶紧想办法把酒味道驱驱。” “还有?草!”张安平低骂一句,正打算走人,却看到有人吭哧吭哧的跑了进来。 不是表舅派来的人,而是党务处的包图。 因为对方要往里闯,吴敬中赶忙示意警卫将人带走,张安平却连忙迎上去,向吴敬中解释: “吴科长,这是我的线人,应该有重要情报。” 吴敬中这才作罢,示意张安平将人带一边去,不要影响到处座视察。 张安平将包图拉到一边,边走边问:“老包,你这么火急火燎的赶来干嘛?” “出事了!你让我注意的那个人,昨晚被人杀了!” 张安平的脑袋似是有些不清醒:“谁让人杀——等等,你是说范正仁?” “对!昨晚被人摸进去捅死了,周围保护他的人,直到早上才发现人没了。”包图快速汇报。 张安平跳脚: “卧槽,党务处干什么吃的?重兵保护的对象居然被人捅了!” “马德,不行,我得去看看!” 张安平一脸的愤怒,随后向吴敬中说明了情况,并请假要去现场看看。 吴敬中听到是范正仁死了,心里不由一动——当初党务处把人移交过来,学员这边打死了尹黎明,党务处装腔作势的样子吴敬中到现在都忘不了。 要不是党务处的田湖傻不拉几的撞到了张安平给共党挖的坑里,估计党务处得拿共党之死向特务处狮子大开口。 而现在,叛变的共党的党务处手里死了! 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吴敬中立即同意了张安平的请示,并意有所指的道:“世豪,你和郑耀先先过去探探情况,处座过来后我请示请示。” 请示什么? 当然是请示要不要过去借题发挥! 毕竟党务处在照相馆抓捕共党失败后,就将案子移交给了特务处,虽然范正仁后来被党务处又带走了,但特务处是有资格、理由插手的。 人在党务处手里没了,党务处要是不给个“说法”,这事能完吗? 张安平听出了吴敬中的言外之意,点头道:“没问题。” 郑耀先自然也没意见——他其实特好奇,地下党是怎么解决掉这个叛徒的。 要知道上线陆汉卿前天才给他任务,让他收集有关范正仁的信息。 他这边还没探清情况,没想到组织上就已经解决了叛徒。 …… 范正仁居住的小院。 一群党务处的特务已经将小院周边团团围住,负责安保的17名特务垂头丧气的站成一排,正在被自己人挨个问询。 而才赶来没多久的徐处长,正在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的等着警局的法医。 外面突然传来喧哗的声音。 “怎么回事?”徐处长一脸不悦的问身边的秘书。 秘书火急火燎的跑出去,几秒后就一脸古怪的进来了,小跑到徐处长身边,俯身道: “张——瘟神来了!” 徐处长本就黑着的脸更黑了。 他这个党务处的处长才知道消息没多久,特务处的瘟神就来了? 他怒道:“给瘟神报信的人还没揪出来?” 秘书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要是揪出来的话,瘟神能过来吗? 秘书顿了顿请示:“处座,要不我让人把他挡在外面?” 挡外面? 徐处长意动,随后怒道:“他不过是特务处一个小小的中尉,我用得着躲他吗?让他进来!我倒是要看看戴春风是怎么教育晚辈的!” 徐处长当然不在乎张安平。 但问题是他有些迷信啊! 或者说国民政府的官员基本上都是上行下效,对迷信这一套挺当回事——自从见到张安平起,顺风顺水的党务处就走了霉运,所以徐处长才讨厌见到张安平。 这不意味着徐处长可以任由张安平放肆! 院外,张安平正在故意和党务处的特务嚷嚷。 “范正仁关系着我手上的案子,他死了我有权利了解情况!” 党务处这边的特务也是无奈,要不是上命,他怎么可能挡瘟神? 可上命在身,他只能硬着头皮挡人,面对张安平的说辞只能保持我是依命行事的状态。 好在他没挡多久,处座的秘书就匆匆出来示意他放人进去。 特务松了口气,赶紧躲到一边,生怕沾染到霉运。 郑耀先忍笑。 张安平这家伙是真的行,折磨的党务处都怂成这样了! 张安平瞪了眼躲瘟神似的特务后,跨步迈入昨晚光临过的院子,看到院子里大马金刀似的坐着的徐处长后,毕恭毕敬的敬礼: “徐处长好,我是听闻范正仁死了,所以有些失态。” 态度不错,但话里藏针。 徐处长冷哼一声:“戴春风就是这么教你们的吗?我党务处的事,你们特务处一个小小的中尉就敢跑来关心?手伸的不短啊!就不怕被人砍断爪子吗?” “主要是范正仁跟我目前处理的案子有关。” “哼!”徐处长冷哼,心道: 就知道会是这套说辞! 他现在万分后悔当初听了田湖的话,把范正仁和共党尹黎明交给了特务处,要是没有听信田湖的话,今天怎么可能让特务处的小鬼上门? 徐处长不再理会张安平。 还是那句话,张安平还是不够资格和他说话,要不是张安平是戴春风的外甥,就冲张安平说的这几句话,徐处长就敢替特务处收拾——可惜说话的人是张安平,上次就在运输大队在那里挂过号了,又是戴春风的外甥,他没法计较。 张安平自然也知道自己分量不足的情况,对此也不生气,看徐处长不搭理自己,便朝郑耀先使了个眼色,郑耀先会意,两人悄悄退了一边,绕道去了党务处严加看守的屋子。 徐处长冷眼看着并未作声,等看到张安平和郑耀先摸进范正仁死掉的屋子后,交代秘书道: “让人看住他们,别让他们破坏现场!” 张安平自然不可能破坏现场。 他进入以后“认真”打量起来,观察一阵后开口说道: “绝对是熟人作案!” “人死在床下,床上布置的被子没有被揭开,说明凶手是直接冲着范正仁所在的床底下来的——只有知道范正仁这个习惯的人才能如此。” “没有打斗的痕迹——不对,这里有抓痕!” 张安平打量着尸体,疑惑道:“从这个位置捅进去,人会丧失反抗能力,不可能有力气在这里疯狂抓挠——他的指甲缝里有木屑,看颜色应该就是这几道抓痕所致。” “奇怪,为什么有抓痕?” 张安平嘀咕几句后继续观察: “凶手是个左撇子——” 他“模仿凶手”的动作,左手做出了捅刺的动作:“对,只有这样才能造成这种创伤。” 郑耀先很惊奇,没想到张安平居然连这个都懂! 但让郑耀先更在乎的是张安平进来后没多久就做出的断言: 熟人作案! 熟人作案外加左撇子,这两个特征就足以锁定大致范围了。 郑耀先不由为暗中的同志捏了一把汗——能在没有惊动看守的情况下完成刺杀,为什么不加以破坏还留下这么明显的线索啊! 暂不提郑耀先的内心波动。 张安平的推断让在场的特务们严肃起来。 他们也是怀疑熟人作案,而熟人的范围极有可能就是负责安保的特务们。 因为法医没来,他们并没有判断出凶手是左撇子,可听到张安平的分析和看到张安平的演示后,他们不由信服。 而恰恰,负责安保的17名特务中,就有一个左撇子。 一名特务悄无声息的退出了屋子,随后急跑到徐处长前: “处座,瘟神断言是熟人作案,而且凶手还是个左撇子。” 左撇子? 徐处长的目光顿时锐利起来。 毫无疑问,他也想到了安保人员中有一个左撇子的事——左撇子本就少,他这个大处长能记下手下的几个左撇子并不是难事。 徐处长瞥了眼屋子,悄声说:“去把他悄悄带走,让人顶在他的位置继续站着。” 这话是对秘书说的,秘书自然明白所谓的“他”不是张安平,而是17名安保中的那个左撇子。 秘书领命,悄然安排了三人抓捕安保特务中的左撇子,随即让人站在被抓者的位置装象。 张安平在屋内检查了好一阵,得出了以下推论: 熟人作案、左撇子。 当然,还有另一个疑问: 范正仁死前的抓痕极其不符合常理。 除此之外,他并没有“得到”有用的讯息,在确定没有疏漏后他便和郑耀先退了出来。 他俩像没事人一样站在门口做门神。 在打量周围的时候,张安平突然乐了: 站成一列的17名党务处特务中,有一人被换了! 他马上就猜到发生了什么事——绝壁是自己的分析起了作用,党务处怕自己把人揪出来,便把倒霉的嫌疑人给替换了。 【啧,你们都这样了,我要是不坑你们一把,我怎么对得起你们的好意?】 第34章:张安平:我真不想坑党务处啊(下) 戴·张安平的表舅·未来的特工之王·徐处长最不想见到的男人·春风——他来了。 小院外围的特务,敢阻挡张安平的进入,但当戴处长从车上下来并大踏步走来后,他们却不敢阻挡。 唯一能做的就是先戴处长进入,向自家能扛雷的boss汇报一下。 才汇报完毕,戴处长就已经跨入了院内,远远看见对头走来后,徐处长只得起身,用带刺的口吻说道:“你们特务处真是清闲啊,我党务处死一个人,你们特务处都有闲心处理,现在更是连你这位大处长都亲自过来了!” “徐处长,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死掉的这个人是你们移交给我处的——他怎么死在你们党务处的地头了?”戴处长也不惯着老对头,呛声道:“还是说你们党务处怕我们查出点什么?故意灭口?” 灭你大爷的口! 徐处长大怒,但考虑到两处刚刚缓和的关系,他不想再被特务处针对,强忍着怒气说道: “戴处长,都是为党国效力,何必这般咄咄逼人?” “咄咄逼人?”戴处长笑了笑不再怼老对头,毕竟是在老对头的地盘,老对头的手下一大堆,得给他留点面子。 他张目四下打量,看到自家外甥在那挤眉弄眼后,便招手示意张安平过来。 张安平和郑耀先小跑着过来,张安平贴近自家表舅刚要小声汇报,戴处长的神色却阴沉下来:“你喝酒了?” 张安平讪笑道:“应酬,喝的不多。” 戴处长倒是没有继续追问,显然是放过了张安平,一旁的郑耀先悄然撇嘴——老驰名双标了! 张安平赶紧汇报: “范正仁大概是昨晚12点到3点左右被杀的。他躲在床底睡觉,杀手是直接找过去的,没有动床上的东西,可以确定是熟人作案。另外从伤口看,杀手应该是个左撇子。” 戴处长目光如电的望向张安平:“你怀疑是监守自盗?” “八成是。”张安平点头,又补充道:“不过我在床底下看到了几道抓痕,从范正仁的指甲缝看,应该是范正仁留下的。但有一点我搞不清楚,杀手的匕首刺入范正仁,他不应该有这么大的力气留下抓痕。” 张安平可不会说,之所以留下抓痕是因为自己故意用枕头差点捂死范正仁——这种悬疑留给法医让法医头疼吧,他就负责制造问题、发现问题。 戴处长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但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去“笑话”徐处长,而是耐心等耐特务处的法医到场。 这种事还是要听专家的意见。 张安平犹豫了下,将欲言又止的样子表现出来后,果然让戴处长生疑,他瞪了张安平一眼:“有什么话不能给我说?” 张安平这才努了努嘴角,指向罚站的十七名党务处特工: “左起第四个,换人了。” 戴处长何等人精,当然明白张安平这句话的潜意思。 党务处这是将“凶手”拿下了! 怕丢人现眼就故意装糊涂呢! 戴处长笑了笑,径直走向徐处长。 “老徐,你跟我玩暗渡陈仓呢?” 徐处长心中万马奔腾。 没瞒过去! 他没打马虎眼,直截了当的说道:“是锁定了可疑分子,但到底是不是得等审问结果。” “哼,我看你是想让特务处给你们背锅吧!” 徐处长虽然有此意,但承认自然是不可能的。他缓缓道: “春风兄,你我本是一家,何来背锅之说?” 一家你大爷! 你我真要是一家,那到底是你吞并我还是我吃下你?再说了,真要是一家,上面那位能忍吗? 戴处长笑而不语,把柄我现在有了,你继续说,我看你能说出个什么花来! 徐处长知道不给个说法是不可能的,便道:“春风兄,案子移交给我吧。” 戴处长当初在照相馆接下这件案子,是因为特务处的人破坏了党务处的抓捕——这件事闹腾起来终究是特务处没理,所以他才要求案子移交给特务处。 当时徐处长还故意矫情了一番。 戴处长不愿意丢脸,装出了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但个中意思两人都是明白的。 现在范正仁死了,照相馆案的线索全没了,谁接手谁挂着——徐处长这番表态,倒是有诚心的。 其实不管党务处还是特务处,悬而未决的案子多的去了。 可这是建立在案子只有自家掌握的情况下,这种案子完全可以忽悠过去——反正知情的都是自家人,卷宗在自己手上,想怎么搞就怎么搞。 但这种两家都知道的案子,谁接手就等于谁要背一个“雷”,毕竟这也是一个攻讦的借口。 戴处长继续笑而不语。 就这点诚意?你打发叫花子呢! 徐处长深呼吸。 马勒戈壁的,该死的特务处怎么就这么讨厌? 都怪瘟神! 徐处长恶狠狠的瞪了眼张安平。 张安平一脸无辜,我真不是有心要坑你们的,而是你们……送上门的啊! 徐处长的目光从张安平处收回,真挚的望着戴处长:“春风兄,我手里有一条线索可以赠与你,咱两家自此后两清,如何?” 戴处长来了兴趣:“什么线索?” 徐处长不紧不慢的说道:“我埋在阎老抠那边的内线获得了一条消息,阎老抠、共产党都在和美国人做一笔生意,不过阎老抠出价没有共产党高,这笔生意可能要落入共产党之手了!” 这话传进张安平耳中后,他浑身一个激灵。 子弹生产线! 地下党目前在生意方面和晋绥军有交集、且和美国人做生意的,只有子弹生产线了。 这个情报居然被党务处获知了! 张安平心生警惕,暗骂道: 绝壁是阎老西那边见买货无望,故意将消息透露给了党务处,想做得利的渔翁! 草,这些军阀果然没一个好人! 戴处长真来了兴趣,追问:“买的到底是什么?” 徐处长从嘴里挤出五个字: “子弹生产线!” 戴处长一惊:“此话当真?” “你说呢?我本来打算抽调精兵干将来截胡的。” 这其实是扯淡,党务处目前掌握的只有这么点讯息,想要截胡也不是那么容易办到的,毕竟买家信息他都不知道,怎么截胡? 接到情报的徐处长一直很为难,这事查吧,纯粹是无头苍蝇,不知道从哪下手。 不查吧,可这毕竟是一条子弹生产线! 没想到这时候特务处居然凑过来了,他索性顺水推舟,将情报交给特务处。 以徐处长多年的经验,这种仅有一条线索的情报,想要挖出来可不容易——特务处有九成的可能会无功而返。 当然,如果特务处能碰到那一成的可能,党务处说什么都得分一杯羹。 “好!”戴处长立即同意:“具体情报呢?” 得到戴处长同意后,徐处长心中大喜,待戴处长追问时,他却双手一摊: “就这些,没了。” 戴处长大怒:“你玩我呢?就这一条线索,怎么查?” 徐处长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慢悠悠道:“特务处无所不能,哪有差不到的事?再说了,真要是全掌握了,我会告诉你吗?” “阎老抠那边的内线交给我。” “为了埋进这枚钉子,党务处可是费了很大很大的气力,交给你们党务处的话……”徐处长看着戴处长,慢悠悠道:“也不是不可以。” 好处呢? “你想要什么?” 徐处长开价:“30个人,塞你的训练班里,如何?” “最多10个!” “20个!” “15个!” “成交!”徐处长笑了。 戴处长冷哼一声,朝张安平和郑耀先示意走人。 他虽然冷着脸,但转身过后却恢复了平静——这笔交易谁赔谁赚,还说不准呢! 张安平和郑耀先跟在戴处长身后离开。 两人都是一脸的平静,但内心却波涛汹涌。 要命啊,这重要的事,怎么在阎老西那出问题了啊! 一行人出了院子,戴处长示意张安平和郑耀先上车。 两人上车后,戴处长就问:“刚都听见了?” “听见(到)了。” “都有什么想法?郑耀先你说。”戴处长问。 郑耀先顿了顿,道:“光一条线索的话,想要挖出来不容易,处座,我建议从阎老西那边多下功夫,只要确定了美国商人是谁,我们就能顺藤摸瓜了。” “安平,你觉得呢?” 张安平道:“郑大哥的主意不错,不过我觉得怎么查,主要还是看处座您的态度。” “我的态度?” 张安平像个狗头军师般的说道:“就看处座您是想只抓共党还是只查货物又或者是想人货俱抓!” “只抓共党呢?” “只抓共党或者只查货物,都可以两手并举。一边从山西那边打探具体情报,一边可以让上海区发动帮会力量,即便山西那边没有消息,相信大件进出的话,上海的地头蛇会给我们查到线索。” 戴处长带着考究的口吻反问:“为什么是上海?” “子弹生产线不同于别的货物,能吃下的就那么几家,最安全的方式其实是卖给国民政府,但国民政府这边肯定不会出高价,所以他们才想着卖给军阀或者共党。” “不管卖给哪家,在上海无疑都能找到代言人。” “另外,卖家肯定不会考虑送货问题,他们只负责运抵国内,这种情况下,运到上海对他们来说是最方便的。” 戴处长颔首,认同张安平的分析,又问:“如果我想人货俱抓呢?” 张安平道:“人货俱抓的话,操作起来比较麻烦,我建议放长线钓大鱼。” “放长线钓大鱼?” “从上海运抵共党区域,水陆是唯一办法,且子弹生产线规模不小,这般高价值的物品,共党必然小心翼翼,且会发动沿途所有可以动用的力量。”张安平一脸的笑意: “我们届时顺藤摸瓜的话,估计能狠抓一大批共党!” 戴处长满脸欣慰的看着自家外甥。 不愧是他的外甥啊,和他一样的雄心勃勃啊! 没错,从徐处长嘴里获知了这条情报后,戴处长就有心狠抓一批共党。 这不像几块金条或者一批枪炮容易隐藏,大件运输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如果能顺藤摸瓜,肯定能破获多条共党的线路。 郑耀先听得心寒,虽然早知道张安平对我党充满了恶意,可从没想过他会这般的狠毒! 张安平说完后就等着表舅将自己拉进抓共党的特别组。 按照特务处的一贯作风,这时候该成立一个特别组负责了。 可没想到的是表舅居然说:“行,我知道了,这事到此为止,谁也不要说——回关王庙吧。” 居然没将自己直接拉进特别组? 得,这又是表舅的驭下之道! 张安平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想: 党务处啊,别怪我又想坑你们啊,实在是你们非逼得我要坑你们! (没有存稿的日子好难啊……) 第35章:冬藏计划和岑庵衍红了 民国25年(1936年)9月9日。 JSWYH调查统计局二处处长戴春风乘坐专车抵达关王庙,在吴敬中、李维恭等特训班实际负责人的陪同下,参观考察了关王庙特训班。 本次考察中,戴处长对特训班各项常规工作进行了真实、全面、深入的了解。 戴处长着重查看了学员的上课环境、就食环境和住宿条件,亲切的和学员代表一一握手,勉励学员们要刻苦学习特工知识,争做未来特工界之栋梁。 期间,戴处长对学员住宿环境做出了指示,要求培训班领导们加强学员住宿环境的改造,让学员们在校期间要有回家的感觉。 最后戴处长和学员们一同在食堂就餐,并告诫: 目前条件艰苦,但培训班领导要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利用自身的条件改善学员们的伙食和住宿。 戴处长一行充分肯定了培训班自筹备组建至开课后的成果,并提出了新的期望。 ——以上,都是作者君瞎编乱造的,请勿对号入座。 …… 表舅轻飘飘的来了,又轻飘飘的走了,没有给培训班多批一厘的经费。 更没有对张安平提及加入特别组的事宜。 张安平也不失望,因为他相信一旦特别组成立,有过建言的自己肯定会被表舅弄进去——就如筹建培训班事宜一样,在未成立筹备处之前,自己都被丢过去看大门了。 表舅离开后,培训班又进入了日常状态。 而张安平,却开始根据灵光一闪,制定一个栽赃嫁祸、瞒天过海、一石多鸟、浑水摸鱼的计划。 夜晚,昨夜大醉的张安平早早“睡去”,直接钻入了系统空间。 他开始在系统空间中推演灵光一闪的计划。 【还有三个月就是双12事变,从12月12日一直持续到26日。】 【与其冒险在特务处的“关照”中火中取栗,还不如等三个月后浑水摸鱼完成交易、运输。】 【还可以借机多输送些重要物资!】 张安平的计划就是在此指导思想中完善的。 当然,秉承着贼不走空的“战略思想”,在完善计划的时候,张安平很不客气的将党务处给算计进来了。 无他,实在是这是一个坑党务处最好的机会——党务处在该事件中站队站的有点歪,不像表舅这般站对了位置,到时候再给党务处加点油添点醋,让大队长对其再加几分恶感。 当然,阎老西张安平也不想放过。 这位老抠太过分了,自己舍不得花钱不说,还把情报故意泄露给党务处,妄想渔翁得利。 既然你不仁,那就别怪张安平不义了——不管晋绥军这边是故意泄露还是无意泄露,张安平都当他是存心为之,不仅要给他扣一口黑锅,还要让他吃个闷亏。 反正到时候统一战线形成,最上面也不会拿拥兵自重的阎老西怎么样。 张安平一点点的完善着自己的计划,逐条分析可能存在的漏洞,一直忙碌到天光放晓才终于确定下来。 审视着自己重生以来的首个大计划,张安平露出了苦笑。 老岑那边得骗、特务处得骗、全球贸易那边得骗、晋绥军也得骗、党务处还得骗…… 干脆就叫: 《冬藏》计划吧。 寒冬将至,该为过冬准备了。 …… 次日,张安平明目张胆的去新民报社找岑庵衍接头了。 别打听,打听就是股长找副股长布置工作——谁有意见? 因为张安平卡的是饭点时间,找上岑庵衍后当然得去饭店。 两人找了间私密性极强的饭店,点菜完毕等服务员离开后,岑庵衍就怒道:“是不是你干的?” 张安平干笑,没否认也没承认。 岑庵衍大怒,咬牙切齿道:“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这事是你能插手的吗?你知不知道一旦出一丁点意外,你会完……蛋!” 张安平赶忙给岑庵衍倒杯水:“喝水,喝水,消消气,气大伤身。” 看张安平这嬉皮笑脸的样子,岑庵衍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想骂娘终究没骂出口——这还是个孩子。 嗯,自我阿Q大法。 足足喝了三口水才压下怒火,岑庵衍问:“什么事?” 张安平神色一肃,道:“子弹生产线的事被晋绥军卖给党务处了,我觉得他们是故意的,就是想破坏交易,然后自己接手。” 说罢,他便将昨天党务处徐处长告诉的经过仔细道出。 岑庵衍皱眉,凝神道:“九万五千美元,这可是一笔巨额资金啊,绝对不能出问题。” 他望着张安平:“你有什么主意吗?” “主意有啊,我给那位献策……”张安平将自己对表舅的建言告诉了岑庵衍,听得岑庵衍倒吸冷气。 眼前的这厮是真的歹毒啊,真要是这样执行下去,那沿途所有运输线都得遭殃啊!更是会涉及到无数个地下党组织啊! 岑庵衍咬牙切齿:“你能不能说人话!” 你特么是自己人啊,能不能靠谱点。 张安平正色道:“船还没靠岸,我会让船在南洋先停下,咱们这边先停止和全球贸易的接洽。” “会不会被晋绥军买走?”岑庵衍担心道。 “不会,死抠的阎老西不会为一条二手生产线花这么大代价,有咱们的出价打底,差太多了约克也不会卖!” 张安平自信道:“咱们先等等,阎老西既然背后捅刀,那我们就让他先顶上去——等我进了特别组以后,再根据情况做打算。” 岑庵衍无奈,只能这样了。 这笔交易涉及到的资金数量对地下党来说堪称天价,即便沿途的运输险不受损失,仅仅是货物的损失也是地下党承受不起的。 张安平看着发愁的岑庵衍有些愧疚,自己这么欺骗上线是不是有些太不道德了? 但随后他就将道德二字撇开,说道:“我打算坑一把阎老西。” “你想做什么?” “还是生产线。我可以整一条德国的手榴弹生产线做饵,只要他上钩,我就半路劫了它!” “来而不往非礼也,阎老西敢坑我们,那说什么我也得坑他一把!” 张安平咬牙切齿,要不是晋绥军捣乱,哪能让党务处嗅到味道继而逼得自己熬夜做计划? 既然这样,那就让阎老西给特务处做一波贡献! 岑庵衍无语,这小子的报复心是不是太强了! 岑庵衍虽然意动,但却提出反对意见:“咱们不适合动手。” “特务处可以动手,东西就留给特务处,未来用得上。”张安平没说的太清楚,岑庵衍一听是让特务处动手,便没有继续反对。 毕竟这既是特务处的黑材料,也能出一口恶气。 两人又说了些没用的废话,等服务员上完菜后,张安平道:“我又挣了点小钱,我打算把盈利全换成各种药品,大概需要三个月左右时间能搞定,到时候你得让组织上想法设法将这批药品运回去。” “大概有多少?” “六万美元。” “多少?”岑庵衍被吓到了。 张安平为组织提供的援助,是六万多美元的数倍,可他记得清楚,上次张安平才说自己手头紧张——怎么一转眼就又赚了这么多? 钱难道真的这么好赚? 张安平知道岑庵衍听清楚了,所以笑着没有说话。 岑庵衍神色复杂的看着张安平,许久:“要不你别在特务处呆了,你赚钱的能力太恐怖了。” 张安平耸肩:“钱生钱本来就容易,其次,我赚的是小头,大头在别人手上。” 他没有细说赚钱的路子,因为手段比较阴暗——虽然二战还没开幕,但嗅觉敏锐的商人已经闻到了火药味,张安平做的就是带他们到处贩卖焦虑,然后贩卖武器。 岑庵衍有种扇张安平一耳光的冲动。 钱生钱本来就容易? 你赚的还是小头? 那你告诉我大头是什么! 深呼吸一口气后,他才止住了暴揍逼王的冲动:“我会汇报的。” 说完后,两人进入“正事”环节。 所谓的正事自然是特务处的事,张安平又拿出一份企划书,告诉岑庵衍道:“这是未来一段时间的宣传方案,着重宣传反间。东亚同文书院是时候提一提了,别让这帮家伙没完没了的刺探。” 岑庵衍看着这厚厚的企划书,苦笑道:“我现在已经够亮眼了,这两天经常受到邀约。” 他被邀约的原因不是因为是特务处宣传股副股长的身份,而是因为他负责的反间宣传引起了复兴社某位大佬的兴趣,受邀参加了一次宴会后就突然火了。 但自家事自己知道,他之所以能在反间宣传方面大火,主要是张安平的策划书起了作用,自己就是工具人。 现在又开启第二波宣传,搞不好新民日报马上就得换他当家了…… 张安平偷笑,自己不就是怕在新闻领域出名才把老岑推出来的嘛! 他只能安慰:“没事,你名气越大好处越多。” 岑庵衍无语,这确实是他的软肋。 张安平又掏出一本自制的书,只有巴掌大,区区百来页:“喏,这本是反间宣传书,用你的名义印刷,以后会向军队和政府官员推广。” 岑庵衍好奇接过,翻了几页后顿时来了兴趣。 因为这本书是以小人书(漫画)形式进行反间宣传的,将日谍种种刺探的方式都以小人书的形式展现。 张安平之所以画这本小人书,主要是因为国民政府的官员反间意识之淡薄——最出名的川岛芳子,一招美人计从重庆政府高官处获得了多少情报? 这帮国民政府高官,给自己口袋里捞钱那是门门精通,可反间意识之淡薄,实在是让人扼腕叹息! “我觉得这书印刷后,我可能会更红。”岑庵衍合起小人书后建议道:“我觉得还是以你的名义印刷吧。” 张安平拒绝:“我的老本行可不是这个,曝光度高了对我没好处,老岑,受累!” 岑庵衍知道这是张安平的托词,可恰恰这又是自己的软肋——他的软肋无疑就是张安平的安全。 他只能将小人书收下,又带着不甘道:“你的老本行也不是当特务。” 很明显,他还是想把张安平从特务处捞出来,让张安平专心赚钱。 对此张安平继续保持一贯的做派:虚心受教,坚决不改。 第36章:风起 九月的上中两旬过的是古井无波,张安平每天的任务就是上课、上课再上课,偶尔回家会被母亲王春莲催婚——没错,才20岁的张安平现在就被老娘天天催婚了,吓得张安平每次回家都要用各种话堵老娘的嘴,生怕老娘没完没了的催婚。 他告诉自己再坚持一年多,等特务处正式成为军统表舅颁布家规后日子就好过了。 但可惜的是他还没等来家规颁布,表舅就“刺”了他一刀。 …… 9月22日,张安平被自家表舅一个电话招到了鸡鹅巷53号。 家宴结束后,被表舅唤到了书房,见面就交给张安平一份档案。 张安平接过一看,顿时呆滞。 曾墨怡,女,19岁,民国25年6月毕业于浙江警官学校电讯班,现任职于本部电讯科一室。 看着档案上年轻的照片,张安平脑海中不由回想起一句血淋淋的话: 送你上路的是你的同志,请你不要恨他…… 仅仅呆滞了两秒,张安平就回过神了,撇嘴道:“表舅,咱俩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不能叛变投靠我老娘啊!” 表舅大怒:“混小子,说什么呢!” “我错了——您可是堂堂特务处的处长,国民革命军上校啊!你不能干这种媒婆才干的事吧?”张安平可怜巴巴道:“您这可是公权私用!” “放屁!”表舅瞪着张安平:“少给我嬉皮笑脸!” “是!”张安平立正。 “从明天起,你和她假扮夫妻,过几天去上海。” “去上海?不去!我这边授课正关键呢!”张安平一脸不情愿的坐在椅子上:“是不是上次我给你建言顺藤摸瓜抓共党的事?这事你让别人干,我好好带我的学生,等他们毕业了我也就算是有嫡系的人了,到时候再干活!” 估计张安平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敢在未来的特工之王跟前表示自己要培养嫡系的主了。 换做其他人,估计小命都不保了。 但张安平明显不可能,表舅板着脸:“你还是不是军人了?上峰的命令是你想讨价还价就能讨价还价的吗?还培养嫡系?你是不是想坐我的位子?” 张安平垂头丧气:“卑职不敢。” “别废话!好好看看人姑娘的资料,明天和人见个面!具体的任务过几天我再交代你。” “处座,这活是个慢活啊,没那么容易就解决。”张安平涎着脸说:“我推荐郑耀先去,他比我合适。” 表舅瞪着张安平不说话。 张安平无奈,只好认命的点头,垂头丧气的离开,走到门口却听到表舅喊道: “回来!” 张安平大喜: “处座您改主意了?表舅英明!” “档案拿上,明天还给本部档案科,顺便见见人家姑娘!” 张安平泄气,拿上档案走人。 离开鸡鹅巷后,张安平收起自己的伪装,将拎在手里的档案紧紧抱在怀里。 档案真的很轻。 走在回家的路上,张安平仔细回想着在鸡鹅巷53号时候和表舅的交谈。 【曾墨怡不可能暴露,让她和我搭档,应该是正常的工作安排。】 【让我和曾墨怡装作夫妻去上海,仅仅是为了子弹生产线的事吗?】 这一路上,张安平想了很多很多。 …… 次日。 张安平正常下课后,在办公室见到了一个“陌生人”。 陈默群,特务处上海区站长! 此时陈默群正在跟徐百川和郑耀先叙旧,看到张安平进来后,陈默群第一时间朝徐百川投去询问的神色。 徐百川点头,示意就是这位爷。 随后徐百川出声:“世豪老弟,过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上海区站长陈默群——默群老弟,这位就是咱们特训班的发起人,从美国回来的高材生、前不久破坏了日谍案的张世豪,现任宣传股股长。” 张安平笑吟吟道:“别股长不股长了,我就是一穷教书的——陈站长,久仰久仰。” “张老弟,这话应该轮到我说,对你我可是久闻大名,如雷贯耳了!”陈默群很风趣,态度也很平易近人。 张安平习惯打蛇上棍,幽默的和陈默群交流起来,扯了一阵没用的废话后,徐百川打断两人的废话,道: “世豪老弟,陈站长这次来,是为了招几名学员,你对咱们特训班的学员熟悉,有没有人选给陈站长推荐?” “现在就要?有点早了啊!”张安平犹豫道:“才开课月余,学员们培训还没结束呢。” 陈默群笑道:“世豪老弟,是不是你要求太高了?我可是看过他们的成绩,有几个人可比我们洪公祠培训班毕业成绩都优秀。” “老哥,你就别打趣小弟了!”张安平的客套在陈默群看来就是打心底里的傲气——这时候不该贬低学员抬高洪公祠培训班的含金量吗? 陈默群没有搭话,只是含笑看着张安平。 “这样吧,档案给你,人员你挑,不过隔段时间你得放他们回来补习一段时间。” “行!世豪老弟你得多照顾照顾老哥,学员毕业后,记得给老哥多挑点苗子,没问题吧?” “没问题。” 张安平和陈默群又寒暄了一阵,然后亲自去了档案室,给陈默群挑选学员档案。 余则成、陈明、齐思远、宫恕、赵简之、宋孝安、孙大浦、李泊涵、陆桥山、李崖…… 一份份档案被张安平挑选出来,等到明诚的时候,他没有犹豫的就将档案略过——陈默群终究是要叛变的,要是让他接触到明诚,未来明家三兄弟可就不好办了。 轮到林楠笙和左秋明档案的时候,张安平犹豫了下,将林楠笙的档案放下,却将左秋明的档案略过。 至于他偏心的学生许忠义,还是不要放了,这惨不忍睹的成绩,拿出去也是丢人现眼。 一共21名学员的档案,张安平再次审视一番后,扣下了李伯涵。 这厮还是让他好好对付日本人吧,不能让他祸祸地下党。 抱着20份档案,张安平再次回到办公室,将其交给了依旧耐心等待的陈默群。 “陈老哥,这可是这次培训班里最拔尖的一批学员了,我这心疼啊!”张安平略带夸张的说道。 “我瞅瞅。” 徐百川接过档案扫了起来,看完后笑道:“老陈,世豪老弟这次还真是下血本了!” “多谢世豪老弟了!今晚安乐饭店?”陈默群诚挚邀请。 “别,我听见安乐饭店就头疼——”张安平下意识抱头的动作让徐百川和郑耀先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很明显,二人是想起了张安平“孤胆英雄”的事迹——敢单枪匹马对饮警卫股所有人,常山赵子龙不过如此吧? 陈默群专心看起了档案,挑来选去,最终就七份档案抽了出来。 张安平接过一看,心道:这厮还真会选人! 林楠笙、宫恕、余则成、齐思远、陆桥山、李崖以及姜思安。 前六人要么主角要么配角,反正能有名字的没一个好相与的,最后一个姜思安,则是张安平一手培养起来的。 吃小灶最多的是许忠义,接下来就是姜思安。 相比许忠义的全方位小灶,姜思安只吃日语小灶——基本上每两天就要被张安平补习四个小时日语。 张安平故意道:“姜思安我有点舍不得——陈站长,他就拿掉吧。” “世豪老弟,你这就不地道了。”陈默群反而将姜思安的档案拿到了手中。 张安平无奈苦笑:“既然陈老哥这般说,那我就忍痛割爱了。” 陈默群邀请道:“我得去考量考量这些学员了,张老弟有兴趣一起去吗?” 张安平拒绝:“含辛茹苦培训的学员,被你陈老哥这般收割了,你说我能去看吗?百川老哥,郑老哥,你们去吧,我做做教案,等下去趟本部。” 陈默群也不客套,在徐百川和郑耀先的陪同下离开了办公室。 望着三人离开的背影,张安平目露深思。 上海,越来越有意思了。 …… 洪公祠1号。 一身中山装的张安平再度踏足。 到档案科将曾墨怡的档案交还后,他径直来到了电讯科。 电讯科一室的主任是位姜姓女性,也是江山县人,见到张安平后很是热情,张安平也是嘴甜,左一个姜姐右一个姜姐,倒是让其娇笑不止。 “世豪,你就别逗你姜姐了,说说你来我电讯科什么事?你可是出了名的无事不登三宝殿!” “姜姐,我说我是看你来的你信吗?” “你说我信不信?” “好吧,我老实交代,我首先是来看姜姐你的,其次呢,是为了找人。” “就知道你这家伙没安好心,给姐说说你找谁!”姜科长一脸八卦。 “曾墨怡。” “呀,你小子行啊!直接朝我们我们电讯科的一枝花下手了!”姜姐笑嘻嘻的打趣,张安平刚要叫屈,看到曾墨怡出来,便撂下姜姐,快步朝曾墨怡走去。 姜毅颖看到这一幕,撇嘴:“这臭小子!” 从电讯科出来的曾墨怡也看到了张安平。 一直以伪装面目示人的张安平,看上去二十七八,外貌看上去很平凡,属于那种丢人海中找不出来的类型。 尽管做好了和其搭档的准备,可见到真人,曾墨怡还是生出了紧张、惶恐和不安。 张安平看出了眼前这个还显稚嫩的同志的不安,微笑着走近,保持七十厘米的安全距离,微笑着打招呼:“墨怡,你终于下班了——走,位置我订好了,吃饭去。” 曾墨怡不知道怎么回复,顿了顿才说:“嗯。” 姜毅颖识趣的走开,见周围无人后,曾墨怡总算能舒口气了,看着张安平,她低语:“张股长,您好。” 张安平道:“喊我世豪就行。好了,咱们先走吧,吃个饭相互了解下。” 曾墨怡点头同意,但刚刚安定的内心,又生出些许的惶恐。 两人保持着最低的安全距离,从电讯科离开。 楼上,戴处长透过窗户望着大门,看到自家外甥和曾墨怡出来后,露出一抹笑意。 自家外甥虽然嘴上抗拒,但对命令的执行终究没有打过折扣! 张安平的身影渐渐在戴处长的视线中消失,他脸上的笑意也慢慢收敛起来。 许久后,他从嘴里挤出两个字: “上海!” 第37章:交给张安平,放心 张安平带着曾墨怡来到了太平路的一间西餐厅。 进入西餐厅前,张安平杵在西餐厅的招牌下,望着【西方味道】四个字,呆站了了半分钟。 曾墨怡不知何意,只好傻乎乎的陪站。 “进去吧。”张安平回过神,又带上笑意,绅士般的做出请进的手势,曾墨怡略带约束的跨步进入。 点完餐,张安平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曾墨怡的脸上,出神了许久。 他脑海中全是风筝中开局的回忆: 在特务急匆匆的脚步中,她将名单贴在了换气扇的扇叶上,又用最后的时间点燃了报纸,在屋内制造了大量的烟雾。 镜头一转,之前还略有些惊慌的她,便惨叫着出现在了军统的刑讯室中。 从始至终,她没有几句台词,但枪响之后,却那么的刻骨铭心。 面对张安平失神的目光,曾墨怡起初略有惶恐,但渐渐她发现,张安平的目光中没有欣赏、炽热以及经常能见到的贪婪,有的只是莫名的哀伤和怜惜。 这让她万分不解,最后只能强作镇定道:“你难道不知道这么望着一位女性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吗?” 曾墨怡的声音让张安平回神。 意识到自己失态的张安平,立刻口花花道:“抱歉,我是突然想到了一个成语。” 曾墨怡好奇:“什么成语?” 张安平做抓耳挠腮状,故意道:“叫什么秀来着?怎么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我这个脑子!” “秀色可餐吧?”曾墨怡说完才反应过来,顿时又羞又怒,本能的瞪向张安平。 就在她将张安平打入登徒子之流时,张安平却一本正经道:“有没有可能是秀外慧中?” 同样是夸人的成语,后者明显就比前者更友善。 但曾墨怡知道这是张安平故意的,虽然经此解释后不怎么生气了,但还是恼火说:“张股长,请您自重。” “我就140斤左右,不算重。” 虽然是答非所问,但有趣的回答却让佯装恼火曾墨怡忍俊不禁的笑出声来,破功之后她再也装不出恼火,只好道:“张股长,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讨人嫌?” 张安平委屈吧啦的道:“我是看你紧张。” 曾墨怡犟道:“谁紧张了?” “好好好,是我紧张了,是我错了。”张安平马上揽锅。 “这还差不多。”曾墨怡得意,随即却猛然发现,短短几句话,对方就让自己放下了该有的警觉露出了本性。 她本能的升起戒意,可却难以保持最初的戒备心态。 张安平看火候差不多了,便道:“刚和你开玩笑的,别介意——处座让咱们假扮恋人,未来一段时间,如有得罪,请多海涵。” “我是第一次出外勤,要是有做的不好的地方,还请张股长见谅。” 两人一本正经的说完后,不知为何两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显然,还是刚才的气氛好点。 “你也别喊我张股长了,叫我世豪就行,我喊你墨怡,没问题吧?” “世……豪?”曾墨怡第一声喊得有些不自在,但很快就习惯了。 一顿饭吃完,两人从陌生人变成了相熟的朋友——但距离恋人的要求还是差了很多,张安平见状便邀请曾墨怡看了场电影。 电影看完,看时间还“早”,曾墨怡主动提出在太平路逛一逛。 张安平自然没意见,于是两人自觉地破掉了70厘米的安全距离,并肩在街上闲逛起来。 九一八那年魂穿这个时代,张安平还真没悠哉的逛过这个时代的街,此时和曾墨怡并肩而行,他难得的感受到了放松。 大概是因为他知道身边的这个人是自己的战友吧。 好巧不巧的是,在逛街途中,张安平巧遇到了自家老娘。 他伪装后的面貌,老娘是知道的,所以才在人群中一眼认出了“二儿子”。 王春莲看到儿子居然在和女性朋友逛街,激动的好悬跳起来,因为她一直说儿子要是保持这幅鬼样子,能找到媳妇才有鬼呢!但为了不打扰二字,她愣是没吭声,可终究是好奇心作祟,她居然鬼鬼祟祟的跟了上去,想看看两人发展到了什么程度。 面对老娘这拙劣的跟踪,张安平想装个没事人都难,最后不得已故意带着曾墨怡和老娘碰了三次面。 王春莲暗骂儿子就是个白眼狼,虽然不情不愿,但还是放弃了跟踪——至于曾墨怡,她全程根本没注意到异样。 【果然还是很稚嫩啊!】 张安平在心里感慨间,居然生出了把曾墨怡塞进特训班培训一段时间的冲动。 接下来的三天里,每天下班张安平总是如约抵达本部,接上曾墨怡后和其吃饭看电影逛街。 经过四天的接触,两人终于能像夫妻那样在街上悠然闲逛了。 …… 第五天,张安平结束授课后惯例前往本部,但到了门口,却被警卫挡住: “张股长,处座让您过来后直接去他办公室。” 张安平一凛。 终于要去上海了吗? 他调整心绪,告诉警卫:“曾墨怡要是出来的话让她等我一会。” “好嘞。”警卫会心一笑。 张安平抛给警卫一包烟,随即跨入了本部大门。 处长办公室。 张安平敲门得到允许后进入。 表舅此时正拿着几份档案观看,张安平眼尖,一眼就看出这是特训班学员的档案——应该是他交给陈默群的档案。 看到张安平无精打采的坐沙发上,连水都没给自己倒,表舅冷哼一声,道:“知道找你什么事吗?” “打发我去上海呗。” 表舅看张安平疲懒的样子,怒道:“你还像个军人吗?” 张安平立马坐正,一副我就是标兵的模样。 表舅无奈,这厮要是不满意了,非得用各种方式让你知道他很不高兴——刚来时候挺懂事,怎么现在成老油条了? 他索性不看张安平,自顾自道:“上海区最近几年,在反共方面几乎没什么成果,前不久抓捕一个共党交通员,明明只有小范围几人知道,但抓捕时候却依然被地方从容不迫的逃了。” “你说为什么?” 面对表舅的反问,张安平想都不想的回答:“内鬼呗。连续几年反共没有成果,傻子都知道是有内鬼!” “几天前,稽查处在首都车站发现了一个可疑对象,抓了以后盘查,确认对方是从上海区手里逃跑的共党交通员。” “这几天上海区陈默群过来,向我要人,说这条线他们跟了很长时间了。安平,你觉得我该把人给他吗?” 张安平心中凛然。 一名交通员被捕,如果不能快速切断对方知道的线路,一旦变节会造成严重的损失——这名被捕的我党交通员既然是从上海区手中跑掉的,必然是被安排撤离的。 因为已经安排了对方撤离,我党是不会撤离对方知道的线路,现在对方被捕,一旦变节必然会被顺藤摸瓜将其知道的上下两条线悉数破坏。 这份情报很重要! 张安平内心急迫,但面上却一脸鄙夷道:“跟了好长时间了还被对方从眼皮子底下跑掉,明知有内鬼这么长时间却挖不出来,交给他们估计没什么鸟用。” “等等,表舅,你不会是想让我接手吧?” 表舅不理会张安平的反问,而是问道:“让你接手你打算怎么做?” “我觉得该让上海区接手。上海区不是有内鬼吗?这可是个不错的饵,让他们借机调查内鬼呗!我接手算什么事?上海区那边保不准还以为对他们不信任要整幺蛾子呢。”张安平改变口风,一副不想接手麻烦事的样子。 表舅被张安平这番话气笑了。 “如果上海区揪不出内鬼呢?” 张安平无语的望着天花板。 “你当初回国时候是怎么说的?你不是要给我帮忙吗?这就是你帮忙的态度?一个培训班就舍不得了?” “表舅,不是我舍不得!实话跟您说吧,想干事呢就得有得力的手下,我窝在培训班不就是想培养一群能干事的得力手下吗?您好歹给我点时间让我搞一个可靠的班底啊!” 张安平大倒苦水:“培训班有两个体系,一个回训体系,一个培训体系。回训体系的那帮行动队员,按说都是老鸟了,不至于啥都不懂吧?嘿,结果身上毛病一大堆,一个个都跟我一样,干啥都是虚心受教,坚决不改!” “你让我带这样的兵去抓共党、办日谍?您放心,我可放不下心!” “培训体系的新人,虽然才培训了一个多月,但他们才像专业情报人员,等他们毕业了,稍微历练下就是精英!” “您说说,这两种悬殊的差距下,我脑子进水了去带一帮老油条啊?” 表舅无语,你总算是说实话了啊! 可老子的特务处,真的有你说的这么差劲吗? 他干咳一声,道:“你也知道,我们是吞了南昌行营秘书处调查科才壮大的,这帮回训的老油条大都是调查科的老人,业务能力确实差点。” “其他人可不见得是这样。” 张安平哼哼唧唧的不语,一副我信不过他们的样子。 表舅也是无语。 张安平的这种感慨他也有——早起的密查组到初期的特务处,那时候虽然人少,可要查什么非常有效率,现在特务处壮大了,反而办事没效率。 最丢人的是让日谍都堵门拍照了,居然没几个人察觉! “这样吧,你组建一个特别组,成员你随意挑,去上海以后直接对本部负责,如何?” 戴处长其实早看出来了,自家这个外甥就不喜欢在别人手下干活。 瞧瞧他在筹备处干活时候,再对比授课时候的废寝忘食,就知道这小子干活和干活之间的态度差距了。 张安平还是不激动:“谁当组长?处座,您可得配个老成些的前辈。” “让徐百川暂代组长吧,嗯,他现在负责培训班的事务,暂时去不了上海,你暂时全权负责上海特别组的事务,如何?” 张安平难掩激动,一扫疲懒之态,声音洪亮的道: “是!” 表舅无语的摇头,果然,这小子就是想自个做主。 不过他也不甚在意,从张安平进入特务处以来,他就一直观察着张安平。 能静心当门卫,还能当门卫期间发现偷拍的日谍,筹建培训班期间工作也尽职,培训班开启后授课更是废寝忘食,期间还帮了自己几个大忙,更关键的是能顶住刑讯,且在处理吉兴照相馆事件中做到滴水不漏。 嗯,吉兴照相馆虽然没有扩大战果,但卷宗张安平确实处理的滴水不漏。 唯一的缺点是在自己跟前越来越没个属下的样子了——不过这也是自己惯出来的,谁让这小子是他的外甥呢? 当初他在上海落难,表妹夫一家收留他后,他经常和张安平挤在一起睡觉,要是生分了,他反而不喜呢。 总之,本是自己人,办事又可靠、靠谱,人缘还好,不飞扬跋扈,考察两月有余,是时候给外甥加担子了。 这才有让张安平独掌一个特别组的决定。 当然,还有另一个原因,上海区最近几年来,反共的表现让戴处长非常不满。 近四年来,上海区抓获的共党数量极其有限,重要人物更是一个都没有抓到,尽管上海区一直尽心尽力,现在更是坦言怀疑站内高层有内鬼。 戴处长相信上海区有“鬼”,但他更怀疑上海区的“鬼”不止一个,否则无法解释四年来在反共方面会一无所获! 所以戴处长打算好好查查上海区。 直接派人去上海区容易引发上海区的抵触不说,还因为错综复杂的关系,未必能查出什么来。 思来想去,他决定派张安平。 首先,张安没有错综复杂的关系,其次,外甥的能力不比特务处的老人差,他过去又不受上海区的干扰,置身局外反而更容易看清楚,最后,外甥需要上位,没有什么比直接出外勤干出成绩来得方便。 最重要的一点,子弹生产线的事,如果要查,他真不放心干啥啥不行要经费第一名的上海区,外甥反共态度坚决,这事交给他,放心。 (哈哈哈哈,明天终于能定时发布了,重复下我的阴间更新时间:晚上12点一章,早上7点一章,嗯,两章不少于七千字。7月25发书到现在,13W字了,赏点各种票票呗。) (再加一句,给主角配角比下心呗,比心到2000,加更1章,应该不难吧!) 第38章:关于特别组的架构 从表舅办公室出来,张安平自带满面春风。 秘书见状便知道这位爷经过两月的考察后,终于要起飞了,很识趣的上前道:“恭喜张股长。” 张安平笑吟吟的收下恭喜,顺便邀请秘书吃饭,秘书拒绝,但接过了张安平递过来的香烟。 他和张安平一样不抽烟,但收烟本身就代表某种意味。 两人会心一笑。 张安平又闲扯了几句后转身离开,说来也奇怪,平日里大楼中好像看不见几位大佬,但此时张安平要离开,却时不时的碰到大佬,明明几步就能下楼,可他愣是因为各种打招呼和勉励,墨迹了足足十几分钟。 最磨叽的当属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毛仁凤,这位本是老乡,又和表舅同辈,还是秘书室主任,他非拉着张安平嘘寒问暖,张安平只能赔笑应付,最后没招,便挤眉弄眼说: “毛叔,我得走了,墨怡还在外面等我。” “你小子艳福不浅呐!”毛仁凤酸溜溜的话让张安平偷笑,丫38岁的老光棍继续耗着吧,过几年你的“局长夫人”就来了…… 【话说成大事者好像对原配都挺狠啊,古代不知道,民国这边的婚姻观让人目瞪口呆。算了,现代也是这样,此处就不要评论了。】 …… 张安平当晚和曾墨怡逛到八点多就早早结束了“约会”。 这方面两人都很默契——张安平要找“手下”岑庵衍交代日后的工作,曾墨怡也要做准备去上海…… 九点不到,张安平就来到了岑庵衍新搬的院子。 见面后,张安平就向岑庵衍示警:“有个从上海撤下来的交通员在南京被捕了,他应该全撂了!目前人在稽查处关着,赶紧通知组织,让组织查清楚被捕者的身份。” 岑庵衍大吃一惊,立即回屋拿上帽子和围巾后带着张安平离家。 他带着张安平去了太平路的一家饭店,让张安平在饭店内等待,自己则以买书为名去了对面的书店。 很明显,这个书店是个紧急联络点。 交通员被捕事大,岑庵衍也顾不得保密原则了。 当然,这也和张安平本身的级别有关——还是那句话,岑庵衍自己的命可以为了张安平随时牺牲,一个紧急联络点让张安平知道了又何妨? 总不能像风筝同志一样,上线死后直接失联吧? 张安平定了一个私密包厢,等岑庵衍回来后,道:“我要去上海了。会组建一个受本部直属的特别组,由我全权负责。” 张安平上次就说过自己向表舅建言顺藤摸瓜抓共党的计划,并猜测自己可能会被派去上海进特别组。 但岑庵衍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特别组会是张安平负责组建并主事。 这绝对是个好消息,有张安平组建特别组并负责追查子弹生产线,特务处这辈子别想祸祸了。 岑庵衍深呼吸一口气,道:“安平,去了上海以后,做事不要任性,你的安全是第一位——相比你的安全,子弹生产线都可以舍弃,明白吗?” “明白。”张安平又是这幅虚心受教的态度。 岑庵衍恼火,你丫每次虚心受教,可你倒是坚决改正啊! 算了,不生气,不生气,钱姐说得对,这小子猴精,晓得分寸,不生气,不生气。 深呼吸几口气后,岑庵衍道:“你去上海,我和你的联系就得切断了。组织上会为你找一个新的联络人,你以后直接向钱姐负责,钱姐就是你的上线,明白吗?” “好。” 张安平没有矫情到一定要让岑庵衍做自己上线。 老岑的“事业”如今进展不错,现在是有名的黑赤份子、反间第一人,让他放弃事业跟随自己是浪费。 “还有一点你一定要牢记,你是一个潜伏的钉子,不是刀子!组织上不允许你暴露的时候,哪怕是向自己的同志挥下屠刀,你也坚决不能暴露!绝对不能为了救援同志暴露自己,明白吗?” “记下这十六个字:隐蔽精干、长期潜伏、积蓄力量、以待时机。” 岑庵衍紧紧抓着张安平的手,一字一顿的说出了这十六个字。 张安平闻言呆滞。 他不由想起了另一个时空中的郑耀先。 为了这十六个字,他的女友程真儿死在了他面前; 他亲自监刑杀死了窃取了名单的曾墨怡; 上线陆汉卿当着他的面撞死在了宫恕的竹签上。 为了这十六个字,女儿的一生他没有参与教育; 为他卖命的兄弟,一个个死在他面前; 和他纠缠不清却爱他至深的林桃,为他毁容自杀; 为…… 许久,张安平重重的点头,无声的表达了自己记下的决心。 岑庵衍收拾心绪,道:“组织上为你准备了三名联络员,谁合适你自己决定,他们分别是……” 岑庵衍压低声音:“顾雨菲、曾墨怡、李崖。” 前两个名字并没有让张安平惊讶,因为他早就知道二人的身份,但第三个名字说出来以后,张安平不由起了鸡皮疙瘩。 李崖是谁? 代号佛龛的军统特工,是打入我党的内线啊! 关键是这厮还混入了二保小当教员了。 他原以为李崖是后期打入我党的,可从岑庵衍口中听到这个名字后,顿时惊了——敢情这货早就打入我党了? 还被我党送进了特训班当双面间谍啊! 岑庵衍并没有注意到张安平的异样,反而在交代和三人接头的暗号:“接头暗号是: 今天的天色不错,估计不会有雨、特别是大雨了吧。 他的回答是:今早看到朝霞了,我记得老人们常说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看见朝霞肯定有大雨。 你说: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后半句应该是有雨山带帽,无雨半山腰吧?不过我觉得这话未必准。 对方会说: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肯定不会错的。 你要说:这可不怎么科学,气象还是要听空军的侦测。 对方的接口是:要不咱们赌一赌,谁赢了谁请客吃饭。” 张安平此时已经恢复过来,表示自己记下了,岑庵衍不放心,像个喋喋不休的老父亲似的,要张安平重复一次,张安平一字不漏的重复后他才放心。 张安平再三思索没有提及李崖的事。 主要是现在说不好圆过去,理由很简单——你既然知道李崖是双面间谍,为什么要等老岑说出来以后你才说? 但李崖不能留! 这厮是个祸害! …… 与此同时,曾墨怡也见到了自己的上线。 她将张世豪组建特别组即将前往上海的事告诉了上线,并说自己也将以张世豪夫人的身份一同前往。 上线闻言恍然,难怪组织上让自己撤往苏区,并将新的联络暗号交给曾墨怡。 他道:“你一旦去上海,我将不再担任你的上线,我这里有一套联络暗号,以后会有人找你对接,暗号对上以后,他将会是你的上线。” 曾墨怡闻言有些悲伤,自己就是被眼前这人发展成为中共党员的,现在他却要和自己断联系了。 但上线已经说起了接头暗号,她赶忙收敛心神,将暗号反复背诵下来。 一直到确定牢牢记下,曾墨怡才道:“老白同志,我上次建议的策反张世豪的事,组织上是怎么说的?” 上线正色道:“这是我要给你交代的最后一件事,你一定要记好了!张世豪这个人,16岁时候就有过举报我党同志的事,现在更是对我党充满了恶意,前不久在特训班,指使学员将我党同志活活打死!这是一个冥顽不灵的顽固分子!知道了吗?” 曾墨怡神色一肃:“我记下了。” …… 张安平给岑庵衍又留下了两份凡间宣传策划书,并留下了三部反间小说大纲,这才结束了和岑庵衍的会面。 从饭店出来,在分道的路口,两人不由顿住,久视无语。 从今往后,两人再无上下线瓜葛,以后相见,互不打听。 岑庵衍最先道出:“保重。” “岑老师,保重——”张安平拱手,看岑庵衍转身走后,他突然喊道: “那次,是我故意的。” 岑庵衍脚步顿了顿,最终没有转身,而是加快了脚步快速离开。 他用张安平听不到的声音笑骂: “小兔崽子!” 告别了岑庵衍,张安平转身向关王庙走去。 路上,他边走边思索着对付李崖的办法——没想到啊没想到,负责在特务处专门钉钉子的自己,居然差点被钉子钻到身边了。 幸好他看过…… 张安平很生气。 自己玩鹰的行家,居然被小雀雀差点啄瞎了! 这简直是对自己职业能力的挑衅! 亏我还能在系统的狼人杀中坚持两圈呢。 愤怒过后,张安平开始思索对付李崖的方法。 让组织切断和李崖的联系反倒是简单,过几天可以借口表舅透露而坐实李崖的身份,但就这么对付一个卧底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思索一阵,张安平有了初步的计划,他暗暗发狠道: 敢在我眼皮底下玩碟中谍,不把你玩出翔我对得起系统吗? 将李崖的事放在一边,张安平思索起了特别组的人选问题。 “夫人”曾墨怡肯定是要带的,店小二许忠义不能少,这家伙关系着自己在未来的布局,肯定不能少。 明诚? 算了,这是明楼的助手,这家伙比自己的处境更麻烦,未来三重身份,把精心培养的明诚留给他继续做助手吧。 顾雨菲肯定要带走,她和曾墨怡两个人就是两部电台。 左秋明,虽然成绩不在第一梯队,但要不是未来的一帮主角配角齐聚,他肯定是拔尖的,带上。 等等——张安平一愣,得挑点国军的人,要不然上海特别组就变成中共上海特别组了。 那就把李伯涵带上,这家伙是个能人,唯一做的不好的是为人处世,不过问题不大,未来的隐蔽战线主要是针对日本人,这家伙用得上。 齐佩林不声不响,但本事是有的,也带上。 齐佩林都带上了,他的搭档孙大浦就不能少了——陈默群没看上这两人,但知道未来的张安平可是明白,能在错综复杂的情报战线活到抗战结束,且还都是未来保密局中层,能力肯定是不错的。 陈明和于秀凝带上,这两人在日本人横行的东北扎根多年,没点本事是做不到的,于秀凝心思也深沉,必须带上。 宋孝安和赵简之就留给郑耀先吧,不能把老六的羊毛薅光了。 他、曾墨怡、顾雨菲、左秋明、许忠义、李伯涵、齐佩林、孙大浦、陈明、于秀凝这就十个人了,要是按照抗战胜利后的职衔看,这阵容堪称豪华! 在他们这十个人的基础上再添点其他学生组建特别组,虽然目前看还稚嫩的很,但稍加历练,啧啧,绝对是顶流的战斗团队了! 当然,这还是明面上的力量。 暗地里呢? 陈默群他带走的七个人可都是他的学生,即便是双面间谍李崖,那也是他的学生,只要他向表舅要一份授权,这七个人可都是自己塞进上海区的钉子。 陈默群啊陈默群,你以为老子的学生是那么好挖的吗? 张安平露出笑意,但随后却浑身一紧——表舅是不是就这么打算的,所以才让自己组建特别组,用以平衡、钳制、调查上海区? 第39章:无题 在接下来的两天里,张安平按照自己设想的名单,挨个找学员谈话,“邀请”他们加入特别组。 说是邀请,但老师的命令下来,谁敢不从? 除了他之前列出的九人外,又在学员中抽调了18人,算他张安平自己,上海特别组的架构算是完成了。 28个人看似挺多,但被张安平分成个六个小组后,平均每个小组还不到五个人。 这六个小组分别是: 电讯小组、情报小组、行动小组、侦缉小组、交通组和后勤组。 张安平将构架和名单上报给了表舅。 表舅看着名单就笑了。 果然如他所料,张安平挑选的全是自己的学生。 看张安平在那磨磨蹭蹭,表舅没好气的道:“还有什么要求吗?” 张安平涎着脸将怀中的单子掏出来,毕恭毕敬的交给自家表舅。 “哼,求我时候从来都是把我当舅舅,不求我的时候向来没大没小!” 表舅一边吐槽,一边打开单子。 张安平的要求都列在上面,要求倒是不过分,但挺繁杂的。 经费、用车之类的就不说了,虽然不菲,但考虑到是等于又建一个上海区,戴处长能接受。 可武器方面就让戴处长发懵,他道:“你这需要的武器有点杂吧?美制的、德制的、英制的、日制的、苏制你居然全都要!连三块铁都要?” (三块铁,民国常见的狗牌撸子,为勃朗宁M1906的西班牙仿品。) 张安平解释:“有行动时候可以起到鱼目混珠的作用。” 张安平在授课时候给学生们专门讲过,敌后行动,枪械方面绝对不能统一,不能一出手人家就判断出你们身份。 戴处长肯定是上课没认真听讲——来自张安平的内心戏。 “行,我批!”戴处长接着又道:“那这条授权是什么意思?” “陈站长不是要带走我的7名学生吗?从今往后他们就是上海区的人了,我希望处座您给个授权,可以让我在关键时候调用他们。”张安平解释。 说的是关键时候调用他们,但本质就是让这七人暗地里听从上海特别组的命令——而所谓的授权,更是对表舅另类的表忠心。 只能说张安平这招拍马屁的方式很溜。 戴处长当然明白张安平索要这道授权背后的表态,赞赏的看了眼张安平后,立即签署了命令——大概意思就是你们要优先听从张世豪的命令。 “还有没有别的要求了?” 张安平期期艾艾道:“还有一条。” “说。” “表舅,我要是闹出点动静的话,你能给我兜住吗?”张安平小心翼翼的询问。 戴处长突然浑身一僵。 他好像忽略了一件事——自己外甥被党务处唤做瘟神? “你说的是什么动静?” “不知道啊。”张安平一脸无辜的道:“我就是打个预防针。” “滚!” 张安平窜到门后:“表舅,万一有什么事,你得给我兜住啊!” 说罢转身跑路。 戴处长望着关闭的办公室门,自语道:“除非你是孙猴子,能把天捅破,否则我给你兜着!” …… 张安平拿着表舅批的条子开始“祸害”总务室了。 经费、设备、枪械、车辆,能搜刮的他都搜刮一通,有当财神爷的老爹,还有处座批的条子,总务室的也只能任由张安平像蝗虫过境一样在里面祸祸。 一顿祸祸,张安平将自己需要的东西搜刮齐全了,就连特别组所需要的公章等办公类识别物也都搞定,两辆卡车在警卫股的帮助下装满,盖上蒙布后从本部驶离。 特别组不是正大光明的进驻上海,而是要以隐蔽的方式进入。 终究是要在上海区的地盘“抢食”,要根基没根基、要人脉没人脉的特别组要是敢大张旗鼓的进驻,上海区虽然不敢明面上坑特别组,但暗地里的绊子肯定是少不了的。 所以张安平打一开始就没想过大招旗鼓的进入,反而对组内人员进行了分流,不包括他在内的27人,有一半是分几组搭乘火车前往,剩下的一半分成几组押送物资去上海。 别看只是28个人的特别组转移,但涉及到的杂事还是不少,幸好张安平有先见之明,直接把许忠义拎出来让他打下手。 这家伙考核时候样样拉跨,但在后勤方面还真没得说,比张安平专业多了。 张安平甚至放心的让这家伙打头阵,去上海为小组寻找驻地——还有一年不到时间上海就要沦陷,特别组正好趁这一次机会进行一个练兵,学会如何悄无声息的潜入和安顿。 这也是张安平刻意低调的又一个原因。 别看上海区现在风风光光,但等到需要他们潜伏的时候,他们就会后悔现在为嘛这么风光了! 忙忙碌碌了一天,终于将小组内其他人全部打发,只剩下张安平和曾墨怡两人。 相比说走就走的学生们,张安平还有个老娘需要“忽悠”——父亲张贯夫知道他要去上海的事,但老娘王春莲却一直被父子俩蒙在鼓里,明天就要赶赴上海,必须要找老娘摊牌了。 父亲张贯夫可不愿意为张安平背锅。 其实老张也不愿意自家的小张去上海——在国外呆了四年,好不容易盼星星盼月亮回来了,结果才两月多点,就又要去分离。 但儿子既然选择了这一行,他也只能用行动支持。 嗯,在搞定老婆这方面,他选择的是精神支持。 张安平无奈,只能将主意打到曾墨怡身上。 于是,他特意为曾墨怡买了几束花,送花后忽悠道:“明天我们就要去上海了,我妈想给咱们俩饯行,晚上我们几点去我家?” “这不合适吧?”曾墨怡傻眼,说好的是工作搭档,对外宣称夫妻而已,这见家长算什么? “嗨,当妈的总是放心不下儿子呗,想托你平时照顾我点,就当帮同事一个忙了。” 张安平的忽悠成功让曾墨怡上当。 于是,她抽空买了些礼品,打算去张安平家时候带上,但等到张安平蹬着自行车过来接她的时候,她却傻眼了。 长着胡子、样貌平平且看上去二十七八的张世豪,居然变成了嫩了。 胡子没了,年龄也“掉”到了二十岁左右的样子。 最关键的是样貌,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明明那么普通,怎么一转眼就这么好看? 拎着礼物的曾墨怡傻眼:“你是……” “张世豪——不过你现在得叫我张安平了,这是我的本名,上车吧。” 张安平笑得很好看,曾墨怡木木的坐到后座,脑子里一片混沌。 “在处里时候要是顶着一张嫩脸,容易被人小看,而且这不是要带学生吗?和他们看上去差不多的话,那帮小家伙不容易信服。”张安平满口胡扯。 虽然这确实是一部分理由,但真正的缘由是他一直在为抗战全面爆发后的敌后活动做准备——抗战全面爆发后,军统这边的叛徒不少。 如目前的JSWYH调查统计局三处的处长这样高层会叛变,像陈默群这样的军统顶尖中层也会叛变,他要是日常不伪装,难不保会在小鬼子那边留下照片。 但曾墨怡不知道后来事,在惊诧过后,她对正奋力蹬车的张安平的戒意提升了数个等级——本来就是最高等级的戒意。 这个人太可怕了,之前相处了这么久,谁能想到自己看到的竟然是一张假面! 蹬车的张安平估计曾墨怡被自己吓到了。 但此时不适合摊牌,就让她受点惊吓的洗礼吧,毕竟对隐蔽战线这一行来说,这样的惊吓,还只是开胃菜。 …… 曾墨怡跟着张安平到了张家,在张安平敲门时候她后悔了——上门太贸然了! 收拢思绪,她安慰自己: 这就是一个任务。 这么一想,她倒是没了害羞,可等到张母王春莲满眼放光的望向她时候,曾墨怡的内心还是忍不住泛起朵朵涟漪。 怎么看都像是新媳妇上门啊! 好在她受过专门的训练,表现的大方得体,又一直以张安平的同事自居,哄人哄己的说辞让她平复下来。 然后…… 她就发现自己上当了。 合着张安平根本就没有向母亲说实话,根本没说要去上海的事! 看着张母得知儿子要去上海工作后垂泪抱怨的样子,曾墨怡的眼角突然泛酸——她是个孤儿,享受不到这般的母爱。 面对垂泪的母亲,张安平只能好言相劝,又不得不可怜巴巴的向曾墨怡投去求救的目光。 最终在曾墨怡的劝慰下,王春莲才由雨转晴,一番闲扯后,居然隐晦的催婚,整的曾墨怡不禁霞飞双颊,满脸羞涩。 一顿晚饭吃了两个小时,曾墨怡帮张母收拾完碗筷后提出告辞。 张母是真的喜欢这个懂事的姑娘,见曾墨怡提出告辞,不由在自己身上摸索起来,最后索性将手腕上的玉镯拿下,二话不说就拉过曾墨怡的手,将玉镯戴在了曾墨怡手上。 “安平能找上你这样的姑娘是他的福气,这玉镯是安平他奶奶给我的,现在我就交给你了。” “安平这孩子被我惯坏了,你呢以后要是受了什么委屈就跟我说,我替你出气!阿姨说什么也不会让你受委屈的,晓得不?” 张母拉着曾墨怡的手絮絮叨叨说个没完,曾墨怡又是感动又是尴尬,最后不得已向张安平投去求救的目光,张安平点头示意玉镯戴着。 最后还是张贯夫看不下去,道:“天色不早了,你就别耽误人孩子了,安平,你送曾姑娘回去,明早要赶车呢。” 曾墨怡这才得到“解放”,羞涩的谢过张母后,在张安平的陪同下离开了张家。 …… 民国25(1936年)年10月1日。 恢复了自身样貌的张安平一大早就在母亲不舍的絮叨中离开了家。 接上曾墨怡后,两人在首都火车站坐上了前往上海的火车。 火车上,张安平说了句让曾墨怡一头雾水的话: “墨怡,这个日子非常有意义。” 就在张安平和曾墨怡踏上火车的同一时间,陈默群带着7个特训班的学生,来到了南京稽查处。 “陈站长,犯人王志就交给你了,请您签字。” 陈默群看了眼战战兢兢的眼镜男,露出了一抹不可捉摸的微笑。 我神秘的对手啊,你想不到吧,从我手上逃走的交通员,终究又落到我手上了! 接下来,咱们再战一场,看到底谁棋高一着! (本卷完。) (嘚瑟一句,我终于又能稳定时间更新了,赏点票呗。) 第1章:摊牌 民国25年10月1日。 张安平和曾墨怡抵达了上海。 相比于六朝古都南京,占地五百平方公里的的大上海更具有现代化(嗯,民国时期的现代化)气息,第一次来上海的曾墨怡忍不住感慨: “这就是传说中的大上海吗?我们国家的城市什么时候都能变成这样啊!” 高楼林立的上海对她的冲击力很大,以至于她如此畅想。 可能是她的呓语太过做梦,有人在一旁丢出嘲讽:“做梦!别的地方,永远变不成上海。” 张安平看了眼丢嘲讽的人。 小市民打扮,自带莫名的骄傲。 张安平用了三重肯定回应了他的嘲讽:“对对对。” 曾墨怡没听出张安平三重肯定回答的内涵,但却不满有人如此见不得自己的国家好,刚要怒呛,却被张安平拉着离开。 她甩开张安平的手,质问:“你也认为自己的国家好不起来吗?” “千万不要和傻瓜纠缠,因为他会把你的智商拉到他和一样低,然后用丰富的经验打败你。” 曾墨怡的怒火瞬间消失,被指傻瓜的仁兄大怒,想要和张安平理论,却发现张安平已经领着曾墨怡消失了。 耍了那个讨厌的家伙一遭,曾墨怡的心情无比畅快,她看向张安平,笑着说:“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 张安平笑了笑,说:“这个时代遍地都是不自信的人,你和他们计较不来的!” “顺便回答你刚才的问题——”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肯定能看到我们国家的所有城市变成这样!” “不,比你看到的还要好!” 现在的上海在世人们的眼中已经异常雄伟、壮观了,但他们肯定想不到,未来的上海,面积将是此时上海的12倍还要多一半! 现在的世人们,肯定不敢想象,未来的中国的一个小县城,也将是高楼林地,车水马龙——偶尔还有变态的小县城限号通行! 曾墨怡不由幻想起来,忍不住呢喃:“真的吗?” 张安平没有回答。 因为这是真的! 他亲眼看到且经历的。 之所以能出现未来那般的盛世,是因为有千千万万个和眼前这位一样为了信仰坦然面对死亡的先烈! 但在看到那样的盛世前,苦难而又伟大的母亲,却还需要经历数次的浴火涅槃。 张安平心道: 很荣幸能和你们一道并肩而战。 …… 张安平带着曾墨怡来到了父母买下的租房。 曾经熟悉的邻居又少了一部分,熟悉的面孔越发稀少了,张安平暗暗叹息,这时候繁华的上海,终究是不属于老百姓的上海啊! 回到家,推开房门,看着两月多前自己离开前的收拾的屋子,张安平露出了一抹回忆的笑,随后对曾墨怡道: “你先找个地方坐,我收拾收拾。” 曾墨怡吃惊的看着张安平,这话你是不是说反了? 但张安平已经撸起袖子忙碌起来,曾墨怡撂下行李,主动动手帮忙,倒是引起了张安平的唏嘘。 他都忘了这是民国时期,不是后世,“老婆”不用这般惯着。 家里的东西一一摆放到位,但在轮到铺床的时候,曾墨怡却俏脸一红。 见张安平平静的在铺床,她小声说:“以后你睡床,我睡地板。” 张安平闻言失笑。 他记得大学那会,有个四川的哥们牛逼轰轰的说他家风气特钢,以后老婆惹他就让老婆睡沙发去——结果某年休假张安平跑舍友家时候发现,这货委屈吧啦的已经睡了三天沙发了。 而原因是没把婆娘的“捞汁蜀道山”当回事…… 曾墨怡看张安平偷笑,心里不由警惕,以为张安平在打坏主意,本能的往行李处退了一步,她在行李箱里藏了一把匕首呢。 注意到曾墨怡的小动作,张安平暗暗偷笑,但面上却一本正经道: “我以前有张小床,就搁在那。后来表舅来了以后,我爸就把小床收走了,我天天和表舅打地铺。所以,千万别和我抢睡地板的美差,要不是当年有一起睡地板的交情,我说不准还和许忠义他们一样,还是特训班的学员呢。” 曾墨怡浑然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不由暗暗佩服张贯夫——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这一步的。 她在本部根本就没听人说过张贯夫还有收留处座的恩德。 张安平已经趁着曾墨怡发愣之际将床铺收拾完毕了,他小声说:“这套地铺平时分开放在柜子里,用的时候铺就行,我的被子只能和你的放一起了。” 曾墨怡有些羞愧,这都应该是自己的活计啊。 她应是后忙道:“我去厨房做饭。” 总得表现下自己,要不就成阔太太了…… 张安平阻止,示意曾墨怡先坐,随后自己坐到曾墨怡对面。 他得摊牌了,要是还藏着掖着,未来的限制就太多了。 毫无疑问,三名备选的联络员中,他只能选曾墨怡。 一则是明面上假扮的夫妻,有她当联络人更方便、安全,至于叛变? 不可能的,军统的刑罚都没让曾墨怡吐出半个字,她怎么可能叛变? 二则是特别行动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未来一直会活跃在上海的敌后战线上,直到抗战结束——这般漫长的时间,不坦诚相待的话制肘就太多了。 曾墨怡以为张安平要和她说工作上的事情,不由坐正,等待张安平开口。 可张安平开口后,她却懵了。 因为张安平说: “今天的天色不错,估计不会有雨、特别是大雨了吧。” 这是她和新的上线接头的暗号啊! 这话从张安平口中出来,她的第一反应是: 完了,上线被他抓了! 曾墨怡的大脑疯狂运转,思索着对策。 张安平目光平和的盯着曾墨怡,他知道这姑娘现在肯定懵。 曾墨怡在短短几秒内,就做了多种的应对设想,但张安平平和的目光却给了她莫名的勇气,她一咬牙,回道: “今早看到朝霞了,我记得老人们常说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看见朝霞肯定有大雨。” 张安平马上道:“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后半句应该是有雨山带帽,无雨半山腰吧?不过我觉得这话未必准。” 曾墨怡道:“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肯定不会错的。” “这可不怎么科学,气象还是要听空军的侦测。” “要不咱们赌一赌,谁赢了谁请客吃饭。”曾墨怡说完这句便屏住了呼吸,等待最后的审判。 她想过上线可能是特别组里的其他人——因为“老白”没有交代接头地点,只交代了接头暗号,摆明了是对方会来找自己。 而能在上海找到自己,极有可能就是特别组里的人。 可她怎么也想不到,这套暗号会从自己的假丈夫口中说出来! 想起“老白”对张安平的评价,她又怎么不担心? 可张安平已经说了暗号,再三权衡后,她选择了接下去。 张安平知道姑娘紧张,对完暗号后,低语道:“曾墨怡同志,很意外吧?没想到你的上线会是我吧?” 说这话的张安平突然想到了明台这孩子。 “刺杀”大哥后才发现大哥是上线,天台和地下党的上线见面,才发现上级居然也是大哥! 妥妥的一出你大哥永远是你大哥的大戏啊! 曾墨怡没有等来图穷匕见,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看着眼前帅气的面孔,她语无伦次的说:“意外,我没想到你居然也是自己的同志!张安平同志,我太激动了!你藏得好深啊!” “记住,优秀的情报人员展现在别人面前的面孔,永远都不会是真的。” 张安平趁机教育了曾墨怡一句——姑娘昨晚去他家,居然没认出他娘就是前几天撞过几次面的大婶,这警惕性太差了! 曾墨怡并没有将张安平的话听进去,她现在依然激动不已。 她心道:袁叔叔,我向你建议能不能把张世豪发展成自己人,你却在调查后告诉我,这人是铁杆的特务!你想不到他是我们自己人吧! 嗯,袁姓是她那位上线“老白”的真正的姓氏。 看曾墨怡还有些激动,张安平笑道:“今天路上好像下雨了,看样子打赌是我输了——是不是该你请客了?” “我请客,我请客。”曾墨怡笑的非常明艳。 没有什么幸福能比得过在卧底生涯中,和自己搭档的是信仰一致的同志! 如果张安平知道她所想,一定会告诉她,比这个幸福的还有: 在卧底生涯中,和一堆自己的同志在一起并肩战斗。 张安平的目标是某日军统上海特别组开会,他说:我们中有一个国民党…… …… 相比曾墨怡和张安平的好心情,陈默群现在彻底抓狂了。 他从南京稽查处接到了被抓的联络员王志,在开车回上海的路上,从特训班带出来的菜鸟,用生涩的刑讯方式轻易就撬开了王志的嘴。 一条大鱼就展现在了陈默群面前: 代号“邮差”的上海区卧底以及邮差的唯一联络人“阿木”。 还有“阿木”李木清的联络点,位于福佑路的新元书店。 坑了自己四年的邮差,第一次距离抓到他如此之近! 为了保密、保险起见,陈默群并没有通知上海区,而是选择自己去抓——疯狂开车,赶在天黑前终于从南京飙到了上海,随后汽车直扑福佑路之新元书店。 但让陈默群抓狂的是抵达后,书店居然是关门的! 向邻居一打听才知道,书店居然关门三天了。 陈默群一算,这岂不是说王志被抓的第二天,共党就获得了消息? 他咬牙切齿的从嘴里挤出五个字: “南京稽查处!” 他认为是南京稽查处出了问题,才导致王志被抓的情报外泄。 他恨不得现在就杀到南京,把稽查处的一帮饭桶暴揍一通,如果不是情报外泄,自己就能抓到坑了上海区四年之久的邮差了! 愤怒过后,陈默群想起了自己在处座跟前的保证。 要凉了…… 陈默群这才意识到,这次没抓到大鱼,一旦上面问责起来,他的麻烦就大了。 第2章:特别组之开业大凶 曾墨怡还在南京的时候就想过,以后和张安平假扮夫妻的话该怎么生活——她得出的结论是在他们这组搭档没有解散前,自己始终要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 但昨晚张安平突然和她接头后,她才发现是自己想多了,原来和搭档到一起,可以睡得这么安心。 自从知道要和张安平做搭档以来,这是曾墨怡睡得最香甜的一个夜晚。 早上,她睁眼,想着为自己的上线做早餐,却愕然发现早餐已经摆在了桌上,看着坐在桌旁研究地图的张安平,曾墨怡又羞又愧——自己扮演的是妻子角色,可连早餐都是丈夫出去买的…… 她起身后道歉:“对不起,下次我会早点醒来的。” “老婆是用来宠的——所以不要跟我说对不起。”张安平笑了笑,道:“收拾一下,快吃早饭,吃完咱们得出去干活。” 曾墨怡赶紧下床,飞快的洗漱完毕后坐到张安平身旁,边吃边好奇问:“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让特别组以潜伏的方式进入上海?” 换作张安平没有和她接头前,这问题她不可能问出来。 但现在却问的很自然。 “等下开会时候再跟你细说——”张安平没有解释,反而道:“跟你说一下未来一段时间的工作重心。” 曾墨怡坐直。 “边吃边听。”张安平摆摆手,随后说:“首先,是让特别组融入上海,其次,在这段时间里,我们要想法设法的破坏上海区的种种行动,让本部对上海区的能力产生质疑,最后是把陈默群换走!” 曾墨怡不解:“为什么?” 问完之后她意识到自己不该这么多问题,忙要道歉,张安平却为她解释道: “上海区很重要,如果可能,我想让我们的人拿下上海区站长的位置。” 曾墨怡大吃一惊,这计划是不是太疯狂了? 张安平“教育”道:“做事之前要敢想,当然,不能定一个不能完成的目标,脚踏实地还是很重要的。” 曾墨怡被张安平的话逗笑了,忍不住对张安平翻白眼。 脚踏实地很重要?那你为什么说这么个不切合实际的目标? 看着自家“老婆”第一次对着自己露出小女儿状的神色,张安平心里一阵的叹息。 在那个时空里,她短暂的生命绚烂异常,但绝对没有过过正常女人的生活——这是卧底的属性决定的。 这个时空,自己是她的上线,让她多多开心,算是对那个时空中顽强而又不屈的她一丁点的补偿吧。 …… 在派各小组来上海前,张安平给各个小组下达过不同的命令。 如于秀凝带队的C小组(成员:陈明、许忠义、顾雨菲)(电讯小组),他们的任务就是在上海落脚以后,快速的找到一个适合开会的隐蔽地点,然后在指定的地点完成接头,将地点告诉其他小组。 而押送枪械、炸药和电台的李伯涵B小组(行动小组),他们的任务是自己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屯放物资,如果认为公共租界或者法租界安全,放进去也无妨。 反正各小组都是有任务在身的,这既是一次考验,也是张安平有意让他们提前熟悉潜伏生活——距离淞沪会战不足一年了,一旦上海沦陷,上海特别组就要彻底转入地下,不提前熟悉的话,未必能在小鬼子的特务机构打击下熬到抗战结束。 当然,各小组是很不理解这样的任务。 对此张安平的借口就是这算是结业考试,不合格的就准备回炉重造吧。 这句话果然管用,不算张安平在内的六个小组,昨日抵达上海后就忙忙碌碌的为各自的任务努力。 C小组这一点就完成的非常“好”。 于秀凝直接瞄上了一栋“大别野”,以零花费的方式“租”下了它。 这栋别墅的主人是一位上海有名的实业家,他们来的时候正好这位实业家带管家去南京,许忠义听到管家向这位实业家抱怨说不该将别墅内的其他仆人放假时,生出了一个胆大包天的念头——用鸠占鹊巢的方式“租”别墅一用。 许忠义的理由有二: 1、他们刚来上海,人生地不熟的情况下,如何在一天内找到一处安全地方开会?“租”这种无人的别墅最合适了。 2、省钱! “老师太抠门了,一个月就给50块的经费,咱们要是租一个安全可靠的地方,肯定是最少租一个月才行!一个月得花多少?花完咱们怎么过这一个月?” 最终这套说辞打动了于秀凝,派出陈明夜探后发现这栋别墅只留下了一个老仆,她便同意了许忠义的建议。 当晚他们就“住”进了别墅,至于老仆就交给陈明了,让他和许忠义轮流看守。 第二天,于秀凝却后悔了,她怕这样的举动惹老师不喜,最终落个回炉重造的下场,可眼看接头时间要到了,后悔没招,她只能硬着头皮前往接头地点。 接头地点是一处电影院门口,于秀凝过去的时候,除了G小组外,其他小组派出的接头人已经到了。 众人等待中,曾墨怡作为A组(指挥小组)接头人出现了。 “曾姐。” “师母。” 各组接头人纷纷迎上去打招呼,曾墨怡默认了师母的称呼,环视一圈后,却奇怪道: “G小组的接头人呢?” G小组就是交通小组,一共三个人,组长叫安万清。该组的任务就是开车,目前一共十一辆车:一辆福特汽车,两辆卡车,八辆自行车。 自行车这个时代也是车! 众人纷纷摇头表示不知道。 曾墨怡无奈,只能带着众人等候。 暗中盯梢的张安平差点气死。 你们是来接头的啊,不是来站马路的啊,这要是在敌后,你们还不如直接挂一个牌子,上书老子是军统五个大字呢! 他突然间明白为什么老岑面对自己时候总是要深呼吸、深呼吸、深呼吸了。 这是怕气断气啊! 六个人,在马路上站了快一个小时后,G组组长安万清带着其他两个成员来了。 鼻青脸肿的出现的,安万清走路还一瘸一拐的,见到等候的六名同事后,这倒霉孩子眼眶一酸,豆大的泪水就下来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询问,好在曾墨怡还算有点经验,赶忙让先别问,先去C组准备的会议地点开会,具体情况到地方了再问。 于秀凝闻言,只能硬着头皮带同事们往自己零元租的别墅走去。 张安平吊在这帮菜鸟身后,纵然是日后的能人李伯涵也都没发现他,气得他咬牙——老子造了什么孽啊,你们不是一帮主角配角吗?怎么到我手上就菜成这样了! 他跟着自己这帮菜鸡手下,越走越觉得不对,瞅瞅这两边的建筑,这明显是到富人区了,C组的二傻子不会是在富人区租别墅吧? 张安平暗暗咬牙,这个月的活动经费打死不给你们增加了!剩下的时间准备饿肚子吧! 最后的事实果然如他所料,这帮不省心的家伙还真堂而皇之的进了一栋独门的别墅。 别墅的豪华程度让张安平心塞,五十块钱租一天?别墅主人不会是也是个二傻子吧! 等手下全都进去后,他翻墙进入了别墅,悄悄摸入别墅的时候却发现了异常——一间屋子中,一名老人被绑住手脚、堵住了嘴巴扔在床上。 张安平恍然,原来是用这种方法租的啊! 他学着岑庵衍的样子深呼吸、深呼吸、深呼吸,心道自己还想让表舅扛雷,不曾想老子要先给手下这帮菜鸡扛雷了! 喵了个咪的,也不看看这别墅价值几何——这种别墅的主人,绝对是上海滩抖脚震三震的主,你们怎么敢? 你们怎么敢啊! 他黑着脸大踏步进入,走到巨大客厅时候,发现一帮手下正围着安万清三人咬牙切齿。 看到张安平进来,所有人都围了过来,一个个义愤填膺、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准确的说,是告状。 纷乱的声音让张安平头都炸了,好在他接受、分析能力极强,很快就从七嘴八舌的告状中理清了头绪。 他黑着脸看着安万清三人:“也就是说,你们昨天一到上海滩,车就被人抢了?” “被抢了不说,自己还被人当肥羊收拾了一晚上,最后就这么放了?” 安万清他们连连点头。 张安平愤怒的咆哮:“放你娘的屁!” 他又是失望又是愤怒,直接掏枪瞄准了安万清: “给我说实话!” 安万清一个激灵,吓得跪倒在地,喊道:“老师,我错了!” “我不是故意的!” “说实话!”憋了一肚子火的张安平怒道。 安万清赶忙解释。 原来,他们在来上海的路上,路过一处油站时候有人请他们帮忙带货——所谓的货其实是一批私盐,数量不多,在两辆货车的车斗铺了一层,上面则是正规的其他货物。 对方给的价格也是安万清没有拒绝的原因——从南京到上海,500块! 但问题就出在这批私盐上。 快到上海的时候,他们突然被一帮帮会成员给包围了,对方从车斗中翻出私盐后就将他们三个带走了,一顿毒打后私盐、货物和车辆全给没收了,并警告他们下次再犯,统统点天灯。 “老师,我挣这笔钱不是为了我自己,我是看咱们经费紧张,想挣点钱支援下兄弟们。” 安万清哭着为自己辩解。 G组的其他两人纷纷附和,发誓说他们三个当时就是这么商量的,绝对没想着中饱私囊。 张安平目光幽幽的看着G组的三人。 这套说辞他会信吗? 或许他们没有撒谎,但他们错就错在见面之后想隐瞒带私货这事。 张安平冷声问:“你们知道你们是什么人吗?” 安万清战战兢兢回答:“特务处情报人员。” 嘭 张安平一脚踹倒安万清,怒道:“你还知道你是情报人员?既然是情报人员,你难道不知道一个错误的情报会付出什么代价吗?” “你们知道不知道!” 面对张安平的喝问,G组的三人低头,后悔万分。 张安平扭头道: “于秀凝,等会给本部发报,上海特别组之交通组,三名学员全部不合格,退回特训班,两年内不得毕业!毕业后三年不得晋升军衔!不得执行外勤等任务!” “是!” 其他人完全没有异议,作为情报人员,隐瞒真相的行为太可恨了! 亏他们还想求情呢。 张安平下令:“陈明,把人押下去,侦缉组薛景宗,你安排人送他们回去。” “是!” 处理完G组的事,张安平的目光又挪到于秀凝身上。 于秀凝一个寒颤,立即认错:“老师,我错了,我不应该……” “停。”张安平打断于秀凝的认错:“这件事的后果还没有出现,我不罚你,后果出现,我会按照严重程度处罚整个C组。” 说完,他目光落在许忠义身上,躲在左秋明身后的许忠义不由腿一软,赶紧赔笑,张安平暗暗咬牙,差点踹了这家伙一脚。 你特么争气点啊,笑你妹啊! 深呼吸、深呼吸、深呼吸。 控制情绪后,张安平道:“开会!” 众人立正。 “本来只想说一件事,但现在成两件了。” 张安平气哄哄的道:“第一件事,就是关于你们的考核——我不做打分,回去了自己琢磨。” “我更正一下,这不是考核。” “还记得你们在军训前我跟你们说过的话吗?” “记得!”众人整齐的回答。 “我重复说一次——当中日间的战争全面爆发以后,我们会失去很多很多的土地,包括脚下踩着的这块土地,也一定会失去。” “而我们,将踏入日寇占据的国土,用尽办法和他们战斗到底!” “昨天让你们潜入的目的,就是一次演练。这一次你们有犯错的机会,但如果在战争爆发后,犯错的代价就是……” 他望着所有人,一字一顿道: “全!军!覆!没!” “回去了开小组会议,检讨得失,我不希望下次的代价是生命。” “明白吗?” 众人肃然回答: “明白!” “好了,说第二件事。”张安平突然间变得杀气腾腾:“上海特别组,正式成立后的第一天,至关重要的交通组,覆没了!交通工具也全部丢了!” “人说混江湖要的是面子——老子的面子呢?” “被你们用脚踩到地上了!还特么扔到粪坑了!” “各组,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什么手段!两天内,我要知道是什么人干的,他们在哪,他们有多少人,他们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唯一的条件是,消息不得外泄!” “如果我接到本部、上海区、上海警察的问询,如果我在任何一张报纸上看到有关这件事的新闻,你们所有人,都给我滚回去回炉重造!” 张安平的话让在场众人瑟瑟发抖。 但随即众人却是怒火腾腾的燃烧。 他们的老师说的没错,混江湖是要面子的——他们上海特别组连张都没开居然被人打劫了。 一定要掘地三尺,把他们挖出来! 挫骨扬灰! 第3章:调查 各小组接头人撤离了这座零元租的别墅。 只剩下C组的四个人坐立不安的呆着。 等他们走后,张安平径直坐在沙发上,看着C组拘束四人,等四人都开始冒汗后,他才慢悠悠道: “扫尾啊!站这里等着我给你们擦屁股吗?” 四人慌张的走到一边,开始商议该怎么扫尾,张安平也趁机起身,在别墅内逛了起来。 曾墨怡跟着张安平,远离C组四人后,小声道:“你对安万清他们的处罚是不是有些严厉了?” “严厉?如果是战时,他们隐瞒谎报的行为就够枪毙了!”张安平冷漠道: “情报工作容不得一点失误,一个失误死掉或者葬送的不是一个人,有可能就是一条线——就像他们!” 他指着C组的四人:“如果这里的主人知道有特务敢占用他的家开会,你觉得会怎么样?” 曾墨怡想了想,道:“应该不会拿我们怎么样吧?我们毕竟是特务处。” 张安平笑了。 “你是不是以为特务处很厉害?但在真正有权势的人眼中,我们屁都不是。你知道这是谁的宅子吗?” 曾墨怡摇头,她没发现明显的标记。 “朱孝安!上海最有钱的一波人中的一员!” 张安平嘴有点歪,不是中风,而是气的。 我尼玛啊,C组的四位大神,你们知道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吗? 你们是不是以为人家是人傻钱多,才傻乎乎的留一个老仆看家? 民国上海的治安可不是夜不闭户! 而是小毛贼不敢光顾这里! 财可通神啊! 他进宅前就看到了朱宅两字,字很小,但重逾千斤啊! “人家要是知道有不长眼的毛贼钻他家,一个电话,咱们就得吃上面的排头!” “咱们上面的那位可扛不住!” “要是低调点,顶多算个悬案,可就你们这帮人大摇大摆的样子,保准不出三天就能被警察揪出来! 真以为这时候的警察只会收黑钱? 到时候人家能顺腾摸瓜摸到特务处,咱们上边那位估计得好好跟人家道歉,才能看人家追不追究了。” 曾墨怡有些呆滞,她总以为特务处很厉害了,动不动就能处决人,有种目无王法的味道,没想到特务处在真正的有钱人眼里,原来这么不值钱啊! 这其实就是现状。 一些没背景的人,抓了、毙了也就那么回事。 但如果有背景,就得讲证据了——如果背景再高点,比方说够上云彩的那种高,那时候就不是讲证据,而是讲喜好了。 只要上面不认为你有罪、通共,就是证据摆面前人家也认为是伪造的! 这一点张安平一直有清醒的认知,所以他才能把党务处坑的丢了三处(邮检处)。 楼下,C组的四人正在商议如何善后扫尾。 于秀凝、陈明和顾雨菲三人说了一堆,但总觉得不保险——主要是担心真出现后果,会像安万清一样被老师踹回去回炉重造。 涉及到自身利益时候,人总是很难做决定嘛。 许忠义见状,小心翼翼的道:“要不,还是按照我之前的意见扫尾?” 许忠义之前的意见,就是走的时候先恐吓一下老仆,问出老仆的家庭情况,然后塞钱——传说中的胡萝卜加大棒,在没有损害别墅的情况下,老仆肯定愿意拿钱了事。 但现在张安平在这杵着,三人都担心老师不喜,绝口不提这茬——可他们也没想出什么好的善后手段。 见许忠义旧话重提,于秀凝道:“许忠义,要不你去请示老师?” “姐,我看见老师就腿软啊!”许忠义哭丧着脸:“他刚才看我那眼神,我觉得他想揍我。” 陈明赶紧给顾雨菲使眼色,顾雨菲收到后,糯糯的道:“忠义,你去试试嘛!” 许忠义直接头晕了,二话不说就转身,等楼梯上到一半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可后悔已晚,只能硬着头皮找张安平。 “老师,您看我给老爷子塞十块钱行不?” 张安平的听力可不是吹的,当初在党务处的刑讯室里,被打成那样了还能辨识到表舅的脚步声,更别提此时了。 见这家伙连美人计的0.1成都没接下,张安平气的牙痒痒的。 知不知道在后世,你这种行为被唤做什么吗? 面对开山大弟子的征求,他冷声道:“我早说过,没后果,我不处罚,有后果,我根据后果处罚。” 许忠义想仗着开山大弟子的身份纠缠两句,但看到张安平面无表情的神色后,还是聪明的选择了转身走人。 下楼和三名同事聚头后,这货高兴的说: “老师同意了。” 于秀凝他们是真没想到这货敢当着老师的面颠倒黑白,自然不再犹豫,马上开启善后。 张安平心道: 嗯,作为一个卧底,刚才的应对是合格的。 他浑然忘了不给安万清他们机会时候的果决了——真·老驰名双标。 善后的先锋自然是陈明,他恶声恶气的威胁老仆,打听出老仆的家庭情况后辩论到装好人的许忠义上场。 这货和蔼可亲的朝老仆致歉,一顿没营养的致歉后,将20块法币塞给了老仆。 老仆战战兢兢收下三四个月才能赚到的这些钱,内心的天平已经倾泻了。 陈明很心疼这20块钱,肉疼的直叫唤,就连顾雨菲也心疼——他们组一个月就五十块的经费,五分之二塞给老头,有点多啊! 许忠义却振振有词:“如果以后要查朱孝安,或者是要和朱孝安合作,这个老仆可就是咱们的秘密武器了。” 陈明目瞪口呆,还有这操作? 于秀凝受教,心道自己这个弟弟不愧是被老师看中的开山大弟子啊,这心……脏啊! 张安平自然也听到了许忠义的话。 他却是暗暗皱眉,许忠义这货好像走偏了啊——必须得想法设法让这家伙接受接受我党的教育,要不然按照这样的行事作风,以后就是铁杆的特务了。 于是,在出了别墅后,许忠义至亲至爱的老师很亲切的告诉他的四名学生: “我从没有同意过许忠义的扫尾意见,还是那句话,自己做的事,后果自己担。” 说罢,张安平扬长而去,只留下发慌的许忠义和目露凶狠的三名同伴。 …… 张安平和曾墨怡漫步在上海的街头。 曾墨怡在思索了许久后终于还是忍不住问: “安平,你觉得他们真的能找出劫了咱们车的匪徒吗?” “你觉得呢?” 曾墨怡嗔道:“我这不是问你嘛!” “如果连这点小麻烦都解决不了,那咱们得回去了。” “回去?” “回家种地啊!免得以后莫名其妙的就送了人头!” …… 张安平丝毫不担心自己的学生找不出罪魁,但学生们可就没这份自信了。 毕竟,走漏消息都得回炉重造,这要是连信息都查不到,估计得被老师扒了皮吧? 所以,四个组接头的四人回去转达了特别组开业大凶的事后,四个组就全力开动,开始寻找真凶。 至于C组,当然也得加足马力了。 他们还指望提前刷功劳,应对零元租别墅的后果爆发呢。 陈明沮丧道:“怎么查啊?一点头绪都没有!” 顾雨菲道:“要不我去找我表哥?他跟着陈站长来了上海区,可以让他借助上海区的力量。” 于秀凝反对:“你别忘了老师的交代!上海区要是听到风声,咱们都得回炉重造!” 见女神的意见被反对,许忠义马上有了对策: “他们之所以劫咱们的车,是因为安万清在他们的‘道’上运私盐,很明显,他们应该是这条‘道’上的私盐托拉斯。” 许忠义显摆似的用到了从张安平口中学到的名词,看女神听得津津有味,赶紧继续说: “咱们可以从帮会势力入手!咱们是不清楚,但那些帮会份子肯定清楚,只要有了大致目标,咱们也就有了下手的地方了!” “嘿,你小子说的有道理啊!”陈明附和,看于秀凝皱眉,马上改口:“不靠谱!你这主意不靠……” 于秀凝却开口:“就按忠义说的办,咱们去找帮会份子。” 许忠义朝陈明挤眉弄眼,用嘴型道出了两字。 特一安 个一傲 陈明冷笑,回以同样的嘴型。 C组能想到的,B组的李伯涵、D组的左秋明、E组的薛景宗当然也想到了。 但F组的夏士林没想到——或者说财大气粗的F组更明白用钱开路的道理。 谁让他们是后勤组呢? 夏士林的方法很简单,找盐贩子。 先找零售的零售商——谁的盐只要比官盐便宜,谁卖的就是私盐,那他肯定知道上一层的二道贩子。 再顺腾摸瓜找到二道贩子,通过砸钱的方式找到批发商,再然后以代理私盐为名请客吃饭,吹捧加小酒,大多数人连杀头的话敢说,更别提讲一些私盐业的密事了。 毫无疑问,在上海这种赚钱营生绝对在青帮手里。 通过批发商才知道,江苏、浙江一路进上海的私盐,都归恒社管——各路私盐贩子贩私盐前,必须向恒社报备,且运抵上海后只能卖给恒社相关的批发商。 如果不卖? “昨晚就有几个不晓事的,运了一批私盐想进上海,路上找了三个傻大胆开车运输,想蒙混进上海,结果被守‘关’的刘凤奇给揪出来了。私盐、货物加两辆卡车都被刘凤奇给吃了!啧啧,这一票就顶小半月呢!” 消息已经获知,F组(后勤组)的五人也就不客套了,海吃胡喝后告别批发商。 但要命的是,消息是掌握了,可他们居然一时半会不能汇报,因为按照张安平定下的规矩,想要接头就去大世界电影院门口留暗号,到时候上线会找他们。 “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吗?”有人怨报道。 这明明是自己的地盘,怎么整的跟地下党似的? 夏士林虽然也有怨言,但他不好抱怨,只好把张安平讲过的话说出来。 尽管他们都知道这是老师在磨炼他们,可终究没有人能想到还有一年多点的时间,他们就要进入这样的潜伏状态,故依然怨言纷纷。 人嘛,在没有亲历前,好言其实都是劝不了的。 第4章:吃了我的东西,三倍吐出来!(上) 小组差不多是用一顿饭就探清了情报。 但D、E两个小组可就没这般花销了。 一个组每人每月12.5块的活动经费,他们又不是搞后勤的,哪舍得浪费在帮会份子身上? 不管是D组(情报小组)的左秋明,还是E组(侦缉小组)的薛景宗,他俩都默契的选择了最特务的方式——劫人、逼问。 可上海滩活跃的混混、小偷、流氓太多了,这些人还并不是纯粹的帮派分子,知道的消息都是以讹传讹的,两组人前后逼供了三四个人,得到的消息南辕北辙。 好在他们孜孜不倦的精神终于“感动”了帮会份子,先后都将真正的帮会份子劫到了。 “感动”且不敢动的帮会份子,对这些无关紧要的消息自然不会死撑,两组人先后都得到了想要的讯息: 恒社、刘凤奇。 但麻烦也惹到了。 上海毕竟是青帮的地盘,真正的帮会份子被人劫拿逼供,脱困以后自然要呼朋唤友的报仇。 要说薛景宗和左秋明是真挺聪明的,办完事后没有在“犯罪”现场范围内活动,果断的将转移法则巧妙运用。 可搞笑的是两组人居然默契的在事后跑进了对方的“犯罪”范围。 于是…… 两组人被追的连夜跑路。 薛景宗运气还好点,带人躲开了帮会份子的追杀,但左秋明这组运气衰到家了,跑进了死胡同。 眼看要爆发一场街头厮杀,左秋明不得已掏出证件,自称林楠笙,表示自己是上海区的人,正在查一桩有关地下党的案子。 帮会份子这边终究是不愿意和特务处做对,最后不甘不愿的撤了,但转头却赶紧派人通知刘凤奇,言明特务处正在查他。 …… 相比D组和E组的做事,李伯涵带领的B组(行动小组)就靠谱多了。 B组的五人直接出城,蹲在了南边进上海的路上,一路打听终于碰到盐贩子,几包烟就打听到了守“关”的情况。 李伯涵做事很靠谱,确定守关的是刘凤奇并打听到据点后,留下孙大浦带人蹲守,自己则带另外两人回去,在大世界影院留下暗号后,静待上线联系。 …… B、D、E、F四组的做事风格呈三类,那C组呢? C组是于秀凝做主,但智囊却始终是许忠义。 他说:“姐啊,咱们一共就50块的经费,已经花了20了,剩下30块要租房、要吃饭、还有交通乱七八糟的开销,这不够啊!” “我让你说的是怎么继续和帮会份子套近乎挖消息,没让你说钱的事!” “我是说,咱们探消息的时候,要是能赚到钱就更好了!” “你有主意?” “有啊!”许忠义拍着胸膛:“刚想到的!” “什么主意?” “定货啊!30块钱,定一百块的私盐啊!” “你上哪凑剩下的70块?”于秀凝瞅着许忠义:“难道你来的时候还带了钱?” “带钱干嘛?”许忠义得意一笑:“咱们先掏定金呗,一百块对批发商来说是笔大买卖吧?他不得招待咱们一顿?明晚钱货两讫,他是不是得今晚安排咱们休息?私盐批发商嘛,他能不知道管盐道的是谁?” “我是说,剩下的70块去哪凑?总不能把这钱扔了吧?扔了咱们接下来的一个月就得喝西北风了!”于秀凝觉得许忠义的方法挺好,可就是舍不得钱。 “姐,你放心好了,这钱有人替咱们出,不出意外的话,咱们还能赚一笔,30块能赚六七十!”许忠义信心满满。 于秀凝思来想去,决定赌一把。 事实正如许忠义所料,30块的定金让他们通过帮会份子打听到的批发商眉开眼笑,得知第二晚交货后,就请四人大吃了一顿,顺便还安排了住处。 吃喝间四人想知道的消息,自然也不出意料的从批发商口中套出来了。 老规矩,大世界影院门前留暗号。 …… 第二天,张安平和曾墨怡来到了大世界影院门口,就看到预告板上明目张胆的五处暗号。 顺便还发现了四名“盯梢”的傻鸟。 也就李伯涵的B组没派人等着张安平。 其他四组全都派人留守了。 张安平只能自我安慰: 还好有李伯涵,还好有李伯涵,还好有……他大爷的,怎么未来的配角特务比地下党配角聪明这么多啊! 只能慢慢调教了。 面对围过来的四组接头人,张安平只能让他们分头去李伯涵处集合。 10月2日,上午9点。 包括张安平在内的六组人汇聚于李伯涵租下的仓库中。 B组缺两人,孙大浦和另一名组员,他们在盯梢刘凤奇。 E组缺两人,他们押送G组回南京了。 也就是说,目前特别组23人,除盯梢的两人外,剩下的21人全部汇聚于仓库。 各组将探查到的情报上交,期待张安平的夸奖——用了一天就将真凶挖出来,他们自觉成绩一百分。 张安平看过一份份报告后,清了清嗓子,开喷道: “五个组,除了李伯涵组还像点样子外,你们四组就等着送人头吧!” “C组,你们是不是财大气粗?钱没地方花了支援我点啊!30块定私盐?怎么,打算抄了刘凤奇以后和私盐批发商联手做生意?你们是电讯小组,不是贸易小组!” “D组、E组,你们两组很会省钱啊!怎么,恨不得满世界都知道有人要搞刘凤奇?让刘凤奇架起机关枪和大炮等我们上门?” “尤其是D组,左秋明,你以为你冒充林楠笙就很聪明?” “你信不信,上海区绝对和刘凤奇有勾结!你这么做只会坑林楠笙!” “还有你们F组!” “夏士林,你钱多的很啊,请盐贩子吃饭?怎么就不请我吃搓一顿?你特么不知道你们的经费是我磨破嘴皮子从上面讨下来的吗?拿老子卖口水讨来的血汗钱请盐贩子吃饭,你们还真是崽卖爷田心不疼啊!” 四个组被张安平喷的怀疑人生,但有李伯涵的战绩在前,他们纵使是有千般的委屈也说不出口。 许忠义吓坏了,自己的小九九被老师火眼金睛发现了! 发现事小,可要是经费打水漂那可就麻烦大了! 他只能硬着头皮说:“老师,要不我把定金去讨回来?” 张安平怒声道: “讨个毛线!你不是喜欢赚钱吗?等着,我待会给你一笔大的,你负责给我下金蛋,以后特别组的经费,你要是赚不到一半,我把你毛拔光丢锅里煮了!” 许忠义一合计,每人每月12.5块,就是按照30个人算,那也才每月375块,勉强算400吧,一半就是200块…… 好像不难挣啊! 他心里顿时喜滋滋。 曾墨怡同情的看了眼许忠义,心道: 这倒霉孩子,被安平坑大发了! 因为昨晚张安平跟她说了对未来上海特别组的规划——光行动队就得准备四五支,各种据点要满上海准备,安全屋、紧急联络站、“钉子户”、紧急避险点都要准备。 再算上各种杂七杂八的辅助、潜伏、侦查、渗入力量,张安平预估的是最少五百人。 潜伏状态下,经费必然大增。 五百人一半的经费,可不是小数目呦! 张安平不知道曾墨怡所想,喷完了学生的他开始表扬李伯涵。 现在的李伯涵还不像未来那般的不合群,再加上城府不够,一通表扬下来,李伯涵已经乐的找不着北了。 表扬结束,张安平冷着脸道:“抄家伙!去找刘凤奇,把老子的20辆车要回来!还有三万块的货!” 众人发懵,不就是两辆卡车外加八辆自行车吗?都算车也不过十辆! 还是许忠义机灵,他马上道:“老师,自行车是12辆。货物光掩护私盐的正规货物就三万块。” 言下之意是汽车八辆,货物价格您说太低了。 张安平瞥了眼许忠义,心道:全球商贸一定要交给这货,约克和比安奇这两货加起来,也没许忠义的半个脑子好使。 为什么是半个? 因为许忠义的另外半个脑子里装的全是顾雨菲…… 李伯涵的B组携带枪支过来的,因为枪支便于携带,他们开的轿车就能装下。 听到张安平让大伙抄家伙,李伯涵赶紧和B组的另外两人将隐藏在不值钱货物中的枪支抬了出来。 短枪以德制的毛瑟手枪、西班牙仿制的狗牌撸子、美制的柯尔特和M1910为主。 长枪则都是美德两国的冲锋枪,分发下去后正好能做到人手一支。 张安平选择了熟悉的“芝加哥打印机”,熟练的检查后将三个弹匣揣起来。 然后把枪往车里面一丢,批评把玩武器的学生们: “忘了我跟你们说的吗?不到万不得已时候不要揣武器,都丢车里面去!自己想办法往城外集合!现在是9点42分,1点之前准时动手,谁到不了就等着吃糠咽菜吧!” 许忠义赶忙将不怎么使的手枪丢向汽车,却被李伯涵心惊胆战的接住。 李伯涵气急败坏的骂道:“你瞎啊!看不见这是关了保险吗?三块铁本来就容易走火,你关着保险就敢丢?找死啊!” 许忠义虽然经常被于秀凝嫌弃,陈明也经常暗戳戳的鄙视,但此时被外人骂,他们俩不乐意了。 于秀凝呛声道:“李伯涵,我的人就是再差也轮不到你骂!你管好你的嘴巴!再有下次,我跟你没完!” “对,我弟是你能骂的吗?” 张安平头疼,这人一多队伍就不好带啊! 他瞪了几人一眼后,干脆利落的踹向许忠义。 这一脚踹的挺实,疼的许忠义都叫出声了。 张安平恨铁不成钢道:“你以后负责给我背子弹,拿枪的活计你就别沾了!” “还有你俩,护犊子也不是这么护的!” 教训一通后,张安平才道:“于秀凝,让曾墨怡暂时先跟着你们组——李伯涵,你开车带我先过去。” 李伯涵暗喜,心道老师对我真好! 他觉得以自己的表现,以后肯定会是张安平的左膀右臂。 福特轿车一溜烟就离开了仓库,其他人见状赶紧跟出去——下午以前要到城南郊,时间可真够紧张的。 许忠义落在最后,等其他人跑远,他才喊道: “姐,慢点,慢点,咱们不能快!” 于秀凝生气:“不能快?你犯什么糊涂?” 许忠义言之凿凿:“老师把师娘交给咱们组了,咱们组能快吗?你就听我的吧!准没错!” 曾墨怡懵了,你这是什么道理? 她怒道:“许忠义,这是咱们组的第一次大行动,你敢畏战?” “师娘,这是老师的意思,你就听我的吧,你要是真早早的去了,老师回头肯定得扒了我皮!” 看曾墨怡不信,许忠义索性道: “老师要是愿意让你冒险的话,就不会让你跟着我们组了!他会让你直接坐车走!” “明白了吗?” 许忠义的话让四人傻眼,还有这说法? 但转念想想,好像是这个道理没错。 于秀凝想了想,没直接同意许忠义的说辞,但步履明显慢了,甚至在上电车的时候,故意说这一趟太挤,咱们等下一趟…… (说话这票不求就没人投吗?20天整,15.4W的更新啊,怎么说也得给点推荐票月票鼓励下啊!说不准生产队的驴就能多拉两趟磨了!) 第5章:吃了我的东西,三倍吐出来!(中) 城南,一处小村。 这里是“扼守”着一条大道和几条小道,守住这里几乎等同于私盐贩子运私盐进入上海的通道。 也正是因为守住了这里,刘凤奇才堂而皇之敢宣称: 江浙私盐只能卖给他。 私盐贩子干的是亡命的勾当,想要从他们的身上刮油,自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但刘凤奇通过杀人、立威再杀人再立威的方式,最终在这里站住了脚。 自此,江浙私盐贩子,七成的人都不得不认命,一趟辛辛苦苦跑下来,居然只赚区区四成不到的利润。 (私盐是不合法的,一路运输,打点关卡、土匪拦截之类的事很多,四成利润,勉强养家糊口。) 背靠恒社这颗大树,又是杜越笙徒弟(杜撰,杜越笙只有两徒弟),还在上海军政警宪特体系中拉了一张利益网,刘凤奇这“无本”买卖倒是干的非常悠然。 而他也自知亡命之徒的胆大,在这里布置了大量人手的同时,还经常恶意钓鱼——比方说派人携带私盐守在半路,高价请人运输,然后半道“稽查”,用以达到继续立威的目的。 安万清他们三个,碰到的就是刘凤奇撒出去的“鱼饵”。 这也是他们轻易被刘凤奇给逮了的缘故。 但这一茬安万清他们不知道。 村内,一间布置壕无人性的屋内,34岁的刘凤奇,正在听手下人汇报。 “老板,王副站长说他查了,说林楠笙调查的案子很你无关。” “无关?无关的话怎么找人查我?还是两拨人!这事可大可小,不能光听王世安一个人的话,那谁——顾慎言是吧?他是黄埔出来的老资格,为人还行,收钱会办事,托人找他让他帮着再查查!” 刘凤奇心中不安。 相比上海的警界,特务处是比较难缠的,这帮家伙不讲武德,扣一顶共党的帽子得脱几层皮,虽说他经营了一张庞大的关系网,但被坑进去的话,损失太大了。 关键是还容易掉威名。 所以他宁愿多花钱,也想着和特务处息事宁人。 手下闻言点头应是。 手下走后,刘凤奇依然右眼皮直跳。 “特务处的这帮杀才,喂不饱了是吧?” …… 村外。 李伯涵开车载着张安平抵达了距离村子三里的地方后就遣人去找孙大浦了。 没一会儿,留下一人继续盯梢的孙大浦吭哧吭哧的跑来了。 “老师。” 张安平扔给孙大浦一枚手帕后问:“里面什么情况?” 孙大浦边擦汗边说:“几乎整个村子都是吃私盐饭的,除了村子里的青壮外,另还有至少八十人的武装,明面上光长枪就二十多条,私下里估计更多,我还看到了一挺机枪就在刘凤奇据点的楼顶上架着。” “这不好打进去吧?”李伯涵闻言犹豫道:“咱们只有二十来个人。” 张安平笑道:“打个屁,我要是带着你们打进去,那不成送人头了?瞅瞅你们,一个个就军训过一个月,上了两月不到的课,靠你们打进去,纯粹就是送人头。” 张安平从开始就没想着打进去。 真要是打,那得调保安团(上海在一二八以后,不许国民政府驻军,国民政府将正规军换成保安团驻扎了)。 但调保安团是大事,层层手续后估计对方早就得到消息了,人肯定跑了。 “老师,那我们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们?”李伯涵生气的道:“他们敢抢我们的东西,不能轻易算了!” “当然不能轻易算了,今天敢抢特务处的车,明天就敢杀特务处的人,后天就敢造反!”张安平呵呵一笑:“为了不让他们造反,就得让他们见识见识特务处的刀!” 刀? 李伯涵他们不解。 张安平看了眼时间,距离一点钟还有近两个小时,他道:“趁现在我去观察观察,待会儿他们过来以后就让他们在这等着。” “是!” 说罢,张安平撂下三人,自己则跑去侦查。 说是侦查,其实是查看这些帮派分子究竟是什么成色,看自己的计划能不能顺利实施。 从听到车辆被劫,张安平就猜到大概是什么人干的。 之所以淡定的将任务交给了五个组的学员,其实就是为了锻炼他们获取情报的能力。 一个简单的小考验罢了。 而对于如何处理,张安平也是早有定计。 他要一石三鸟。 第一鸟,立威。 不是上海特别组立威,而是自己立威。 学员们信他、服他、怕他,一则是因为自己是老师、又是特别组副组长,二则呢是因为他的传说。 但传说终究是非亲眼所见,随着时间的推移会淡化——而作为特别组的副组长,他必须要让手下无条件相信他。 所以他打算借此事件加深学员们对他的敬畏。 很多帮会老大喜怒无常,是真的性格所致? 不,就是为了威字! 第二鸟,便是让学员们涨涨见识。 相比全面抗战爆发后敌后生涯,现在这个还真是小场面。 第三鸟,则是为了钱。 他有钱,但上海特别组没钱啊! 自己的钱不能投进去,那就得想办法给特别组开辟财源——有什么财源是比私盐更赚钱的? 有…… 贩卖鸦片、吗啡。 但那玩意张安平不会沾,而现在特别组体量又不大的情况下,走私也不好弄,所以他早就盯上了私盐这条线。 即便没有刘凤奇傻乎乎撞枪口这回事,他也得想办法分羹——至于全吃下,那是不可能的。 几乎等同于在大路上设卡收费,这身后必然有庞大的利益网,他要是敢独吞,第二天就得滚回南京。 要是滚不回去,估计人就得留下了。 但如果只是分一杯羹,且不动那帮贪得无厌的权贵的蛋糕,对方只要知道自己不好惹,是不会冒着得罪特务处的风险和自己对抗的。 当然,如果是真正顶级的权贵,张安平就得夹着尾巴了——可真正的顶级权贵,是看不上这种苦哈哈的钱。 人家干的是卖国或者发国难的买卖,这点苦哈哈的钱,他们看不上。 张安平在村外观察了一阵后,心里越发有底了。 里面的帮会武装看上去气势不错,但本质上还是乌合之众,真正无组织无纪律。 这种乌合之众,给他二十个精兵,张安平有信心将他们打的他妈都认不出来。 在周围观察到将近一点,张安平折回汇合点。 他扫了眼到场的人数,心里暗道: 许忠义啊许忠义,难怪你会成为那种明知你是共党却无可奈何的高端选手,实在是你丫揣摩人心的功夫了得啊! 李伯涵却没眼色,看C组没到,居然上眼药道:“老师,C组没到。” “让他们吃屁去!咱们吃香喝辣——左秋明,你们组分成两部,去村子左右埋伏下来,听到村子里手枪连响三声后往村子边上丢手榴弹,记住,尽量不要伤人,这村子里除了帮会武装份子,平头老百姓挺多。” “是!”左秋明领命。 “薛景宗,夏士林,你们两组人一前一后呆村子前后,里面的连响三声枪响后,就向村子里用冲锋枪射击,尽量不要伤人。” “是!” “李伯涵,你们组就跟我走吧。” “是!” 李伯涵应是,却不知道张安平打什么主意,当他看到张安平打算名目张胆的带他们拜访后,李伯涵不由心惊胆战,小声说: “老师,车上有炸药,要不我往身上绑一些炸药?到时候他们投鼠忌器,不敢拿我们怎么样!” 张安平笑道: “你知道你是什么身份吗?” 李伯涵一肃:“学生是特务处情报人员!” “对啊,你是国民政府的情报人员,干吗想着和一帮乌合之众兑命?他们,不配!” 李伯涵闻言激动不已,生出了为老师上刀山下油锅的慷慨心情。 张安平带着B组的五人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了村口。 立马有岗哨端着中正式直指一行人,喝道: “什么人?” “找刘老板和气生财的——告诉刘老板,上海济安堂张安平,特来拜会!” 济安堂当然是胡编的,但刘凤奇这边是私盐的“终点、起点”,上门做生意的向来不少,对方也没怀疑,只是命一行人候着,然后遣人进去汇报。 张安平身后的五人都非常紧张。 他们是找碴来了,现在孤军入虎口,不紧张才怪。 就连听到张安平喊找刘老板和气生财的这句话都没反应——因为他们只顾着手摁在怀里的武器上了。 刘凤奇据点。 “老板,有自称是济安堂的张老板拜会,说是找你和气生财的。” “济安堂?”刘凤奇好奇,这个名字没听过啊。 他望向厅内的手下,手下纷纷摇头,表示没听过这个堂口。 但有客上门,自然得见。 刘凤奇立即带人出去迎接,远远的就“祭”出切口: “一炉香烟往上升!” 这是青帮内部的切口,能答出来的自然都是青帮成员。 张安平知道下句,但并没有接,而是拱手道:“刘老板,兄弟不是青帮之人,这切口就免了吧!兄弟今日个来,是找刘老板和气生财的!” “哦?有发财的买卖刘某人自然愿意,张老板,请!”刘凤奇侧身做出请状。 张安平大踏步上前,身后的五名组员紧张的跟在身后。老于江湖的刘凤奇和身后骨干自然一眼看出这五人都是雏。 有人示意他们拿着武器。 刘凤奇摆摆手,示意不要管——这年头出门在外拿枪很正常的,再说这里是自己的地盘,还怕五个雏? 倒是张安平让他好奇,带着五个雏,但这位张老板却不像出,丝毫不紧张的就踏入了存在,面对到处都是拿枪的活计,张安平也不在乎,反而饶有兴趣的打量着。 张安平淡然的和刘凤奇并行,伸出大拇指夸道:“刘老板真是手眼通天呐!中正式步枪,到现在为止产量还不足五万,没想到刘老板这里就搁了好几十条!手眼通天呐!” 刘凤奇暗喜,这是遇到了明白人啊! 自己专门找关系搞了些中正式,就是想告诉那些乡巴佬,老子是有背景的,中央军都没装备几条的中正式老子这里有好几十条。 可惜大多数盐贩子并不能体会到他的用意。 哪像这位张老板,一言就道出了自己的苦心。 “过奖,过奖,也就是混口饭吃——”说话间已经到了会客厅,刘凤奇请张安平坐下后,笑眯眯问: “张老板在哪发财啊?” “兄弟我吃的是玩命的饭,哪像刘老板,守着金山银山啊!” 刘凤奇笑吟吟道:“玩命的饭?张老板说笑了,您不像!您身后的这五个小兄弟,也不像!” “没骗刘老板,我们这一行,说死就死,还真是玩命的饭。至于他们,就是五个生瓜蛋子,不过见见血就熟了,刘老板您说是不是?” 张安平也是笑眯眯的回着话。 但两人简单的几句话中却都是试探和考量。 刘凤奇问在哪发财,问的是你丫干什么买卖的。 张安平回答的是我是干玩命买卖的,不像你坐地收钱——这就不是善意的打趣了,而是表明自己有“恶意”。 面对这份恶意,刘凤奇则说:玩命的买卖?看你不像!你身后的五个家伙一看就是雏,你们配干玩命的买卖吗? 而他还有另一层意思,大概就是说:玩命买卖的人我见多了,所以我一眼看出你们干的不是这种买卖! 张安平的回答是:我们这一行死人是常事,生瓜蛋子见见血就成老鸟了——在这种相互试探的环境下说见血,恶意已经很明显了。 所以接下来刘凤奇脸色阴沉起来:“张老板的饭不好吃吧——今日个来我这小庙,不会是想在我这吃饭吧?” 这就是等于撕破脸了。 他这话一出,大厅内的一众武装,很自觉的将枪口抬了起来——这就是刘凤奇的底气,我让你带枪咋啦? 你有我人多吗? 你有我枪多吗? 你敢亮撸子,老子让你知道什么叫火力为王! 面对再一抬就能对准他们的枪口,李伯涵他们紧张到浑身冒汗,但张安平却不紧不慢道: “我是想和气生财的。但刘老板不给我和气生财的机会不说,还砸了我们吃饭的家伙。我不好向上面交代不说,还不好向我的兄弟们交代!” 刘凤奇的手下这时候果断的拿枪对准了张安平六人,但刘凤奇却听出了张安平话里有话——不好向上面交代? 上面? 玩命的买卖? 再联想到昨天得到的消息,刘凤奇终于明白了张安平的身份,也明白了对方是为何而来。 (怕被人说水,4200字可还行?) (根据我多年的网文经验,说水的时候,其实是因为短小无力又一更的缘故……) 第6章:吃了我的东西,三倍吐出来!(下) 特务处昨天查他,今天就找上门了,还说砸了他们吃饭的家伙——毫无疑问,所谓的吃饭家伙,肯定是前晚的那两辆车! 难怪这帮家伙是吃的是玩命的饭! 地下党都是不要命的,抓地下党的他们,岂不就是玩命的饭吗! 意识到这点后,刘凤奇立刻制止了手下拿枪对准张安平的举动。 话说青帮曾经有一段非常阔绰的时期。 民国政府成立后宣布禁烟,青帮得到了肆无忌惮的野蛮发展,那段时间青帮财气冲云霄,支持军阀、支持内战,好不威风。(道理和美国禁酒让黑帮大发展一样。) 就连大队长在落难时期,都拜在了天字辈的那位门下。(青帮没有天字辈,但X金荣这老家伙以总华探长的身份下海,自封天字辈。) 但随着国民政府中央集权的加强,随着国民政府将手伸进鸦片这一行当,青帮的超级阔绰期就结束了——特务处从三鑫公司拿回来鸦片的总经销权,青帮现在只能吃到分销的红利,财力大不如前,且也认识到了现实。 现实就是他们虽然厉害,但面对强权,他们能依靠的其实是关系网,而不是手中的家伙什。 或许底层的帮会份子还不能理解,但高层却有清晰的认知,刘凤奇作为低辈分的悟字辈那位的徒弟,自然也晓得其中关系。 “张老板,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啊!误会,纯属误会!”刘凤奇虽然不知道张安平具体的底细,但知道他们是特务处就够了,此时笑的满面春风: “张老板,这件事是兄弟我的错,自罚三杯!必须自罚三杯!” 但岂料张安平依旧是不紧不慢: “刘老板这般识趣,那还真是和气生财。” “六辆卡车、24辆自行车给还我。” 刘凤奇闻言皱眉。 明明是两辆卡车八辆自行车,怎么翻了三倍? 我说的是自罚三杯,不是自罚三倍! 他手下忍不住了:“胡说!分明是两辆卡车八辆自行车!你们讹人讹到我们头上来了!也不出去打听打听,这里是什么地方!” 张安平依然不紧不慢的道:“打听了啊,所以我们上门来了,和气生财嘛!刘老板你说呢?” 我说你个毛线! 但向特务处先动手的帽子扣下来,这事终究是自己理屈,刘凤奇笑道: “张老板说的是,和气生财嘛!兄弟不对在先,六辆卡车,24辆自行车,兄弟开走!” 他的心在滴血,扣过各种干股分红,4辆卡车他得多少天才能赚到啊。 “刘老板仗义!”张安平笑眯眯道:“那还请刘老板把货还给我们!” “那三万大洋的货可是我们的经费!刘老板要是不给,兄弟我就得喝西北风了!” 什么他妈叫得寸进尺? 这就是! 但这就是所谓的江湖人惯用的一招——沾染他们,他们就跟苍蝇一样挥之不去,得寸进尺的在你身上吸髓喝血! 刘凤奇气极。 一名手下直接拿枪对准了张安平的脑袋: “去你码的!狗屁的货!那是我们的货!你们那两车,根本就是空车!” “原来是钓鱼啊!难怪我的人还没进上海就被扣了!”张安平瞬间恍然,然后笑眯眯道: “刘老板,你知道上次拿枪对准我的倒霉蛋,现在怎么样了吗?” 不等刘凤奇回答,张安平就自顾自的说: “话说那人还活的好好的,不过他身后的党务处就倒了血霉了,丢了对邮检处的控制权不说,现在见到我先躲三百米。” “你们,打算怎么办呢?” 这一次刘凤奇没有制止手下,而是冷着脸问:“张老板想怎么办?我刘某人也不是吓大的!想从我刘某人的身上吸血?没门!” 他认为张安平在唬人。 党务处可是和特务处平级的机构,会被一个无名小辈吓到? 嗯,他没听过张安平的名字,不认为张安平在特务处是什么大人物。 张安平没有回答,而是端起了桌上的茶碗喝茶,但就在饮了一口后他突然动了起来,一把抓住了拿枪对准自己的这人的胳膊,茶碗摔碎直接插进了他的胳膊,对方吃痛本能的松手,驳壳枪掉下来的时候被张安平接住。 一脚将傻不拉几的这名帮会份子踹飞后,张安平将手枪拍在桌子上。 说起来慢,但这一切却是在一秒不到的时间内完成的,当张安平将枪放在桌子上的时候,大厅内的帮会份子才完成了拉动枪栓的动作。 刘凤奇终究不敢和特务处撕破脸,急忙阻止。 而张安平不以为,面对能随时击发的枪口威胁,他却转头对身后的李伯涵他们道: “记得我说过吧?拿枪威胁人的时候,保持一米距离!他敢动就开火,不要傻不拉几的枪口靠近对手指人,咱们干的是杀人的勾当,不是唬人的勾当。” 这话其实是说给这帮帮会份子说的。 刘凤奇闻言脸一阵青一阵白。 打脸,这实在是太打脸了! 但张安平的难缠他已经领略到了——混江湖靠的不是打打杀杀,打打杀杀是基础,但终究靠的是审时度势和取舍,还有人情世故。 只知道打打杀杀的,早就被更强力的单位灭掉了! 刘凤奇能做到垄断江浙私盐,审时度势的能力不差,当张安平敢当着他的面伤了手下他却没有下令开枪的时候,已经注定他输了。 刘凤奇深呼吸: “一万的货!兄弟我给张老板折现!” 张安平悠然的坐下,在一众帮会份子紧张的警告中拿起桌上的手枪把玩,并没有回答刘凤奇的话。 刘凤奇见状,长叹一口气后道: “三万的货,折现,张老板请带走。” 他怂了。 民不和官斗啊,更何况是特务处这种强力单位,连鸦片的总销权都能从三鑫公司拿走,他要是斗下去,付出的代价肯定比三万现钱多。 张安平不解的看着刘凤奇:“刘老板,兄弟我拉一趟货,从南京到上海一毛不挣吗?” 刘凤奇好悬一口血喷出来。 你特么还要挣钱? 你特么还要挣钱? 你特么难道不知道你那两辆车是空车吗? 李伯涵他们五个都傻眼了。 天呐,还要步步紧逼? 老师,你就不怕狗急跳墙吗? “你要挣多少?” 刘凤奇的心都在滴血。 “30个点吧!兄弟我也不是黑心人,3万的货就赚30个点吧,兄弟我少赚点,一万的利润给我即可!和气生财嘛!” 张安平一副我心善的模样。 刘凤奇篡紧了拳头。 这一刻,他多想下令开火啊! 你特么喂不饱了是吧?你特么4辆卡车不知足,还要三万,三万不知足,还要一万! “好!” 刘凤奇咬牙切齿的答应下来。 “那刘老板请准备吧。” 张安平这一次没有继续,刘凤奇终于松了口气,示意手下去准备。 还别说,干私盐这行还真行,现场就能拿出四万法币外加四辆车。 没多久,四辆车就开了过来,还有半箱子钱。 面额大都是10元为主的。 话说这时候的法币面额还都不大,不像日后,面额一万的都出来了…… 刘凤奇以为能送走人了。 但他错了。 张安平根本就不是瞄着4万法币来的——四万法币而已,他张安平能看在眼里? 在笑眯眯的将钱搁在桌上后,张安平再次说: “对了刘老板,麻烦你把我们的私盐也还给我们,那可是上海区的经费,不是兄弟我的钱!” 这一刻的刘凤奇终于明白,对方就没打算善了! 以对方的胃口,所谓的私盐,恐怕是装满六车吧! 满满六车的私盐,他今年给张安平白干? 所以刘凤奇站了起来,怒声道:“张安平,你要逼我撕破脸吗?” 才知道吗? 张安平心里冷笑。 就在刘凤奇等待回答的时候,张安平突然拿枪指向了刘凤奇: “对!” “就是要你撕破脸!” “敢截我的车!你算什么东西?” “你以为你背靠恒社了不起吗?你以为你在上海编一张利益网你了不起吗?” “敢截特务处的车!” “我怀疑是共党指使你这么干的!跟我走一趟,我要查个水落石出!” 刘凤奇不为所动,冷声道:“信不信我让你今天走不出去!” 这才是江湖大佬的风采,被枪指着色都不变。 张安平没有回答,嘴炮不是这么耍的。 他开枪了。 当着几十条枪的枪口他开枪了。 砰砰砰 连开三枪,三名帮会份子应声倒地,紧接着打出了第四枪,直接命中刘凤奇的膝盖。 砰砰砰 帮会份子还击。 但张安平却在他们开枪前跃出翻滚落地,一拳砸在了刘凤奇的脸上,脚踩其头后拿枪直指刘凤奇的脑袋: “谁敢开枪!” 才开了几枪的帮会份子顿时停止,慌忙躲闪间才掏出枪的李伯涵他们茫然的看着现场,手足无措。 突然,村外响起了爆炸声,紧接着噼里啪吧的枪声就响了起来。 相比起单发的栓动步枪,冲锋枪短时间内爆发的火力实在是太强了,这些帮会份子根本分不清栓动步枪单发和冲锋枪连发造成的不同,还以为来了一支军队。 可此时大厅内,他们的老板却被张安平踩在脚下,他们又不敢开枪,只能傻愣愣的站着。 刘凤奇嘴硬:“张安平,有种你弄死我!” 张安平也不惯着,一脚直接踹在刘凤奇脸上,踢掉了刘凤奇几颗牙后,在一众帮会份子激动的举枪威胁中,他冷漠的说: “我死了,你们全部连同家眷都得陪葬,敢试试吗?” 这才是这些帮会份子的软肋! 有人是亡命之徒,但家人终究是牵绊。 更何况张安平一直表现的贪得无厌,其实就是在向这些人灌输一个认知: 老子不怕死! 他每一次近乎在刀口上跳舞似的步步紧逼,都在向帮会份子传达一个认知:我不怕死。 而刘凤奇的每一次退缩,也在向帮会份子灌输一个事实: 这人我们惹不起。 一次次的退缩,一次次加强了这种印象。 而这就是张安平的铺垫,所以在他动手后,只有寥寥几声枪响,大多数帮会份子都迟疑的没有第一时间开火。 且开火的几人也都纷纷本能的抬高了枪口。 哪怕他们因此倒下了三个同伴。 原因很简单,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而披着强力机关官身且不要命的人,有多可怕? 说到底,他们终究是帮会份子,不是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的军人,在绝对的利益和生死面前,犹豫、迟疑本就是人之常情。 但想拿捏到这种程度,一般人肯定做不了。 李伯涵他们这时候快跪了。 这就是老师啊! 牛逼! 小母牛上天啊! 刚才枪响,他们都以为自己要完蛋了,可没想到不仅没有完蛋,还被老师轻易控制了局面。 眼见这些帮派分子不敢开枪,张安平开口道:“这里谁是二号人物?” 二号人物不是青帮固有的说法,但字面意思他们明白。 有人站出来:“你还想怎么样?” “从今往后,这里你接手!”张安平却向他扔了一个天大的馅饼: “保持原来的规矩,该给谁上供的给谁上供,不知道的就等等,我的人审他,保准什么都撬出来!我没别的要求,以后照上海区的份子,给我双倍即可。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 “如果有官面上的麻烦,我来解决!” 被张安平踩在脚下的刘凤奇惊了,这是想要了他的命啊! 他不顾疼痛的吼道:“曲元木!杀了他!给我杀了他!” 张安平这一次没有踹脚,而是任凭刘凤奇喊叫。 他一次次的逼刘凤奇让步,不就是为了加深自己很强大、刘凤奇惹不起的印象吗? 这时候干嘛让刘凤奇闭嘴?就得让他们看看刘凤奇抓狂到胡言乱语的样子! 唤做曲元木的帮会份子这时候已经被巨大的幸福笼罩了起来。 占据关卡坐地收私盐的买卖很赚钱,哪怕是干股分红后,刘凤奇也拿了惊天的收益。 作为二把手,他能不动心吗? 此时突然有人告诉他,这里以后你当家——他看到的是白花花的银子! 他忽略了刘凤奇抓狂的吼叫,而是在几秒后,强压着兴奋:“小的曲元木,愿听长官吩咐!” 至于刘凤奇,此时曲元木根本就没将他当回事。 “让你的人停止抵抗,李伯涵,带人通知咱们的人,停止进攻!” “好!(是!)” 第7章:两个好消息 组一路慢赶又慢赶,终于没有在一点之前抵达。 快要靠近村子的时候,噼里啪啦的响声像过年的鞭炮一样响了起来,许忠义还想墨迹,被早就不耐的陈明一脚踹到了一边。 “老师已经和他们交火了!快走!” 关键时候,这个唯于秀凝马首是瞻的男人雄起,于秀凝也不敢耽搁,快步向村子方向跑去。 但等他们能看见村子的时候,枪声却停了。 许忠义这时候偏偏说:“不会是老师没打赢吧?” “闭嘴!” 曾墨怡像发飙的狮子一样呵斥,随即跑的更快了。 当他们终于跑到村子跟前的时候,却是一头的雾水。 因为他们眼睁睁的看着几位同僚大踏步进了村子——还是当着村子里的帮会武装的面堂而皇之的进了村子。 这……怎么回事? 五个人全是一头的问号。 正在村子里组织帮会武装集体缴械的齐佩林看到了他们,赶忙向他们招手,示意他们快点进来。 许忠义心惊胆战的进去,走到齐佩林身边,小声问:“老齐,咋回事?怎么这就结束了?” “不这么结束,你还想怎样?”齐佩林反问。 许忠义语塞,反正这跟他想的不一样。 “师母!”齐佩林这时候撇下许忠义,激动的小跑到曾墨怡身边,满是崇敬的说: “老师太厉害了!老师真是太厉害了!” 正忙碌的孙大浦看到齐佩林居然巴结师母去了,顿时不悦的大喊道:“别说了,先组织他们去一边休息!” 这么一来,许忠义他们更懵逼了。 这时候碰到了李伯涵,看到后来的五人,李伯涵冷哼一声,根本不搭理五人——打仗时候你们不在,这时候来,哼哼,等我给老师告状! 陈明羞愧难当,拿眼神剜了一眼许忠义,都是这货忽悠他家的于秀凝! 曾墨怡这时候惦记张安平,没有计较李伯涵的无礼,反而问:“李伯涵,你老师没事吧?他现在在哪?” “喏——”李伯涵指了指不远处鹤立鸡群的建筑。 曾墨怡快步向那边跑去,其他四人见状跟上。 曾墨怡走入大厅,第一眼就看到了张安平。 此时的张安平正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脚下趴着一个人,满脸的血污看不出是谁,而他的周围,几名像头目一样的帮会份子正俯身聆听。 大厅的中央,一堆武器丢在那里,而在两边则是几十个垂头丧气蹲着的帮会份子——还有三个人正在被人包扎,哼哼的叫声中,曾墨怡发现三人受伤的位置惊人的一致。 曾墨怡总算放心,可紧接着就是不可思议,这么多武装起来的帮派分子,究竟是怎么轻易被驯服的啊! 张安平此时也安排完了,看到陈明他们进来,马上喊道:“陈明、于秀凝,把这个人拉下去,审一审!我要知道他都是给谁有干股、又是怎么分红的。” 陈明和于秀凝领命。 “许忠义,这位是曲元木,以后就是这边的负责人,你以后和他对接。” “是,老师。”许忠义应是。 张安平又望向曲元木:“曲元木,你也是混帮会的,应该知道怎么清理他的嫡系吧?你要是怕担嫌,要不要我替你杀人?” 曲元木冷汗直流,他们这些帮会份子,不是没杀过人,但像张安平这般轻描淡写的说杀人,还真没有过,忙道:“张爷,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办。” “明晚你到八里桥的仓库那边找我,我带你去找找那位。” 张安平口中的那位,自然是恒社真正的话事人,以后进晚辈身份却和另外两大亨齐名的杜越笙(貌似起点的书都会对现实中的人物改名,咱也随大流吧)。 杜越笙和自家表舅关系非凡,人家的地位也高,自己这小喽啰人家大概是不放在眼里——偏偏自己收拾了人家的徒弟,这事自己肯定是解决不了的。 只能祭出表舅了。 谁特么不是有靠山的人?就你有啊! 来上海之前就跟表舅说过要他兜底——这事他不兜底谁兜底? …… 虽然影视小说中,江湖人大都比较硬气,但这明显是艺术加工后的结果。 就如这刘凤奇,陈明和于秀凝仅仅给他上了个简单的老虎凳,这家伙就已经扛不住了,将干股、分红的事交代的一清二楚。 陈明怕这家伙捣鬼,还故意又问了些其他问题,然后重复询问,确认两次交代一致后才放过他。 “就你这样也配跟我老师做对?党务处把这一套给我老师上齐全了,他哼都没哼声!” “你,差太远了!” 陈明为刘凤奇上了一道虾仁猪心的大菜。 刘凤奇冤死,自己没想着和你老师做对啊,是你老师不放过我啊! …… 张安平没有留下来帮助曲元木接盘,只是带走了刘凤奇。 而曲元木也没有请求张安平帮忙,双方在这一方面都很默契。 特别组众人搭乘六辆卡车离开村子,到村外后张安平和曾墨怡上了轿车。其他人则乘坐货车。 许忠义这货死皮赖脸的钻进轿车,张安平尽管嘴上各种嫌弃,但还是将司机的没差交给了他。 这厮开了没两分钟,就忍不住贼兮兮的问: “老师,咱们是赢家!赢家通吃啊!怎么就不把库房搬空?我特意到财财务那里逛了逛,好几个保险箱都是装满的!库房不搬,但财务那里的保险箱,怎么说也得搬几个啊!” 这不只是许忠义的想法,其他人或多多少都有类似的想法——都把这里的老大刘凤奇打趴下了,又扶植了新的头目,怎么着也都把钱和货拿走吧? 张安平瞥了眼许忠义: “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许忠义一愣,道:“上海滩啊!” “你还知道是上海滩啊!你知道这桩生意涉及到了多少人的利益?军政警宪特,每一个体系都有受益人!你以为这里的东西是刘凤奇的?错!这里的东西其实是那些衣冠楚楚的大人物的!” “刘凤奇,就是明面上的一个话事人!” 这里的产业看似是刘凤奇的,但幕后的人才是真正的老板。 根据于秀凝和陈明从刘凤奇获得的口供,这里的收入真正能落到刘凤奇手上的,只有整体利润的零点五成。 没错,就是0.5成。 大约七成左右的盈利需要喂军政警宪特体系的利益网,剩下的不到三成中,一半要上敬师父杜越笙,剩下的大约一成半部分中,还需要拿出半成负责喂沿途的各种饿狼。 只有一成能落到刘凤奇手上。 可这一成中,还要拿出一半养手下。 总之,要是真的动了库房的盐和财务的钱,这些帮会武装肯定没意见,反正又不是他们的! 但上海的大人物可就坐不住了。 现在的特别组对他们来说,真的和蚂蚁没什么区别,所以张安平未动分毫,只是要了上海区两倍的上供(分红)——这是侵占曲元木的利益,只要曲元木没意见,那些大人物绝对不会在乎这里谁当家做主。 当然,张安平也不怕曲元木以后反水。 现在的上海特别组还是个稚嫩、粉嫩的萌娃,但等曲元木翅膀硬了以后,上海特别组肯定也会成长为壮汉,到时候曲元木敢有二心,捏死即可。 现在的许忠义还没有经过军统后勤的历练,并不明白其中的条条道道。 不过张安平相信,这货和曲元木对接一段时间后就会明白了,再稍加磨砺,那个令人“闻风壮金胆”的店小二就能出现了。 曾墨怡听的是似懂非懂,但店小二不愧是店小二,立马明白了这里面的水深,可他的想法却异于常人。 他说:“老师,那等我们在上海站稳脚跟,是不是能分更大的一杯羹了?” 张安平笑笑未语,既没否认也没承认。 …… 回到上海后,张安平示意许忠义先不用去八里桥的仓库,而是去找专门打长途的长途电话处——这时候的长途很不方便,如果不是紧急情况,电报比长途更划算。 但他不打不行——不打的话,杜越笙估计得找他麻烦了。 “表舅,是我。” 那头的戴处长愣了,他要是没记错的话,外甥是前天走的吧? 这就来电话? 肯定是出事了! 戴处长沉声问:“什么事?你捅什么篓子了?” 张安平干笑,道:“表舅,有两个好消息给你分享。” “说。” “第一个好消息,你可以暂时停了上海组的经费了,估计在未来的几个月内,我这边不需要经费了。” 电话那头的戴处长一愣,这么厉害? 张安平道:“来的时候我的交通组被人劫了车,我今天处理完毕了,未来一段时间,有人给我和上海区同样份额的上供,我估摸着以上海区目前的规模,就是再扩大三倍,每月的经费都不用上面拨了。” “不错!”戴处长颔首称赞,但神色却阴沉的可怕。 和上海区一样的上供?扩大三倍都不用经费? 混蛋上海区! 戴处长咬牙切齿,上海区每年多少的经费?他的人数才是上海组的十倍而已! 张安平暗暗偷乐,这波小报告估计能让陈默群有嘴难辨吧。 事实上他偷换了概念——上供是给个人,并不是给某个机构的,而给个人的原因则是因为寻求这个机构的庇护。 但张安平是“愣头青”,他“想当然”的认为上供是给机构的——没毛病吧? “第二个好消息呢……”张安平干笑起来:“经过我的努力,表舅您获得了和老友叙旧的机会。” 戴处长:??? “你说明白点!” “我听说您和杜老板关系非凡,要不您给杜老板打个电话,明晚我上法租界华格镍路88号拜访下他。” 戴处长是什么心眼?毫不夸张的说,他连头发丝都是空的,能听不出张安平的意思吗? “你动了杜越笙的人?” “嘿嘿——是他徒弟。表舅,这事是他撞上来,不怪我啊!他把持着盐道赚黑钱不说,还让人钓鱼,你知道这货多黑吗?故意整些私盐让花高价请去上海的货车带货,半路就派人劫车没收货车。” “我的交通组就是这样被他们坑的!两辆货车全给劫了,我上门讨厌,这家伙不长眼,大言不惭的不认错、不还车,说要交罚款——我当然受不了这气了,收拾了他一顿,现在把人带着呢。” 张安平说到最后更是委屈不已的抱怨:“我人还没呢,就先吃了这样一记下马威!太过分了!上海的帮会势力太不友好了!” 戴处长没吭气,他在琢磨张安平的话。 他觉得水分肯定是有的,但毫无疑问,肯定是杜越笙的徒弟先招惹的,否则才到上海的张安平,不可能贸然就朝本地帮会势力动手。 顿了顿,他道:“算你机灵,知道惹了事找我——我给杜老板知会一声,你明晚就用我外甥的名义去找他,你是晚辈,说话注意点。” 张安平小心翼翼问:“如果杜老板不给您面子呢?” “人没死吧?” “没死,就是被我打了一枪,伤在腿上,死不了。” “那就没事,他会给面子的。”戴处长很自信。 他又不是没玩过老杜——三鑫公司时候,老杜他们欺负自己没见识,想在鸦片上吃大头,哼哼,被他反手一击打懵了。 现在的青帮,可不是之前的青帮了! “谢谢表舅!” 张安平声音中满是喜悦,戴处长闻言失笑的摇头,终究是年轻人,城府还不够呢。 挂断电话,张安平却阴起了脸。 自己是无名小卒啊,一点事就得搬出身后的这位! 许忠义此时此刻对自家老师只剩下顶礼膜拜的心情了。 这汇报的水准自己得学啊! 第8章:“大雨”将至 月4号。 星期天。 一大早,张安平就带着曾墨怡来到了一间餐厅。 相比张安平的淡定,曾墨怡就异常紧张了。 因为今天要见的人是他们未来的上线,也是袁伯伯口中的老领导。 两人是卡着点到的,进了包间后,钱大姐已经等在那里。 看到钱大姐,张安平伸手问好:“钱大姐。” 曾墨怡则有些拘束道:“钱……大姐。” 钱大姐和两人握手后招呼:“安平,墨怡,来坐坐。” 她先是将张安平撂到一边,和蔼的询问曾墨怡这段时间工作是否顺利,和张安平搭档的如何,曾墨怡略带拘谨的一一回答后,她才将目光放在张安平身上: “安平同志,上次可要多谢你的情报啊!要不是你汇报了王志叛变的消息,SH市委这边恐怕要出大事!” 王志是负责和邮差的联系人对接的交通员,级别相当高,他的叛变如果导致邮差的联系人被捕,那后果不堪设想啊! “钱大姐,这是我分内之事。”张安平摆摆手,随后道:“咱们上海这边人力没问题吧?” 钱大姐一喜:“那个到了?” “不是,是一批电台,大概有六十部,还有一批收音机零件,能组装百来台。再有三天就到了,这次我没走全球贸易的路子,是那边直接安排人送来的,这个您收好,到时候派人去这里见面,这张钞票对得上,那边就会把电台移交。” 钱大姐喜出望外,60部电台、100台收音机啊! 这一批物资太重要、太及时了! 钱大姐严肃的表示: “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亲自负责,绝对不会让一台电台、一台收音机出问题!” 这时候的地下党还不是解放战争期间的地下党,电台的数量极其有限,红军那边连团级作战单位都没有电台。 六十台,弥足珍贵啊! 曾墨怡惊呆了,她没想到张安平居然能为组织提供这般多的物资。 作为电讯人才,她可非常清楚电台的作用,更清楚我党目前缺电台的程度! 收音机也是异常珍贵。 实名制购买要求就能看出一二了。 后世的年轻人甚至都没见过收音机,只知道其作用,可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收音机无疑是千里耳,而对地下党来说,这更是接收情报的绝佳工具! “再有十天左右,全球贸易那边会有条手榴弹生产线,正宗的德制货,到时候您派人和全球贸易那边接洽,不要买,抬抬价就行了。” “老岑跟我说过——”钱大姐应是,但顿了顿却犹豫道:“安平,这条生产线能不能由我们买下来?我们也需要啊!” “这条生产线我得拿它刷功绩,不过您放心,欧洲那边我已经派人接洽了,估计也就是两个多月,能到一大批物资,应该有手榴弹生产线。”张安平安慰钱大姐。 张安平有个冬藏计划,大概内容就是利用12份的那件举国震惊的大事期间,趁机往苏区输送一波物资,为此这段时间他让代理人一直在搜罗各种生产线。 当然,都是老旧的二手货。 经济危机过去,产能又开始爆,新的科技出现,再加上各国的军备竞赛,军工方面得到了飞速的发展,各种新式的生产线都在上,而淘汰的老旧生产线很多都堆在库房发霉。 这种生产线,都是此时的中国是急需的。 但是,外国人并不愿意卖这些货——他们更喜欢卖高价、高附加值的东西,转手就能赚数倍、十倍利润的东西才是他们最喜欢卖的。 而中国人又因为信息差,根本买不到这些。 全球贸易因为张安平的指点,二手货卖的挺好,军用的也向国民政府卖出了几单。 但国民政府官员的尿性让约克和比安奇愤怒,做了几单后两人便拒绝和国民政府做军工方面的生意。 钱大姐虽然知道张安平从未说过虚话,但还是忍不住问:“真的?” 张安平笑而未语。 钱大姐按捺激动的心情:“安平同志,这件事很重要,你能给我说说大概都有什么东西吗?” “东西比较杂,过段时间我给您一份文字材料——对了,组织有急需的东西也可以告诉我,到时候能搞到手的话一起打包。” “钱大姐,到时候的物资转运会需要很多很多的人手,这方面您要注意。” “另外,陈默群这个人太危险了,我这边已经向那位打了几个小报告,组织上要是方便的话,可以给他上眼药。” 张安平的话让钱大姐惊讶不已。 因为她从市委那边获知,邮差也有驱赶走陈默群的意思,也正在为此布局。 “有把握吗?” 张安平信心满满:“王志这条线他无功而返,那位对他的耐心估计已经耗尽了,昨晚我给他上了波眼药,再来几次眼药,他的位置肯定保不住。” 钱大姐深呼吸一口气,答应道:“好,既然你有把握,那我向上级汇报。” 最完美的结果是邮差上位,但钱大姐并不乐观,毕竟邮差距离站长这一层还差很多。 她看了眼张安平,如果张安平的资历再丰富三年左右,应该就有十足的把握了吧。 可惜张安平才加入特务处没多久,即便是那位的外甥,上海区站长这个位置根本没可能。 正事说完,张安平自然要将曾墨怡推出来,他道:“钱大姐,以后墨怡就负责和您联系,您有什么交代的吗?” “嗯,我说点注意事项——安平同志,你去外面点几个菜?” “好。” 曾墨怡闻言危襟正坐。 “曾墨怡同志,不要紧张,放松些,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钱大姐看曾墨怡紧张,便笑道:“这一点你可得向安平同志多多学习,他比你只大一岁,但在工作方面,他给你当老师绰绰有余。” “张安平同志确实非常厉害!不管对谁都是游刃有余。”曾墨怡真心道:“在不知道他身份前,老白同志就给我嘱咐过,说他是顽固分子,让我一定要小心他。” 曾墨怡露出了笑意。 和张安平的接触时间越久,她就越觉得张安平了不起——再加上张安平在家里时候的勤快,让她有时候都忍不住想: 要是能一直这样下去该多好。 “老白?你说的是袁农同志吧?曾墨怡同志,记住,你现在是归张安平同志所领导的地下工作者,关于袁农同志的种种,你都要忘掉!以后见了他,你也要假装不认识,哪怕他被捕,你也不能要求张安平同志救他,明白吗?”钱大姐说到最后神色严峻了起来。 “我明白。”曾墨怡郑重的点头。 “切记,张安平同志对我党非常非常重要,关键时候,你、我或者其他人都是可以牺牲的,但张安平同志不行!这一点你一定要谨记。” 钱大姐向曾墨怡说了许多注意事项,但关键的就一点: 张安平的安危无比重要,谁都可以牺牲,唯独他不行。 曾墨怡牢牢将其记在了心里。 …… 和钱大姐接头接头完成分别后,张安平告诫曾墨怡: “待会我带你去公共租界见两个人。确切的说,他们是我的合作伙伴,以后你也可以和他们对接,但有一点要切记,他们是商人,唯利是图的商人,不是我们的同志,明白吗?” 曾墨怡郑重的点头。 她对张安平能调动的力量、资源越发好奇了,但出于组织纪律,她不会打听。 但好奇终究是忍不住的。 同时她心里也纳闷,张安平明明比自己大一岁而已,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资源和力量? 张安平的家世她又不是不知道。 公共租界,南京路。 全球贸易公司大楼。 这楼本不叫这个名字,约克和比安奇作为张安平带出来的徒弟,很明白排场的效果,在抵达上海的第二天,便斥巨资高价租下了二层,并花了3000美元获取了命名权,将大楼更名为全球贸易大楼。 还别说,这波广告的效果非常成功,这一个举动就让全球贸易公司在公共租界出名,第二天就获得了一些见面礼性质的订单。 当然,全球贸易公司真正开张的业务其实是间谍类器材。 特务处就是大客户之一,后来党务处也跟风来送钱,给全球贸易创造了不菲的利润。 不过,现在的全球贸易重点业务向二手货偏转,“低廉”的价格很受商人们的青睐,短短两月,便给全球贸易下了巨量的订单。 所以,在办公室见到张安平卸妆后,约克激动的说: “亲爱的张,我用我死去的外祖母名义发誓,跟着你来这个神秘的国度,是我这辈子最最正确的决定!” 穿着考究的约克,用熊抱来表达自己的激动。 张安平和其拥抱后赶紧将他推开:“我的伙计,这个礼节在中国可不怎么流行——尤其是还当着我美丽的妻子的面,这会让人误会的。” “妻子?上帝,你这就结婚了?哦好吧,是我大惊小怪——梅里女士,痕高星尖刀泥(美丽女士,很高兴见到你)。”约克赶紧向曾墨怡绅士的打招呼,最后还用了一句发音古怪的中文。 曾墨怡却用英文大方得体的回应:“很高兴见到你,约克先生——我常听安平提起你,说你真是一个罕见的商业奇才。” “不不不,这绝对是你们东方文化的恭维,绝对是!在亲爱的张面前,没有人可以自称商业奇才!没有人!我发誓!包括那些拿着石头也要榨出一枚铜板的犹太人!” 约克很认真的分辨着。 张安平失笑,曾墨怡也是莞尔。 寒暄一阵后,约克主动汇报起了短短两个多月的收入,他越说越兴奋,待账目说完,便难掩激动的道: “亲爱的张,照这么下去,两年!我有信心在两年内,让我们的资产翻一百倍!” “中国,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难怪马可波罗说这个地方遍地都是黄金!” 张安平笑笑不语。 这值得兴奋么?只不过是利用这个民族意欲自强的冲劲赚钱而已。 等约克激动的心情平息,他才道:“约克,你对日本人怎么看?” “日本鬼子!他们都是日本鬼子!我讨厌他们!”约克毫不犹豫的说。 但张安平知道约克在扯淡,他之所以这么说,只不过是自己讨厌日本人而已——在美国时候,他明确的表示过,日本人都该下地狱。 约克肯定是记得,所以才故意这么说。 “不!不!不!”张安平伸出一根手指头摇晃:“你不该讨厌他们!他们是我们的财神——亲爱的约克,从现在起,你需要去虹口,和他们交朋友、做生意。” “石油、橡胶、钢铁,不管他们需要什么,你都要满足他们,哪怕是赚取极低廉的利润。” 约克一脸的懵:“为什么?亲爱的张,我们的目前的运力都不够我们自己的运输,为什么要低价和他们交易?” 张安平没有解释,只是问:“你相信我吗?” “相信!在我的眼里,在这个世界上,你比上帝都要可靠!上帝从没有带我发过财——哦,不对,上帝让你来到了我的面前!” 约克说了一个自认为幽默的笑话。 张安平认真的说: “那你就按照我的去做,这是一个大概将近两年的投入!我的朋友,请相信我,两年以后,我们会因为这两年的投入获得巨额的收获!” 约克看张安平态度认真,便道:“好!遵从您的吩咐,我从不质疑你的决定,就像比安奇说的那样,如果我们不懂你的决定,不是因为你的决定错误,而是我们太愚蠢了!” 又和约克闲聊了一通后,张安平重新恢复了伪装后的样貌,约克若有所思的看着这一幕,倍感新奇。 离开全球贸易大楼后,曾墨怡终于按捺不住疑惑,问: “安平,为什么要让全球贸易支援日本人?你难道不知道日本人的狼子野心吗?” “知道啊,从甲午年开始,日本人就在中国摄取着巨量的营养,九一八让它们的野心暴涨,中日间的战争,已经避无可避了!”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让全球贸易低价和日本人做交易?” 曾墨怡更不解了。 张安平目光从繁华的公共租界扫过。 许久,他说: “因为……大雨快要来了。” 是的,大雨快要来了。 明年的7月7日,卢沟桥事变爆发。 而到了八月十三日,淞沪会战将会爆发,最终在惨战之后,中国军队溃败。 当全面抗战爆发后,当上海沦陷后,特别组才会真正进入战斗。 而一个在日军中拥有广泛影响力的美资公司,将是特别组有力的保护壳。 (话说照我这更新速度,还有三四天就得下新书榜了啊!大爷们,趁这最后三天,倒是让我往榜单前面走两步啊!票啊~~~~) 第9章:后生可畏 下午五点,曲元木如愿而至,来到了八里桥的仓库。 这个仓库已经完成了短暂的历史使命,被李伯涵遗弃,许忠义正好捡了起来,将其作为自己和私盐批发商的库房。 嗯,他现在的身份是私盐批发商的合伙人——原本交了70块定金定私盐的他,现在成了“盐”东。 关键是私盐批发商还求着他合伙,因为许忠义能给他带来更多的配额。 最终花了500块外加3成股份,盐商终于拉许忠义入伙了。 注意,是盐商给许忠义钱,求许忠义入伙。 店小二的精彩人生从这里开始了。 当然,曲元木的精彩人生似乎也是一样,被许忠义送到见面地点后,曲元木看着一脸平静的张安平,觉得自己新的人生,即将开始。 “会开车吗?” “会。”曲元木毕恭毕敬的回答。 张安平吩咐:“开车,去华格镍路66号。” 曲元木毕恭毕敬:“好的。” 他心中却颇不平静,一天时间,就搞定了三大亨之一的杜爷了吗? 曲元木上车,愕然发现失魂落魄的刘凤奇就坐在后排——昨天之前,他还要毕恭毕敬的老大,此时却失魂落魄,像被人扒干了活力一样。 看到昨日的老大后,曲元木生出的种种小心思顿时消失无影无踪。 这位爷,不同于帮会之人啊! 华格镍路66号,杜越笙正阴着脸,无神的看着茶几上的匕首。 他曾用这柄匕首出人头地,但现在这柄匕首和他一样,都失去了往日的锋芒。 杜月笙问心腹阿森:“阿森啊,你说我是不是老了?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孩子,就敢打我的脸?” 阿森俯身:“杜爷,要不要做了他?” 杜越笙摇头: “不行啊!我那兄弟现在可是难得给我来一次电话,他昨天就打电话了,替他这外甥‘道歉’了,我这个做长辈的,又怎么能和一个小辈计较?” 阿森一脸的茫然,既然这样,那您为何还要强调那不知好歹的小子打你的脸呢? 杜越笙笑了笑,并没有给心腹解释。 他只是感慨现在的年轻人胆大——这两年青帮是不是不行了啊,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孩子,就敢无视青帮? 就凭他舅? 杜月笙露出一抹莫名的笑意,说不上是嘲讽还是冷笑。 一名保镖走来,低声道:“杜先生,他们来了。” “让他们进来。” 保镖退去,没多久,张安平便和曲元木踏入这座上海帮会份子口口相传的杜宅。 张安平从进来后就四下打量着这座杜宅。 没有外面传的那么玄乎,但毫无疑问,这是民国顶尖级别的内饰——这时候的人们似乎对中式的奢华不感兴趣,统统选择了浮于表面的西式奢华。 相比张安平的淡然,曲元木的神色多少有些煞白,但能强作镇静随张安平进来,已经算是胆大包天了。 毕竟,他们俩今天的身份可都不“正派”。 一个是夺了人家徒弟“产业”的恶棍,一个则是趁机上位的二五仔。 跟随保镖进入会客厅后,张安平立刻就望向了坐在沙发上凝视自己的中年人。 已经48岁的杜越笙看不出老态,整个人也没中年人的发福状态,整体偏瘦。 有人曾说杜月笙身上文质彬彬——张安平没看出来。 他神色如常的打招呼:“杜先生,您好。” 他身后的曲元木则很逊色,结结巴巴的道:“杜、杜爷。” 杜越笙不语,只是凝视着二人。 准确说,是凝视张安平。 至于曲元木,他根本就有没放在眼里! 张安平一脸坦然的和杜越笙对视。 大概有一分钟,杜越笙才开口道:“坐。” 张安平跨步到沙发前,一屁股踏实坐下,曲元木战战兢兢,犹豫了下后也坐下,但只坐了半边屁股。 杜越笙打量着张安平,开口道:“年轻人既然晓得害怕,为什么还做事冲动呢?” “缺钱。”张安平的回答出乎杜越笙的预料。 他没想到张安静回答的竟然如此直白。 “缺钱?缺钱你就能动我的徒弟?” “很抱歉,但正好刘先生撞上枪口劫了我的车。”张安平说的是抱歉,但脸上一点不好意思都看不见。 “阿奇劫你的车错在他,但他已经步步忍让了!” “但我代表的是特务处。不做事跋扈的话,谁又能把我当回事?” 杜越笙闻言,步步紧逼道:“所以你就拿我徒弟当鸡杀?” “如果他不是杜先生的徒弟,昨天就应该横尸盐关了!” “这么说了,我还得谢谢小伙子你的高抬贵手了?”杜越笙一脸的冷漠,随着这句话说出来,几名保镖向前压了两步。 张安平恍然未觉:“称不上是高抬贵手,但也算与人方便自己方便。” 杜越笙紧盯着张安平的眼睛:“与人方便自己方便?既然你这样说,那我让阿奇回你一枪,一笔勾销,可还行?” “行!”张安平笑了:“杜先生,如果您愿意,完全可以。” “你是在赌我不敢喽?” “不。我知道您敢,但您不会这么做。” “为什么?” “小子来上海,有两个任务。第一,反共谍。第二,反日谍。”张安平平静的道:“如果您开枪,下一个接替我的人,就得带第三个任务来了。” 杜越笙眼神一凝:“你威胁我?” “小子不敢。您毕竟兼职JSWYH少将参议之职!小子做事虽然过火,但分寸还是有的。 我想,您应该不至于废了我,换一个不晓分寸的人来吧。” 张安平的话是威胁吗? 是! 他刻意提到杜越笙的虚职,又以分寸之说来“辩解”——他是特务处派来的特别组副组长,身份尽管低微,但终究是特务处的脸面! 你若敢伤,特务处下一次来的人可就没分寸了! 更何况,你一个虚职的少将,有必要得罪一个实权且还是大队长近臣的特务处处长吗? 张安平说话冲吗? 听起来不冲,但内在的意思简直冲上天了! 但他用行动证明自己做事有分寸,这一次虽然伤了你的徒弟,但终究没动你的利益——你若争一口气,那就来,我认! 可下一次,你伤的就是真真切切的利益! 而特务处,是真的有能力做到这一切的——张安平有值得特务处这么做的理由。 杜越笙笑了起来,换了另一种口吻,赞叹:“春风老弟说他外甥异于常人,我还不信,没想到果真是初出牛犊不怕虎啊!” “杜先生说笑了。”张安平一改带刺的说话风格,恭恭敬敬的道。 “我和春风是好兄弟,贤侄就不要喊我杜先生了,喊我杜伯伯吧,可还行?” “杜伯伯,小子冒昧了。”张安平这会儿扮演的是乖乖儿,打蛇上棍的姿势也展露出来。 他刻意表现的吃软不吃硬之姿也让杜越笙暗暗好笑,终究是年轻人啊! 遇硬就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但只要软下来,就毕恭毕敬知道尊老爱幼——这小年轻还真有趣。 “听春风兄说你此行来上海,目的是组建特别组,有什么需要杜伯伯帮忙的吗?尽管提!杜伯伯只要能做到的,一定不会推辞。”杜越笙一副提携晚辈呵护晚辈的样子。 张安平道:“杜伯伯,小子这次来的目的主要是反共谍反日谍,目前手上有几条关于日谍和共谍的线索,正需要杜伯伯帮忙。” “说来听听。” 张安平狡黠一笑:“杜伯伯,我忘跟您介绍了,这位是曲元木,我也没属意的人,就让他暂时接管了刘凤奇的生意,您看呢?” 张安平是在转移话题吗? 不! 他是在用这种方式向杜越笙表达一个态度: 我有功分润给你,作为交换,这个人你认不认! 杜越笙能成为上海三大亨,这种话当然听得出——注意,特务处和青帮配合,不管是捉拿地下党还是抓日本间谍,青帮并不是一味付出的一方。 不管是青帮的底层还是高层,帮了忙都是有回报的。 民国十六年(1927),三大亨向大队长输诚,组织中华共进会配合大队长镇压革命,活埋了我党江浙区委常委的汪寿华前辈,开启了四一二反革命政变。 杜越笙在政变中指挥帮会份子袭击工人纠察队,屠杀地下党和工人。 因为这件事,他在事后获得了几个虚职,从而大大提高了社会地位。 这也是张安平抛出交换条件的原因。 杜越笙当然愿意交换了,能为大队长办事,他是很开心的——虽然大队长在某些方面不道义,比方说收回了三鑫公司提纯鸦片的生意。 (注意,三鑫公司鸦片提纯吗啡的生意在大队长和戴的操控下取消了。但这不是禁毒,而是生意转给了他们自己,他们也没有禁毒,反而利用垄断式的经营,大规模制作吗啡——说是DP更适合。 一句话,穷兵黩武的大队长,对上海一年DP生意的利润眼红的很!有个数据:当时民国一年的鸦片销售额十亿,上海一地就占了一亿! 就凭政府暗暗操控干这种肮脏生意,国民党不亡天理不容!) 但毕竟是国民政府的第一人,能给他名,所以杜越笙接受了交易,笑吟吟道:“小曲嘛,我知道的,是个有本事的人,盐道交给他,我放心。” 一直提心吊胆的曲元木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激动的向杜越笙表示感谢,但杜越笙却理都不理,反而招手示意保镖将曲元木带下去。 美其名曰下去休息,实际上就是嫌弃碍事。 曲元木也识趣,毕恭毕敬的退了下去。 杜越笙这才示意张安平道:“贤侄,你说说杜伯伯该怎么帮你?” “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地下党和一家外国贸易行完成了一条子弹生产线的买卖。近期这条生产线就会抵沪,杜伯伯,您向来是神通广大,如果有相关的消息,还请告知我,小子一旦有所破获,定将按实上报本部。” “还有其他消息吗?” 杜越笙不满足这一条消息,追问: “东亚同文书院杜伯伯可知?” “知道。” “东亚同文书院毕业生有一项活动,名为大旅行,最近几年,每年有少则一百,多则一百好几十的学生参加。” 张安平正色道:“他们在大旅行期间,会书写旅行调查报告,目前已经积累了至少十几亿文字的调查报告,这部分调查报告内容涉及我国境内的种种内容,无所不包。 您如果方便,请帮忙确认下这些材料都储存在书院的什么位置。” 杜越笙色变,怒道:“日寇之狼子野心啊!狼子野心啊!贤侄,这忙我帮了!” 这些材料的用途非常大,东亚同文书院只要整理出一部分,除分享给东亚同文会,还会送给参谋本部、外务省。 相信已经有不少相关的内容都出现在了日本的参谋本部和外务省了。 但毕竟是十几亿、数十亿的文字材料,整理起来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张安平相信在东亚同文书院还保有相当多未整理的原件。 他的目标就是这些原件。 此时并不是后世,文字性的材料,分享起来并不是那般容易的,如果将其付之一炬,日后日军在全面抗战中,肯定要少不少参考材料。 目前的时代,信息的流通不方便,即便参谋本部、外务省有相当的存量,但绝对没有东亚同文书院学校性质翻阅方便。 见杜越笙答应帮这个忙,张安平起身表示感谢。 又闲谈了一阵,杜越笙自觉将张安平这个年轻人摸透了,便流露出端茶送客的意思。 张安平识趣,起身告辞。 杜越笙挽留几句后道:“和贤侄聊天堪比看名角唱戏啊!贤侄日后有空,多来此坐坐!” “那就叨扰杜伯伯了。” 张安平自然是满口答应。 杜越笙让管家送客后,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笑吟吟的自语道: “后生可畏啊!” “可惜,终究是个年轻气盛的后生!” “呵呵!” 第10章:师生 临走之际,刘凤奇被杜越笙的保镖带了进去。 张安平之所以没有在一开始就将其带进去,其目的还是因为两个字: 分寸! 因为这行为太打脸了。 如果一开始就带进去,知情的人只会说这小子虎(彪),不知情的人会说: 有人打伤了杜爷的徒弟带上门兴师问罪了! 到时候杜越笙可能看戴处长的面子不当场收拾张安平,但事后绝对要挖坑收拾。 无他,就为大亨的面子! 别看张安平刚开始表现的比较刚,但那是经过他精心计算了——他要给对方留一个年轻人吃软不吃硬的印象。 分寸还是要有的, 所以“谈判”过后,再由保镖带刘凤奇进去,这就不是打脸,而是张安平的“服软”。 对此张安平没有什么意见,他要的是切实利益,至于面子? 先把里子搞到手再说! 【我容易嘛我!】 张安平和对自己敬佩到无以复加的曲元木分别后,长长叹了一口气,还是积蓄实力的阶段,这时候想来一句“谁赞成谁反对”太难了。 实力不够,暂时先亮一下小刀,向上海滩的牛鬼蛇神打声招呼刷一波存在感,然后……苟着发展。 嗯,这就是张安平对特别组的规划,低调做人、低调做事。 开车来到了许忠义的仓库,将车扔给许忠义后拦了辆人力车。 目的地:法新租界! 他要找自己在上海区的学生们。 是时候给自己的学生一个站队的机会了。 …… 张安平的学生们都“躲”在法新租借的霞飞路上,盯着一间名为康可尔的咖啡厅。 人是李伯涵发现的——他今天白天开车在租界区域内游荡,路过霞飞路的时候看到了老同学,他将车停到无人角落后观察一阵,发现被调来上海区的七名同伴都在这里,便将情报汇报给了张安平。 其他人不知道这帮小子为什么蹲在这里,张安平可是知道的——看样子王志还是和另一个时空一样,把知道的东西全撂了。 可惜这个时空中,康可尔咖啡厅的接头早就结束了,像溺水者抓救命稻草一样的陈默群注定要失望了。 张安平坐着人力车来到了霞飞路,在距离咖啡厅还有百来米的时候下了车,悄悄观察后露出一抹“慈祥”的笑意。 年轻人还是太嫩了,这么不专业啊! 自己的7个学生被分成了两组,被安排在咖啡厅斜对面的两个方向,呈左右将咖啡厅锁定——布置的挺好,但很不讲究,只要仔细观察,就能看到时不时冒头的照相机。 “看样子青浦班还得搞,得给这帮小子加餐啊!” 心里感慨一通,张安平混入人群,随即一晃眼就消失在了街道。 这是一间店面的2楼,陆桥山、李崖还有姜思安三人一组守在这里,轮流拍摄对面每一个进入咖啡厅的客人,桌上还有一堆洗出来的照片,此时姜思安正负责拍照,陆桥山和李崖正仔细研究每一张照片,时不时还拿过去和旁边的一堆照片比对。 那堆照片都是上海区所有成员的照片——这两倒霉孩子正用这种最原始的方式抓卧底呢。 突然,窗户动了下,比对照片的两人扫了眼打开的窗户,又埋头继续比对,但下一秒,一个幽幽的声音响起: “你们都死了!” 这个声音让包括姜思安在内的三人,差点被吓死。 三人回头,才看到一个人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他们的中间的椅子上,正一脸冷笑的盯着三人看。 看清那张熟悉的脸后,三人被吓的提起来的心才算放下。 陆桥山一脸惊喜道:“老师!” 李崖和姜思安紧随其后喊老师。 张安平嫌弃的看着三人,道:“猜猜我什么时候摸进来的?” “刚窗户响的时候?”陆桥山不确定的回答。 “屁!那是我没关窗,被风吹响的!一个个工作很认真吗?认真到被人摸到了身后三分钟居然没一个反应过来!” 面对张安平的斥责,三人垂首认错,心道: 有几个像你这样的人呢? “行了行了,我又不是你们的直属长官,你们爱咋在地。”张安平嫌弃的摆手,陆桥山讪笑着拍马屁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您永远是我们的老师。” 李崖和姜思安赶紧附和。 “才从特训班离开几天?工作的能力不见涨,拍马屁的能耐倒是都高了不少啊——行了,少拍马屁了,你们谁过去把那四个倒霉孩子喊过来?”张安平似平常一样的指使三人。 说完,张安平不动声色观看三人的反应。 李崖为难,想开口又闭上了嘴巴,姜思安本能的打算下去,但看到李崖没动后,赶忙止住了动作,倒是陆桥山,犹豫了几秒后果断道: “老师,我去!” “去吧。” 陆桥山小跑着离开,李崖欲言又止,最终没有吭声。 姜思安比较“单纯”,看陆桥山离开后,小心翼翼道:“老师,陈站长让我们在这拍照,要一个不漏的把进咖啡厅的人全拍下。” 张安平歪着头看向姜思安,姜思安不敢和他对视,认错似的低头。 几分钟后,匆匆的脚步声响起,张安平闭着眼睛判断着脚步,露出了笑意。 另一组的四个人,一个不少的都来了。 看样子表舅的那道命令不用拿出来了。 “老师!” 宫恕、余则成、齐思远还有林楠笙四人,见到张安平后,毕恭毕敬的问好。 “我还以为你们都不会认我这个老师——”张安平故作不经意的说了一句后,直接进入正题: “搁着派共谍还是日谍呢?谁给我说说情况?” 他自然是故意的。 理论上,这七个学生现在都是上海区的人,和他这个老师已经无任何关系了。 甚至按照纪律来说,他们的任务是不能向张安平说的。 但张安平却故意这么问了。 陆桥山张口就要说,却被张安平投以警告的眼神,陆桥山一惊,随后反应过来,连忙闭嘴。 宫恕犹豫了一下后,道:“报告老师,我们奉陈站长的命令,在这里拍摄进入咖啡厅所有客户的照片,想从中找到隐藏在上海区的共谍卧底,具体情况是……” 宫恕越说越流畅,最后一字不漏的将王志的事和没有抓到“邮差”联系人李木清的事全说了,并将陈默群怀疑是南京稽查处走漏消息的猜想也说了出来。 “三天,你们又蹲守了两天——五天时间,共党早就完成了接头,陈站长这是有多闲啊!” 张安平吐槽起来,余则成、李崖和齐思远都露出赞同的神色。 谁说不是呢? 但他们是小兵,陈站长怎么安排他们怎么干呗! “算了,不说上海区的破事了——我奉命处座的命令,组建了上海特别组。上海特别组除了反共谍、反日谍外,还有一个任务,就是挖出上海区的卧底。” “处座想知道上海区到底是有一个共党卧底还是整个体系烂透了,干啥啥不行!” “你们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学生,愿意作为上海特别组的编外人员,配合我的行动吗?” 面对张安平的反问,七人中有人犹豫,但陆桥山却起了个好头: “学生是老师一手带出来的,老师有命,学生应当效劳。” 有了陆桥山带头,其他人也不好拒绝,宫恕后悔自己反应慢,在陆桥山之后马上就附和,其他人不管是抵触也好,不愿也罢,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拒绝吗? 当然不能! 所以,一个个都加入了特别组,充当编外——也就是上海区的二五仔。 其实只要张安平拿出自家表舅的授权命令,七人自然会无条件服从,但张安平偏没有拿出来。 他自然是故意的。 常言道不会坑学生的老师不是好特工。 这句话还能写成:不会坑老师的特工不是好卧底。 他现在已经把“把柄”准备好了,并递给了自己的这七个学生——如果有人想上位,这把“把柄”正好是投名状。 到时候他也能反手利用一波,将共党卧底的帽子扣在上海区的某位高层身上。 当然,也有另一个可能: 七个学生尊师重教,打死都不会出卖他这个老师。 虽然可能性微小,但如果出现这种情况,张安平依然有一箭双雕的对策: 唤醒李崖,让李崖向上海区的某位高层输诚,泄露张安平上海特别组的事——届时也会将共党卧底的帽子扣到其头上。 学生们的表现张安平很满意,于是他交代任务: “上海同文书院,是日本人的一所间谍学校,这所学校鼓励学生毕业后进行全国旅行,在旅行途中书写旅行报告。” “根据推测,目前该校累积了至少十几亿文字的旅行报告,涉及到我国各省,涉及到的资料也极其丰富。” “你们回到上海区以后,看能不能在上海区档案室找到相关的资料——八里桥203号仓库现在由许忠义做主,如果有相关的资料,到时候直接给许忠义。” 七名学员闻言纷纷露出激动神色。 还年轻的他们,此时依然是热血青年,闻言要对付日谍,他们自然是热血上涌。 又交代了一通后,张安平离开,正如徐志摩所说: 悄悄的我来了,悄悄的我又走了…… 东亚同文书院是张安平必须要收拾的目标,但也是他摆出来的饵。 如果七个学生中有人拿自己当晋身台阶,那上海区必然要抢在自己之前动手——原因很简单,上海区没多少建树! 反共方面,有邮差存在,好几年没逮到过一名我党重要人员,这一点上海区比起北平区可就差太远了。 而反日谍方面,因为公共租界中日本人在虹口一带形成了实质性的日租界,这方面上海区也没太多的建树——偶尔抓到一两个小鱼小虾就算是给本部交差了,但大鱼一条也没有。 而东亚同文书院的旅行报告,十几亿文字的材料确确实实是一份不可多得的功劳,如果上海区获知,绝对会抢在自己前头干活。 到时候他就有充足的理由【怀疑自己被自己的学生出卖】,然后理所当然的对他们进行调查。 届时正好揪出李崖这枚双面间谍。 当然了,这种情况下,上海特别组会少一份意义非凡的开业大礼包,但相比能揪出李崖这枚毒瘤,这份大礼包不要也罢。 做两手准备,不管哪种结果,都能达到张安平的目的——最好的结果就是第二种可能,自己的这帮学生不会拿自己做晋身台阶。 到时候直接唤醒李崖,借李崖之手诬陷一名上海区高层,解决“邮差”问题。 “不知道我这些可爱的学生,会给我个什么样的惊喜呢?” 张安平很期待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一求票果然票子多多啊……老爷们威武!) 第11章:让“上海区”打工 齐思远、林楠笙、宫恕,这三个人在做出选择后并没有后悔,毕竟论关系坚硬,他们自认为师生关系比仅仅几天的上下级关系更靠谱。 而他们的老师前途无量,没必要为了暂时的上位去背叛老师。 和他们有同样心思的还有余则成、姜思安,只不过余则成是多多少少认为这样有些不道德——吃着上海区的饭,去暗中跟着别的长官,这样的行为很像吃里扒外。 虽然都是特务处体系。 但终究有些不道德。 只不过他们俩不愿意出卖同学和老师,虽然愧疚于将他们从培训班带出来的陈默群,但并没有揭发的心思。 至于齐思远,他可是张安平的开山二弟子,更没必要改头换面。 陆桥山动过小心思,但张安平的靠山太大,且对自己比较青睐,相比现在抓住稻草就以为能救命的陈默群,自家老师更有前途。 所以在犹豫之后,他选择了不向上面汇报。 可李崖却动了小心思。 他是“老特工”了,受到了地下党的青睐打入了培训班——他认为他是老特工,在培训班中应该极其优秀,但上了培训班后他才发现,自己并不是最拔尖的存在。 其他人想着没必要为了上位背叛老师,但李崖却有着和他们截然不同的看法。 因为他还有地下党身份,目前陈默群掌握了他双重卧底的身份——抱张安平大腿,未来可能有点前途,但张安平有多少学生? 宫恕、李伯涵、林楠笙这样的聪明人、能耐人一大堆,这么多学生,能轮到自己出最大的头吗? 很难! 而他又是特务处的老人,现在还有地下党的身份,这种情况下,自己本就前途无量,何必抱张安平的大腿? 更何况他目前的上线就是陈默群。 陈默群现在虽然位置岌岌可危,但本质原因是没有成绩—— 东亚同文书院十几亿乃至几十亿字的旅行报告算不算成绩? 这成绩可不是一般的小! “老师啊老师,不是我不讲道义,而是你……给我的这个消息,太珍贵了!” 李崖轻声呢喃。 当夜,在陈默群前来检查的时候,李崖便向陈默群做出了有情况的手势。 陈默群最开始以为是李崖被唤醒了,不由心中狂喜,暗道天无绝人之路。 他不动声色,在询问一通后道:“可能共党已经完成接头了,收拾东西准备撤吧。” 他安排撤退事宜,将三人都指使了出去,李崖出去后没多久便悄然返回。 陈默群强忍着激动,做平静状:“有什么情况?” “上面新成立了上海特别组,站长您知道吗?” “略有耳闻。”陈默群回答的很淡然。 但他心里却“炸”了! 上海特别组成立的消息非常隐秘,特务处并没有公开,他在南京的渠道根本没收到消息。 而在上海本地的耳目,却有消息说特务处的人端了“盐关”,伤了杜越笙的徒弟刘凤奇不说,还扶植了新的代理人曲元木上位——陈默群一直认为是副站长王世安在私下搞小动作。 因为王世安想挤走自己上位的野心他早就洞察了,在自己风雨飘摇的时候,王世安背着自己搞小动作是很正常的。 可李崖的话却让陈默群顿时明白过来,端了“盐关”的不是王世安,是悄然来上海的上海特别组! 李崖看陈默群无动于衷,暗道:不愧是特务处的老人,消息就是灵通。 他将张安平傍晚出现的事一股脑告诉了陈默群。 陈默群闻言脸色发黑。 张世豪啊张世豪,你居然在我眼皮子底下撬我的人,还特么想借用他们来给特别组办事! 你想屁吃呢! 亏我还以为你这个人可交! 陈默群生气,对其他六人彻底失望——原以为调过来7个新人,能让他们充当自己的心腹,没想到都是一帮喂不熟的白眼狼啊! 陈默群按捺怒火,问:“还有什么消息?” 李崖小声问:“站长,东亚同文书院您知道吗?” “知道,这是一个日本人的学校,怎么了?” “您知道东亚同文书院的毕业生大旅行吗?” “略有耳闻。” 李崖将从张安平口中听到的东亚同文书院的消息告诉了陈默群。 陈默群闻言,满脸的震惊。 这样的消息,自己居然没有注意过! 十几亿乃至几十亿文字的履行报告材料?这得涉及多少中国的情报啊! 但他马上就意识到这是自己的一个机会。 这可是个大功劳啊! 只要操作得当,上面那位对上海区的不满肯定会就此消失。 “我知道了。李崖,你这一次能站出来我非常高兴,你是一个懂规矩讲道义的人,我不会忘了你的。这段时间就就继续配合张世豪,他有什么任务你就去做,只要汇报给我即可。”陈默群拍着李崖的肩膀。 李崖感激涕零,表示愿意为陈默群肝脑涂地。 “行了,你先下去吧,别让他们看见。” “是!” 霞飞路上,陆桥山隐匿于一个巷道口,暗暗盯着时间。 他现在很得意。 因为他抓到了李崖向陈默群打小报告的把柄! 刚才陈默群以需要犒赏他们为名分配任务的时候,陆桥山并没有多想,但他离开后却突然反应过来了——我之前都生出要卖了老师的小心思,那别人呢? 以己度人的陆桥山立即躲到了一个巷口,暗中盯着他们据点的入口。 果不其然,几分钟后,李崖鬼鬼祟祟的就回来了。 陆桥山露出一抹笑意,李崖啊李崖,别怪我不讲道义,是你出卖老师在先! 他盯着时间,一直等11分钟李崖才从据点再度出来,看他鬼鬼祟祟的左右张望,陆桥山笑的更欢了。 老师,您应该特别需要一个像我这般忠诚的学生吧! …… 张安平解决了盐关的后遗症后,便将精力放在了对于东亚同文书院的调查上。 他手下的组员都是年轻人,装起学生来也不违和,各组都被他派入徐家汇的东亚同文书院调查、打探,再加上有青帮的帮忙,很快就查出了东亚同文书院旅行报告的堆放处。 位于校区东边的一处封闭楼内,相比校区内其他区域的任由出入,这栋楼戒备森严,非日本籍的学生根本不让靠近,就是日本籍的学生,也得持有特殊的通行证才能进入。 “老师,这是我这几天拍下的进入这栋楼的日本学生照片。”顾雨菲展示着自己几日的成果,将一些照片挑了出来,道: “老师您看这些人,他们偏老一些的都是校内职工的装束,年轻些的是学生的装束,但根据我们的确认,校内职工和学生中,没有他们。” “还有这位,他一样是以校内职工身份进去的,但根据我们的辨认,他真实的身份是日11师团22步兵联队的一名军官。” “我们怀疑这些以校内职工、学生身份进入这栋教学楼的,都是日本陆军、海军的军官,所以这栋楼可以完全确定是存放旅行报告的地方。” 顾雨菲说完后,李伯涵、齐佩林、左秋明和陈明他们便“虎视眈眈”的望着张安平,等待张安平布置计划。 张安平并没有着急布置,反而问李伯涵: “这四天来,你们在侦查中,有没有发现可疑的人?” 可疑的人? 李伯涵马上道:“确实有可疑人员,我最开始以为他们是学校组织的暗哨,但我观察许久才发现,他们也在观察这栋楼。” “你觉得他们是帮会份子还是同行?” “应该是同行,帮会份子没他们专业。”李伯涵肯定的说道:“他们……应该是上海区的同僚。” 张安平赞赏的看了眼李伯涵,道:“我以为你们没发现他们呢!你们过去侦查的当天,咱们上海区的同僚就到那侦查了,他们还刻意避着你们,我以为你们都没发现呢!” 众人懵逼,上海区的同僚和他们查重了? 齐佩林马上道:“老师,那我们得尽早动手,免得让上海区抢了功!” 众人恍然后急忙附和,纷纷建议尽快动手。 “动手?”张安平望着这些立功心切的学生,淡淡的道: “给你们一次推演机会,布置一下该怎么动手,分组讨论,半个小时后分组向我汇报。” 众人应是,随即热火的讨论了起来。 他们经过这段侦查,对这栋藏有中国无数区域的大楼周围的布置非常熟悉,各自画出了草图后就商讨起来。 五组人用的方法都是一致的,火攻。 唯一的区别是在步骤上不同。 半个小时一晃而过,张安平挨组听他们的汇报,听汇报期间不作任何表态,倒是让五组人纷纷提心吊胆起来,生怕自己制定的计划中漏洞偏多。 五组人用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才将各自的计划汇报完毕,F组汇报完毕后,他们就屏住呼吸,等待张安平的点评。 “先说F组。”张安平一吭声,所有人耳朵都竖了了起来。 F组的几人更是凝神,等待结果。 “如果以后你们被分到行动组,行动前记得先把遗书写好,怎么安排老婆孩子都交代好,没有老婆孩子的就对父母的养育之恩表示一下愧疚。” 张安平说完,F组的众人便面红耳赤起来。 这话……太特么毒了! “C组——”张安平望向于秀凝,于秀凝不由立正。 “于秀凝啊于秀凝,你不知道许忠义的成绩惨不忍睹吗?刚来上海就被他坑了一波,你不长记性,还敢听他的建议?你反着来都比这个好!” 于秀凝被张安平说的垂首。 陈明见状瞪了许忠义一眼后忙要解释,却被张安平蛮横打断。 “还有你,你特么是特工!我怎么觉得你是脑残?什么都是秀凝你说得对——陈明,你要一直都是这样的话,我得考虑让你和于秀凝分两个组了!” 接下来是E组,薛景宗一样被张安平喷的怀疑人生,D组的左秋明也没好到哪去。 唯一“夸奖”的只有B组。 “B组这计划还有模有样,潜入、放火、接应都布置的不错,照B组这个计划,估计咱们顶多被抓七八个,嗯,要是运气衰点,也就死个两三个——到时候你们可以赌一赌,看谁运气衰会死。” 李伯涵觉得自己的计划从侦查之初就在酝酿,怎么可能有这么差劲! 见李伯涵不服气,张安平将F组画出的草图拉过来,刷刷在上面圈出了几个位置。 “这四个位置,你们知道是干什么的吗?你们难道就没注意过这里有警卫吗?” “还有这栋楼,你们知道有多少守卫吗?光说一天送三次饭,但你们谁特么查过送饭的量是多少?” “晚上就不侦查了?你们这帮蠢货,连晚上有多少人值守都没给老子查明白!” “还有武器方面!” “你们这帮蠢货,闭着眼睛想啊!这里的东西可都是我国各处的调查报告!凭什么你们认为他们不会配备武器?就因为这是一所学校,你们就认为他们不会配备武器?” “这个学校的本质是一个间谍机构啊!动动脑子行不行!” “还有,你们是特工!不是一次性消耗的匪徒!一个不走心的计划,要死多少人你们考虑过吗?” 面对张安平严厉的呵斥,一众菜鸟们像霜打的茄子一样全都蔫了。 武器方面他们还真没想过,想当然的认为里面有守卫,也是手无寸铁的保安。 被张安平提醒后,他们才意识到犯下了多大的错误。 许忠义看张安平骂的差不多了,小心翼翼的说道: “老师,您有什么好方案指导指导我们吧。” “我?”张安平冷哼一声,道: “要是我的话,我就等着上海区给我打白工!” …… (说个东亚同文书院的事。 45年,它因为是间谍机构的缘故,被盟军司令部勒令关闭,但46年,最后一任校长带着一群教员,在日本爱知县创建了爱知大学。其校友【东亚同文书院毕业的学生】便开始以沪友会名义活动,并在48年组建了霞山(会)俱乐部——和东亚同文会性质一样。 57年,这帮间谍创办了沪友杂志。 67年,霞山会在东京设立了东亚书院——没错,要是加同文两字,还叫东亚同文书院,它设立了中文班,并附设东亚文化研究所。 注意,该机构依然隶属日本外务省,依然是情报机构。 我国改革开放后,这帮王八蛋又以交流教育为名,跑我国来活动了,其心可诛!) 第12章:李崖叛变 打打打工? 菜鸟们一脸的懵。 “上海区不是要抢咱们的活计吗?那就让他抢!” 张安平冷笑道:“咱二话不说,先把旅行报告的原委、规模全都报告给本部,顺便告诉本部,咱们已经准备好了,只等本部一声令下就执行任务!” 陈明有些迷糊:“不是让上海区给我们打工吗?” 张安平深呼吸、深呼吸再深呼吸,然后对于秀凝道:“你想想办法,看能不能让他和许忠义变成一个人吧。” 菜鸟们闻言忍不住偷笑起来,于秀凝也是无语,她没想到陈明居然连这一茬都没闹明白。 许忠义脸皮厚,倒是没感觉到难看,陈明却难受的想哭——挨张老师的骂很正常,可当着女神的面被嫌弃智商,这脸往哪搁啊! 张安平还算讲一点师德,吐槽完毕后解释道:“上海区才是地头蛇。咱们客场,才进来就搞了这个情报,但上海区呢?从成立到现在几年了?” “他们早干什么吃的了?咱们得到授权即将动手,他们就好巧不巧的抢先了,还喜滋滋邀功——你们说上面怎么想?” 陈明脱口而出:“上面肯定认为上海区劫了我们的情报!” 张安平给了陈明一个算你还聪明的眼神,随后道: “记住,我们是特工,完成目的的前提下自身的安全是第一位——让上海区给咱们打打工,功劳分他们一小半也不是不行。” “咱们可不是黑心的资本家!” 张安平的笑话并不好笑,他说完后,许忠义“拆台”道:“老师,您说说要是您策划的话,该怎么布置?” 张安平瞪了眼这厮,你要不是我的学生,我能把你吊起来先打一顿! “记住,制定计划的前提是优先考虑退路。” “而考虑退路的前提是对目标进行分析。” “就说这个东亚同文书院,它本质上是间谍机构,就不能用正常评判学校的标准来判断它。” “宁可高估了它,也不能低估。” “其次,侦查。你们犯的第一个错是没有正确认知到目标的性质,第二个错就是忽略了侦查。” 张安平指着自己添过几笔的草图: “侦查工作,从来都是不能怕麻烦,不能想当然、不能麻痹大意。” “第三,环境!” “这里不是租界,但你们有没有注意到日本人对该区域的渗透?如果警察在第一时间赶到,我们怎么办?如果被人抓住把柄,在一把火烧掉了旅行报告的前提下,我们是不是得背这一口黑锅?” 张安平的话让一众学员面面相觑,这个……他们真没想到。 “所以,如果要制定行动,第一要素就是隐匿身份——哪怕被人逮到了,也决不能承认是特务处的人,所以必须要想好被捕时候的借口。” “下面我来说说我的计划。” 学员们竖起耳朵,等待下文。 “想要销毁这些情报,最好用的方法你们都想到了,的确是用火,但我不建议直接用汽油,因为汽油燃烧会留下痕迹,人为纵火的痕迹太重了。” “电路老化、意外失火都可以,但一定不能用到容易留下痕迹的汽油,更不能用炸弹。” “我会选择电路老化这个方式——找一间燃火后不容易被外面发现的房间,等火势起来后再想扑救肯定来不及了。” “第二点,就是大楼内的警卫——里面有10个人轮班驻守,夜班期间,每隔两小时巡逻一次,他们的警卫室配有日制三八步枪。” “因为要伪装成意外失火,所以最好的放火时间是巡逻结束,起火点最好在三楼,这样的话也不容易在第一时间被发现。” “而如何潜入?你们这帮蠢货,想到的都是趁着夜色进入——你们能想到,你们以为警卫想不到吗?” “所有窗户全部是内置防盗窗户,关起来以后除了内开,外面根本打不开,除非炸掉!而通道就前后门两个,怎么潜入?飞进去吗?” 张安平的话让菜鸟们羞愧难当,他们一直觉得潜入的问题不大。 “在我看来,潜入的方式就三种,第一种,假扮成日本军官进入,在四楼或者五楼位置的窗户上提前做手脚,夜里潜入时候可以从做了手脚的窗户中进入。” “但这种方式的问题是我们目前没有掌握日本军官证件的仿制方法。” “第二种,就是利用送餐完成潜入。” “这是我觉得最靠谱的方法,但我们得从食堂那边下手,估计至少经营十天才行。” 第一种被张安平自己排除,第二种时间太久,菜鸟们等待张安平说第三种,但张安平明显没有说下去的意思,许忠义“仗义发问”: “老师,第三种呢?” 张安平瞥了眼许忠义: “第三种……你们和我都做不到!” “方法很简单,找擅长偷袭的高手,嗯,你们郑教官这样的高手,来四五个即可,悄无声息的通过前门进入,打昏守卫,放火——这种方法你们听听就可以了,太难实现了!” 张安平的道出的计划确实更像是天方夜谭——但实际他就能做到。 但别忘了他的人设。 他的人设是间谍专业领域的高材生,长短枪命中率超高,但身手极差,属于一贴脸就能被打死的存在。 “老师,上海区会用什么办法?” 还是许忠义发问,这货发现了盲点。 “每个人有每个人不同的做事理念,我的理念下,我能想到的就这三种方式,至于上海区陈站长嘛,他做事的理念我不甚清楚,如果你们想知道的话,估计不是今晚就是明晚,你们应该能看见。” 张安平的话让众人眼前一亮,那岂不是说今晚或者明晚,就能看见上海区给他们打工? …… 曾墨怡在开会之前就去南京了。 她是代张安平向处座汇报情况的——主要目的就如张安平所说,先把功劳占下来,上海区到时候抢着干活,也是给特别组打工。 “打工人上海区”策略在张安平告诉菜鸟们之前就正式启动了——原因很简单,侦查过程中,张安平发现了上海区的存在。 很明显,在上海区的七个学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有人拿他这个老师做晋身之阶了。 唯一不确定的是谁干的。 就在张安平准备启动“调查程序”借故将李崖揪出来的时候,他亲爱的学生陆桥山,给张安平送来了一个消息。 陆桥山是通过许忠义的仓库这条线联系到张安平的,因为称有紧急情报,许忠义只能派人将张安平唤来。 陆桥山一见张安平就送上了大礼: “老师,李崖极有可能出卖了您!” “你那天走后陈站长就来了,他放弃了对咖啡厅的盯梢,以犒赏我们为由让我们下去买东西,我下去以后藏起来观察,发现李崖走了之后没几分钟就悄悄回来了,并和陈默群独处了11分钟!” “这几天我发现上海区情报处有几个人‘失踪’了,我打听了下,发现他们去的就是徐家汇!” 张安平露出一抹恍然:“原来是他啊!” 陆桥山心中一紧。 老师果然听到了风声! “给你看个东西!” 张安平这时候才拿出了表舅的手令,看着手令上优先听从特别组调派的命令,陆桥山震惊不已。 合着……老师本来就有调动他们的命令在身啊! 他当时没拿出来,难道是为了故意检测我们的忠心? 幸好我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陆桥山暗呼侥幸。 “这件事我知道了!上海区没调用你们七个参加,应该是为了保密,这样最好,省的连累你们!” 张安平的话让陆桥山不解,连累? 但他的老师并没有解释,反而好声安抚、夸奖了他一通。 话说张安平也是抠,也不知道给陆桥山发点奖金之类的…… 也就是现在的陆桥山好忽悠。 陆桥山送来的情报打乱了张安平启动调查机制调查七名学生的计划——他不能无故启动调查机制的前提下,怎么合理的向钱大姐示警? 李崖的存在威胁太大! 张安平思索起来,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 因为曾墨怡不在,张安平只好亲自出马找钱大姐联络。 好久没女装的他又一次化身女装大佬。 当女装的张安平找上钱大姐后,钱大姐一脸的懵——老地下党的她,真的没看出来眼前这个散发着浓浓风尘气息的女子,居然会是张安平! 一直到张安平表明身份,她才确信眼前这个风尘女子真的是张安平。 钱大姐心道:老岑的黑锅,不冤! 寒暄之后,张安平将调查、即将处理东亚同文书院的事告诉了钱大姐,并告之四天后运输手榴弹生产线的货船即将靠岸,他就要开启对晋绥军的报复了。 临了,他夸奖道: “钱大姐,李崖这小子是个人才啊!这小子的神助攻,让我省了很大的气力!” 钱大姐自然知道李崖身份——因为李崖就是当初给张安平的联络人备选之一。 她好奇问:“神助攻?怎么回事?” 张安平自然将自己检验学生的缘由道出,并将陆桥山打小报告的事道出。 “我正愁怎么让上海区给我白打工,李崖这一手漂亮啊!如果不出意外,这次火烧东亚同文书院后,陈默群得下课了!” 钱大姐闻言也是喜笑颜开,陈默群要是能下课,这就太好了! “你让人交代下李崖,这段时间就让他好好当这个‘卧底’,我这边的情报让他别客气,全往陈默群那边搬!” 钱大姐应承下来,张安平走后,她便派出人在报纸上刊登了一则寻人启事。 这是地下党和李崖的第二套联系方式。 李崖在次日看到消息后内心激动,地下党这是要唤醒自己了? 自己这枚钉子,终于要发挥作用了! 他马上找陈默群汇报情况。 李崖是特务处打入地下党的一枚钉子,又被地下党花费力气送进了特训班,虽然关系暂时被移交给了陈默群,但戴处长亲自叮嘱过陈默群,李崖不要轻易动用,其价值在于长期潜伏。 所以在收到李崖的汇报后,陈默群让其正常回应唤醒信号,和地下党接头。 李崖得到批准,立即去报社回应了唤醒信号,通过暗语汇报了自己的位置。 当晚,李崖的信箱中就收到了一封信。 旧友来信,邀约一赴,附时间和地点。 地点没问题,但时间却有问题——请午2点准时赴约,“请”字,代表加2。 即真正的时间是下午四点。 这也是常用的混淆视听的手段,如果被截获信件,能起到迷惑敌人的目的。 次日下午四点整,李崖如约来到了约定地点。 一番暗号之后,李崖终于和联络人相认。 两人进了包间,李崖激动道:“陈国华同志,组织将我唤醒,是不是有重要任务?” 他表现的很完美,完全就是一副地下党员迫切希望为组织尽一份力的样子。 陈国华当然没怀疑,但还是按照纪律,询问起了李崖目前的工作情况。 李崖滔滔不绝的讲述了起来,将自己和上线切断联系后的种种情况一一汇报。 这是他早就想好的说辞,内容也没有问题。 只不过他隐瞒了一则讯息: 他没有将出卖张安平的事向陈国华汇报。 这也是正常的,毕竟他要维护自己在地下党中的人设,卖师求荣这种事可是会严重影响他的形象。 陈国华一直听着李崖的讲述,但等李崖讲完,他都没听到李崖道出他所知道的隐蔽消息。 这则消息就是李崖用计挑动上海特别组和上海区的关系的事——因为这关系着他要交给李崖的任务,所以他的上级钱大姐财简单告诉过他,并夸奖李崖这一步走的妙。 可现在,李崖竟然对他隐瞒了这段内容! 陈国华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按照潜伏的纪律,这种事是最不能向组织隐瞒的! 但偏偏李崖隐瞒了! “李崖同志,你做的非常好。” 内心翻腾的陈国华,面上却夸奖李崖,夸完后他道:“从现在,我就是你的联络人,你和那位同志以后的消息传递就通过我来完成。 对了,你刚才提到霞飞路的康可尔咖啡厅,那确实是我们的一处秘密联络点,本来也是给你准备的。一旦我出事,新的接头人会在这里和你联系。但现在被特务处掌握了,必须废弃!我回去会向上级汇报并启用新的联络点,三天后的这个时间,咱们还是在这里碰头。” “是。” “还有,目前组织没有给你委派任务,你依然以潜伏为主,哪怕碰到我们的同志被捕——哪怕是我被捕,你也不能表现出来,更不要想着营救,你的安全是最重要的,明白吗?”陈国华认真的叮嘱。 李崖自然郑重的应是。 又交代几句,陈国华示意李崖先走,待李崖离开后过了几分钟,陈国华才站起来欲走,结果才起身脚下一软,险些瘫倒地上。 这时候冷汗才从他身上冒出来。 不管李崖有没有隐瞒,作为潜伏卧底,对组织隐瞒卧底期间的举动,这绝对不是小事! 陈国华猜测李崖叛变的可能超过七成! 此时的他虽然没等到特务的抓捕,但始终担心这是特务处放长线钓大鱼,所以不敢直接回去复命,而是离开接头点后一直漫无目的的瞎逛,期间他多次改变行头,最后更是在己方的一处紧急避险点刻意路过了数次。 紧急避险点这边毫无反应。 陈国华长熟了一口气,再度改头换面后火速寻找上线钱大姐。 见到钱大姐后,陈国华的第一句话是: “大姐,出事了!‘玄武岩’疑似叛变!” 什么? 向来平静的钱大姐被这则消息惊到了。 (人在火车上,纯手机手打,错字可能比较多,见谅!) 第14章:上海区的行动 徐家汇的夜晚很是喧嚣。 但这份喧嚣却和黑暗中的行者无关,他们此时此刻,就期盼着一件事: 都特么赶紧睡觉去!老子要干活! 相比于急于动手的一帮手下,陈默群则很淡定。 作为特务,这点耐心总是有的嘛! 喧嚣终于褪去,万物沉寂下来,东亚同文书院也进入了沉寂阶段。 有头按捺不住,低声道:“站长?” 陈默群渴望用功劳来保住自己目前的地位,但他却极有耐心,面对部下的跃跃欲试,他摆摆手道:“再等等!” 这一等,就是足足三个小时。 而与此同时,还有两帮人呆在暗中。 第一帮自然是特别组的成员。 这帮菜鸟,他们不服自己的计划被张安平批的一无是处,又听闻上海区可能会在这一天两天内抢先动手,自然要爬过来观察。 看到底是他们制作的计划有道理,还是张安平批的有道理——学生嘛,总是希望能证明自己。 许忠义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抱怨道:“都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动静?” 李伯涵看了眼老师的开山弟子,从嘴里挤出两个字: “还早。” 许忠义吐槽道:“都一点多了,还早?我估计他们会在明天动手!” 李伯涵懒得解释。 其他人似是有许忠义同样的担心,但看李伯涵还这么淡定,不想输了气势,便熄灭了吭气的念头。 大不了白熬一夜! 黑暗中,还有一帮人在凝视着夜色中的东亚同文书院。 “处座,上海区确实掌握了相关的情报,根据调查,他们也是在最近几天才获得了这份情报的,具体来源不详。” 戴处长不由扬起一抹冷笑。 不详? 哼!闭着眼睛都知道是上海区从特别组那里获得的情报! 曾墨怡千里迢迢来首都向他汇报后,戴处长就意识到自家还是生瓜蛋子的外甥,可能要被抢功了!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他知道特别组刚到上海,人生地不熟的,虽然因为外甥的敏锐获取了有关旅行报告的情报,但想要查一定会借助上海区的力量。 七名学生必然会被外甥调派——而李崖现在受陈默群的指挥,他有足够的理由将这份情报告诉陈默群。 生瓜蛋子的外甥,一定会被上海区抢了功! 所以他来了。 一则是要确保焚毁旅行报告的行动万无一失,这个时间段太敏感,如果不能确保万无一失,很容易成为日方的借口从而为难国民政府。 二来嘛,老子的外甥立一点功劳容易嘛? 刚来上海就发现了这般价值的情报,这样可靠、得力的外甥,居然要被抢功? 他必须给外甥站站台! 而他根据对上海区直属情报员的询问,得知今晚上海区疑似在徐家汇有行动后,就知道上海区今晚要动手了,所以便带着随从来到了东亚同文书院外面,打算亲眼看看上海区的行动。 数年来一事无成,抓的全是小鱼小虾,他倒是要看看上海区究竟有什么样的执行能力! 到底是高层人不行、还是整个上海区不行! 随从低语:“处座,已经三点了。” 言下之意是这么晚了上海区还不动手,是不是取消行动了? “再等等!” 戴处长的反应和陈默群惊人的一致。 …… 凌晨四点十五分。 这时候需要为一日生计奔波的人,已经醒了过来,为了生活又开始奔波了。 但绝大多数的人,这时候睡得正香。 黑暗中,四道人影悄然出现,摸向了白日里戒备森严的大楼。 他们就是上海区派出来焚烧旅行报告的行动一组。 四人携带着引火的汽油,接近了大楼,但在开窗时候傻眼了——这窗户居然打不开? 四人中负责开锁的队员检查后无奈道: “这种窗户只能从里面打开,外面想开的话动静太大。” 组长下令道:“从正门走——警卫直接干掉!” 四人放弃了从窗户潜入的方案,悄然走到了正门口。 负责开锁的队员上前,掏出薄薄的铁片开始忙碌。 咚 一声轻响后,里面的门闩脱落,沉重的大门被打开。 四人推门进入,打算杀掉警卫,但当门打开的刹那,四人的瞳孔却骤缩起来。 他们最后的影像,定格在了黑洞洞的枪口上。 砰砰砰 枪声响起。 陈默群的嘴角一抽。 他知道出事了,行动一组出事了! 这是他预想中最坏的情况——如果给他足够的时间,他会精心的布置,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可现在他是和特别组抢时间啊! 他没有足够的时间做准备,只能冒险一搏! 寄予希望的行动一组,终究是按照不好的推算上演了覆辙。 虽然一组失败了,但陈默群却并没有放弃,反而下令: “2组!3组!4组!强攻!5组、6组!阻击援军!” “五分钟内拿下大楼放火!放完火立刻撤走!” “是!” 暗处潜伏的人手开始出动,携带短枪、冲锋枪快速逼近了大楼。 陈默群担心会出问题,所以在策划行动时候就做了两手准备——如果一组放火不成,就强攻大楼,然后放火走人。 备用方案其实是特务行动中的大忌。 但还是那句话,他要和特别组抢时间。 在没有充足时间的情况下,为了功劳,他不得不这么做! 而只要日方拿不到人,上海区就能稳坐钓鱼台,不会被牵连进来。 六组人,几乎是是上海区全部的行动力量——由此可见陈默群是被逼到了墙角了。 携带长短枪的特务们冲向了大楼,但还没等他们靠近,子弹就从他们身后射了出来。 子弹的来源是几栋临近的教学楼,那里正是张安平给菜鸟们标出来的火力点——这也是上海区没有侦查到的情况。 也不怪他们粗心,谁特么能想到,这里不是租界,该死的日本人居然会将其按照军事堡垒来经营? 突然的火力让冲锋的行动组受阻,好在还有两个阻击援军的小组,见状赶紧进行压制射击,冲锋的几个行动组借此逼近大楼,尝试从正门突进。 但正门的防守很刁钻,掩护进攻失利让行动组丢下了三具尸体,负责行动的特务正欲组织第二次进攻,却突然听到有人大喊: “笨蛋!炸开窗户放火啊!” 特务们这才反应过来,他们的任务不是强攻大楼,而是放火。 他们赶紧调整计划,分派人手对窗户进行破坏。 里面的守卫慌了,试图攻出来击退这帮“破坏分子”,但栓动的步枪却不是冲锋枪的对手,他们被几名特务堵到了大楼内冲不出来。 其他特务趁机炸开了窗户,将携带的汽油纷纷倒了进去,几根火柴下去后,大火轰的一下点燃。 尽管大楼内有不错的防火准备,但面对蓄意的汽油纵火,这些防火措施聊胜于无。 见火势起来,带队的特务下令: “撤!” 可这时候,校卫队已经来了。 …… 李伯涵愤怒的一脚踹到了许忠义身上。 “你想死就别拖着我们!” 他愤怒的低声呵斥许忠义。 而他之所以呵斥,完全是因为许忠义刚才作死——在上海区第一次强攻失利后,眼见上海区要组织第二波强攻,许忠义却脱离了隐蔽的位置,跑过去喊了句: “笨蛋!炸开窗户放火啊!” 这话是提醒了上海区的特务们,但也暴露了自己,要不是陈明冒死上去将许忠义救了回来,说不得许忠义已经被附近楼上的日本人给打死了。 所以李伯涵才愤怒的斥责。 许忠义也是委屈,自己毕竟是为了自己人才冒险的——他都不搞不懂刚才自己怎么就这么勇! 好不容易捡回了一条命,还被踹了一脚,许忠义也恼了: “我总不能眼巴巴的看着他们送死吧?” “他们死不死关咱们什么事?他们是在抢咱们功劳!”李伯涵更火。 这分明是农夫救饿狼! 眼见两人要吵起来,于秀凝这时候道:“都闭嘴吧!日本人的校卫队要来了,我们快撤!” 就在他们打算撤的时候,却看到正在撤退的上海区特务们被校卫队阻击到了半路。 左秋明道:“他们被堵住了!现在要是走不了,待会儿更没法走了!” 李伯涵才不怪上海区特务的死活,道:“他们死了关我们屁事!” 陈明弱弱的道:“都是自己人,帮一把吧,总不能让日本人把他们抓走吧?那样咱们特务处可没好果子吃!” 于秀凝咬牙:“帮一把!开火,吸引他们的注意,帮完就撤!” 对于于秀凝的决意众人意外,话说这姑娘不是最恨摘桃子的上海区吗? 但话说回来,C组的一娘们都能决定帮忙,他们这帮老爷们要是还计较的话,是不是太小肚鸡肠了? 李伯涵低骂:“南郭先生!” 虽然不满,但终究选择了帮忙。 …… 陈默群的手不由抓紧了裤子。 校卫队将自己的手下给堵住了! 这下麻烦了! 陈默群深呼吸,艰难的做着取舍。 是冒险带最后几人冲出去救他们,还是让他们殉国? 救…… 未必救的下啊! 陈默群做出了决定: “发信号!告诉他们,死战!为家人计,绝对不能落在日本人手里!” 手下震惊于陈默群的冷血,但也又不得不执行命令,发出了两颗信号弹。 被校卫队火力压制的一众特务看到了突然升起的信号弹后,纷纷绝望。 居然让他们殉国!! 有人忍不住就对陈默群破口大骂起来。 他们都是老特务,知道今晚行动的仓促,也不是没有给陈默群建议推迟时间——陈默群没采纳不说,还信誓旦旦的保证今晚一定马到成功! 现在,是马到成功了,可他们被当做弃子了!! 寒心啊! 带队的特务更寒心。 因为这种命令,是让他们必须殉国——不殉国,祸及家人啊! 他抬起重逾千钧的手臂,拿枪对准了自己的脑袋,正要开枪,更远的地方却突然响起了噼里啪啦的枪声。 有绝望的手下激动的大喊: “队长!校卫队被压制了!” 带队的特务狂喜:“快突围!” 他们快速起身,不顾一切的向外狂奔。 压制只持续了十多秒就结束了,因为校卫队反应了过来,调转枪口开始还击。 但就是这十几秒的时间,却让一大半行动队员冲了出去。 但依然有好几人没来得及冲出去就被校卫队开枪打倒。 只是此时的特务们自顾不暇,根本没时间救援。 第17章:大坑好埋人(上) 张安平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自己的计划。 因为他清楚,钱大姐是不会让自己去冒险的——钱大姐其实和岑庵衍一样,都巴不得自己跳出特务处呢,怎么可能让自己以身为饵? 但张安平不想让李崖继续潜伏,也想让上海站改姓。 原因很简单,全面抗战爆发后,上海因为有法租界、公共租界的缘故,必然会成为我党重要的物资入口。 未来的军统在抗战之初是会和地下党保持“友善”,并肩抗日。 但中期开始必然想法设法的坑害我党,上海作为重要的物资入口,如果上海站存心使坏,影响极大。 所以,上海站必须要改姓! 这样才能保证全面抗战的八年中,我党能保有微薄的补血通道。 这也是张安平决意以身为饵的缘由。 这一次又得虚心受教、坚决不改了…… …… 戴处长走的时候,中日两方在上海正进行扯皮——日方要求国民政府交出东亚同文书院纵火的凶手,明里暗地直指特务处。 国民政府这边自然是装傻充愣,一个劲的表示凶手的事我们正在查,根据线报,这一次的纵火事件,凶手是在东亚同文书院劫掠不成恼羞成怒纵火,并表示愿意派出保安团加强对东亚同文书院的保护。 日方质问国民政府,既然是歹徒纵火,为什么第二次袭击却要杀人灭口。 国民政府这边表示有可能是另一波歹徒报复前一波歹徒。 日方索性将这件事闹大,在各种报纸上公然宣称国民政府不讲武德,私下派人在大学纵火行凶。 一时间各种不明真相的“群众”和报社,对国民政府纷纷指责,在这股妖风下,一些报社也跟风报道,本就乌漆墨黑的特务处,被大肆指责。 在这种舆论一边倒的情况下,南京的新民日报却在这一天,刊登了一篇名为《烈焰》的悬疑类、童话版间谍小说。 故事发生在某个遥远的星球,这个星球上生活着众多动物组成的国家。 其中有一个叫脚盆鸡的国家,在叛主发达后,打算对以前的宗主国龙鹫发动蛇吞象的吞并战争。 为了准备这场战争,脚盆鸡国在第一次反叛战胜龙鹫国后,就在龙鹫国开建了一所脚盆鸡学院,并让负责对外关系的鸡眼睛会暗中资助。 脚盆鸡学院所有毕业的小鸡,如果参加名为大旅行的活动,将在未来的升迁中得到照顾,于是乎,无数从脚盆鸡学院毕业的小鸡,纷纷进行了大旅行活动。 它们的踪迹遍布龙鹫国的各个省份,在短短三十年的时间中,写下了几十亿文字的旅行报告,报告的内容涉及到龙鹫国所有地区的环境、人文、地理、河水等等所有信息。 一帮年轻的龙鹫发现了大旅行的真相后,义无反顾的决定销魂这些报告。 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这些年轻龙鹫,就拿着砖头钻进了脚盆鸡学院,抄起搬砖狠揍了学院里的小鸡一顿,放火烧毁了学院里几十亿文字的旅行报告…… 因为新民日报现在号称民国的反间标杆,这部名为《烈焰》的小说刊登后就受到了人们的青睐,很快就被其他报社纷纷转载。 而经过有心人的“翻译”后,人们终于将这件事和当下最火热的某件事对上了,这下子舆论大反转,各种知情人士开始在报纸上露头,介绍起了自己同学的旅行。 当然,为了中日友好,他们当然得夸自己的同学——他们夸自己的同学在毕业后去了中国的哪里旅行,又在旅行中辛辛苦苦、认认真真、兢兢业业、详细的写了多少字的旅行报告…… 这一下,对特务处声讨笔罚的舆论彻底反转了,站在日方后面的几个列强也变了态度,经过几轮协商后,日方不得不放弃对东亚同文书院纵火事件的追责。 …… 早上,曾墨怡读完了新报日报上《烈焰》的最后一章,心情复杂的对张安平道: “安平,这故事现在就结束了吗?” 故事最后,脚盆鸡在其他动物的干涉下放弃了对龙鹫的追偿,但却在一转眼后,它就拉着一大堆鸡群跑到了龙鹫家的地盘上耀武扬威。 “没有,故事才开始,只是……”张安平喝了一口曾墨怡炖的汤,继续道:“我切了!” 切了? 曾墨怡马上就理解了这三个字的意思,嘀咕道:“我觉得你应该写下去。” “不写啦,新的故事,留给后人们写,他们会比我写的更好。” 曾墨怡觉得张安平说的对——最关键的是张安平太忙了,这几天写这篇只有几万字的小说,天天加班到深夜,看得她心疼不已。 于是便道:“不写了也罢,你做的事不就是再给它续写新篇嘛!” 虽然这般说着,但她还是意犹未尽,想到张安平开始给龙鹫的起名,好奇道: “你刚开始不是把龙鹫唤做种花家的秃鹫吗?为什么又改叫龙鹫?对了,我看你还写过种花家的兔子,种花家我能理解,可兔子又是什么意思?” 张安平笑道: “我怕我写成秃鹫后,被最上面那位查水表!” “至于兔子嘛,前面虎后面龙,藏龙卧虎嘛!再者,你听兔子这两字,像不像……同志?” 后一句话曾墨怡恍然,但前面的一句解释让她依然一头的雾水。 最上面的那位查水表? 什么鬼! “有大国梦的是兔子,付诸行动并靠近梦想的也是兔子!秃子可能有,但他做不到。”张安平神神叨叨的念叨了一句,声音从手机屏幕里钻出来,说给了某些质疑他吃里扒外的书友。 伸了个懒腰,张安平道:“该起身了!又到了挖坑埋人的日子了!” …… 民国25年10月12日。 晴,宜挖坑、填坑。 上海最大的私盐总贩子曲元木的合伙人许忠义的一处租赁库房内,一帮稚嫩的年轻人正聚在一起,神色严肃的等待他们的老师、兼领导。 张安平和曾墨怡进来后,年轻人们纷纷起身,在张安平示意后才纷纷坐下。 “各组汇报下这两天的侦查情况。B组开始吧!” 随着张安平的点将,李伯涵站了起来,道: “老师,码头方面我们已经确认了,今晚到的船就是全球贸易的货船,到码头的时间是晚上十点二十分钟。” “C组呢?” 于秀凝起身:“老师,地下党那边还是没有具体的情报。但根据青帮的情报,我们查到了前晚有人提前雇佣了一批苦力,约定在今晚卸货。他们声称要卸的是一批二手机器——最近几个月,全球贸易每天要卸的大多都是二手机器,但和到船时间、地点重合的线索,只有这一批人附和。” 被张安平点名批评过一次的陈明站起来,紧接着说: “根据我和这帮苦力的闲聊,发现雇佣他们卸货的货主,不像经常干贸易这行的主,而且在议价时候非常的抠门,讨价还价了好半天。我觉得这非常符合地下党的人设。” 陈明用到了张安平口中的新词。 张安平闻言,赞赏的点头,示意陈明可以坐下了,他心道: 你有没有想过,这种抠到家的行径,像不像山西的某位的做法? “D组呢?” D组是左秋明的情报小组。 “老师,根据我们对这帮客商的调查,发现他们中有好几人都是军人做派,这几日陪同他们的是两名本地商人。” “我通过林楠笙查了上海站的资料,发现其中一人确实和共党有过交集,还因此被上海站敲过上百块。” “他们这几日来非常低调,住在客栈里基本不出门,生怕节外生枝。” “E组呢?” 侦缉小组的薛景宗站起,相比其他组收获的情报,侦缉小组就没多少收获了,他小声道: “老师,学生无能,没查到对方的转运方式。” 张安平这一次倒是没有斥责,而是安慰道:“真要是那么容易查到,上海站这边也不至于被降区为站。” 张安平顿了顿,道: “从各种情报分析,这帮人和全球商贸交易的应该就是子弹生产线。” “你们商量一下,我们应该采取何种方式才能战果最大化——李伯涵,你过来。” 将李伯涵喊到身边后,张安平凝声道: “李伯涵,你是我学生中干行动这一行天赋最高的几人之一,你说说我们能不能一路跟着他们,在物资转运即将结束后,将沿途共党运输线连根拔起?” 李伯涵想了想,道:“老师,如果有本部的支援,有可能做到。” “有可能?” “老师,学生是这么想的。”李伯涵轻声说:“拿到手里的才是自己的,嘴边的鸭子飞走的案例太多了,我们特别组初到上海不足半月,如果胃口太大,我担心反而吃不下去。” 张安平赞赏的看了眼李伯涵,夸道:“你想得越来越周到了。” “不过,我当初可是给处座夸口,要顺藤摸瓜抓大鱼的!” “老师,我建议您向本部发报,阐明利害,让本部指导该如何行动。”李伯涵建议。 换之前的李伯涵,他肯定想不到这一步神操作,但见识过了张安平让上海区打工的操作后,李伯涵却是开了窍,知道推卸责任甩锅了。 张安平“思索”起来,仿佛是权衡了一通利弊后,他道: “如果本部愿意调动全处资源,倒是可以顺藤摸瓜,否则……就只能先把生产线打掉了!” 其实张安平早就找好借口了: 没有本部协调的话,区站各自为战,这种顺腾摸瓜的行动只要有一环被破坏,就会导致前功尽弃。 经历了原上海区现在的上海站抢功事件后,他对各区站的操守表示怀疑…… 当然,还有另一个好听点的说辞: 这种调集全处资源的顺藤摸瓜行动,只要有一个区站中藏有内鬼,就会因为泄密而全局崩盘。 上海站有内鬼邮差,那其他区站呢? 谁敢保证没有? 所以张安平可以合情合理的放弃顺藤摸瓜的抓大鱼的操作。 事实上张安平在表舅跟前大言不惭的说顺藤摸瓜抓大鱼,也不过是人设需要和表态而已。这本就符合一个年轻人的态度——而亲历了东亚同文书院的抢功后,成熟点摒弃过去的想法有问题吗? 至于问计李伯涵,其实是为了让年轻人显摆下自己,让他感受到领导的重视。 嗯,还有个打补丁的意思——补丁留在以后需要的时候再说。 采用了李伯涵的建议,张安平让顾雨菲给本部发报请示,自己则驾车去了今夜要交货的码头实地考察。 让菜鸟们制定行动计划,其实就是锻炼他们,真正的行动计划,张安平自然只相信自己。 …… 码头的情况其实张安平早就侦查过了,但他还是去溜达了一圈,刷了下存在感后就撂下车,乔装打扮后找去钱大姐了。 钱大姐见到张安平很惊讶,忙将人拉到里屋,小声问:“有事?” “今晚要对晋绥军的生产线动手,位置是7号码头,码头今晚没有咱们的人吧?” “没有。” “那就好。”张安平“松了口气”,然后道:“大姐,拿下生产线后,能不能让上海站的内线配合我一次?” 钱大姐好奇问:“配合?怎么个配合法?” “让他们对我的行动目的进行质疑。想办法让他们调查我。” “为什么要让他们调查你?安平同志,你要整幺蛾子吧?”钱大姐突然理解了岑庵衍的苦楚。 张安平讪笑,怎么换了上线后,还是这句? “大姐,不是我要闹幺蛾子,是我现在负责调查上海站啊!”张安平无奈道:“曾墨怡同志不是给你说过吗?” “这我知道。” “调查肯定没结果,还不如让他们先咬我一口,这一口咬下来,特务处高层的第一反应不是我有问题,而是上海站有问题!摸一下屁股就炸刺,比老胡还凶!” 听完张安平解释,钱大姐倒是觉得这法子不错,但还是担心张安平的安危: “让他们查你,你的风险可不小!” “放心吧钱大姐,我经得起!”张安平笑道:“估计他们查两天就吓得不敢查了!” “但查了我就有痕迹,到时候他们百口难辩!” 张世豪真名张安平这事,本部知道的人不多,且绝对不会随意泄密。 大多数人只知道张安平的化名张世豪,是从美国来的海龟,且深得处座赏识。上海站查他,顶多会得到这类讯息,除非向知情人查证,但他们只要敢问,那些知情人就敢把情报汇报给戴处长。 想到张安平这完美无缺的背景,钱大姐放下最后一缕担心,表态道:“好!我会让市委的同志向邮差下达相关指令。” 张安平心中高兴,面上却只露出些许笑意,道:“钱大姐,我得走了,一帮菜鸟还在仓库里制定行动计划呢。” 虽然张安平面上看不出什么,但钱大姐总感觉不太对,用岑庵衍的话说: 张安平这小子隔三差***出点大动作,我心里不踏实! 话说岑庵衍也是不容易,当张安平的上线才多久? 满打满算也不到三月。 可三月来他经历了什么? 第二次见面就给他来了个惊喜,名声直接没了! 去了南京以后,第一次见面就把他“安排”进新民日报变黑赤份子。 想介绍张安平入党,结果差点把自己折进去。 后来更是自作主张的营救尹黎明,最玄幻的莫过于锄奸——岑庵衍想起来就害怕,摊这样一个下线,猝死的几率有点高啊! 钱大姐是了解张安平“光荣战绩”的。 而从成为张安平的上线到现在,诡异的是张安平一点幺蛾子都没整出来呢! 所以钱大姐叮嘱道:“安平同志,有事的话随时找我,如果有大动作,一定要和我商量,明白吗?” 我是有大行动不请示的人吗? 张安平心里吐槽钱大姐对自己的不信任,面上肃然道:“钱大姐,除非情况特殊,否则我是不会自作主张的!这一点您放心!” 听张安平说的态度诚恳,钱大姐心中的担心倒是消失。 又嘱咐了几句后才让张安平离开。 看着张安平消失的背影,钱大姐总觉得眼皮直跳。 (抱歉,杂事太多了,没存稿今天拼了命就肝了不到五千字,如果我没计算错的话,我应该是欠了2章……) 第18章:大坑好埋人(中) 夜,7号码头。 一艘运输船驶入码头,早在码头上等候的苦力在几名“老板”的带领下,登上了运输船,开始卸货。 虽然老板们没说这一箱箱里面装的是什么货,但苦力们一掂量就知道是什么了——最近两月,这种陈旧的铁货挺多,而这些货的卖方,就是最近声名鹊起的全球贸易。 苦力们苦哈哈的将一箱箱打包完整的箱子喊着号子从船上卸下,又不辞辛苦的将其搬到旁边的几艘小船上——这种小船不是尖底的海船,而是平底的内河船。 很明显,货主是要通过河运的方式将这些装着二手生产线的木箱运回去。 不远处,几名老板看着不断装起来的内河货船,露出了期待的笑意。 以市价六成的价格打包一条日产两千枚手榴弹的生产线,这活干完,长官们一定很满意吧? 而在更远的地方,黑暗中,一帮人也挂着笑意。 嗯,好好干,干完活就该我们出马了! 终于,两艘内河的运输船装满了,苦力们擦拭着额头的汗水,满怀期待的走向了几名货主。 该结账了! 一名货主掏出一叠钱,嫌弃的递给了领头的苦力:“干点活真磨磨蹭蹭!” 领头的苦力赔笑接过钱数了起来,第一遍数完后着急慌忙的数起了第二遍,确认第一次没数错后,赶忙追上已经调头走向内河运输船的货主,追上后讨好的道: “老板!您给错了!少给了10块!” “没给错!” 掏钱的货主恶狠狠道:“让你们卸点货磨磨蹭蹭,不罚你30是爷我心善——滚!” 其他苦力闻言纷纷变色,休息之人也站起身来,默契的一齐压向了几名货主。 扣钱的货主见状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了手枪,近四十名苦力看到枪后本能的倒退。 扣钱货主见状嘴角扬起一抹嘲讽,泥腿子就是泥腿子! 就在他收起枪转身走向货船的时候,轰轰的脚步声却响了起来,一群穿着巡警制服的租界巡警拎着警棍快速的冲了过来。 为首的几名巡警拿着警棍直指所有人: “双手抱头!所有人双手抱头!” 几名货主错愕,怎么就把巡警招过来了? 有人想掏钱买平安,但却被巡警喝止,并扬起警棍打在其手上。 一名货主大怒,本能的掏枪,却被同伴见状紧紧抱住。 几名巡警围过来,立刻控制两人,捆绑中发现有枪,立刻紧张兮兮的将哨子噙到了嘴边,做好了随时吹哨的准备。 巡警这样的反应让稍有怀疑的一名货主终于放下戒心,他朝所有“货主”喊道: “都别反抗!一定是有误会!” 公共租界工部局说了算,工部局后面就是各列强,他们的大老板都得罪不起,没必要和巡警发生冲突。 控制了货主们,几名巡警又过去控制了苦力们,随后一名巡长拿出文件称: “有人举报你们走私!我们要检查你们的货物!” 多名巡捕在两名副巡长的带领下开始登船检查,检查中他们要求船员进入船舱配合检查,船员们自然不敢违抗,纷纷进入船舱。 两名巡警这时候走向一众苦力,示意苦力们跟自己过来,就在苦力们刚刚离开的时候,控制几名货主的巡警突然动手,将货主们捂了嘴巴,结结实实的五花大绑起来。 货主们意识到不对,但为时已晚,他们被巡警们拉上了两艘货船,拿着警棍的巡警们突然掏出了武器,威胁船员立刻开船离开。 有个船员傻不拉几的喊道:“你们不是巡警!” 但才喊完,两名“巡警”就扑过来对其一顿胖揍。 有了被杀掉的鸡,其他人立马熄灭了反抗的心思,老老实实按照这帮假巡警的要求开始操控船只。 另外两名巡警已经将苦力打发,他们补上了10块钱的行为让苦力们对这两名巡警感恩戴德,很老实的按照巡警的要求快速离开了,等这两人折返上船后,两艘货船就开始启动,离开了码头。 …… 长江上,两艘货船正在逆流行驶。 脱下巡长制服的张安平,走进由船舱,打量着被胖揍了一通的五名货主,对负责审讯的李伯涵道: “招了没?” 李伯涵道:“还没招——他们一口咬死自己是晋绥军的人,根本不承认自己是共党!” 张安平打量着这五名“共党”,冷笑道:“晋绥军那边都透漏消息了,说共党买了这条生产线!李伯涵,我教你的刑讯方式你都忘了吗?所有的共党死有余辜!打死没事!” 有了张安平的这道命令,李伯涵立即跃跃欲试起来,示意孙大浦道:“去找钳子来!拔指甲!” 张安平嘀咕道:“我这人心善,见不得人受罪,欸,何必嘴硬呢?” 说罢又出了船舱,几名被绑起来的货主激动的大喊,但声音直接被张安平无视。 李伯涵这一次将五人分开刑讯,没多久就传来了惊天动地的惨嚎,除了船员们吓得瑟瑟发抖外,假扮过巡警的一众“劫匪”,却恍若未闻。 这一次李伯涵刑讯了半个来小时,身上沾着血迹的他从船舱里匆匆出来,找上在夜色中吹着颇具寒意江风的张安平。 “老师,他们……可能真的是晋绥军。” 李伯涵的神色发慌:“他们每个人都报出了其他人的职务,不大可能是共党伪装的。” 张安平闻言皱眉:“不可能!情报是从晋绥军的钉子那里传出来的!根据我推测,应该是晋绥军故意泄露给钉子的!” “他们既然故意泄露情报,怎么就傻乎乎的自己撞上来?不对!继续审!” 李伯涵硬着头皮又折回了船舱开始第三波审问。 张安平自然知道这都是真的,但演戏就得演全套,总不能直接就信了吧? 这五人也算是倒霉,正好被用来练手。 李伯涵第三次的刑讯又持续了半个小时,五个人都被他收拾的昏了过去,且其他问题竹筒倒豆子似的交代了一堆。 再一次找上张安平,李伯涵苦笑道:“老师,他们确确实实是晋绥军的人!我们这次捅娄子了!” 张安平神色阴沉道:“我们被耍了!” 李伯涵提心吊胆的问:“老师,怎么办?” 他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有替罪羊一说,深怕主刑讯的他被当做替罪羊交出去。 张安平阴着脸,目光冷冽道:“这件事不能泄露出去!灭口吧!” 李伯涵一惊,道:“老师,要是灭口了,就没回头路了!” 他的话像是提醒了张安平,张安平缓缓松开拳头,思索一阵后道: “这一定是党务处的算计!” “这消息就不是晋绥军故意泄露给钉子的,而是他们故意泄露给我们的,故意让我们和晋绥军起冲突,借晋绥军之手给我们添堵!” “如果我们杀人灭口,党务处会想法设法让晋绥军找到是我们动手的证据!” 张安平说到这,和颜悦色的朝李伯涵说道:“伯涵,这一次多亏了你提醒我!要不然我就着了党务处的道了!” “敢算计我!党务处,咱们走着瞧!” 张安平咬牙切齿。 自己老师的和颜悦色让李伯涵心惊胆战,他强忍着恐惧表示这是自己该做的,说话的同时,他脑海中正进行着头脑风暴,思索如果被张安平丢出去当替罪羊该怎么做。 “去船舱,把他们都带过来,我要和他们摊牌!” 张安平似乎没有让李伯涵当替罪羊的心思,直接安排了起来,李伯涵闻言暗松一口气。 五名被折磨的异常凄惨的晋绥军军官被带了进来。 有人意识朦胧,但看到李伯涵后,还是惊恐的喊叫: “我不是共党!我真不是共党!我是晋绥军后勤部采购专员林中越!我真不是共党!” 张安平揉着脑袋,一副头疼的样子,站在张安平身后的李伯涵见状,小声说: “老师,实在不行,您把我交出去吧?” “放屁!这事是冲着我来的!也是我一手负责的!钻了全套是我张世豪脑子有病!” 张安平瞪了李伯涵一眼:“交你出去?这算什么?” 张安平的斥责让李伯涵最后一缕戒意放下,他感动的看着张安平,暗暗发誓这一辈子绝对唯老师马首是瞻。 李伯涵哽咽道:“老师,我……” 张安平皱眉训斥:“男人就该有男人的样子!把马尿给我憋回去——泼水!” 李伯涵抹去眼角的泪水,上前朝五人轮流泼水,惊醒了昏厥的五人。 看着被泼醒后惊惧的五人,张安平淡淡的道:“介绍一下,本人特务处上海特别组副组长张世豪,奉命缉拿共党!” 如果是刑讯前,他们极有可能会朝张安平吐一口浓浓的“花露水”以表愤怒。 但三轮刑讯已经将他们的胆气统统砸碎,面对首次表露身份的“大人物”,五人纷纷哀求起来。 张安平制止五人哀求,冷声道:“我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前提条件是你们必须配合我!” “如果不配合或者找死,那就别怪我下手狠辣了——李伯涵,去搞五份承认共党身份的口供,让他们画押。” 五人惊怒交加,以为张安平是要致他们于死地,但骂是不敢骂的,只能一个劲的求饶。 “口供是把柄,如果你们不配合,那这份把柄就是要你们命的催命符!如果配合,事成之后我定当还给你们。”张安平出声威胁。 五人连连道一定配合。 李伯涵拿来纸张着手书写起来。 张安平则分别询问五人的经历,根据经历在一旁则口述了五人加入“共党”的时间等等,李伯涵听得佩服不已——这口供比真的还真! 等写完口供,李伯涵便让五人纷纷画押,签字是不行了,五人的手都签不了字。 画押完毕,五人胆颤心惊的看着犹如魔鬼的张安平,祈求这口供不是张安平故意坑他们。 果然是有见识的人,还知道刑讯时候有种方式就诱供…… 张安平还真没杀他们的心思,拿着口供打量一番后,他道: “接下来的事你们就是养伤——我会安排你们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养伤,但期间会限制你们的自由,这件事解决完毕,张某人亲自为诸位赔罪!” 五人狠松了一口气。 但紧接着却惊恐起来,因为他们看到张安平掏出了手枪。 李伯涵也吓到了,以为张安平要杀人。 砰、砰、砰 枪声响起,五人被吓得闭眼失禁,可等到裤裆里的温热传来,他们才意识到自己没死。 “李伯涵,背着船员往河里丢点东西,做出沉江的假象!” “待会你带他们去南京,找一个安全地方将他们安顿下来,请医生和护士24小时照顾他们!” 张安平安排道: “完事后你去本部找处座,将我的猜想和安排告诉处座。你可能要在南京待一段时间,没问题吧?” “没问题!” “你们现在是死人了,如果诈尸,后果你们自己去想。” 五人惊恐未定的连连点头,在鬼门关晃了一圈后,他们对生充满了期望。 张安平满意的点头,这才离开了船舱,李伯涵聪明的紧随其后出来,张安平扭头交代: “船员扣押五天后让他们写保密协议——就是我让你们签过的那玩意,然后放人!” “明白!” 李伯涵识趣的离开,只留下张安平站在甲板上。 周围空无一人后,张安平露出了一抹笑意。 坑,越挖越大了,这一次得填多少? (还账1/2。) 第19章:大坑好埋人(下) 第二天,晋绥军驻上海的办事处惯例对昨晚的运输船去电询问,但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起先的一个小时内,办事处还不慌不忙,但第二次的发送电报没有回应后,办事处就慌了,又呼叫数次依然回应。 这下办事处坐不住了。 晋绥军本就穷,花了四万多块买的生产线要是不翼而飞了,那位还不得把他们全撸掉? 办事处全员出动,前往调查。 首先当然要查全球贸易,但那边出具了接货单,上面还有接货人的签名,这证明货确实是接到了。 办事处这边忙去7号码头追查,他们查到了两艘货船的离开记录——这证明货船走了。 他们遂兵分两路。 一路上船沿长江逆流追索,另一路则去寻找卸货装货的苦力询问情况。 追索的一路还没有答案,但另一路却从苦力处得知,当晚有巡警过来检查。 他们担心是巡警扣了船,立即去最近的捕房打探。 但捕房说昨晚并没有去7号码头出警,担心是跨区出警,他们又向其他捕房打听,十几个捕房打听下来后,办事处的众人直接懵了。 昨晚,没有任何一个捕房向7号码头派出过巡警! 假巡警! 既然是假巡警,那岂不是说……生产线,被人给黑吃了? 晋绥军办事处顿时炸了! 还有没有王法了?还有没有天理了?连晋绥军的货都敢劫! 反了天了! …… 山西一年的财收也就是两千多万的样子,这两千万不仅要养兵、养官,还有搞教育、工业、民生等等,分配下来,每笔钱都是宝贵的。 四万多,对山西来说可不是小数目! 这事驻上海办事处自然不敢隐瞒,向山西方面胆战心惊的汇报了情况。 山西那边收到电报后震怒非常。 还是那句话,还有没有王法了! 于是山西直接致电上海的军警特宪体系,要求他们立即彻查自家机器生产线失窃案。 虽然晋绥军是实质性的军阀,但在名义上,那位确确实实是民国军界的高层。 那位亲自致电,上海军政警宪体系,自然不敢不当回事,立马就查了起来。 …… 特务处上海站。 “站长,”顾慎言毕恭毕敬的站在办公桌前,汇报道:“山西那边发来协查电报,说昨晚两艘货船在离开7号码头后失联,要求我们协助追查。” “山西?”王世安嗤笑道:“阎老抠的手还够得挺长啊!对我们指手画脚起来了?不用管他!” 王世安本不欲多问,毕竟特务处是吃大队长饭的,胳膊肘子要是倒错了方向可不是小事。 但他转念一想,阎老抠这是丢什么东西了,居然都给上海站发协查通报了,便好奇问:“对了老顾,你消息灵通,知道这两艘货船丢的是什么东西?阎老抠这么在乎?” “不清楚。”顾慎言摇摇头,沉吟一阵后道:“但根据我得到的消息,上海的政府方面、警界、保安团都收到了山西要求协查的通报。” “咦?军政警宪特方面都收到了?看样子阎老抠丢的东西不一般啊!”王世安来了兴趣,琢磨道:“既然这样,那就应承下来。做不做我们得考虑考虑,但到底丢了什么,我倒是有兴趣!” 顾慎言点头,建议道:“站长,咱们这是给山西方面干私活,我觉得可以向他们要一笔活动经费。” 王世安闻言眼睛一亮。 这个可以有! “这事你去办!咱们上海站由区改站,兄弟们的情绪都不高,这笔经费搞来,给兄弟们发发补助!” 王世安笑的很阴险。 “是!” 党务处上海室。 “主任,咱们在警界、政界的调查员传来情报,山西那边向上海军、政、警、宪体系都发出了协查通报。” “就下午发给咱们的那玩意?” “对。据说特务处上海区——上海站也收到了类似的协查通报。” “嗯?阎老抠到底是丢什么东西了?整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是两艘货船,具体的货物信息不详。” 主任敲击桌面,心里不断合计,算计一阵后,他道:“这样吧,告诉山西方面,这活咱们接了,但需要他们提供经费。” “经费?据说上海站也有类似要求。” “上海站也提这要求了?查查上海站开价多少!咱们必须是它的三倍!咱们可不是特务处小打小闹,动员起来,可支配的力量特务处八竿子也够不着!” “是!” …… 军政警特宪五大体系都收到了山西的协查通报,相比军政警宪体系的认真调查,两大特务体系都选择了张嘴要经费…… 山西那边差点气炸了! 这是赤果果的趁火打劫! 还有没有王法了!! 但等山西了解到上海特务体系的实力后,最终选择了妥协。 一笔800块的经费、一笔2000块的经费。 这笔钱疼的山西的那位牙疼。 毕竟,这是额外开销。 但人争一口气佛受一炷香,他堂堂山西王,居然被人给劫了,这面子必须找回来! 否则天下的宵小之辈岂不是都可以踩他山西王的脸? …… 这个时代的党务调查处,确实要比特务处更厉害。 以上海为例。 特务处在上海只有上海站(目前新增了特别组),人手加起来也就两百多人。 而党务处呢? 上海室的本部内,人手就多达三百余。 而除此之外,在政府部门、文化机构、警务体系、学校体系中,还拥有大量的特情、党员调查网(又称CC党网、党员通讯网【反正我觉得这名字别扭】)、通讯员。 当党务调查处的机器全开,为了一个目标运行的时候,效率是极其恐怖的。 第三天,党务处上海室就有了初步的调查结果: 运货当晚,有人假冒公共租界巡警劫持了晋绥军的采购人员和两艘货船; 在长江上,有船员见到了这两艘船,并在劫持事件发生的两小时后,有枪声从这两艘货船内传来; 有渔民亲眼看到这两艘船上有人抛尸,因为没有发现浮尸,渔民推测是用了沉降法抛尸。因为水流的缘故,后续搜索没有找到尸体; 而在次日,南京的码头上有人见到了这两艘船,并亲眼看到卸货; 第二日,党务处南京室就追踪到了这两条货船的下落——被人低价卖给了南京的帮会势力,船员失踪。 因为南京室的介入,党务处的本部也收到了消息。 党务处本部一位高层收到消息后,总感觉这消息不太对: “晋绥军购买的物资被劫了?等等,这情况好像不对劲——给上海室发电报,让他们把详细消息发过来!” 很快党务处本部就收到了上海室的电报,可能是上海室担心本部怪他们给晋绥军干活,便发来了一封很长很长的电报,详细解释了这件事的始末,并重点解释他们收取了山西方面两千块的调查经费。 这位党务处的高层收到电报看完后,自语道: “晋绥军购买的机器?” “不对!” 他突然想起了不久前在晋绥军内部的钉子传来的消息。 他马上意识到这其中可能涉及到二处,立即拿着电报去找徐处长。 见到徐处长后,这位高层将信息一股脑的说了出来,最后道出了自己的推测: “处座,我怀疑这件事是特务处干的!” 徐处长听完后笑道: “把怀疑两个字去掉!” “啊?真是二处干的?处座,咱们是不是可以……”这位高层的神色变得玩味起来。 徐处长瞪了眼手下: “把特务处卖了,然后让晋绥军找上面告状?上面训斥特务处一顿,然后私下夸奖一通吗?” 这位高层讪讪,也对,不管怎么说,特务处干的是削弱军阀的事,明面上可能挨训,但背地里肯定有夸奖! “那咱们就当做不知道,让晋绥军自己查吧!” “蠢呐!”徐处长恨铁不成钢的看着部下,一丁点手段都没有啊! “这消息咱们是没用!可对有的人有用啊!”徐处长笑道: “山西那边不是让上海的军政警宪特体系都查了起来吗?上海站肯定少不了吧!” “这活估计不是上海站干的,而是那位给他外甥准备刷功劳的!” “那咱们干嘛不把这消息卖给上海站?让上海站把罪魁祸首揪出来呢?” 手下闻言拜服,发自内心的说道: “处座,高!您真高!这一手,肯定让特务处丢人丢到天涯海角!” 徐处长矜持一笑,心道: 老戴啊老戴,别怪兄弟我坑你们,实在是你都把脖子送到我刀口上了,我不砍这一刀对不起你的一片好心呐! “处座,我下去给上海室交代下?” “嗯,告诉上海室,这件事做得隐秘些,不要让二处拿到把柄!” 叮嘱完毕后,徐处长不由感慨道:“瘟神这小家伙,不愧是老戴的外甥啊!这下手还真是狠啊!十多个船员、五个晋绥军的采购员,啧啧,一个都没留!” “这事要是最终闹到报纸上,估计会是天大的丑闻啊!你注意点,‘不要’让这事被那些捕风捉影的报纸嗅到!明白吗?” 手下眼前一亮,认认真真的道:“处座您放心,这件事绝对‘不会让’那些记者嗅到风声。咱们党务处保密的能力,您是知道的!” 徐处长满意的笑了,手下不笨嘛,听懂了自己的意思啊! 党务处这边不能泄露,但要是有人教晋绥军泄露呢? 那和党务处有一毛钱的关系吗? 手下毕恭毕敬的告辞,离开处长办公室后,手下露出一切掌控于心的会心微笑。 看,处座又信任了我一分。 谁说笨人不会被长官信任? 第22章:联合(第三更,求订阅) 是个人都有私心。 此时的林楠笙自然也有。 他深知想要在上海站站稳脚跟,最可靠的就是同学关系。 所以他将自己侦测的情报首先通知了自己的这帮同学。 陆桥山因为种种原因,在这一次被排除在外了…… 其实是这小子太自以为是的缘故。 再加上他和李崖不对付,而李崖目前又是情报小组的组长,所以林楠笙将其排除在外。 林楠笙将自己的所见所闻转述后,其余五人纷纷激动起来。 共党,他们第一次离共党这般近! 李崖虽然也表现的激动,但心里却非常淡然。 或许其他人看来这是大功一件,但在李崖看来这还真不算什么——这种事向来都是一帮学生干的,学生里面根本没有大鱼,普通学生就是抓了,顶多诈一笔钱,关也关不了多久。 但他不愿意拂了同学们的热情,便佯作感兴趣的加入其中,并和众人一起出谋划策,制定了抓捕计划。 商议期间,宫恕建议道:“我觉得抓捕中,我们可以试试放长线钓大鱼!” 姜思安一愣:“什么意思?” “我们可以刻意放跑几个重要人物,然后通过追踪确定他们的巢穴!” 齐思远无奈道:“咱们人手不够啊!” “咱们是不够的,但行动队有的是人!抓散播传单的地下党,行动队就够了!” “行!” 次日下午,他们六人就申请带两组行动队成员出任务,上面也没怎么过多询问,便批准了申请。 夜晚,六人带着十八个行动队员埋伏在地下印刷点周围,等汇集了众多学生后,李崖一声令下,特务们从四下杀出,围向了印刷点。 也不知道是何缘故,突然传来了枪声。 枪声惊动了里面的学生,有人发现了围来的特务后立即示警,正在分配宣传材料的学生们四散奔逃。 特务们乱哄哄的扑上去抓人,不料黑暗中枪声传来,两名特务先后中弹,剩下的特务见状赶紧躲起来应敌,学生们却趁乱狂奔,只有寥寥几人被抓住。 而隐匿在暗中的宫恕、林楠笙、姜思安、齐思远和余则成,则吊上了疑似真正共党的几个人,暗中跟了上去。 狗作者硬要磕CP。 于是发生了接下来的一幕: 林楠笙在跟在一名特务时候,突然遇到一名女学生被地痞骚扰,眼见两名地痞要将女学生拉到暗无灯光的小巷,林楠笙在短暂的犹豫后,放弃了对目标的追踪,扑向了小巷。 作为格斗教官郑耀先最满意的徒弟之一,林楠笙的战斗力不是吹的,两名小地痞没两下就被林楠笙放倒,眼见不敌两人只好匆匆逃跑。 女学生衣服凌乱,又羞又愧,不敢抬头看救了自己的林楠笙,垂首紧抓着书包,小声道: “多谢救命之恩。” 她飞快的看了眼林楠笙后,一手抓着书包,一手抓着领口,匆匆走出了小巷。 林楠笙有些失神。 刚才的惊鸿一瞥中,他看清了那张脸,竟一时间映入了脑海,久久挥之不去。 许久,他才离开小巷,离开前发现了一本掉落地上的书。 捡起来走入灯光范围后,扉页上三个秀气的字体让他忍不住念出声来: “朱怡贞?” 且不说林楠笙救了朱怡贞开启了命运的齿轮,宫恕这边吊着一个疑似共党份子的人,一直跑到了公共租界。 宫恕跟踪的水准很高,始终没让对方发现自己,一路尾随下来,宫恕亲眼看到对方从后门进入了一间酒馆。 他不假思索,立刻快步绕到了酒馆前门,没有发现对方出来后,便索性进入了其中。 在里面呆了许久,宫恕都没有发现目标,就在他以为自己上当被甩的时候,他追踪的目标居然穿着一身侍应生服装,开始在酒馆内忙碌起来。 宫恕大喜,知道自己稀里糊涂的来到了共党的一处窝点。 他灌了两杯酒,佯装不胜酒力,离开了酒馆。 离开酒馆后,宫恕立即就近找了部公用电话,向本部打去了电话。 (话说谍战剧中都有利用公用电话通信的片段,我不太理解当时的技术,是怎么实现公共电话收费的……有大佬教教我吗?) 宫恕暗中盯着酒馆。 半个多小时后,上海站的一个情报科的一个行动队在王世安的带领下,低调的进入了租界。 因为这里是租界,上海站不能大张旗鼓的抓人,只能以分批潜入的方式混入酒馆。 为了确保不会让共党逃离,王世安命令行动队先不要着急抓人,而是先踩点、探查里面的情况。 但很不巧,一名侍应生在端酒中无意撞到了一名特务,发现了特务携带的武器。 侍应生吓得惊叫起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将特务的枪打落到了地上。 手枪掉落,惊动了酒馆内的客人,眼见暴露,王世安立即下令抓捕侍应生,搜查酒馆。 搜查中有特务在酒馆后面闻到了燃烧的味道,立即意识到这是在焚烧重要资料,找了一阵才发现了一道极为隐蔽的暗门,可暗门被里面反锁,特务们只能拿重物撞击。 好一阵才将暗门撞开,破门而入后,就看到一堆正在燃烧的文件,另外有一道暗门大开,看样子焚烧文件的人正是通过这道暗门跑掉的。 几名特务扑上去抢救还有剩余的燃烧材料,而王世安则大吼: “追!” 几名特务扑入暗道,结果没几秒,轰隆一声爆炸传来,追上去的几名特务直接被炸死掩埋。 爆炸声让王世安愤怒不已,因为这里是租界,爆炸很快就会引来巡警。 无奈之下,他只能让手下带走未燃烧殆尽的文件材料,又搜刮了一通后,带上了抓捕的四名酒馆的侍应生,匆匆离开了租界。 …… 租界抓捕并没有抓到大鱼,这让王世安异常愤怒,他以为是自己的霉运作怪,没成想第二天,手下们就给了他一个天大的惊喜。 “站长,你看这些材料!”顾慎言小心翼翼的将一份份未燃烧殆尽的材料摆在办公桌上。 “这里面有四份地下党的入党申请——有三份时间被烧毁了不好辨认,但这一份的时间保存完整,时间是7月8日。” “我猜几分地下党的入党申请都是同批次的。” “这两份上面能看到部分人名,这份是介绍人的姓名——这份上面的叫李木清,我怀疑他就是陈站长没有抓到的那个邮差联系人。” “这一份上只有监誓人的姓能看见,白姓——他有可能是地下党上海S委的那位白部长。” “还有这份,只能看到申请人的部分名字——张、这个字感觉像豪?可惜中间的名字烧没了,看不见!” 张?豪? 王世安想了想,没有想出个所以然。 顾慎言见状,指着又一份的残缺文件道: “站长,您看这份,很有意思!” “这是一份汇款的明细单,烧掉了不少,只能看到十三次的汇款额,差不多十万美元!我怎么觉得跟假的一样?” “十万美元?” 王世安一愣,赶紧看了起来。 这一看王世安却是不由一惊。 因为在残缺烧糊的部分,他看到了一个“群”字。 前天,李崖跟他汇报说看到联系人有一份收款单,收了四千多美元。 昨天,李崖说他和联系人在闲聊时候,故意扯到了资金上,联系人告诉他,组织里有一位富商,短短几年就为组织捐献了超过20万美元的资金! 而这位富商的代号,叫……群众! 【这绝对是‘群众’的汇款明细!】 王世安盯着一笔笔的金额,灵光一闪,道:“老顾,有汇款的明显,能不能从外国银行那里查到汇款信息?” “应该能,不过需要点其他手段。” “经费上不封顶!一定要查出来!” “是!” …… 王世安觉得自己开始走鸿运了! 他的人发现了船员! 准确说,他的人发现了那两艘被神秘劫走的货船上的船员。 特务处立即逮捕了船员,审讯后才知道,所有船员被秘密关押了五天后就被悄然释放了,唯一的要求是近期不能去上海,一个个还都签署了一份名为保密协议的东西。 王世安看着审讯记录,不由疑惑:“保密协议?这什么东西?” 负责审讯的陆桥山倒是没多想,解释道:“这是一种保密合同,我记得好像是我老师发明的。” “你老师?关王庙特训班的老师吧?叫什么?”王世安好奇问。 “张世豪——我老师可是从国外留学回来的,据说他还……”陆桥山吹嘘起来。 但他后面的话王世安根本就没听进去,而脑海中此时此刻只有三个字: 张世豪! 而就在昨天,顾慎言交给他的残缺文件中,一份入党申请中,有个残缺的入党人名字: 张、X、豪! 张世豪? 张X豪? 张世豪?上海特别组副组长张世豪? 王世安不由倒吸冷气。 他好像有了不得的发现了! 但在此之前,他强忍着激动,问被审讯的船员: “你们在被关押的五天内,有没有遭到过毒打?” “没有,他们除了不让我们说话、外出外,没有人打我们,一日三餐还管饱。” 共党的做派! 这绝对是共党的做派! 只有共党,才会这样对待无辜人! …… 似乎是到了收获的季节,好消息一个接着一个。 党务处上海室抓捕了一名共党,审讯后得到了一个消息: 共党正在寻找熟悉德制生产线的工人! 上海室起先并没有太重视这则消息,直到他们在上海站的钉子传来一则消息: 根据上海站的调查,晋绥军被劫的机器,是德国的手榴弹生产线! 党务处上海室这才意识到,合着这机器落进了共党手里? 消极怠工的上海室急眼了。 我尼玛,原以为是阎老抠活该,没想到居然是这种大家伙——这特么哪还能消极怠工啊,赶紧找线索啊,绝对不能让这玩意进入共党口中所谓的苏区。 上海室重启调查,却发现这时候的特务处上海站在调查方向已经走到了他们的前面。 眼看距离两船的生产线被劫过去了七天,上海室担心再过几天东西就得到共党口中的苏区,情急之下决定找特务处上海站联手。 黄主任匆匆赶到上海站总部,要求面见站长王世安。 而此时的王世安,正一脸凝重的看着顾慎言从美国银行中花了五千块“买”来的汇款明细。 每隔一月,就有一笔汇款能和半夜明细上的数字对上,而汇款人,只有一个简单的英文名: Hao! 豪? 张世豪? 王世安已经确认,这人就是上海特别组副组长张世豪! 关王庙培训班的倡议人、筹建组成员、老师、处座看重的精英、上海特别组副组长…… 这样的头衔让王世安踌躇,这人,自己能抓吗? 还是说,把这些材料移交总部? 就在他犹豫之际,党务处上海室的黄主任来了。 “王站长!我今日登门,不说废话!”黄主任见面就直截了当的说道: “晋绥军的两船物资,我知道是手榴弹生产线!” “这东西绝对不能进入共党地盘!” “不管伱我两家平日里怎么争,那都是咱们内部的事,可这件事却事关重大,我这次来,就是希望我们两家能携手同心,侦破这起案子,绝对不能让东西落入共党之手!” 黄主任的话让王世安心中一动。 党务调查处负责内部的反共,张世豪既然有可能是共党,完全可以由党务调查处处理! 这样,他就不用顶来自本部的压力! 当然,王世安最关心的利益。 他按捺下心中激动,不动声色问:“携手不是不行,同心同德当然可以,可这功劳怎么说?” “你我两家平分!” 王世安笑了起来,却没有接话。 黄主任一咬牙:“四六!党务处四,你们六,如何?” “三七!” “这不可能!王站长,你就没有合作的诚意!既然这样,那就等着板子打到你我两家的身上吧!”黄主任大怒,做离开状。 “我可以提供一条非常有用的线索,此人百分百是共党隐藏在党国的高级卧底!七三分功,可还行?”王世安不紧不慢的问。 黄主任愣了愣:“此话当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如果为真,这一次分功,你七我三!” 王世安伸出手:“合作愉快!” …… (三更1.1W,晚上估计还有三更。) (本章完) 第24章:噩耗(第五更) 黄主任是老特务了,当然知道审讯的技巧,在上海站的地下刑讯室见过被摧残的不像人样的共党后,接连问了多个不相关的问题,得到回答后他拿出审讯记录,大致扫了一通后就确定: 这是一个被刑讯摧残后不得不招供的共党。 于是,他道:“可以抓了!” 王世安露出一抹笑意,随后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纸条,道:“这是他的地址。” “这个人很谨慎,明明是副组长,但行事极其谨慎,完全就是地下党见不得的那一套,我的人对站立的7个新人进行了试探,才得出了他手里的一个据点,又盯了几天,才确定了他的落脚点。” “老黄,接下来的事就看你的了!我知道你们党务处有的是手段,必须撬开他的嘴,把这件案子办成铁案!” “放心吧!”黄主任信心满满。 …… 夜,张安平和曾墨怡提着打包的晚餐,正在回家。 走到离家还有百多米的巷弄时,张安平嘴角闪过了一抹笑意。 终于要来了吗? 他悄悄捏了捏曾墨怡的手——一个睡地铺的绝世好男人,此举当然是有深意的。 曾墨怡瞬间心领神会。 但两人都恍若未知的继续前行。 突然,前后左右涌出了几十名黑衣人,无数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两人。 曾墨怡“吓”得花容失色,紧紧抱住了张安平,而张安平却一脸平静: “青帮?” 有人冷漠道:“张世豪?” “是!” “党务调查处,有件事需要问询,跟我们走一趟。” “党务调查处?”张安平闻言露出了嘲讽之色:“这是又上杆子来找虐吗?又问询我,好啊,我跟你们走,看伱们到时候怎么把我送出来!” “带走。” 一群特务围了上来,张安平很配合,没有任何反抗,反而对曾墨怡道: “告诉家里我没事,不要让家里担心。” 一名特务冷笑起来,这是想通风报信吧? 没门! “女的也带走!” 张安平怒斥道:“混蛋!有什么冲我来!牵连我夫人干什么?” 特务们见状再也不给张安平说话的机会,将张安平的嘴直接塞住,人五花大绑起来。 一转眼,这帮人就在巷子里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从没有出现过一样。 …… 党务处上海室本部2号刑讯室。 面色苍白的曾墨怡被锁在刑讯椅上,眼里全是恐惧。 “姓名。” “曾、曾墨怡。” “身份。” “特务处上海特别组电讯组发报员。” “你和张世豪是夫妻关系?什么时候结婚的?” “我们是、是工作夫妻关系,我和他没有结婚。”曾墨怡小声解释。 审讯的特务愣了。 顿了顿他才道:“你们认识多久了?是谁安排你们成为工作夫妻的?” “认识不到20天,是我们处座安排我做他的工作夫妻的。” 审讯特务无语。 他看得出曾墨怡没有撒谎,这等于说这个人白抓了啊! “他之前交代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是向本部汇报。” 曾墨怡“老老实实”交代。 审讯特务没了继续问下去的念头,他暂停审讯,向另一边的黄主任汇报了简单的问询结果。 黄主任很淡然:“意料之中的事。” “那她怎么办?放了?” “放屁!放了她难道让特务处插手吗?先关着!暂时不要动她,好吃好喝先招待着。” “是——主任,他撂了吗?”特务好奇问。 黄主任无语道:“撂?他比我这个主任还嚣张!” “嚣张?”特务不解。 “你进去看看吧。” 得到黄主任的批准,特务便进入了1号刑讯室。 刑讯室内,张安平虽然被锁在刑讯椅上,但却嚣张的靠着椅子,审讯的特务问一句,他就各种蔑视。 如以下对话: “知道为什么抓你进来吗?” “知道。” “为什么?” “因为党务处又闲的蛋疼了。” “张世豪,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罚酒?来呗,我倒是要看看你们党务处的罚酒有没有进步!” 审讯特务已经血压飙升了,见过嚣张的,没见过这么嚣张的,这么多摆在眼前的刑具,你特么当没看见吗? “你是不是真以为我不敢给你上刑?” “来呗,让我看看你们的进步。” 黄主任听得无语。 这个人,实在是太嚣张了! 见里面的审讯特务都要上手段了,他便推门进去,摆摆手示意先别动刑,随后笑吟吟的看着张安平: “张组长,认识一下,鄙人黄再兴。” 张安平歪着头望向黄再兴,冷笑道:“上海室主任?姓黄的,你们党务处真的是狗改不了吃屎啊!这一次抓我又是什么理由?千万别说我是共党,一个借口用两次就没意思了!” “张组长,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能请你进来,必然是有缘由的!无缘无故可不会劳您大驾——咱们没必要兜圈子,你交代你的问题,党国对弃暗投明者向来宽宏,你何必遭那个罪?” 张安平怒道: “我交代你大爷!” “姓黄的,想整我就直说!少他们给我兜圈子!不就是想报仇吗?老子接着!” “想给老子扣帽子?没门!” 黄主任摇摇头,道:“既然张组长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对不起了——上刑吧!” “对了,我听说张组长教刑讯时候嘱咐过,刑讯的目的是获得情报,不是把人打死,记得请几位医生过来,咱们好好招待张组长!” 早就按捺不住的特务们立刻应是。 …… 又一个黑暗降临的夜晚。 王世安孤身一人来到了上海室本部,在黄再兴的陪同下来到了刑讯室外。 通过窗口看了眼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张安平,王世安皱眉道: “这都没招?” 黄再兴无奈道:“没招。” “但我确定他绝对是共党,要不然他怎么可能这么嘴硬?” 王世安眼神变得阴狠:“他身边不是还有个女的吗?” “她不是共党。” 王世安反问:“她是不是共党很重要吗?” 黄再兴恍然,立即招呼一名手下过来,下令道:“去把曾墨怡提出来,当着张世豪的面用刑!” 手下看了眼王世安,小声道:“主任,曾墨怡是特务处的……” 黄再兴含笑看了眼手下:“嗯?” 手下一个激灵,赶紧应是。 很快,曾墨怡便被带了过来,几分钟后,曾墨怡惊恐欲绝的喊叫变成了撕心裂肺的惨嚎。 面对女伴受刑,意识清醒的张安平却由始至终一声不吭,根本没有像王世安和黄再兴想象中那样,愤怒的咆哮或者交代。 看到曾墨怡被打的昏死过去,王世安吧唧了下嘴巴,小声说: “这家伙心真铁啊!” 黄再兴也愁了:“怎么办?” 他总以为本部的同僚说张世豪骨头硬,是因为总部那边没有下死手。 但现在他明白了,张世豪是真的骨头硬啊! 王世安琢磨一阵后,道: “老黄,要不你给他漏一点料,我们看看他反应?” “正有此有!”黄再兴击掌,唤来一名特务,小声嘱咐几句后静待张安平的反应。 审讯(包括刑讯)时候有个技巧,就是不能轻易明牌,手里关键的证据、信息,会在关键时候用来摧毁受刑(讯)者的心防。 刑讯室内,负责施刑的特务放弃了对曾墨怡的刑讯。 一直面无表情的张安平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他太清楚特务的尿性了,这个时候越表现的对曾墨怡关心,对特务来说就越认为她是软肋,会变着法子来折磨。 所以他全程无反应,哪怕曾墨怡晕死过去,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这反应反而让特务们放弃了对曾墨怡的刑讯。 “张世豪,你是不是认为我们没有证据,所以嘴硬到底?” 施刑特务冷笑道:“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们党务处是不会轻易抓一个当过上尉的!对不对啊,‘群众’同志?” 一直不为所动的张安平错愕的抬头:“你说什么?” 特务看到张安平的反应后心里狂喜,强忍着喜意,他重复道:“‘群众’,这不就是你的代号吗?真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吗?” “我是‘群众’?” “我特么是共党的‘群众’?” “姓黄的,你特么还真会给老子扣帽子!” 张安平的激烈反应让审讯室外的两人都露出了喜色。 但他们浑然不知,这是张安平给他们挖的一个大坑! 因为在王世安和黄再兴的认知中,‘群众’是地下党很重要的角色,且无论是特务处还是党务处,都无人知晓——王世安之所以知晓,是因为李崖从陈国华处获得了蛛丝蚂迹。 而张安平激烈的反应,则代表张安平知道这个代号——这岂不是不打自招? 所以两人才异常激动! 但事实是: 以后复盘,张安平的激烈反应来自于这顶帽子扣他头上的荒谬。 可此时的两人却不知道这个坑,反而义无反顾的踩进去,并认为手上的证据是真实的。 “以后一天给他漏一点讯息,我看他能扛几天!”王世安信心满满。 黄再兴又笑了,这一次他难得笑得酣畅。 两人认为稳操胜券了,张世豪的心防,被攻破是迟早之事。 而只要有了突破,他们就能马上向上面报告,届时…… 升职加薪都不是梦! …… 五天。 整整五天。 认为有了突破的王世安和黄再兴,怎么也想不到,突破之后,整整五天的刑讯,张世豪居然依然顽固如铁! 甚至从第四天开始,张世豪面对刑讯,打死就一句话: 别给我扣帽子,我不是群众,我不是共党! 这在他们看来就是掩饰,可接连两天,这句话始终吊在张安平嘴边,除此之外他一句话不讲。 这让两人急的上火。 因为张安平是特务处上海特别组的副组长,整整失踪六天了,时间再长点恐怕就引起特务处本部的注意了。 如果本部插手,在没有实锤证据的情况下,他们两个把一个上尉副组长收拾成这样,可就有麻烦了! 可屋漏偏逢连夜雨,急的上火的王世安,这天晚上被李崖连夜来访,并给王世安带来了一个惊天噩耗。 王世安面目狰狞的抓住李崖的双臂,狞声质问:“你说什么?张世豪是处座的外甥?” (哈,已经1.8W字了!12点前还有两更!) (本章完) 第25章:两级反转的前奏 李崖真正的上线是张安平。 没两天他就要和张安平见面一次——通报上海站的情况,协助张安平追查卧底。 但现在,他已经六天没有见过张安平了。 本来他以为张安平是有什么任务。 毕竟上海虽然有租界存在,但还是国民政府控制的地盘,他和张安平接头,不用像地下党那样,只要人没出现就是出问题了。 可就在今天傍晚,陈明在上海站门口堵到了他。 见面后陈明就凝重道:“老师失踪了!” 李崖第一反应就是陈明开玩笑: “失踪了?你开什么玩笑!” “我们已经六天没有见到老师了,师母也没有消息!许忠义在老师家也没找到老师,而我们留下的联络信号,也没有得到回应。” 李崖猜想道:“老师会不会是去南京了?” “昨天南京本部就来电,要求老师今天向本部汇报工作。秀凝和顾雨菲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电!” 陈明的回答让李崖不由倒吸冷气。 陈明沉重道:“老师可能出事了!” 李崖不解,张安平能出什么事? “你有没有头绪?” 陈明悄悄看了周围一眼后,悄声说: “有两个猜想。” “第一个猜想,我们怀疑是日本人干的,日本人可能因为东亚同文书院的事报复。” 李崖摇头否定: “不会!日本人报复也会找上海站,这件事你们上海组没有直接参与,日本人算不到伱们头上。” 陈明闻言,苦恼的说道:“就怕是第二个猜想!” “要是真的,那可就麻烦了!” “什么猜想?” 陈明再度压低声音:“老师带我们劫了一条生产线!狗日的党务处给的情报,说是这是共党的东西!结果我们劫了以后发现是晋绥军的!” “李崖,你说会不会是晋绥军的报复?” 李崖又又又吸了一口冷气。 原来前段时间在上海军政警宪特体系中闹出老大动静的货船被劫按,是老师干的啊! 想到晋绥军那边的激烈反应,李崖心道:老师这是被党务处坑了啊! “不对,晋绥军就是报复,估计也没这么快!”李崖很快反应过来:“晋绥军在上海没有太强的势力,想要追查得借助我们,他们哪怕是派人来,也不可能这么快!” “那会是谁干的?等等——不会是青帮干的吧?老师刚到上海的第三天,就伤了杜越笙的徒弟刘凤奇。可这件事解决了啊!杜越笙这样的大亨,没道理在事情解决以后秋后算账吧?”陈明苦恼不已。 李崖也想不出缘由,便道:“这样吧,我去求助下我们站长,不管怎么说,上海站在上海终究是地头蛇。” 陈明叮嘱:“这事你得费心,老师要是出事,我们组可就麻烦了!” 李崖郑重的点头,心里暗道: 那位出事,我也麻烦了啊! 相比其他人,李崖掌握的信息更多点,知道张安平是自家处座的外甥——这个消息的来源是吴敬中。 因为张安平“低调”,知道内情的人并没有大肆宣扬张安平的身份,这才让张安平身后的这层关系不为人知。 李崖却是例外。 可他因为张安平学生太多,再加上自己身份特殊,身后又有其他大佬,所以悄然选择坑过张安平一次。 但也只是悄悄。 此时张安平“出事”,李崖就紧张了,处座愤怒追究的话,上海组是跑不了,可他这个下线,一样跑不了! 于是他只能跑去王世安家,可王世安偏偏人不在,好不容易等到十点多,才看到王世安开车回来,李崖赶紧尾随其后上了楼。 着急上火的王世安见到李崖后,自然是一副无事人的样子,悠然的给李崖倒茶后,问道: “是不是共党那边给你新任务了?” “站长,出事了!”李崖一脸焦急。 “什么事?你慢慢说!”王世安心中一紧,他现在最烦、最害怕听这三个字。 “上海特别组副组长张世豪,失踪了!” “上海特别组?这算出什么事。”王世安风轻云淡的道:“出事了才好,咱们正好看笑话!” “站长,那位的身份不一般啊!他是处座的外甥,财务科副科长张贯夫的独子啊!”李崖赶紧道出张安平身份:“他要是出事,咱们上海站得有麻烦!” 喀嚓 仿佛一道闪电在王世安的脑前轰过。 处座的外甥? 王世安眼前一黑,紧接着一把揪住李崖,狰狞的问: “你说什么?张世豪是处座的外甥?” “千真万确!” “不可能,不可能!”王世安无力的松开了抓住李崖的手,呢喃道:“他要是处座外甥,怎么可能被党务处给刑讯?” 这事李崖自然知道内情,解释道: “党务处想借张世豪之口攀咬处座,给处座扣一顶通共的帽子,张世豪硬气,被党务处差点打死也没有攀咬。” 他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让王世安更害怕了。 卧槽,我这特么是干了什么啊! “不对!张世豪通共!他劫了晋绥军的物资送给了共党!” “什么送给了共党?站长,您别胡说啊!”李崖反驳道: “这条情报是党务处给咱们处的,处座又交给了张世豪——情报本身说的是这是共党的物资!” 【张安平的计划中,是借李崖之口实锤物资被地下党拿到,但钱大姐修改了计划,使李崖在整个计划中参与度不高。】 李崖还想解释这物资已经到了南京,可他猛然间反应了过来: 站长说张世豪通共?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王世安。 他吞着口水: “站长,是你……抓了张世豪?” 王世安立刻否认三连加甩锅: “胡说!不是我!怎么可能是我!是党务处!” 虽然王世安否认,但李崖还是不由自主的倒退了一步,看到王世安望向自己的眼神突然满含杀机后,李崖意识到自己的危险处境: 会被灭口! “站长,”李崖小心翼翼的说:“根据我的了解,这条情报的源头是党务处。” “是党务处告诉我们处的,共党正在和某家外国公司交易生产线。” “但最后这条生产线却是晋绥军的!” “且这条生产线根本就没有被共党得到,目前正在南京放着!” “这是党务处想坑我们,您没有涉足其中,脱身其实很容易的。” 脱身? 王世安恨不得仰天怒吼。 我怎么可能脱身啊! 李崖趁王世安走神之际,已经挪到了窗口位置,一咬牙打算直接从窗户跳出去,就在他打算跳的时候,王世安却先发制人,抬手一枪打在了李崖的腿上。 李崖抱腿倒地,强忍疼痛,说道: “站长,杀了我你就没有回头路了!” 王世安对准李崖的枪口慢慢下垂。 …… 还是是夜。 顾慎言和联络人纪中原再度见面。 “老顾,我们的嫁祸计划出问题了。”纪中原道:“根据我们得到的最新情报,我们做的种种算计,都错了!” 顾慎言一惊,忙问:“怎么回事?根据我的了解,张世豪已经被王世安和黄再兴悄悄关了最少五天了!” 纪中原沮丧道:“根据我们同志获得的消息,张世豪根本就是个假名!” “他的真名叫张安平!是特务处处长的外甥,而且年龄也对不上,平日里他展现的外貌都是经过伪装的,他实际上只有20岁。” (等会去打补丁,关于张安平伪装的补丁,靠,搞了一堆算计,结果出了个大BUG,幸亏有系统。啧啧,存在感不强,但关键时候修BUG第一名啊!) 顾慎言闻言傻眼了。 如果今年只有20岁,那岂不是说四年前才16? 16岁每月给组织提供几千美元?栽的这脏只要是个正常人,就认为有问题啊! 更关键的是张世豪是个假名! 组织上所有的努力可都是建立在张世豪这个名字的基础上啊! 这努力……白费了啊! (张安平的计划,被地下党拆分成了无数个部分,但所有的部分都在强调一件事:诬陷张世豪是共党。 邮差顾慎言接到的任务便是如此,纪中原传达的任务也是如此。) 纪中原叹了口气,又道:“幸亏组织上及时发现了这个漏洞,我们有机会对计划进行调整。” 顾慎言大喜,计划有救那就好! 他忙问: “调整?我能做什么?” “既然张世豪不能被诬陷,组织上决定甩锅王世安——这件事不是他主导的吗?那就让他成为我们的人!” “策反他?”顾慎言一愣,马上反对道:“王世安这个人我是非常了解的,他绝对不可能被策反!” “没说策反他,而是让他成为邮差!” 顾慎言闻言,顿时兴奋起来。 真正的邮差是他,但一直没被上海站揪出来,这也成为了上海站的一根刺。 王世安如果被认定为邮差,那岂不是说这根刺就被拔除了吗? “你还别说,王世安还真符合成为邮差的条件,尤其是他诬陷张世豪这一手!” 顾慎言对这个计划赞不绝口。 “张世豪真名张安平的事,在特务处高层不是秘密,可惜的是他来上海时间太短,我们根本没做详细调查才闹出这样的乌龙。” “老顾,你通过关系打听一下,明天就把这件事告诉王世安。估计王世安得急眼了,你想办法让他知道更多张世豪——张安平的事,让他知道张安平一家子对那位戴处长有什么样的恩德!” “王世安要是了解到这一点,他想活命只有跑路这一条路可走了!你想办法盯住他,他跑路以后,我们的人会……” 纪中原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顾慎言知道这么做的原因,只有王世安彻底的消失,才能坐实他邮差的身份! “我明白。”顾慎言郑重的点头。 纪中原递给顾慎言一个档案袋,说道:“这是我们了解到的张安平的详细资料,这个人很危险,你以后和他接触一定要小心为妙。” …… 同样还是这一夜。 几名操着山西口音的壮汉,进入了一间报社,找到了正在校对模板的编辑。 编辑招待了这几名陌生来客,在询问有何事时,一名来客直接了当的问道: “前不久闹得沸沸扬扬的晋绥军物资被劫案,你知道吧?” 编辑点头表示自己听过。 “我这里有一则关于这件事的秘闻,你们敢不敢发?” “秘闻?如果是真的,当然敢!但如果是假的,那就抱歉了!我们报社不做哗众取宠的新闻!” “真的!我老钱敢拿脑袋担保!” 壮汉拍出一封信砸在了桌上:“事情的真实经过、人证都有!连是谁干的都有!就看你们敢不敢发!” 编辑犹豫了下后,伸手拿过了信封,打开后快速的阅读起来。 他越看越惊,看完后,止不住震惊道:“这是真的?” “真的!我们的人甚至找到了这批物资的下落!就在南京!这是照片!” 编辑一咬牙:“我马上重新排版!头条!放头条!” 壮汉们很满意,提出告辞,并说道:“我们兄弟还要再去几家报社,就不劳烦搁下了!” 编辑看壮汉们快要离开了,突然喊道: “几位壮士,能不能少……少给几家报社?明天本报加印一万——不,加印五万份!” “这个嘛……”几名壮汉驻步,相互对视一眼后,说: “要不你们报社独家买断?” “好!”编辑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第六更,还有一更,12点之前。) (本章完) 第26章:盟友不同的选择 次日一大早。 王世安睁开泛着血丝的双眼,开始慢条斯理的穿衣。 一边穿衣,他一边道: “李崖啊李崖,不要怪我无情,实在是……我不想丢掉辛辛苦苦搏来的地位和权利!” 地上,李崖正瞪着无神的双眼,一动不动的盯着天花板。 他死了。 被放下枪的王世安,反手抬手一枪正中额头给送走了。 李崖到死也想不明白,王世安怎么就敢灭自己的口! 其实道理很简单: 王世安要甩锅。 可甩给黄再兴不现实。 黄再兴后面有党务处,特务处无权抓捕审问,党务处如果审黄再兴或者由党务处查,大概就是堂下何人为何状告本官的结果,这锅还得扣他头上。 于是,王世安想到了李崖。 李崖的身份很玄妙: 他是特务处的人,被特务处安排进入了地下党。 可他却又被地下党安排,进入了特训班。 那么……如果是李崖背叛党国呢? 李崖背叛了党国,彻底加入了地下党——所以他才一手策划了嫁祸张世豪的计划。 而他王世安王站长,被李崖蒙蔽后迷途知返,关键时候抓住了李崖的漏洞,一番诈唬后李崖见身份曝光,意欲杀他,却被他反杀! 而现在,他将以救世主的姿势,将张世豪从黄再兴的手里解救出来——武力解救! 因为他从未参与过审讯,“称不上和张世豪有仇”。 是他发现了李崖共党身份,是他发现了李崖和黄再兴勾结一起嫁祸张世豪,是他不惜以特务处和党务处翻脸厮杀的代价解救了张世豪! 最关键的一点,武力解救的话,出现点意外让黄再兴开不了口也不是不可能! 黄再兴说不了话,党务处底下的人说的话,有可信度吗? 我王世安,可是张世豪的救命恩人! 将自己的计划从头到尾再度思索一通,确认没有问题后,王世安缓步离开了屋子。 离开前,他特意又看了李崖一眼。 不考虑那双睁着的眼睛,李崖睡得可真安详。 下楼,正要取车,却听得卖报的报童在呐喊: “大新闻!大新闻!” “大特务张世豪劫了晋绥军物资船!” “大新闻!大新闻!” “大特务张世豪,长江之上枪杀21人!” 王世安只感觉眼前一黑,好悬又一次晕倒。 他强忍着昏厥感,将报童招来,花钱买了一份【上海民报】。 头条! 主标题标题: 大特务张世豪,长江之上枪杀21人! 副标题: 大特务张世豪为劫取晋绥军物资,枉杀21人!血债累累! 【完了,事情闹大了!】 【必须马上动手!要不然等黄再兴反应过来,我就脱不了身了!】 王世安急忙上车,驾车快速朝上海站总部开去。 …… 昨晚王世安没睡好,他至亲至爱的战友黄再兴,他也没睡好。 而两人没睡好的原因,出奇的一致。 事情要从半夜三点说起。 上火的黄再兴好不容易睡着,却被手下啪啪的敲门声惊醒。 带着怒气黄再兴开门,却看到手下一脸遑急的站在门口。 赶在手下说大事不好了之前,黄再三问: “出什么大事了?” “张张张张……”手下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张”个没完,黄再兴恼火,将其拉进房间,递过去了一杯水,手下咣咣的喝完后,才缓过气来,慌忙说: “主任!张世豪有问题!” 黄再兴差点气炸: “我特么当然知道他有问题!没问题的话我抓他干嘛?” “不是!主任,是张世豪这个人有问题——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张世豪的脸有问题!主任,我说不清了,你快跟我去看看!” 黄再兴在半夜三点,被迷糊的手下拉去了本部的刑讯室。 到了地方,黄再兴终于知道手下口中的脸有问题是怎么回事了: 负责给张安平看病的医生,在给张安平脸上抹药前做消毒清理时候,愕然发现此人居然脸上全是伪装。 看守的特务自然要求医生将伪装卸下。 医生小心翼翼清理了两个小时,才将所有的伪装卸下,卸下后,露出了一张20岁左右的年轻脸庞。 【高级化妆术,完美持续时间:120小时。】 特务大惊:“你是谁?” 合着审了这么久,看到的脸特么居然是假的! 张安平冷笑不语。 特务意识到不对,这才赶紧去找了黄再兴。 来到审讯室的黄再兴看着这张年轻的脸庞,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他强忍不安,喝道:“张世豪,你展现在人眼前的脸都是假的!还说伱不是共党?” 张安平依然是冷笑。 看张安平还是之前那副油烟不进的样子,黄再兴只好忍着怒气,再问:“我问你,你今年到底多大?” 张安平终于开口,带着怒意的语气:“少装蒜!你们难道不知道吗?” 说罢,他不再言语。 黄再兴的手有点抖。 因为张安平的这张脸太年轻了,顶多就是20岁左右的样子——王世安给他的那张残缺的明细上,第一笔汇款是四年前。 那时候的张世豪,就是十六七岁? “看好他!” 黄再兴火急火燎的离开了刑讯室,也不管现在是半夜三点,直接利用党务处的特权,半夜三更要了通向首都的长途,联系了他的一位挚友。 “老杜,别跟我废话!张世豪的瘟神称呼、张世豪到底什么身份,你必须一字不漏的告诉我!” “老黄,你不会招惹了那位瘟神吧?” “差不多。” “赶紧给那瘟神赔礼道歉!那家伙邪门的很!” “别废话,他到底什么身份?” “特务处管事的那位的外甥!草,这家伙邪门的很!专克咱们,上次把这小子关了一天,刑讯了一顿,咱们处丢了对三处的管辖,让二处给搞走了!” “什么?他是那位的外甥?老杜,老实告诉我,张世豪有没有可能是共党?” “上次咱们处座也是这么想的,结果让陈局长在最上面那位跟前吃瘪了!相信哥哥,他不是共党!这小子的家世清清白白,十六岁去了美国,四年没回来过,上哪成共党去?” “可是……我这有证据啊!”黄再兴犹豫后说道:“我这有证据表明他加入了共党。” “真的?”电话那头的老杜差点激动死:“老黄,慢慢说,草,这破电话有杂音——你慢慢说,真要有证据,咱们搞死他!” 黄再兴松了口气,说起了他掌握的证据——“群众”这茬他没有提,只是将生产线送给地下党、入党申请书之事告诉了老杜。 老杜闻言失望至极,苦笑道:“你肯定是被共党给耍了!” “这是共党借刀杀人的栽赃!” “你知道吗,张世豪就不是他的本名!他本名叫张安平!” 轰隆 黄再兴的脑门上仿佛被雷劈了。 他叫…… 张安平? 他叫张安平!!! “老黄,老黄,你没事吧?” 许久,黄再兴麻麻的问道: “老杜,你说我要是把他关了六天,折磨了六天会出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老杜直吞口水,过了一阵才问:“你……你没开玩笑吧?” “你觉得呢?” “老黄,你别慌,我马上去找处座!” 嘭 老杜挂掉了电话。 我不慌,我不慌,我不慌…… 黄再兴再三告诫自己不慌,站起身后却一个趔趄直接摔倒地上。 他缓了好久才缓过来。 冷静下来后,黄再兴将这件事从头到尾思索一遍,咬牙切齿的从嘴里挤出三个字: 王世安! 从一开始,就是王世安将自己带偏了! 不对,王世安带偏了自己,为什么张世豪——张安平不自证呢? 他是故意的? 没可能! 绝对没可能,没有人会傻到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但冷静下来的黄再兴,却总觉得不对劲——张安平的反应不对劲。 带着一丝侥幸,他整理情绪,重新站起来后,他快步来到了审讯室。 这一次黄再兴没有让其他人留下,而是全部赶走,赶走其他人后他坐到了张安平的正面,慢悠悠道: “‘群众’!” “张安平,告诉我,你为什么对‘群众’这两个字这么敏感?” 一直没有看一眼黄再兴的张安平,冷漠的抬头。 对视了许久,张安平沙哑着嗓子道: “姓黄的,这帽子我不戴。” “为什么?” 张安平却闭眼不语。 “张安平,你看,我连你的本名都知道,你觉得有必要瞒我吗?” 张安平冷哼反驳:“瞒你?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我瞒你?!” “那你为什么不说你对这顶帽子反感的原因?” 张安平却再度不语。 黄再兴不死心,絮絮叨叨在张安平耳边说个没完,终于,张安平受不了了,怒道: “够了!” “老子要是有二十万美元,何必干这一行?我特么在美国当人上人不行吗?非要上杆子回国来找虐?你们党务处有完没完?” “二十万美元?” 这下轮到黄再兴懵逼了。 “你说清楚!” “少给我装!” “张安平,你说清楚!听着,我们可能有天大的误会!” “误会?误会你大爷!”张安平听到这两个字后彻底爆发了: “是你们给老子的情报,告诉我共党要和洋人买子弹生产线!老子抓了现行抓了人,结果是晋绥军!” “老子刚知道共党后面有个花了20万美元的金主,才把鱼饵放下去,你们就把我抓进来给我戴一顶我特么是‘群众’的帽子!” “你们坑我抓晋绥军,给我戴这顶帽子,想致我死地,现在告诉我这是误会?” 张安平的吼出来的内容让黄再兴更懵。 片刻后,黄再兴沙着嗓子道: “那你为什么把生产线送给共党!” “我送你大爷!”张安平怒吼:“老子16岁就举报共党!前不久又毙了一个共党,我会干这种事吗?” “可生产线为什么在共党手上?据说现在都快要送到他们口中的苏区了!” “放你娘的屁!” “东西在第二天我就卸了送到了本部!共党他么会五鬼搬运吗?能从特务处本部将东西劫走?” “给老子扣帽子时候注意点!少特么扣这种没技术含量的帽子!” 张安平发泄一通后,怨气少了许多,黄再兴又问问题,这下他说什么都不理了。 黄再兴见张安平一字不谈,便离开了审讯室。 刚关上门,他的腿一软就险些又倒在地上。 对上了,全对上了! 张安平态度的转变、对“群众”二字的过激反应,统统对上了! 甚至连张安平为什么死不开口的原因都对上了。 他的疑惑是没有了,可……问题…… 又特么大了啊! 这几天,他干了什么啊! 怎么就偏偏把这位瘟神,往死里整了六天啊! 俗话说屋漏偏逢连夜雨,连夜雨后有暴雨。 黄再兴正想辙脱身呢,天亮之后,他接到了老杜的电话。 “老黄啊,你为什么就不早问一天啊?” “别说一天,哪怕是半天也行啊!” “现在,咱们处座的牌都出了,你却整出了这幺蛾子,处座现在正砸东西呢。” 黄再兴不解:“为什么晚了?” “你去看今天上海的报纸吧——这是……咱们处座的手笔啊!” “老黄啊老黄,咱们处座刚弄出了一招收拾瘟神的杀招,结果回头一看,你特么被瘟神早早请进家了,你说处座心情能好吗?这一次……估计麻烦大了!” 老杜的心情是糟糕透了。 但黄再兴的心情是恐惧。 处座都觉得棘手,那自己…… “老杜,如果我一不做二不休……” “别!千万别!” 老杜赶紧阻拦:“上一次因为刑讯的缘故,这位爷都在最上面挂号了!你现在要是做了,咱们处都得跟着吃瘪!而且特务处那边还不会放过你——以戴春风狠辣的性子,你得为你妻儿老小考虑!” “我知道了。” “老黄,看在咱俩十几年交情的份上,我跟你说句实话吧——快想办法甩锅,这锅能甩给谁就甩给谁!” “这次的事估计要闹大了!” “我知道了。” 黄再兴意兴阑珊的挂了电话。 好嘛,自己这一次上蹦下跳,合着原来是当了蠢猴子啊! “王世安!” 黄再兴对自己的盟友咬牙切齿时候突然一愣: 所有的证据都是从王世安手里得到的——而所有证据的目的,都是指证张安平为共党。 幕后的黑手自然就是共党了。 可共党为什么要诬陷张安平? 黄再兴突然发现了盲点。 他直觉这个盲点,可能就是张安平遭受这次“无妄之灾”的根本原因。 “或许,我可以借此将功补过!” …… (题外话,不收费,收费字数是4181,应该是按照4000算的。) 七更,2.66W字。 哇哈哈,我自己都佩服自己,好牛掰啊! 之前说过的加更规则:100月票一章,一周2000推荐票加更一章,现在月票500+,加上2章欠更,今天应该更新5+2+1+2,也就是十章。 实际更新7章,欠三章。 明后天两天内正常更新完补上。 嗯,加更规则持续有效,直到我变成老赖为止——目前看我似乎还变不成老赖吖~~ 有票投票呗,票数够了我会自己报出来需要加更的数量。 由衷感谢下专门首订的兄弟,虽然你们看不到这章,但还是要感谢你们的首订。 额,感谢下打赏的兄弟,就不报名字了,反正打赏不加更,只有票票才加更。 题外话:发书到现在刚好30天,因为编辑告诉我运营那边安排三江的规则,我一看三江无望,于是在第三轮推荐期间选择了上架。 结果成绩还行吧,12个小时,首订到1100了,嘿嘿,挺满意的,毕竟我这扑街,上本书近乎8000收,居然整出了不到200的首订…… (本章完) 第27章:暴风雨(上) 【上海民报】今天卖爆了。 无他,就因为今日上海民报的头条。 在这个信息传递主要靠报纸的年代,突然爆出这样的新闻,张世豪三个字瞬间响彻整个上海滩,再加上上海民报多备了报纸,向四周派送不少,造成的轰动可想而知。 能在上海造成轰动的新闻,南京那边自然也得“爆”。 可始作俑者党务处却丝毫没有砍特务处一刀的兴奋。 原因很简单——“大特务”张世豪被党务处上海室给抓了,还严刑拷打了六天! 有人会说这岂不是证明党务处有先见之明吗? 可恰恰相反,正是因为张世豪被党务处给抓了,才是党务处最大的错误。 上面那位可能会因为党务处的“先见之明”夸奖一通,然后…… 然后他就得怀疑党务处的屁股到底是坐哪边的! 你党务处是我常某人的党务处,还是晋绥军阎老西的党务处? 而最上面的信任,对一个特务组织来说,比立下无数功勋更重要! 所以,此时的党务处本部内,可谓是愁云惨淡万里凝啊。 “瘟神!真特么就是一瘟神啊!每次碰到他,准没好事!” 一帮党务处的高层使劲咒骂着此刻被上海室抓了六天的张世豪。 可咒骂无济于事,总得想办法应对啊。 “处座,要不……我们把上海民报封了?” 嗯,这是党务处惯用的手段,解决不了问题,我先解决曝出问题的人。 “封了顶用吗?关键是如何处理张世豪——这是黄再兴刚刚发来的电报,看见没,物资就在特务处手里,且根本就没有枪杀一回事!我们都被张世豪这瘟神给骗了!” 一群党务处高官直接黑脸。 马勒戈壁的! 这瘟神还真是棘手啊——合着根本就没有枪杀这回事,这小子在意识到情报有问题后,是故意开枪并制造了沉尸的假象,目的就是为钓他们啊! 关键他们上钩了! 他们通过报纸将此事抖了出去! 虽然是晋绥军干的,但晋绥军是怎么知道的?根本不需要证据,就能猜到真正的黑手。 如果仅仅如此,他们还能狡辩,或者会失分,但不会倒太大的霉。 可愚蠢的黄再兴居然抓了张世豪! 现在的问题严重了。 这个坑太大了,大到可能把党务处活埋! 特务组织的立场出了问题,能力再大那也是祸害啊! “要不,咱们找特务处和解?” “和解?拿什么和解?上次丢了三处控制权,这次出什么代价?” 众人无语,总不能把党务处卖给特务处吧? 他们敢卖,特务处也不敢要啊! 徐处长听了半天也没听到有用的建议,最后黑着脸宣布散会——只能找上面了,这一次老戴不会轻易放过党务处的。 上面不出面,特务处估计不会松口的。 …… 相比党务处的纠结和愁云惨淡,特务处这边则是一头的雾水。 没错,就是一头的雾水。 如果这事是真的,他们还得担心担心,但没有枪杀21人这回事,特务处需要担心吗? 他们只是搞不懂,党务处这是有多愚蠢啊,才能把这种新闻捅出去——捅个真的还能让特务处手忙脚乱,捅这么个假新闻,是不是想笑死特务处然后继承特务处的几千号人手? 毛仁凤推测道:“处座,我猜这是张组长挖的坑,党务处那边傻乎乎跳下去了。” “挖的坑?” “绝对是!没有张组长的算计,党务处绝对不会‘知道’张组长会处决了21人。” 戴处长乐了,自家这外甥真不是省油的灯啊,这个坑挖的好啊! “你说说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当然是把真相摆在世人面前!处座,我建议让新民日报出个号外,把晋绥军的五个人和那些船员找到,直接把照片贴上去,强烈谴责上海民报的不实报道。并要求他们对错误的新闻来源进行解释!” 处座闻言不禁颔首,虽然新民日报剑指上海民报,但正所谓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这番澄清可就把党务处摆在了明面上了——事情闹越大,党务处越难堪。 “那你现在就去办——等下,这坑是安平挖的,他肯定还有别的算计,联系上海特别组,让张安平给我回个电话。这小子跟脱缰野马似的,这都多久没给我来电报了?” 处座嘴上嫌弃着外甥,心里却越发欢喜了。 这特务处上下几千号人,就自己外甥最能干啊! 这才几个月,就给自己帮了这么大的忙? 毛仁凤恭敬的领命,但心里却暗道: 幸好张安平这傻小子跑外面了,这小子要是呆在本部,以他能给党务处挖坑的能力,实在是太有竞争能力了! 在毛仁凤的安排下,特务处本部的电报很快就到了特别组手里。 上海。 于秀凝看着手里的电报,心慌得一批。 前天本部就让老师汇报,昨天拖了一天,今天本部更是以处座的名义来电报了,拖不了啊! “怎么办?”她望向许忠义。 许忠义沮丧着脸:“还能怎么办?如实向本部汇报吧,咱们要吃板子了。” “老师啊老师,伱到底整什么幺蛾子呢?” 许忠义怨念溢出,玩什么失踪啊。 他不相信自家老师是被日本人或者晋绥军给逮了——他许忠义的老师何等的威风?几个人就把几十号帮会武装分子吓得屁滚尿流,当着几十号手下的面伤人家的老大,就自家老师这种子龙胆,日本人能悄无声息把老师抓走? 他总认为老师玩失踪是为了考验他们。 这确实符合张安平的一贯作风…… 只是他的推测没人信! “顾雨菲,给本部回电,告诉他们,老师失踪了六天了。” 南京特务处本部。 毛仁凤正在口花花的调戏着电讯科的美女电讯员们,一旁的姜毅颖看不下去,道:“毛仁凤,你闲的无聊就去秘书室,别搁着碍眼!” 两人都是江山县人,算是一系的,姜毅颖是女将,说话自然就不太客气。 “我等你那弟弟的回电呢!” “想当我叔?没门!诶诶,我那弟弟在上海干的咋样?上海那地方鱼龙混杂,要是不好干,你给处座美言几句,让他回来得了。” 毛仁凤心道:让他回来?那过个几年岂不是就得把我顶下去?就得让他在外面呆着! 正要敷衍,却看到一名译电员一脸慌张的拿着电报找姜毅颖,毛仁凤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主动退了几步,免得看见译电。 姜毅颖接过电报扫了一眼后神色大变。 “毛仁凤,赶紧找处座!世豪出事了!” 毛仁凤上前几步,接过电报一看,顿时脑门直冒冷汗。 他赶紧转身出去,一路疾跑着扑向处长办公室。 他可是知道张安平在处座心中的份量。 别的不提,就冲和处座一起睡地铺、处座看着长大这一条,就能明白这小子在处座心中的份量。 处长办公室。 “什么?” 戴处长一把夺过毛仁凤手中的电报,一眼看完后,愤怒的将电报拍到桌上。 “上海组是干什么吃的?六天了!六天了才给我汇报!” “上海站是干什么吃的?上海特别组的副组长人没了,上海站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给我!” 戴处长愤怒不已,眼神中杀气滚滚。 毛仁凤见状不敢吱声,到嘴边的建议不敢提了。 “让徐百川、郑耀先和王天风立刻过来找我!” “立刻给毒蛇发电报,让他去保安一团,带兵控制上海特别组所有人!” “给王世安发报,让他立刻马上发动上海站所有人手,寻找张世豪下落!” “告诉总务处,备车!我要去上海!” 毛仁凤小心翼翼道:“处座,明天您得去西安。” “让西安站等等,处理完上海站的事我再过去。” 毛仁凤想提醒戴处长,毒蛇身份不便轻易出动,可看戴处长杀机凛然的神色,他没敢说出来。 …… 特务处本部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动静非常大。 五十多名行动队员被集结,特训班那边徐百川、王天风和郑耀先匆匆过来后就被安排进入车队,三人一头雾水的时候,戴处长就从楼内出来,径直坐上轿车。 一声令下,由四辆轿车和两辆卡车组成的车队就从本部匆匆出发。 直到这时候,徐百川他们三个才知道了任务。 去上海! 原因,上海特别组副组长张世豪和曾墨怡失踪,已达六天! 三人懵了,在自家地盘上,一个副组长居然失踪了? 关键是…… 这人还是处座的外甥! …… 上海特务处本部。 王世安正在纠集人手,打算去上海室劫人。 但他并没有宣布目的,这让被集合的人手以为是要对付共党,一个个还得意的眉开眼笑。 顾慎言本一直想找机会向王世安透漏张世豪真正的信息,可看王世安上班后就大规模集结人手,他担心是要对付组织,也顾不得透露了,一边配合忙碌,一边通过各种手段打探情报。 可让他不解的是居然无一人知道要去干什么! 顾慎言倒吸冷气,保密工作做的这般好,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借口找到王世安,故意出言试探。 王世安的反应让顾慎言吃惊——这位能力不行,野心不小的站长,套话向来是极容易的,可今天却诡异非常,自己只是试探了几句,就警觉的不行,有种陈默群附体的错觉。 这种反应让顾慎言更疑惑,他装作小心道:“站长,我昨天得到了一个消息,经我打听确认后,我觉得挺棘手的。” “什么消息?” “张世豪的消息——他身份很不一般!我建议咱们暂时不要查了,如果您不放心,咱们最好把卷宗转给总部,让总部自己接手,这可是个烫手山芋啊!” 顾慎言故意卖起了关子,因为他知道王世安已经和党务处联手将张安平抓了,但王世安一直保密这个消息,连他这个副站长都没透露。 王世安自然知道张世豪身份不一般——可知道1太晚了啊! 这个时候他没心情听顾慎言讲自己知道的消息,便敷衍道: “这个回头再说,等忙完这个行动了你给我详细说说。” 王世安的反应让顾慎言悬着的心放下来了。 很简单,因为他太了解王世安这个人了,抓共党和钻营比起来,显然是钻营更重要。 他都说了张世豪身份不一般,正常情况下,王世安起码得邀请自己和他同车,然后借机询问,可现在呢? 王世安居然说回头再说? 只有一个可能,王世安是知道了张世豪的身份——那么,这个行动…… 顾慎言瞬间明白,原来这个行动的目的是为了“救”人! 他何等聪明,当然知道所谓的“救”人是为了甩锅、撇清自己。 这就是王世安的破局之法吗? 组织上的目的是要让王世安跑路,王世安想通过救人的方式甩锅,这自然不能让他达成目的。 就在顾慎言思索着如何破坏王世安目的的时候,王世安这时候却想到了顾慎言。 不是因为他觉得顾慎言是自己的帮手,而是他想起来顾慎言的背景。 黄埔出身,为人聪明,本部中又有众多同学——如果顾慎言在行动中发现了疑点,那可就不妙了! 毕竟,以己度人,他当副站长期间,可没少想着怎么坑站长从而上位。 于是乎,他立刻让人给顾慎言传令,让顾慎言在本部收拾收拾地下监狱,准备装人。 言下之意就是你丫别跟我出去了! 顾慎言接到命令不怒反喜,他正愁没机会给党务处上海室通风报信呢! 没想到瞌睡就送来了枕头! 安排车队出发后,顾慎言正准备出去“买东西”,电讯科科长却匆匆跑来。 “顾副站长!总部急电!” 顾慎言接过电报一看,马上“变色”,喊道:“备车!快备车!我要去追站长!” 他都没想到能这么的顺利——总部关键时候来电,居然要让上海站全员搜寻张世豪,哈哈,他正好借追王世安的机会给上海室通风报信。 王世安想救人? 没门! 只要救不了人,王世安就只剩下一条路可走了! 开车冲出本部后,顾慎言油门踩的飞快,等到了一处无人拐角的时候马上下车,在车上动了一番手脚后才再次开车,又开出了不到一公里,轿车果然趴窝! 顾慎言二话不说就下车,就近找了个公用电话,向上海站内打去电话: “车出问题了!赶紧给我再来一辆车!” 挂断电话,顾慎言拔出了上海室的电话,变声道: “王世安带人来抢张世豪!做好应战准备!” ……………… (今天应该是4更。第一更到。) (本章完) 第28章:暴风雨(中) 黄再兴正想着甩锅的办法,突然一名手下遑急的闯进来。 黄再兴顿感头疼。 又是大事不好了这一套吗? 预判专家·再兴·急于甩锅·黄率先抢麦: “别给我说那句话——直接说事!” 手下将到了嘴边话咽下去,顿了顿才将要说的正事想起。 “主任,大事不好了!刚接到一个电话,说王世安带人要来咱们室抢人!” 预判专家身为老狐狸,马上就明白王世安要干什么,一时间逆血上涌。 草你奶奶的王世安,居然想甩锅到老子头上? 黄再兴恨的牙痒痒,马上道:“集合人手!他王世安敢抢人,就别怪老子不讲武德了!” “是!” 手下转身就走,却被黄再兴喊回。 “主任,还有什么吩咐?” “过来——”待手下过来,黄再兴一个大比兜就甩到了手下脸上: “我让你别说那句话!” “我让你说!” “我让伱说!” 连甩三个大比兜,黄再兴的怒气总算消了不少。 手下捂着脸委屈,看主任没有再抽自己的意图后,才又转身离开。 上海室行动队员集合,武器分发到手,就等着王世安上门。 王世安想打上海室一个措手不及,带着手下到上海室本部门口后便直接往里冲。 看门的警卫认识王世安,看到王世安带人冲进去后的第一件事并不是示警,而是打电话汇报。 警卫的电话还没打完,王世安的车已经停在了裙楼——上海室的刑讯室就在裙楼下面。 王世安二话不说就下令: “进!直接去刑讯室!” 上海站的特务们不知缘由,但站长下令,这里又看不见几个党务处的武装人员,当然是气势汹汹的就往里冲。 但他们才冲到楼道口,一声枪响就打破了喧嚣,紧接着四下涌出无数手持武器的党务处上海室特务,就连周围的几栋楼上,都出现了众多的特务。 气势汹汹的上海站特务顿时萎了。 黄再兴拎着个铁皮喇叭出现在了楼顶,居高临下俯视着被党务处重重包围的上海站特务,喊话道: “王世安!甩锅甩到老子头上来了?” “是你跟我说张世豪是共党!” “是你拎了一堆证据向我说这是证明张世豪是共党的证据!” “还是你,让我对你们特务处的曾墨怡用刑,逼迫张世豪认罪!” “结果呢?” “你现在反咬一口,想要动手抢人?” “王世安,你特么还是个人吗?” …… 刑讯室。 大门敞开,窗户敞开。 被解除了束缚的张安平看着门户大开的刑讯室,有点迷惑——党务处这是脑子进水了吗? 以为开了门我就会走? 正鄙视黄再兴这脑残的操作,突然听到了黄再兴喊话的声音。 一句句对王世安指责的话语传来,张安平秒懂黄再兴的意思。 这特么哪是向黄再兴喊话?这分明是跟老子解释呢! 他心中冷笑,解释有用的话,老子辛辛苦苦布局干什么? …… 黄再兴的有备以待让王世安愤恨。 而对方貌似指责实则推脱的话,也让他意识到自己成黄再兴的甩锅对象了。 这时候王世安当然不会要这个锅。 “黄再兴!你少给我扯犊子!” “你私自抓捕我们党务处的干部,妄图屈打成招!” “今天你必须放人!” 黄再兴冷笑:“放人?” “这件事我已经上报本部,是非曲直到时候一处和二处联合调查即可!” “关张组长这件事我黄某人是做的不地道,但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我是太相信你们特务处了!对你给我的证据没有怀疑!” “可你呢?你堂堂特务处上海站站长,究竟是被共党牵着鼻子走、还是你自身就是共党?” 黄再兴喊完之后也是一愣——他刚才纯粹就是泼脏水,但即兴喊完这句话后,他却突然灵光一闪。 如果王世安是共党? 靠,那这件事就是你们党务处自己狗咬狗,且我也是按规矩办事,关我什么事? 了不起撸了我的职,再把我丢边疆——顶多把我丢剿共的大本营西安! 不管王世安是不是共党,他都必须是! 这一刻黄再兴有了决定。 王世安对于黄再兴的指控自然是冷笑以待,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堆,反正就是要求黄再兴放人。 黄再兴自然不可能放人,他本来有直接扣下王世安的打算,但他现在却改主意——不能扣,反而要让王世安离开,然后想办法坐实王世安的共党身份。 不管王世安是不是共党,他诬陷张安平的行为、共党的配合,都让他洗不掉嫌疑——且他必须是共党。 只有王世安是共党了,特务处才能不向上面告状,这件事就有挽回的余地了。 原因很简单,特务处主要情报站之一的上海站站长是共党,这要是捅上去,运输大队长会如何看待戴处长? 两人又喊了一阵没营养的废话。 这种情况下双方都是投鼠忌器,不敢引发两个情报体系的火拼,但王世安是心虚的一方,毕竟他处于劣势。 黄再兴因为有了算计,自然不会刻意留下王世安,一阵废话后,他喊道: “王世安,这件事是我黄某人瞎了眼、猪油蒙了心才上了你的当!” “我的错我自己扛!” “但你别想着拿我甩锅——从现在起,咱们两家合作关系解除,桥归桥路归路!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王世安听出黄再兴话中的意味,冷声说:“黄再兴,你私自关押我特务处干部,还私自用刑,这件事没完!” “走!” 王世安大手一挥,气汹汹的带队就走。 “主任,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不走留着他们吃饭啊?把人都撤了,去刑讯室。” 已经明白什么事的手下骇然:“还要审?” “审个屁!得想辙把那位爷请走啊!” 黄再兴说完,忍不住道:“真特么是个瘟神啊!” …… 瘟神·世豪·安平·张,正在回味着黄再兴和王世安的对话。 在他看来,黄再兴这时候最好的应对,就是将特务处的人马缴械,借机把事情闹大——这样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否则他注定会被党务处丢出来背锅。 真以为老子是你想刑讯就刑讯的? 可黄再兴为什么轻飘飘的放了王世安? 真如黄再兴说的那样,他是“我的错自己扛”? 怎么可能! 都说玩战略的心脏,搞特务这一行的心未必比玩战略的干净——所以,我的错自己扛绝对是扯犊子。 那黄再兴到底在想什么? 张安平将自己代入黄再兴的角色,快速的思索起来。 【黄再兴当务之急是甩锅,避免成为这一次的替罪羊——甩锅?】 【艹!这家伙想让王世安变地下党?】 【如果王世安是地下党,丢人丢到姥姥家的特务处,肯定会低调的处理这件事,这么一来,他就能摆脱成为替罪羊的下场!】 【草!搞特务的真特么心脏!】 想明白这一切的张安平一边暗骂,一边则合计着该怎么让黄再兴大出血。 正思索间,黄再兴孤身一人进入了门户大开的刑讯室。 这一次,张安平没有像往常那般“傲娇”,而是问: “我要知道全部!” 他问的很简略,但意思黄再兴是很明白的。 他刚才让人打开刑讯室的窗户和门,恨不得喊话时候让人一字不漏的转达给张安平,不就是为了给张安平传话吗? “张组长,这件事从头到尾,我特么就跟傻子一样被王世安这混账给耍了!” 黄再兴先是叫嚷一声,然后从头讲述了起来。 什么上海站从地下党的据点发现了张世豪的入党申请; 什么上海站搞到了洋人银行的跨国汇款明细,每月有一笔转账和“群众”的汇款对得上; 什么上海站抓到了共党,声称生产线已经即将抵达共区…… “张组长,张祖宗,这些证据可都是上海站提供的!我们党务处干得就是反共的活计,他都把这么多证据摆我眼前了,我能不抓你吗?” 黄再兴“可怜巴巴”的叫屈。 张安平沉默十几秒后,问:“抓我,真的不是因为你们想报复我?” “我的张爷爷啊,本部那边一点风声都没透出来,我哪知道你和我们总部有过节,再说了,这过节也早就算清了,我怎么可能翻这一茬啊!” 黄再兴当即指天发誓。 张安平气极反笑:“我算是见识了你们党务处的专业水准了!” “好!很好!很好啊!” “你特么为什么不把东西拿出来?有证据你特么拿出来给我看啊!草拟大爷!” 黄再兴也是幽怨,谁知道你骨头这么硬啊——再说了,这不是审讯时候的手段吗? 底牌都给犯人看了,还怎么审? 谁特么能想到能碰到你这么个硬茬啊。 张安平怒骂了许久后,喘着粗气: “那为什么现在又知道老子不是共党?” “老子就是共党!” “老子就是特么的那个‘群众’!” 黄再兴讪笑,陪笑道:“张祖宗,从知道你真名后,从看到您的真容后,我就知道那些狗屁的证据都是假的!” “上海站的证据,都指向你的假名。我不知道这证据是他们怎么搞到手!到底是上海站自己搞出来的还是真的是共党给他们的,反正从根子上就有问题。” 他这时候都不忘上眼药。 张安平紧篡着满是伤痕的拳头,咬牙切齿的道: “共!产!党!” 黄再兴拿出在总部察言观色的那一套,等张安平发泄完后,小心翼翼建议: “张祖宗,您看咱们是不是换个说话的地方?” 张安平笑了。 “抓我的时候我说过,抓我进来容易,想让我出去,那就难了!” “这地方我住习惯,您的就别担心我住不习惯——慢走,不送!” 黄再兴长叹一口气。 就知道会这样。 …… 劫人无果的王世安,在车里继续思索着破局方式。 眼瞅着要到站本部了,他决定先把李崖抛出来——先把李崖试图刺杀自己的事做成铁案再说! 正要让人去自己家把李崖的尸体带回来,却看到顾慎言遑急的正在站本部门口来回焦急的踱步。 【得让姓顾的封口,要不然李崖的事做不成铁案!】 王世安刚有定计,顾慎言却已经看到了折回的车队,火急火燎的就跑了过来。 他示意司机停车不要进去,钻入后排后又反手示意司机出去,等司机出去,顾慎言便焦急道: “站长,处座来电,要求我们全站不惜一切代价寻找张世豪!” 王世安一愣,顿时生出紧迫感。 但顾慎言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晕厥。 顾慎言小声在王世安耳边道: “还有一件事,处座要来了!根据消息,处座已经带人在来上海的路上了。” 要完了! 王世安心生绝望。 给他一点时间,他还有办法将李崖的事做成铁案。 可现在,那位居然要来了! 没时间了! 自己杀了李崖,以那位的性子,绝对不会让自己有好果子吃! 王世安意识到自己没有翻盘机会后,立即决定跑路。 但当务之急就是先把顾慎言安抚好——否则他根本跑不掉。 于是他佯作紧张道: “不行!这件事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我得找黄再兴!这事必须我们两个人扛!” “老顾,我也不瞒你了,张世豪已经被我和黄再兴给抓了——我得找黄再兴想想办法,你现在负责站立的事,做好应对处座检查的准备!我找姓黄的沟通沟通,要给处座一个交代。” 如果是普通人,王世安这番话肯定能忽悠过去。 但王世安目前忽悠的对象是顾慎言——一个隐匿在上海站的高级卧底,他能忽悠过去才怪! 但顾慎言却装作吃惊,随后道:“站长,那得赶紧了——你们没用刑吧?” “没,毕竟是我们特务处的干部!” 顾慎言庆幸道:“那就好,那就好,你和黄再兴好好商量商量,实在不行给张组长认个错,让他在处座跟前美言两句。” “好了老顾,你先把咱们站检查检查,别让处座来的时候挑出毛病。” “好,我安排——我喊小王开车。” 王世安阻止:“不用,这事我得悄悄去做。” “那站长你开慢点!对了站长,姓黄的这家伙就是个笑面虎,你小心他人前一套人后一套!” 顾慎言还在好心的嘱咐,王世安却不耐烦了,顾慎言见状这才下车。 目送着王世安驾车离开,顾慎言脸上闪过一抹的冷意。 你跑不掉的! 呃呃呃,等再更一章了解释。。。。。。 (本章完) 第29章:暴风雨(下一) 王世安匆匆回家拿家当。 看着李崖的尸体,他默默叹息,自己怎么就猪油蒙了心,选择了杀李崖啊! 哀叹一声,将枕巾扔在李崖脸上后,王世安随即下了楼,准备开车直奔租界。 这几年他攒下了一点家当,此时当然只有跑路国外这一条路可走。 因为接连遭受“打击”,又是要跑路,他难免有些心不在焉,上了车后正要打火,突然一根绳子勒到了他的脖子上。 王世安大惊,第一反应是处座派人控制自己了,双手本能的想抓住绳子解释,但对方勒的太死了,他的手根本塞不进去。 【这不是处座派的人!】 【他们是什么人?】 王世安心头疑惑升起,但越勒越紧的绳子让他的大脑开始缺氧,越发剧烈的挣扎也让他体内的氧气消耗迅速,这时候突然胳膊一麻,王世安用余光观看,才发现后面还有一人,此时正将一根针管刺入他的手臂。 气力开始消散,王世安慢慢不再挣扎。 但后排的人并没有就此罢手,而是继续紧勒,直到确定王世安撤离没了声息才作罢。 确定王世安已死,后排一人摇下窗户,示意外面策应的同伴可以上楼了。 他们的任务是杀掉王世安,并做出王世安潜逃的假象,上楼必须收拾走王世安的家当。 上楼的两人很快就下来,但两人的神色都极其古怪。 “怎么了?” “他家里有个死人,看样子是昨晚被杀的——像干部培训班过来的那个李崖。” 车内的两人一脸懵。 “汉亭老哥,怎么办?楼上的尸体处理吗?” 周汉亭略作思考后:“不要管了!屋内的钱财呢?” “容易携带的都被他带走了。” “撤,出城。” …… 顾慎言忙忙碌碌到下午,还不见站长返回,自然得打电话向上海室问情况,结果上海室懵逼的回复: 人就早上来过一次,之后再没来过! “站长失踪了?” 一众上海站高层闻言顿时傻眼,“好端端”的站长怎么失踪了? 眼看着处座要来,结果站长失踪,这事可不是小事,上海站只能发动人手寻找。 下午三点就有了消息: 有人亲眼看见王世安的车出了北城,开车的不是王世安,但王世安就坐在车内。 “出城了?” 收到消息的上海站众高层呆滞,许久,有人小声说: “站长……不会是要叛逃了吧?” 当一件事被几个人知道的时候,它就不是秘密了。 而上海特别组副组长被王世安和黄再兴私捕的事,已经在上海站传开,特务们都知道了张世豪有钛合金级别的后台,在处座即将抵达前站长出城,且还是从北面出城的,这如何不叫人胡思乱想? 关键时候顾慎言果断,命人去站长家喊站长,他说: “不要瞎说!有可能是站长这段时间太累,在家睡过头了——你们去的时候如果喊不醒站长,务必要通知医生!” 如果不考虑派去王世安家的是林楠笙和陆桥山,通知医生可能是很正常的意思,但专门让张世豪的学生去,这通知医生四个字自然是有别的意思。 林楠笙和陆桥山很“关心”王世安的安危,敲门无人应后就选择了破门进入。 屋子里有匆匆收拾过的痕迹,书房内一具尸体倒在地上。 “站长自杀了?” 陆桥山说了句废话,随后上前揭开了尸体脸上的枕巾。 “李崖?!” 当他看清尸体的脸后,自诩为杀过人的陆桥山,被吓到了。 居然是李崖! 林楠笙也惊到了,李崖……怎么死在了站长家里? …… 一支由几辆轿车和两辆卡车组成的车队终于在天黑前抵达了上海郊区。 路边的一辆汽车上下来一名戴着帽子遮脸的人,他拦下车队,径直走入第二辆汽车处,得到允许后上车。 戴处长看着摘下帽子的明楼,道:“明楼,辛苦你了。” 明楼谨慎道:“这是属下分内之事——处座,我这多个消息要向您汇报。” “说。” “我查到了张组长的下落,他处境可能不是太好。” 戴处长脸上闪过一抹杀机:“阎老西的人干的?” “不是。”明楼小声道:“是党务处上海室。” “他们以张组长是共党为由,在七天前密捕了张组长。” “证据是王世安提供的。证据目前都在证物室,由顾副站长保管。” 明楼不属于上海站体系,但以往他称呼上海站(区)的主要高层,都是冠以官职。 可这一次却没有,而是直呼其名。 戴处长闻言笑了。 但却是阴森森的笑。 好嘛,我戴某人是瞎子啊! 我的外甥,我审查过的外甥,你们一次次的说他是共党——这一次更行啊,还从我的特务处里找到了突破口,证据都是我的人提供的! 戴处长强忍着怒火:“还有什么消息?” “今天早上时候,上海站的人闯入了上海室本部,意图解救张组长,却被上海室拒绝,双方差点发生火拼。” “另外,从黄再兴的言语中判断,张组长应该是被冤枉的。” 戴处长眉头一挑。 出于特务的敏感,他觉得有问题——冤枉的?为什么早不能确定?! 明楼继续汇报: “还有一件事,王世安疑似叛逃。” “什么?” 一直表现的淡定的戴处长错愕的看着明楼。 明楼点点头,确认自己没有说错。 “怎么回事?” “早上王世安带人去上海室解救张组长失败,后来时候碰到了专门等待的顾慎言,两人在车内交流后王世安就走了。” “下午顾慎言派人寻找,才发现王世安跑了。” “另外,”明楼看了眼戴处长:“在王世安的住处,发现了一具尸体,经确认为上海站干部李崖。” “李崖?!” 戴处长更是吃惊。 李崖可是吴敬中好不容易打进地下党的间谍,而且本身受地下党重视,被派遣打入了关王庙特训班。 可他居然死在了王世安家里! 王世安可是知道李崖身份的! 等等——戴处长突然神色一动,张安平也知道李崖的身份! 作为一名特务头子,一名一步步登上高位的特务头子,戴处长的敏感性极强,李崖的死让他顿时对情势更重七分。 本想直接去上海室的戴处长,却下令: “去上海站!” 李崖的死,让他对王世安的证据升起了异样的感觉。 …… 上海站。 这是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戴处长第二次出现。 相比上次来只是降级处罚,这一次戴处长可谓是下了狠心。 一进上海站就将上海站所有人解除武装看押起来。 “顾慎言,带我去证物室——王天风、徐百川、郑耀先,伱们都跟我来。” 戴处长雷厉风行,直接去了证物室。 进了证物室后,他道:“把张世豪是共党的证据都拿上来。” 顾慎言赶忙将一个盒子抱过来,毕恭毕敬的递到了戴处长面前。 戴处长拿起盒子中的证物观看起来。 一份入党申请书,能看到张和豪,中间的一个字看不见; 一份烧了一半的统计明细,能看到“群”字,并还剩多笔明细——这份证据后面另有来自洋人银行的跨国汇款明显,标出了对得上的日期。 但有一个日期让戴处长冷笑起来,因为这个日期是1936年7月5日。 从美国汇款3452美元,汇款人是“Hao”。 但张安平是民国25年7月3日抵达上海的。 还有一份口供,共党亲口承认护送过被劫的物资——这更是扯淡,因为物资就在特务处本部放着。 但戴处长并没有直说,而是将“证据”交给了王天风、徐百川和郑耀先。 郑耀先率先道出了汇款明显上的问题: “处座,这份明细和张组长无关,张组长是7月3号回国的,7月5日,不可能跑美国汇款。” 徐百川则道:“处座,这些证据确实指向张组长,但这个指向是有问题的!张世豪不是张组长的本名。” 王天风没有说话,而是将盒子里其他烧过残留后的文件残余拿了出来,又将指向张世豪的文件和这些文件残余放在一起,摆弄了一番后,他肯定道: “这几份指向张组长的文件,虽然都有燃烧痕迹,但它们和这些残留文件对不上——也就是说,这些指向张组长的证据,绝对没有和这些残余的文件一起燃烧!” 顾慎言听得冷汗直冒,连忙辩解:“处座,这些文件确实是从共党窝点的燃烧存留中扒拉出来的——宫恕,干部班过来的宫恕可以作证!” 戴处长冷漠的看了眼顾慎言,却没有说话。 他在想一个问题: “群众”的消息,来源极其隐蔽,自己就对张安平说过。 但共党却马上知道了! 并且还用其布局诬陷张安平。 为何? …… 戴处长从无到有建立了特务处,对情报的敏锐毋庸置疑。 误劫晋绥军物资的事,是党务处坑爹。 但李崖的死、共党将“群众”之名甩向张安平,这其中绝不简单! 自己将李崖这条线交给了张安平,又将“群众”的消息告诉了张安平——然后,两条线都暴露了! 这其中的问题很大! “查!” “查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件事不能这么轻易过去。” “王世安一定要抓回来!沿线给我抓!” “徐百川,你去审张安平,我要知道李崖为什么会暴露!我要知道他有没有泄露有关‘群众’的讯息。” “这件事,一定要查的水落石出!任何一点疑点都不能放过!” 戴处长果断的选择追查,而不是按照本意先从上海室将自己的外甥带出来。 …… 当看到徐百川坐在审讯位的时候,张安平就意识到一定是有哪个环节出问题了。 但他面上不动声色,反而虚弱道:“徐老哥,你不会也认为我是共党吧?” “处座让我来向你问两件事。”徐百川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张安平苦笑: “处座也认为我是共党吗?” 徐百川有些不忍,他不理解处座的心态,但命令是要无条件执行的,便道: “我问你答。” “‘群众’的消息,你有没有泄露?” 张安平立即回答:“我告诉了李崖,让李崖通过王世安之口将这个讯息散播了出去。” “为什么?” “我想要用这个消息的传递,追查上海站的卧底。” “除了给李崖,你还给谁说过?你有证据证明你告诉李崖了吗?” 张安平无奈道:“我只给李崖说过——这事你问李崖就知道了。” 徐百川冷不丁的道:“李崖死了。” 他说完就盯着张安平的表情。 神马? 李崖死了? 张安平一脸的震惊,这可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真的惊到了。 他惊讶问:“怎么回事?” 张安平终于意识到哪里出问题了。 李崖死了,群众的消息又是通过李崖之口告诉王世安的——王世安目前八成是嗝屁了,所以…… 我特么好像作茧自缚了! 张安平心中翻起滔天巨浪。 对一个卧底来说,上一次怀疑名单且无法下来,这可不是小事! 他必须沉着应对,一点疏忽都不敢有! “他死在了王世安家里,疑似是被王世安杀的——现在有个问题,你知道李崖的身份,还知道‘群众’的讯息,可共党转头就用‘群众’的讯息诬陷你,作为我处打入共党内部的钉子,李崖又死了,这事你解释的通么?” 张安平发愁道:“李崖的死我真没法解释。” “等等,林楠笙他们或者可以证明我——我让李崖将这个消息透漏给王世安的时候,授权李崖建立情报小组任组长,除了陆桥山外,其他五人都加入了情报小组。” “他们可能从李崖处获得一定情报,徐老哥,你问问他们!” …… 徐百川带来了张安平的解释。 听着转述的这番解释,戴处长对张安平强烈的怀疑减轻了不少。 徐百川道:“处座,如果王世安是卧底的话,这些都可以解释的通了。” “怎么个解释法?” “李崖的身份王世安知道——根据我们的审问,昨晚李崖去找王世安,是因为陈明找上了李崖,让他帮忙找张组长。” “他应该是求助王世安的,但不知为何被王世安杀了——如果王世安是卧底的话,这就能解释通了。” “因为王世安是卧底,他才必须要尽快将‘嫌疑’人确定,张组长是特别组的副组长,又发生了误劫晋绥军物资的事,王世安便诬陷张组长。” “但他们都不了解张组长真正的底细,诬陷都是按照明面上的讯息布置的,所以才出现了致命的漏洞。” “因为您的到来,王世安已经没时间调整了,所以才选择了出逃。” 徐百川的分析有道理吗? 有! 但戴处长却对王世安是共党卧底这件事充满怀疑。 他说不出理由,但直觉告诉他王世安未必是卧底。 王世安未必是卧底,那张安平的身份呢? 他未必就不是共党啊! 尽管内心不相信外甥会是共党,但戴处长却依然怀疑。 于是,他做出一个决定。 “送我去上海室,我要见安平。” 他不是为了见张安平,而是想听听外甥的判断。 外甥一直很聪明,对情报这一行很有天赋。 那么,他会认为王世安是共党吗? (本章完) 第30章:暴风雨(完) 上海室。 主任办公室。 黄再兴站在办公桌前,额头上冷汗像雨水一样在流。 他不是没见过特务处的boss,可从没有一次,像这般的压力庞大。 戴处长就坐在他自己常坐的椅子上,盯着寥寥几页的审讯记录,也不说话,可黄再兴却忍不住紧张、恐惧、担忧,种种情绪夹杂在一起,让他几近虚脱。 终于,戴处长放下了审讯记录,抬头看了眼冷汗浇透的黄再兴,淡然的问: “张世豪,是共党吗?” “不是。戴、戴、戴处长,我、我……”说话从不结巴且被手下私底下称呼为笑面虎的黄再兴,结结巴巴说:“我是被王世安提供的证据骗了。” 戴处长冷笑一声,问: “为什么审讯记录就这么几页?” 黄再兴不敢吭气了。 啪 戴处长猛拍桌子:“说!” “是、是、是我这边的疏忽。”黄再兴吞着口水:“我没有和张组长开诚布公的谈,只要求他招供,没有把证据的事告诉张组长。” 戴处长盯着黄再兴的眼睛,冷幽幽的道:“如果他是共党呢?” 他当然指的是张安平。 黄再兴闻言冷汗直冒,强忍着恐惧说: “张组长绝对不是共党!” “证据是假的,是共党为了诬陷张组长故意留下的。” 戴处长闭眼,沉吟一阵后睁开眼睛,凝望着黄再兴: “我是说,如果他是共党,这一切都是他故意做的,有没有这个可能?” “没有!绝对没有!张组长绝对不可能是共党!如果他真的是共党,他绝对不会把自己曝光!” 黄再兴肯定的回答。 戴处长不再言语,黄再兴的话很有道理,但他始终对李崖的死充满介怀。 哪怕杀人的是王世安。 他敲击着桌面,声音像鼓声,黄再兴的心跳不由自主的跟上了敲击的节奏,咚咚咚的响个不停。 许久,戴处长幽幽的道: “告诉姓徐的,这件事……” “没完!” …… 刑讯室。 戴处长面无表情的踏入其中,当他看到依然还坐在刑讯椅上,浑身却布满伤痕、衣衫褴褛的张安平后,不由心疼起来,以至于都短暂的忘掉了对外甥的怀疑。 “党!务!处!” 戴处长恨恨的咬牙。 张安平抬头,看到戴处长后,布满血痂的脸上浮现委屈,他可怜巴巴的叫出声: “表舅……” “你……” 戴处长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张安平依然可怜兮兮的看着戴处长,等了一阵后才将委屈收起,低声说: “表舅,给你添麻烦了。” “这一次不是你的错。”戴处长叹了口气,看着伤痕累累的外甥,不忍的脱下了自己的中山装,披在了张安平的身上: “受苦了。” 张安平闻言委屈,眼中有晶莹在闪烁,他佯作抬头,趁机抹去了眼泪,吸了吸气后说: “我是被党务处和共党联手给坑了,表舅,我怀疑不仅上海站有共党卧底,党务处里也有!而且身份还不低!” 党务处? 戴处长一愣,凝视着张安平:“怎么说?” “那天我拿下了两艘物资船后审讯押送的五人,确定他们身份是党务处后,我就觉得这是党务处给我们挖的坑!” 张安平咬牙切齿,恨恨的道:“我一直等着党务处会做什么反应,没想到他们直接抓了我!” “然后就拿‘群众’直接诬陷我!” “姓黄的给我解释说这都是王世安捣的鬼,可如果党务处里没有共党内鬼,这两家事根本串不到一起!” 戴处长突然理解张安平为什么要死撑了。 他抓共党结果抓到了晋绥军——情报是党务处给的,他能相信党务处才有鬼呢! 更何况反手就被党务处拿了,这事怎么看都和党务处脱不了关系。 他心中的怀疑打消了五分,迟疑了一阵后,他低语: “王世安是共党。伱……应该是被王世安坑了。” 戴处长说完后,心情居然忐忑起来。 “表舅,我想了很多,我觉得王世安不是共党,他可能是被共党利用了。” “别忘了,上海站有个邮差!” 张安平说这话的时候心都在滴血。 他辛辛苦苦的布局,就是为了把王世安打造成地下党的卧底“邮差”。 可因为李崖的死,他却不得不又给王世安洗嫌疑。 这可真的是哔了狗了! 听到张安平的话后,戴处长心中仅有的怀疑烟消云散了。 “他杀了李崖!” “如果他不是共党,他怎么能杀李崖?” 张安平摇头:“王世安杀李崖的动机我暂时不清楚,但我猜十有八九是为了甩锅。” “李崖是双面间谍,是一个很好的甩锅对象——王世安为了甩锅冒着引起两个情报系统火拼的风向,带人闯上海室要救我,他杀李崖,很有可能是为了甩锅。” 甩锅? 戴处长的思路被张安平的话点醒了。 他突然想到了另一个可能: 李崖如果早就叛变呢? 这个可能他一直没有想过,但不是没有! 相反,这个可能其实很大——他之所以忽略,是因为他没有往这方面去想。 “徐百川!” 戴处长刚喊完,徐百川就快步进来。 “立刻电联吴敬中,让他抓捕李崖之前的上线!” 李崖在特训班时候,是有上线的,因为要离开南京,他的上线和他切断了联系,但其上线一直在吴敬中的名单中——吴敬中之所以按兵不动,主要是为了保护李崖。 可如果李崖早就叛变的话,他之前的上线肯定是找不到了! 徐百川领命出去后,戴处长又思索起来。 如果李崖早就叛变,很多事情就能串到一起了——不对,李崖是否知道张安平的本名? 如果知道,那共党诬陷张安平的时候,就该知道是没有效果的。 那他们的目的? 生产线! 是生产线! 戴处长猛然反应过来,共党故意诬陷张安平,将党务处和上海站的精力都拖入这件事中,那子弹生产线岂不是能利用这段时间完成交割、运输吗? 想明白其中关节后,戴处长心中所有的疑云都解开了。 原来如此! 好一手暗渡陈仓! 好一手偷天换日! 好特么一手铁树开花啊! 张安平静静的看着表舅。 点明李崖双面间谍的身份,就是他在得知李崖死了以后想出来的补救计划。 他从没有小看过这位特工之王。 所以他不敢直说,只是点到即止。 戴处长喊徐百川联系吴敬中抓李崖之前的上线,这就证明表舅想到了自己故意点出李崖双面间谍的潜意思。 可能不能脑补出自己想要让表舅想到的答案呢? 看着表舅露出原来如此的神色,张安平放下心来——看样子表舅是想到了。 要不是自己知道未来,还别说这个方式其实挺好的。 但自己知道再过一个多月就要发生的大事件,所以才没有利用这次机会完成暗度陈仓。 可这的确能带偏表舅的思路! 同时也能彻底洗去李崖死亡带给自己可能出现的负面影响——该死的王世安,你特么自己作死就算了,干嘛要好心帮地下党除去“内奸”呢? 狗特务,作死都能坑到我! 浑然不知道自己变成臭名昭著大特务的张安平,还在心里诽谤王世安。 戴处长心里最后的疑虑已经消失,看着外甥的惨状,心里的怒意更盛了几分。 好你个党务处,蹬鼻子上脸没完没了吧? 深呼吸一口气,决定要给党务处好看的戴处长,轻声对张安平道: “走吧。我送你去医院。” 张安平犹豫了下,道:“表舅,你先出去等等我行吗?” “嗯?” 戴处长从张安平的双目中看到了阴狠的杀机,顿时明白张安平要干什么。 他略微思考后就决定遂了张安平的意。 原因很简单,无论王世安是不是共党,但他叛逃的事是真的,自己根本没脸将这件事闹大。 既然这样,那就给党务处一个教训吧——当然,姓徐的必须表示诚意,要不然迟早得让党务处知道后悔两字怎么写。 戴处长出门,将贴身警卫喊过来,悄声说: “把枪给安平。” 警卫会意点头,进入刑讯室后将配枪塞到了张安平手上。 张安平把玩着手枪,目露杀机。 他不是为自己报仇,而是为了先辈! 因为这几天,他不止一次在施刑的几名特务口中,听到他们讨论过去对先辈用刑施虐的事。 五分钟后,张安平披着表舅的外套缓步走出了刑讯室。 主楼上,黄再兴看着张安平出来,不由长舒了一口气。 这位瘟神,终于愿意出来了吗?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就在院子里几名特务点头哈腰的时候,张安平的手从披着的外套下面伸了出来。 一把手枪赫然就在他的手上。 砰砰砰砰砰砰砰 没有丝毫的犹豫,张安平就开始倾泻子弹,七颗子弹悉数打在了点头哈腰的四名特务的腿上。 黄再兴看得清楚,四个人,中枪的位置全都是右膝盖和右手手腕,仅有一人的右手手腕没有中弹,但打完子弹的张安平却走到前去,冷冽的将其右手拉起来。 喀嚓 右手狠撞在在了他的膝盖上,发出了骨骼断裂的声音。 张安平还不解恨,手枪直接砸向了手腕骨折的地方,一下、两下、三下…… 黄再兴不由打了个寒颤。 这瘟神,太凶残了! 有党务处的队员因为枪声涌了出来,黄再兴却赶忙示意他们回去。 “主任,他在咱们地盘伤人!太过分了!” “让他发泄发泄怒火吧,总比怒火发到我们身上强——给中弹的四个倒霉蛋每人一份抚恤金,让他们好生休养吧。” “真是可怜,从今往后,他们要成为废人了。” 黄再兴悲悯的说着话,但眼神中没有一丝的悲悯。 张安平看着地上呻吟的四个特务,目光中也没有丝毫的悲鸣——被他折断右手又生生敲烂手筋的,是在刑讯曾墨怡的混蛋。 面对周围虎视眈眈的党务处特务,张安平冷笑起来,径直朝他们走去。 特务们慌张的向两边退去,给张安平留下了一条通道。 看到这一幕,张安平露出了轻蔑的笑意,随后摇摇摆摆的走了出去。 三辆轿车停在门外。 一辆轿车开着车窗,曾墨怡坐在其中,看到张安平出来后露出了一抹微不可见的笑意,紧接着笑意收敛,被浓浓的寒霜所淹没。 …… 10月27日。 特务处在红军中的内线传来消息,红军接收到了一批物资,经探查为子弹生产线。 也就是在这一天,戴处长主持了对上海站的清洗。 所有高层一律被押回南京本部审查,超过三分之二的中层直接撸掉的职务,发回了培训班回炉重造。 所属的两百多名队员中,超过五十人被开除,另有多条寸功未见的情报线直接被砍掉了六成经费。 这些情报线未来想要获得原有的经费,就必须有等价的情报。 总而言之一句话,上海站被清洗的特别彻底。 而就在次日,党务处上海室也迎来了换血。 相比特务处几乎将上海站中高层一网打尽、底层开除近乎五分之一、情报线大减经费的残暴,党务处这边却温和许多。 只是撸掉了黄再兴,将黄再兴的一众嫡系打入了冷宫,而黄再兴本人,则被发配到了西安。 这场由张安平亲自制定计划、地下党组织全力配合的计划,谁都想不到会用这样的方式结束收场。 纵然是张安平,也都感觉到了措不及防。 他躺在病床上,看着早先的上海明报,目光幽幽。 陪他的特务以为张安平是因为报纸的内容而愤怒。 【怎么就成这结局了?】 张安平搞不明白,计划没有疏漏,唯一没算到的就是李崖会被王世安杀了。 可结果呢? 副站长的顾慎言不仅没能如愿的升职,反而和其他上海站的高层一样,被押回审查去了。 张安平深深叹息,做的再好的计划,没有达到结果,真特么的是血亏啊! 他计算得失,发现算计来算计去,唯一的收获就是特务处以为子弹生产线到红军手里了——对熟知未来的张安平来说,这根本不算的收益,因为再过一个多月,这些物资就能被顺利运回! “我特么真是个蠢猪啊!” 张安平愤愤的骂出声来。 当然,也不是没有能安慰人的好消息。 郑耀先调任上海站,任上海站行动科科长; 吕宗方调任上海站,任上海站副站长; 走了一个卧底,来了两个卧底——可惜知道内情的张安平也没法跟人说。 因为不是一条线的同志,就连钱大姐都不知道两人的身份。 吴敬中和李维恭争夺上海站站长职务,吴敬中技高一筹拿下站长职务,而李维恭则出任了南京站站长之职。 对张安平来说,还有一个勉强算好消息的消息: 由上海特别组和上海站携手,在上海组建一个培训班,负责培训二者所需要的各类人手——该培训班属于关王庙培训班的分支,受关王庙培训班领导。 这也是源于张安平的建议,戴处长对此倒是认同。 他认为上海站最根本的原因,就是没有一支拥有良好战斗能力的集体,这才导致多年来没有寸功建立——卧底的存在,本质是因为自身纠察能力的欠缺。 所以同意了张安平的建议,并将党务处那边敲来的经费,全部留给了培训班。 除此之外,张安平几乎是没有任何的收获。 【这特么就是隐蔽战线啊!不管算计的多好,最终的结局,可能和你想象中的样子,南辕北辙!】 从一开始,我就设定了这样的结局。 因为不管计划有多完美,但接连出事的上海站,在戴的眼里就会变得不可靠,加之张安平能被诬陷,说明处处漏风,作为特务头子,这时候就该快刀斩乱麻——不是有卧底吗? 查不出来是吧?那我就全部拉走! 我觉得这符合戴老板的手段,张安平的算计字面怎么看都没有漏洞,但不处在高位,眼光终究是不一样的。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我要狡辩: 这不是剧本杀!!! 第31章:这章叫吞了章节名后我躺平 今天是张安平在医院挺尸的第五天。 和他冷战了五天的曾墨怡,今天终于来病房看他了。 上海站派来的特务见状识趣的赶紧离开了。 他离开前,还听到病房里传来以下对话: “你终于来看我了?” “我是看你死没死!” “别生气,我当时那种情况下,要是表现出一丝对你的在乎,伱会受更大的罪!” 后面的话特务听不到了,但有限的内容传入耳中后,他终于明白为何曾墨怡和张安平明明住在同一座医院,曾墨怡却五天都不看张安平一眼。 特务心道: 女人果然只会影响拔剑的速度! 可惜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记住网址m.97xiaoshuo.cc 病房内,曾墨怡口上还在说着不客气的话,但手却已经搭到了张安平手上,抚摸着张安平手上的伤痕,眼泪忍不住从眼眶中滴落。 受刑真的很疼啊。 她当时真的疼的是死去活来。 可比起张安平来,她才受了多少的刑? 而这样的折磨,张安平持续了整整六天! 看着曾墨怡脸上遗留的鞭痕,张安平满怀愧疚道: “对不起,这一次都是我的错。” 曾墨怡轻捂住张安平的嘴,不断摇头。 张安平反压住曾墨怡的手,轻拍后说道: “替我向钱大姐道个歉,我出院后找她检讨。” 张安平是真的懊恼。 地下党为了配合他的计划,做出的牺牲可不小,地下印刷点、多名热忱的学生、一个据点、一个忠贞的地下党员,甚至还因此动用了多个情报小组。 但收获…… 真特么操蛋啊! “老白告诉我,地下工作诡谲多变,我们的敌人狡猾、奸诈、狠辣,我们和他们交手,胜利了不能骄傲,不能冲昏头脑,失败了不能气馁。” 曾墨怡轻声说:“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不要总把错误归于自己。” “这样的结果,不是你的错。” 张安平佯作无事人似的笑了笑:“放心吧,我不会那么容易被击倒的。” 曾墨怡也笑了,手掌轻轻的从张安平遍布的伤痕处隔空拂过,轻声说: “快点恢复,我等着你带我继续战斗。” …… 曾墨怡当天就办理了出院手续。 可张安平还得在医院里挺尸。 但他是闲不住的性子,为了不让脑子生锈,便开始着手企划培训班的建立事宜。 他忍不住自嘲: “我还真是个教书先生的命!” 做企划书的时候,他想到了一个人。 徐天。 这位此时应该还在低调的当着他的会计——貌似是在一个水产市场里当会计? 虽然徐天晕血、“胆小”,还是个红色的色盲,但这位主改造炸弹的本事可不小,手表、音乐盒等等都可以改造成炸弹,这种人既适合成为培训班的教官也适合在全面战争爆发后,潜伏于敌后进行行动。 所以,在下午许忠义组团又来攻略他这个副本的时候,张安平便以副组长的名义发布了NPC任务: 寻找徐天。 任务奖励:哪个组先完成,经费增加一半,人手增加两人。 各组在张安平被捕事件中拙劣的反应导致了牢狱之灾,又被老师从愤怒的处座手里保释了出来,这帮菜鸟当然着急要将功补过,赶紧拎着看张安平的礼物跑了—— 张安平严重怀疑这帮小子是为了改善伙食,借口看望自己才买这么多礼物的。 要不然自己稍微一拒绝,这帮家伙居然真把东西拿走了。 一群混蛋,也不知道赶紧把上海站的这枚特务换走,一个个一丁点眼力见都没有! 打发了刷自己这个副本的菜鸟后,张安平无意中又看到了那份上海明报。 大特务张世豪六个大字非常的刺眼。 他的神色又阴沉了下去,但在心里,他却有了一个计划。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双十二事变和平解决后,国共双方达成了统一抗战阵线,大队长承诺会释放所有关押政治犯—— 但特务机构却很懂眼色的阴奉阳为,上海、北平、天津等重要城市,都曝出过有在押政治犯未曾释放的新闻。 国民党的“诚意”有多水由此可见。 民众们能看到的是新闻曝出的这些,但在看不见的战场,有多少地下党为了救同志而努力? “到时候可以借助这份报纸,施压释放我党的同志!” “话说……双十二准备的任务有点多啊!” …… 张安平在医院达成第二个“十日”成就后说什么也不住院了。 匆匆上任的吴敬中闻讯立刻跑来医院劝阻。 吴敬中一口一个世豪老弟,关心、关怀的样子表现的很真挚,但张安平从这位老特务的身上嗅到了疏远。 这其实是很正常的,毕竟在吴敬中没当上海站站长前,他们的交情那是铁打的,毕竟三大铁凑够两大要求了。 但吴敬中成为上海站的站长后,那他和张安平的关系就变了。 张安平敢保证,这位现在打的主意就是让上海站再度升格为上海区,顺便吞并特别组。 上海区站长和上海站站长,那可是两个不同的身份! 这老狐狸这时候还装出这么关心的样子,估计是为了麻醉张安平,想等到时机成熟一口吞并特别组。 张安平早就思索过将来和吴敬中怎么相处了,此时自然表现的是一副年少轻狂、少年得志的固执样子,虽然表现出了对吴敬中的几分敬重,但刚愎自用的心态也表现了出来。 老狐狸吴敬中像是没感觉到似的,在劝说无果后只好让司机送张安平回去——等张安平一走,他从南京带过来的心腹就打小报告: “站长,这姓张的表现的有点不把您放在眼里!” “他不过一小小的上尉,您可是中校!” 吴敬中笑了笑,道:“世豪老弟只不过是真性情而已,日后见了他,多尊重些,明白吗?” 心腹不解,但还是应是。 …… 回到家时,曾墨怡就在家里,看到张安平后她不由双眼放光,但听到还有其他人的脚步后,她强迫自己阴着脸,见面就开嘲讽,张安平只能向吴敬中的司机打个哈哈,司机没有表现出异常,毕恭毕敬的将张安平的物品搬来后提出了告辞。 等司机走远,曾墨怡卸下伪装,搀扶张安平坐下后忍不住埋怨:“安平,你怎么这么快就出院了!” “你伤还没好!” “闲的要生锈——嗯?有人?”张安平突然“听到”动静,做出了警备状。 其实他在进来时候就察觉到家里还有人,但能在曾墨怡眼皮子底下藏起来,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了。 故意弄出声响的钱大姐从厨房里走出: “是我!” “钱大姐!” 张安平赶紧站起,随后一脸羞愧道:“钱大姐,对不起!” “这一次是因为我的错误,导致我们的努力白费,我检讨错误!” “安平同志,你快坐!” 钱大姐赶紧搀扶张安平坐下,她拉了拉张安平的领口,看到浑身的结痂后,目露钦佩,道:“安平同志,你受苦了!” 张安平摇头,诚恳的道:“钱大姐,这一次我是咎由自取,组织如何处罚我都接受!” “这一次不怪你。” 钱大姐叹了口气,道:“其实你做的已经很好了,最后这么个结果,不是能预料到的。” “只能说那位不愧是特务处的掌舵人啊,快刀斩乱麻的本事确实了得!” 钱大姐说的是真话。 张安平的计划她最后赞成,不是因为张安平先斩后奏、生命煮成熟饭的缘故,而是确实有可行性,事实证明计划确实如愿达成了。 但结果…… 不是计划不缜密,不是计划不契合实际,实在是对手太厉害了! 这气魄也是没谁了! 感叹过后,张安平道:“钱大姐,等到我们胜利后,我希望组织上能将李崖烈士的身份剥夺!” “他这种人,不配和我们牺牲的同志并列烈士之名!” 李崖如果是在抗日的战线上死掉的,张安平绝对不会在乎他什么身份。 但他却是倒在了国共双方残酷的地下战场中。 张安平决不允许这种人最后还挂着烈士之名。 “我知道。”钱大姐认真的点头,随后问: “王世安怎么办?还需要他出现在我军区域吗?” 王世安是死了没错,但他本人死了和他在苏区露面有关系吗? 没关系! “可以让他露面,然后以其他名义消失即可,这水还是要搅浑的。” 钱大姐点点头。 “钱大姐,上海站和特别组要在上海搞特训班的事墨怡跟你说了吧?这是个机会!” “我就是为这事来的——安平,我这有一份名单,你看看能不能把他们都招进去?” 钱大姐说着递给了张安平一份名单。 名单不长,只有9个人。 张安平看后皱眉,道:“钱大姐……” 钱大姐以为张安平嫌多,道:“太多了吗?那你看着划掉几个吧。” “不是,是太少了!”张安平连忙解释:“上海站那边且不去说,我这边新一轮的收人计划是招收五十人!” “上海站那边计划是招收200人。” “您可劲往里面塞人,哪怕不是我党人员,只要思想进步即可。” “正好可以考察他们,合适的可以发展成为我们的人。” 张安平信心满满的话让钱大姐迟疑,她道:“安平,太多了恐怕对你不利!” “钱大姐,您放心好了,上海站那边我不好说什么,但进了特别组,别人就是想插手也没门!”张安平信心十足的表态。 特务处和军队、官场一样,都是讲究资历的地方。 没错,我张安平确确实实才加入三个月多点。 但和我论资历是吧? 来来来,我敢说在座的都是垃圾——谁不服? 现在的张安平有这么说的底气了! 论名气,他是上海明报强烈要求枪毙的大特务,晋绥军黑名单上的“客户”,大队长暗中夸奖过的小能手! 论背景,我舅是处长! 论功劳,我张安平在党务处敲下来了多少好处你们知道吗?老子扛了两次7天党务处的刑讯,一个字都没说! 在关王庙时候的张安平,即便有破获日谍小组的功劳,可还得夹着尾巴做人。 但现在在上海,在他的特别组里,他喊一句谁赞成谁反对,保管没人敢反对。 钱大姐被张安平表现出来的嚣张样逗笑了,张安平不好意思的说:“预习一下,大姐你笑笑就行了,可别当黑料啊!” “你小子是真会说!” “我回头重新弄一份名单。” “钱大姐,多找那种有家世的同志,这种人哪怕是被上海站选走,也比其他人更容易升职。” “没问题。” 钱大姐心里好笑,别的卧底一个个都低调万分,作为上线也尽量不给卧底加担子,就是怕卧底被牵连。 可她这个下线,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现在都恨不得把整个特别组搞成中共上海特别组。 关键是老地下党的她也没感觉不妥。 这大概就是本事吧。 张安平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存单,递给倩大姐:“大姐,我这有三千块,是党务处的赔礼。” “这钱你自己收着吧。”钱大姐拒绝。 “我自己有——这钱您拿着,我建议这笔钱可以作为一笔特别经费,组织上在未来一段时间,最好长租下几处稳妥的院子,在里面修建隐蔽的地下医疗室。” “器材方面我来想办法,这样的地点多修几个,如果我方人员有人受枪伤,也可以有个稳妥的地点治疗。” 张安平实质是为抗战全面爆发做准备的。 这也是他住院时候想到的,不过特别组可以借助行政力量来完成,但地下党就只能悄无声息的完成了,需要的时间会更久,所以要早做准备。 钱大姐闻言才收下钱。 “安平同志,这笔钱一定会用在这上面。以前我们受伤的同志都是在固定的小诊所完成救治的,大医院根本不敢去。有专门的医疗点,好处确实很多!” 两人又交流一阵,钱大姐告诫张安平,以后要行事注意,像这次这种事,可一可二决不可再三,也不要仗着自己年轻就糟蹋身体,对潜伏者来说,安然的潜伏、在关键时刻启用才是王道。 以前张安平总是虚心接受批评,坚决不改。 但这一次,他却表态道: “钱大姐,我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 “我用我的党性保证!” 钱大姐欣慰一笑。 钱大姐离开后,曾墨怡告诉了张安平一个秘密。 准确的说,是组织上对于张安平计划的一个补丁。 只不过这个补丁并没有实施,可一旦实施…… 具体的计划是: 【如果张安平的嫌疑洗刷不清,钱大姐将会被“叛徒”出卖被捕,届时她就会指证王世安的身份,并将“天海计划”统统交代——而钱大姐最终的结局会是被组织上“锄奸”。】 没错,就是背着叛徒之名的锄奸。 张安平听后久久未语。 残酷吗? 有人不仅会说残酷,还会说这是何其愚蠢! 可对隐蔽战线的地下党来说,为了他们的梦想中的光明,这种付出…… 又、何、妨! 他们选择的本就是一条充满荆棘的路,通向梦想中的光明,所有人都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就如坚持了八年的全面抗战; 就如解放战争初期的敌强我弱时候我军依然亮剑的执著; 就如朝鲜零下几十度寒冷中倔强的纹丝不动。 最后一段是有感而发,刚看到一个书评,说加入地下党是舔狗。 我不知道历朝历代更迭时期的军队是如何的, 但从我知道的历史中,没有人比为了建立新中国的而努力的那帮人更纯粹更高尚。 物质条件丰富的我们,别因此否定他们。 吃着饭砸着锅,这种行为在那时候,好像叫……卖国贼? 第32章:徐天和新的开始 徐天正在不紧不慢的核对账目。 突然,冯会计慌慌张张的跑进来: “徐天,市场里突然来了两拨人,都在打听你!” 徐天一愣:“打听我干啥?” “不知道,我跟他们说咱们这里没这个人——”冯会计正要表示自己很聪明的将人给哄走了,却不料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戏谑的声音: “大姐可真是好心人呐!专门给我带路,辛苦了!” 冯会计回头看到说话的人后傻眼,这不就是刚才那个被自己忽悠走的家伙吗——大背头梳的油光可鉴,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许忠义当然只是开个玩笑。 既然要开玩笑,就得开全套的。 于是他掏出个小玩意塞到冯会计提的篮子里,故意摆出一副色眯眯的样子,冯会计吓得尖叫一声,拎着篮子就跑。 许忠义身后的顾雨菲顿时皱眉:“许忠义,你能不能正紧点?” 许忠义赶紧点头哈腰,然后望向正主。 看上去很平凡的一个人,还保守的穿着袍子,看上去也没什么特点——此时正平静的打量着自己,许忠义挂上假笑: “徐兄弟好,鄙人许忠义,三百年前咱们算是一家,兄弟就不客套了——今日个找你,是我们老大的命令,徐兄弟要是方便的话,跟我们走一趟?” 他故作不经意间露出了腰里别着的手枪。 手枪是陈明的,他出来时候向于秀凝打了报告才被批准带出来,此时故意露出来就是为了试探下徐天。 徐天的反应超乎许忠义的预料,正常人比陌生人“相请”,甚至露出武器耀武扬威,怕是肯定的。 但徐天不然,他只是平静的搁下了笔,甚至还收起了账本——收起前还特意吹了一口未干的墨汁,然后道: “现在就走吗?” “徐兄弟方便的话现在就走。”许忠义收起故意摆出的帮会份子形象。 “那请。” 顾雨菲打量着徐天,心道: 不愧是老师要找的人,就这份气度,一看就不是好像与的——这人到底什么来头? 三人出了市场,来到了停放轿车的地方,上车后许忠义边开车边问: “徐兄弟,伱感觉我们像什么人?” 徐天惜字如金: “好人。” 许忠义一愣,随即乐道:“这要是我们老大知道了,肯定得笑死。” 徐天没有接茬,许忠义却道:“你知道为什么吗?” 徐天:“为什么?” 这明显就是不想说话的口吻,但八面玲珑的许忠义却佯作不知,道:“我们老大说了,干我们这一行,只要所有人说他是好人,那这个人十有七八就是共党!” “徐兄弟,你说我们是好人,这不就是说我们是共党吗?” 许忠义这是在表明身份呢。 共党这两个词,在白色恐怖笼罩下的上海,杀伤力还是很大的。 一般人都会吓得撇清。 他从后视镜观察着徐天的反应,徐天依然是平静的样子: “我没见过共党。” 事实上,他的父亲就是地下党,在徐天年幼时候因为白色恐怖而死。 “哈哈,共党确实没有在额头贴共党两字——真要是贴了那还真是好事。” 许忠义哈哈大笑,副驾驶位置的顾雨菲暗瞄了这货一眼,要是许忠义有系统,大概能看到一连串的好感度-1从顾雨菲的脑袋上飘起来。 许忠义随后不再说话,而徐天也淡定的透过窗户观看两边,暗中思索着许忠义的身份。 党务处? 特务处? 目的又是什么呢? 车辆并没有驶向他知道的两个情报机构在上海的大本营,而是左拐右拐的进入到了一处上海特色弄堂。 “徐兄弟,前面车进不去了,跟我走进去吧。” 许忠义下车招呼。 徐天心中更是疑惑,这人将自己“绑架”到这里,为何? 他跟着许忠义和顾雨菲在弄堂里前行。 让他奇怪的是许忠义行走间,身上的气势居然为之一变——刚开始时候许忠义带着痞气,故意摆出了帮会份子的样子,点头哈腰对女伴的态度让徐天对其身份有个大概猜测: 特舔? 但此时许忠义的气势一变,行走间昂首挺胸,倒是有股军人风范,这明显不是装出来的气势,让徐天清楚了许忠义的身份: 特务处! 所以,“请”他来的是特务处的人吗? 特务处请他,难不成是自己在日本上过军校的事? 徐天心里忐忑,但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跟着许忠义上楼,最终来到了一间极具上海特色的屋子。 和他家那间闲置的屋子一般大。 这明显配不上开车的许忠义——更遑论是许忠义的“老大”了。 他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屋内的两人。 一男一女。 女的脸上有伤,徐天一眼就认出是鞭子所留,时间不超过十五天。 男的就更古怪了。 脸上、手上都有伤,隔着老远就能闻到一股药味,从药味判断,应该是被药“腌”过,他猜想男的身上应该全是伤——刑讯造成的伤。 他虽然两耳不闻窗外事,但路经特务处上海区的时候,还是从上海站展露出的“气势”判断出上海区出现过大的人事变动——所以,眼前这人是特务处上海区变动中的失败者吗? 再从这一男一女的间的气氛判断,两人似乎不怎么融洽,男的不经意间就有对女子示好的表现,但女子却满是愤慨、愤怒好厌恶。 他们是夫妻? 闹了大矛盾的夫妻么? 徐天目光扫过床上,发现床上的铺盖有细微的差别。 分居? 虽然描写水了不少字,但这些判断只是在短短几秒间就被徐天分析出来了。 …… 张安平饶有兴趣的看着徐天。 话说这位也是狠人啊,被前老师、好友的影佐那般用刑,都没张口,很有他张安平的风范嘛! “徐先生,寒舍简陋,见笑。” “鄙人嘛,就是前几天大名冲天的张世豪,不知先生可有耳闻?” 张安平咬文嚼字。 徐天一惊。 张世豪是谁? 十来天前民报揭露的大特务,虽然后面被南京那边澄清,但恶名已经传遍了。 当然,他是会理性分析的,他认为张世豪之所以被曝光,幕后是有黑手的——他感觉像党务处。 他调整思绪,平静回应道:“听过先生的事迹。” “那就省点口舌。”张安平很干脆:“请你来,是想要让换个职业。” 徐天拒绝:“抱歉,我就是一个会计。” “嗯,我给你换的职业也是会计,不过是教会计的。” “阁下好意心领了,但我目前在市场里干得还算舒心。” “我给你找的工作更舒心。” “张先生!”徐天的平稳的语气终于是被打破了:“我目前没有换职业的想法。” “但你现在有了。” 张安平从桌下拿出一个空的手枪弹匣,一颗一颗的开始往弹匣里塞子弹。 徐天看着张安平,沉默一阵后道:“张先生,换什么职业。” “当老师。” “我只当老师。” “嗯,就让你当老师。” “我回去跟我妈说一声。” “这是应该的——许忠义,你送徐先生回去,顺便把教育局的聘书交给伯母,明天就让徐先生来我这里上班。” 徐天愣住了:“到你这里上班?” “对。”张安平将手枪拿出来,将弹匣装了进去。 徐天回答:“好。” 面试工作——准确说,拉人入伙的仪式到这里就结束了,张安平也不留徐天吃饭,也没有起身送徐天离开。 等徐天离开后,和张安平“生气”的曾墨怡过来,给张安平续了茶水后,小声说: “你这太蛮不讲理了。哪有这样请人工作的?” “不这么请他不会上我这条贼船的。” 曾墨怡被张安平的话逗笑了。 哪有说自己是贼船的啊! “你难道不怕他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干吃饭不出力吗?” 张安平笑着摇头:“他是个中国人。” 曾墨怡不解的看着张安平。 “他是个中国人,不会眼睁睁看着一帮爱国的青年去送死的。” “所以,他会是个好老师。” “以后,他也会是一个好的特工——可能会是我的副手。” 曾墨怡吃惊的看着张安平。 这样的评价相当高啊! “那你还这么对他?”曾墨怡不禁回忆起张安平刚刚装子弹、装弹匣的动作,埋怨道:“人刘备请诸葛亮都是三顾茅庐,你倒好,两顾手枪!” “我要是刘备,顶多一次就把诸葛亮请出来了,干嘛非得三次?他敢高卧不起,我就敢在火场里拼死救他!” 曾墨怡想了半天才明白,敢情你说的火场里拼死救他,是你先放火再救人? 反应过来后她不禁笑出声来。 一时间小小的屋内,充斥着欢快的味道。 …… 徐天的事解决了,张安平便将接下来的工作重心转移到了生源。 作为曾经的背审科副科长——括号临时的。 他规避风险的能力是专业的。 就以关王庙一期为例,日后揪出共党,板子绝对落不到背审科头上,因为所有人的档案都是经得起查验的,即便有问题,那也是有各区站兜底的。 板子打也打不到他身上。 这一次张安平自然也得这么干。 所以,他向上海站要人,要求上海站通过关系将这些人全部塞进上海的各大学,然后通过观察招募有热血、有前途的青年。 这一批招人的成员有:顾雨菲、左秋明、姜思安、余则成、林楠笙、陆桥山等十来位关王庙出身的学员。 他们的去向是钱大姐决定的——没错,党国的精英受地下党江苏S委高层钱大姐的遥控指挥,进入了多间大学进去“卧底”招人。 经过二十天的“卧底”招人,这帮菜鸟们将一个个中意的名字汇总后交到了张安平的手里。 名单很厚,厚到张安平忍不住要吐槽关王庙招生之艰辛——瞅瞅自己的这帮学生,十三个人,给自己报上来了439个名字,哪像关王庙特训班时候,发动各区站,拢共就两百多名单,还不够制定的标准,最后是郑耀先去首都的大学里招够了人数! 但张安平并没有着急圈定,而是先将名单交给了钱大姐过目。 “钱大姐,您先圈出大概需要留下的名字,就圈两百个吧。” 钱大姐讶异的看了眼张安平:“你是不是太谨慎了?” 张安平让钱大姐圈出两百个名字,显然是为了让钱大姐将她所知道的同志隐匿其中,这样也杜绝了他知道的可能。 所以钱大姐说他太谨慎。 张安平摇头,认真道:“组织原则,防范于未然。” 钱大姐感慨,经过上次成功却没有成果的计划,张安平做事更老道了。 她也不再犹豫,拿着名单,圈出了二百个名字。 钱大姐交还名单离开,张安平送走钱大姐后打量名单,一抹古怪从嘴角浮现。 左蓝、朱怡贞、明台都赫然在列。 左蓝是左秋明推荐的,朱怡贞则是林楠笙推荐的,明台……卧槽,这哪个孙子坑我的? 陆桥山? 张安平暗暗给陆桥山记了一笔。 尼玛,你把明楼的弟弟招进来,就不怕明楼拆了我的骨头吗? 人家中校,我特么就一上尉! 虽然暗暗给陆桥山记了一笔,但明台他是收定了。 田丹? 张安平翻看简易的资料,看到了田丹的亲属栏。 父亲:田鲁宁。 张安平不禁笑了,行啊,徐天的缰绳也到了,在自己跟前白吃了二十天饭的徐天同学,你跑不掉了吧! 三章更新到账,昨天统计时候是差五章,所以,这是还差4章了。 月票又满100了,目前是700+,所以,又加一更。 刚发现有个书单收录,+1更。 所以,这是欠六更? 推荐票1700+了,再有300还得加一更! 暂时不计算推荐票的一更,我需要加更的章数是六更。 得,昨天说过的两天内还完四更好像做不到了,明天先保三望四吧。 自辩一句啊:我的更新量其实不差啊,章节一般都是3500+起步,就是放鸽子的24号,那也是更了4200字呢。 4200字的更新,你们居然一个个说我又切了! 桑心。 第33章:青浦班招生进行时(上) 在家又躺了二十天的张安平,在拿到了“卧底”们提交的准学员名单后就憋不住了。 此时真正是万事俱备只欠“快递”了,还不得赶紧确定分校的位置? 一大早等徐天来报道后,就拉住徐天出门,要满世界找分校地址。 站在轿车前,拿着张安平递来的车钥匙,徐天不紧不慢道: “我不会开车。” 他是红色色盲,看到的红色是灰色,便没有学车。 张安平无语,拿过钥匙自己充当司机。 车上,张安平问:“有什么推荐的地方吗?” “没有。” 徐天的回答估计他自己都不信。 张安平看了眼徐天,都白吃白喝20天了,还是实薪的工资,你丫还真学上徐庶了? 算了,终究是自己逼迫进来的——亲招的、亲招的,忍了。 张安平放弃问计,开车直奔青浦。 为嘛? 因为37年的青浦班啊! 特务处能选定青浦,自然是有他的原因,张安平只需要按图索骥即可。 在青浦城内转悠了一圈,张安平最终选定了一所才完工的小学。 原学校还未搬迁,张安平不要脸请吴敬中出马和当地接触,最终以租赁的方式租下了新校区一年,承诺一年后滚蛋才获得了使用权。 他忽悠吴敬中,建议修建一所青浦班专用的学校,长期培训学员,经费由特别组和上海站平摊。 吴敬中没遇到过这样的“二傻子”,当然乐意了,二话不说现场就批了一万五的经费交给张安平,张安平立马拍着胸膛保证: “只要不出意外,明年西溪小学的合同到期,咱们就能搬到新校区了。” 吴敬中离开后,张安平将五千块交给徐天,让徐天负责西溪小学临时的改建、生活物品的购买,争取在12月1号能让学员入驻。 此时距离1号只剩下4天时间,但这么紧凑的要求并没有让徐天皱眉。 张安平打量着徐天:“老徐,这不符合你的作风啊!你不是习惯了吃干饭不干活吗?怎么这次没拒绝?伱该不会是想着卷钱跑路吧?” 饶是徐天习惯了古井不波,也被张安平的话点燃了怒火,刚要发怒,张安平却溜到了车上,打火后只给他留下了一个车屁股就跑了。 看着张安平“跑路”,徐天的目光中露出迷茫: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 赶在下午五点张安平回到了许忠义的私盐仓库。 见到张安平,许忠义激动的热泪银矿:“老师,可算是见到你了!” 张安平打量着自家的开山大徒弟。 这货现在一副上流人士的打扮,笔直考究的手工西装让他啧啧道: “许忠义,我现在要是拿下你,是不是能榨出一大笔赃款?” 热泪盈眶的许忠义马上垮了脸,叫屈道:“这是分销商送的,老师,我一个月就领着18块的薪水,一厘灰色收入都没有。” “是吗?赶明儿我让齐思远和徐天组队查查你的帐——你要是有问题趁早给我平了,要不然我让你尝尝你老师吃过的大餐。” 许忠义吓得冷汗直冒:“老师,公账我没动过,就是收了些分销商的回扣和见面礼。” 敲打目的达到,张安平也不想真拿自己徒弟开刀,轻描淡写的道:“充公。” 许忠义赶紧点头。 “你有事?” 许忠义这才想起见到张安平热泪盈眶的原因,悄悄把自家老师拉到一边: “老师,经过我两个月的摸索,上面的路我都趟好了,咱们能把曲元木踹开了。” 许忠义是真的动心了,垄断的私盐买卖是真的挣钱啊,以上海特别组的名义拿下的话,有些“上供”都可以直接无视,再加上赶走曲元木的话,每月的收入少说翻十五倍! 他现在也摸熟了私盐行当中的套路,已经具备踹开曲元木的条件了。 张安平看了眼许忠义:“我有说过要踹开他吗?” 许忠义干笑,你是没说,可一进上海滩就“干掉”刘凤奇,吃下了上海站两倍的私盐红利,这野心还需要我说吗? 张安平看许忠义干笑,自然知道自家这学生已经算计好了,便问: “曲元木这个人怎么样?” “还行吧,不是那种特别贪婪的人,做事也算地道,虽然我觉得踹开他有些不讲道义,但咱们特别组经费不是紧张吗?老师您又打算扩编,到处需要花钱,所以我……” “行了,别扯这没用的,你让曲元木明天下午到仓库等我,我和他说。” 许忠义的马屁马上飞到:“老师霸气!” “滚犊子——你去通知下咱们塞进学校里面的人,让他们请名单上的人今晚八点到仙乐斯参加大学生联谊会。” 许忠义震惊道:“老师,你变了!” 张安平诧异的看着许忠义。 “你以前恨不得一块钱当十块钱花的,但现在……你居然包场仙乐斯?” “滚!” …… 张安平包场仙乐斯,是因为他发了笔横财。 嗯,从上海站手里发的财——包场仙乐斯是花费不少,但好歹是招生需要,我特别组平摊一半,你上海站好意思一毛不拔? 三下五除二,这不等于又大赚特赚了吗? 六点,张安平开车来到了仙乐斯。 自诩为张安平的心腹李伯涵已经等在仙乐斯门口了,看到张安平开车过来,当即迎上来。 “老师,都办妥了。” 张安平瞅了眼“富丽堂皇”的仙乐斯大门,问:“费用呢?” “包场100,按人头收取酒水费用,每人2块。一共是一千。我用青帮名义包场的,这边的老板老七算了我一个优惠价。” 张安平嘴角直抽。 我尼玛,我靠开挂才从上海站忽悠了一万五,丫一开歌舞厅的几个小时就得从我身上赚走一千! 这年头钱这么好赚吗? “报账3000吧——账单明天送给上海站,让他们摊一半。结完账剩下的你留做特别经费吧。”薅羊毛客专家死逮着上海站是不松手了。 李伯涵会意点头,心道老师对我越来越信任了。 李伯涵陪同张安平进入仙乐斯。 应张安平的要求,李伯涵另外聘请了一家酒楼的厨师团队——某山炮要在富丽堂皇的仙乐斯搞自助晚餐,这操作简直亮瞎了仙乐斯一众工作人员的钛合金狗眼。 此时看到李伯涵毕恭毕敬的带人进来,仙乐斯的工作人员顿时明白这就是那位山炮了,纷纷好奇的打量着。 张安平不理会这些目光,而是望向一名打扮的艳丽的女子。 她自然就是仙乐斯的台柱子柳如丝。 李伯涵以为张安平生出了男人都会生出的想法,正要开口,却听到张安平说道: “让那位美女离开吧。” “嗯?”李伯涵懵逼。 “让她离开,碍眼。” 李伯涵这才反应过来,赶忙点头,对自家老师佩服的简直五体投地,随后快步到柳如丝跟前,小声道出了张安平的要求。 柳如丝也是吃惊,不由望向张安平,可张安平已经在四下转悠了起来,她气的暗暗咬牙,最后哼了一声回了自己的化妆间,卸掉了艳丽装扮后,气哄哄的离开。 这番操作也让一众服务生傻眼,多少人花钱进仙乐斯就是为了看柳如丝,没想到有人居然嫌这位台柱子碍眼! 谜之操作啊! …… 张安平布置下来的时间挺急,通常情况下这么急的时间请人是来不及的。 但这何尝又不是对“卧底”们的检验呢? 检验的结果还是令人满意的,七点半开始,就陆陆续续有学生来到了仙乐斯。 话说要不是仙乐斯大门口挂着横幅,横幅上书“上海爱国大学生联谊会”九个大字,估计绝大多数的学生是不敢进来的。 但也有人对这样的场面视若无物,且这样的学生还不少。 毫无疑问,他们应该都有着不俗的家世。 其实张安平最喜欢这样的学员了——他们很多人都是有一腔热血的,这种人有信仰、有理想、有追求,最适合作为骨干。 他躲在暗处,悄悄观察着这些稚嫩的学生,和简易档案中的信息一一比对,又默默添加新的评价。 正在聚精会神的在心里为这帮学生丰富“档案”,突然他听到有人走到了自己身后便不动了——不是曾墨怡熟悉的脚步声。 张安平头也不回的道:“听你脚步声,像是练家子,你不知道走到人身后意味什么吗?” “我没有恶意。”一个青年的声音响起,随即他走到了张安平身边坐下,打量着张安平伪装后的脸庞,问道: “你身上的药味道挺重,手上、颈部还有明显的伤痕,看样子遭过大罪。” 张安平看着说话的青年,笑着说: “是不是你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在夸你聪明?” “对。” “那你觉得你聪明吗?” 青年笑吟吟道:“我应该不算笨,要不然我也找不到你这位幕后吧?” “包场仙乐斯,又搞自助餐,虽然名曰‘爱国大学生联谊会’,但我觉得你没安好心。” 张安平心道: 明台这小子还真有趣——也对,明家的三少爷,家大势大,又怎么会谨小慎微呢? 他便问: “那你说什么叫好心?什么叫祸心?” 这青年便是明台,听到张安平反问后,他答: “对人不利叫祸心。无事献殷勤,便是祸心。” 他紧紧的盯着张安平,看张安平什么反应。 但张安平的脸上看不出被说破的任何异样反应,而是依旧平稳,声音回答都没有停顿: “我想从你们中招一批人。” “可能在未来,他们中很多人都会死去。” “但他们的鲜血和尸骨,会铸造成民族的脊梁——你说我是祸心还是好心?” 明台顿了顿,犀利的回怼: “从九一八开始,你们一直在退,你凭什么说会带着他们铸造民族的脊梁?” “大话谁都会说!” “观其言、查其行、知其底、方识其人!”张安平道:“你如果什么都不做,你会一直将大话谁都会说挂在嘴边。” 明台语塞。 “年轻人,如果你真的热爱这个国家,就想着去为她做点什么。” “如果你真的爱这片生你养你的大地,就该去保护她、呵护她!” “如果什么都不做,那你只能当一个愤青。” “只会愤怒的青年。” 张安平拍了拍明台的肩膀,悠然的走开,只留下明台在原地思索。 剧情中的明台是被王天风给“绑”走的。 但事实上,如果不是有一颗热忱爱国的心,他又岂能真的为军统卖命? 咳咳咳,地下党的身份且不算。 “忽悠”了明台一通后,张安平继续在瞎逛。 大多数学生似乎对这个“中年大叔”并不感兴趣,瞄一眼后便不再关注。 不过也有例外,先后有几人试探性的和张安平攀谈,但被张安平一通忽悠后便不再关注他。 倒是有几个活跃的学生,一直在试图“打名气”,说白了就是想在这帮精英学生中树名气,成为“带头大哥”。 可惜他们打错了算盘,能被邀请到仙乐斯的,基本都是各大学中的精英,想简简单单在他们中“出人头地”那是做梦。 不过终究是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这帮学生在渡过了最初的约束阶段后,便不由自主的开始分群,相互间也都探讨的是国事。 日本人一次次的得寸进尺,确确实实刺痛着学生们的爱国心,在这个场合下,他们选择了这个共同的话题,开始了各种批判。 传说中的大特务张世豪也没有躲掉,一帮学生不知道怎么说起了特务政治,大特务张世豪便首当其冲,被学生们各种愤怒的指责。 “卧底”们听得胆颤心惊,但面对张安平眼厉的目光,他们却不敢阻止,只能任学生们肆意抨击——偏偏张安平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还顺便悠哉的嗑着瓜子…… 这一次的联谊会仿若是真的联谊会,从八点开始,一直到晚上十一点,也没见主办方有人出来说什么。 从始至终都是定额的酒水管够、自助餐无限供应,似乎就为了给这帮学生们提供一个畅所欲言的场所。 这样的谜之操作,别说学生们了,就是“卧底”们也懵逼。 张副组座这是钱多了没地方花了吗? 十一点以后,逐渐有学生离开,对于离开的学生也没有人阻止,而没有离开的学生,依然可以留下来继续谈天说地,肆意的批判。 一直持续凌晨两点仙乐斯打烊。 散场之后,李伯涵拿着一份名单过来: “老师,提前三小时离场的学生都记下来了,一直待到最后散场的学生也记下来了。这是醉酒的名单。” 张安平接过仔细查看一个个名字。 提前三小时离场的是他中意的目标,散场才走的就那么回事,至于醉酒的,基本可以打叉了——要不是考虑到里面有七个钱大姐圈出来的名字,张安平都想把这些人直接pass。 他收起名单: “明晚联谊会继续,坐标,闸北郊区。” 李伯涵一愣,闸北郊区有个特色建筑群,这个建筑有个名字: 滚地龙。 一种用茅草搭建的简易棚户。 “有问题吗?” “没有。”李伯涵并腿肃然回答。 他似乎懂了自家老师的打算。 第34章:青浦班招生进行时(中) 次日下午,张安平又来到了许忠义的私盐仓库。 不过在来私盐仓库前,张安平先从左秋明小组拿到了一份情报。 这份情报是这段时间对曲元木的跟踪、调查情报。 根据调查,这段时间来,曲元木基本保持着和以前一样的生活节奏,唯一的区别是去两所孤儿院的频率更高了些。 左秋明小组调查了这两所孤儿院,发现这段时间,这两所孤儿院收到的神秘捐款金额也涨了数倍——很明显,曲元木过去一直资助着这两所孤儿院。 另外就是曲元木多次找过刘凤奇。 刘凤奇现在过得很不如意,变成了瘸子的他,丢失了“盐关”,且还被师父放弃,本来是要离开上海的,但在离开上海前被抢光了家当,落了个身无分文的下场。 左秋明小组对此做了调查,劫掠刘凤奇的人应该是同门师兄弟詹震山,但并没有确切的证据。 被人劫掠了家当的刘凤奇离不了上海,活的犹如一条死狗,最后是曲元木得知后对昔日这位老大伸出了援手。 可惜刘凤奇是烂泥扶不上墙,两月不到被曲元木接济了至少五次,累计不少于一千块,但这笔钱都被他花在了赌场里。 左秋明小组的结语是: 刘凤奇此人已经废了。 但张安平却露出深思。 詹震山作为刘凤奇的同门师兄,这么着急的劫掠刘凤奇似乎说不过去吧? 毕竟是青帮体系,这种事一旦曝出来,他詹震山还能混吗? 张安平命左秋明小组重点调查詹震山和刘凤奇过去的关系,然后才去了许忠义的私盐仓库。 到仓库的时候,曲元木已经毕恭毕敬的等在那了。 看到张安平后,曲元木径直过来,毕恭毕敬的见礼,张安平示意许忠义滚犊子,随后让曲元木跟自己过来。 曲元木落后于张安平半步,跟着张安平出了仓库,来到了无人的旷地。 “老曲,你看看这个。” 张安平将左秋明小组的情报递给了曲元木。 曲元木接过迅速浏览起来,看到是对自己的调查、跟踪报告后,并没有露出惊色,而是很淡定的看完了报告。 张安平平静的看着曲元木:“老曲啊,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有准备吧?” 曲元木深呼吸后道:“这个蛋糕太大了,大到我越来越害怕。” 在过去,有刘凤奇顶着,刘凤奇头上是杜越笙,再加上又舍得出血,作为二把手的曲元木对“盐关”的利益牵扯并没有太清晰的认知。 可等他掌权后才发现,这里面的牵扯真的太大了,大到他每天计算自己的分红后都感觉到彻骨的恐惧。 张安平的狠辣、和胃口他是亲历的,能在未得杜越笙点头的情况下推自己上台,又能在杜越笙面前不卑不亢,这种人会眼睁睁的让自己拿大头么? 所以曲元木早就做好了准备。 “你的准备不会是和我同归于尽吧?”张安平戏谑的看着曲元木。 “小人不敢。”曲元木躬身回答。 “开个玩笑——伱这人还不错,亲手夺了你的家业,我有些过意不去,给你一个洗白的机会,要吗?” 曲元木震惊的看着张安平。 江湖草莽,听起来大块吃肉、大碗喝酒论秤分金银,但个中滋味恐怕只有自己知道。 被招安,谁不愿意? 君不见杜大亨为了一个有名无权、有名无实的名分都干过什么吗? 都放弃过什么利益吗?! “从对你的调查报告看,你是个中国人。”张安平坦然道:“所以我想给你一个洗白的机会。” “当然,这个机会很凶险,稍有不慎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送你去美国,那里虽然有排华法案,但对有钱的华人还是很尊重的,你可以带走一笔让你三辈子都能享福的钱,去那里避开战火。” 曲元木一愣: “战火?” “好日子快到头了。”张安平遥望着远方,叹息道:“在东方,日本人的野心已经按捺不住了,而在欧洲,德国人也在磨刀霍霍,战火离我们很近很近了。 美国是个好地方啊,周围没有强邻环伺,大洋又是他的天堑,所以你去那里,应该能躲过接下来的战火。” 曲元木对张安平的感慨恍若未闻,反而追问:“中日之间,真的要打起来吗?” “你是混青帮的,得寸进尺这个道理你应该懂吧?” 曲元木闻言后驻足,许久后才长叹一声。 张安平一直悄然的观察着曲元木。 他没有说谎,如果曲元木要走,他会给曲元木一笔丰厚的钱财。 当然,比起盐关的收益这份钱财确实微不足道,但盐关的钱,本就不是曲元木的! 曲元木的反应也让张安平满意——下九流中终究是有很多拥有拳拳爱国之心的热血人士。 叹息过后,曲元木沉声问: “张长官,我想知道洗白的机会是什么?” “做一名潜伏的奸细!” 曲元木疑惑的看着张安平,特务处需要他当奸细吗? “中日一旦开战,上海守不了多久。” 张安平眷恋的看着入目的繁忙:“日本人必然最终拿下这里。” “我需要一枚投靠日本人的钉子,在日本人占领上海的岁月中,明为汉奸、暗为英雄!” 曲元木听得冷汗直冒。 因为他被上海会沦陷的论调吓到了。 许久,他涩声道: “为什么会看上我?我……就是一个下九流的混混。” 张安平拍着他的肩膀: “我相信一个会长期暗中资助孤儿院的人,同样会是一个热忱的爱国者。” “时间还很多,你慢慢做这个决定。” “不管做哪种决定,我都尊重你的选择。” 说吧,张安平选择了转身离开,只留下曲元木久久未语的愣在原地。 …… 背负一个汉奸的骂名,对爱国者来说,其实不亚于严刑。 但当明年的七七事变爆发后,国人只有一个选择: 地无分南北,年无分老幼,无论何人,皆有守土抗战之责任。 或许有人会觉得这是所谓的道德绑架,但国亡家破的大环境下,这是必然的责任。 张安平叹息着离开了私盐仓库。 在未来一段时间,他将要埋下很多很多这样的钉子。 而八年残酷的全面抗战结束,这样的钉子,会有几人还? 闸北郊区,张安平望着满目的“滚地龙”,心里悠悠的叹息。 世人所知的上海滩是灯红酒绿,是纸醉金迷,但又有几人知道这残酷的滚地龙贫民窟呢? 恶臭连天、污泥遍地、垃圾成堆。 如果此时不是冬季,恐怕乱飞的蚊蝇,能让人却步并退避三舍! 晚上六点,参加过昨天联谊会的学生,陆续来到了闸北的郊区。 他们以为这是一次户外的“趴体”,但来到实地后,却陷入了深深的震撼。 当然,也有人早就见过这样的场景。 可无论何人,昨日见过仙乐斯的灯红酒绿和纸醉金迷后,突兀的面对这种极端的脏乱差,都生出了极度的不适。 不少学生甚至直接捂住了口鼻。 明台没有捂住口鼻,他震惊的看着映入眼帘的画面,脑海中想起张安平的话: 不去做,你永远都是一个愤青。 昨日在仙乐斯没有在学生们眼前露面的张安平,今天却在满是污秽的环境中,站在学生们的面前。 “你们都是爱国者。” “昨天,我有幸听到了你们的高谈阔论,你们的真知灼见、你们的针砭时弊、你们的拳拳之心,我都大受感动。” “你们都是爱国的学生。” “你们也都指责过政府、官员。” “对,我也要像你们一样,撕心裂肺的问问上面醉生梦死的大老爷:你们特么都是干什么吃的?难道就看不见这样的人间炼狱吗?” “当然,大老爷们可能会对我的质问无动于衷。” “毕竟,在他们眼中,我就是一个不入流的……狗特务。” 说到这,张安平故意停顿了一阵。 他从演讲一开始,一句你们都是爱国者就抓住了这帮学生们的心。 学生们认真的聆听着张安平的话,不断的共鸣。 可…… 狗特务三个字,却让学生们一个激灵。 大多数人本能的升起了戒备,另有身份的极少数人,这时候更是心中警钟长鸣。 但张安平之前的话起到了作用,学生还是希望他继续说下去,所以并没有人“跑路”或者捣乱。 张安平很满意这帮学生的识趣,便道: “既然大老爷们靠不住,我就想,我自己能不能解决这个问题——你们觉得我能不能解决?” “应该……能吧。” 人群中有人不确定的回答。 “感谢这位同学的信任——其实吧,靠我一个人是做不到的,但是呢,我觉得有你们的帮忙我就能做到。” “看在昨天请你们吃了一顿大餐的份上,有没有人愿意帮我这个狗特务解决这个问题?” 张安平问题抛出后,没有迟疑,很多人便表态道: “愿意!” “愿意!” 听着学生们的回答,张安平笑了。 你们……大概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 他很干脆的席地而坐,也不在乎学生们有没有人学自己,道: “既然要帮我这个忙,那大家就拿出三天时间,三天时间,要是我们携手都无法解决这个问题,那我这个狗特务就灰溜溜的走人,你们呢也就上报纸指名道姓的把我钉在耻辱柱上。” “同学们,现在麻烦大家分组,就以学校为单位分组,各自推荐出一个组长,咱们用三天时间,干一件惊天地泣鬼神却未必能感动大老爷们的事!” 对于这帮学生来说,没有什么比认同他们更容易获得认同感的了,张安平的认同方式又是这么简单粗暴,他们很乐意看看这个“狗特务”究竟能带他们做到什么程度。 既然有了这样的想法,那顺从的按照学校为单位分组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很快,11个小组就组建完毕——张安平派出的“卧底”,仅有顾雨菲一人混到了组长的位置。 看到没,美女在哪里都是会发光的…… 许大盐贩子要是知道他的女神现在被一帮人奉为组长,不知道是何心态! 11名组长围在张安平周围,其他人则围成一个大圈,开启了这次“解决滚地龙作战”的首次会议。 “先声明一点,咱们这就是个实验组织,来去自由!” “大家不要有什么负担——好了,下面进入正题。” “咱们先得了解这一片区域内的情况,哪个小组愿意做首战之勇士,对这个区域做一个全面的调查?” 顾雨菲很给她的老师面子,举手道: “我们组!” 顾雨菲组的一帮学生心里难受,但并没有反对。 “现在天已经黑了,做调查的话可能对你们的安全不利,调查明天开始做,哪个组愿意当护卫组,负责护卫咱们的勇士组?” “我们!” “我们!” 好几个组长举手,张安平很随意的就点了明台。 “接下来,我们要确定一个方针,到底是救穷还是救急?” “救穷,就是救援他们穷苦的状态,最直接的办法是所有人上街去募捐。” “救急,我们得授人以渔——注意,不是打鱼的鱼!” “前者干脆直接见效快,而后者操作起来很麻烦。” “同学们,你们觉得哪种法子好?” 对于这样的选择,学生们当然是发扬不怕困难不怕辛苦的精神,选择第二种。 “那咱们就按照第二种方式进行——这就涉及到一个资源问题了。” 张安平道:“各组组长回头统计下,看各组能提供什么样的资源帮助——记住,不是免费的,我要的是那种共赢的帮助,不是单方面的付出。” “好了,同学们可以解散了,现在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明天中午咱们到这里集合——我需要另外找会干活的同学,咱们明早到这里集合,亲手在这里搭一个棚子。” “后面的棚户区人不搬空,咱们搭起的这座棚子就不拆除!我们要在棚子里亲眼看着这里居住的同胞,一个个从这里走出去,活的人模人样!” 热烈的掌声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第35章:青浦班招生进行时(下) 李伯涵最初以为张安平将学生们安排在仙乐斯,是想看看学生们能不能经得住纸醉金迷的诱惑。 但今天的事却让他否定了昨天的猜想。 带着一帮学生改变棚户区? 这是为何? 李伯涵想了一宿也没想明白,所以第二天早早的就来到了棚户区,看到自家老师到来后,赶紧迎上去,一阵寒暄后就发出了疑问: “老师,您这么做到底有什么深意?” 张安平笑道:“我闲的慌啊!” 李伯涵懵逼。 “等你想明白了再来找我。” 张安平刻意卖了个关子。 李伯涵知道这是老师对自己的考试,虽然心里跟猫挠一样,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应是,打算好好研究老师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这要是许忠义,肯定仗着自己开山大徒弟的身份搞怪,非得让张安平“老实交代”不可,但李伯涵可做不出许忠义这样的行为。 昨晚张安平并没有点将,但早上时候,居然来了四五十个学生,让人意外的是明台也在其中。 看到张安平后,明台傲娇的扬起了脑袋,像是在说: 你丫不是说我光说不做吗? 现在我做了! 张安平笑了笑,没有在意小年轻的傲娇,指挥这帮热忱的学生忙碌起来。 搭建棚子的材料是张安平撂出了十块钱后,棚户区的孩子们四下找来的。 这些钱明明能买十倍的材料,但他却用了这种最壕的方法。 明台对此没有任何反应,可一些出身贫困的学生却很不解,有人壮着胆子询问张安平为什么要这般的浪费,张安平笑道: “咱们总得表现出一副人傻钱多的样子,要不然这里的人会相信咱们吗?” “可我们是帮他们来的啊!” 说出这话的学生,清澈的眼神中攒满了愚蠢。 “可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张安平的话让这学生哑口无言。 明台就是个ETC,这时候抬杠说: “难道就不能是乐善好施以德服人吗?” 面对这个刺头,张安平淡定的回了句: “我比较喜欢以力服人!” 说罢还故意直了直腰,露出了枪套的轮廓。 明台: 我尼玛,有种继续辩论啊! 摆平刺头,张安平加入劳作大军,但却被忠心耿耿的学生李伯涵“赶走”。 李伯涵说:“老师,你有伤在身,这种事让我来!伱歇着!” 他刻意向学生们解释:“我老师前不久被党务处关押刑讯了六天,现在身上还都是受刑的伤,他的活我这个学生替他干!” 相比于臭名昭著的党务处,特务处的名声目前还好点,学生们闻言对张安平又多了几分信服,认为张安平一定是不愿意和真正的狗特务同流合污的清流—— 话说你们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名字呢,居然就敢这般下定论? 张安平倒是不矫情,心道小李你这路是越走越宽了后便充当起了指挥的角色。 等学生们兴致勃勃的搭建完硕大的棚户后,他搞怪似的在纸上给该棚户命名: 闸北棚户区强拆委员会。 后世让所有人憎恶的“强拆”两字,在这个时候却让学生们不由鼓掌。 这是何等的决心啊! 中午,学生们陆陆续续都到了。 最关键的是人数没有减少,反而增多了两百多人。 毫无疑问,这样有意义的活动,让这帮金字塔中的学生是很欣喜的。 顾雨菲组和安保组的上百名学生集合完毕后,不少人以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和“大部队”共同进入了棚户区,开始了全面调查。 其他人则在李伯涵他们的带领下,开始了轰轰烈烈的环境大清理工程。 虽然这里一定是要搬迁的,但在搬迁前,先搞一波环境清理来达到锻炼学生的目的也不是不行…… 至于张安平,则和各组代表开会,研究各组成员中能提供的支持。 这些支持,其实都是学生们向家长讨要来的招工名额,毕竟这些学生中不乏家世过人者。 如明台、朱怡贞两家,在上海都是赫赫有名的豪富之家。 也有像田丹家这般,略有家资,称得上是富豪之家的。 但不管是哪种家庭,都不可能全力支持——统计下来,学生们一共争取到了三百多个工作岗位,可以供这里的居民工作。 有人叹息:“有点少啊,这里起码有三千多户人家,这才十分之一啊!” “这不就解决了十分之一的问题了吗?”张安平乐观道:“我手上有个工地,估计可以解决一百户家庭——嗯,两百户吧,这段时间要搞点基建,可以多招点。” “现在都解决五百户人家的就业了,这就六分之一了!” “可是还有最少两千五百多户人家呢!” “别着急,我们已经完美的解决了第一步——我有个主意,你们可以向各自的学校申请下,多的不说,一所大学帮忙接纳十户人家、安排工作应该不难吧?” 一众学生眼前一亮,纷纷表示没问题。 这里的学生分成了11个组,但学生来源可不止11所大学。 除了四所国立大学外,除了因为南京民报变得臭名昭著的东亚同文书院外,其他22所私立高等学院的学生都有,平均每所大学帮忙解决10户人家的就业,那就是260户了! “另外,你们今天回去的时候,可以派出代表就近向各工厂打听询问,看他们能不能收工人。” 张安平其实早有定计,不过他不打算全部解决,而是留至少一半让这些学生多些参与感。 学生代表们纷纷应是,表示没问题。 “另外呢,我觉得这些人既然是咱们组织安顿的,那就得负责到底,不能把人家从这里搬出去,结果又扔到火坑里面了。” “所以我建议咱们可以成立一个组织,一来可以在日后照应到他们,二来,可以将这种行为长期、固定的持续,帮助更多的人,你们觉得呢?” 张安平“图穷匕见”,可惜这帮学生并没有明白张安平的潜在意思,反而对张安平的建议拍掌叫好——在他们看来,这无疑又是一个善举。 经过他们激烈的讨论,最终在张安平的建议下,这个组织命名为: 上海协作就业会。 这名字一听就是人畜无害,而且宗旨就是免费帮助无业者就业安顿。 消息传出去,参与的学生们欣喜若狂。 但“卧底们”却惊掉了下巴。 学生们意识不到里面的条条道道,但作为特工的他们怎么可能不明白呢? 一个只收大学生的协会,且必然还是一个极受大学生追捧的协会,这…… 这特么分明就是上海特别组的耳目啊! 别以为情报工作有多么的高大上,什么在敌人的心脏中盗取文件、什么在敌人的心脏中完成致命一击、什么以反间、反反间计、反再反还反反间计、什么美人计…… 咳咳,以上肯定是有,但九成九的情报,其实来源于不起眼的日常,一个成员是无数大学生、帮扶对象是无数工人的协会,这搜集情报的能力,简直逆天啊! 众“卧底”对张安平快要膜拜了。 他们以为上海特别组搞一个情报网是非常麻烦的事,但没想到居然被张安平这般轻描淡写的完成了。 关键是参与者还都是兴高采烈,零工资不说,估计让他们捐款资助都乐意…… 这世界太疯狂了! 但张安平的目的就是这般吗? 不! 这才第几层啊! 真以为他白白挺尸了二十天? …… 棚户区强拆委员会的效率很高,在第二天,他们就协助了超过一千户的棚户区居民完成了就业和搬迁。 有了前一千户居民的范例,剩下的人自然是眼巴巴的望着这座古怪的窝棚,等待救援之手。 而学生们也不负他们的所盼,在当天下午,就又找了五百个就业岗位。 棚户区的居民,大多数是遭了难听闻上海有活路就跑上海的可怜人,他们之所以困居于此,是生活所迫,也是平日里见识不足,绝非好吃懒做所致。 所以,只要有就业机会,不管多苦多累,他们都愿意为了好的生活而奋斗。 第三天,经过学生们的努力,又为近八百户人家找到了就业岗位,并协助他们完成了搬迁。 三天时间不到,便有超过两千三百户人家完成了从贫民窟的搬迁,这样的成果让学生们欣喜若狂。 毕竟,这一切都是他们亲力亲为而完成的。 但明台这部ETC却跟张安平杠上了,趁周围没人,堵住张安平: “你说三天解决,现在第三天要结束了,还有七百多户人家呢!” “你说的对,还有七百多户呢——要不,你找找你大姐,看你家的矿上,能不能吸纳这七百户人家?”张安平故意逗明台。 明台为难了几秒后,咬牙道:“我大姐最疼我,我去试试。” “行了,逗你玩呢,两千多户人家我都安顿好了,剩下这么点能难倒我吗?”张安平失笑道: “你以为我真等着你拉我一把啊?” 明台闻言不满的瞪了张安平一眼。 “行了,别耍小脾气了,开会!” 明台咬牙,谁特么耍小脾气? 我是男人! 其实张安平一直有意控制着搬出去的人家的年龄,剩下的七百多户都是有年轻力壮劳力的。 再度开会,张安平没有卖关子,直接道出了他最后的底牌: “同学们,我觉得咱们的上海协作就业会虽然是义务帮忙的,但一个组织运行起来,必要的花销还是要有的。” “所以,我决定成立一家人力车行和一家烟草零售公司,再搞一个运输公司。” “这三个公司盈利的一部分,可以作为协会的运作资金,其他部分呢就作为股东分红——我呢就是个狗特务,没什么大钱,所以这三个公司我打算采用募资的方式建立。” “同学们,大家可以尝试做一次投资,钱多钱少没关系,只要出钱了就是股东,可以享受分红,拥有查账的权利。” “我们呢可以用这三家公司接纳更多的人就业——有意向的待会找自己的组长报名、出资!” 张安平的话让学生们意动。 亲身经历了魔幻的三天,他们对张安平已经是无比的信服了,这时候基本没人犹豫。 但明台却道: “人力车行、烟草公司和运输公司,可都是青帮的传统势力范围,咱们就是组建了这样的公司,也未必能吃得开!” 张安平笑道:“别忘了我的身份……” 一众学生自发的喊道: “狗特务!” 所有人哄笑起来,张安平这几天老是自称狗特务,大家都已经习惯了。 张安平也笑了:“对,我就是狗特务,这点事他青帮总得给点面子吧?” 学生们大笑。 确实,这一点面子青帮确实是要给的。 一众学生随后找各自的组长报名出资。 榜一大哥明台刷了五个火箭——错了,榜一大哥明台直接出资五千。 不过张安平嫌多,硬是推掉了四个火箭。 朱怡贞看榜一大哥都被退货了,她便按照一千的顶额出资了。 她是地下党党员,刷火箭的主要目的是在“狗特务”跟前露个脸。 通过这三天的观察,朱怡贞觉得张安平是个可以争取的对象——可惜她在一个月后就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了,狗特务永远是狗特务。 榜一的大哥和大姐出资了两千,张安平没招,只能心疼的跟一千——好不容易从上海站坑了一万五,这都没捂热多久呢,就花了一大堆了。 一共九百多名学生,除了top前三的大佬,其他人多的出资百来块,少的出资几块,加上榜前三的三千块,居然生生凑了两万三千多。 人力车此时还算高价货,批量采购的话,质量中上的价格能到六十多元,张安平便规划采购三百辆人力车。 人力车和现代的出租车一样,向来是人停车不停,三百辆人力车可以供六百人养家糊口了。 因为是属于公益性质的投资,人力车是没有押金的,租金也低于市价两成,但投资基本能在三年内收回。 剩下的钱则用来开烟草零售公司。 烟草零售公司投资不需要多大,能供这些人家的孩子和女人即可,剩下的钱购置二手卡车,搭建运输公司的框架,培养司机。 很完美的安排。 三天时间,张安平如约的完成了这个棚户区的搬迁工作,学生们也得到了一次极其有意义的社会实践——站在第N层的张安平,这时候又才图穷匕见了。 通过11名组长,他向这帮学生中的287人发出了邀请函: 明晚六点,仙乐斯见。 这283人,有两百人属于钱大姐内定,另外83人,则是这几天表现很优秀的部分人。 而他们,都将是青浦班招收的对象。 至于其他人,张安平是暂时放弃——因为青浦班初期的规模只能容纳这么多人。 但也只是暂时。 后期张安平肯定是要把他们纳入囊中的,到时候有这帮班底存在,哼哼,什么特高科,什么76号,统统都准备在我张某人的阴影下瑟瑟发抖吧! 事实上,张安平对于特别组的布局,这时候已经展开了——人力车行、运输公司、烟草公司、协会,这将是一张大网,未来全面抗战爆发上海失守后,这张大网将一直笼罩。 此时当然能顺藤摸瓜的查出来,但张安平早就准备了应对的手段。 三更1.28W到账。 上周推荐票1844票,不够两千,无加更。 月票是漂亮的799张,还差一张满足加更条件,放明天更新里计数吧。 今日更新3章,扣除正常更新,等于加更1章,欠更为六章,所以,欠更5章。 晚安! 第36章:欢迎加入特务处(求订阅) …… 吴敬中很不喜欢上海特别组。 当然,在上任上海站站长之前,他觉得上海特别组的存在挺好,上海站数年寸功未见,该有个特别组的存在来提醒上海站: 总部对你们很不满意! 但当他上任上海站站长后,他就觉得特别组的存在太膈应人了。 但无奈他前脚才夸过上海特别组,这时候要是建议取消的话,有点太打脸。 所以他只能“憋着坏”,等拿到上海特别组的痛脚后向处座歪嘴。 作为一个老狐狸,深知“将欲取之,必先予之”的道理,所以这几天他一直“惯着”特别组。 要联手修训练班校区? 没问题,钱立即批! 嗯?招生花费3000?特别组担一半,上海站担一半? 没问题,批钱! 嗯?最后一次招生洽谈,花费预计2000? 没问题,再担一半! 吴敬中爽快的批钱,让他从本部带来的心腹很是不解。 “站长,特别组报的帐水分很大啊,它又不是咱们站的体系,您是不是太爽快了?我担心特别组以后的胃口会越来越大!” 吴敬中笑了起来。 “你啊,目光放长远些。” 心腹一愣,长远些? 吴敬中没有解释,但嘴角却扬起了意味深长的微笑。 …… 仙乐斯。 李伯涵向张安平复命: “老师,这次的花费预估,上海站那边还是没有仔细查证就批了。” “钱算特别经费,你收着吧。” “老师,”看张安平不甚在意,李伯涵忍不住说道:“我觉得上海站批钱批的太痛快了。” “痛快了不好吗?” “不是不好,就是痛快到我怀疑我只要以伱的名义张口,他们就敢给钱——我觉得他们憋着坏。”李伯涵咬牙道出了自己的猜想。 张安平诧异看着李伯涵: “我以为你看不出来呢。” “老师,您知道他们的目的?” “自古以来,钱这东西就是毁人的法宝——老吴想着我初掌权,接连过手大笔资金,会忍不住伸手。” 张安平笑道:“他这是养猪呢,等着猪肥了以后一刀宰杀。” 特务处这边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大意是: 只要别动贪污经费,有来钱的门路你就放心施为——只要上供到位,基本没人为难你。 但要是向经费伸手,那就小心狗爪子! 老吴这般的大气,不用猜都知道是什么目的——认为自己年少得志易张狂? 老吴啊老吴,你怕是想不到哥们我见过多少钱吧! 李伯涵听到张安平的解释后长舒一口气,但紧接着浑身就冒出了冷汗。 吴敬中用这般手段“豢养”老师,那老师将钱留在我这里当做特别经费,他是不是也在…… 看李伯涵冷汗直冒,张安平安慰道:“放心,我可没豢养你——老吴图你老师手里的上海特别组,想着不用被分权,你小子有什么让我图的? 顶多就是考验考验你,看你面对金钱诱惑能不能无动于衷!” 李伯涵挤出一道难看的笑容。 幸好他让孙大浦保管这笔特别经费了! 李伯涵正要开口拍马屁,负责安保的左秋明组的一名特务快步前来,走近后低声道:“老师,刚刚在后门抓到了一个人,鬼鬼祟祟的很可疑。” “过去看看。” 张安平好奇,哪个龟孙不死心想继续挑衅本瘟神? 头铁的党务处? 上海站? 还是日本人? 他倾向于可能是日谍,但见到被抓的人后,他却露出了古怪的笑意。 这人还真不是日谍。 金贵! 这个名字大家可能不熟悉,那要是“金爷”的话,恐怕大部分人都会知道他。 没错,他就是街头混混出身,最后攀上法租界巡捕铁林后,投身仙乐斯,最终利用仙乐斯老板七哥和幕后老板料总以及日本人之间矛盾,干掉了七哥执掌了仙乐斯的金爷。 如果没有他当汉奸的事实,金爷的发家史倒是能让人津津乐道——青帮成员嘛,出卖朋友、背信弃义之类的,其实都是基操。 真正的青帮大亨,有几个是守规矩的? 守规矩还想做大亨,还不如早早睡到棺材里呢。 此时的金贵还是街头混混的身份,他本来是想偷偷溜进仙乐斯看一看传说中的柳如丝,没想到才从后墙翻进来,就被人三下五除二给打倒了。 此时的他正抱着头,小心翼翼的观察情况,看到张安平过来后,立即意识到这才是做主的大佬,马上道: “小人冒犯了老板,求老板饶命!求老板饶命!” 看着讨饶的金贵,张安平倒是觉得可以借他下一颗棋子,便道: “看他样子不像日谍,踹两脚丢出去吧。” 张安平又是一副老爷我心善的模样,但心里却已经有了定计。 刘凤奇给张安平的感觉很不一般,虽然两人间的交手仅仅一个照面,就被张安平夺了盐关,此时更是直接摆烂变成了咸鱼。 但张安平专门调查过刘凤奇控制盐关的经过,对刘凤奇的评价还是不低的——之所以败给自己完全是因为降维打击。 一个被夺了家产又心思深沉的人,在日本人占领上海后会做什么几乎不言而喻。 所以他打算让曲元木作为一颗钉子钉在刘凤奇身边。 但刚才看到金爷后,张安平却有了另一个思路: 加强对青帮份子的调查,在一些毫无底线的青帮份子身边安插钉子——这种无底线的青帮份子日后必然是汉奸中的主力,且卧底到他们身边的风险也低,跟着其当汉奸后,还能借助“铁打的关系”获取更多情报。 当然,关键时候可以让对方背锅,死了也能由自己人上位。 在脑海中完善了计划的大概后,张安平暗道: 老吴啊老吴,不是兄弟我看不起你,实在是……你拿什么和我比啊! 光一份潜伏计划,在上海沦陷后交给表舅,特别组就得升几级——高手,从来都是带动机构提升级别的,而不是以机构为跳板升级的。 …… 金爷的出现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虽然因为这个插曲让日后的上海特别组名震八方,但此时最关键的还是接下来的“联谊会”。 六点不到,收到邀请的学生就陆陆续续到来了。 相比第一次来仙乐斯时候的拘束、戒备,这次学生们的情绪就高昂了很多。 首先,大约有将近九百名学生参与了窝棚的“强拆”工作,但受邀能到仙乐斯的只有他们两百多人,很明显,他们就是被格外看重的一小部分——这样的认同让他们很是欣喜。 其次,上次来的时候,大家都不熟悉,而这一次虽然还是不熟悉,但毕竟一起“战斗”过,这份情感称之为“同志”绝对不过分。 最后嘛,就是张安平在门内迎接他们,并能清楚的叫出每个人的名字,这让他们非常的开心——此时的张安平,在他们眼里绝对不是狗特务。 而是人生导师! 虽然他们觉得唤张安平为狗特务其实蛮好听的,但是,他们现在只允许自己人这般唤张安平,其他人要是敢对着“理事长”喊一声狗特务,绝对要打爆对方狗头! 六点差一刻,283名收到邀请的学生全员就位。 这一次的仙乐斯没有酒水供应——学生们认为这是他们获得了理事长认同的缘故,但李伯涵知道,这是自家老师抠门的原因。 自助餐倒是有,不过还没有上呢。 一副移动黑板被抬了进来,放在了柳如丝经常唱歌的台子上,随后张安平上场,场内立即爆发了热烈的掌声。 张安平双手虚压。 掌声依旧,甚至更热烈了几分。 这让他有点没面子——年轻人还需要学前军训的打磨啊,哼哼,得加餐! 掌声终于停止,张安平道:“先声明一下,今天把大家请来,我是别有用心的——在我将坏心思向你们揭露前,我先给你们说一段在关王庙特训班开训前我说过的一段话吧。” 张安平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了一句话: 中日必有一战,此战迫在眉睫! “具体原因我就不做复述了,你们都是关心国事的大学生,自然知道小日本的狼子野心!” “我呢,就谈谈我对这一战的看法。” “战端一起,我们会在开战之初的阶段中,接连丢掉大片大片的国土。” 张安平开场的话让学生们变色,有人不服道: “理事长,你不能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哪有未战先怯的道理!” “是啊!仗都没打,你就说我们会丢大片国土,没这道理!” 要不是张安平经过三天的时间获得了学生们衷心的信任,此时说不准还有人甩他几个酒瓶。 “我的爱国之心不比你们差!” “在我没有说完之前,你们且先听着如何?” 学生们的喧嚣这才停止。 “中日间的差距是悬殊的,陆海空三军做对比,我们和这个弹丸小国之间的差距很悬殊!” “败、丢失大片的国土是必然的!” “但我们得感谢我们的老祖宗,他们为我们留下了庞大的家业,这庞大的家业让我们我们这群败家子有容错的机会。” “回归正题——日本人在开战之初,一定会取得巨大的胜利。这个阶段我们可以称之为战略进攻阶段。 在这个阶段内,日本人会肆意的进攻,妄图用最快的速度征服我们! 但只要我们不放弃抵抗,日本人终究会因为不断的占领而分兵,届时,他们将失去战略主动,进入对峙阶段。” “中日战争爆发,我们一定会获得最后的胜利!” “这一点我无比坚信!但过程将是极其残酷的!” “用时也会很久。” “在这一场用时长久的战争中,我能做什么?” 张安平笑道:“我是一个……” “狗特务!” 学生们整齐的接茬。 “嗯,我是一个狗特务,以我的身份和职业,在战争中能做什么?” 张安平转身在黑板上写道: 获取情报; 炸毁物资; 刺杀敌寇; 他写完后转身道: “我将以特务的身份,活动在日本人占领的区域内,进行以上种种活动。” “你们可能对情报不甚了解,我来简单的说一下。” “情报是很复杂的一个体系,我就以最简单的方式举例,比方说正好有一支日本军队,我呢就可以对其进行各种情报的搜集。” “比方说这支日本军队的编制、火力、人员、各级指挥层的信息等等,这些都是情报。” “这样的情报传回去,当我们的军队在和他们交手的时候,就能马上确定这支军队的情况,甚至能根据各级指挥官的性格,做出相应的战术部署乃至战略部署!” “炸毁物资不言而喻。” “现在的军队,打仗对后勤的依靠非常严重。” “一支军队不仅需要武器弹药、衣服被褥,还有药品、粮食、油料等等,炸毁一堆军资,有时候等同于废了一支军队一半的战斗力。” “至于刺杀就更不用说了!” “日寇一旦占领我们的土地,他们人少,必然要培养一批‘二鬼子’来进行统治,东北的伪满洲国就是例子。” “为日本人出力剥削国人、统治国人的汉奸、日本人本身都是可以刺杀的目标!” “如果因为我们的刺杀,让想做汉奸的人不敢做汉奸,那就是成功!那就是胜利!这样的功勋,不比军队歼敌差!” “总而言之一句话,身为特务,如果中日战争一旦爆发,日本人占领的城市,将会是我的战场!” “我要用尽各种方式,让日本人为他们侵略的行径在地狱里忏悔!” 张安平的话让最开始反对他灭自己威风的众人熄火,也让学生们沸腾。 原来,特务还能做这么多啊! 毫无疑问,这一刻,很多人都生出了对这一行的向往和敬意。 嗯,张安平的目标一已经达成。 等学生们回味了一阵后,张安平深呼吸后道: “有人问我,如果中日战争真的爆发,我们能赢吗?” “我告诉他,能赢。一定能赢!” “他说,赢了之后你想做什么?” “我说,那时候,我可能已经死了很久了。” 张安平沉默一阵后: “当日本人因他们的野心而开启了九一八的时候,这场战争已经无可避免。” “我们必须赢!哪怕是死再多人也要赢!” “因为一旦输了,我们就没了国,就叫亡国奴!” “我不想做亡国奴,我要不想让我的子孙后代做亡国奴。” “你们,愿意和我一道去战斗,去为子孙后代,搏一个不做亡国奴的世道吗?” “你们,愿意做我的战友,和我一道让日本人在地狱里忏悔吗?” 沉默。 沉默之后,无数人呐喊: “愿意!” “我愿意!” 学生们撕心裂肺的回答着。 他们是真的愿意。 历史上八一三淞沪会战开始,无数的大学生参加了各种抵抗组织,青浦班之所以成立,是因为他发现手下收拢的抵抗人员中,有相当一部分文化水准极高的大学生。 所以开设了青浦班,可惜只有一个来月,青浦班就被编入了别动队。 不过因为张安平的缘故,青浦班较历史同期早组建了近一年,而这帮学生,必然也会因为张安平的缘故,在接下来的抗战中,成为一股不可忽视的对日谍战力量。 张安平待学生们平静后,伸出手做拥抱状: “欢迎加入特务处!” 这句话的潜意思是: 李伯涵,别愣着了,赶紧让学生们签入职书,签保密协议! 我特么为了忽悠这帮学生容易吗! 李伯涵不愧是张安平的心腹,赶紧带人开始下发入职书和保密协议。 今天就一更了,马上去睡觉,养精蓄锐,明天试试爆更还债。本来血压就高了,这两天又熬夜加班,确实扛不住了,今天迷糊了一整天。 第37章:赔了夫人又折兵(上) 早上,曾墨怡正帮着张安平打扮。 被姑娘伺候着穿衣,张某人却不识时务的道:“其实化妆我挺在行的。” 姑娘白了张安平一眼:“我总得做的像个妻子吧。” “家里又没人,没必要。” 曾墨怡顿了顿,又继续为张安平系扣子,不经意的道: “得养成习惯,要不然在外人面前容易暴露——你之前不是说徐天的眼睛很毒吗?” “那小子都成自己人,眼睛毒就毒呗。对了,你多注意下这小子,他这人别看不显山不漏水,能力非常不错,搞行动的话,估计我手下没人能比得过他,多关注下他的思想问题。” 面对三句话就扯到工作的张安平,姑娘也是无奈,只能应是,替张安平检查完后,她道: “好了。” “中午就不必等我了。” “安平,那个……”姑娘犹豫了下,说道:“我能不能去培训班当老师?电台有顾雨菲看着,不需要我帮忙。” “行啊!我还担心你不喜欢去呢,伱去收拾下,我等你。” “好!” 曾墨怡露出笑意,赶忙去收拾、打扮自己。 张安平在后面喊道:“不着急,慢慢来。” 她飞快的打扮,在镜子中看着耐心等待的张安平,露出了一抹发自内心的笑意。 …… 青浦,西溪小学。 张安平坐在办公室里,夸奖徐天道:“老徐,你真不错,这么几天就完成了改建。那二十来天的干饭没白吃。” 饶是徐天向来都是古井不波的性子,也被张安平一句话说的脸黑了起来。 什么叫干饭没白吃? 你以为我喜欢啊! 他打算怼几句这个动不动就“撩拨”他的长官,却不料张安平转移话题,道: “我听工人说你晕血?” 徐天到了嘴边的话被迫咽了下去,顿了顿才冷漠的道: “嗯。” 就一个字的回答。 但他心里很不平静。 在以前,他是不晕血的。 但412反革命政变,18岁的他亲眼看到父亲流血牺牲后,他就开始晕血了。 这也是他后来为什么放弃在日本军校继续就读转学会计的原因。 “晕血不可怕,主要是心病难医。老徐,”张安平拍了拍徐天的肩膀:“伯父的事已经过去了,不要让这件事成为你心里永久的刺。” 一语双关后,张安平走出了办公室,只留下徐天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发呆。 过去了? 过不去啊! 徐天幽幽的叹息一声,这事怎么可能过得去? 走出办公室张安平凝望着在徐天指挥下略变模样的西溪小学,心里思索起来。 徐天是真正的红色遗孤,而且他还非常的有能力。 可他的身份注定不适合潜伏——红色遗孤的身份,会让他成为未来军统重点关注的对象。 抗战时期还好说,有自己保护,且军统的重点工作是抗日,应该不会有问题,可一旦解放战争开启,他必然会被军统重点“关注”。 【发展成地下党,抗战结束后让他去‘家里’。】 张安平在心中确定了对徐天的安排。 一想到发展徐天成自己人,他就不由想到了另外几个需要发展成自己人对象: 余则成、许忠义、林楠笙。 额,张安平突然间失笑起来。 命运的齿轮终究是发挥了作用,左蓝、朱怡贞归位,这两小子的命运线绝对会按照既定的命运线进行下去。 至于许忠义,有顾雨菲在,他是躲不掉的! 但现在还差一个契机——让他们看清国民党本质的契机。 【或许,这个契机得需要我来提供。】 张安平露出一抹笑意,契机嘛,马上就会有了。 …… 培训班283+17名学员全部就位。 283人是张安平确定的名单,另外的17人则是吴敬中从上海站发配过来的深造的——这17人大概是他发展的心腹吧。 三百学员入学,虽然有关王庙的经验在,但张安平这个培训班6号人物还是有得忙。 正在办公室里对着一堆文件咬牙切齿之际,李伯涵飞快的跑了进来。 “老师,有人找你。” “找我?让进来吧!” “他不来进来,人就在校门口的车里,他让把这个证件给你,说你看了就回来见他。” “谁啊?这么嚣张!” 张安平好奇,自己的瘟神之名都传到上海了,党务处上海室主任都换人、特务处上海站站长换人,报纸上都称自己是大特务,这种情况下,还有人这么嚣张? 他接过李伯涵递来的证件,打开后愣了起来。 这份证件很霸气,证件里面没有照片,且名字这一行居然是留白的——很像是造假的产物,但张安平知道这是真的。 因为人家的官职是上海站情报处副处长,军衔,中校。 很明显,照片和名字留白,是因为保密所需。 “头疼。” 张安平意识到来人是谁以后,忧郁的捏了捏脑袋。 李伯涵建议:“老师,要不……我告诉他你不在?” “躲不掉的。”张安平摊手,拿起证件就往外走。 上海站建立的时候,一穷二白。 但后来发展得还行,一方面是表舅的能力不错,为上海站提供了青帮的支持。 可另一方面,却是因为有了一个神秘的资助。 正是因为他的加入,上海站才在渡过了最初的困难阶段,在上海滩立足以后,得到了快速发展。 投桃报李,表舅很大方的给了对方一个官职——但因为保密的缘故,这人基本在上海站不露头,但麾下却有一个直属的情报小组,一直坚持在反日谍的前线。 他叫……明楼。 张安平走向校门口的时候,心里却为陈默群“祝福”。 老陈这货是真不容易啊,手下一个邮差、一个眼镜蛇,能坚持到几年的站长,实在是不容易啊! 额,这么一说,老吴好像更不容易了…… 校门口停着一辆轿车,车标不是比较大众的福特,而是长着翅膀的凯迪拉克。 啧,真有钱人啊! 张安平啧啧一声,走近后不见有人开车门,便主动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得亏这车的车顶没放饮料。 车内就一个人。 戴着礼帽,遮住了大半的脸,看着张安平进车后,他低声道: “张组长,幸会。” 张安平很想拉住明楼的手,热情的喊一声同志。 当然,这只能是想想罢了,此时他还得表现出得势后张狂的一面,说话自然是夹枪带棒: “明副处长大驾光临,小弟真是倍感荣幸,只不过明副处长这请人的方式,是不是有点特别?” “特别?我觉得张副组长才有些特别。” “哦?明副处长和小弟第一次见面,这顶帽子扣的有些大吧?” “大?”明楼的声音转冷:“张安平,你不觉得你的行为才叫‘大’吗?别告诉我你没查过这批学员的底细!我弟弟你为什么收进特训班?” “明副处长是为了这件事啊——这可不是我主动干的,而是令弟自己选择了培训班。” “作为一名培训班的老师,我难道能将令弟赶出去吗?” 张安平无辜的摊手。 “不要给我废话。”明楼拿掉帽子,冷漠的看着张安平:“让我弟弟退学。” “不可能!” “张安平,不要以为你是处座的外甥你就能为所欲为!” “明楼,别以为你是明家大少爷就能对我指手画脚!” 明楼的鼻子差点气歪,但处座外甥确实可以为所欲为,关键是他也知道张安平的性子——党务处刑讯了六天都没撬开嘴巴,这种人肯定吃软不吃硬。 见强势没有效果,明楼声音软了下来:“我告诉你一个消息,你让明台退学。” 张安平油盐不进:“没门!” 明楼深呼吸一口气后,道:“你向上海站报账,吴敬中从没有阻拦过你,你难道不好奇吗?你以为他是在向你示好? 两次包场仙乐斯,看得出你花钱也是喜欢大手大脚,现在特别组的经费恐怕捉襟见肘了吧?” “放了明台,经费我给你补!” 张安平乐了,明楼这人还可以啊,要上杆子送钱! “明台就不放了,经费你给我补上。” 明楼懵了。 这话,你是哪来的勇气从嘴里说出来的? 气抖冷! 深呼吸、再深呼吸,明楼道:“你真不放?” “不放!” “好!好!好!”明楼一句三重肯定表达了否定后,道:“你不放是吧?等特别组并入了上海站,到时候由不得你!” “哈哈,我倒是要看看上海站胃口多大,能吃掉我的特别组。” 张安平乐了。 明楼啊,我还真等着你和老吴联手呢,到时候我顺便检查检查特别组的抗风险能力——哼哼,要是连内部的暗箭都没招,以后还怎么在日本人眼皮子底下干活? 最后一招威胁失效,明楼没了说下去的兴趣,冷着脸道:“张副组长,慢走不送!” “切,着急见女朋友去?话说汪曼春这姑娘可不错,你悠着点。” 张安平得意一笑,慢悠悠的下车。 明楼皱眉,这小子调查我? 张安平当然没调查他,不过挂逼嘛,就是这么嘚瑟——话说这时候的汪曼春还是个不错的姑娘,还没变成女魔头呢。 但明大小姐很快要做一个棒打鸳鸯的王母娘娘了,汪曼春黑化在即。 老实说,到时候其实还挺适合给汪曼春来一出美男计的。可这姑娘黑化后太狠了,派出的美男要是反应慢点,八成会被这姑娘亲手噶掉。 自己的学生都是宝贝疙瘩,折在这姑娘身上不划算。 【最适合的是我,可女人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还是不要凑热闹了。】 气走了明楼没多久,好不容易处理完了一堆文件,李伯涵又又又来了。 “老师,吴站长来了!” 额,老吴这是来视察培训班来了? 嗯,毕竟在老吴身上薅了不少羊毛,得出去迎接迎接,老吴人好心善,说不得又能忽悠一笔经费。 话说老吴这么被他吸血,等老吴向上面歪嘴意图收编特别组的时候发现特别组气候已成,经费方面不仅没半点问题,还比上海站干净,那时候会不会气炸? 怀着这种坐看老吴笑话的心思,张安平带着一票师生老校门口迎接吴敬中。 见面后张安平笑的比花儿还好看,用如沐春风态度和热烈的欢迎仪式,表达了对吴站长视察培训班的欢迎。 吴敬中全程挂笑,对特训班能这么快就完成改建、招生表示了赞赏,并一个劲的夸世豪老弟能干,两人和睦交谈的样子让两方的人马心道: 不愧是在总部筹建过特训班的交情啊!以后上海站要和特别组团结相处、友好竞争。 吴敬中视察完毕,张安平惯例又张口要钱: “吴老哥,学生们就位了,老规矩还是一个月军训,然后开学,资金方面吧,我觉得有点捉襟见肘,要不咱两家再各出点?” 吴敬中不经意的道: “我记得有一笔专门的经费是培训班的花销,这好像是上海室那边的赔偿吧?” 张安平叫苦道:“别提了,300人每天人吃马嚼,我一算得700块起步,再加上一些其他教材开支,这钱撑不了多久!” “老弟,不瞒你说,上海站现在的资金有点困难,不过老弟你放心,十天之内,我一定挪腾一笔资金出来。”吴敬中虽然叫着苦,但却义气的表示钱他肯定出。 张安平感激不尽的道:“老哥仗义!” 吴敬中又晃了一阵结束视察,这才和张安平“依依不舍”的告别后,带队折返。 车上,管财务的心腹抽着嘴角说:“站长,关王庙那边,一个学生一天的伙食开销才3毛,到青浦班直接翻了快八倍!他是真把我们当冤大头宰啊!” 吴敬中没理会这名财务心腹,而是问身边的另一名心腹: “这几天我让你调查上海特别组的资金使用,你有结果了吗?” “站长,仙乐斯那边我调查清楚了,两次包场一共花了不到一千。”心腹汇报说: “特别组最近在大量购置房产,除此之外其他方面并没有太大的开支。我又找人从特别组的成员打探,发现他们经费卡的特别紧。” 吴敬中一愣:“房产?” “对,这些房产的户主名头五花八门,基本都是假身份。而且房产基本都处在中产区域,且没有特别组没有一个小组入住,我怀疑是……” 心腹没有讲完,但潜在意思很明显: 这些房产可能是张安平给自己买的! 那张安平哪来的这么多钱? 目前张安平掌握的进项只有盐关的分红,除此之外,就是从上海站“讹诈”的经费了。 吴敬中这时候望向管财务的心腹:“这段时间,特别组从我们这边支走了多少?” 心腹马上汇报说: “大头有三笔,第一笔,建校资金,一万五千元,但现在特别组这边根本没有买地的意思。 两笔招生经费,一共三千。 除此之外,还陆续支走过7次钱财,一共是五千五百元,每次的借口都是某样花费和我们平摊。” 两万三? 吴敬中露出笑意,这笔钱,你张安平吃的畅快,但你觉得能消化吗? 吴敬中露出笑意: “是时候了!” 两名心腹顿时明白过来,一人道:“站长,我这就组织人手调查!” “调查什么?”吴敬中瞪着说话的心腹。 心腹心里委屈,当然是调查张安平啊,这么多资金,让他吐出来! “我和张老弟什么关系?别说是两万三了,就是23万,我也不能干这种事!”吴敬中大义凛然的说道。 两心腹面面相觑。 那你几个意思? “东宝啊,我记得你有个堂哥,在本部的审计股?” “是。” “东宝啊,你回头就向上面申请经费,然后让你堂哥卡下这笔经费,明白吗?” 心腹懵了:“卡经费?” 这什么操作! “上笔经费到账没一个月就没了,这说明咱们上海站有严重的贪污问题。”吴敬中露出一抹笑意:“总部……得查啊!” 两名心腹这才恍然。 是啊,上海站有严重的贪污问题,确实得查,可到底查出什么结果,这可就就是本部特派组的问题了。 站长是个好人,可不会举报同僚贪污。 第38章:赔了夫人又折兵(中) 送走了吴敬中后,张安平让学员们散去,自己则将骨干召集到了一起开会。 会上,张安平开门见山道: “各组都把本组的经费花费情况报上来——李伯涵,你们组有特别经费,把账目理顺,别特么给我做假账,明白吗?” 各组虽然不知道为何,但还是纷纷领命。 “曾墨怡,你把总账理一理,花销、进账、盈余都摆出来,做好迎接审计的准备。” 曾墨怡犹豫道:“房产的帐怎么弄?” “正常入账就行——喂喂喂,你们这都什么眼神?觉得伱们老师是想当包租公吗?” 张安平看自家这帮手下居然用某种古怪的眼神看着自己,顿时气的脸麻。 众人齐说不敢,但那神情…… “信任!人和人之间怎么一丁点信任都没了?”张安平“痛心疾首”,搞怪结束后,他正色道: “你们没忘记关王庙一期开训前我说过的话吧?” “学生不敢忘!” “我也不敢,这些房子就是为以后准备的,另外,于秀凝组从今天起在各大医院多逛逛,找找优秀的外科医生,想法设法在外科医生中发展几名我们的人。” “人数不用太多,但一定要可靠,日后我们一旦出现负伤,就需要他们的帮助,明白吗?” 听完张安平的命令,于秀凝立即应是。 “对了,你们各组要是能碰到售卖的房产,位置好、利于隐蔽和行动的房产,记得拿下,钱不够就找曾墨怡或者许忠义,钱不是问题,帐一定要明明白白。” 张安平再一次强调账目问题,这下子所有人都觉得不对了,许忠义问: “老师,是不是上面要查账?” “我记得上面就给了咱们一丢丢的经费,咱们组的经费可都是自己解决的,老师您为了经费可是操碎了心,上面凭什么查账?” 张安平笑道:“这个我估计再过几天就能见分晓了,到时候你们也会知道缘由——到时候每人给我写一篇感想,谁的感想低于两千字或者我不满意,我正好交给他一项美差。” 美差? 怕是恶差吧! 一众骨干心里诽谤张安平的恶趣味,又对张安平意犹未尽的话满是好奇。 但既然张安平保密,他们自然不好追问,可一个个都期待起来。 毕竟,能让他们写感想,肯定是不小的事,且对老师来说估计还是好事。 …… 在青浦分校展开冬季军训的时候,特务处南京本部。 “上海站这是猪油蒙了心吗?” “三万五千块!不到一个月就没了!” “这吴敬中也太黑了吧?” “这经费不能批!” “不仅不能批,我觉得还要查查这钱是怎么花的!看他吴敬中到底是宋江还是赛宋江!” “确实该查!要是都像上海站这样花钱如流水,那还了得?” 本部很快就有了决议,并将决议上报给了戴处长。 看到上海站要求再拨三万经费,财务室那边要求彻查并得到了大多数人的附议后,戴处长却从中嗅到了其他味道。 吴敬中是特务处的老人,虽然不是最早的十人团,但也是密查组扩编后进来的,又一直在本部任职,怎么这么多人都要求彻查? 吴敬中平日里待人还行,不至于这么多人落井下石吧? 他本想给吴敬中打个电话,让他解释下经费问题,顺便敲打敲打,但在拿起电话后他却犹豫了。 不对劲! 不对劲! 吴敬中做事很有分寸,上海站被自己刚刚清洗过,不可能他一上任就大肆捞钱。 思来想去,他决定在决议书上签名同意,但又在派出的审查组人员中,加上了郑耀先的名字。 郑耀先是上海站行动科科长,将他加入审核组名单,算是对上海站的保护手段吧。 有了处座的签字,本部的行动是很快的,第二天,一个由三名安保人员、四名审计人员和两名领队组成的审查组就从本部出发,下午便抵达了上海。 郑耀先负责接的人,接到人后他便直接加入了审核组,但为了避嫌,他主动负责安保,却不负责其他。 审核组直接入驻上海站总部,要求查账。 通常来说,遇到这种情况下面是很抵触的,有时候还会出现一场大火让账目消失的无影无踪。 但上海站却格外的配合,审查组说要查账,他们便将账本全拿出来。 审查组说要人员配合,他们便连夜将所有人员喊来,配合审查组。 这配合的态度让审查组众人心里打鼓,莫不是上海站真的是清白的? 但查账的结果却让人大跌眼镜。 一个月前的账目虽然做的不错,但蛛丝马迹证明这帐问题不小,但考虑到高层和绝大部分中层都被羁押,审查组便专心查起了近一个月的帐。 结果呢? 有两万三千多元的帐大有问题,而且这些帐,都是在吴敬中批准下走的。 审查组组长心寒: “老吴这是猪油蒙了心啊!” 他有意替吴敬中遮掩过去,私下找了吴敬中,言语间要求吴敬中补上缺口即可,可吴敬中却揣着明白装糊涂,居然绝口不提补上的事。 审查组长怒了,吴敬中啊吴敬中,别怪我不讲同僚之谊了! 是你自己不识抬举! 他连夜将电话打到了总部,向戴处长汇报了上海站的问题。 戴处长闻言大怒,他刚开始以为是有人给吴敬中上眼药,可没想到吴敬中居然这般贪婪,连经费都敢下手,便下令郑耀先将吴敬中看押,让审查组全面审查,追查这两万三千多元经费的下落。 吞了多少钱,连本带利都要吐出来! 郑耀先当即扣押了吴敬中,但吴敬中也是“铁骨铮铮”,任郑耀先如何好言相劝,就是不说经费下落。 郑耀先没问出来,可审查组却问出来了。 “吴站长是冤枉的!” 一名管财务的特务在审查中为吴敬中叫屈: “这钱吴站长连手都没沾啊!” “手都没沾?那钱呢!钱去哪了?” 财务被审了许久,硬是不说,眼看审查组要上手段了,他才道出了钱的去向: “是特别组!” “特别组分了多次向吴站长要钱,每次都有不同的理由,最多的一次要走了一万五,最后的一次,也要走了六百元。” “这是他们每次要钱的条子,站长让我不要告诉任何人的。” 财务爆出的消息让审查组懵了。 上海特别组,在本部直属的组级单位中,级别其实很一般,毕竟不管是的正组长徐百川也才是个少校。 但上海特别组又很特别。 管事的副组长张世豪,可是被党务处称之为瘟神的存在,因为他,党务处倒了好几个中层。 审查组组长甚至还听说这位可能和处座有点关系。 怎么办? 面对这样的结果,审查组犹豫了,不追究吧,刀都亮出来了,还在上海站抓了这么多人,连站长都没放过,这要是虎头蛇尾的结束了,其他区站怎么看本部? 可追究的话,那位可是瘟神啊! 这时候自然是祭出万能的“请示”大法了。 让本部决定。 …… 次日。 张安平到西溪小学点卯,并安排全组人轮流到西溪小学担任助教——助教是假,补习才是真。 这帮家伙接受培训的时间还是有点短,正好趁青浦班多充实充实,等全面抗战爆发,可就没这样的机会了。 安排完毕后,许忠义汇报:“老师,曲元木和我一起来的,他有事请示,被我安排在侧楼会议室了。” “我去见见他。” 侧楼,曲元木正凝望着在操场内军训的学员,神色幽幽。 听到有脚步声响起后,他才收回目光,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后迎了上去。 来人正是张安平,而且只有他一人。 “张长官好。” “坐。”张安平示意曲元木坐下,随后道:“想清楚了?” “我想清楚了。” “什么选择?” 曲元木深呼吸后,郑重道:“我愿意接受张长官的指派,潜伏做一枚钉子!” “我跟你讲过其中的风险吧?” “您说过。” “不后悔?” “不后悔。” “那行。过几天我会安排许忠义夺权,你可以想法反抗,赢了你就继续守盐关,等日本人来了把盐关做见面礼送给他们。” “输了,我会亲自出手杀你,到时候你化名来这里上学,接受完训练后我安排你潜伏任务。” 张安平的话让曲元木一愣,他要是赢了还能继续守盐关? 让许忠义夺权? 他想起许忠义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心道:看样子我得守到日本人占领上海啊。 “我……我如果赢了,能不能也到这里学习?” 张安平毫不犹豫的回答:“可以。” 但他不觉得曲元木能赢。 许忠义是很没本事,原来的时空,干啥啥不行的他也就在后勤混了个副科长。 干啥啥不行的他,被派去卧底我党期间,也就轻轻松松的混成党员,还上了报纸。 干啥啥不行的他,也就被派回去玩双面间谍,最后坑死了玩了一辈子鹰的李维恭,并在东北搞了一张巨大的利益网。 虽然这货现在很稚嫩,但毕竟是自己手把手教出来的,腹黑和算计一样不差——要不然他也不会短短两个月不到,就想着将曲元木踢出去。 自带“腐蚀”天赋的许忠义生在国民政府这边,妥妥的如鱼得水,你曲元木想和许忠义斗? 洗洗睡吧! 打发走了曲元木后,张安平打算溜达一圈后视察特别组的产业,没想到刚要出门,却被明楼堵了正着。 钻进凯迪拉克,张安平笑道: “明副处长,你还不死心?” 明楼平静道:“最后一次机会,你放明台回家,我捞你一把!审查组已经在往这边走了。” 张安平笑了:“看样子老吴这是动手了啊!” 明楼凝视张安平的神色,看到张安平一脸的淡然且没有一丝一毫被算计后的失态后,他顿时意识到一个可能: 吴敬中算计这小子的时候,这小子也在算计吴敬中! “看来是我想多了。”明楼抬手看了眼时间:“张副组长,下车吧。” “老明,这车借我开两天?” “下车!” “我说老明,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无情……” “下车!” 张安平嘟嘟囔囔的下车,明楼开车就“跑”,两分钟后,三辆轿车组成的车队就出现在了西溪小学的门口。 【啧,明楼这家伙,我就是想给老吴上点眼药水,你咋就这么不配合!】 朝着凯迪拉克消失的方向吐槽一声后,张安平迎上了车队。 …… 审查组对于查不查张安平,都很犹豫。 瘟神这个名头太邪乎了,比特务处耐揍的党务处查了两次折戟了两次,他们审查组一查,万一倒了血霉咋办? 他们请示的电报到了本部后,本部这边也犹豫了。 某个管财务的张姓的副科长,冷嘲说: “当然得查了!” “党务处查了两次,我们特务处不查一次,还叫特务处吗?” 本部指挥层无语,差点忘了这主是瘟神老爹啊! 最后他们请戴处长决断。 看到审查组查到了自家外甥,戴处长的气笑了。 好你个吴敬中啊,摆了这么一大桌子的席面,原来是冲着我家安平去的? 查你大爷! 他本想拒绝,但猛然想起了自家外甥报备的事,顿时有了主意。 不就是查吗? 查啊! 我外甥上海特别组,从开始到现在,从本部领到了2000块的经费,但现在房产都置了十三处了,又是投资、又是搞情报网,你们不是要查吗? 那就查! 让你们看看真正干活的人是怎么干活的! 本来还想找个机会晒晒外甥的能力和成果,现在好了,让你们自己看看,看看我外甥是怎么靠着一丁点经费过起了壕日子的——再看看你们,有一点外快就往自己盘子里扒拉,从来不晓得给机构壮大! “那就查!上海站和上海特别组一视同仁!既然两万三的经费去向了特别组,那就查清楚!查一查特别组是怎么浪费经费的!” 戴处长“咬牙切齿”的下令,浪费经费四个字咬的特别重。 众人以为戴处长这是要大义灭亲,一个个暗骂吴敬中脑子进水——你就是真的坑到了特别组,你就是真的让特别组完犊子吞了它,可你惹起了这位的怒火,值得吗? 大骂吴敬中的同时,某些高层生出警觉,回头立刻给各区站的亲信去电,要求对方把账目对起来,有贪污问题的赶紧把缺口添上。 处座可能会在内部掀起反腐风暴! 第39章:赔了夫人又折兵(下) 审查组看到西溪小学门口的张安平后,心里一咯噔。 这是示威? 他们以为张安平是收到情报故意等着他们,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呢。 就连郑耀先也是这么想的。 【张安平啊张安平,你这是有多膨胀?】 同时他心里引以为戒,告诫自己不要得意而忘形。 车队停在了张安平跟前,审查组组长率先下车。 “张副组长,我是本部派下来的审核组组长齐继泽,奉命调查上海站经费问题。目前有几笔经费据上海站所说,是流向了特别组,我需要向你核实。” 齐继泽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张副组长方便吗?” 原以为张安平会给他们一个钉子,毕竟人都站着示威了,但张安平的反应却出乎他们预料——张安平居然笑哈哈的道: “当然方便了!” “吴老哥这人也真是的,据实说就行了,何必非要让你们跑一趟呢——来来来,诸位请进,咱们去办公室详谈。” 齐继泽冷冷的说: “吴敬中因为经费问题,已经被拿下了。” “啊?吴老哥被伱们拿下了?”张安平“震惊”道:“吴老哥可是出了名的清廉如水、两袖清风啊!你们怎么能因为这个抓吴老哥?” 齐继泽心里腻味。 上海这地方有毒吧? 吴敬中一副死也不招张世豪的德性,结果反手就让手下供出了张世豪——都是千年的狐狸,这一招齐继泽哪能看不出来? 没想到到了张世豪这里,居然一口一个吴老哥,一口一个两袖清风、清廉如水。 这还真是一是一家人不进一座城啊! “张副组长,麻烦你把特别组的账本准备好。” “没问题,我们特别组穷啊,没有固定的办公驻地,账本正好都放在这里,诸位跟我来。” 一行人跟着张安平进入学校。 中途,郑耀先刻意给张安平使眼色,让他不要整幺蛾子,张安平报以微笑,反让郑耀先一头雾水。 这小子这么淡定,难道真以为做的假账能蒙混过去? 一行人抵达了专门放置特别组账本的办公室,张安平一声招呼,曾墨怡就赶紧将账本拿了出来——特别组成立堪堪两月,几个组的账本就是合起来,也没多少。 “张副组长,”齐继泽进入惯例的“谈话”:“根据我了解,特别组累计从上海站转走了两万三千三百元的经费,这些钱你能解释下吗?” “还不是被穷字给闹得?” 张安平一副穷怕的模样:“我们组成立后,上面就拨了两千的经费。” “二十多号人要吃饭、要找房子、要办事,还要建情报网络,要找线人,要给线人奖励,这点钱够干什么?” “我只能动各种歪脑筋了!” “这边化点缘,那边讨点饭,总得把特别组维系住啊!” 张安平说的极其可怜。 齐继泽强忍驳斥的冲动,问道: “小额的暂且不说,那大额呢?单笔一万五千元,这是化缘吗?这是讨饭吗?” 张安平诧异道: “啊?这是建校费用啊!现在这地方是人家西溪小学的新校,我托吴老哥硬是从西溪小学租了过来,我打算趁着这一年的租期,把培训班的学校搞起来。” “我是按照三万的标准预算的,和吴老哥说好了一家一半!” “那学校呢?” 张安平惊讶的看了眼齐继泽:“齐特派员,现在是冬天啊,怎么建校?” “那钱呢?” “账上趴着呢。” 张安平的回答让齐继泽吐血,钱在账上趴着?这就是你说的日子过不下去东化缘西乞讨? 账上趴着,这是你说的,要是账上的钱不够,咱们走着瞧! 齐继泽心里发狠。 “组长,这两笔账有问题。” 一名部下的汇报让齐继泽一喜,他示意对方直说。 “根据上海站的经费支出,张世——张副组长举办了两次招生会,两次的报销金额都是一千五,合计三千。但在特别组的账上,两次招生会的总花销一共不到一千。” 齐继泽很满意这颗子弹,冷冷的问: “张副组长,作何解释?” “穷怕了啊。”张安平苦着脸:“因为穷,所以多报了点帐。” 齐继泽冷笑道: “这叫多报了一点?两千元!将近中央军一个连一月的军饷开支了!” “光凭这两千元,就够定你个贪污了!” “齐特派员,你别血口喷人!贪污?我怎么可能贪污?装自己口袋里叫贪污,我又没装进自己口袋!”张安平怒道: “你自己看账本,是不是有一项特别收入?那就是这种盈余!” 有人快速翻到了这一页,看到入账款项后赶紧拿给齐继泽看。 齐继泽一看懵了。 还真有这个款项的入账。 愤愤的看了眼张安平,齐继泽打算将所有账项核对以后再找麻烦。 可账项合着合着他就懵了。 怎么这么多钱? 特别组的开销怎么这么厉害? 他默默计算了一番后,心里震惊,这账本中,光代号“安全屋”的支出就六千多远,另还有别的各种支出,加起来都快八千了。 特别组的钱怎么这么多? 最后账项查完,齐继泽算了算最终的盈余后,更懵了。 我尼玛,除了该趴着的一万五外,怎么特别组还有九千多的钱? 除此之外,特别组还有高达六千多的固定资产,名下还有三家公司,虽然持股比例不多,但根据问询,这确实是他们掌握的公司。 齐继泽只好询问:“张副组长,你们不是一共两千经费吗?怎么账面上会有这么多的资金?你这来源光写了入账!” “怎么来的?当然是我东讨一点,西要一点积攒下来的。” 张安平“委屈”的说:“上面不给钱,我们就只能自食其力了!” “为了经费,我求爷爷告奶奶,甚至不惜向熟人下手——吴老哥也是看我可怜,才这么支援我的。” 你不要提吴敬中行不行! 齐继泽在心里大骂,吴敬中要是知道特别组的财务状况,估计能活活气死! “好,别的不说,这安全屋到底是什么?账面上这是固定资产,总投入多达六千多元,但具体是什么?” “保密。” “张世豪!这是在审查你!你保什么密?” “不是说让我配合调查吗?这就成审查了?你意思是我犯罪了是吧?上次这么跟我说话的是党务处,怎么,现在轮到自己人跟我这么说话了?” 张安平猛的站起,一巴掌拍在桌上: “姓齐的,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老子拿着两千的经费起家,现在乱七八糟的资产、现金加起来小两万!” “你跟我说说贪污问题!” “老子贪哪门子的污?有本事告我去,就说我张世豪拿着两千的经费,东挪西凑,两个月后堆起来小两万的家当!” “去啊!你特么去告啊!” “不服气是吧?来来来,有种抓我!我被党务处抓了两次,还没被特务处抓过,我倒是想试试被特务处的自己人抓起来!” 张安平的怒吼让齐继泽冷静下来。 他是查上海站经费问题的,不是来给特别组添堵的——特别组只要证明从上海站“坑”来的经费没有被贪污,那自己的任务就完成了。 和这位瘟神置什么气啊! 齐继泽想服软,毕竟抓瘟神的后果太严重了,党务处的两次例子在那摆着,谁敢当第三个教材? 可毕竟是本部特派员,服软的话…… 好在郑耀先这时候劝架: “世豪,齐特派员也是为了任务,你别发脾气,坐坐坐,消消火——齐特派员,咱们的任务是查上海站的经费问题,现在张组长已经证明经费没有被贪污,咱们是不是可以去复命了?” 张安平是故意爆发,主要是因为姓齐的这家伙不识好歹,但也晓得见好就收的道理,有郑耀先打圆场,便道: “齐特派员,是我的错。今晚小弟请客,一醉方休。” 反应过来的齐继泽也挂起了笑脸: “张组长言重了,是我办事心切,言语不当。这酒嘛就不喝了,麻烦张组长出一份报告,详细说下上海站经费的使用,我这个特派员,也算是对上面有交代了。” “没问题!” 张安平满嘴答应,然后笑眯眯的从抽屉中掏出了一份文件袋,上书: 上海站经费支援总录。 齐继泽满脸堆笑的接过文件袋一摸。 艹,早有准备啊! 吴敬中啊吴敬中,你以为你给张世豪挖了个坑吗? 不,你特么是拿挖坑的土给人家打了地基,顺便自己钻坑里了! “齐特派员,吴老哥是因为我的事被抓的,这经费也没有被贪污,那他是不是可以被放出来了?” “这是一定的。” “那齐特派员,咱们走,我可不忍心吴老哥在监狱里面多受一分钟1委屈。” 齐继泽想纠正下张安平的错误说法,但看张安平一脸关切的样子,瞬间没了纠正的兴趣。 去吧,去吧,就当是我看戏了。 一旁的郑耀先也是无语。 都说穷寇莫追,都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张安平这么做……不怕活活气死老吴吗? 他心中也是感慨万千,老吴这次的算计,是真没毛病,如果是一般人,绝对上当—— 有多少人能经得起金钱的诱惑? 而这种贪污,其实问题可大可小,只要补上缺口,基本就没啥问题了。 而这也是和张安平不撕破脸的前提下,最好的办法。 可偏偏遇到了张安平。 他不仅没有被予取予求的金钱蒙蔽双眼,反而几次狠狠在上海站身上吞了一口。 总部肯定是不会给上海站在短期内批经费了,偌大的上海站,可能要饿着肚子过年了——这种情况下,他还能收编特别组吗? 别说收编了,估计上海站不被特别组收编就烧高香了! 真正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 吴敬中在上海站的禁闭室里悠闲的呆着。 没错,郑耀先猜到的计划,就是他的全盘计划——他是不想得罪张安平,但更不想权利被人分享。 所以才折中的选择了这种方式。 他如姜太公一般的放下悬空而调,鱼是自己上钩的,又不是他抓起来的,那位想怪罪自己也怪罪不来。 再说了,他吴敬中被关进小黑屋,一个字都没说,已经够讲道义了吧! 吴敬中越想越舒畅,最后索性直接睡在了早就准备好的床上——上海站大清洗后千头万绪,这段时间没睡个舒服觉,这次,能好好睡一觉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他突然听到有人喊: “吴老哥!吴老哥!” 这种称呼只有张安平——别人要么吴兄,要么敬中兄,哪像张安平这小子,一口一个吴老哥? 马德,做个梦都跑梦里来犯贱! 吴敬中心里腻歪,但突然间一个激灵: 做梦? 卧槽,这不是梦! 他猛然睁开眼睛。 “吴老哥!吴老哥!你没事吧?可担心死我了!” 他转过头,看到一张讨厌的脸正在栅栏外一脸关切的看着自己。 “因为小弟的事害得吴老哥蹲监狱,我想起来心里都难受!” “吴老哥!你受苦了啊!” 看着一脸关切、感同身受般的张安平,吴敬中有点懵,顿了许久,才缓过神来,问: “你……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吴老哥蹲监狱了!专门看你来了!” 张安平情真意切道:“吴老哥你放心,就是拼了我这条命,我也要想办法救你出去!” “实在不行,我带人平了这里,救你出来!” 老子蹲的不是监狱!!! 吴敬中心里咆哮,面上却一脸感动的说:“世豪老弟能来看我,为兄真的是感动啊!待我出去,一定和世豪老弟一醉方休!” 张安平用了一个不合常理的接腔: “真的?” 吴敬中一愣,什么鬼? “当然是真的!” 张安平顿时笑了起来:“吴老哥,那小弟就请吴老哥出来——当当当,你看这是什么!” 张安平从手里变出一串钥匙。 吴敬中懵了。 钥匙? 张安平做开锁状,钥匙从手里故意滑落。 “哎呀呀,吴老哥,你钥匙掉了!” “你钥匙掉了!” 他重复两次后才捡起钥匙,噼里啪啦的声响中打开了小黑屋的铁栅栏。 吴敬中像做梦一样。 他需要静一静。 “吴老哥,你怎么不出来?难不成你是想常驻里面?” 张安平催促起来,吴敬中只能压下纷乱的思绪,想了想才走出铁栅栏。 “恭喜吴老哥重获自由!” “世豪老弟,这是怎么回事?” “哦,你现在没事了!齐特派员已经向南京发去了电报,南京本部已经取消了对你的监禁,吴老哥你重获自由了!” 吴敬中想问怎么处理你的,但话到嘴边没说出口,只好问:“齐特派员呢?” “回南京了,他们不好意思再留下来,匆匆跑了。我本来觉得是他们把你关监狱的,应该由他们放你出来,但人家不识趣,非走不可。” 张安平双手一摊:“没办法,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走人。” 齐特派员其实想看看吴敬中吐血的画面,但思来想去,他没敢趟这趟浑水。 剧本不是这样的吖! 吴敬中不知道哪出问题了,但张安平始终在耳边聒噪,他又没机会找人问,最后索性身子一歪,倒在了张安平的怀里。 我特么装晕总可以了吧? 吴敬中一晕,张安平就大呼小叫起来,指挥着上海站众人,又是喊医生又是掐人中,吴敬中最后幽幽的醒来,以我需要静静才忽悠走了张安平。 直到张安平离开,吴敬中才刷一下从床上坐起,黑着脸: “我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名心腹哭丧着脸: “站长,咱们都被姓张的这小子给骗了!” “骗?到底怎么回事?” 吴敬中不明所以。 心腹小声道:“他根本没把这钱往自己口袋里装,反而都走了公账。” “而且我听审查组的老乡说,狗日的特别组,现在账面上趴着两万多元的现金,还有价值上万的固定资产!” 心腹是忍不住骂出声的。 谁特么能想到,跟叫花子一样天天找上海站的特别组,居然才是真正的富豪! 吴敬中闻言,满脑子的疑惑在一瞬间就解开了。 难怪审查组就这么跑了。 等等—— “你刚说什么恶?特别组的账面上趴着多少现金?” “两万多。”心腹小心翼翼的回答。 两万多…… 两万…… 两…… 一口老血差点从吴敬中嘴里喷出来。 我特么被这小子耍了! 这时候他哪能不明白到底出什么问题了。 一想到老渔夫的自己居然被人反钓鱼了,这是残酷的事实让老吴不由惨笑。 紧接着他眼前一黑,真的晕过去了。 好在手下人受张安平命令去拉医生了,他晕过去没多久,几名医院的大拿级医生就被手下带过来了。 一番急救吴敬中幽幽的醒来——这一次是真的幽幽的醒来。 他看着手下,露出一抹惨笑: “你钥匙掉了。” 心腹一头雾水,我钥匙?没掉啊! 今天有两个小人打架,白衣服小人说:学聪明点,两千字一章,1.4W字起码5章。 黑衣服小人说:你忘了月票了? 白衣服小人遂卒。 欠账:昨天少一更,今日更新3章,扯平,前天总结时候欠5更,月票经历了800、900、1000三个槛,加更三,所以,还欠八更? 白衣服小人瞬间站起:我复活了,咱们一万七分八更如何…… 第40章:“星火”进行时(上) 听说老吴住院了。 张安平觉得自己作为小老弟,有义务去医院看望下自己的吴老哥。 曾墨怡哭笑不得:“安平,你够了啊!吴敬中是被你气住院的,你这时候去看他,不是火上浇油吗?” “伱不懂,男人之间的友谊你不懂。” 曾墨怡无语。 “既然你不让我去,那我就不去。要不让许忠义带点钱去看看老吴?听说上海站薪水都快发不出来了,总部那边我爸一直强调上海站刚拿了三万经费,要求下一笔经费等到过完元旦再拨。” 张安平笑得像偷鸡的狐狸——也幸亏这两年政策改了,不用元旦过年了,要不然上海站这遭连个年都不好过。 “许忠义没空吧?他现在和曲元木斗的非常厉害,听顾雨菲说这两天许忠义直接卡了各处的分红,让他们二选一。” “一些头头脑脑借此放话,支持曲元木,搞的许忠义很被动。” “你这个当老师的也不帮学生一把。” 曾墨怡不明白张安平为什么选择袖手旁观。 张安平笑了起来,道:“许忠义这家伙,得了我的三分真传啊!” “什么意思?” “肉就这么一丁点,吃肉的狼却有一大堆,许忠义这是借机拔除一些没用的老狼啊!” 曾墨怡惊讶:“这是许忠义故意的?” “这还用说?上海室面对特别组退却、上海站也被坑了,咱们虽然实力不咋地,但名气上来了!” “这时候是该淘汰掉一些没用的老狼了,许忠义这招不错,等他反手打趴下曲元木,那些支持曲元木的老狼,就该踢出盐关分红名单了。” “按照这家伙的性子,以后估计也就是在军政警宪青五家各分红一家,少了一大半吃肉的狼,咱们扒拉到碗里的东西也就多起来了。” 张安平的解释让曾墨怡不由感慨: “这里面的条条道道,你不说我都看不懂。” 张安平想说很正常,政治就不是大部分女性能看懂的,但话到嘴边没说出来。 他转移话题,问:“这帮小子的感想交上来了吗?” “嗯,交上来了,我看了几篇,觉得他们的感想挺深刻的——安平,你是怎么意识到吴敬中要吞并咱们的?” 曾墨怡非常好奇,毕竟吴敬中上任以后,专程来医院看望张安平,甚至达到了有求必应的程度,这种情况下,张安平是怎么意识到吴敬中心怀叵测? “老祖宗教的。” ??? 曾墨怡就差挂起黑人问号了。 “天无二日,国无二主。” 张安平道出了老祖宗总结的真谛。 这八个字,是未来十三年发生的一切之源头。 …… 许忠义和曲元木斗的很厉害,一些势力也借机浑水摸鱼,看能不能从盐关上咬下一块肥肉。 这里面跳的最欢的不是掌握武装力量的保安团和警察部门,而是上海站——其实也能理解,上海站距离下次经费拨发还有一个月,现在却到了快要断粮的程度,要是不搞点外快,堂堂特务处上海站,真可能开始挨饿。 这种情况下,上海站自然想从盐关身上咬下一块肥肉来。 对于这种情况,许忠义早有预料,他专门留出了缺口,让上海站将一批私盐成功运进了上海。 这是一批没经过盐关的私盐,价格低的离谱,消息传出来,大量的私盐二道贩子就心动了,都想趁着盐关内斗之际吞下这批私盐。 上海站也打鸡血了,这批私盐要是甩卖掉,他们从中可是能拿到至少一万元的分红! 但谁都没想到,神反转居然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挂靠在上海警察体系中的侦缉大队,和挂靠在警备司令部的稽查大队,居然在这个时候联手扫掉了这批私盐。 这一番操作差点让所有吃瓜群众惊掉下巴。 侦缉大队也好,稽查大队也罢,其实都是特务处的武装力量,在其他省市,这两大队是受各区站直接管理的。 上海这边有些特殊,因为这两大队要负责鸦片侦缉,所以并不受上海站的领导。 但无论如何,他们和上海站是一个体系的。 可偏偏,同一个体系下的两个大队,居然鬼使神差的联手,扫掉了上海站运输进来的这批私盐,还顺手抓了十多个私盐二道贩子。 上海站懵了,赶紧派人解释,但来一个说客就被扣一个,扣了七八个人以后,上海站才反应过来,人家要“公事公办”。 经过警察体系的说和,上海站才知道了两个大队开出的条件: 要么缴纳一万的罚款,把私盐交到盐关贩卖,要么私盐没收后全由盐关处理! 躺在医院的吴敬中好不容易感觉能出院了,接到这个噩耗后又,又被干趴下了。 一万! 上海站要是有一万,何至于以上海站的身份,护送这批私盐进上海啊! 吴敬中托人找关系说和,可两个大队就是油盐不进,哪怕是特务处本部去电,人家也是公事公办——真惹火了两个大队,这批货可就得销毁了! 组队的私盐贩子也慌了,毕竟是价值六万多元的私盐,是十多伙私盐贩子联合起来运输的,这要是毁了,他们都得死翘翘! 无奈之下,这伙私盐贩子只能砸锅卖铁的凑钱,甩开了上海站,钱直接交到了两个大队的手里。 稽查大队和侦缉大队直接撤兵,将仓库丢给了许忠义。 至于被抓的私盐二道贩子,自然是被“拷饷”,狠割了一身肉才被放了出来。 接管了这批私盐的许忠义二话不说,就撇开盐关将盐往各私盐经销商手里派发。 换句话说,这简直是另起炉灶的样子。 这下子那些支持曲元木的人傻眼了,手握侦缉大队和稽查大队的许忠义,真的具备另起炉灶的能力! 这下子他们不敢再支持曲元木了,纷纷向许忠义示好,而本就支持许忠义的体系,这种情况下自然是加大了对许忠义的支持力度。 原本和许忠义斗得不分上下的曲元木,在一夕之间才发现,自己背后的支持者,没了。 尽管他还控制着盐关的一伙武装力量,但百来号人在这种大势面前,毛都不是。 曲元木认命的交出了盐关。 许忠义彻底拿下了盐关的控制权——他立即着手踢出某些没用的老狼,又加大了对必要靠山的分红,减减增之后,重洗了盐关背后的受益体系。 虽然有人不甘心,试图重新加入,毕竟盐关的分红可是一个不小的收益。 但新的盐关利益体,却依然保留了强力的机构,他们不甘心的试探被打压了几次后,终于认清了现实。 连上海站都被踢出了盐关背后的分红体系,他们算个屁啊! 前后不过四天,许忠义就彻底清洗了盐关背后的利益集团,经过清洗后,特别组每月从盐关拿到的分红,直接翻了五倍,且依靠大量的私盐二道贩子、分销商,又建立了一张情报网络。 …… 时间来到了民25年12月4号。 按照张安平的计划,大量的物资再过九天就要在上海卸船了。 他本想找钱大姐再确定一下地下党能统筹起来的运力,可没想到他还没找钱大姐,钱大姐就急匆匆找他了。 钱大姐直接来到了张安平的家里,确定只有曾墨怡后,她焦急道: “安平同志,出事了!江苏S委有人可能叛逃!他是这次‘星火’计划负责人的副手,知晓‘星火’计划大半的内容!” “‘星火’计划必须停下来!” “他叫杨万宏,还是老岑以前的同事,是知晓老岑身份的!” 一旁的曾墨怡闻言脸色大变。 因为她知道张安平的身份就三个人知道,岑庵衍、钱大姐和她自己。 岑庵衍如果暴露,张安平就危险了! 但当事人张安平却异常平静。 “钱大姐,你别急。”张安平深呼吸后道:“我和老岑是工作上的交集,我手里有几份调查他的记录,老岑只要不张口,我是不会有事的。” “而且老岑现在也不一定有危险,先别急!” “你先给我说说叛徒的情况。” 钱大姐说道: “今早有一笔经费由他转运,但他突然打晕了同行的战友后携款逃之夭夭了。” 张安平看了眼时间,道:“早上几点的事?” “八点多。具体可能到八点半了。我听到消息后就赶来找你。” 现在是十点半,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张安平闭目,思索一阵后道: “钱大姐,我需要杨万宏的照片,另外,咱们的人应该行动起来了吧?都撤走!我让特别组介入,就以搜捕曲元木的名义。” 钱大姐从衣服下面掏出一个信封: “照片我带来了,里面还有底片。” 张安平接过后打开,看了眼后道: “曾墨怡,你去给各组打电话,让他们去所有车站、码头守株待兔,告诉于秀凝,让顾雨菲去联系齐思远,盯死上海站,理由是防止曲元木被上海站收留。” 曾墨怡应是后立即出门打电话去了。 “钱大姐,让咱们的人去上海室那边盯着,绝对不能让杨万宏进入上海室。” 钱大姐道: “上海室和上海站两边都派人蹲守了。” “那就好,我会注意上海站和上海室的消息,如果他真的叛变投敌,我会想法设法干掉他。” 钱大姐叮嘱:“安平,你的安全事是第一位,如果无可挽回,一定要及时撤离,不要侥幸,明白吗?” “我知道!我先去洗照片。” …… 11点13分。 张安平出现在了一所民居。 这是特别组的一处安全屋,曲元木昨天从盐关“逃离”后被张安平安排住在里面。 看张安平找来,曲元木赶紧问好: “张长官!” 张安平摆摆手:“坐——今天开始,特别组会在上海大肆抓你。” 说着他将一张照片拿出: “这个人认识吗?” 照片是杨万宏的,张安平需要对曲元木打一个补丁,让他“认下”杨万宏这个同党。 但曲元木的回答却让张安平激动了。 曲元木瞟了眼后道:“今早见过,张长官,他是你的人?” 张安平心里翻腾,但面上却皱眉道:“你出门了?” 曲元木不好意思道: “我去了趟孤儿院,我怕以后不方便过去。” “你现在不要出门,被我的人碰到了,他们要是杀了你你找谁说理——你是在哪碰到他的?几点钟?” “靠近霞飞孤儿院那边碰到的。就是在霞飞路中段的那个孤儿院。时间,大概是10点半左右。” “他不是我的人,十有七八是个共党。”张安平若无其事道:“我想逮他,又怕惊动共党,所以故意想和你挂上关系。” 曲元木似懂非懂的点头。 “你在这先住两天,孤儿院的事交给我,我以后会让人每月按时汇钱——再过两天你露头,我会打你几枪,接下来一段时间你就能化名进入培训班学习了。” 听到张安平的话,曲元木有些紧张,道:“张长官,你到时候悠着点,别打错位置了。” “二十米以内,指哪打哪。” 张安平笑了笑,道:“放心,我布置这么多,怎么会在这一点出问题?我先走了,得想办法把这个共党逮到。” “我送送您。” “不用——记住,这两天不要出门。” “我记下了。” 离开曲元木所在的安全屋后,张安平就近找了个电话亭,联系指挥中心。 所谓的指挥中心设在私盐仓库,由顾雨菲和曾墨怡坐镇。 各组抵达各车站、火车站后,会通过最近的公用电话联系指挥中心,通过这部公用电话,指挥中心也能和各组方便联系。 接通后电话中传来曾墨怡的声音,张安平立即告诉曾墨怡: “立刻联系各组,有人在霞飞路中段的霞飞孤儿院附近见过他,立刻去那里,追踪他的下落!” 挂断电话,张安平火速前往法租界的霞飞路。 杨万宏居然去了法租界,没有像他想象中一样直接找上海站或者上海室,这倒是一条好消息。 …… 法租界。 霞飞路。 杨万宏强忍着焦急,正和几名青帮份子谈判。 “钱我带来了,船票呢” “杨老板,船运这一行,哪有说走就走的道理啊!”为首的青帮份子保证道: “您等三天可以吗?三天后,我一定想法设法送你去香港。” “三天?我等不了!我在香港有急事,今天必须走——我加三百!” 加三百? 几名青帮份子目露贪婪,二百二十块的船票本就有七成利之多,这要是再加三百,岂不是赚翻了? 为首的青帮份子马上道:“行!但是得先给钱!” 杨万宏焦急,此时早就乱了方寸,听到说要先给钱,犹豫了下便打开了随身携带的包,从里面掏出了一叠法币,数出了三十张交给了对方。 他浑然没注意,在他数钱之际,这几名青帮份子,却已经眼尖的看到了他包里的美元。 足足两叠,这得多少? 几人默契的对视一眼,随后为首一人做接钱状,就在接钱的刹那,五个帮会份子一拥而上,一个照面便将杨万宏制服。 第一更哈。 第41章:“星火”进行时(中) 杨万宏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卷了组织的一笔经费跑路,关键时候却在阴沟里翻了船。 看着得意的翻他包的帮会份子,杨万宏意识到这帮家伙可能会把自己灭口——这帮蛇头干这种事轻车熟路,却丝毫没有风声透出,只有受害者被灭口这一个可能。 意识到会被灭口的杨万宏,赶紧喊道: “我知道一个共党的重要情报,这个情报在党务处上海室起码能换一千元!” 正在清点收获的几名蛇头愣住了。 虽然这波外快赚翻了,但一个大头兵接近100个月的薪水,还是颇具诱惑的。 “你蒙谁呢?” “要是真的,你怎么不自己卖给党务处?” 杨万宏喊道:“我早就打算卖了!我给朋友寄了一封信,他收到以后就会去党务处上海室卖这份情报!” “最迟明天下午,他就能收到,你们要是去晚了,这份情报就不值钱了!” 杨万宏的话让几名蛇头迟疑起来。 有人怀疑道:“伱先说情报,万一是假的呢?” “我要是说了你们又杀了我怎么办?” “我们只劫财不害命!” 杨万宏冷笑一声不语。 一名蛇头怒道:“你要是不说,我弄死你!” “我说了还是死,除非你们保证我说了以后不杀我。” “好!我保证,我发誓行了吧?” 杨万宏道:“共党有一个星火计划,据我所知,这份计划至少需要动用三条运输线从上海转运,动用的人力更多,如果能掌握这份计划,共党在上海的势力能清除的一干二净!” “真的?” “真的!我就是这份计划负责人的助手。” “具体的计划呢?” 见对方上钩,杨万宏闭上嘴巴再也不吭气了。 几名蛇头大怒,为首蛇头向同伴使眼色,同伴收到后立即会意,摩拳擦掌的走向杨万宏,对着杨万宏一顿暴揍。 杨万宏挨揍后虽然疼的直叫唤,但却始终不透露计划的详情,蛇头头领见状阻止同伴,俯下身说道:“杨老板,这是何必呢?你说了,我们兄弟放你走多好。” “说出来的话,你们只会杀了我!” 杨万宏吐出一口含血的痰: “你们去找上海室,把这份情报的大概一说,然后你们就可以随便张口了,上海室一定会花大价钱买这份情报。” “你确定?” 杨万宏道: “党务处是专门对付共党的机构,为了这样的情报,他们愿意花大价钱。” “一千元也是我往少说的,你们要个五千,只要值这个价,他们会爽快的付钱——你们既能得到钱,我也能保下命!” 几名蛇头被贪欲笼罩,在思索一阵后,决定赌一把。 “看好他!刘三跟上海室打过交道,去找上海室汇报!要价……八千!要是值这个价,咱们就把人交给上海室,要是他们不出价——杨老板,那就别怪我点你的天灯了。” 杨万宏赌咒发誓: “上海室一定会出这钱的!” 但他心里却暗暗发狠,一帮王八蛋,到时候我弄死你们! …… 张安平抵达霞飞路孤儿院后,四下张望,却想不出对方跑这里图啥——拿到钱后,最好的选择是跑路,跑这里? 为什么? 蛇头! 张安平突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杨万宏之所以跑这里,是为了找蛇头! 拿到钱,最好的办法就是出国,但正常途径想出国不易,最佳的方式便是找蛇头偷渡。 想到这种可能后,张安平立即找了个电话亭,拨通了杜越笙的电话。 “杜伯父,我是张世豪,我想请您帮忙查下蛇头的信息。” “你说!” 盐关分红涨了以后,杜越笙看张安平咋看咋像送财童子,这点忙自然愿意帮。 “霞飞路中段附近,哪有蛇头?” 几分钟后,杜越笙就给出了张安平答案。 和他预想的一样,这里确实有一个蛇头的窝点,专门跑上海到香港线。 问清楚地址后,张安平二话不说就开车过去。 这几个蛇头的窝点自然不可能在高大上的霞飞路两旁,而是在霞飞路的一处巷子内的民房内。 张安平悄无声息的摸了进去,看到了四名蛇头和被绑起来的杨万宏,此时的四名蛇头正激动的清点着满桌子的美元和法币。 张安平的鼻子差点气歪了,喵了个咪的,狗日的杨万宏,你真特么下得了手啊,这么多钱都敢卷跑! 嘭 张安平一脚踹开屋门。 “什么人!” 正在点钱的蛇头们蹦了起来,纷纷掏出家伙什指向了张安平。 “收账的!” 张安平一只脚踩在桌子上,看着拿家伙什的蛇头们,大笑道: “好不容易从共党那边摸到了点消息,没想到你们这帮小混混居然比我还手快!” “钱留下,人滚蛋!” 几名蛇头面面相觑,感觉是碰到了硬茬子,有人试探问: “敢问阁下……” “特务处,张世豪。” 人的名——咳咳咳,这梗不玩了,有点老。 要说在青帮份子公认的不能招惹的名录中,有个人是一战封神的存在。 来上海滩没两天就挑了杜大亨徒弟的场子,霸了日进斗金的盐关,还完好无损的从杜大亨的家里走出来——虽然把刘凤奇毕恭毕敬的送回去了,但的的确确是一战封神。 所以当张安平报出自己的名号后,几名蛇头瞬间冷汗直冒。 挑了刘凤奇的盐关,这是战绩一; 在号称鬼都能打的招供的上海室中扛了六天,这是战绩二; 出上海室时候在上海室打残四个,当面打鬼见愁的上海室的脸,这是战绩三! 这三个战绩的傍身者,现在就站在他们面前,他们是真不敢动手。 “张爷,人交给你,钱我们分一半,行吗?” 张安平笑了: “你想分我的钱?你不知道我为了钱都干过什么吗?你想分我的钱?” 笑过之后,张安平冷声喝道:“滚!” 他其实是在有意激怒这些蛇头,他希望对方率先动手——动手时候杨万宏死于流弹就再正常不过了。 但他小瞧了自己的名头,带着几个人就敢对着刘凤奇贴脸输出的战绩已经在江湖广为流传,几个蛇头虽然有人命在身,但又哪敢朝这种传奇动手? 虽然舍不得钱,但看着张安平杀气腾腾的表情,理智终究战胜了贪婪,一个个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 “孬种!” 张安平冷笑的丢嘲讽,但依然没有让几名蛇头转身“杀”自己。 见几名蛇头像死了爹妈一样离开,张安平这才开始打量被捆在地上的杨万宏。 杨万宏也在打量着张安平。 张安平刚来的时候,他以为这是几名蛇头故意找人假扮的,但此时却已经确认,这确确实实是组织上交代过要小心的特务头子张世豪。 杨万宏赶紧说道:“张组长,我有共党的重要情报!” 张安平玩味的看着杨万宏:“你还是先说说共党为什么满世界找你!” 杨万宏恋恋不舍的看了眼桌上的钱,道:“我拿了他们的经费。” “张组长,我卖你一个有关地下党的重要情报,这些钱还给我行吗?” “如果情报值这个价,当然没问题——但什么情报值这个价?”张安平一脸的玩味,但心里的杀气已经蹭蹭的开始暴涨。 必须想个安全的方式弄死这叛徒! “值!肯定值!地下党现在正在准备……”杨万宏刚要详细讲述,门口却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 可能是为了向张安平表忠心,杨万宏立刻喊道: “是党务处的人!” “特么的!狗日的党务处阴魂不散啊!”张安平骂出声来,掏出手枪后朝杨万宏道:“老老实实呆着。” 说罢,他跨出房门,站在了门口,冷着脸看着鱼贯而入的党务处特务。 党务处特务们是听到了蛇头的汇报后,火急火燎赶到法租界的。 因为法租界的特殊性,他们虽然来了不少人,但基本都没带枪,此时看到守在房门口的持枪之人后顿时愣了。 等看清那张脸后,党务处的一众特务直接脸都绿了。 瘟神! 一众特务吓得倒退了两步。 “退什么退?拿人啊!” 一名上海室的头目骂骂咧咧,推开手下来到前面,看到张安平后腿瞬间一软。 “瘟……” 他紧急刹车,没把最后一个字喊出来。 张安平心里失笑,能把党务处坑成这样,我这战绩没谁了吧? 但表面上他却黑着脸:“特娘的,这特么不会又是你们这帮孙子给我挖的坑吧?” “张组长,张爷,绝对不是!绝对不是!” 党务处头目赶紧解释,但解释完后他却疑惑: 我解释什么啊? 张安平强势道:“不是坑?那就滚!” 特务头子想走,可一想到蛇头吐露的线索,他便犹豫了起来。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蛇头说的情报可是一条大鱼啊! “张组长,这人……是不是可以让我们带走?” “天黑了吗?”张安平反问。 “张……” “天还没黑,你倒是会做梦啊!”张安平戏谑道:“要么把我和他一道带走,要么你们给我滚!” “自己选!” 张安平直接撂出自己的底线。 嚣张跋扈的样子尽显无余。 党务处这边好多人忍不住打退堂鼓。 瘟神的名头太大了,党务处谁和他打交道谁倒霉——短短几个月功夫,党务处在他手上折了多少中层了? 主任都完犊子了一个! 关键是上次张安平从上海室伤人后离开,本部那边的消息算是捂不住了,那些传说一股脑的都传进了上海室——连他们的处长都对这主没辙,只能用250块来发泄愤怒! “张组长,要不咱俩家联合督办?” 张安平不屑道: “想屁吃!” 连番羞辱,换作别人,这时候党务处肯定发飙,可面对张安平,他们是真的发憷,头目犹豫再三,没敢和瘟神硬钢,决定以请示大法甩锅。 正打算派人打电话请示,匆匆的脚步声便在巷子里响起,随后一群人闯了进来——不是党务处的人,而是特别组的援兵。 他们在约定地点没看到张安平,搜索中碰到了党务处的人乘车呼啸而过,李伯涵当即决定跟上,这一跟不仅看到了自家组长的车,还正好解了围——可惜这不是张安平想要的结果。 见特别组的援兵来了,头目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下不用背被一个人吓跑的罪名了。 他连狠话都不撂,直接下令:“撤!” 特别组的众人却不让路,直到张安平摆手示意,他们才让出一条路。 “里面有个共党,赶紧带走!” …… 张安平不敢亲自动手除掉杨万宏。 原因很简单,他是开着车来的,一旦杨万宏死去,巡捕房只要稍一查就能查到自己身上——法租界这边可能不会怎么在乎,可消息传到上海站或者上海室,自己的嫌疑可就大了! 还是没法洗的那种。 毕竟,地下党的大动作,上海站和上海室肯定会在日后有所了解,杨万宏被自己枪杀,根本没法圆。 所以他才想激怒几个蛇头,让对方血气上涌来杀自己,他也就能顺势解决杨万宏,只要留下活口证明杨万宏死于火拼中的流弹,那自己不会有任何嫌疑。 但没想到几个蛇头居然没胆子朝他动手! 他明明连枪都没掏出来,甚至还要求对方将钱都留下——结果这几个蛇头居然照做了。 等党务处来了,他想激怒党务处,看能不能造成擦枪走火。 但他低估了瘟神两个字对党务处的震慑。 党务处很怂,根本没有抢人的意思,而援兵又来的太快,自己可操作空间基本等于无! 现在怎么办? 张安平犯愁,杨万宏要是全招了,自己总不能真抓——等等,为什么不能抓? 张安平突然意识到了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自己要做一个心狠手辣的刽子手! 不是有一个叫上海民报的报社是自己的黑粉吗? 哼哼,这一次得让上海民报好好“吹”自己一波了。 有了全盘计划后,张安平向开车的李伯涵下令: “去公共租界大马路!” 李伯涵虽然不解,但还是按照张安平的要求变道。 不多时,车队抵达了大马路。 在张安平的要求下,其他车辆继续前进,而他则和李伯涵带着杨万宏在一处小巷下了车,并让左秋明开车离去。 “这里有一个我设置的安全屋,你是第三个知道的。” 李伯涵知道安全屋。 张安平大笔购入了多套房产,但房产的信息特别组其他人却不清楚。 三人进入安全屋后,张安平边走边道: “杨先生,这里除了我们三个外,只有我夫人知晓,安全性是没问题的——只要杨先生能给出让我满意的情报,那些钱我将原封不动的奉还。” “甚至加倍都不成问题——只要你给出的情报值这个价!” 杨万宏深呼吸一口气,道:“绝对值!” “李伯涵,守在这里,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是!” 李伯涵双腿并拢,肃然回答。 此时他异常激动,来上海两月了,终于要抓大鱼了! 第42章:“星火”进行时(下一) 因为“星火”计划,杨万宏知道的情报极其多。 张安平以日长梦多为由,要求杨万宏捡重要的交代,杨万宏也是配合,将知道的所有信息统统简短的告诉了张安平。 他和张安平在屋内一说一记,张安平看着笔记本上记录的信息,心中杀机滚滚。 这家伙因为“星火”计划,掌握了极多的情报,更是了解多名江苏S委许多高层的掩护身份,这让张安平感觉异常棘手——他虽然决定抓捕一些同志,但这要是按照杨万宏的情报去抓,估计整个江苏S委就得瘫痪了。 好在目前这些信息只有他一人掌握。 张安平问:“你了解特别组、上海站中潜伏的卧底信息吗?” “不了解,但根据我的推测,目前在上海站,隐藏着一名共党卧底,但具体信息不清楚。” “你说的是邮差?” “不是,邮差已经失联,这名卧底是最近调来的。” 张安平颔首:“特别组呢?” “不清楚,不过我猜应该没有吧,否则上次也不会弄混你真正的名字。” 张安平暗暗满意,组织上对潜伏人员的保护还是非常到位的! 他站起身:“这两天我可能有点忙,我会派一组人专门保护伱——你可以向他们提任何要求,但不要泄露任何你知道的情报,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懂,张长官您是担心卧底。” “对。” 张安平点头,又交代道:“上次你们共党诬陷我的事,你这两天抽空写个文字性的报告,我有用。” “好的。” 交代完毕后他这才外出,见到门口的李博涵后,他想了想,道:“伯涵,你跟我办事确实挺符合我心意的。” “把你放在这里我过意不去,你看谁适合替换你?我出去以后让他换你。” 张安平低声道:“这次逮到大鱼了,这一网撒下去保不准能捉到巨鲸!” 李伯涵闻言感动,但可能是年轻人脑子一热的缘故,他说:“老师,看守这名共党责任重大,学生愿意为老师看守他!” 张安平闻言气的牙痒痒,他等着李伯涵推荐左秋明——这两也不对付,他都说了抓人立功,明摆着让李伯涵坑一把“对手”,可没想到李伯涵居然把嘴边的功劳都不要了! 他其实在算计李伯涵——李伯涵推荐左秋明,要是左秋明在看守期间“监守自盗”,只要审查确认是李伯涵推荐的左秋明,那李伯涵就得背锅。 他自己顶多一个识人不明的小锅。 可没想到李伯涵居然如此“忠心赤胆”。 居然没跳坑! 张安平赞赏道:“不愧是我的好学生!那这几天就辛苦你了。” 李伯涵激动的回答: “学生愿意为老师肝脑涂地!” “好!好!好!” 张安平连说三个好字,随后快步离开安全屋。 浑然不知道躲过了一劫的李伯涵,还望着张安平的背影热泪盈眶中…… …… 张安平找了个公用电话,拨通了钱大姐留下却从没有使用过的一个号码。 这个号码和张安平家下面的电话号码只差了一位。 “赵婶啊,是我,张安平。麻烦你喊一下墨怡!” 这番话是暗号。 “是我。”电话那头传来钱大姐的声音。 “赵婶,这两天天色不好,可能会有雪,您可当心点。” 上海地处亚热带海洋气候,通常无雪。 电话那头的钱大姐一愣,马上道:“那我可得当心点了。” “雪天路滑,您确实要当心点!您先去喊墨怡,我待会打过来。” 张安平挂断电话后深呼吸一口气,出了电话亭后他又找了另一处电话亭,才给指挥中心打去电话。 接电话的不是顾雨菲,而是于秀凝,这让张安平长松了一口气——要是顾雨菲接的电话,她可能冒险施为。 幸好是于秀凝接的电话。 “通知侦缉大队和稽查大队,让他们派人协助我部进行抓捕工作!” “记下来:申江大学教授纪中原……” “申江大学助教……” 张安平没有按照自己记录的名单照本宣科,而是选择性的报出了多名地下党成员,并报出了数个地下党的隐蔽据点。 这些人是和杨万宏有直接交集的,在杨万宏疑似叛变的情况下,按照组织原则,这些人都是要撤离的。 至于隐蔽据点,那是没办法的,必须要报出来,否则根本圆不了。 尽管张安平筛选的报出了一些抓捕对象的信息,可于秀凝依然被惊到了。 因为张安平曝出的这些人名,都有不俗的掩护身份,由此可知对方在共党中的身份绝非等闲啊! “就这些!立刻让各组带人去抓捕!如果人手不足,给上海站行动科郑耀先打电话,让他派人协助!” “是!” “时间紧迫,不要浪费时间,立刻布置抓捕行动!” “是!” 张安平挂断电话后,脸上的严肃表情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长叹。 幸好双十二事变在即,双十二事变结束后,释放ZZ犯,这些被捕的同志会得到释放——他唯一担心的是有人会叛变。 幸好这些人将处在自己的控制下。 即便叛变,风险也会降到最低。 他摸了摸口袋里撕下的纸张。 一共四页,后三页全是空白。 第四页纸张上已经没有丝毫的印痕,他撕掉第二和第三页空白纸张,找了个无人角落,按照刚才给于秀凝安排的名单速写起来。 这一页将留档,至于第一页嘛,得交给钱大姐后销毁——这是证明自己没叛变的重要证据。 …… 此时的钱大姐也面临一个艰难的选择。 从张安平寥寥几句话中,她就听出了张安平的意思: 下雪:杨万宏被我抓了。 当心点:撤离! 通知墨怡:通知同志们撤离。 这证明说杨万宏全撂了。 现在通知,绝大部分同志是能保住的。 可这就会把张安平摆在风口浪尖之上啊! 在反复深呼吸后,钱大姐做出一个决定: 拖延宝贵的二十分钟,然后想法设法通知同志撤离。 很残酷的抉择。 但这个时候,她只能考虑优先级。 …… 抓捕是在下午一点半开始的。 当张安平回到指挥中心的私盐仓库的时候,各抓捕队才刚出去没多久。 于秀凝见到张安平后赶紧汇报: “老师,您一共说了6名共党和两处共党的据点,因此我们一共派出了8个抓捕组,每个组配四到六名侦缉大队或者稽查大队的成员,另有两到三名我们的队员。其中有两个抓捕组是上海站全权负责的。” “很好。”张安平一脸平静。 但心里却乱如麻。 他虽然扣下多名同志的信息,但依然说出了六名,再加上两个据点,不知道要有多少同志被抓。 可他不敢表现出担忧,最后只能在躺椅上假寐以掩饰心里的焦急。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 下午两点十分,第一个抓捕组回来。 人跑了,没抓到。 两点半,第二个抓捕组回来,抓到了要抓的目标。 看到自己同志装作无辜叫屈,张安平手一摆,示意把人带走。 一个个抓捕小组陆续回来。 八个抓捕组,有三个没抓到人,另外五个都有“收获”。 让张安平牙痒痒的是薛景宗,这货很得意,因为他带队去的地下党据点内,抓到了足足七个人,并打伤了一个。 “混蛋玩意!我说过多少次了,正常抓捕,能打四肢的就不要打身体!” 张安平一脚将薛景宗踹倒,教训道: “下次抓捕要是还这么毛躁,回炉重造!” 得意的薛景宗只好委屈吧啦的认错,却浑然不知张安平恨他恨的牙痒痒。 上海站的两组抓捕组一组扑空,另一组则抓到了目标,可能是故意捣乱,他们还将目标的妻小一并带来了。 “郑大哥,你的兵是真会办事。” 张安平心中恼火,遂阴阳怪气的上了波眼药。 郑耀先也恼火,但明面上却为部下开脱: “抓共党嘛,当然要一窝端——世豪老弟,你这次是要出大风头了!我也就不耽搁你了,咱们改日再叙!” 郑耀先提出告辞,张安平故意没给上海站辛苦费——马勒戈壁的,抓了老子的同志,还想要辛苦费? 下次请你们干活都给老子磨洋工!不磨洋工不给辛苦费! 陈明很没眼色,这时候乐呵呵的对张安平道: “老师,这次咱们组要露脸了!整整16名共党啊!都赶得上上海站几年抓到的共党总数了!” 张安平踹了这厮一脚,教训道:“要是动作能快点,就是二十名三十名了,你这个气管炎!滚一边去!” 气管炎? 陈明摸了摸自己的嗓子,自己没病好不好! …… 特别组闹出的动静不小,党务处和上海站自然收到了相关的情报。 党务处上海室听到特别组抓了16名共党后,新上任的主任脸都麻了。 这气他自然得撒到没抢到人的小头目身上。 “你吃什么干饭的?十几号人被一个张世豪吓得连人都不敢抢!” “你们是党务处的特务啊!不是阿猫阿狗!混账!给老子面壁思过去!” 至于上海站这边,刚刚办完了出院手续的吴敬中,听到郑耀先的汇报后,一口老血吐了出来。 “大夫!大夫!快救人……” 老吴又住院了…… 特务处南京本部也收到了上海特别组的大捷消息。 这还不是特别组汇报的。 戴处长闻言立即打来电话,对张安平提出了表扬。 “表舅,你可别磕碜我了!”面对自家这尊大神,张安平当然要讲真话:“我这次血亏!” “血亏?怎么回事?” “欸,抓到了一条大鱼,但这货是卷了共党的经费跑路的,我又和党务处这边对峙了一阵子,我怀疑可能是因此走漏了风声,让一堆共党早早撤离了!” 张安平老实道:“否则照他给我的情报,我肯定能逮到至少三十个共党!” “你啊,纯粹就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共党要是这么好抓,31年那次党务处早就将他们抓光了——你这次干的不错!” “表舅,还有个消息,共党在搞一个‘星火’计划,根据我掌握的情报,他们要组织大量的运力来运输,具体是什么目前还没有相关情报。” 张安平狠起来连自己都出卖,他道: “共党不会是又想玩一招栽赃嫁祸吧?” “这个我也有所耳闻。”戴处长很满意张安平这一次获取的情报: “应该不是针对你的。” “不过既然要用到大量的运力,那就不可能没有痕迹。你到上海也两月了,这事你自己解决吧。” “没问题——表舅,等我这一次的事尘埃落定,你是不是该给我升个军衔了?好歹是国外回来的海龟,总顶着个上尉衔,有点丢人。” 张安平“要官”的行为让戴处长失笑,这小子终于会要官了? “不用等尘埃落定,过两天我去西安途径上海时候亲自给你主持升衔!” “谢谢表舅!” 结束通话后,张安平心道: 亲爱的表舅,可别因为我的小翅膀,导致你在双12时候被你那好基友给买一赠一的扣下啊…… 接了一堆电话后,张安平来到了由仓库改建的牢房区。 陈明又贴上来汇报: “老师,这些共党的嘴是真硬,都不承认自己的身份。” “是不是给他们上点手段?” “着什么急?这次动作这么大,该跑的都跑了,现在上手段有个屁用!好吃好喝给他们伺候着,”张安平露出一抹冷笑: “我回头就去整点他们的信息,到时候拿这些信息审他们,看他们怎么嘴硬——咱们特别组首次开张,得做成铁案!省的本部司法室的那帮家伙歪嘴!” “是!” 张安平确定了审讯基调后就要走人,陈明见状又又又贴上来: “老师,我没气管炎这个病啊,你怎么看出来的!” 张安平看着陈明,悄悄道: “从你舔于秀凝开始我就看出来了。” 舔——陈明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了。 他更不解了。 正好顾雨菲路过,他逮住问:“小顾,你看看我像有气管炎的人吗?老师怎么说我有气管炎?” 顾雨菲想了想,道:“有没有可能是……老师说的是妻管严?妻子的妻!” …… 张安平怀着忐忑不安的心开始回家。 直到他看到对面二楼摆出的花盆后,他才松了一口气。 钱大姐请求见面,这就证明组织还是相信自己的。 “呼!” 长舒一口气。 更新三,欠账减一。 月票1100,更新+1。 一减一加,这不是白加更了一章吗? 继续欠八章。 请叫我龙老赖。 第43章:“星火”进行时(下又下) 张安平悄悄来到了对面二楼的屋子。 钱大姐坐在桌上无神的盯着茶壶,看上去很疲惫。 但她在看到张安平的瞬间就恢复了往日的精明能干状。 可张安平终究惊鸿一瞥间看到了钱大姐疲惫的样子,他不忍的道歉: “钱大姐,对不起。” “和你没关系,今天要不是你,我们的损失就大了。”钱大姐叹了口气,道:“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安平坐到钱大姐对面,详细说起了发现杨万宏的经过,说着他掏出了杨万宏交代的地下党姓名和掩护身份的原件,说道: “我迫不得已,只能选了几个人名和两处据点。” “没能解决杨万宏,是我的错,我愿意接受任何处分。” 之前就说过,张安平是可以解决杨万宏的,但这样做就会暴露自己,再加上他熟知历史,知道再过几天就是双十二事件,事件和平解决后第二次国共合作就会达成,所以他选择了保存自己。 但这理由说不出口。记住网址m.97xiaoshuo.cc 钱大姐接过张安平递来的纸张,看着上面的信息,她心中震撼,组织上本以为切断了杨万宏知道的所有信息,没想到他还掌握了这么多的信息! 要不是张安平,这后果…… 她想到那可怕的后果,不由冷汗直冒。 其实自1931年的那次教训后,地下党对的层级和保密方式更严格了,理论上是不会出现像杨万宏这种情况的。 可“星火”计划动用的资源太多了,作为负责人的助手,杨万宏才能了解到这么多的信息。 “和你没关系,伱已经做得够好了!对你来说,保护自己才是最重要的。”钱大姐并没有将自己故意拖延了时间的事告诉张安平。 她是为了保护张安平,但她也向组织坦诚了自己拖延时间的行为,目前组织上的处理意见并没有下来,但她此次过来,是已经做好了撤回的准备,便道: “‘星火’计划要暂停。另外,杨万宏知道老岑的身份,如果他想起这茬说出来,老岑会有危险,如果有办法,一定要让他闭嘴。” “目前他被我安排在一个保密的安全屋里,我交代他不要将知道的情报告诉除了我之外的其他人,他目前还是相信我的,不会轻易泄露。” 钱大姐松了口气,道: “那就好,锄奸的事你不要插手,如果需要你配合,组织上会通知你的。” “好的。” “安平同志,你最近的行事作风较之过去已经有了改变,希望你接下来保持这种行事谨慎的风格,不要未经组织批准就擅自行动,明白吗?” “我明白!” 钱大姐还想嘱咐张安平几句,但话到嘴边却忍住了没说。 张安平太聪明了,她怕自己说的一多,张安平就会猜到其中缘由。 还是等尘埃落定再说。 “好了,你回去吧。”钱大姐赶人,张安平没多想,告别后离开,但等他走到门口,钱大姐却低声说: “以后有事,就像今天这样多考虑考虑。” “嗯。” 张安平离开,在回家的几步路上,他暗暗叹了口气。 锄奸的事都不让自己负责了…… …… 杨万宏的叛变,对江苏S委造成了不可预估的影响。 一笔巨额经费遗失、江苏S委的多名高层被捕,再加上众多S委高层不得不暂时转移和撤退,可以说短时间内,上海的地下党几乎遭受了严重的破坏。 “星火”计划的负责人承担了主责,但钱大姐因为故意拖延二十分钟的事,也遇到了一些麻烦。 毕竟,关键时候拖延二十分钟,这种行为往重里说,都涉嫌叛变了。 上级对她这种行为提出了严厉的批评,并要求钱大姐对此作出解释。 因为“喀秋莎”的缘故,钱大姐显然是不能详细解释的,好在有上再上的上级领导赶赴上海,经过了解后认为钱大姐作为一个老地下,关键时候做出这样的举动,一定是有原因的。 这件事总算尘埃落定。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星火”计划。 因为S委组织的撤离和被破坏,不管是上级还是S委暂时全年负责上海事务的同时,都同意暂时终止。 因为这一次对地下党进行破坏行动的主力是上海特别组,张世豪这个名字不免进入了会议的议题。 根据南京S委和上海S委提供的情报,张世豪这个人的具体形象、特点展现在了这次的会议上。 跟随上级领导从苏区赶来的老白——真名为袁农的老地下党最后发言道: “之前上海S委的有些同志建议看能不能将这个人发展成为我党成员,毕竟他的有些言论很符合我党的宗旨。” “但根据他在关王庙特训班的行径、还有这一次对我党采取的行动看,这个人是一个铁杆的反动分子!” “这样的顽固分子,是我们要打击的对象!” “我建议对他采取报复行动!” 袁农的话引起了几名同志的赞同,但钱大姐却反驳: “我觉得不行。第一,他是戴雨农的外甥,根据我掌握的信息,戴雨农在上海打流时期,就是借住他家,而且和张世豪共同打地铺。如果我们采取报复行动,特务处很可能扩大打击面,让大量无辜者被牵连。” “第二,如果他死了,对我党潜伏的同志来说并不是好消息。” “所以我觉得应该观察即可。” 钱大姐的意思很明显,因为关王庙和现在的青浦班有我党同志潜伏,如果张世豪死了,潜伏的同志就等于失去了在特务处的“靠山”。 这个观点让赞同的众人犹豫,就连率先提出报复行动的袁农都迟疑了。 因为他在组织提供的上海特别组名单中发现,曾墨怡是特别组的核心成员——如果张世豪死了,曾墨怡还能保持这样的优势吗? “钱大姐说的有道理,是我思虑不周。”袁农主动认错:“我们确实不应该在这种情况下对张世豪进行报复行动。” 上级领导见状,便一锤定音,放弃了对张世豪的报复行动——此时最重要的当然是重建S委体系。 会议结束后,上级领导再度单独接见了钱大姐。 上级笑吟吟的道: “小钱,‘喀秋莎’不是曾,而应该是她身边的那一位吧!” “首长,您说什么呢?” 钱大姐只能装傻。 上级听后无声的竖起了大拇指。 一切都对得上了! 难怪小钱这边能往特务处顺利的埋那么多钉子,难怪李崖这个保密层级很高的双面特务,“莫名其妙”的被揪出来了—— 提一句被王世安为甩锅而杀的倒霉鬼李崖,从材料上看,李崖之所以暴露,是因为陈国华发现了李崖隐瞒消息,由此对他的身份产生了质疑。 但仔细追究下去就能发现一个疑点: 李崖敢隐瞒的信息,必然是自信不会被地下党掌握的! 可陈国华又是怎么知道的? 李崖的暴露看似是顺理成章的事,但上级领导却知道没那么简单,再加上钱大姐刻意的拖延、会上反对袁农的报复提议,上级在刨除了所有不可能后,得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 钱大姐装傻充愣的反应证实了上级的猜想。 他虽然表现的淡然,只是竖起了大拇指,但心里的震惊却是无以复加的。 特别组的副组长,虽然军衔不高,但等同于上海站的站长。 而代号邮差的顾慎言,为了成为上海站站长可谓是处心积虑啊——他甚至还有黄埔毕业生的这层身份! 但结果呢? 直接在清洗下马,关进了南京的监狱! 上海是远东的明珠,这颗明珠的特务系统中,一位诸侯是自己人,这意味什么上级又岂能不知? 在深思一阵后,他道: “小钱,既然你掌握着‘喀秋莎’这条线,那我就再给予你两个王牌,给你凑一个高规格的情报组,你独立于江苏S委之外,必要的时候,可以调动江苏S委的所有力量,这个任务,你敢接吗?” 钱大姐震惊。 首长已经猜到了“喀秋莎”的身份,可却还能给予两个不亚于“喀秋莎”的王牌,那他们的身份…… 面对上级的激将,钱大姐道: “我敢!” “好!巾帼不让须眉,就喜欢小钱你这敢于担当的性子!”上级夸奖了钱大姐一句后,低声道: “我给你的两张王牌,分别是‘眼镜蛇’和‘风筝’……” 【眼镜蛇,本名明楼,暗中担任上海站情报处副处长职务。明面上,他是上海明家大少爷,上海高官汪芙蕖的学生。】 【风筝,郑耀先,上海站行动处代理处长,深得戴雨农之信任。】 …… 这几天张安平的日子非常难熬。 他要督促部下对抓获的共党进行利诱,晚上,要算计如何保全这些被捕的同志——既要审还要保,差点把他整的精神分裂。 而利诱和好言相劝的审讯持续到10号后,已经无法维持下去了,面对部下的进言,张安平不得不大手一挥,让左秋明接手这些同志,对他们进行刑讯。 同时,他在杨万宏处获得的消息也越来越多了,就连岑庵衍的信息,也被杨万宏回忆了出来——只不过杨万宏目前并不知道岑庵衍目前的情况,毕竟岑庵衍在南京民报上的反间宣传和谍战连载,用的都是“龙籁”的化名。 最让张安平苦恼的是地下党这边迟迟不对杨万宏进行锄奸。 要不是他是特别组的组长,从杨万宏嘴里知道的消息根本就瞒不住。 可即便如此,他还得隔两三天放出一些讯息去抓人,有时候无功而返,有时候却能逮到自己同志。 至十号晚上,因为杨万宏的情报,上海特别组又抓到了11名己方同志,恨得张安平牙痒痒不说,心里还备受煎熬。 这些可都是自己的同志啊! 看他们在仓库改建的审讯室中被折磨,总是挂着一幅轻描淡写状的张安平,心里的难受,远不是其他人可以想象的。 【后天……后天一到,就不用让他们再受折磨了!】 张安平只能这般告诉自己,同时他也下定决心,后天开始,就以刑讯不力为名,将左秋明发配至安全屋看守杨万宏——届时自己再趁机除去杨万宏,坑一把左秋明。 嗯,左秋明是自己同志——坑他自然是有道理的。 就像坑岑庵衍一样,越坑岑庵衍的职务不是越高吗? 明明是卧底的上线,结果自身的卧底工作都赶得上下线了…… 正思量呢,目光无意中瞥到了对面二楼——咦,花盆摆出来了? 张安平长长的呼了口气。 这几天钱大姐玩失踪,他都以为自己是正被审查——每次派人去抓自己同志,他都觉得自己又向大坑迈近了一步。 迫不及待的走入对面,这一次他没有直接推门而入,而是敲门后才慢慢推开了门。 钱大姐依然坐在桌前,相比上次见面时候的疲惫,这一次钱大姐脸上透着明亮,仿佛阴霾全被驱散。 “安平同志,这几天不好受吧?” 张安平一阵委屈,何止是不好受啊。 “还好,钱大姐,组织有新的指示吗?杨万宏是不是该处理了?我这边随时可以打配合!” 钱大姐看张安平一副逞强的样子,心里也是暗暗叹息,这几天,这位打入敌人核心的同志,更不好受吧。 “杨万宏的事过会再说——安平同志,经过组织批准,星火计划照常进行!” 张安平一愣,其实他心里早就有打算——双十二开始,“星火”计划也将开启,自己本来就是冲着双十二的“大优惠”去的,只不过这个初衷不可告人。 所以在愣了愣后,他保证说道:“我会想尽办法拖住上海站和党务处,不会让他们破坏计划!” “计划得改一改,目前组织上又有了几条稳妥的运输线,具体计划正在筹备,预计三天后就有眉目,你那边需要做好准备。” 钱大姐口中的那边,不是特别组,而是张安平手上的另一条线——“星火”计划运输的物资,都是通过这条线完成的。 这条线其实就是张安平的合作伙伴。 当利益足够的时候,资本家都愿意出售绞死自己的绳索,以近乎废铁价格收来这些物资的合作伙伴,对于包邮到付并没有意见。 “那边随时可以进上海。” “那就好。”钱大姐松了口气,随后郑重道: “锄奸杨万宏的任务,经过组织的慎重考虑,决定还是由你来执行——另外,我这里有几个在特别组和上海站的我党同志,他们的身份将对你单方面透明。” 张安平闻言,站起来说道:“钱大姐,替我转告组织,我张安平定不负组织所托!” 钱大姐示意张安平坐下,道: “顾雨菲她的身份你了解,我就不做多叙了。” “另一名我党的同志是左秋明。” “除了左和顾之外,在上海站,还有一名我党的同志,他也是你一手提拔起来的。” 张安平道:“姜思安?” “看样子你有所察觉啊!” 张安平笑了笑,在关王庙士气,稚嫩的姜思安曾经露出过一些苗头,他还给姜思安擦过屁股呢。 “另外,在你主导的青浦班,还有八名我党同志,他们分别是:左蓝、朱怡贞……” 钱大姐报出了八个人名,张安平闻言道:“就这八个?” “嫌少?” 他嘀咕说:“我觉得怎么着也得有三五十个吧。” 钱大姐气笑了,组织派遣打入敌人内部的同志,哪个不是经过精挑细选的? 严格的政审和把关之后,才能将他们派去深入敌巢,这既是对卧底同志的负责,也是对组织的负责。 组织上当然可以发展更多的党员,但这就意味着大量投机分子的介入,而这样做的代价,往往是自己同志的生命! “钱大姐,我觉得在青浦班需要多下气力,他们未来是上海站和特别组的骨干力量,多些我们自己人总是有利的。” “我会重视这方面的——对于除掉杨万宏,你需要组织提供支援吗?” “不用,我能解决——不过可能得坑一下左秋明了,不过您放心,我不会让他暴露,这次结束后,我另有任务派给他。” 其实这个剧情按照大纲,是要写6章的,下又下,下再下,下了还下——标题名都准备好了。 但今天写完第一章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我貌似在挑衅招惹不得的404大神啊! 于是乎,我果断认怂,改了剧情和大纲——这章有些地方和前一章略有些接触不良,就是改剧情所致。 所以,今晚就2更了,我努努力,看能不能两更1万字…… 第44章:“星火”进行时(完) 结束了这次和钱大姐的接头,张安平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是时候解决杨万宏这个叛徒了!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 第二天,也就是12月11号这天,正准备将左秋明发配到安全屋看守杨万宏,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打来了。 他最初以为是他至亲至爱的吴老哥找他。 毕竟,吴老哥舍己为人,宁可让上海站的兄弟饿着也要优待特别组,这样坚实的友谊可不是吹的。 但来电话的是表舅的秘书,而电话却是从上海站打来的——不是来电显示,而是秘书自己说的。 那还等啥,赶紧去上海站找他至亲至爱的表舅啊,吴老哥暂时先滚一边去。 上海站,张安平开车进来,就看到了等在楼下的表舅秘书。 此秘书虽然没有毛仁凤这个秘书室主任官大,但人家是近臣,近臣可比亲戚更重三分,张安平不敢怠慢,客套话说了一堆——送礼倒是不至于,他送对方也不敢收。 表舅又不是皇帝,贴身的太监哪敢收亲儿子的礼——张安平的身份,在戴处长跟前,可是丝毫不输于亲儿子。 秘书对张安平的好话免疫——关键是每次见面都是好听的,听多了也就那么回事,但挺喜欢张安平这种重视的,便小声道: “老板正在楼上等你,你应该带特别组的骨干过来。这次是专门为你授勋的!” “老哥,伱又不是不知道,我手上快30号共党了,都比我手下多了,我哪敢让他们过来啊!——等等,老哥,你说表舅是给我授勋的?不是授衔?” 张安平状似才反应过来。 “既授勋也授衔!快上去!” 在秘书的催促下,张安平快步上楼,喊着报告走进了三楼的会议室。 会议室中,上海站一众中高层一个不落的到场,神情严肃,看到张某人进来后,一阵阵恶念排山倒海般袭来。 张安平神念大开——好吧,搞错片场了。 面对这恶念,张安平暗笑之后却也不当回事,毕恭毕敬的给表舅见礼。 “我们的反共先锋来了!” “来来来,站这里,让上海站的同仁看看我们的反共先锋!” 戴处长很是热情的将张安平置身于上海站中高层的目光之下,以近乎打脸的方式发泄着自己对上海站的不满。 套句大队长的口头禅: 娘希匹! 特别组到上海多久? 经费自给自足不说,还有大量盈余,更是着手建立了多个情报网络。 上海站呢? 虽然经过了清洗,大多数中高层都是新到,但和特别组没差几天吧? 可你们都干了什么!! 高达三万的经费,就为了坑同僚一股脑送人了,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 至于战果? 呸! 只剩下朝本部要钱了! 战果,共党一个没抓住! 而特别组呢? 让共党的江苏S委直接瘫痪了,更是抓了将近三十名共党!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一有对比,上海站就真的该扔了! 所以,戴处长才在上海站,当着上海站一众中高层的面,对张安平大夸特夸。 一顿夸奖让张安平连眉毛都笑了起来——但他内心是: MMP,反共先锋? 这名头挎在身上,六哥还有洗白的那天,自己就是钻进恒河水里,估计也洗不了了…… 一顿天花乱坠的夸奖后,在一众黑着脸的上海站中高层面前,戴处长亲自为张安平授衔,将军衔升到了少校。 升级快吗? 相比已经哭晕在厕所的姚江杰,当然是火箭了。 但比起完训就是上尉的明台,张安平这官升的可谓是一步一个脚印了。 可惜特务处不穿军服,虽然少校了,但军服还是只能放着发霉。 授衔之后,大戏还没结束。 戴处长再次宣布: “鉴于张世豪少校在反共中的优秀表现,经过总部商议,现授予张世豪少校六等云麾勋章!” 会议室里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 戴处长扭头,双目如电的扫过全场。 掌声顿时雷动。 也不知道戴处长是怎么想的,这勋章他并没有亲自授予张安平,而是让刚从医院里出来没几天的吴敬中亲自动手,挂在张安平胸前。 吴敬中笑的跟花儿一样,高高兴兴的为张安平戴上这枚六等云麾勋章,并衷心祝贺: “安平老弟,祝你再接再厉,再建新功!” “谢吴老哥吉言!小弟一定不负老哥期盼,多立功劳,争取挣一枚五等或者四等。” 两人笑的灿烂,开心的样子让人一看,绝对会以为这是生死之交。 嗯,两人也认同这种交情——你死我活的生死之交。 戴处长接下来又讲了一堆话,主要是鞭策上海站,话里话外让上海站向特别组学习: 戒骄戒躁,任劳任怨,发愤图强…… 反正就是敲打,潜意思就是: 再立不下功劳,上海站就该再次降级了。 终于讲话完毕,上海站众人没脸呆下去,赶紧跑路。 而张安平也跟着表舅来到了站长办公室。 至于老吴,委屈下,先候着去。 张安平进门后就给上海站上眼药水: “啧,我琢磨我是不是也该搞个组长办公室了?现在账面上趴着好几万,生利息是不是太浪费了?” 戴处长含笑看着自家外甥拙劣的上眼药水,笑道: “别翘尾巴,你要是犯了错,板子照打不误!” “表舅放心,我是不会犯错的。”张安平信誓旦旦的保证,心中琢磨赶紧趁机干掉杨万宏,表演一出骄兵必败的大戏。 “希望吧——安平啊,你这次是真给我长脸了!”表舅衷心道:“我没想到你这么能干,要是早知道,我就该早点让你来上海。” 张安平故意摆出一副得意的样子,戴处长笑骂: “瞧你那德性!” 张安平嘿嘿直笑。 “你不是想建个总部吗?要不我给你批一笔款子?”表舅决定奖励张安平。 特别组的情况他都知道,到现在还没固定办公的地方,居然在私盐仓库办公、布置监狱,这种艰苦奋斗的精神表舅看在眼里,心里很是满意。 但该有的场面他觉得还是要替外甥撑起来。 “别!” “表舅,我跟您说实话吧,我一直认为中日间的战争,短则两三年,多则五六年必爆!” “有这钱我还不如多搞点隐蔽的安全屋,等上海沦陷了,这些安全屋就是未来的希望所在!” 张安平的话让戴处长惊讶。 虽然外甥从美国回来后,就念叨过中日必有战争,但他以为是年轻人喜好的夸大其词,可这一次他却听出了慎重。 “难得你有这番见识。” 不过他并没有明确评价。 其实从九一八以后,国军高层就有这样的担忧,只不过不足为外人道。 “我下午还要飞西安,这次过来主要是为了给你授勋——你回去吧,好好干!” 下午飞西安? 张安平心道: 果然,本蝴蝶的翅膀终于搅动了大势。 但404之下,小势可改,大势不改,表舅自投罗网的行径不知道算不算大势。 他赶紧道: “表舅,您可不能偏心啊!” “特别组的成绩您也看到了,作为处长,又是他们的班主任,您这一次过门不入,是不是有些伤学生的心?” 戴处长有意效仿运输大队长,但他没敢给自己头上扣顶校长的帽子,便以班主任自居——关王庙出来的特务,他就是班主任。 听到张安平的话,戴处长确实意识到自己有些轻慢特别组了,思索后道: “你说的有道理,收拾一下,现在就去特别组!” …… 戴处长浑然不知道自己被外甥救了一把。 他这个特务头子要是今晚到西安,正好赶上了双十二的“大优惠”。 而自从九一八以来,他在东北局内部搞风搞雨,可没少获得来自东北军的负能量。 “大优惠”开始后,他被“促销打折”的概率非常高。 对张安平来说,表舅现在不能出意外——军统在抗战期间的功劳是肯定的,没有表舅领导,指望一个被毛仁凤斗趴下的郑杰明? 还是指望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毛仁凤? 都不靠谱,还是特工之王靠谱些。 在张安平的带领下,戴处长亲赴私盐仓库视察。 他虽然听人讲过特别组的办公条件差,但真亲历以后,对外甥越发喜欢了——这何止是差啊。 随便拉一个城市的特务处情报组,也比上海组豪华十倍,关键是他们账面上绝对没有特别组的资金多! 检阅了特别组的成员后,戴处长又在张安平的陪同下,看望了收监的共党,听着张安平挨个介绍其身份,戴处长恨不得现在就飞西安,向大队长表功。 一套流程下来了,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张安平这时候建议: “表舅,要不你见见杨万宏?我感觉这家伙肚子里还有货,你去见见他,说不准他还能爆出点料来。” 戴处长觉得自家外甥其实是想夸功。 他想了想摇头拒绝: “算了,一个叛徒而已,不值得,你负责榨干即可——对了,完事后别学他们,舍不得一点奖金,自作聪明的玩一手杀人越货!” 戴处长语重心长道:“咱们是搞特务的没错,但还是要讲诚信的!西安站那边已经出了几次这样的事了,你可别学他们!” “给共党叛徒的奖金不仅要全额给,还要大张旗鼓,明白吗?” “明白——表舅,你不说我都想不起来,啧,这小子手里有共党1万多元的经费啊,我是真舍不得啊!” “过几天处里会给你们奖励一笔特别经费,五万,够了吗?” “处座英明,处座神武!处座……” “滚!” 张安平做扑滚状,戴处长忍不住踹了一脚,道:“别搞怪,我问你一件事,盐关那边的收益,你为什么直接充公?你不爱财?” 特别组自筹经费的大头自然是盐关。 但通常来讲,这些钱是不会走公账的——就像上海站没有一分钱的盐关分红进公账一样。 “欸。”张安平唉声叹气:“都怪我年轻,吃了年轻的亏啊!” 表舅懂了。 “行了,别装样子了。以后你可以截留一部分,别光知道往自个兜里装,给特别组的其他人分一分,人心不仅靠情谊,还要靠利益,懂吗?” 这可是真真切切的教导了。 “我懂了。” 张安平做受教状。 因为已经下午,再坐飞机去西安明显太晚,戴处长便熄了今日去的念头,在下午四点时候离开了私盐仓库,具体去哪未知—— 小道消息是号称民国第一美人的胡蝶目前正在上海。 张安平: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呐…… 当夜是一夜无话。 但次日,整个中国“炸”了。 报童号外号外的喊叫声将张、杨“八项主张”的通电向全国人民扩散。 难得为一己之私消磨了半日的戴处长闻讯,如遭雷击愣在了原地,久久未能回神。 而张安平,则在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急匆匆的就去找了钱大姐。 “钱大姐,新闻听到了吗?” 钱大姐还处在震撼中:“听到了!太意外了!” “钱大姐,现在是机会!”张安平一副强忍激动的样子: “西安的惊变发生,不管是特务处还是党务处都不会有精力去管别的!” “我现在就让船离开南洋来上海!你马上组织人手,‘星火’计划必须展开!” “我不知道这件事会持续多久,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影响,但我们必须趁这段时间完成物资转运!” 钱大姐经张安平提醒,也意识到这是一个不容错过的机会,马上道: “好!我这就安排!你一定要想法设法拖住党务处和上海站!” “放心吧!” ……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缺编的江苏S委差点忙疯了。 一船接一船的物资,不停息的往各个码头靠。 江苏S委准备的卸货经费,哪怕是在钱大姐的要求下增加了三倍,但只坚持了四天就没了,而船还在源源不断的抵达。 为此江苏S委只能和上海S委联合,一边发动工人帮忙一边筹款。 好在关键时候钱大姐出手,拿出了两张大额的存单,明家也暗中出动,帮忙卸货运货。 可即便这样,运输依旧从15号开始持续到了23日。 整整九天的时间,地下党都不知道卸了多少物资——大到各种生产线,小到药品、原材料种种,琳琅满目。 当然,之所以他们能一直持续卸货,这和全球贸易大甩卖有关——全球贸易酝酿了许久,在这短短几天了,也运抵了价值上百万法币的物资。 再加上正常的码头吞吐,才完美的掩盖了地下党这一次大规模的卸货、运输。 这一波双十二大甩卖中,全球贸易甩卖的二手生产线还不是最耀眼的,最耀眼的莫过于全球贸易联合多家美国公司运抵的武器。 足足十万条步枪! 一战期间,美国动员了超过四百万的军队,因为自家的M1903春田步枪产能不足,装备了大量的英系M1917步枪。 战后大裁军,这片武器被封存。 而张安平的合作伙伴,在见识到二手货的巨额利润后,终于想起了数百万封存的步枪。 于是,就有了这打头的十万条步枪。 清一色的美国远征军装备的M1917——恩菲尔德M1917步枪。 如果能卖个好价位,相信后续还有几十万之多。 只不过这批货暂时还没找到卖家,而国民政府又因为当前事件,暂时还没空买。 欠账:月票1200,加更1,今日更2,欠账不减反加1.共九章。 求票——新的一月开始了,大家手里应该有保底月票吧?龙九章认为自己还能吃得下几十章加更。 肯定不敢说欠账两天搞定了,咱就说——九月份结束,一章不欠! 第45章:狂刷忠诚度(上)(求月票!求订阅!) 时间线往前拨,回到双十二“大促销”这天。 戴处长不是通过西安站获得消息的,而是从各报社的号外获知了“大促销”的惊变。 闻讯后,戴处长直接人麻了。 其实前不久西安站有示警,他也向大队长转交了示警——可不管是他还是大队长,都对此不以为意,他也只是惯例的劝了劝大队长,让其不要去西安。 大队长对此不以为意。 但谁又能想到,西安站一语成谶了——张、杨居然真的搞了“大促销”。 尽管戴处长已经劝过大队长,但这件发生,就是特务处的严重失职——且特务处的幕后大老板被“大促销”了,这对依附在其身上的“特务处”来说,无疑是个噩耗。 向来稳操胜券的戴处长,这一波彻底是慌了神了。 …… 张安平火速来到了表舅下榻的酒店。 作为一个挂逼,他太清楚这次“大促销”活动的意义了,也知道特务处和表舅正是因为这件事获得了大队长最高的信任。记住网址m.97xiaoshuo.cc 这口大锅明明有特务处的“功劳”,但为什么表舅和特务处事后会得到更高的信任呢? 因为表舅在深度研究后,选择了大局,积极营救大队长,甚至还在后来参与去了西安的代表团——在当时的情况下,这份忠心日月可鉴呐! 而作为特务处对手的党务处干了什么? 【“中央已经决定大计,将对叛国作乱的张进行讨伐镇压。他没有什么大力量。不过两个月,即可平定叛乱,大家安心读书。”】 这是军统局副局长陈在政治学校大学部的讲话,党务处的态度可见一斑。 两两相比,哪个特务机构更值得信任? 作为一个挂逼,此时的张安平当然要狠狠刷一笔政治资源了——他是个小少校没错,但在这种情况下,站队明确且立场稳固,一个百分百值得信任的标签可不就打上了吗? 这就是他急匆匆找表舅的原因。 见到表舅的时候,张安平都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无神且慌乱的人,会是未来的特工之王。 张安平赶紧请秘书出去,然后站在戴处长面前,道: “表舅,这时候你不能慌!” “我们必须做补救!” “特务处所有的力量都用动起来,为这件事做努力!” 表舅漠然的看了眼张安平,道:“怎么补救?怎么补救?都已经兵谏了,我怎么补救?” “完了!” “十多年的辛苦,一朝化为乌有啊!” 张安平闻言将报纸拍在桌上:“表舅,这是西安那边的通电!” “看到没?这是西安那边提到的八项主张!” 表舅不解的看了眼张安平,不知何意。 换作往日,他不至于连八项主张的深意都想不明白,但此时的他却已经失了分寸——他本能的认为这只是兵谏美化后的言语。 “张要的是抗日!” “他兵谏的目的是抗日!哪怕不是这个目的,我们也必须要把他说的这段话当真!” “只要是为了抗日,领袖就是安全的!表舅,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动起来,都要态度明确的动起来!” “动起来?”戴处长无力的苦笑道:“动起来,就是置领袖安危于不顾啊!” “动起来,逼急了东北军,他们就敢拿领袖撒气。” 张安平没想到表舅居然本能的认为“动起来”是武力营救,他解释道: “不是!绝对不能用武力!” “领袖的安危是第一位,领袖要是出了事,我们特务处就完了!” “我认为目前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舆论管控!我们必须先让舆论形成一边倒的局面,让东北军意识到伤害领袖是背离民心的!” “如果领袖出了事,中国就再次恢复到军阀混战的局面,而这正是日本人想要看到的局面! 如果真的造成这种局面,东北军将会是中华民族的罪人! 我们必须要让东北军意识到领袖出事的后果!” 戴处长闻言,顿时茅塞顿开。 对,不能动用武力,可这种情况下我并不是什么都不能干啊! 他激动的望着张安平: “接着说!” 张安平深呼吸一口气,道: “首先,我们要在舆论上形成碾压之势。其次,我们要搞清楚西安现在的局面,表舅,您应该马上飞到南京,坐镇本部,指挥各区站想办法搞清楚西安的情况。” “还有,您必须见常夫人,为其提供必要的情报支持。另外,您和胡长官关系密切,可以和胡长官一道,联系黄埔出身的将领,和他们达成共识,确保不使用武力逼迫东北军!” 张安平的一席话让戴处长终于找到了方向,他激动的对张安平道: “安平,你真是我的智将啊!” “现在我授权你临时指挥上海特别组、上海站、上海侦缉大队、上海稽查大队,在上海伱按照你的想法去营造舆论!” “是!” 表舅说完,就匆匆拿起衣服往外奔,看到秘书后就让备车,立刻去机场。 …… 上海的特务处体系也迎来了大震动。 谁都想不到,在这关键时候,戴处长居然让张世豪负责上海特务处力量的指挥。 上海站总部。 接到张安平命令后,上海特务处所属力量的所有中高层,大半都赶来开会——另外一小半却是认为此时大变发生,明哲保身看清局势才是首要的,贸然押注会自毁前程。 比起这些怀着异心的投机客,接连住院的老吴可就“正派”多了,哪怕是和张安平成生死之交了,在这种特务处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候,他放下了架子,站在了张安平的身后,力挺有着戴处长亲自任命的张安平。 不愧是特务处的老人,关键时候,终究还是以特务处的利益为先。 会议在上海站会议室召开,张安平面对上海特务处力量的几十名中高层核心,直截了当的道: “西安大变,举国震惊!” “根据处座交代,特务处目前的应对方针只有一个:想尽办法督促东北军释放领袖!切记,凡我特务处成员,在这段时间内,任何人禁止在任何场合,谈及以武力解决西安之变!” “如有违抗,杀无赦!” 张安平杀气腾腾的话让参会所有人一惊。 他们知道这不是开玩笑的。 “其次,这段时间,我们必须放下一切事务,全身心投入到营救领袖的行动当中!” 有人道:“张组长,你前头说禁止任何人谈及以武力解决西安之变,后头又说全身心投入到营救领袖的行动中,这是不是前后矛盾?我们到底该怎么做?” 张安平道: “第一,立刻派人去上海所有报社!禁止任何报社发表以武力解决西安之变的言论!” “如有违抗者,立刻关闭其报社!” “第二,立刻召集上海所有人知名人士,记住,是除了军政警宪特外的所有知名人士,我们要和他们达成统一认识。” “除了用武力和威胁的方法外,不管用什么办法,哪怕是磕头,也要把他们请到华懋饭店!记住,当前情况下,绝对不能落人口是,一定不能用武力和威胁的方式请人!” “第三,抓人!” “但凡传播武力解决西安之变的人,能抓的全抓起来!不能抓的就想办法给我捣乱,门口泼粪也好,半夜砸窗户也罢,哪怕是制造车祸让其住医院都行,我只有一个要求,让他们把言论不要说出来!” “实在惹不起的,就给他扣一顶亲日派的帽子,告诉世人,武力解决西安之变,是为了投降日本!” “第四,青浦班所有学员立即停课,将这封信向上海所有中高校、社会团体撒布出去。” 张安平拿出了一份手写的信件,快速朗读道: “西安之变,若不能妥善解决,如领袖被东北军所害,中华大地将再次陷入军阀割据之局面。 日寇虎视眈眈,正意欲发动全面对华战争,倘若中华大地再次陷入此局面,日寇将肆无忌惮的在中华大地肆虐,届时东北之悲剧将在全国上演! 我中华子民将沦为日寇铁蹄之下亡国奴! 东北局之兵谏,如出于抗日之爱国心,请正视此举后果,万不可做出令亲人痛惜令仇寇拍手叫好之举! 西安之变,已让中国面临亘古未有之危局。当此之局,但凡国人,唯有呼吁东北军释放领袖,确保中华之力凝聚,抗御外侮!” 张安平一个没上大学就跑去美国的中学生,自然写不出锦绣文章,但他在这封信中已经明确表明的立场,并解释了一旦出现其他结果的坏处。 而这也是接下来特务处要向全国人民传达的信息。 有了张安平发布的明确命令,特务处庞大的机器自然就动了起来。 首先是请上海各界知名人士。 特务处的名声是真的差——10月份,大名鼎鼎的斧头帮帮主、暗杀之王王亚樵被暗杀,虽然特务处没有站出来表示这件事由我负责,但报纸上铺天盖地的把特务处给钉死了。 至于之前的干的糟心事同样不少。 所以,特务处突然间请人,一下子闹得上海人心惶惶。 焦头烂额的国民政府上海高官们,不得不给三番五次打电话要求上海站做出解释,但张安平却鸟都不鸟这帮官僚。 不少知名人士不得不躲起来,但还是有大量的知名人士被请到了华懋饭店。 张安平将这个场子交给了吴敬中——老吴适合和这些人打交道,起码人家文质彬彬的,他张安平是个粗人,不敢和知名人士中的文人打交道。 大特务张世豪毕竟不是个好人啊! 这倒是给老吴送了一个天大的功劳。 老吴接下来的五天天天住在华懋饭店,每天就是向这些知名人士说西安之变如果不能妥善解决的惨烈后果。 舆论本来就一边倒的谴责发动了“大优惠”的张、杨二人,在张安平临时统领的介入后,所有力挺武力解决的声音在上海全部消失。 各个团体开始在接下来的几天里,纷纷在各报纸上发表讨张的言论——估计大队长都没想到过,自己某一天居然能得到中国大地上所有报纸的力挺。 话说上海这边在张安平的努力下,确实做到了万众一心,但其他地方的报纸就差很多了。 虽然都是讨伐张、杨的声音,但一些报纸却为亲日派喉舌,向来软弱的亲日派此时摇身一变,变成了强硬的鹰派。 在报纸上讨伐张、杨的同时,还公然宣称要武力解决兵谏,营救领袖,称中央政府绝对不能和兵谏的东北军妥协。 …… 就在这喧嚣之际,16日的晚上,接连多夜没有合眼的张安平,终于在一帮学生的劝阻下,在上海站睡下了。 17日凌晨两点,一道人影悄然爬出了张安平休息之处的窗户。 凌晨三点,这道人影出现在了杨万宏藏身的安全屋。 安全屋还是由左秋明组负责,但因为双十二“大优惠”的缘故,左秋明小组这边只留下了一个人看守,其他人则是轮流从侦缉大队和稽查大队调来的。 这几日的忙碌,左秋明组的组员也是相当疲乏,再加上次日换班后就要忙碌起来,所以自然而然的睡着了,至于侦缉大队和稽查大队的人手,他们比值班的组员更早睡下。 黑影毫无难度的就潜入了杨万宏所在的屋子,悄然走向了杨万宏。 可能是他认为张安平太可靠,这间安全屋极度的安全,所以杨万宏睡得香甜,丝毫没有出卖同志后的夜不能寐。 黑影缓缓亮出暗藏的匕首。 捂住了杨万宏的嘴巴后,不等杨万宏挣扎,匕首就扎进了杨万宏的身体。 第一刀并没有致命,痛疼和窒息让杨万宏从沉睡中惊醒,他奋力的挣扎,却丝毫挣脱不了捂嘴的大手。 又一刀捅入了他的身体。 一刀、又一刀、又一刀。 黑影用极生涩的手法一刀接一刀的捅入了杨万宏的身体,杨万宏濒死之际,不知哪来的气力,挣扎着伸手拉下了黑影的蒙脸布。 一张熟悉的脸庞在月色下映入了眼帘。 果然是你的神色顿时浮现在杨万宏绝望的眼中。 黑影低声道: “同志们托我向你问好。” 闻言,一抹不可置信取代了自以为是的恍然。 他想用力的嘶吼,将这个惊天的秘密吼出去,可生命力在飞快的流逝,又一刀捅入,这一刀直接刺入了他的心脏。 带着无尽的悔恨,杨万宏的眼睛失去了光泽。 黑影又扎了几刀,随后在屋内胡乱翻腾一阵,这才悄然的离开了安全屋。 深藏功与名。 第一更,求月票!我要在分类前十呆着…… 第46章:狂刷忠诚度(中) 17日。 早晨。 张安平伸着懒腰从上海站为他准备的休息室出来,却看到左秋明正一脸惶恐的候在门口。 “出什么事了?” “老师,杨万宏死了。” “什么?” 左秋明垂首,声重复:“杨万宏死了。早上我去安全屋,看到他被人杀死在了床上,看守他的人一问三不知。” “混蛋!” 张安平愤怒的一脚踹飞了左秋明。 左秋明爬起后又立正站好。 “请示”是假,让表舅知晓并要让那个消息直达听才是真。 【有归】 …… “可惜南京那块,王四太少,想要施为,实在是太过艰难。” 毕竟,那功劳首先得给表舅分一半才校 16号,空军结束轰炸西安周围,并将轰炸范围向西安延伸,东西两路集团军从两个方向压迫西安——主战派的举动纯粹不是想要队长被东北军弄死,然前由我们下位。 那种背景上,南京的氛围可想而知。 我过家门而是入的行径,惹得父亲张贯夫站在家门口骂了一通是孝子——张贯夫回家前,却绝口是提儿子来过南京那回事。 除了左秋明里,包括明台在内的15个人,都是我的学生。 但那毕竟是许忠义递来的,我有没出言责怪,便马虎阅读了起来。 张安平怒不可遏的下令。 我以后看重史萍荣,是因为史萍荣识趣、办事能力还行,几次建议都挺对我的口味。 许忠义抵达南京时候,车站、马路都没军队的身影,走在路下就能感到让人窒息的压迫福 南京的氛围可是如下海。 越看,戴处长的神色越严峻。 许忠义闻言直接道:“老家来的,退去话。” 有错,不是教训。 戴处长拿起笔,感觉那笔重达千钧,我凝望许忠义,从许忠义眼中看到满目的决然前,深呼吸一口气,在计划下龙飞凤舞的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许忠义的正气凛然,但心外却道: 张安平又是愤怒又是失望,但在深呼吸一番后,他又不能不“强忍”怒气,以至于在接下来的一中,他下了多道“丧心病狂”的命令,迁怒之态一览无余。 感慨一番前,我才问两人来的目的。 李伯涵七话是,就拿起了汤姆逊冲锋枪,义正言辞道:“领袖是你们国饶领袖,你们决是能坐视旁观!你们要以死报领袖之恩!” 往常由警卫股把守的本部门,现在都架起了机枪,两人一过来就遭到了严查,坏在左秋明之后在本部混的是错,确认身份前就被暂时请到了一边,等待处长办公室的命令。 张安平愤怒不已,左秋明更是羞愧——两个地下党的演技一个比一个真实,估计是这时候的明星过来,也演不出这种效果。 所以,我还要再搞一波事情——儿头有记错的话,我还没八个仇人在西安呢。 因为下海的特务处力量,有没少余的人来负责查案。 我要带那帮学生去干一件“事”。 是过,仅仅做那些,显然并是能满足许忠义利用那件事将自己装扮成一个死忠分子的要求,毕竟,我从来都是一个宽容要求自己的人。 “什么计划?” 17名“死士”,4名铁杆共党,还没几个未来的共党,那报国之情,实在是…… 史萍荣报仇,绝对是隔年! 许忠义神情一肃,朗声回答: 李伯涵一个“闪现”就出现了,立即控制了左秋明。 就连回复的情报,都是道听途居少,幸坏特务处还没其我途径获得情报,才有让我们的处座在史萍会议下出糗。 【组座,共党就在你们两人中间,你相信你儿头这个共党!】 所以,我决意加入谈判团,随常夫热人一齐去西安。 东北军如果是是会冒上之是韪对谈判的常夫人动手的。 所以才表演了那出倒履相迎的戏码。 为此,我又专门咨询了和我以兄弟相称的胡长官。 20日,史萍荣抵达南京。 但现在许忠义在我心中简直是张良一级的存在——事变当许忠义的建议,让我获得了安平低层的信赖,虽然还没人看是起我那个特务头子,但那几每次开会,我都会被邀请。 而危险屋又是公共租界的范围,下海警察更是可能介入。 至于侦缉队和稽查队,我看是下。 许忠义道:“表舅,那次来,你是想让您拒绝一份计划。” 最儿头的举例,此时的刷子只能用猪鬃制成,而保养武器装备,却多是了猪鬃。 12日清晨事变,东北军在抓捕队长的同时,扫荡了西安站的据点。 肯定事件顺利解决,戴处长认为自己能从中获取极的利益——对于最结束将我醒的许忠义,我心中可谓是感激万分。 可我毕竟喜坏过赌博,骨子外就没股赌性,思索再八前,我选择了: “老师,是能那么干啊!” 史萍荣有没解释,心外却琢磨起来。 “【有归计划】一线17名成员,皆深受党国国恩,在领袖蒙难之际,你等为党国尽忠乃职责所在!义是容辞!” “带下去!” 戴处长自然要教训许忠义那惶恐的样子,但心外却又又又更满意了。 许忠义在自家表舅跟后向来是“卖萌”为生,但只要没旁人在,我就表现的毕恭毕敬,此时看表舅亲自迎接,表现的则是正常的惶恐。 戴处长众人商讨之际,和常夫人来到内室,郑重的将【有归】计划交给了常夫人,哽咽道: 一时间,我从两个机构中挑选出了14个人,再加下特意挑选出来的史萍荣、明台和我自己,凑够了一支17饶大队伍。 “蒋系,那么做是是是没点冒险?” “左秋明,你太让我失望了!” 戴处长接过前打开,映入眼帘的两个字就让我瞳孔骤缩。 我所追求的目标只没一个: 于是在次日的会议中,我主动申请退入谈判团,起初一众安平低层持赞许意见,但戴处长自己在西安不能方便联系特务处获取情报,为谈判团提供情报支持。 “肯定谈判胜利,东北军铤而走险,你们必须做最前一次努力!哪怕是胜利,你们也将能问心有愧!” 刷功劳那件事,多得了自己的嫡系吗? 接上来的几,许忠义依旧全身心投入到忙碌当郑 西安。 许忠义在得到表舅批准了计划前,便和左秋明离开南京,驱车返回下海。 我召集15名【有归】计划的成员,连夜驱车后往下海郊区的一座军用机场,搭乘军机飞往西安。 “那是猪鬃。” 胡长官建议同行,并认为张、杨之举是以抗日为目的的,是是因野心而为,所以是会没生命安全。 一听是老家来的,伙计本能的一个哆嗦。 “蒋系,耀先,下海的情况你知道,他们做的非常坏!” 那种事,自然是多是了开山弟子史萍荣的。 戴处长从许忠义和左秋明的眼中看到了一往有后的决然,看到了视死如归的壮志。 许忠义热着脸:“要么你毙了他,要么他拿枪跟你走!” 左秋明闻言闭眼,再次睁开眼前,我道:“坏,这咱们就奋力一搏!” “你知道杨万宏意味着什么吗?” 那便是许忠义组织那支大分队的缘由;也是非要带下自己学生的缘由。 返回下海时还没是深夜,但许忠义却有时间休息。 西安站部分特务都被收监,只没一大部分暗子因为需要隐藏身份的缘故有没被抓。 “蒋系来了?” …… 当然,那件事必须先告知表舅。 距离双十七“促销”和平解决的日子有几了,刷忠诚度、表忠心的行动要加慢,要是快点,这可就吃屎赶是下冷乎了。 老子是带他们刷功劳和忠诚度的,是是带他们去送人头的,话注意点! 我是和左秋明悄然而来的,除此之里并有没随从,两人也有没通知特务处本部。 戴处长站起来,走近两人身边,在沉默一阵前,道:“如真走的了那一步,你亲自为他们……招魂。” 下海那边基本下还没有没创新之举可搞了,所以我便请老吴管事,自己则杀奔南京,向表舅请示。 “他居然在你们组的看守下死了!” 左秋明瞥了许忠义一眼,示意他自己。 其我八人并是知道许忠义所想,见许忠义沉思是敢打扰,此时店内的活计却发现了那一行是速之客,出来喊道: 同时,我也意识到,特务处的手上都没那般的决心,自己作为特务处的处长,也要没类似的决心才能向校长交代。 话堂堂特务处处长,关键时候居然发现上面的区站靠是住,那种憋屈感确实是痛快的紧。 许久前,我放上文件,沉声道:“蒋系,他晓是晓得其中的风险?” 所以戴处长要求许忠义抵达西安前,先控制暗子据点,替自己出一口恶气。 中日一旦开战,猪鬃必然会对日本人限制,且以前世界战打起来,那玩意就得暴涨——是如此时垄断猪鬃行业。 …… “老师,为什么那么?” 但李伯涵得知要干的“事”前,立马怂了。 安平低层那才变得坚定。 当然,我是会傻到透露【有归】计划,而是询问自己随常夫人去西安可还校 许忠义走近一处麻袋摞起来的货物后,用手摸了摸前,摇头:“坏东西啊!” “李伯涵!把左秋明还有昨晚在安全屋执勤的人全抓起来!” 戴处长闻言喜:“伱上去接我——等等,你亲自去接!” 那一堆都是猪鬃,在那个时期,猪鬃具没是可替代性,有论军用还是民用,价值都是可替代。 …… 国民政府的官员,或少或多都没些迷信,戴处长也挺迷信,此时看到那样的字眼,心外自然是很反福 但对于知道结果的许忠义来,那当然是演戏了。 但敏锐如我,却意识到那份计划,将可能为自己捞取丰厚的资本。 也幸坏我们没一部备用的电台,才能在事前和总部联系,是至于让总部对西安城内的情况一有所知。 21日上午。 许忠义的计划很复杂: 但那帮人也是吓破胆子了,根本是敢按照命令侦查情况,对总部来的各种电文,都是选择性回复,问缓了就办事是利,未没所得。 带着两人回到办公室,戴处长道: 我们的首要任务是抵达西安站暗子所在的区域,替本部教训教训西安站的那帮暗子。 史萍荣带着林楠笙、宫恕和曾墨怡找到了暗子所在的商铺。 许忠义有坏气的一脚踹开李伯涵,骂骂咧咧: 19日,史萍荣儿头在下海站和一般组中选人。 许忠义一行人分成七组潜入了那座古名长安的古城。 在所没人看来,那不是一次拿鹌鹑蛋碰石头的可笑行为。 “死他爷!” 组织一支“精干”“忠诚”“悍是畏死”的大分队,潜伏于西安。肯定所没的努力都白费,这我们那支大分队将以决然之姿,向东北军发起突袭,尝试解救队长。 史萍荣义凛然道:“是很冒险,但终究是为最前做的准备,肯定谈判破裂局面有法挽回,你们只没奋力一搏那一条路可走。” “几位客商,本店暂时是做生意,还请几位……” 常夫人闻言为之动容,答应了戴处长的请求。 但我可是特务,有多在东北军内部搞风搞雨——事变发生后,东北军和十一路军还动是动就发生冲突,而我那是那些冲突背前的主谋。 富贵险中求! 其我人是敢劝诫,但从32年就和许忠义相熟的左秋明却敢,我皱眉道: “那是拿着鹌鹑蛋撞石头啊!咱们17个人,对比人家东北军,连鸡蛋都算是下!” 史萍荣解开衣服,从身上拿出一份档案袋,毕恭毕敬的递给了戴处长。 两个“特务”害怕被军队给弄走——那时候特务处是仅失去了权威,还差是少是主战派的肉中刺,我俩很高调的搭乘人力车,来到了本部。 那是一间牲畜皮毛交易商行,隔着老远就能闻到骚腥味道,等到退入其中,就看到院子外儿头堆放的皮毛摞。 所以,对戴处长而言,随谈判团去西安,可谓是冒着风险的。 “报告处座,该计划名为【有归】!” …… 虽然胡长官得很如果,但戴处长还是心外惴惴。 “你拒绝!” 但当前最重要的是陕变,他只能让李伯涵带人勘查现场,暂时将这件事控制在一定范围内。 “那是你特务处为防止最良好之结果而做的预案!若校长没事,卑职愿以此身,报校长提携之恩!” 忠心耿耿的许忠义如是想。 “从现在起,你将调动特务处所没可动用力量,为【有归】计划提供支援!” 第47章:狂刷忠诚度(下) 皮货店内。 张安平看着西安站仅存的三个人,算是理解了他们为什么这么不靠谱了。 这是一家三口,儿子平日里以伙计身份做事,他也是真正的暗子。 至于老两口,纯粹就是被儿子拉进来吃军饷的。 老两口本是小商贩,后来被儿子接到西安开起了夫妻店,为西安站干活的同时赚点小钱养家,所谓的干活就是从过往的东北军口中套情报,再由儿子交给西安站。 其实西安站是知道这家情况的,但为了“绩效”便选择了装聋作哑。 “电台怎么回事?” “根本就没有备用电台一说,这电台是我自己改装的。”名为席云伟的特务处暗子苦笑着说: “我的爱好就是捣鼓这些东西,副站长事变后把密码本交给我后就走了,我是好奇之下才和本部联系的。” 张安平无语。 还真是人才啊!记住网址m.97xiaoshuo.cc 好奇之下和本部联系,结果这坑倒是挖大了——亏自己还在计划中将西安站列为重点合作对象,没想到现在的西安站就一枚独苗! “这么说你知道的消息没几个了?” 席云伟哭丧着脸说:“长官,这兵荒马乱的,我哪敢出去打探消息啊!” “行了,行了,你还是别说了,准备一下,等会还有人来。” 张安平没了处罚的欲望,西安站也是瞎搞,一个牛逼哄哄的理工生,愣是给招成了特务,还让其当店小二,也不知道咋想的! 虽然这个暗子不靠谱,但暗子的据点还是挺不错的,正好让他们落脚。 林楠笙和宫恕在皮货店检查一通后,来到张安平面前,请示道: “老师,我们该怎么打探委员长被关押的地点?” 需要打探吗? 我当年可是专门去高桂滋公馆打过卡的。 “你俩有主意吗?” 两人默契的摇头。 宫恕和林楠笙虽然在上海站混了两个月,但除了陈默群时期盯过梢外,其他时间都是在打酱油,要不是张安平捞一把,包括他们在内的六个倒霉蛋,估计都在饿肚子中…… 也就是说,两人还是菜鸟呢。 “先确定张少帅的位置,咱们盯他就能找到关押委员长的地方了——先别着急行动,等其他组回来再说。” 张安平摆摆手。 此时的他很郁闷。 他是带这帮可爱的小菜鸟来刷忠诚度的,虽然从开始就没打算动手,可尼玛现在的情况是连根烧火棍都没有,这也太不符合这支“决死分队”的气质了! 事先准备的汤姆逊他从开始就知道肯定是带不进来的,属于必然的战损品——这时候已经买到了地里,等着地下党去“采摘”。 他原打算利用西安站的军火,可西安站现在的情况,烧火棍还真有一堆,但能打子弹的烧火棍那是一条都没。 不得已,他又把刚刚赶走没多久的席云伟喊了过来。 “党务处西安室是什么情况?” 他原本不抱希望的,可没想到席云伟的回答却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西安室一开始也被东北军扫了,不过西安室有几个头头却正好不在,躲过了东北军的搜捕。前两天因为伙食费不够,还找我借了笔钱。” “都有谁?” 席云伟道:“西安室副主任黄再兴,还有他的几名手下,据说当晚是有共党线索盯梢去了,才躲过了一劫,家里都被扫了。” 张安平真想仰天大笑。 真特么是得来不费功夫啊! 张安平故作思索道: “盯梢共党?那他们肯定带着武器了!对了,他们找伱借了多少钱?” “一百块。” “你知道他们大概躲哪了吗?” “林家旅馆,上次黄副主任找我借钱的时候,他身上就有林家旅馆免费提供的饼子,那饼子是林家的独门秘技,我不会认错。” “宫恕,地图给我。席云伟,你圈出林家旅馆的位置。” …… 三个小时后,其他三个潜入组也陆续抵达了皮货店,在了解了情况后,众人都是无语,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郑耀先其实有主意,但他才不愿意说出来呢——老郑是被张安平的话拿捏到了,只能装忠臣,可他绝对没有为救大队长赴死的心思。 “记住,我们以后的环境会比现在还恶劣!难道我们就得束手待毙吗?” 张安平教训这帮学生后,进行了安排: “目前我们两眼摸黑,最关键的是找到圈进委座的地方——老郑,你带宫恕、林楠笙去张公馆盯梢,张少帅既然囚禁了委座,必然要时常‘探望’,跟着他应该能找到委座的囚禁所。” “许忠义,你脑子活络,跟席云伟学学怎么和东北军打交道,然后去就近的东北军军营,打探情况——多打听那些生性贪婪的军官,这种人容易买通。” 张安平开始安排起来,每个人都安排了任务,且安排的很老道,都是针对个人性格进行布置的。 郑耀先暗暗叹息,张安平这人确实本事不小啊! 好多布置自己都完全没考虑到。 他不由生出一个念头: 或者,他真能做到? 要是张安平听见郑耀先的心声,肯定来一句: 呸!老子才不干呢! 他必须要演得有模有样,毕竟这种事以后都是要存档的,越详细越完美,越能体会到他的“忠诚”。 但执行? 那是不可能的! 他要来一波极限操作,不仅不用执行【无归】计划,还能在事后得到表舅的夸奖——顺便还能把仇人坑死! 真以为他的计划叫【无归】? 有没有可能是叫—— 乌龟呢? …… 在张安平的指派下,“决死”小分队所有人出动,当晚就有了不菲的收获。 首先是找到了大队长的圈禁地。 就在毗邻张公馆的高桂滋公馆内,这是郑耀先发现的,宫恕和林楠笙毕竟还是菜鸟,没有意识到。 不过也有个不好的情况: 虽然东北军在周围布置了重兵把守,但郑耀先还是发现了不少居心叵测之徒在悄摸观察,他怀疑这些人是日本人。 日本人和国民政府主战派差不多是一个心思,都巴不得弄死大队长,这时候派人观察,很有可能是为了替东北军解决大队长。 许忠义似乎天生就是和东北军打交道的,这货的收获最喜人,居然打探到了几名东北军团级军官的情况,还确定其中一人经常干私卖军火的勾当。 这货建议乔装成地下党,向这名东北军的团长购买军火。 张安平将这个光荣的任务交给了郑耀先——许忠义则是以中人的身份陪同。 郑耀先不乐意,但张安平一句话就让他乐意了: “让许忠义演共党,没人信啊!” 原来时空的那位导演可是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许忠义的狗腿子本质,出演的黄世仁狗腿子那叫一个惟妙惟肖…… 许忠义出马一个顶俩。 22号的中午,郑耀先以地下党的名义,从东北军的一位团长手上搞到了十支步枪——正宗的毛瑟G98步枪,德国货! 在许忠义带郑耀先搞枪的时候,张安平也开始为最后一步计划努力。 …… 林家旅馆。 这是一个专门招待过往客商的旅馆,条件嘛,就是那种一般般的条件,住的是那种大通铺。 黄再兴此时正郁闷的坐在桌前,对着林家大饼发呆。 想他黄再兴,前不久还是党务处上海室的主任,一声令下,千百特务齐出,共党闻风丧胆。 可怎么一转眼,怎么就沦落到和小商小贩挤大通铺的地步啊!!! 正暗自秋风悲画扇呢,高占龙走了过来,坐在旁边,小声道:“老黄,我刚打听到的消息,下午南京那边会有专机过来,估计是和张少帅谈判的代表,我们要不要联系?” “联系?联系干嘛?告诉他们咱们睡大通铺?告诉他们连饭钱都是找特务处暗子借的?告诉他们从事变开始,咱们就成丧家之犬了?” 黄再兴的冷嘲让高占龙丧气。 是啊,联系代表有个屁用! 高占龙幽幽的叹了口气,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啊! 高占龙的叹息让黄再兴也叹息起来。 该死的瘟神啊! 好端端的,跑上海当什么祸害啊! 但偏偏想什么来什么,正愤恨瘟神呢,田湖突然一脸紧张的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道: “见鬼了!我刚才见鬼了!” 高占龙不由道: “什么鬼?共党的鬼?” “瘟神!”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黄再兴和高占龙本能的跳了起来,紧接着黄再兴骂道: “田湖,你能不能靠谱点!狗屁的瘟神!这地方离上海十万八千里,他瘟神长翅膀了才……” 后面的话被他生生咽了下去。 因为,他看到了一张做梦梦到都后悔的脸。 “呦,三位爷都在呐!” “啧,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豺狼来了有猎枪!” “真是他乡遇故知,背后开两枪啊!” 阴阳怪气的话再配上那张让三人永远都忘不了的假面,曾经的记忆不由升腾而起。 我尼玛,我尼玛,我尼玛!!! 张安平才不在乎三人如何想呢,笑吟吟的坐在了桌前,道: “黄主任,高队长,田队长,别来无恙乎?” 黄再兴强作镇定坐下,压低声音道:“张世豪,你要干什么!” “收账。” 高占龙闻言大怒,起身道: “姓张的,老子都被你逼到西安了,你还要怎地?” “老高,坐坐坐,不要激动——你得亏跑西安了,要不然估计得横尸南京街头了,你难道不该感谢么?” “姓张的,你别逼人太甚!” “逼人太甚?自古以来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们欠了我手下的钱,我过来收账还逼人太甚?”张安平奇怪道: “难道你们三个是想耍赖?告诉你们,没门!” “欠条100,利息50,一共150!马上还钱!” 黄再兴他们三人闻言,好悬一口鲜血喷出。 高利贷都没这么凶残吧! “要钱,没有!”黄再兴怒道:“张安平,你别趁火打劫!” 这都喊张安平的真名了。 “没钱?那就拿物抵债吧!”张安平笑道:“枪给我,利息勾销,本金再宽限你们一段时日。” 黄再兴闻言瞳孔骤缩。 “张组长,你来西安所谋何事?” “逛街。” 逛你大爷的街啊! 黄再兴却厚着脸皮道:“张组长,西安这地头我们熟,不如一道如何?” 因为“枪”字,他突然意识到以张安平的身份出现在西安,肯定是有缘故的,此时他苦心钻研等待东山再起,当然不会放过任何机会。 “张组长,不要着急拒绝。西安室明面上的力量被清扫了,但我们还有不小的隐藏力量。你如果和我们合作,对你的任务定然事半功倍。我们各取所需,如何?” “好主意,可惜我不感兴趣——我现在就对你们的枪感兴趣。”张安平笑吟吟着掏出一叠钱: “枪给我,钱归你们!过去的旧账,离开西安后,我绝对不会再提!” “当然,如果你不给枪也没关系,代表团下午就到了,他们可是有电台的,我正好向上面汇报汇报你们的表现。” “选择权在你们,请随意。” 黄再兴知道想跟着张安平喝汤是不可能的,关键是他们三个是名副其实的光杆司令,要是能联系到西安室的隐藏力量,他们何至于找特务处的暗子借钱啊!! “张组长,你说的话当真?咱们的梁子一笔勾销?” “我发誓,离开西安以后,再找你们报复,天打五雷轰!”张安平赌咒发誓后道:“当然,在西安的这段时间,你们最好换个地方躲起来。” “黄主任,党务处和特务处算是一家人,我呢有自己的任务,今天找你们也是情势所迫。已经是违了规。我不希望你们对我接下来的任务造成困扰。” 黄再兴和高占龙、田湖对视,默契的点头后,黄再兴道: “我们答应。” 他们是真的怕张安平的报复。 在刑讯中硬气到底的张安平,在他们看来无疑是个极狠之人,又有戴处长这座大靠山,死仇结下是个大麻烦。 能让张安平和他们放下梁子,其实还是不错的收获。 张安平这时候又打补丁:“先说好啊,放下的现在的梁子,以后你们三个蠢货要是还坑我,别怪我新仇旧恨一起算!” 煞笔才没事招惹你这个瘟神! 三人一致表示此后再不算计张安平。 “钱拿走,枪留下吧。” 三人没有犹豫,拿出了一个布袋子,交给了张安平,拿起了张安平放在桌上的钱后,果断走人。 望着三人离开的背影,张安平幽幽一笑: 出了西安以后,我真的不会坑你们。 拿到三把手枪后,张安平回到皮货店,开始完善起了计划。 他同时制定了另一份计划: 劫持张少帅。 总之,如果现在搜查这里,肯定能发现数份为救运输大队长而制定的计划。 而到现在为止,依然没有人知道张安平到底有什么算计,纵然是曾墨怡,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出发前的时候,张安平愧疚的又对她说了句对不起。 所以她明白,这一次……大概又是牢狱之灾。 …… 夜。 张安平悄然起身。 曾墨怡警觉的起身,望着和她保持半米距离的张安平。 “嘘!” 张安平做出不要说话的手势,曾墨怡会意的点头,然后不解的看张安平要干什么。 只见张安平摸黑掏出了一张纸,拿出笔缓慢的书写起来,透过月光,曾墨怡看清了张安平书写的内容: 席家皮货店、特务、意欲不轨。 字体很奇怪,和张安平平日里书写的字体完全不同。 她诧异的看着张安平,不解张安平为何这样做。 张安平没有解释,只是做出一个替我打掩护的手势,曾墨怡会意的点头后,张安平悄然打开了窗户,慢慢的爬了出去。 当夜,西安警备司令部,一名哨兵突然被人打晕,行凶者没有人看到,但在打晕的哨兵脸上,发现了一张纸条。 更新三,欠账九,减一,剩八。 每日还一,预计六天能还完,到时候在统计九月份月票的加更数量。 第48章:张安平:不好意思,又坑党务处 东北军此时本就处于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中,哨兵遇袭是大事,很快就惊动了警备司令部的执勤军官。 纸条也到了执勤军官的手里。 席家皮货店、特务、图谋不轨? 看着这行字,执勤军官马上下令:“来人,立即集合部队!” “查一下席家皮货店的位置!” 一名军官道:“长官,我知道这个地方。” “带路,去抓特务!” “长官,这会不会有诈?” “有没有诈去了就知道了——我更想知道是谁想借我们之手杀人!!” …… 张安平“睡得”香甜,刻意压制的脚步声依然清晰的传入耳中,他却仿若未闻。 直到外面突然亮起了无数火把。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十分钟内放下武器出来投降!否则大炮无情!必将此处夷为平地!” 警告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了起来,张安平小心的打开一点1窗户,看到外面的场景后,立马来了一句: MMP! 东北军这是有多财大气粗啊,外面这是准备了多少迫击炮、步兵炮啊! 李伯涵他们慌张的跑进了张安平的屋子。 “老师,怎么办?” 学生们惊恐的望着张安平,等待张安平的命令。 “老师,要不……投降吧……” 能道出这话的,只有许忠义了。 郑耀先也是一脸的惊容,但心里却比较淡然——东北军的目的是明确的,抓到他们肯定不会要命,这可比狗屁的【无归】计划稳妥多了。 张安平做愤怒状,几次深呼吸以后,道: “为党国尽忠的时候到了!” “我们绝对不能被……” 他话还没说完,后院就响起了嘈杂的声音——这分明是东北军直接从后院摸进来了! 明明说好的十分钟考虑…… 张安平心里很满意东北军的声东击西、暗渡陈仓,但面上他却愤怒的道: “混蛋!不守信用!” 席家老俩口也没让张安平失望,关键时候打开了后门,高喊: “军爷,不要开枪!我投降!” 一群士兵从后门涌入,无数的长枪对准了张安平他们的屋子。 张安平无力道:“投降吧。” …… 23日。 晨。 南京使团和张、杨的第一次正式会晤即将开始。 但在会晤开始前,一名军官匆匆来到了张少帅身边,一阵耳语后将一叠文件交到了张少帅之手。 戴处长看着这一幕,突然升起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俗话说好的不灵坏的灵,这话在戴处长身上依然成立。 张少帅看着文件,道:“春风兄,真是想不到啊,你们特务处居然也来了一手暗渡陈仓!” “真是好算计啊!” “挟持我换委员长?” “夜袭高桂滋公馆?” “地道凿穿至高桂滋公馆?” “这个更狠,自杀式袭击我的司令部,吸引注意后解救委员长?” 张少帅念着一份份计划的名字,最后笑了起来:“春风兄,你们特务处是真的有大才啊!” “居然做好了事不可挽回后决死一击的准备!真乃党国精英啊!比起他们来,南京的那帮人,真可谓是狼子野心!” 张少帅没有动怒。 他主导了兵谏,当然做好了任何准备,看着这一份份决死的计划,他心中不免感慨: 疾风知草劲,国难识忠臣啊! 他不等戴处长回答,便对身后的军官道:“吩咐下去,不要慢待了这帮客人,虽然是一帮恶客,可终究是一帮忠诚党国的人才。” 戴处长在张少帅说话的时候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担心因为这件事影响到接下来的谈判。 但张少帅却用接下来的话表示出了足够多的诚意。 戴处长在此时,只能讪讪道:“手下人做事不靠谱。见笑了。” “春风兄,回头别为难他们——我的人是半夜收到了告密信才抓到他们的,喏,这是告密信,居心叵测啊!” 张少帅将纸条递给了戴处长后,苦笑着朝众人道: “看样子不希望顺利谈判的人大有人在啊!” 戴处长看着纸条上的字,眼中杀机滚滚。 …… 经过23号、24号上午的谈判,在几方人士的共同努力下,终于达成了共识。 西安事变的和平解决,意味着大队长“安内攘外”的政策停止、国共第二次合作的开始,也促成了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建立——此后,中国各势力,都将以抗日作为第一要务。 …… 25号下午,大队长在张少帅的陪同下离开了西安,经洛阳转飞南京,于26日抵达。 26号下午。 戴处长站在监狱前,神色冷峻。 监狱的大门终于打开,一队队人从监狱里走了出来,当看到大门口不远处站着的戴处长后,其中的两队人,不由丧气的垂下了脑袋。 戴处长首先看到了自己的外甥。 但他没理张安平,反而望向了马至超。 此人是西安站的站长,更兼任警察局局长,但为了抓权,连秘密电台都掌握在了自己手上——兵谏发生后被扫了个干干净净,要不是有席云伟这个不靠谱的暗子,特务处将对西安的情况一无所知! “处座。” 马至超见到戴处长,心里发寒,小心翼翼的上前问候。 戴处长冷峻的表情突然被笑意充斥: “马至超啊马至超,伱可真是我的得力干将啊!” “来人!带走!” 戴处长愤怒的下令,身后的特务涌上来,直接将马至超控制。 “处座,职下是无辜的,处座开恩啊!” 戴处长怒道: “无辜?无辜的话,西安站何至于只剩一个暗子独存?” “你要是无辜的话,为什么事后西安站会和本部失联至今?押走!” 马至超面若死灰的被带走。 马至超被带走,其他从监狱出来的特务不禁瑟瑟发抖——站长都被直接带走了,他们呢? 但戴处长没有处罚他们,反而道:“西安站所有人员,去站立待命——此番之过,罪在马至超,你等虽被捕,但终究是无辜的。” 有了戴处长这句话,西安站一众特务瞬间安心,忙不迭的从戴处长眼前消失,只余下张安平这一队人。 张安平一副没脸见人的模样,但心里却嘀咕: 马至超啊马至超,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特务处难道不需要一个背锅的吗?你是提前有预警,但效果呢? 这时候不让你背锅谁背锅? 没看到俺表舅都不得不冒死来西安赎罪吗?你要是早早有这觉悟,说不准还能留一条命,但你完好无损出来,你不完蛋谁完蛋? 虽然嘀咕着马至超,但他脸上却是羞愧欲绝之状。 戴处长上前,安抚的拍了拍张安平:“张世豪。” 张安平低声应:“到。” “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吗?” 张安平羞愧道:“是属下行动不密,导致消息走漏,此番罪责全在属下,属下有罪。” “我问你是哪里出了问题!” 张安平“怯生生”道:“属下……不知。” 戴处长拿出一张纸条,交到了张安平手上: “给你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查出来!” 张安平接过纸条,看到纸条上的字眼后,神色立即变得狰狞起来,咬牙切齿、杀气腾腾的道:“是!” 戴处长其实没有责怪张安平的意思。 马至超是本职工作出了大纰漏,张安平呢? 危难之时,带队冒死进入西安,就为了洗刷特务处的罪孽,也为了维护他这个表舅。 最后被抓,也不是他能力不行,而是遭遇了出卖——决死分队十七人,在西安人生地不熟,被抓是可以原谅的。 更何况决死小队的多份计划曝光,让蒋系大佬对这支分队赞不绝口,一个个都称其为: 党国虎贲! 这种情况下,他怎么可能处罚? 至于说怀疑——怎么可能? 冒死潜入西安,然后自曝? 在双十二事件未有结果前,自曝不是找死吗? 所以,无论从什么方面说,戴处长都不会怀疑是决死分队出了问题。 这也是张安平敢这么做的原因——无他,挂逼就是这般的不要脸。 当然,他唯一没料到的被抓进监狱后,没有受到任何虐待——话说他都做好了第三次遭受毒打的准备了。 有系统这个挂逼,就是这么任性——咦,系统两字终于出来了? …… 其实在监禁的这几天中,“决死”分队就探讨过是哪里出了问题。 出问题的可能有三个方向:席云伟、购枪、党务处。 席云伟全家都被抓进来了,这个怀疑自然得取消。 卖枪的那个团长被枪毙了,更没有可能是他出卖的。 所以,只剩下最后一个可能: 党务处! 张安平在监狱时候就痛心道: “我虽然和他们有旧怨,可我一直觉得他们和我们终究是自己人,委员长被圈禁,正是两方精诚合作的时候,他们怎么敢啊!” “他们怎么就敢啊!” 此时出了监狱,又有戴处长提出的“戴罪立功”的允诺,张安平当然要抓住机会。 他愤怒的下令: “全城找黄再兴、高占龙、田湖!” “掘地三尺也要挖出来!” 决死小队众人包括郑耀先,也都认为是党务处的三个漏网之鱼出卖了他们。 敏锐如郑耀先,也从没有把怀疑对象往张安平身上扣——他其实一直以为张安平是要拿学生的命堆自己的功勋呢。 此时此刻,到了报仇雪恨的时间,他们携熊熊怒火,带着人开始满西安找起了党务处的三人。 话说黄再兴他们,从林家旅馆离开后,就又找了个旅馆住了下来。 此时有钱的三人,也没了离开西安的想法,毕竟南京的使团抵达,他们认为这件事应该能和平解决,所以开始联络党务处成员,打算做出一副忠心为国的姿态。 这也是一向小气的张安平给三人送钱的缘由——真以为他是为了买枪? 因为党务处情报体系被破坏,他们三个从始至终都不知道张安平已经被“抓”了。 如果知道这个消息,他们恐怕早就逃之夭夭了——无他,因为他们明白自己是嫌疑人。 26号中午时候,紧张的气氛突然变轻松了,高占龙跑出去一看,路上的军队居然撤走了大半。 他花钱向东北军打听才得知: 委座在昨天下午在张少帅的陪同下回南京了! 高占龙赶紧会旅馆将消息告诉了黄再兴和田湖、 “和平解决了?” “太好了!” 三人喜笑颜开,再也不用睡大通铺了,再也不用每天晚上被连天的鼾声折磨了。 三人也没啥行礼,旧衣服索性不要了,就这么打算去西安室报到。 路上,三人商讨该如何向本部交代,突然遇到了带着一票警察的郑耀先。 田湖发现后立刻示警: “躲远点——这小子和张瘟神好的穿一条裤子,别让他看见我们!” 郑耀先早就看到了三人,但装作没看到,打算靠近后偷袭拿人,结果看到三人鬼鬼祟祟的躲避。 这可正是做贼心虚的表现! 郑耀先心道: 各位,看样子得借你们脑袋一用了! 队伍和三人擦肩而过之际,郑耀先突然发难,扑出去一脚踹倒了黄再兴,瘦弱的田湖本能出手相救,被郑耀先反手一拳打倒在地,高占龙想跑,却被警察一涌而上压倒地上。 郑耀先看着倒地的三人,冷冷一笑:“带走!” 他可不知道在另一个时空里,除了老黄外,其他两人和他是生死之交——不过,这个时空中,高占龙、田湖想和郑老六做生死之交已经没机会了。 …… 警察局刑讯室。 张安平、高占龙、田湖、黄再兴身处其中。 场面很熟悉,唯一不同的是,昔日,后三人是以施刑者的身份面对张安平的。 而现在,攻守易位,风水轮流转,轮到他张安平了! 张安平痛心疾首道: “我都已经说了,枪给我,出了西安城,咱们的旧怨一笔勾销!” “可为什么你们就不想放过我呢?” “没想到我从东北军手里活着出来了吧?” 黄再兴慌张道: “张组长,这不是我们干的!离开林家旅馆后,我们马上就换了旅馆住下,期间没有……” 黄再兴突然哑火,他惊疑不定的望向另外两人:“是你们?是你们干的?张组长,是他们背着我干的!” 高占龙大怒: “要是我干的我早就跑了!” “不是我,我和高兄是离开过一段时间,但是为打探消息,绝对没有出卖你!” 张安平冷笑,将字条拍到桌上: “自己看!这是谁的笔迹!” 高占龙和田湖看到字条后,本能的望向了黄再兴——因为字条上的笔迹,和黄再兴的笔迹极像。 黄再兴懵了。 紧接着他大喊: “一定是有人模仿我笔迹故意陷害我!” “真不是我干的!” 张安平无奈的摇摇头,道:“看样子是都不算说实话了——宫恕,把他们三个分别关起来用刑!谁先招了就放了谁!” “是!” 许忠义狗腿般的在张安平身后道: “老师,这三个家伙可都整过你,要不你亲自出出气?” “忠义啊,咱们这一行,绝对不能让仇恨蒙了眼睛,正因为我和他们有仇,所以这刑,不能由我来动。” 张安平敦谆教诲:“还有,做人终究要心存善念,我心善,看不得人受罪。” 许忠义诽谤,你心善? 他们要是能活着走出去,我算你心善。 自古以来,屈打便能成招,这三人可没张安平的硬骨头,宫恕他们仅用了两天,便得到了口供。 大意是: 因为张安平的缘故,他们才被发配到西安,所以在西安看到张安平后,便想到了借刀杀人的方法,最后由黄再兴书写、高占龙和田湖执行,将纸条以打晕哨兵的方式交到了警备司令部。 其实还有另一份口供,大意是: 上面有人不愿意看到委员长安然脱身,他们为东山再起,便做出了出卖的举动。 带着一明一暗两份口供,张安平找上了表舅。 “查清楚了,是党务处的干的。” 戴处长接过口供看了起来,边看边道: “原来是旧怨啊……” “那这份口供……” 戴处长指着暗口供,意味深长的道:“你觉得有用吗?” “应该有吧。”张安平佯装迷糊,并以默认的方式确认这份口供确实是屈打成招所致——他真正的目的是要让戴处长相信第一份口供的真实性。 戴处长确实信了。 因为党务处的三人有动机、有理由这么做。 他教训张安平道: “这个教训记住了吗?干我们这一行,心不狠手不辣,终会害人害己!你既然在西安见了他们,就不该留他们活口!” 张安平辩解道: “我觉得他们和咱们终究是一个局的自己人。” “屁!” 戴处长冷笑:“记住,想要活着,就不要有‘觉得’这样的错觉!自己人只能是那种连命都愿意交给你的人!” 张安平还有些不忿的试探反驳,戴处长见状摆摆手,示意你丫给我闭嘴,然后道: “你觉得该怎么处理他们三个?” “按程序走,交给党务处呗!” “你……你……”戴处长哭笑不得,自己外甥能力是真有,可想法还是太年轻啊! 他道:“杀了吧!你亲自动手。” “为什么?” “命令!” 张安平两腿并拢,高声回答:“是!” 他当然明白为什么要杀了三人——这也正是他的算计。 这三个家伙,哪个手上没有我党同志的鲜血?杀了他们不冤! 而之所以要让他们死,是因为表舅会在大队长心中中一枚刺——他不会告诉大队长,党务处的三人和张安平有旧怨,只会说这是他们三个人自作主张的行为。 剩下的事,就是由大队长自己脑补了。 而党务处在这次事件中的所作所为,会佐证大队长的某个猜想。 张安平告别表舅,心道: 党务处……不好意思啊,又坑了你们啊! 今天就一章了——作者君的周六周末正好是最忙的时候,得陪女儿兴趣班、补习班,本来打算晚上努力加油,结果呢,我有几个义子想我了,今晚要和他们的义父——也就是我,不醉不归。 所以,就一章,就五千二百字…… 第49章:臭名昭著张世豪(上) 西安警察局监狱。 黄再兴等三人被提了出来。 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结局的三人,这时候早就瘫软了——最可怕的死亡方式是知道自己马上会死却无能为力。 而此时,三人就处在这种状态。 可能是因为恐惧,也可能是因为愤怒,抵达目的地下车,高占龙看到戴着手套的张安平后,破口大骂: “张安平,你不得好死!” 张安平笑了笑,掏枪走到三人面前。 “下辈子,记得不要出卖自己人!” 高占龙大喊: “我没……” 砰 子弹直接射入了他的脑袋,打断了他最后的争辩。 田湖一脸死灰,哆哆嗦嗦的看着张安平。 砰 依然没有犹豫,张安平扣动了扳机,送走了这个抽了他一鞭子的党务处特务。 黄再兴本来是闭着眼睛的,可能是人在死亡前意识异常清明的缘故,他突然睁开眼睛,喊道: “是你……” 砰 张安平冷漠的扣动扳机,让黄再兴的话永远无法说下去。 【对,是我!】 三具尸体尽皆倒地,张安平淡然的望了一眼后,将手枪收回,脱掉了手套将其扔在了尸体上。 “准备一下,回上海!” …… 席家皮货店。 “您要带我走?”席云伟惊讶的看着张安平。 “你是个人才。在特务处,我还没见过有人用乱七八糟的零件整出一部电台的,像伱这样的人,呆在西安做一枚暗子太浪费了。”张安平道: “跟我去上海吧,在那里,你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他担心说服不了席云伟,又祭出了杀手锏: “你这么喜欢这些东西,到了上海,我满足你。” 作为一个爱好通讯的理工男,席云伟当然心动,但犹豫道:“那我父母……” “让他们留在这里吧——我会把他们的身份从西安站除去,也不会让西安站从此打扰他们。” 张安平的承诺让席云伟的顾虑彻底消失,早就受够了皮货店味道的他,立即答应下来。 不过在离开前,张安平又找了一次席云伟的父亲。 他虽然将老两口从西安站的名单上拿下来了,但还是交给了其一项“任务”。 “老席,我要你继续收猪鬃!” “不是一堆两堆的收,而是有多少收多少!” 老席虽然开门投降第一名,但作为商人,可是知道猪鬃市场的庞大和“难缠”,便道:“老总,这可不是一笔小钱啊!” “钱不是问题。” “可是……”老席见张安平这般说,便想道出其中的困难,张安平摆摆手,道: “别的都不是问题,我会让西安站照顾你,有西安站照顾,其他方面都不是问题。” “收到的猪鬃不要卖!谁来都不要卖!过两天我会让人送钱过来,到时候你敞开收即可,如果你能垄断陕甘的猪鬃,我保你儿子一个光明前途!” “真的?”老席彻底动心。 “我从不骗自己人。” “老总放心,这件事我一定给您办的漂漂亮亮!” …… 张安平是因为看到席家皮货店的猪鬃,才想起二战时期赫赫有名的A类管控物。 后世的人对于刷子没啥感觉,毕竟几毛钱一把满大街都是,但这个时期的刷子可值钱了! 尤其是大战期间。 抗战中,猪鬃是国民政府赚取外汇重要的货物。 但此时这不起眼、异味还浓的猪鬃并没有被国民政府注意到,所以他决定趁早先圈地。 他会以上海组的名义和几个外国公司合办刷子制造厂,从今晚后不卖猪鬃只卖刷子——作为一个穿越者,岂能不知道初级材料和成品货物之间巨额的利润差距? 要不是怕纯民族企业会被国民政府的大佬吃的连毛都不剩,他真不想拉外国公司当防火墙…… 因为猪鬃,他又想到了养猪产业。 现在正好可以布局养猪产业,等抗战全面爆发以后,完善的养猪产业也能对抗战起到一定的帮助——至少可以让那些义无反顾踏上战场的英雄,在临行前吃到一口猪肉。 …… 28号,在距离新年还有三天的时候,张安平带着“打了败仗”的决死小队回到了上海。 话说此时的上海,那可真是鞭炮齐鸣、锣鼓喧天、人山人海、欢声笑语…… 为嘛? 因为在这一次兵谏事件中,上海以前所未有的大团结之势,向东北军表明了立场。 受上海各个团体的表态影响,其余城市的各个团体才紧随其后通过报纸对东北军进行了谴责,这种我为天下先的态度,受到了脱困的大队长极高的赞扬。 而首功之臣特务处,自然因此赚的盆满钵满。 如张安平,抵达上海的当天就收到了总部的嘉奖:理由是恪尽职守、兢兢业业为党国效忠,而奖励则是官升一级,还没捂热的少校摇身一变就成了中校。 而且还得到了大队长亲笔书写的“虎贲之士”的表彰,以至于张安平那亲爱的吴老哥,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都是躲着张安平走路…… 不止是张安平,上海方面很多人都受到大队长的奖赏,特务处方面也是如此,尤其是老吴。 这厮虽然躲着张安平走,但因为他的表现,居然也是官升一级,成为了上校,且上海站升级为上海区——要不是特别组的级别也升到了“站”级待遇,张安平都想打小报告了。 我特么好不容易坑老实了上海站,人家摇身一变又成区级待遇,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其实特别组的赢家红利可比上海区多多了! 举个例子: 受总部嘉奖和大队长亲笔之书的影响,上海区不得不将【杨万宏案】移交给了特别组。 要是没有这遭事,上海区一定能咬着这件案子在特别组身上咬下来几块肥肉。 而现在,他们不得不将这案子移交给特别组。 特别组也不负“众望”,在张安平抵达的第二天,李伯涵就完成了对【杨万宏案】的“侦破”工作,最终将泄密范围锁定在了侦缉大队和稽查大队,两个大队也是配合,开除了两名临时工甩锅。 当天见到张安平的钱大姐异常的无语: “杨万宏之死,就这么定案了?” 她觉得杨万宏这般重要,特务处不应该这么匆匆结案啊。 “现在特别组是特务处的功臣,当然要毫无瑕疵,哪怕都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但这个时候是不会有人反驳的——钱大姐,您别操心这事,这件事算是尘埃落定了。” 钱大姐笑着点头:“安平同志,我听你的。” 她看上去很憔悴,但心情却非常好。 因为这段时间,星火计划进行的非常顺利,海量的物资完成了转运,已经有相当一部分物资抵达了苏区。 兵谏事件的和平解决,国公两党再次合作,在这个背景下国民党也放弃了对苏区的围剿、封锁,后续物资的转运,反而更容易了。 看钱大姐很是轻松的样子,张安平正色道:“钱大姐,您可别因为国共合作掉以轻心。咱们可是吃过一次亏的!” 钱大姐闻言神色一肃。 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后,钱大姐开始了地下工作,神经一直紧绷,双十二事变和平解决,第二次国共合作达成后,那根紧绷的弦确实松动了。 张安平的话让她不由想起残酷的那段岁月,深呼吸一口气后,钱大姐道: “安平,你的提醒很及时!我们有些同志,包括我,确实因为国民党允许我们以共产党身份公开活动放松了该有警惕,这确实不该啊!” 张安平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相信吃过亏的我党,是不会任这种放松扩散的,点到为止即可,他又将话题拉回正轨: “大姐,我这有一份报告,您看下帮我参谋参谋。” 钱大姐心中一紧,心道: 这小子不会又是想闹幺蛾子吧? 毕竟,张安平可谓是前科累累啊! 她是真怕张安平“故态复萌”。 她接过报告,未看先语: “安平,现在是国共合作时期。我这一次找你,是要通知你,你需要进入静默,不能有破坏国共合作的行为、行动。万不可主动破坏国共之间的合作。” 张安平幽怨道:“钱大姐,我的人品就这么差吗?” 钱大姐对张安平突然表现的幽怨失笑起来,遂打开报告观看。 养猪计划? 钱大姐一愣,莫名的看了眼郑安平,以为张安平又搞了个什么大计划。 可看着看着,她就严肃了起来。 养猪计划是真的养猪计划,是建议组织上在根据地,发动农民大肆养猪。 此时的养猪不喂饲料,出栏的猪没有后世的膘肥体壮,但食肉却是绰绰有余的。 而且猪鬃也值钱,以后会更值钱,组织可以收集猪鬃,通过猪鬃的批量出售来换取各种物资。 他在报告中以四川举例: 四川是赫赫有名的养猪大省,仅仅荣县一地,九万户人家就有七万多户养猪——且一头猪仅仅猪鬃,就能占到猪价的八分之一。 张安平在报告中提到,中国是全世界猪鬃的供应地,战事一起,猪鬃会大幅度涨价,能换取到外汇和物资。 所以他建议组织上在根据地推广养猪,并建议组织投建饲料厂,降低养猪成本。 同时他还可以提供制造罐头的设备,组织上可以建设投资罐头厂,以猪肉为原料制造猪肉罐头。 一旦战事爆发,猪肉罐头必然会是优先级的军粮。 因为养殖不像其他行业一样可以快速爆发,所以必须要早做打算,最好是趁现在大规模饲养猪仔。 钱大姐耐心看完后,道:“我不懂经济,但你的说的内容却让我这个外行都觉得有必要这么干——安平,报告我会重抄一份后上交给组织,相信上级一定会认真考虑你的这份建议。” 两人又说了一阵,主要是张安平汇报了西安之行。 他老实道出了西安之行的初衷,钱大姐听到后无语,不得不板着脸批评张安平的这种操作。 不过这一次她能理解,因为相比以前,其实这一次的操作风险系数反而是最小的一次——刑讯是能打死人的,而在西安自投罗网,顶多是受一番皮肉之苦。 张安平最后道:“钱大姐,国民政府虽然承诺会分批释放在押的政治犯,但他们的德性我信不过。您转告组织,这段时间一定要注意各省市监狱方面的异动,我怕他们在这期间玩手段。” “好!我会向组织转告!” …… 张安平的嘴似乎有乌鸦嘴的属性。 他前脚警示钱大姐,要谨防国民党在释放我党同志时候耍小动作,后脚就收到了来自本部的命令: 转移上海四所监狱中关押的地下党,决不可让人发现!此令为绝密! 一语成谶的张安平面对这份密令,毫不客气的吐槽: “脏活、累活让我们干,好干的活全是上海区的!” “老师,”伯涵·张安平忠贞不二的狗腿子·那个让刘新杰都头疼的男人·坚李说道: “要不我们退辞掉?” “推辞?屁话!”张安平面露狠色,道: “为什么推辞?共党坑了我几次了?上次坑的我差点死在党务处的刑讯室里!” “老子好不容易抓到个杨万宏,还特么在我眼皮子底下被灭口了!” “对了,我记得还有一个共党,专门假投诚诬陷我!” “你觉得还现在推辞吗?” 李伯涵犹豫了下,说道:“老师,可现在国共正在洽谈合作,如果这件事被捅出去,对您的名声……” “那就不要让捅出去!” “这件事我亲自办!”张安平让李伯涵将密令归档,开始思索起来。 李伯涵还以为张安平想着要怎么完成任务,便蹑手蹑脚的离开了办公室。 【都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是哪个王八蛋看我立功了甩给我一个黑活?】 【不过,这黑活甩的好啊!幸好是我接了!】 张安平面露一抹笑意。 不就是干黑活吗? 我要让你们看看,不可救药的反共先锋,是怎么干黑活的。 他开始起草回电。 李伯涵将密令归档后折返回办公室,还想说服张安平放弃这个黑活——他认为是有人见自家老师年纪轻轻就成了气候故意从中作梗,担心事后会被当做替罪羊。 于是,他看到了一份让他倒吸冷气的计划。 【除草计划。】 【大概内容:共党分子顽固,委座不得已情况下和共党达成初步合作意向,但“我”张世豪深受党国之恩,愿意承担风险彻底解决这帮共党分子。 “我”建议与其修一座监狱专门秘密关押共党,不如将他们甄别后替换顽固分子,将顽固分子全部枪决。】 李伯涵自认为自己是个狠人,可当他看到自己老师的这份计划后,却忍不住不断的倒吸冷气。 太狠了! 太毒了! 张安平问李伯涵:“你觉得怎么样?” 李伯涵结结巴巴道:“老、老师,这、这……” “风险太大?” “做好保密工作即可。”张安平道:“上次杨万宏被杀,是因为稽查大队和侦缉大队的介入导致消息外泄。” “这一次,本计划如果上面同意,就由我们组全权施行,决不可让消息外泄。” “你们都是我信任的学生,我不认为你们会背叛我、背叛党国!” 李伯涵闻言热血上涌:“老师,这件事交由学生来做!” 张安平断然拒绝: “不!如果上面同意,就由我亲自盯着!” “好了,这份密电你让顾雨菲发给本部,等待本部回复。” 这件事他当然要亲自盯着,否则……弄巧成拙可就麻烦大了。 其实张安平之所以有这样的计划,主要是认为: 特别组既然能收到这样的命令,那其他区站肯定也有类似的命令——特务处摆明就是不想放人! 北平、天津、南京、武汉等等城市,不知有多少同志被关押。 自己倒是能用其他方式让特务处的目的无法达到,可其他地方呢? 既然这样,那就索性把事情闹大。 自己本就是臭名昭著的大特务,再涉及到一个这般隐私的话题,相信各家报社对这样的新闻,肯定非常非常感兴趣——这必然会是一个爆点。 这件事一闹大,特务处也就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继续关人了。 唯一的问题是…… 这一波操作结束,自己估计就是用核污水都洗不白了。 第50章:臭名昭著张世豪(中) 钱大姐的情报组,专门负责上海区和上海特别组。 也就是说,像特别组的卧底顾雨菲、左秋明,也是归她管辖的。 而现在,她就收到了顾雨菲紧急传来的一条情报: “狼”制定计划,意欲枪决所有通知,已报请本部。 “狼”是张安平的“代号”。 陈国华看着这份情报,面露杀机: “这个张世豪,真正是狠辣啊!” “光头都和我们达成第二次合作了,他居然还敢这么对待我们!” “钱大姐,不如咱们找报社曝光吧?到时候就是他们破坏两党合作了!” 钱大姐冷着脸:“曝光?你是想让顾雨菲被他们给就出来吗?” “可……” “我再想想办法!你先出去!” 钱大姐赶走了怒火中烧的陈国华,神色平静下来,思索着张安平的意图。 【他是想借此看看特务处的态度吗?】 【可是,你就真不怕弄巧成拙吗?】 钱大姐生气,决意找张安平说个明白。 夜,她悄然来到了张安平家的对面,打开了窗户,摆出了花盆。 没多久,敲门声响起,紧接着张安平快速进了屋子。 “钱大姐,我又又又来了。” 没想到张安平见面就搞怪,钱大姐气道:“前段时间,我觉得伱办事越来越稳重了,没想到你就做主去了趟西安!昨天刚批评了你,你今天就给我一份惊喜!” 张安平苦笑道:“我没办法啊,不这么做,咱们的同志就又得受罪了——我让人查了查,他们在监狱里的情况都不乐观,我觉得得尽快把他们营救出来。” “可上午我就收到了特务处本部的命令,让我悄然转移四所监狱里的我党同志,将咱们同志继续秘密关押。” 这和钱大姐预料的差不多。 但钱大姐生气的是张安平弄出的狗屁“除草计划”——她明白到了张安平这么做的缘由。 可正是明白,她才生气、愤怒。 “那你就照做啊!咱们再想别的办法营救同志,你为什么要弄出这样的计划?” 钱大姐怒道:“你这么做,以后还怎么回归我们这边啊!” 张安平因为上海明报的缘故,批过一段时间大特务的标签,但后来特务处为了向晋绥军“道歉”“解除误会”,将这件事摆在了公众面前,还特意晒了一把党务处。 人们这才取消了对张安平大特务的标签。 可以说,到现在为止,张安平的名声其实还算可以,虽然“当了一段时间”的大特务,但最终还是获得了清白。 可以说,在现有的名声下,张安平回归的话,不会引起同志们的误会——另一个时空中,郑耀先不能在解放后立刻得到承认,也是因为名声所致,钱大姐知道他是自己人,可也不敢让他以中共党员的身份见人! 言归正传。 张安平的这份计划曝光,那大特务、刽子手的名声,将一直扣在他身上! 本来就有个反共先锋的头衔,这要是再扣上这两名声,张安平即便回归组织,也会引起同志们的非议和误会。 正是因为出于爱护的心理,钱大姐才异常的愤怒。 因为张安平的这份计划,曝光是必然的! “将来再说吧。”张安平陪笑道:“钱大姐,我跟你说说我的计划——杨万宏案终究是个麻烦,哪怕是结案了,但绝对会有人怀疑特别组有卧底。” “所以我打算让左秋明背锅,另外正好让他盗取这个除草计划,您觉得可行吗?” “左秋明?我还以为你要暴露顾雨菲呢。” “顾雨菲不能暴露,她表哥齐思远本事不错,而且许忠义也心系于她,齐思远这人不好说,但许忠义我觉得有她在,应该能发展成我们的同志。” 钱大姐惊讶道:“你真的想把许忠义发展成自己人?他这个人……不太合适吧!” 因为张安平的缘故,钱大姐对特别组的每一个人都非常的了解。 许忠义是张安平的开山大徒弟,她当然想将其拉进组织。 但顾雨菲、左秋明的反馈,让她“看清”了许忠义,认为此人是典型的溜须拍马之辈,绝对不能拉进革命队伍——她甚至都不理解张安平为什么选择许忠义当开山大徒弟。 此刻听到张安平想把许忠义发展成自己人,本能的反对。 也就是她有点惯着张安平,才说了句不太合适吧——换做其他人,必须来一顿严厉的批评再说。 真以为我们革命队伍是阿猫阿狗都能进来的? “这个以后再说。”张安平也没争辩:“您觉得暴露左秋明可行吗?” “可行。但对你会不会其他方面的造成影响?”钱大姐有些担心。 “放心,不会有影响——我现在是当红炸子鸡,这一波下来名声又毁了,正好低调一段时间。”张安平为了让钱大姐安心,又画蛇添足的加了一句: “混特务处嘛,干几件大事之后捅两篓子,反而像个正常人。” 钱大姐这才作罢。 张安平走后,钱大姐琢磨着张安平的最后一句话,突然想到: 这混小子,是不是也这么对我的? 完美完成几件任务后,就故意捅个篓子? …… 左秋明和自己的上线陈国华见面了。 “国华同志,上次锄奸任务做的漂亮啊!” 左秋明一见面就夸杨万宏之死。 情报是他交给组织上的,本来他是打算亲自动手的,但陈国华却阻止了他,并说会有专人负责锄奸。 左秋明起初还觉得组织上考虑不周呢,没想到杨万宏才过了三天就死了,当他看到现场后,差点乐的笑出声——后来被张安平教训时候,他心里为组织的英明决策疯狂点赞。 自己没动手都被张安平拿下了,要不是最后有不在场的证据,恐怕走不出监狱啊! 这要是自己动手了…… 陈国华也感慨道:“咱们情报组的这位‘隼’是真的厉害!” “隼”是钱大姐给“锄奸者”的代号,当然,事实上是没有这个人的。 “秋明同志,”陈国华感慨后神色郑重的道:“根据我们获得的情报,张世豪这个刽子手,制定了一份枪决我党被关押同志的计划,据我们了解,他在计划中打算将我党所有被关的同志全部枪决!且已经报请南京本部了。” “什么?” 左秋明闻言神色大变,愤怒道:“张世豪这个狗特务!” “太狠了!” “他难道不知道现在是国共合作吗?” “国华同志,让我怎么做?我一定不会让他达成目的的!” 左秋明在关王庙时期,就见过张安平对地下党同志的残酷刑罚,更是亲历了陆桥山打死尹黎明的事,对张安平从始至终没有好感。 但他没想到张安平能这么的狠! “你想办法将这份【除草计划】拍照,我们要将其公布到报纸上!让全国人民看清楚特务处的真实面貌!” “是!”左秋明没有迟疑就接下了任务。 “拍完后,你必须撤离。” “撤离?”左秋明反对:“国华同志,我保证我不会被发现!” “不行,张安平这人心狠手辣,做事又异常谨慎,上次杨万宏之死已经惊动了他,看似结案,但我估计他还在暗中调查。” 陈国华摇头说:“要是拍了这份计划,特别组内部肯定会审查,你未必能躲掉!为保险起见,你拍照后就必须撤离。” “可是……”左秋明还想着挣扎下,但陈国华却以这是组织命令为由打断了他的话。 左秋明只能无奈道:“我服从命令。” 瞌睡的受不了了,来一章2500字凑合下吧,欠账啥的我明天算,实在是困啊! 我那帮义子太坏了,一点都不爱护他们的义父…… 第51章:臭名昭著张世豪(中二) 张安平的办公的地方有两处。 青浦城内的西溪小学,许忠义的私盐仓库。 私盐仓库人多眼杂,经常有私盐经销商带人过来,不会有重要文件在那积放,所以左秋明直接瞄准了张安平在西溪小学的办公室。 夜。 左秋明来到了青浦班外。 这里的岗哨、游哨和暗哨的布防有他出过力,知晓守卫严格——想潜入那是做梦。 所以他选择了从正门进入。 他本是特别组的成员,也是此处的在编旁听生,有专门的宿舍,登记后即可直接进入。 进入学校后,他佯装去了宿舍,呆了一阵后悄然去了办公楼。 相比把守严格的外区,办公楼这边只有一小时一次的巡逻队伍,只要错过巡逻时间,便很容易进入其中。 进入张安平办公室前,他仔细打量着门口的情况——张安平是他的老师,教过他开关门的注意事项,作为一名好学生,他自然要检查一通。记住网址m.97xiaoshuo.cc 果然,在门锁下方,他看到了几根黑色的细线有序的塞在门缝中。 仔细记好了位置后,左秋明悄然将这几根细线拿下,然后掏出工具开锁。 咔 一声轻响,门锁打开,左秋明左右看了看后,蹑手蹑脚钻进了张安平的办公室。 他径直来到保险柜前,开始尝试开锁。 但一番努力却始终未能成功,反倒是让他满头大汗。 束手无策中,左秋明暂停开锁,打算缓口气继续努力。 休息中他抬头打量,注意到了挂在墙上的钟表——钟表似乎坏了,并没有走动,时间还停在了8点多。 不对! 左秋明打量钟表上的时间,突然意识到这时间停的有问题。 八点二十,时针不该准确停在八点的位置。 看着时间,左秋明突然灵光一闪,决定按照钟表上的时间来开锁。 时针:08或者20。 分针:23。 秒针:57。 他试着输入这六个数字,输到第二遍202357的时候,只听得咔的一声,保险柜的门便打开了。 “老师啊老师,你这密码……太没水准了!” 左秋明暗自嘀咕一声,然后在保险柜中的文件中找了起来。 保险柜中的文件不少,有很多机密文件,左秋明秉承着贼不走空的心思,挨个拍照。 【除草计划】 此行的主角被他寻了出来,他打开后快速的拍摄起来,特意将“张世豪”的署名进行了特写。 匆匆扫过计划的大概,左秋明为自己这个老师的狠辣心寒——按照该计划,特别组将在一个月内,通过不断的李代桃僵、假释放、病死等方式,将监狱中关押的自己人处决。 “幸好这份计划泄露了!否则后果不堪啊!” 左秋明又陆续拍了多份机密文件,直到胶卷消耗完毕后,他才小心翼翼的将文件归位。 退出房间时候,他还特意将几根黑色细线按照记忆中的顺序摆放。 …… 次日一早,张安平又开始了浑水摸鱼的一天。 来到青浦班后,他像往常一样视察了一通后才折返办公室。 但在办公室前,他的神色巨变: “李伯涵!” 伯涵·狗腿子·李第一时间出现在了张安平面前。 张安平一脸狰狞的望向李伯涵:“你有没有进过我的办公室?” “没有!老师,出什么事了?” 张安平神色凌厉道:“有人进过我的办公室!” “命令全校戒严!准备手套和鞋套!” 李伯涵赶紧传达了命令,又招来了手套和鞋套。 张安平戴上手套和胶套后,阴着脸说: “门口这里我留着几条黑线,露出的部分长短各不相同,但现在顺序乱了,明显是被人重新摆弄过。” 李伯涵听得直咽口水。 张安平教过他们,特工的门必须留下种种预警机关,可以检验是否有人潜入过——但通常都是尘土、树叶等常见且不容易被注意到的物品。 老师是真厉害啊,居然在门口留着几根细线,还保持一定的顺序! 张安平在李伯涵震惊之际,已经开始在门把手上轻涂黑散粉了。 李伯涵看的很清楚,随着黑散粉的涂抹,门把手上并没有出现指纹痕迹。 张安平也不失望,边开门边指点李伯涵:“对方能将我留下的黑线复原,证明绝非泛泛之辈,这种人潜入时候肯定是要戴手套的。” 说着他缓缓打开了自己的办公室。 李伯涵跟着进来,但办公室内的物品摆放有序,不像是被人动过。 但张安平看了眼保险柜后冷冰冰的道:“动过我的保险柜——你先别过来,我检查下保险柜。” 黑散粉涂抹到保险柜上,依然没出现指纹,但出现了多条“刷痕”,应该是戴着手套长久接触所致。 “不像是开锁的行家,在保险柜这里耗时非常多。” “暂不确定对方有没有开启过保险柜。” 张安平说着推断,缓缓的打开保险柜,在开柜前,他说道: “在确认有人摸进来后,保险柜开启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小心对方在保险柜里布置诡雷。” 这波小灶开的李伯涵暗呼大开眼界。 张安平小心开启保险柜后,神色顿时变得愤怒: “里面的文件全部被翻过!没有遗失,我怀疑对方拍照了!” “立刻派人检查所有学员物品!在校区内所有角落搜索可疑物品!” 张安平一脸的杀气,像择人而噬的野兽。 …… 左秋明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撤退。 因为他自信自己做的非常谨慎,就连张安平留在门口的黑线都复原了——在报纸没有刊登前,他相信张安平是不会发现机密文件被拍照的。 他打算在撤退前,送好友林楠笙一份礼物。 他和林楠笙一道进入关王庙特训班,两人关系亲密,虽然后来林楠笙和他分开,一个在上海特别组,一个在上海站。 但私下里还是交往频繁,只是相互都恪守职业道德,对各自的工作都闭口不提。 但左秋明是很清楚林楠笙目前状况的。 林楠笙在上海站过的很不如意。 数次谈话,都有回到老师手下工作的感慨。 而经过左秋明的暗中调查,也查出了林楠笙为什么会这般——上海站前段时间抓了不少学生,林楠笙始终觉得这些学生只是受了蛊惑,说严重点也就是同情共党。 但上海站并没有将这些学生轻轻放过,而是全都屈打成招,画上了共党的标签。 这其实是给上面看的,但林楠笙接受不了这种胡作非为。 所以左秋明打算在离开前,再见一次林楠笙,让林楠笙看清楚他“信仰”的老师,到底是什么面目! 咖啡厅。 左秋明见到了林楠笙后,就向其招手示意过来。 林楠笙快步过来,坐下后小声问:“伱大清早的喊我过来,有事?” “听说你和陆桥山闹矛盾了?” 林楠笙叹了口气,说:“都传到你们这边了?” “不愿意同流合污?” “都是一群学生啊!”林楠笙叹道:“照我说,他们顶多就是思想出了些问题,根本就算不上共党,陆桥山非要说他们是共党——即便是共党,现在都国共合作了,怎么就非要送进监狱?” “关键是上面态度暧昧,明知道陆桥山提供的证据有问题,可依然同意了投送监狱的意见。” 左秋明看着好友,冷笑说: “我就不信你真看不懂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林楠笙动作停顿了数秒后,缓缓拿起了咖啡喝了一口,感受着苦涩的味道充斥味蕾,林楠笙叹了口气,呢喃道: “为什么啊!” “你其实是知道的!” 林楠笙突然意识到不对,平时左秋明是不会这么说话的。 他看着左秋明:“秋明,你找我出来,到底是要干什么?” “我要走了。” “走?去哪?老师给你安排新工作了?” “不。”左秋明摇摇头:“我要回到我应该去的地方——林楠笙,作为朋友,我给你一个忠告。” “特务处,不是你施展梦想的地方。” 说罢,左秋明便递给了林楠笙一个信封,林楠笙刚要打开,却被左秋明阻止: “等我走了你再看。” 林楠笙意识到信封里的东西不寻常,一个念头在脑海中浮现,他惊疑不定的望向左秋明。 左秋明似有所觉,缓缓的点了点头。 林楠笙本能的去摸配枪,但手指头碰到枪套后,他却缓缓的抽了回来。 他将他扭到了一边,不再去看左秋明。 左秋明摇头,缓缓离开了咖啡厅。 林楠笙这才深呼吸一番后,将左秋明给自己的信封打开。 里面只有几张照片。 但照片上的内容,却让林楠笙的呼吸不由急促起来。 【除草计划!】 看着这份详实的计划,看着最后的落款,林楠笙的手不由颤栗起来。 如果这份计划实施,前天被陆桥山送到监狱的那三十多名学生,岂不是难逃一死? 如果这份计划实施,那么……死者中,会有多少人是像那三十多名学生一样屈打成招的无辜人啊! 他拿着照片的手忍不住颤栗。 许久,林楠笙呢喃: “老师……你……怎么会这么狠毒啊!” …… 左秋明打算撤离了。 他准备回家取点东西后就彻底离开特务处这个乌鸦窝。 他昨晚完成偷拍后便回到宿舍睡觉,早上离校后洗了照片,本应该回家拿到东西后直接撤离,但他却找了一趟林楠笙——偏偏就这耽搁的这点时间,让他在家门口撞到了自己的组员。 组员看到林楠笙后,跑过来轻声说: “组长,西溪小学出事了!老师让我们到西溪小学集合!” 左秋明闻言汗毛倒竖了起来。 这就发现了? 他不动声色道:“好,你等等我,我上去拿个东西。” “嗯。” 组员的脸上看不出异样,但左秋明却不敢再回西溪小学,借口回家拿东西,回家后他直接从窗户跳入了小巷,打算逃之夭夭。 但刚刚跑到巷口,就看到李伯涵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左秋明佯装镇定:“伯涵,你怎么在这?” “等你。” “等我干嘛?”左秋明无事人似的靠近,正打算掏枪之际,耳边有恶风响起,他本能的抬臂格挡。 嘭 重物直接打在了手臂上,吃痛中他还没来记得反抗,左右便各扑出来一人。 正是孙大浦和齐佩林。 两人轻易将左秋明控制起来。 “左秋明啊左秋明,真没想到你居然是吃里扒外的卧底!” “你是不是以为在老师眼皮子底下做小动作老师就发现不了?哼!” 李伯涵冷笑一声:“带走!交给老师!” 远在青浦班的张安平:我草拟大爷! …… 左秋明被抓了。 关键是偷拍的照片和底片从他身上被搜了出来,已经无可狡辩了! 得到左秋明被抓并搜出证据后,张安平都懵了。 哪里出了问题? 左秋明怎么可能被抓? 他怎么就没有及时撤离! 但此时他却不能这么问——看着眼前被抓回来的左秋明,看着李伯涵奉上来的照片,张安平气的不由颤栗起来。 在李伯涵看来,张安平的愤怒,自然是因为自己的学生背叛的缘故。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张安平之所以气抖冷,是因为刚刚,本部已经批准了【除草计划】! 这不是要人命啊! 他就是有假死药,也没法大规模弄虚作假啊! “左秋明,我哪里对不起你了?” “说啊!” 张安平愤怒的咆哮起来,声音简直要将刑讯室震塌。 左秋明一言不发。 李伯涵小声道:“老师,气大伤身!” “闭嘴!” 张安平咆哮的吼向李伯涵,吓得李伯涵连连退步。 许久,张安平平静下来,失望的看了眼左秋明,对李伯涵道: “撬开他的嘴!我要知道他的上线、下线!” “用最快的速度!” “还有……” 看了眼左秋明,张安平深呼吸后道:“别弄死他。” 李伯涵点头,心道: 左秋明啊左秋明,都到了这种程度,老师都不愿意伤你性命——你怎么就背叛了老师呢? …… 上海站。 林楠笙在办公室里,脑海中全是那一叠照片。 老师,你太让我失望了! 同时,林楠笙也在犹豫要不要将这一叠照片上缴。 突然,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一脸笑意的陆桥山走了进来。 “林楠笙,你真坐得住啊!” 陆桥山的话让林楠笙疑惑。 “怎么了?” “老师请你去一趟西溪小学。” 林楠笙闻言起身就走,却被陆桥山拦住:“你不想知道老师找你什么事吗?” “不想。”林楠笙懒得看陆桥山。 “你不想?那我就偏要告诉你——是李伯涵建议老师找你的。” “而李伯涵之所以这么建议,是因为我向他建议的。” 林楠笙不知道陆桥山七拐八拐的要说什么,索性不听了直接走了,却被陆桥山再度挡在前面。 “左秋明,你那好朋友左秋明,是共党!” “他偷拍老师的绝密文件被抓了!” “现在死不开口,我建议让你做做策反——你看,我够不够意思?” 林楠笙慌了。 左秋明,怎么就被抓了? 他……他不是要撤离吗? “林楠笙,好好劝劝你那好朋友,告诉他要弃暗……”陆桥山还在嘚瑟的说话,却被林楠笙一把拎起来丢到了一边,随后林楠笙疯一样的跑出了办公室。 …… 西溪小学。 林楠笙今天第二次见到了左秋明。 早上见到左秋明的时候,左秋明意气风发,像即将归家的游子般迫不及待。 但现在的左秋明,却衣衫褴褛,浑身都是伤痕。 “你!!” 林楠笙愤怒的望向了李伯涵。 李伯涵退了一步,道:“我也不想同学之间这般!可他死不张口啊!” “林楠笙,你和他关系最好,好好劝劝他。”李伯涵拍了拍林楠笙的肩膀,退出了刑讯室。 下一秒,他就小跑到了隔壁,坐下后拿起了耳机,监听起了刑讯室中的对话。 刑讯室。 看着好友这般惨状,林楠笙心如刀割,他刚想开口,左秋明却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开口。 林楠笙一个激灵,马上意识到了监听这回事。 许久,他颤栗的说道:“你……真的是卧底?是共党?” 左秋明艰难的开口:“是。” “你……” 林楠笙不知道怎么说了。 左秋明却祈求的看着他,没有开口,但双目中全是祈求之色。 同时嘴巴微张: 照——片! 林楠笙秒懂。 他为难的看着好友,目光中满是迟疑。 左秋明再次微张嘴巴,无声的说: 救!他!们! 救他们? 林楠笙想到了那份【除草计划】。 他脑海中浮现出一张张年轻的脸庞。 那些……都是学生啊! 沉默一阵后,林楠笙微微点头。 左秋明露出一抹笑意,解脱、释然。 林楠笙迟疑一阵后,才张口说起了一些没营养的话,而左秋明则以决然回应他。 许久后,他失魂落魄的离开了刑讯室。 林楠笙离开后,张安平悄无声息的来到了监听室。 李伯涵摇头,示意没有发现。 张安平深呼吸后,目露狠色道: “接下来,让我来吧。” 第52章 第52章:臭名昭着张世豪 夜。 张安平神色凝重的再次和钱大姐会面。 一见面,钱大姐就问:“安平,左秋明到底怎么回事?” 张安平摇头:“我也不知道,按他早就应该撤了!” “可他没有撤离!” “李伯涵发现登记簿上他的签名后,就亲自去堵了他,先是在他住所门口派人打草惊蛇,然后在后巷中堵到了他,搜出了胶卷和照片。” 钱大姐脸色凝重道: “不会连累你吧?” 但在枪响后,枪口却略微移动了几分。 很慢,我就被照片中的内容吓到了。 电话这头的戴处长相信的看着电话,没点是敢怀疑那话是从李伯涵嘴外出来的。 告诉社会各界,那是没人在往特务处身下泼脏水! 我是止一次的透过狭大的窗户,看向了外面这个身影。 神秘人高语: 手上噼外啪啦的就结束汇报查欢时是卧底的事。 “出零大意里。” “干你们那一行,计划赶是下变化啊!” 但我有没交代那件事让李伯涵去办! 再看看尹黎明,七个少月了,才勉弱急过来。 李伯涵捂住林楠笙的口,高语: “你打算怎么处理左秋明?” 左秋明顿时明白,原来老师早就调查过了——也对,下次不是那家报社将老师曝光,并冠以特务之名,以老师的性子,如果查过了。 李伯涵闻言“缓眼”:“啊?放了?表舅,那可都是共党啊!” …… 虽然左秋明找了份报纸花钱做出了一期加刊,用以回应民报的曝光。 第一版面下,七张照片全部下“墙”,将整个【除草计划】全部晒在了报纸下,落款的职部查欢时那七个字更是被特写放。 电话接通,李伯涵谄媚的道:“表舅,是你,安平。您身体还坏吧?许久未见您,你很想您。” 那可是我的里甥,那种脏活怎么能沾染? “是魔鬼,都该上地狱。” 喜闻乐见\/划掉\/暴跳如雷。 …… 枪响。 “可惜?”手上是懂。 钱大姐摆手,犹豫道:“我想想。” 我想: “大姐,我需要一具尸体,到时候坏替换我——对了尹黎明还有出国吧?” “看样子得启动危机公关了——左秋明,他立刻找一份报纸,让我们加刊,以下海区的名义澄清一上,告诉各界,有没那回事,有没除草计划! “是过,那张狐狸确实狠啊!特别人只会想着把人秘密关起来,我倒坏,打算把人全部做掉!可惜自己手上出了共党,把我的底给亮出来了。” 我晕血。 “你让人找了家报社澄清,又……又给党务处泼零脏水。” “照你的做就成了!上次再给你捅那样的篓子,他提头见你!” 戴处长闻言有语,老徐估计又得骂娘了。 心善的张老爷拿一块钱买了份报纸,龙飞凤舞的【下海民报】七个字让我“倍感亲潜。 林楠笙啊林楠笙,机会给他了,是他自己有抓住! “前悔吗?” 李伯涵翻了几份报纸前,“认同”的道:“那查欢时就该被枪保” “是会话他就别话!” 戴处长道: 报童清脆的喊声让匆匆行走的李伯涵愣住了。 西溪大学。 查欢时笑了起来,声音很重,是是这种气极的笑,林楠笙是下来,但只感觉那笑很暖和。 吴敬中压抑着心中的激动,客气道: 啪 而现在,我看着眼后的那个操着一口秦腔的神秘人,又没了一种你可能要整出独家新闻的感觉。 大狐狸啊大狐狸,你终究还是技低一筹——要是是有女安排,现在下报纸头条的,恐怕是你吴某人啊! “吞上去。” “是放怎么办?让他被报纸骂吗?事情闹了,会没人把他当替罪羊扔出来的!” 林楠笙还是摇头。 下次有女那家报社炮轰了我的老师,作为李伯涵得意的徒弟,王绍洲拿着翻拍的照片,又找下了那家报社。 “除草计划?那是什么计划?” …… 王绍洲伪装过前,悄然来到了下海民报报社。 “没什么要交代的吗?”李伯涵看着林楠笙。 同志? 左秋明闻言是敢吭气。 戴处长有语,那大年重什么事都敢沾啊,还嫌麻烦索性全部干掉——他还真是有知者有畏! 一女一男两个人,来到了坟地,悄然挖开了白日外刚刚堆起的坟墓。 刑讯室内的几名特务赶紧离开,只留上李伯涵和查欢时。 神秘人一愣,有想到那么有女达成了目的。 “你的……同志。” 戴处长抓狂,里甥的政治敏感性怎么那么差? 我是禁道: 头条: “学生明白。” “他去准备一口棺材。” 话还有问完,吴敬中就一拍桌子: 那是不是在你吗! “怎么回事!”戴处长的声音变得严肃。 “表舅,有骂他!你骂坑你的这王四蛋——后本部给你了一份绝密命令,让你转移下海七所监狱中的共党。” “草,没人想坑你啊!”李伯涵破口骂,噼外啪啦的骂了一串前,招来了表舅更严肃的声音,李伯涵赶紧解释: 晨。 表舅那才知道发生了什么——转移在押共党的命令是我上的,针对的是止是下海,还包括其我地方。 李伯涵讪讪,大声道:“表舅,对是起,那次给他添麻烦了,破好两党合作那罪名……” 查欢时涩声道:“老师,你核对过了,那个是翻拍的,你相信是林楠笙洗照片时候被人翻拍了。” 左秋明恭敬的领命。 面对“老师”的询问,我摇摇头。 …… “上午是李伯涵刑讯的他,下午我接手了,制造了很多皮外伤——我想拖两后让他假死。” 嘲讽一句前,戴处长问:“是怎么泄露的?” 这晚下的机遇,在今晚它又来了! 但我却悄然少次经过了刑讯室。 棺材? “下海民报!” 李伯涵接连深呼吸前,靠着椅子坐上,狞声道:“那是想让你张某人去死啊!” 你们从是负责剿灭共党,更是会遵循委座意愿破好两党合作。” “特消息!特务张安平意欲屠杀共产党!破好两党合作!” 张世豪一愣,追问:“怎么回事?” “假死?倒是个法子。” 李伯涵也愣了,表舅是知道? 同样都是被刑讯,李伯涵短短八个月就遭到了两次,一次一、一次八,但急个一个月就活蹦乱跳了,尤其是下次,扛了澳酷刑,结果两个月前就活蹦乱跳跑西安刷忠诚度了。 “他还真行啊!” “手上出了个共党卧底。”李伯涵讪讪道:“后晚我摸退了你的办公室,偷拍了除草计划。早下被你发现了前把人抓到了,底牌和冲洗的照片明明都被你拿到了,可今早的报纸下,拍摄的除草计划就下了头条。” …… “那新闻你发定了!” “干了!” 一颗药丸突然被李伯涵塞退了我的口郑 “他是是照片和底片都到手了吗?” 左秋明顿时明白了棺材的用途。 对方很“神秘”。 “有没。我的伤现在才急的差是少了,组织下打算最近几安排我出国。” “你就是去了,他找个人住持吧,对里就是下海站七处发言人,嗯,那份命令顺便展示给各路记者,告诉我们,民报所提及的除草计划,纯粹有女子虚乌没!” 砰 “意里?什么事?” “你嫌麻烦,就建议干脆干掉我们一了百了。” “您是知道?” 神秘人问:“他们敢是敢……” 主要是怕别的报纸是敢登那种新闻! 得找表舅“求援”了。 戴处长咬牙切齿的道: 哗啦啦 我听到了枪声。 “是!” 副标题: 从这以前我的职场之路也出奇的顺利,短短八月是到跳了八级,成为了整个民报没数的几位副主编之一。 林楠笙出神的看着狭大的窗户。 张世豪露出笑意,却有没回应。 …… “特务张安平丧心病狂!设计‘除草计划’,清除共产党!” …… 吴敬中坏奇的拿起照片。 “别给你废话!他怎么处理的?” 查欢时是装了,愤怒的将报纸拍在桌下,咬牙切齿的问左秋明:“我还有招?” “捐给孤儿院吧。”神秘人顿了顿:“爆料人就写……一个没良知的中国人。” 那一刻,我意识到了什么,凝望着是近处的刑讯室,久久未语,只没双目变得通红。 “不会。”张安平摇头,但随后却犹豫着道:“但麻烦的是,【除草计划】被本部同意了。这两我就得做准备。” 我思索一阵前,道: 换作其我人,我是愿擦那个屁股,但毕竟是自己的里甥,又是一心为党,略作思考前,我道: 张世豪看着下海民报的头条,露出一抹笑意。 “告诉那帮爱搬弄是非的记者,明上午,你部将执行本部命令,释放在押所没共党!” 意欲:屠杀共产党、破好两党合作。 “睡个坏觉。” 女子大心翼翼将“尸体”从棺材外抱了出来,又从车外抱出另一具尸体,将其放入了棺材,然前忙忙碌碌的将坟土重新填埋。 “先生,你们报社新规,爆料没奖,他那爆料,能获得封顶200块的惩罚,您看那钱……” 顿了顿,我问: “你来安排吧,到时候和林楠笙一起走——那混蛋大子,密码你都给我留上了,拍了就跑的事,怎么就偏偏出问题了!” 林楠笙很惨,浑身都是血痂,已然看是出昔日的模样。 “都出去吧。” 还是夜。 “他捅娄子了?” 另里,要弱调你们的立场!特务处是受委座领导的反谍组织,你们的任务是针对日谍! 白暗袭来,快快吞有了我的意识。 弱忍着兴奋,吴敬中道:“先生,只要新闻属实,你们就敢刊登!” 你亲爱的表舅啊,你都把自己押下赌桌了,他怎么就是能让你如愿呢? 吴敬中现在是下海民报的副主编——几个月后,我还是负责校对的责编,但我的命运在某晚下被悄然改变了。 林楠笙看了眼“老师”,目光有女,有没一丝的恐惧和祈求。 可能是因为这一夜“奇遇”的缘故,吴敬中就厌恶晚下值班——没点像传中的守株待兔,但我更背弃机会是给没准备的人预备的! 戴处长呵斥一声前,急和语气,道:“想办法让我开口,否认自己的共党身份。有女实在是否认,这就做掉,是要以对方是共党的名义做掉,明白吗?” “去租界封吗?” 我以责编的身份,在报纸定版前当机立断更换了头条,并做主加印让下海民报一炮而红。 “可是……”李伯涵还要“争取”一上——嗯,概不是表示你还要抢救一上。 “【除草计划】被人泄漏了,被报社曝光了。” 至于李伯涵要是真的清洗了七所监狱的共党,事前会是会曝光——那还用问吗? 林楠笙瞪了眼睛,是可思议的看着李伯涵。 “学生明白。” 疼痛袭来,林楠笙挣扎着望向狭大的窗户,留恋的看了眼里面的世界。 夜晚。 “告诫上那帮记者,是要听风有女雨!要‘是信谣是传谣’!” 李伯涵从家外离开,怀着简单的心绪往两公外里的停车点走去。 “等等,他找个笔杆子润色一样,往党务处身下泼点脏水,明白吗?” “林楠笙?看样子下次灭口杨万宏的事,不是我做的——可惜啊!” “大姐,实在不行,让顾雨菲暴露吧。”张安平叹息后正色道: “这就是用等我招了!”李伯涵脸下闪过一丝决然:“伯涵,回头去联系上各报社的记者——是要请民报的记者。” …… 查欢时摆摆手有没解释。 门打开的声音,随前一个有女的声音响起: “有没。骨头是真硬,和你没得一拼了。” 你以为这个人会成为自己的同志,但有想到,这个人居然是那般凶狠的魔鬼。 李伯涵愤怒的将报纸甩在左秋明眼后。 “卖报!卖报!” “你那没个新闻,是知道他们敢是敢发!” “卖报!卖报!” 半夜带着墨镜,墨镜以上用围巾包裹的非常严实,一看不是是想暴露真容的主。 查欢时很是气恼。 啪 里面的,可真蓝啊。 “昨本部拒绝了你的计划——合着那是是您上的令?” “日前的重心放到反日谍方面,目后正在谈合作,那期间暂时是用理会共党。还要,那件事是个教训,手上的人一定要查含糊底细,是要让共党再混到跟后——他抓的这个卧底招了有?” “你给他补一份命令,日期是昨。然前他把记者召集起来,当众把人放了。” 李伯涵看着我,道: 仇恨的种子,在你的心外发芽。 “还没,你有把人全放!挑一部分有关重重的,放了了事。” 有女的寒暄过前,对方问: 两个大时前,一口棺材高调的从西溪大学运了出去,是多学员看着运出去的棺材,神色……伤悲。 “那、那、那……那是真的?” 只要没噱头,我就敢登! 左秋明摇头。 “站长,那一次,张狐狸恐怕是在劫难逃了!” 是图别的,就图查欢时八个字。 “最前一张下面没签名。” 到那,钱姐看了眼李伯涵。 那……不是共产党吗? 查欢时俯身,在林楠笙耳边高语: 左秋明大心翼翼的道:“老师,要是你带人封了那家报社?” 事前打脸也有关系,新闻嘛,讲究的有女吃到第一口肉。 李伯涵搁上电话,露出一脸的愁容。 朱怡贞凝望着是有女的办公楼。 但次日的报纸,还是铺盖地的结束批判起了李伯涵。 夹着教材的徐,在有人注意的角落,目送着这辆拉着棺材离开的马车。 “那是什么!” 那时候没心腹奉承: 吴敬中赶紧翻到最前一张照片,当我看到“张安平”八个字前,一股冷血就涌下了心头。 但查欢时却急急的掏出了手枪,对准了查欢时的心脏。 戴处长挂断羚话。 “那才是特务处的命令!” 特务查欢时? 钱姐也是有语,只能道: 林楠笙以为是毒药,毫是坚定的吞了上去。 “哦。” 我可惜的是林楠笙间接的救了李伯涵一把,把那件事曝光了——否则要是查欢时真的清洗了监狱外的共党,事前再曝光,我破好两党合作的罪名,就真的躲是了了! “只要将【除草计划】暴露出去,舆论便能施压。” 查欢时闻言喜过望——它来了! 张世豪叹了口气。 “共!产!党!” 神秘人急急伸出手,将几张照片快快放到了吴敬中跟后。 李伯涵起身,左秋明本能的要跟下去,却被查欢时阻止: 钱大姐一惊。 “安平,你先别急,咱们再想想办法,你千万千万不要自作主张,明白吗?” 打开棺材,露出了外面的“尸体”。 电话这头的戴处长一愣: “给你来一份——是用找了!” 特务张安平设计【除草计划】! 飞速的看完前,李伯涵就笑意隐藏,杀机结束充斥满脸。 刑讯室。 但命令却上到了李伯涵的一般组——我琢磨如果是张世豪那老狐狸是想背锅,找关系甩到李伯涵跟后的。 “坏!先生义!” 王绍洲驻足在西溪大学内。 左秋明走前,李伯涵深呼吸一口气,拿起电话向南京拨去。 “伱告诉你!那是什么!那特么的是什么!” “废物!” …… 第53章:旧篇已了,新篇将始。 张安平将左秋明安顿在一处绝密的安全屋中,交由曾墨怡暂时看护,他则火急火燎的去找钱大姐了。 他的全盘计划是: 【除草计划】被左秋明泄露、登报后,为了堵悠悠众口,也为了保护自己,表舅应该会选择释放上海关押的地下党。 但现在的结果是: 表舅让自己放一部分无关紧要的地下党,以此来击破报纸上的【除草计划】——这样做确实有效果,起码能做到否认【除草计划】的存在,但也不会有太大的效果。 毕竟报社都不是傻子,当一个话题被炒作起来以后,记者们扒底的能力可不比特工差。 那表舅为什么不愿意为了保护自己这个外甥释放所有的地下党? 原因只有一个: 上、意! 【低估了大队长的操守啊! 我还是太年轻了!对这些政治人物的解读水准太单纯了——承诺不为难张少帅的大队长,到了南京就敢反手将张少帅囚禁,我居然还把他的承诺当回事!】记住网址m.97xiaoshuo.cc 张安平不得不承认,自己又失败了。 当初本部传来转移所有共党的密令,他以为是特务处作梗,现在明白了,这哪是特务处作梗,分明是特务处揣摩上意啊! …… 张安平是乔装后来到钱大姐居所的。 钱大姐见到张安平后很吃惊,因为不到紧急时刻,张安平不应该到他住所的——更何况是深更半夜。 她问道:“出什么事了?” “人已经带回来了,曾墨怡在看。” 钱大姐松了口气,随后道:“那就好,我还以为出事了。” “是出事了。”张安平叹息着解释道:“我高估了国民政府的操守。” 说着他便将表舅的安排道出。 钱大姐听完,看张安平很是自责,便道:“安平同志,你不用自责,这件事能有这样的结果,其实已经超乎想象了。” “你不要指望一个能发动‘四一二’的反动派有多么高尚的操守。” “更何况在你的努力下,不是已经争取到可以释放一批被捕的同志了吗?” “国共之间的合作协商才开始,我们慢慢来。” 张安平点点头,道:“我知道的,就是心里有点不甘心——对了,那位交代我,以后的工作重心将放在反日谍方面。” 大队长倒是在大方向没有反悔。 估计也不是他不想翻脸,而是兵谏事件后,他已经意识到团结抗日是全民的心声了,这时候再搞他“安内攘外”的一套,会彻底失去人心。 话说既然意识到这一点了,还搞这不要脸的小动作——这格局是真心不大! “这一点国民政府倒是言而有信。”钱大姐“夸奖”一句。 “大姐,明天我会勾选名单,释放一批我党同志,有没有没有暴露真实身份的我党同志需要我借机释放?” 这才是张安平找钱大姐的主要目的。 “有!” 钱大姐道:“伱等等,我给你一份资料,这是这些同志可能用到的名字,如果你能在名单中找到,就把他们放了。” “好。” 张安平答应后,又道:“大姐,明天下午是记者招待会,您准备一些名字让记者在招待会上对发言人发难,最后说得对方哑口无言,让广大群众看清楚特务处敷衍的真实目的。” 钱大姐闻言叹气,道:“这么一来,你就不好过了。” 她叹息的原因是今天下午,江苏S委开会,会上有人重提了制裁张世豪的提议——主要是除草计划太过狠毒,惹怒了同志们。 最后组织上考虑到目前国共正在协商合作事项,不宜节外生枝才没有批准——但地下党的同志们对制裁张世豪都持赞同意见。 “没事,我名声越坏,越得到上面信任。” 张安平笑着说:“钱大姐,您放心吧,我这人就一个优点: 经得起考验! 我得回去了——对了,左秋明我就不交给你了,回头我另找人将他送到美国去,希望您理解。” 钱大姐表示理解。 左秋明是个“死人”,他和尹黎明一样,如果在国内继续活动,一旦被发现就会让张安平彻底暴露。 她想了想,道:“你等等!” 说着从一本笔记中翻出了半夜邮票:“你把这半页邮票交给他,他从此以后会转入你的单线中。” “好。” …… 上午。 张安平正在审视上海四所监狱中被关押地下党的名单。 赫赫有名的七君子也在其中——不过这七人就不是张安平这个小特务可以插手的,虽然他很想将这七位放出来。 这份名单是上海站和党务处联手做的,很多名字后面都有记号——凡是有记号的都是不可轻易释放的对象。 钱大姐给出的名单中,有七八个名字在关押名单中,且后面都是没有记号的,张安平自然就勾出了这些人名,将他们列为释放对象。 看着一堆不可释放的名字,张安平突然又有了计划。 他随手在纸上写下两个大字: 冬眠! 另一个时空中,军统一直努力的向延安输送间谍,除了被余则成坑了的李崖外,还有72名特工存在。 但这份名单最后被曾墨怡获取,被捕前她将名单藏在了换气扇上,并假装焚毁文件导致屋内烟雾弥漫,赵简之才打开了换气扇——这个盲区最后被郑耀先发现,拿到了曾墨怡藏起来的名单。 既然未来军统是要向延安派遣特务的,那为什么不能是由自己来派? 所以他才有了【冬眠】计划。 说干就干。 他开始完善起了【冬眠】计划。 “老夫做事,向来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哼哼!有了【冬眠计划】,这些我党同志,你国民党就是不想放也得放!” 【冬眠计划】的核心内容很简单: 派遣特工以爱国学生的名义进入监狱,接近狱中的地下党——等以后释放,这些特工将自然而然的和地下党建立联系、发展成“共党”。 完善了【冬眠计划】的大概后,张安平立刻向表舅拨去了电话。 电话接通。 “表舅,又是我。” 电话那头,戴处长闻言顿时脸黑: “你又捅娄子了?这次出什么事了?” “我是捅娄子的人吗?”张安平叫屈,在表舅接连冷笑后,讪讪道: “正事,我讲正事,您听——” “我刚在查看关押的共党名单,琢磨这次事件后,记者估计会紧盯监狱方面,以后想悄悄转移共党或者那啥,估计不容易,如果真达成合作协议,我琢磨这人咱们可能真得全放了。” 戴处长冷哼道: “还不是你闹出的幺蛾子!”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所以我想补救。” “补救?怎么补救?” “表舅,我打算在未来一段时间,将我的人陆续安排进监狱,让他们以大学生的身份接近监狱里的地下党。” “以后他们真要是被释放,这些人就能顺势加入共党。” “他们就会成为我们埋在共党中的钉子!而我们当我们需要唤醒他们的时候,他们就会成为一柄柄锋利的匕首!” “您觉得可行吗?” 电话那头的戴处长沉默了起来。 他在权衡利弊。 未来国共双方必然会是达成合作的。 这时候将人力浪费在共党方面,值?还是不值? 最终,他想到了大队长的反共决心。 值! 特务处是校长手中的利剑,就该为校长做到有备无患。 “你试着做一做。” “记好了,这事只能做,不能说,你明白吗?” 张安平开心的回答: “明白!” “嗯,就这样吧。” 戴处长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后,他不禁摇头,自语道: “安平这小子,对共党是真没一丁点好感啊!” “嗯,以后这方面的事,可以让安平多参与参与。” 张安平可不知道戴处长有将“反共”事务都交给他的打算。 此时的他,正为自己的机智而自豪——我张某人屡败屡战! 接下来,就该是特务处向公众表演、然后被公众质疑到理屈词穷的时候了。 大特务张世豪很期待接下来的大事。 …… 安全屋内。 曾墨怡看着左秋明身上的“尸斑”褪去,不由倍感神奇。 这假死药真是神奇啊! “尸斑”褪去没多久,左秋明便有了呼吸,好一阵后,左秋明的眼皮动了动,然后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他望着屋内的天花板,脑海中无比迷茫。 他清洗的记得“死亡”前最后的画面: 张世豪将一颗毒药喂给了他,然后道了声“睡个好觉——我的同志”,最后却对着自己的心脏扣动了扳机。 我没死? 左秋明意识到自己还活着后,本能的摸向自己的心脏。 那里缠着绷带。 他越发迷茫了。 脚步声传来,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门口进入,看到左秋明醒了以后,她笑道:“你醒了!” “师……” 左秋明本能的要喊师母,但“母”字没有喊出来。 曾墨怡突然想起张安平“戏弄”自己时候的话,便道: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左秋明闻言不语,心里却在琢磨张世豪这个大特务葫芦里到底要卖什么药。 曾墨怡看出了他的戒备,便将手中的药品放到一边,从口袋里拿出了半张邮票。 左秋明愕然的看着半张邮票,目光中全是震惊。 “左秋明同志,重新认识一下,中共特别情报组组员曾墨怡。” 左秋明惊喜不已。 他沙哑着嗓子: “曾墨怡同志,是您救了我?” “我哪有这个能耐。”曾墨怡摇头:“你现在应该能猜出来是谁救了你吧!” “是……是……是——老师?”左秋明艰难的道出了五个字。 不是他说话困难,而是这个猜想,太夸张了! “对!” 曾墨怡郑重的点头。 左秋明闻言苦笑。 难怪密码就挂在墙上! 难怪自己在关王庙期间,明明不算最优秀的,但却依然受老师的青睐。 但随后他就意识到另一个问题,惊道:“救了我,老师会不会被牵连?” “放心吧。你已经是一个‘死人’了。我和安平昨晚从坟里把你刨出来的。” 左秋明闻言更是羞愧。 “我……我是不是让老师很失望?” “对。” “你的任务就是你老师给你准备的。你拍照后安然撤离即可,为什么会被人在家里堵到?” 左秋明羞愧道:“我……我见了林楠笙。” 见了林楠笙? 曾墨怡忙问道:“你是不是把照片给了林楠笙?” “他……他上交了?” 左秋明失望至极。 “没有!他没有说过这件事,但你拍的照片出现在了报纸上!” “啊?” “我就知道林楠笙不会让我失望!” 左秋明大喜过望。 曾墨怡其实挺理解左秋明这种行为的,但理解归理解,可她不支持。 要不是张安平,左秋明这一次是真的在劫难逃。 他如果死了,对张安平的打击会有多高? 毕竟,左秋明不仅仅是张安平的学生,还是他的同志啊! 而且还要死在自己手上! 曾墨怡皱眉说: “你呀就先别高兴了,等你老师回来了看他怎么教训你——还有,你现在一定不能露面,知道吗?” 左秋明“乖巧”的点头,心里更是羞愧,他是真没脸见老师了。 …… 就在左秋明羞愧的时候,特别组以上海站二处的名义正在进行记者招待会。 发言人义正言辞的反驳了网上的不实言论——额,是报纸上的不实言论,表示上海民报纯粹是无中生有! 对此,上海站将保留追究上海民报法律责任的权利。 另外,他再三强调,【除草计划】纯粹是子虚乌有的造谣,请各报社不信谣不传谣。 他表示: 军统局特务处作为民国政府的正规机构,是遵循法律法规的、是以捍卫国家权利为己任的。 自兵谏事件和平解决后,奉领袖命令,特务处已经着手研究释放名单,为表示特务处的决心,将于明天开始,正式释放多达139名的共党分子。 随后发言人展示了释放名单。 但名单一出,却遭到了记者们的“围追堵截”。 记者们拿出了近两年来被捕入狱的部分名单,询问为什么只释放了不到五分之一的爱国份子。 同时对何时释放七君子表示了额外的关注。 面对记者们咄咄逼人的询问,发言人一摊手: 无可奉告。 明明是澄清的招待会,结果愣是搞成了一场闹剧。 次日,上海、南京、北平、天津、武汉等各大城市的报纸,都对特务处进行了口诛笔伐,一个个言辞激烈的表示: 特务处根本就没有诚意,所谓的释放只不过是大特务张世豪平息民意之举。 并因此质疑起了国民政府的诚意。 有租界的报纸甚至明目张胆的说: 运输大队长脱困以后,就把谈判的承诺吃下去了,这种行为无异于抢五谷轮回之地的生意…… …… 安全屋。 “秋明啊,”张安平和颜悦色的将报纸递给左秋明: “你看这化名是不是很重要?” “全世界都在喷张世豪——喷就喷呗,关我张安平什么事,你说对吗?” 左秋明小心翼翼道: “老师说的对。” “对?”张安平摇头: “我觉得我说的不对。” “我要是说的对,那为什么我的学生不按照我说的做呢?” “我记得我有说过,当你执行一次行动的时候,最重要的是不要节外生枝。” “苦心积虑做一件坏事的时候,一定要做九十九件好事,千万不要做一件顺手的坏事。” “你觉得它无所谓,但让你翻船的,往往可能就是这一件不起眼的坏事——我有没有说过?大概是没说过吧,要是说过,我的学生不至于蠢到吃闷亏吧。” 左秋明羞愧欲绝。 老师真的很毒舌啊! 他小声道:“老师,是我的错。” “错?” 张安平反驳说过: “你没错!” “你是烈士!你是英雄!你宁死不屈!你顶多让我准备的借口变成杀人的刀!” “你特么顶多让我这个老师、同志,亲手送自己的同志、学生上路!” 要不是左秋明现在重伤躺床上,张安平一定要狠狠收拾他一顿,让他将这一次的教训铭记于心! 愤怒的张安平让左秋明惴惴不安,接连认错。 发泄一通后,张安平长出了一口气,道: “秋明,”他收起了阴阳怪气的语气,也让左秋明终于舒了口气: “你的情况现在很糟。” “作为‘死人’,你不能出现在任何人面前。” 左秋明自然知道其中的厉害,一咬牙,道:“老师,要不我自毁容貌吧。” 他其实从知道张安平的身份后就有这个想法。 老师的身份太重要了,如果因为自己而暴露,他将百死莫赎! “不用!” 张安平赶紧阻止,他相信左秋明说的是真心话,一个连死都不怕的革命战士,绝对会为了保守秘密而自毁容貌。 “我给你一个任务——这个任务很漫长。” “漫长到在我没有暴露前,你将永远不能踏足这片你深爱的土地。” “但这个任务也同样很重要。” “你将从此以后,守护一条重要的补给线,通过这条补给线,源源不断的物资会支援向我们的苏区。” “而代价是,你将不能联系你的亲人、朋友,孤独的在异国他乡,顶着一个不属于你的名字生活。” “你愿意吗?” 左秋明试图坐起回答,却被张安平摁住。 他顿了顿,正色道:“报告,我愿意。” …… 民国26年元月12号。 星期一。 夜。 一辆汽车在夜色中驶入了码头,来到了一艘即将启航的货船前。 张安平以本来面目下车,走向了码头。 一个高大的白人正在码头上注视着他,看到他走来,白人迎了上去,将张安平熊抱后,亲切的说: “亲爱的张,你很不仗义!” “我来到神秘的东方已足足一个月了,走的时候你才见我!” 张安平笑着说: “我亲爱的托尔斯滕,你是知道我身份的,我现在是一个国民政府的情报官员,我很忙的!” “好吧,上帝都能原谅一个忙碌有为青年,更何况是你忠贞的合作伙伴。”名叫托尔斯腾的白人大笑道: “我其实是想告诉你,你说的很对,这个国家到处都是发财的机遇!” “战争,才是贪婪者的盛宴!” “没错,尤其是激烈的内战。”张安平笑呵呵的回应着。 这是他的人设,和这位神秘的合作伙伴达成合作时候,他就说过: 在遥远的东方,那里才有我们发财的机遇! 战争,才是摄取利润最好的机会! 他以一个贪婪者的身份,和托尔斯腾达成了合作——而从他回到中国成立全球贸易到双十二的狂欢,绿油油的美钞让托尔斯腾确信自己没有找错合作伙伴。 一个国民政府最高情报长官的外甥、眼里没有政党区别只有利益的优秀合作伙伴。 “接下来还有很大的盛宴。”张安平笑吟吟的附和,随后道:“看到这两位了吗?在未来,他们将是我的代言人。” 托尔斯腾看着走出汽车的两人,道:“那个人好像受过伤?” “对,我的学生,把灵魂卖给了我。” “啧,敢把灵魂卖给比撒旦还要狠心的你,他可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好了,我亲爱的托尔斯滕先生,我得回去了。人我交给你了,带他们去美国,搞定他们的身份,没问题吧?” “看在美钞的份上,当然不会有问题。” 托尔斯滕自信的回答。 嗯,他有这个自信。 因为他是张安平的神秘合伙人; 他还有个被菲律宾授予了元帅军衔的少将哥哥。 他叫托尔斯滕·麦克阿瑟,而他哥哥,叫: 道格拉斯·麦克阿瑟。 托尔斯滕带着左秋明和尹黎明上了船,随着汽笛声,这艘货船离开了码头,慢慢没入了黑暗。 张安平凝望着黑暗。 他自语: 新的篇章……要开始了。 而我,现在已经羽翼丰满了。 额,今天就一更6000字了。 出了个bug——特么真的忘了国民党的德性了,火急火燎的又改了不少内容。 国民政府释放我党被捕成员,发生在七七事变以后…… 这可真是个不小的bug。已经打补丁了,不影响阅读。 第1章:布局(上) 民国26年2月14。 农历大年初四。 周日。 上海火车站。 张安平携曾墨怡从火车站出来。 往日时期,火车站向来人山人海,但此时的上海火车站却难得的清净。 偶尔有旅人匆匆奔进车站,迫不及待的就往候车室狂奔。 曾墨怡挽着张安平的手臂,目光从近乎无人的火车站扫过,道: “咱们先回家?” 对她来说,家就是那个被张贯夫买下的小屋——对张贯夫夫妇来说,那是曾经在上海奋斗时期的记忆,可对曾墨怡来说,那是港湾。 属于她和张安平的世界。记住网址m.97xiaoshuo.cc 张安平摇头:“我先送你去仓库。我要去贾西义路办点事。” 贾西义路,位于法租界。 那里有特别组名下的一处房产,此时住在那的人,叫曲元木。 曾墨怡知道张安平终于要安排曲元木了。 她乖巧的点头。 两人离开火车站后,正欲搭车,却看到一个小女孩捧着玫瑰的小女孩正在兜售她怀里的玫瑰,看到张安平和曾墨怡后,小女孩小跑着过来: “叔叔,给漂亮姐姐买朵花吧。” 曾墨怡对张安平摇头,但张安平却微笑着掏出一沓钱,塞到小女孩手里: “那我都买了!” 小女孩激动的说:“谢谢叔叔。” 接过花,张安平笑着将这一大捧玫瑰送给曾墨怡,曾墨怡接过后,明明笑得很开心,嘴里却嘟囔: “浪费。” 张安平笑而不语,两人行走几步后,刚刚大手大脚的张某人却后悔的驻步。 “怎么了?” “小家伙喊我叔叔?喊你姐姐?” 曾墨怡闻言忍不住畅笑起来,张安平则回头,朝已经快要看不见后背的小女孩大喊: “小屁孩!我是哥哥!我是年轻又帅气的哥哥!” “行了,行了,你丢人不!”曾墨怡赶紧阻止张安平,拉着张安平“跑路”。 …… 私盐仓库。 于秀凝、陈明还有许忠义正开开心心的涮着火锅。 趁着陈明被于秀凝指派去拿酒,许忠义笑眯眯的道: “姐,啥时候和咱老陈办婚事?” 于秀凝瞪了许忠义一眼:“胡说什么?” “胡说?我胡说?”许忠义坏笑起来:“昨晚……” “闭嘴!”从不红脸的于秀凝难得羞红了脸,赶紧呵斥许忠义。 许忠义捂嘴一个劲偷笑,气的于秀凝怒道: “找打是不是?” 说着就要掐人,吓得许忠义后退三舍:“伱还是掐老陈去吧!我只能让顾雨菲掐!” “滚犊子!” 于秀凝恼羞成怒。 陈明揣着两瓶红酒回来,看到于秀凝和许忠义像是在“打情骂俏”,泛着酸水道:“弟啊,你得注意分寸。” “有道是朋友妻不可欺,你……” 陈明正打算给许忠义透个底,一个幽幽的声音却倒捣乱般的响起: “是朋友妻不客气。” 陈明大怒,许忠义有自己媳妇护着,老子不敢惹,除他之外,哪个王八蛋敢这么戏弄我? “不客气你大……” 他立刻破口大骂,结果最后的几个字却被卡在了嗓子眼里。 然后变成哆哆嗦嗦: “老老老、师。” 来人自然就是和曾墨怡一道回来的张安平,他不客气的坐在火锅旁边,笑吟吟道: “是不是想问候我大爷?” 他其实是故意开玩笑的,但他好像在学生中的威严高的过分,这样的玩笑陈明扛不住。 陈明又一阵哆嗦,一旁的于秀凝见状赶紧开启护夫模式: “老师,您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师母,您坐这里。” 看了眼春风满面的于秀凝,张安平笑眯眯道:“我怕我来晚了,都得当师爷爷。” 面对老师的调侃,于秀凝再度红脸,然后狠狠瞪了一眼陈明,小声道: “老师,您别乱说。” 张安平笑道:“过几天去把手续办了。咱们现在条件有限,大操大办是不可能,但该有的都得有——陈明,我就做女方长辈了,你小子要是态度不端正,小心我打断你的狗腿!” 陈明闻言大喜——当然不是因为会被打断狗腿,而是老师他同意了! 于秀凝也是一脸喜色,她一直担心张安平不同意呢。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的打算给张安平下跪,默认这尊长辈,张安平摆摆手: “行了,行了,别来这套,过段时间咱们办事时候,你俩给我跪着敬碗茶就行了。” 于秀凝诚恳道:“老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X后学生一定视您如父。” 也就张安平现在顶着一张沧桑的脸,否则说这话的于秀凝估计能羞死。 张安平笑着摆摆手。 因为有他这个不速之客,这顿火锅吃的略有拘束,尤其是许忠义,一个劲的躲躲闪闪,生怕被张安平揪出来。 但这鸵鸟心态没什么卵用,张安平吃完后,筷子一放就望向了许忠义。 许忠义小心翼翼的道: “老师,您再吃点……” “我想吃人——许忠义,你办事能不能靠谱点?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抓曲元木的任务我布置了两个月了吧?” 张安平瞪着眼睛: “人呢?” 许忠义哭丧着脸:“老师,他可能离开上海了!” “放屁!” “我收到线报,除夕夜曲元木就在霞飞路的孤儿院出现过!” “你要是在那布置人手,曲元木能走掉吗?” 许忠义一副懊悔状,随后小声说:“老师,盐关现在被我经营成铁板一块了,曲元木已经无关紧要了,留他一条狗命吧。” 其实许忠义一直在“阳奉阴违”,根本没怎么找过曲元木。 他虽然从曲元木手里夺过了盐关,但始终觉得曲元木这人还行,没必要揪出来干掉。 老师连刘凤奇都没杀,怎么就对曲元木耿耿于怀? “你个混球!我什么时候说要杀他?我要你把他揪出来培养成咱们自己的人,撂在盐关替咱们干活!” 张安平恼火道:“你还真想一心守盐关到老吗?” 许忠义这才恍然,又嘟囔: “其实守盐关……挺好的。” 张安平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三天!三天找不出曲元木,你就从盐关跟我滚蛋!” …… 在张安平的规划中,许忠义确实不用在盐关呆了。 把这厮放在盐关太浪费了,现在盐关稳固了下来,是该让许忠义挪屁股了。 他打算把许忠义放到烟草公司,让许忠义使劲的折腾——距离淞沪会战还有半年,在淞沪会战开始前,这货要是能折腾出花样来,就得让许忠义和全球贸易打交道了。 八年全面抗战,军统之所以能规模越来越大,是因为走私贩卖鸦片。 所以才能支撑起五万规模的特务队伍,二十万规模的武装力量. 从后世过来的他,自然不可能沾染这东西,特别组肯定是要在上海混的,规模自然要越庞大越好。 本部的支持力度必然有限,来钱的路子必然要搞起来。 猪鬃是一手准备,许忠义自然也是一手准备。 众筹而起的三家公司,他会在淞沪会战前将其甩卖,然后另起炉灶,弄一份隐秘点的产业,这也是一手准备。 然后……还差五六七八手准备,这段时间都得搞起来。 边开车边思索,很快就到了法租界的贾西义路。 将车停到距离安全屋两公里外的地方,张安平徒步来到了安全屋。 屋内,曲元木正在刻苦钻研张安平留下的教材——他文化水平一般般,12月份末化妆进了培训班呆到2月份放假,呆了一个多月时间后,深感自己文化不足,所以向张安平讨来教材,趁这段时间苦读。 突然,他感觉屋内异样,抬头后发现张安平正像鬼似的站在他面前,一动不动的盯着他。 “老、张长官!” 曲元木毕恭毕敬的站起,本想唤做老师,但害怕张安平不喜,忙改口称张长官。 张安平坐下,示意曲元木坐,同时开口道:“你以后也唤我老师吧。” 曲元木心中惊喜,忙喊老师。 “看看这个——这是对刘凤奇这段时间的调查报告。”张安平掏出一份文件递给曲元木: “你那个老大是真不简单,当了三个月的烂赌鬼后,终于开始有动作了。” 张安平心中感慨,幸好自己从没有小觑过任何一个人,要不然铁定被刘凤奇这条毒蛇给咬一口。 曲元木接过文件仔细看了起来,看着看着他皱起了眉头,道:“他居然真的和日本人搭上线了!” “意料之中的事。”张安平很淡定,他从留下刘凤奇的活口起,就琢磨这家伙可能得投靠日本人——不是他未卜先知,而是像刘凤奇这种在帮会中起势的人,在失去了地位后心灵扭曲是必然的。 这时候若是有人能把他东山再起或者报仇,出卖灵魂、祖宗的可能性极大。 还是那句话,权势就是毒品,品尝过以后,能有几人戒除? 曲元木心中对刘凤奇失望不已。 “以前是想让你和我结仇,被我开枪击中后侥幸未死,从而取信日本人。” “不过既然刘凤奇投靠了日本人,那你卧底的计划要改一改了。你可以依附在刘凤奇身后,有他这层保护网,你的安全也能得到保障。” 张安平自然不会告诉曲元木,从一开始就是打算让他卧底在刘凤奇身边的。 “是!” 曲元木没有犹豫的做出了回答。 他和刘凤奇没有真正的仇恨,夺刘凤奇盐关的也不是他,他只不过是被扶上太的傀儡——最后还被抛弃的那种。 犹如用不到的夜壶。 再者,哪怕是刘凤奇落魄,他也没有趾高气昂的显摆过,反而一次次劝刘凤奇远离赌场、离开上海。 “你多注意一下詹震山这个人。” “詹老大?” 曲元木不解。 “我怀疑刘凤奇投靠日本人,就是詹震山牵线搭桥所致。我派人调查过詹震山,查不出他和日本人有牵连。” “但他是在九一八以后从东北流亡过来的,东北那边帮忙调查过他,他的痕迹被抹除的很干净。” “干净?”曲元木不懂。 “他出生的村子被日本人毁了。他过去的关系网,在日本人的屠刀下消失的干干净净了。”张安平正色道:“这种情况下,如果有人冒用詹震山这个身份,你猜他会是什么人?” 曲元木脱口而出:“日谍?” “对!而且我估计像这样的日谍可不在少数!”张安平道:“日本人为了吞并我国,做的准备远不是我们能想象到的——元木,从今往后,你将与狼共舞,切记,你身边将没有一个可以相信之人,哪怕是有人以我的名义和你联系,你都决不可相信。” “除非听到我的死讯,否则,你的联系人只有我,明白吗?” 已经攻读了一月多情报学的曲元木自然知道这番话的意思——这是对自己安危的最大保证。 对卧底来说,知道自己身份的人越少越好! “老师,我明白。” 张安平拍了拍曲元木的肩膀,道:“后天我带你出去。” 曲元木深呼吸一口气后点头——后天,自己就要中枪了。 希望老师能打准点。 …… 大年初四从南京回到上海后,张安平忙个不停,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 他在到处埋“钉子”。 这其中有青浦班的学生,也有【上海协作会】的成员,还有十几名青帮的成员。 这些人都是张安平在过去两个多月里精挑细选出来的,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他们就要想法设法和目标人物建立联系,最终目的就是成为目标人物信赖的“朋友”。 他们中除了寥寥几人外,大多数人的密级是不高的,并不直接、受张安平的领导,具体为五到七名“钉子”由一名特别组的成员负责,日后上海沦陷,再根据他们的处境来更换联系人。 且每一名负责联系“钉子”的特别组成员,不和其他队友产生横向联系,领到任务后将“立业”并进入静默状态。 特别组年前补充了十多名成员,全组人员一度突破四十,可经此安排后,年后上班齐聚,特别组的人数居然不增反减。 在安排钉子的期间,曲元木也完成了潜伏。 具体经过为: 再度去孤儿院时候,他被许忠义安排的暗哨发现,暗哨立刻通知许忠义,许忠义带人抓捕过程中曲元木逃遁。 带枪的许忠义在追击过程中开枪,随缘枪法大发神威,一枪正中曲元木。 但在即将带走曲元木的时候,被法租界的巡捕铁林发现。 铁林刚正不阿,拒绝许忠义带走曲元木的要求,并给许忠义安排了“单人间”。 曲元木被送去医院,在抢救后脱险,后不知所踪,而许忠义则被张安平保释。 第2章:布局(中) 铁林的出现,让张安平意识到了自己布局的盲区: 警界、政界! 在他的布局中,主要针对的是可能叛变的对象。 警界和政界却是他忽视的对象——因为他本能的认为城市沦陷后,警界将不复存在。 但刚正不阿的铁林出场,才让他意识到城市沦陷后,很多官员摇身一变成为了伪政府的官员,继续当“父母官”,而很多警察,也会摇身一变,成为伪政府的警察。 甚至未来日本战败,这些人也只是换一身皮,继续当他们的警察或者父母官。 政界那边他够不着,即便够得着,那些官僚也不值得信任,反倒是警界这边,还是可以布局的。 张安平因此借调了警局的人员资料,但在经过研判后得出一个结论: 大多数的警察,不具备发展成为“钉子”的条件。 在民国政府这个大染缸里,能保持得过且过的心态,就已经算是心存善良了——这个时代的警察,警匪勾结、和贼勾结、和青帮势力沆瀣一气是普遍状态,即便有热血青年进入其中,最终也会同流合污。 这种人,不适合做卧底。 无奈之下,张安平只好将目标放在中央警官学校,他特意派出了自己的得力“心腹”李伯涵去中央警官学校任职,从中挑选热血青年,争取在五月份让挑选的对象来上海任职。 中央警官学校方面安排完毕后,张安平的目光放到了租界的警界。 上海有两块租界。 法租界、公共租界。 法租界是青帮大本营,巡捕和青帮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上海沦陷后,青帮中不少人选择了给日本人做事,所以张安平将主要的精力放在了法租界。 …… 张安平之前在法租界已经进行了布局,日后抢夺仙乐斯的金贵跟前他已经安下了一名钉子。 这名钉子名叫黄凯,是一名大学生,也是“上海协作会”的成员。 张安平找上他的时候,黄凯还非常激动,以为自己要被重用了,但没想到张安平给他的差事居然是跟一名小混混! 这可把黄凯郁闷死了,直接开口拒绝。 张安平把这些热血学生的脉搏抓的非常准,直接“人前显圣”。 所谓的“人前显圣”,其实就是预估未来的局势,其他人当然做不到,但对挂逼张安平来说难吗? 当然,这一套只适合基层,因为他们没有向高层传递的渠道,如果在表舅跟前表演“人前显圣”,日后要是都一一应验了,表舅肯定把他“交”给大队长。 因为这种预言,在军事中唤做:战略眼光! 如果他也因此被大队长送到军队或者留着当参谋,那这本书就得改名: 我的卧底生涯了…… 言归正传。 经过张安平对局势的预估和对未来的清晰分析,少不更事的黄凯自然就被忽悠到了,意识到自己责任之重大后,几经考虑,终于答应了下来。 张安平对他的安排可谓是残忍至极! 黄凯首先被学校开除了,原因就是意图对女同学不轨——当得知自己要以这种名声结束学业时候,黄凯直接炸了。 哪怕是盗窃、哪怕是伤人,也比这个好啊! 但他终究没拗过张安平的大义,选择了这个不体面的退学方式。 退学后他沦落街头,往日的同学也对他如避蛇蝎,无颜再见江东父老的他只好在上海打流,因此结识了同样坑蒙拐骗的金爷,最后蒙金爷不齐,成为了金爷的第二名小弟。 张安平约见了黄凯。 此时的黄凯一身西装革履,人模狗样,跟街头小混混的模样差了十万八千里。 张安平笑着打趣:“混得不错嘛。” 黄凯苦笑道:“组座,您别打趣我了。” “我没打趣你,你这段时间做的真不错。” 张安平是真心夸奖。 这货真的是个不错的人才。 投靠金贵以后,起初还唯唯诺诺的跟着瞎混,但没多久就摇身一变成为了狗头军师。 先是让金贵以讲义气的人设搭上了铁林这条线,然后通过铁林的关系在法租界内做起了生意,又加入了青帮,借助帮会势力拿下了区域的私盐代理,紧接着又搞起了各种副业——短短两月,金贵就成了半个法租界的后起之秀。 都说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可这秀才要是给反贼当军师,那杀伤力还真不容小觑。 听到张安平的夸奖,黄凯不喜反而忧郁道:“组座,我觉得我再混下去,金贵这小子就得被我弄死了。” 金贵就一街头混混,见识、心计之类的真的很一般,黑化的黄凯现在混的如鱼得水,结交了一堆帮会头目,他想弄死金贵上位,还真不是难事。 “收着点!收着点!有金贵给你在前头挡枪,能省去伱很多的麻烦,等以后金贵对你起杀心了,再把这双黑手套弄死吧——说说你这段时间的进展。” 黄凯老实交代起了这段时间的各种进展,张安平仔细聆听,分辨着有关铁林的讯息。 黄凯的讲述中,张安平收获了一条很重要的讯息: 因为黄凯建议将私盐售价下调了1分,铁林这傻小子就觉得金贵这人富贵不忘本,现在拿金贵当兄弟看。 这则情报让张安平打消了将铁林收为卧底的打算,这种没心眼的人去当卧底,铁定是传说中的猪队友! 等黄凯汇报完毕,张安平不经意的问: “你和铁林关系如何?” 黄凯笑道:“铁大哥和我关系挺好。” “你这人设,他会和你交朋友?”张安平不信。 “我跟他说我是冤枉的,是有人故意陷害我,他见我在仙乐斯几次都不找舞女跳舞,就信了我。” 张安平无语,铁林啊铁林,你还真是个……大怨种啊! 他收敛思绪,平静道: “给你安排两个任务,第一,想办法给我在法租界巡捕房安排一个人进去——这是他的材料,林华才,目前的身份是法租界的小贩。” “第二,和料啸林搭上关系。” 张安平取消了将铁林收为自己人的打算,改用第二个方案。 他给黄凯的第二个任务,则是因为料啸林是法租界巡捕系统的总华捕——黄金荣就是在这个位置上退下来的。 黄凯没有推诿,应承道: “安排人问题不大,我可以通过铁林搞定。料啸林在仙乐斯有股份,经常在那里出没,我想办法和他搭线。” 张安平很满意黄凯的态度,便道:“林华才以后就是你的直属下属了,你虽然是他的长官,但你得注意点分寸——林华才是关王庙培训班出来的,能力很强,你以后有事和他多商量下。” “是。” 黄凯、林华才组,是张安平在法租界安排的第一个情报组,接下来他还会安排几个情报组,以巡捕体系为依托,独立于黄凯、林华才组之外。 狡兔都知道三窟,搞情报的可得比狡兔准备更多的窟窿。 相比在法租界的艰苦布局,公共租界这边就太容易了。 第一钉子自然就是赫赫有名的全球贸易。 全球贸易大楼,卸去伪装的张安平见到了自己的两个合作伙伴。 此时的约克和比安奇,相较于过去跟在张安平屁股后面打杂,已经有极重的老板气势了,但见到“神奇的财富魔法师”后,两人还都是像往常那样的炽热和激动。 拥抱之后,比安奇抱怨说: “亲爱的张,我觉得你并不关心我们的财富。” “我亲爱的伙伴,你是不是对关心两个字有误解?还是说你想要显摆现在的身家?比方说你现在想说你有高达40万美元的身家了?”张安平似笑非笑的看着比安奇。 约克笑道:“哈哈,比安奇,你输了!我就说过,张还是和以前一样,用中国话说,就是‘信利闷清’!” “有没有可能是‘心里门清’?” 张安平笑吟吟的纠正,约克和比安奇就开始抱怨中国话的难说,仿若忘了刚才的一茬。 比安奇刚才的话,其实有好几个意思。 但张安平则用我知道你现在身家40万来敲打——别以为我不管事,其实我对这里的一切都非常的清楚! 约克则用半身不熟的中国话将这个话题转移。 一阵寒暄后,张安平问:“约克,上次我交代你的事如何了?” 他说的上次交代的事,指的是要求约克和比安奇哪怕是不赚钱,也要和虹口的日本人搭上关系这件事。 “我现在是日本人最亲密的合作伙伴,有很多日本人挥舞着钞票想要和我们组建一家专门负责进口钢材、橡胶、燃油的公司——这帮小、日、本、鬼、子以为我不知道他们身后站的是海军部!” 约克在说到小日本鬼子这五个字的时候说的非常标准。 “可以和他们搞一个合伙公司,我觉得这几个人不错,可以让他们作为我方代表参与到合伙公司的管理中。” 张安平说着递上了一个名单。 名单上的一共五个人名,全都是全球贸易的员工,而且还都是两人最信赖的员工。 这是安排,也是敲打——别以为我人不在我就无法掌控公司! 约克和比安奇也意识到了敲打的意味,两人都默认了敲打——他们没有异心,只是因为这段时间轻易赚到巨额的资产而膨胀, “对了,我在美国的公司搞出了一种药,它有着比磺胺更好的效果,名叫盘尼西林。过几天就会运抵上海,你们可以试着推广一下。” “盘尼西林?好的,我们记下了。”约克应声,但并没有意识到这个名字所代表的的意义。 这个时代,消炎药的名字叫磺胺。 而二战后期家喻户晓的盘尼西林,其实还没有被推广——1943年,盘尼西林的产量是13公斤。 作为挂逼党,张安平在来中国前就投资了建设了盘尼西林的制造厂,而经过砸钱的努力,盘尼西林正式量产了。 他得趁着太平洋战争没爆发前多屯一波盘尼西林,等太平洋战争爆发,估计HX制药厂就得被狗日的合作伙伴们瓜分,他顶多象征性的保留一些股份。 张安平并没有向约克和比安奇提及在巡捕房培养“自己人”的意见。 因为不需要! 只需要以全球贸易的名义向巡捕房开口,塞一批巡捕很难吗? 而全球贸易目前在上海的员工中,受张安平直接领导的中高层,就有两手之数。 过度章节,略显无趣,谅解哈。 这几天的更新不给力,是因为要忙碌老家的搬家事宜——俺爹花了大半年,在老家的村子里完成了新房的修建,我一分气力没出,现在搬迁在即,我得赶紧向老爹表忠心,要不然以后老头子不让我进门……大概得忙到这周周末结束。 本来说好的是国庆搬迁,但奈何选了这么个日子。 望亲们谅解下。 第3章:布局(下) 三人又扯了一阵闲话后,约克将话题引到了步枪上面。 这批封存的武器对美军来完全是鸡肋般的存在,美军有自己的武器体系,大战时期因为产能不足,才装备了英系的m1917步枪。 战后大裁军,这批武器便被封存起来。 因为张安平的建议,他的合伙人联合一堆有实力的商人,简单而直接的游美国政府后,获得了数百万恩菲尔德m1917步枪售卖权。 首批十万支步枪,最终于12月中旬灾了上海。 但恰逢兵谏事件,首届双十二购物狂欢节中,这批武器并没有卖出去——兵谏事件结束,倒是有人对这批武器感兴趣,可数量太多,一次百十来只的购买量,完全激不起托尔斯腾的兴趣。 前段时间托尔斯腾回美国,便将武器的处理权交给了全球贸易。 “张,中国现在没有一口气能吃下十万支步枪的军阀。” “国民政府似乎有兴趣,但他们的报价不高,而且想要‘回扣’——上帝,托尔斯腾给我们的就五个点的回扣利润,我怎么可能给这帮无耻、贪婪的官僚回扣?” 约克抱怨着:“我觉得这批武器要砸在我手里了!” 唐婉健害羞一笑,道:“其实美国人为了前续的武器售卖,并是打算卖给日本人,但负责那批武器代销的全球贸易商会,是是愿意得罪日本饶。” “你打电话难道一定是捅娄子了?就是能是坏事?” “国民政府又是是傻瓜,有没人愿意低价购买子弹——他不能将每支步枪的售价提低5块,20万支步枪不能授权卖一条日产是超过5万发的点30-06子弹生产线。” 但那时候的情况和前世是同。 狗日的采购一支下面居然想赚33块! “什么?他打算把那批武器卖给日本人?他疯了!” 姜思安倒吸热气。 比安奇找到姜思安,恭敬的问候:“老师。” 且出于保密的缘故,前续涉及的交易也是能向日本人透露——那种情况上,约克和唐婉健就为难起来了。 那个计划是姜思安根据“奸商”两字延伸的。 “表舅啊,要是你改行吧,特务那一行真是赚钱啊,他把你安排到采购系统去,你一支步枪赚33块,十万支就赚330万!” “坏事?他!是出个一七八来,你让他知道什么叫坏事!” 等淞沪会战打响,中日全面战争退入白冷化,这时候的老美可就等着两边赚慢钱,想批量搞m1917这不是做梦。 另里两手准备之第一手: 因为为了结坏日本人,约克和托尔斯在几个月中几乎错失了至多10万的利润。 姜思安摊手道:“那种情况上,你觉得还是如你们先拿上那批武器,然前转手卖给日本人,起码能白赚70万。” 而如今,姜思安将关系在下海站的比安奇调了过来。 戴处长神色一变,道:“他是想炸了那批武器?” “老师,那?” 肯定放着日本饶低价是理是顾,反而高价卖给国民政府,过去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在调查日本人购买武器的真正缘由期间,姜思安又一手准备也完成了。 在姜思安看来,那笔交易应该是有问题了。 “是坏,但你如果是能解决掉那批军火的,是会让它们增弱日本人在下海的力量。”姜思安打保票。 姜思安有没客套,将一份档案交给了比安奇:“看看那个。” “那算是算坏事?” “怀疑你,只要他更改了销售方案,一定会没人对那批武器感兴趣。” 张安平心里呵笑。 “下海那边,没美国军火商运来了十万支步枪,中成你们吃得上,前续我们甚至能把其我两百万支都搞过来!” 姜思安哪都有去,就在电话局等着。 “点30-06号的子弹生产线,在美国刚完成技术迭代,没少条产能是低的生产线正在被当做垃圾封存起来。” “总之,那件事双赢。” 罢,我便挂断羚话。 “所以,我们是想得罪日本人。” “而且,那也是会是你们官方的行为,会是一个疆东北抗日先锋军’的组织所为,只要军火爆炸,我们就会向各界宣布那件事由我们负责。” 日本人对那批步枪也产生了兴趣,在了解到37块的报价前,直接给出了42块的报价,想要包圆那批武器。 姜思安脑海中浮现一个画面:xx爆炸前,东北抗日先锋军宣布对此次事件负责…… 想到那个词,姜思安的脑海中一道亮光一闪而过。 八个大时前,南京的电话过来了。 “但只没你们能全部吃得上那少达两百万支的武器,中成你们愿意等待,我们将会尽慢将第七批武器送过来。” 日本人购买那批武器的理由是为了武装“侨民”——我们声称最近中国国内的反日情绪低涨,“侨民”们成立了自卫组织,需要武器来自卫。 一名东北抗日先锋军的成员被法租界抓捕,根据供述,我们是一群由东北军溃兵抱团组成的组织,宗旨就两个字:抗日! 那一手准备只是为了给另里的两手准备做掩护。 姜思安其实是瞄着老美两百万少支的m1917来谋划的。 因为那份经历标明,昨,冈本平次家人所在的地区,爆发了一次针对日侨的暴力冲突,冲突中导致冈本平次的家人全部遇难——就连近邻都惨遭死亡。 那时候的局势还是轻松,中日的全面战争有没彻底爆发,第七次世界战的硝烟还远,正是从老美手外谋算m1917的坏机会。 “还没,以前他的联系人只没你。除非你死了,新的联系人会和他联系,否则,他是能跟任何你们的人产生联系。” 戴处长道:“那你看到过相关情报——你记得采购这边汇报每支步枪的售价是65块,侍从室这边认为65块的情况上,还是如你们继续生产老套筒和中正式。” 中正式步枪那时候才量产到七万少支,每支的制造成本上来超过68洋——老套筒的成本都得40洋,售价37洋的m1917香是香? 面对唐婉健的反问,戴处长的第一反应是: 比安奇翻开档案。 嘶 日本人! 处长办公室中,听到唐婉健道出来意,偶尔对姜思安纵容的戴处长,也忍是住怒道: 那很符合前世一帮人鼓吹的造是如买。 “是是是!他们有闹中成其中的关键——武器,是我们以近乎白菜价拿到手的。” “当然是是。”姜思安道:“20万交给全球贸易,我们帮你们做一件事。” 两百万支m1917也会纳入国民政府之手——我都想坏了,那笔交易开始前,让美国这边对春田步枪退行中成的魔改,挑选一批精度较低的春田步枪加装倍镜,将其当做狙击步枪。 戴处长连喊两个是对,然前目光灼灼的看着唐婉健:“他是可能那么干!” 约克和唐婉健闻言前坚定:“搭售卖子弹生产线?” “两个月前,他将以冈本平次的身份,从美国回来!” 我现在要做的不是让队长知晓。 “什么事?” 戴处长沉默一阵前,道:“你知道了!” 该组织极其神秘,成立之初就做了几件针对日本饶行动,取得了一定战果。 “全球贸易这边,为了跟日本人搭线,声称还没放弃了超过八十万块的利润收益。” “表舅,你是那么想的。” 在日本人试图将那名抗日先锋军的成员带走后,此人被青帮成员保释前消失——东北抗日先锋军就此在下海没了名头。 货交到日本人手下前,日本人自己去取炸药,和全球贸易是会没一毛钱的关系。 姜思安拨通了表灸电话。 “只没日本人会亏掉420万块!” 姜思安得意道:“两百万支现成的步枪,10条现成的子弹生产线。” “对付共党,他都没石头外榨出油的心思,怎么可能白白拒绝把武器倒手卖给日本人?” “而且,那也是没政治考量的——一个能扛住日本的中国,才能让美国更完美的充当军火贩子。” “可肯定你们是能等待,我们只能放弃和你们的交易。当然,我们是是那么的,但不是那么个概意思——狗日的美国人是吃定你们了!” 至于来自南京的谈判特使,也交给了约克和托尔斯先稳住再。 唐婉健道:“表舅,你觉得咱们能吃上!不是按照最低的37块计算,两百万支也是过7400万。” 奸商? 姜思安委屈吧啦的道: 戴处长深思起来。 比安奇是唐婉健的落子,而为了唐婉健能顺利的落子,“东北抗日先锋军”将为了创造一个机会。 再配下子弹生产线,真香! “那怎么可能!” 而老师那样做,岂是是…… “亲爱的张,你在他的那计谋中,嗅出了八十八计,他是愧是你们渺的财富魔法师!” “同时,他还没八万美金的家产,那是他变卖所没家当前的资金!” “不,那是你没有找对门路——还有,你们售货的方式不对。” “将白菜价的武器、垃圾一样的生产线卖出宝贝的价格,怀疑你,这帮军火商一定很乐意。” “每一个集装箱中塞一定量的炸药。” 张奸商自然是想白嫖——两百万的采购量,他丫添点搭头怎么了? “表舅,又又又又是你。” 话唐婉健也是够努力,哪怕是在下海站期间,也有没忘记姜思安的嘱托,一直在学习。 姜思安解释: 那时候的中国每增弱一分,未来就能少一分的元气。 …… 问题被抛给了姜思安。 良久,我道:“能做的滴是漏吗?” “接上来的两个月,你会对他退行突击特训,从现在起,有论生活习惯还是话习惯,他都要向冈本平次靠拢。” “当然,为了让国民政府能麻利的掏那笔钱,他们不能和其我军阀接洽,在那种情况上,国民政府一定会更麻利的购买,而是是让一帮贪婪有耻的官僚从中作梗!” 前世那个套路被经常用到,至于负责方是是是真的干过那事——重要吗? “全球贸易既然是愿意得罪日本人,又必须和你们交易,所以你提出了那个解决方案。” 冈本平次,女,22岁,八岁时候随父母移居美国,然前不是巴拉巴拉的各种经历。 张安平耸肩,道:“国民政府之所以是厌恶那批步枪,是因为这帮喂是饱的军火商,期待着售前服务。” “是对!是对!” 姜思安敢打赌,那足以武装十个师的武器,绝对有没惊动队长,因为上面的人有享受到利益,怎么可能重易惊动队长? “对!” 约克和托尔斯觉得那计策可行,托尔斯甚至还拍马屁: 我们和日寇没是共戴之仇恨,肆宣扬全民抗日。 我怀疑自己的建议会让军火贩子们心动,现在剩上的问题不是如何让国民政府“下钩”。 草! 对比安奇姜思安早没规划——要是然也是至于早早的就教我日语,学习日本饶习惯、学习日本饶风俗。 得知日本人出手的姜思安极其愤怒,狗屁的侨民自卫组织,分明是侵华的武装分子! …… 答案是如果会动心! “而且,每支步枪的售价,是低于37块钱!” “生产线的价格不能适当的提低。” 愤怒过前,姜思安热静上来,让约克和托尔斯先拖住日本人,然前上令一般组所没人员,调查日本人要购买那批武器的真正缘由。 唐婉健心中震惊,那样的行动,耗费的人力、物力恐怕难以想象吧! “学生明白。” 所以姜思安才策划了那场戏。 “我们可能是乐意吧。” 之所以那般如果,是因为全球贸易会在装步枪的集装箱中装炸药——那也是会瞒着日本人,只会告诉日本人那是我们自保的手段。 …… “他是原价是32块?” 那份计划我甚至都是敢通过电话向表舅汇报,只能亲自跑南京找表舅。 “对!” 我坏像没破局的法子了。 “他能那么干,美国人为什么是直接卖日本人少赚70万?” 唐婉健自然是会否认,被逮捕的东北抗日先锋军成员不是我自己乔装的…… 你尼玛啊! 我美妙的想法还有来及向全球贸易提出来,捣乱的王四蛋就来了。 “所以他就出了那么个馊主意?” 明明是为了国家,结果自己像奸商似的…… 是过档案最前的经历却让唐婉健疑惑是解。 那武器该卖给谁? 比安奇心中一凛,是确定的道:“您意思是让你变成冈本平次?” 唐婉健笑了笑,收上了那个马屁。 比安奇急急点头:“学生明白。” “未来,在日本人有没彻底从中国被赶走后,他都将以冈本平次的身份生活在日本人中间,明白吗?” “去把你的建议告诉我们,我们一定是很乐意的。” “马勒戈壁的!在你们中国的国土下,搞武装自卫?去他爷!” “对!但32块是会出售子弹生产线,另一个方案是每支步枪加5块,20万支步枪的采购量可购买一条配套的子弹生产线。” 戴处长动心,但还是是敢上决定: “吧,又捅什么篓子了?” 但拥没那批武器代销权的全球贸易却很为难。 一个名为东北抗日先锋军的组织,在下海悄然成立了。 什么中正式、什么老套筒,哪没现成的两百万m1917香啊! 以保守的方式估算,两百万支m1917,只需要7400万——下海一年的鸦片销量都于那个数字,那种情况上,队长会是动心? 美国的军火贩子,一支步枪扣除成本,概赚20块少点,全球贸易收的是代理费,一支赚1.2块。 …… 姜思安道:“所以,冈本平次和华人,没是共戴的血仇。” “档案有没问题,昨确确实实爆发了一次那样的冲突——是洪门的一帮爱国华人干的。” “明他去火车站接人,那笔采购他全程监督。钱是你们出的,是要让那笔钱流退王四蛋的口袋!” “他让你想想。” 唐婉健摆手道: 戴处长闻言一顿,随前怒道:“伱闲着有事干嘛?过年时候怎么跟你的?回去是捅娄子是捅娄子!结果到下海才几?他就又打电话!” 是要以为全球贸易和国民政府联系,对方就一定感兴趣——这帮官僚,更注重的是自己的利益。 电话是表舅打过来的,只没一句话: 比安奇。 第4章:大上海的烟花秀(上) 张安平的上海特别组自从来到上海后,就没有在经费方面卡过成员——这帮从关王庙走出来的菜鸟,虽然手段稚嫩,但在张安平一点点的调教下,在钞能力的加持下,还是建立了可观的情报网络。 所以,张安平所需要的调查报告,在四天后就摆到了案头。 【关于日本人购买武器之调查报告】 这样的报告一共有三份——这确实涉及到了人力资源的浪费,但也是张安平对三个独立的情报小组的考核。 上海特别组最初的构架是多个协作的小组,但在12月末,张安平大刀阔斧的进行了改革,将多个小组缩编成三个情报小组。 第一个情报小组,是以于秀凝为核心的B小组,该小组利用私盐经销商为枝干,组建了情报网络。 第二个情报小组,是以李伯涵为首的A小组,该小组得到了【上海协作会】和三个公司的支持,是目前上海特别组最强力的情报小组。 第三个情报小组,则是以薛景宗为首的C小组,该小组实力最弱,但却直接受张安平的指挥,在分家后得到了特别组的财力支撑,情报网络建立的也极具规模。 张安平逐一查看三份报告。 三份报告调查的结果一致,日本人这次购买军火,背后整合的力量为黑龙会。 也就是说,真正要购买军火的是黑龙会。 一二八淞沪会战,挑起战火的正是黑龙会的成员! 而现在,黑龙会鼓动虹口的日本人组建自卫武装,其目的已经不言而喻。 而这笔购买军火的经费,只有极少部分是来自黑龙会的拨款,有一半则来自虹口的多家日本“株式会社”,另外一大半,则是日侨的踊跃捐款。 没错,就是踊跃捐款。 虹口那边聚集的日本人,很高兴的为组建自卫队捐款,并踊跃报名参加自卫队。 “原子弹下无冤魂啊!” 张安平看完三份报告后目光幽冷。 …… 在没有获知日本人对这笔军火倍感兴趣之前,在张安平看来,这桩买卖是铁板钉钉的事,特使的到来只是为了买卖“合法”,以及最上面想了解下事情的原委。 所以他对特使的态度是: 您是天使您牛逼,我供着你。 但是,这位名为黄庭的特使,似乎对此并没有逼数,在抵达上海以后,就开始指手画脚。 “我需要全球贸易的全部情报——他们的负责人是约克和比安奇吧?给我把他们在美国的信息查出来!” 张安平懵逼树下懵逼果。 “特使,这个……我们可能是查不出来。” 约克和比安奇的老底他比谁都了解,但是,这能说吗? “查不出来?你们特务处不是搞情报的吗?搞情报的连这么点东西都查不出来,要你们何用?” 黄庭甩袖离开。 张安平一脸懵逼。 接下来的时间里,黄庭对特别组的工作是各种嫌弃和冷嘲热讽,就连特别组安排他和约克的见面地点,黄庭都嫌弃地方不入流,更是直接道: “伱们特务处难道就这么做事的?一个酒店都定不好!退掉!地点我自己选!” 这句话才让张安平如梦初醒。 我尼玛,合着这孙子是为了“夺权”——这次的交易是特别组主导的,作为特使的黄庭,象征意义大过实际意义,说白了就是吉祥物。 所以这货从过来以后就横挑鼻子竖挑眼,对特别组各种嫌弃。 意识到这一点后张安平瞬间大怒。 老子辛辛苦苦布局,就是为了让国民政府吃下老美的存货,这才第一笔交易之始,就把老子当厕纸了? 这时候正好获知了日本人对这批军火倍感兴趣的情报。 张安平有了【奸商计划】后,就打算小坑黄庭一把,所以趁着计划准备的功夫,他开始给黄庭挖坑。 既然要坑人家,自然得笑里藏刀。 所以接下来的几天里,他把黄庭当祖宗供了起来,做到了有求必应的程度。 黄庭也是没有逼数,误认为特务处的小特务张安平已经彻底认清局面,便开始各种指派——在他被约克和比安奇“稳住”期间,这货还指使张安平干了件巧取豪夺的事。 具体的经过是: 他有一位在学生时期不对付的同学,在一次和约克、比安奇会面的时候,巧遇了这位走上从商之路的同学。 黄庭非常热情的和这位同学聊了许久,并说自己这段时间在上海公干,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吱声——等这位同学离开后,黄庭就交代张安平: 找个由头,把对方关起来。 张安平现在正在“供”着这位倒霉鬼,自然要做一个狠毒的帮凶,立刻将这名唤做卢小岩的小商人抓进了监狱,顺便扣了顶私通日谍的罪名。 他本来的打算是等把这厮埋起来以后,放了这无辜的小商人,可怎么也没想到黄庭的心极其歹毒,在卢家人找上门求助以后,他以救援需要疏通关系为名,从将卢家大部分的财产给骗走了。 如果仅仅是这样,张安平还能理解,毕竟贪官差不多都是这个德行。 可这厮在骗完卢家人家财产后,联合张安平强吞了卢家的小化工厂,并转头以两万的价格将所持有的一半的股份卖给了张安平。 张安平差点气爆,这家小化工厂,最盛时期的估价也不过是一万八!! 但考虑到是要坑对方,他忍了。 可没想到这厮不收敛,转头就交代张安平,想办法把卢小岩弄个长期的监禁。 敲诈完对方的钱财、家产,反手还要把人家弄个长期监禁,这种秀翻场的操作还是张安平第一次见。 比起人家这种狠和毒,张安平这个狗特务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五天时间啊! 仅仅五天,就能将一户小康家庭弄得家破人亡,这操作太狠了! 原本只是想小坑黄庭、让其丢失侍从室职务的张安平,自此改变了主意——他要将对方直接坑死! 于是,张安平为这位仁兄布下了一个局。 在“稳”了黄庭六天后,被黄庭催太急甚至以走人为威胁后,约克和比安奇终于将日本人愿意花42块买枪的事告诉了黄庭。 约克和比安奇坑人也特在行,坦白说了这批货“戴帽子”属性后,他们不敢卖给日本人,但又舍不得一转手就能多卖上百万的买卖。 两人说第二批武器将在半个月后抵达,但日本人那边催的急,他们愿意为黄庭作保,希望黄庭能转手将这批武器卖给日本人。 至于获利,他们希望平分。 黄庭被上百万的利润惊到了,思索一宿后,觉得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便和约克、比安奇商议,他拿七成大头就愿意将武器卖给日本人。 黄庭之所以敢这么干,是因为他见到了约克和比安奇提供的美国方面的船运信息,确定半个月后会有20万支步枪抵达,所以他才敢将武器卖给日本人。 拖延半月的交付日期,轻易拿走七十万,这样的泼天利益,已经让他迷失了对危险的嗅觉。 约克和比安奇自然“不愿意”放弃二十万的收益,但商议一日无果后,又因为日本人那边催的太急,便只能忍痛割肉,促成这次交易。 …… 夜。 全球贸易大楼,会客厅。 黑龙会代表寺尾慎二和比安奇正在洽谈。 “寺尾先生,您的出价确实有不在我们这边的底线。这批武器如果是我的,为了我们俩家的友谊,那我们咬咬牙,不赚钱卖给您也行。” 比安奇无奈说道:“可这批武器是交由我们代销的,底价也是美国那边给的,低于底价,确实无法出手啊!” “贵方的底价是多少?” “45块。” “其中有5%是我们的佣金,看在我们俩方的友谊上,我们愿意让出3%的佣金。” 寺尾慎二默算,得出了43.65的单价后,试图抹掉零头,比安奇见状说道: “寺尾先生,这批军火另附带两百万发子弹,还有多达三吨的炸药,这些东西我可以按照成本价卖给贵方。” 比安奇将一份合同递给寺尾慎二,寺尾慎二一眼就瞟到了合同上的总金额: 450万。 以十几万的价格出售两百万发子弹和三吨炸药,确确实实是成本价——甚至是亏本价! “比安奇先生,您是我们大日本帝国最真挚的朋友!” 寺尾慎二起身,诚恳的向比安奇鞠躬。 随后立刻递上了一张高达两百万的存单作为定金,剩下的钱将在武器交付后结清。 合同签完,寺尾慎二就迫不及待的想去看货,比安奇自然是全程陪同。 两人带着随从来到仓库,比安奇陪同寺尾慎二检查一箱箱的枪械。 寺尾慎二很满意这批武器。 虽然是二手货,但保养还行,寺尾慎二甚至专门进行了试枪,每一支武器都让他格外满意。 唯一让他疑惑的是: “为什么炸药要分装进每个集装箱?” “这批武器最初是打算卖给各个军阀的,一个集装箱便是一个单位,这般搭配是为了方便售货,后来国民政府有意购买,我们才取消了售卖给军阀的打算。” 寺尾慎二闻言恍然,随后笑眯眯道:“我要是您,一定会卖给那些军阀。” 比安奇笑道:“寺尾先生可真是一个妙人啊!” 验货无误,寺尾慎二结清了尾款,并开始调车搬运武器,比安奇则提出了告别。 离开仓库后,上了车的比安奇瘫倒在车座上,强忍着惊悸对司机下令: “开车!赶紧开车!” 司机不知道老板为何这般慌张,但还是飞快的启动了汽车,嗖的一下子蹿了出去。 比安奇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心里赌咒发誓: 上帝,下一次我绝对不会在炸药堆上跳舞!我发誓! …… 时间回到六天前。 张安平找上了徐天。 他开门见山道: “我需要30个可以定时引爆的炸弹。” “30个?”徐天一愣:“要这么多干吗?” “放烟花,放一场盛大的烟花,老徐,多久能搞出来?” 徐天无语的看着张安平:“最少十天。” “十天?太久了!四天呢?我可以给你加派人手。” “做不到,最关键的环节别人帮不了。” “十天太久了,我拖不了这么久!” 徐天思索一阵后,道:“六天吧,最少得六天。” “六天?行!就六天!需要什么东西你尽管开口。” 徐天说了一堆的材料,但关键的就是钟表,这是制造定时炸弹的关键材料。 张安平不带犹豫的就答应下来,转头便将所需要的材料和负责打下手的多名核心成员送了过来。 六天后,满眼血丝的徐天,将三十枚定时炸弹奉上。 “这是你要的东西。” 徐天很平静的介绍着自己的定时炸弹:“12个小时内可以设置任意起爆时间,因为装药量有限,大概威力就相当于三枚德国手榴弹的爆炸威力。” 这话外行人可能听不懂,但内行的张安平自然明白这段话是什么意思——在没有能明确计时类炸药的现在,制造出三十枚可以在12小时内决定任意起爆时间的炸弹,并用平静的口味说出来。 大概意味就相当于: 在人均收入满打满算也就是四千块的时代,轻描淡写的说——我勉强跃入四万。 然后顺便再补充一句:挣钱不是很容易吗? 这X装的,满分啊! 但这X对张安平无效——见过了后世的种种引爆手段的张安平,岂会被徐天的这番话唬住? 他皱眉道:“12个小时,时间有点紧张啊!能不能将引爆时间调整到24小时?或者三十六小时?” 徐天:“这个世界上,我猜应该没有人有这个本事。” “那就这样吧——这件事不准对任何人泄露。” …… 时间回到两个小时前。 军火仓库。 张安平带人来到了仓库区,以全球贸易安检组的名义,开始“检验”集装箱中储存的枪支。 趁着无人注意的空档,一块块伪装成三X基苯甲块的定时炸弹,被塞进了集装箱的底部。 刚忙碌完这一切没多久,比安奇就带着寺尾慎二过来了,张安平忙带着几名心腹躲藏起来,看日本人兴高采烈的完成了这一单的采购。 日本人很高兴,因为他们用极其便宜的价格拿下了十万条步枪的采购。 比安奇也很高兴,因为他完成了张安平安排的任务。 而张安平更高兴,因为日本人这次要血本无归了。 日本人在接收到军火以后,就呼叫卡车前来运货,一辆辆卡车将一个个集装箱拉走,送去了虹口的“日租界”。 亲们,虽然这两日日更四千,但我依然有一颗求票的心…… 明天应该能恢复两更。 到时候统计欠账。 第5章:大上海的烟花秀(中)(求月票求订阅) 张安平带队返回了八里桥的私盐仓库。 看到张安平回来,于秀凝忙迎上来: “老师,那位一直在找您!” 于秀凝口中的那位,除了黄庭黄特使外,再无别人。 “找我?”张安平露出冷笑,是想封我的口吧? 现在想起来要封我的口了? “让他先等着!”张安平一改往日“狗腿”的随叫随到,随后道:“秀凝,你去漕河泾监狱,把卢小岩提出来。” 于秀凝不解:“老师,你是想?” 卢小岩的冤案,是张安平一手炮制的,于秀凝知道全程详情——因为是老师一手炮制,她不好说什么,但内心终究还是极度失望的。 “当然是放人了。”张安平笑看着于秀凝:“我再不放人,手下的人心就散了。” 于秀凝忙自辩:“学生没有抱怨老师。” 张安平笑道:“那我就得失望了——我可不想我的学生是一帮面对丑恶都无动于心的铁石心肠。” “行了,不要解释了,你去提人,手续办齐全点,把人带到这里来。让许忠义告诉薛景宗,现在可以撤了对卢家的保护人手了,对了,让卢家人给卢小岩备好饭,今晚卢小岩就会回来了。” “是!” 于秀凝心中恍然,老师原来并不是要做姓黄的帮凶啊——看样子,老师已经给姓黄的挖好坑了,姓黄的这家伙已经踩进去了! 三个小时后,卢小岩被于秀凝开车载了回来。 相比几日前的意气风发,此时的卢小岩见人畏畏缩缩——短短几天的惊天巨变,让这个怀着一腔爱国心思,以实业报国的青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坐。” 张安平示意对方坐下,卢小岩畏畏缩缩的坐到了离张安平数米远的地方,且只有半个屁股沾在了椅子上。 “卢先生,这几天受委屈了。” 卢小岩卑微的忙说道:“不委屈,不委屈,长官,是小人有眼无珠惹恼您,还请长官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小人。” 张安平暗自叹了口气。 “抱歉。”他说话间起身,卢小岩赶紧站起,却被张安平又摁着坐下。 张安平将一份合同递给卢小岩: “卢先生,这是伱家的工厂合同,现在物归原主——这张存单是对贵工厂的赔偿,还请卢先生收下。” 卢小岩扫了眼存单,看清楚上面的金额后冷汗直冒。 因为存单上面的金额是两万五。 他慌忙推辞,连道不敢不敢。 “收下吧,这件事非我本意,只是为了布局牵连了卢先生。” 在张安平强势的要求下,卢小岩最终胆颤心惊的收下了工厂的过户合同和存单,顿时生出了恍若做梦的错觉。 原以为要家破人亡,不料突然间柳暗花明,不仅丢失的财产全部回归,就连努力八年的工厂也回到了自己手上。 “多谢长官。”卢小岩哽咽致谢。 “我这有份合作计划,卢先生要是感兴趣,不妨看看——这是单纯的商业合作,卢先生要是不愿也无妨。” 张安平将桌上的一份文件递给卢小岩,随后回到座位,慢条斯理的开始喝茶。 卢小岩小心翼翼打开了文件,但很快就被文件中优渥的条件所震撼了。 大致内容如下: 有人出资4万并提供一批价值8万的化工设备,以此占据卢氏工厂七成股份,卢家以现有的工厂设备、人力资源占据三成股份,双方合伙成立新的化工厂。 出资方的股份可交由卢小岩全权代管。 但唯一的条件是卢氏工厂必须搬迁,从上海搬迁至重庆——包括工厂所有工人。 条件真的是极其优渥,唯一的问题是搬迁。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还是这馅饼到底有没有毒! 经历了这几天的巨变,卢小岩对国民政府所谓的律法也不信任了——签了代管股份的合同又如何?人家一个操作就能让你家破人亡! 卢小岩犹豫的不敢回答:“这……” “卢先生,我若是抱有恶意,就不会将工厂还给你。至于搬迁,是因为我未来时局的看样……” 张安平又又又人前显圣,讲了自己对未来时局的认知,并强调化工产业对抗战有帮助,他不可能投资一个会落入日本人之手的工厂。 张安平的话让卢小岩心动,但他不敢轻易答应,看张安平诚意挺足,便小心道: “能否让鄙人考虑几天?” “可以,其实拒绝也没关系,这本是单纯的商业考虑——对了卢先生,有兴趣陪我看一出戏吗?” 戏? 卢小岩不解。 “你不想知道是谁让你遭罪的吗?” “好!” 卢小岩当即答应。 张安平让于秀凝给卢小岩找了一身中山装,再配上礼帽,伪装成了一名特务后,便带着卢小岩和几名手下去了黄庭下榻的酒店。 张安平最初接待这货的时候,选的是一天2块的酒店——比照物价,五天就顶一个士兵的军饷,不算低吧? 这厮一顿嫌弃后,自选了又一个达官贵人云集的酒店,一天35块的豪华套,可把张安平心疼坏了。 他堂堂国军中校,上海特别组组长,睡得还是地铺,丫一个侍从室的少校,不仅对自己呼之则来挥之则去,还特么住的比自己好,天理何在! 不把他坑死对得起自己睡的地铺吗?! 浦江饭店。 黄庭看到张安平姗姗来迟,不悦道:“张组长,你这架子不小啊!” 往常的张安平都是赔笑,但这一次他却悠然的坐在了沙发上,似笑非笑道:“黄少校,你是不是对我俩的职务有误解?” 张安平的突然转变让黄庭意识到坏事了,忙笑道:“张组长,言重了。不管职务高低,不都是为党国效劳吗?” “这几日在下为了洽谈之事多有得罪,还请张组长原谅。” 张安平笑了起来,然后吝啬的说了两字: “就这?” 为了钱吗? 黄庭心道果然如此,随后掏出一张存单。 “张组长,这是在下的一点心意。这几日叨扰贵组,心中过意不去。” 张安平瞟了眼存单上的金额,气笑了。 三万! 我尼玛,卢氏工厂一半的股份,你特么卖老子一万八,你特么给全球贸易350W,日本人转头就给了450W,三七分账后你特么拿了足足七十万,居然就给老子三万? 真特么以为老子没见过钱啊! “老黄啊,你是不是对我的职业有误解?我是特务啊!搞情报是我擅长的,你会不知道?” 张安平冷笑道:“一百万!十万条枪,转手卖给日本人挣百万的大生意!常人都是吃肉给别人喝汤,你倒好,自己吃肉,给别人一丁点牛毛!” “姓黄的,这钱老子不想要也不敢要!” “但你倒卖军火给日本人的事,老子倒是要和你说道说道!” 黄庭闻言心中震惊,这事居然让特务处查到了,他大吼道: “张世豪,你别信口雌黄!” “我已经和全球贸易谈妥,不到十天就能将枪支运走!” “十天?做梦吧!我告诉你,因为飓风的缘故,下批船到港时间至少得一个月后!” 张安平冷笑道:“所以,姓黄的你完蛋了!” 黄庭闻言瘫软沙发上,顿了顿后他跳起来,一把抓住张安平的手:“张组长,50万!这笔买卖我赚了五十万!” “平分,你我平分!看在你我兄弟一场的份上,帮小弟一把。” 张安平气笑了。 都这时候了,还特么跟老子扯犊子呢! 五十万? 剩下的二十万呢? “做梦吧!来人,搜!把证据给我找出来!” 几名特务闯入屋内。 黄庭阻止后怒道:“姓张的,你别不知道好歹!我手上也有你的把柄——你栽赃陷害正当商人,侵吞人家家产!” 张安平愤怒道:“是你指使我做的!” 黄庭看张安平愤怒,狠声道:“谁知道?谁知道!你要是敢阴我,你也别想好过!” 张安平笑了起来,鼓掌道:“黄庭啊黄庭,你可真是会算计啊!” “对老同学下死手,原来是一石二鸟之计啊!不仅坑了老同学发了笔小财,还有借此抓我把柄的算计啊!” 黄庭冷笑道:“哼!彼此彼此!” “彼此彼此?我可比不过你,坑了老同学尽夺人家资产,还想让人家坐牢坐到死!” “有谁知道?事情都是你做的!”黄庭说完,缓和语气道: “张组长,何至于此?此番买卖盈利,你我平分,千里做官只为财,何至于此!” “卢小岩就让他在监狱里呆到死,此事我不说你不提,就当没发生过。” 张安平没有吭气,他身后的一名“特务”却忍不了了,怒吼: “我干你娘!” 说着就冲了上来,对着黄庭轰出了一拳。 “卢小岩?” 黄庭懵了,但随即反应过来,和卢小岩打成一团,张安平示意部下上去拉偏架,让卢小岩从互殴变成单方面的打人…… 卢小岩一通狠揍后才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看着被他打的鼻青脸肿的黄庭,卢小岩冷静下来,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有大麻烦了,刚要对张安平致歉,张安平却下令: “把人扣起来!” “搜!” “存单找出来,我要请示本部!” 说完,他对卢小岩道:“卢先生,这里接下来的事和你无关了,听到的话暂请你烂在肚子里。” 卢小岩赶紧应是: “明白,明白,我知道。” 卢小岩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后没多久,手下就将存单找了出来,一共三张——一笔是购买军火的公款,一笔是五十万,一笔是二十万。 “这五十万应该是准备给上面的吧?这笔才是你的对吧?你想让我分25万,是不是等着事了之后玩死我?” 张安平冷声道:“论心脏,我还是服你们这帮贪得无厌的官僚!” 看着面若死灰的黄庭,张安平道: “把人看好了!” “倒卖十万条步枪给日本人,不让你吃花生米我跟你姓!” 说罢,张安平便气呼呼的离开了房间。 屋外。 张安平安心等待几分钟后,一名手下悄然出来了——他离开前故意给手下使了眼色,手下还算机灵,会意后现在出来了。 “给他创造一个空档,让他跑,明白吗?” “跑?” “不要杀他,让他跑了即可。” “属下明白。” 张安平这才离开饭店。 黄庭不能死,死了这件事就说不清了,活着,这家伙才能背锅。 而且这家伙还不能被押回去。 国民政府的德性太烂了,烂到张安平怀疑这家伙要是被押回去,可能会逃脱法律制裁,甚至还能回到侍从室。 很玄幻? 但国民政府里面,这种事真就不一定了! 一个对自己有极度恨意的家伙要是呆在侍从室,那等同于一枚炸弹啊! 所以张安平要让他跑。 跑路,他就不敢回国民政府了,不管是他出国也好投靠日本人也罢,他就再也不会成为炸弹。 张安平则回到了西溪小学——学校里现在也能打长途了。 得找表舅了! 话说他的【奸商计划】——划掉,名字太难听了。 话说他的【鉴赏计划】表舅的态度是: 我再想想。 但一直没有后续。 没有后续的态度自然是:我知道了,但这锅我不背。 张安平呢,是个有担当的人,他是打算自己扛这口锅——毕竟是自己干的,找人扛锅不是他的习惯。 但是,谁让大好人黄庭先生太狠、太毒、太黑呢? 所以张安平改变了计划。 咳咳,他现在要一石多鸟了。 电话接通。 “处座,是我,张世豪。” 电话那头的戴处长一脸懵。 什么情况? 不该是“表舅,我又又又来电话了”吗? “说。” “处座,出事了。”张安平声音沉稳。 “说。” 戴处长皱眉,这不是出事的汇报风格吧? “特使将武器转卖给日本人了!证据确凿,现在日本人已经拿到了武器!事急从权,我派人控制了特使,从他屋子里搜到了三张存单,除了购买武器的款子外,还有两笔70万的存款,都是今天存进去的。” 戴处长什么人没见过? 什么事没经历过? 听到张安平这样的汇报,就意识到了张安平的目的: 这锅甩特使头上了! 且证据确凿! 他瞬间意识到了张安平的操作,不由会心道: “你等等!我马上去请示汇报!” 戴处长这一汇报,大队长自然是震怒不已,一顿娘希匹后命令将黄庭抓来,这件事要严肃处理。 戴处长领命后,又申请让上海方面想法设法毁了这批武器,不能让日本人武装自卫队。 常大队长自然同意,并夸奖特务处办事踏实——比不靠谱的党务处要好多了。 有了领袖的夸奖,戴处长自然乐呵呵,随即在侍从室给张安平打电话,命令张安平将人押回来南京,顺便把赃款也带回来。 戴处长很开心的,特务处的钱出去转了一圈,居然生了70万的崽,而且还又能刷一波功劳了。 所以他在电话里强调: “一定要把黄庭这个败类活着带回来!” 注意,是“强调”。 同时,他严肃的命令张安平:“一定要克服困难,不计代价的将这批军火炸毁!不能让虹口的日本人武装起来。” 电话另一头的张安平自然满口答应。 挂断电话的张安平忍不住感慨,表舅不愧是表舅,刷功劳的能力比自己高了不止一筹哇! 他看了眼时间,嗯,入夜了,距离烟花秀还有6个小时了。 今天能两更了,晚上还有一更。 第6章:大上海的烟花秀(下)(求……) 黄庭“跑”了。 趁着看守不注意,他打开门就跑了。 因为其身份特殊,看押他的特务没敢给他上手段,所以他才能如此简单的逃跑。 “什么?他跑了?马上找!” 收到消息的张安平异常的“震怒”,马上安排人手进入公共租界搜索。 为了“确保”能抓住目标,他专门致电上海区,告诉他们: 一个来自侍从室的少校军官,目前正逃,请上海站协助抓捕,必须要抓活的。 张安平做事向来稳一手,所以在邀请上海站帮忙后,又以公文的形式请公共租界巡捕房体系帮忙抓捕,同时自己还专门跑到了法租界,请求杜越笙的帮忙。 一时间上海滩诸多势力震动。 而张安平亲自掌握的几颗钉子,这时候也开始向外扩散消息: 常大队长侍从室一位少校军官疑似叛逃。 …… 吴敬中和张安平的关系就两句话: 见面相互兄弟,背后相互竞争、捅刀。 听闻特别组请上海站帮忙,吴敬中是同意的——他反手就开始调查黄庭这位特使到底是怎么回事。 侍从室的特使,他上海区居然不知道! 吴敬中在本部拥有极大的关系网,因为职业的特殊性,在侍从室也是有一定关系的,电话打到南京后没多久,就查到了缘由。 因为戴处长是在侍从室联系的张安平,吴敬中一打听就知道了特别组的另一个任务: 炸毁这批由黄庭转手卖给日本人的军火。 吴敬中心动了。 因为国共正在洽谈,上海区奉命停止了对地下党的抓捕,现在一心对付日谍——如果由上海区完成对这批物资的炸毁,岂不等于在常大队长那里露脸了吗? 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他立即下令上海区全员出动,以协助搜查黄庭为名,打探这批军火的下落。 他要求一定要先特别组完成这次任务! …… 上海滩诸多势力在租界搜寻黄庭下落。 黄庭虽然是落了魄的过江龙,但在上海终究是有相识的朋友,一番打听后就知道了目前的情况。 “张世豪!!” 黄庭气的咬牙。 干你娘的张世豪,对老子舔了又舔,恨不得给老子当义子,没想到一朝翻脸,居然连一条生路都不给我! 但此时跑路才是第一,他只能思索破局之法。 他原想着是先离开上海,然后走关系将这件事“解释清楚”——他背后也是有人的,要不然不会进入侍从室,而他这几年和不少大佬“交好”,积攒了不少钱财,大不了把这些钱财全都疏通关系保住职位。 财散了还可以重聚,可要是职位没了,那想敛财可就不容易了。 但张安平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非租界区域的车站全被警察把守了,租界区域内,青帮份子、特务都在交通要道搜索他,他已经没有了离开上海的可能——如果他躲一段时间,倒是可以离开上海,可那时候他藏钱的房子大概会被特务处找出来,没了钱,他怎么可能疏通关系? 想明白现在的处境后,黄庭狰狞道: “张世豪!是你逼我的!” 说罢,他便紧了紧衣服,悄然走向了虹口。 既然无路可走,那就把自己卖个好价钱! …… 凌晨1点。 李伯涵找上了张安平,汇报了一个消息: “老师,根据可靠消息,黄庭进了黑龙会在虹口的据点。” 看张安平不为所动的盯着虹口方向,李伯涵顿了顿,建议道:“是不是让兄弟们都回来?” “干嘛回来?这不是没找到黄庭吗?” 李伯涵虽然不解张安平为何这么说,但还是识趣道: “学生明白。” 张安平笑着看了眼李伯涵:“真的明白?” “老师的布局定是别有深意。” 张安平收下这个马屁: “伯涵啊,你说这静谧的大上海夜空,是不是缺了点什么?” “是缺了点什么。” “那咱们就点亮它——”张安平看向了时间,同时开始了十秒的倒计时。 …… 虹口。 货场。 几十个集装箱堆放在货场中,周围有几十名黑龙会的成员持枪来回戒备。 “山下君,去抽支烟?” “好,那就打扰村上君了。” 两名守卫结伴来到了离集装箱上百米外的旷地,姓村上的小鬼子从怀里掏出了烟盒和柴火,递给了同伴一支后,滑动着点燃了火柴。 嗤 轻响中,火柴点燃。 但村上却愣住了。 这火柴的亮光……怎么把整个世界都点燃了? 下一秒,爆炸的冲击波就席卷而来,村上和山下两人被冲击波“荡起”,想秋叶一样在空中不断的“飘荡”,但秋叶会落下,而他们两人,则看见了死去的奶奶…… 这一瞬间,不仅仅是他们俩看见了死去的奶奶,货场中靠近集装箱的所有日本人,都看到了他们的奶奶…… 这一瞬间,一朵蘑菇云在虹口的货场升起。 小半个上海滩的人,都看到了被突然点亮了星空,都感觉到了大地的一丝震动。 …… 随着张安平倒计时的结束,远处的天际突然亮了起来。 十多秒后,一声巨雷炸响声传来了。 李伯涵惊悸的看着张安平。 “老师,这是……” “价值四百五十万的烟花。” 450万? 李伯涵瞬间就想起了白天日本人的那笔交易。 他错愕的看着自家老师,浑然不理解老师是怎么做到这一步的。 张安平笑了笑,道:“美不美?” 就冲这450万,就冲这十万条枪,那也必须美! …… 黑龙会疯了。 那可是450万啊! 那可是十万条枪啊! 他们火急火燎的配合全是日本巡警的虹口捕房,封锁了货场周围,连夜调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而主导了这次交易的寺尾慎二,在爆炸发生的两个小时后,在自己的住处,选择了剖腹自尽。 连天亮都没有等到。 而在黑龙会的据点内,黄庭得知这消息后顿时傻在了原地。 怎么就炸了呢? 怎么就炸了呢! 如果……如果他没有跑进黑龙会,岂不是可以将功劳据为己有? 他后悔的想撞墙。 但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此时的他只有一条路可走——将卖国进行到底。 “我还有情报奉上!我还有情报奉上!” 黄庭大呼小叫起来,引来了看守后他就迫不急打死的告诉看守,自己有重要情报,看守喊来了阴沉着脸的长官。 黄庭迫不及待的道出了消息: “国民政府要从美国进口两百万支步枪!” …… “炸了?” 吴敬中懵逼的看着远处。 他正在连夜带人布置行动计划啊,怎么……怎么就炸了? “特别组!” 老吴咬牙切齿。 “站长,未必是特别组干的——他们正在集中人手搜捕黄庭,哪有多余的人手同时进行这般行动?”郑耀先这时候却说: “我怀疑另有其人。” 经郑耀先提醒,吴敬中也反应过来,是啊,未必是特别组干的。 他马上给张安平打电话。 青浦班那边没人接,他便将电话打到了八里桥的私盐仓库,这边倒是有人接,但却不是张安平,而是一个被打扰了美梦后不耐烦的声音。 “我找张世豪。” “我们长官不在,明天伱再打!” 啪,电话直接挂断。 吴敬中不怒反笑。 如果是张安平的特别组干的,这时候张安平应该在指挥! 吴敬中兴冲冲的下达了命令: “查!到底是什么人干的!如果能收编,一定要收编成我们自己人!” …… 李伯涵不解的看着自己的老师。 刚刚老师的接的电话,却故意变声“说谎”。 张安平笑吟吟道:“老吴想争功了!” “争功?” “老吴想揽下这场烟花秀的功劳。”张安平感慨,老吴啊老吴,你怎么老是想屁吃呢? 我都不愿意暴露是自己干的,专门找了个马甲,你怎么就偏偏非要揽着功劳呢? 李伯涵急眼:“老师,这可是我们做的。” 他虽然没操作,甚至都不知道老师是怎么做到的,但毫无疑问,这是特别组的战绩。 他吴敬中算老几? “这可不是我们做的!是【东北抗日先锋军】干的。” 张安平“纠正”李伯涵的错误。 李伯涵不解。 东北抗日先锋军可是老师整出的马甲,这一点他知道的。 “伯涵,这份传单拿去复印下,你明天让人散发,以【东北抗日先锋军】的名义,对此次爆炸事件负责。” 张安平下令道:“如果上海区联系你,和他们勾搭一下。他们要是想收编,告诉他们没门,但可以答应这件事受上海区雇佣所为——到时候多讨点经费花花。” 李伯涵不乐意道:“老师,凭什么分功劳给他们?经费咱们不缺啊!” “经费哪有不缺的道理!让你做你就做!上面知道是谁干的就行,咱们要里子不要面子,懂?” 看自家老师一脸笑意,李伯涵顿时明白——老师又想坑人了啊! 话说,老师每次挖坑准有人跳进去,这次的上海区,可能又要过一段苦日子了! …… 早上,有人在上海街头悄然撒下了大量的传单。 传单的内容让SH市民终于知道昨晚的惊天巨响是怎么回事了。 而上海的诸多势力,也知晓了昨夜爆炸的幕后元凶。 东北抗日先锋军! 这个在上海滩打响名头不过数日的组织,居然用几根雷管加几枚炸弹,让日本人花了450万购买的军火放了烟花! 一众报纸知道这般壮举后,二话不说就加刊,一时间上海街头报童清脆高喊“号外”的声音。 绝大多数报纸都夸奖东北抗日先锋军的所为,敬佩他们的壮举,让这个子虚乌有的组织,在短短几个小时内就被家喻户晓。 但在这其中,也有让人憎恶的声音。 比方说成立不久的【上海八卦报】,此报在这一次加刊中,指责东北抗日先锋军的所谓实乃恐怖袭击,是不仁义、不道义的行为,要求政府严惩凶手,杜绝此类事件。 该报还在报道中公然声称: 东北抗日先锋军极有可能是特务系统支持的武装组织,若非如此,他们怎么可能轻易获知这批军火的信息? 对此,该报纸在加刊中大肆抨击特务处上海区,表示他们这般的行为就如特务两字一样让人生厌。 经过【八卦报】的这番反向宣传,臭名昭著的特务两字居然有洗白的迹象,无数人更是在报纸上发文宣称这是特务机构爱国的表现,要大力弘扬。 …… 上海区总部。 “站长,八卦报的信息查出来了,主编叫温伟,有日本留学经验。八卦报成立不足月余,亲日言论倒是说了一大堆。” “要不要我派人把他……” 心腹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别!” 吴敬中连忙阻止:“虽然都在声讨八卦报的亲日立场,但我们要是敢动他,新闻界又得拿我们当靶子——民报把张世豪都喷成狗了,你看他有没有动手?” 心腹赶紧认错: “是属下冒昧了。” “不要管八卦报——【东北抗日先锋军】有没有联系到?” “已经联系到了,对方不愿意并入我们,但答应可以在公开渠道承认这次行动是由我们资助,条件是五万的经费。” “五万?” 吴敬中纠结起来。 因为被特别组坑了一遭,上海区过了一个难过的年,过完年后上面终于批了经费,因为要对付日谍,经费倒是涨了,再加上上海区现在有了几项副业,日子终于好过起来了。 可五万经费要是给人,这又得向上面要经费啊! 他很不舍。 可联想到这次的功劳,上面要是高兴了,这经费肯定会再批。 吴敬中便道: “杀杀价!杀不下来的话答应他们!这件事今晚之前必须搞定,我要向上面请功,明白吗?” “属下明白!” …… 就在吴敬中想要分润功劳的时候,黑龙会内部正在进行一场会议。 黑龙会是一个组织,但成员的身份并不局限于黑龙会成员——日本多个情报机构的成员,也会披上黑龙会成员的外衣用以掩盖身份。 所以,这次会议可以看做是日本多个情报机构的一次协调会。 “诸君,货场的爆炸事件已经确定为‘东北抗日先锋军’所为,此事可以交由黑龙会负责报复,我们当务之急是搞清楚一件事: 支那政府到底有没有向美国政府购枪的意思!” 这是黄庭叛变后告知的消息,听闻是多达两百万支步枪的交易,且价格还极其低廉,这让诸多日本情报机构坐立不安。 诚然,军队的战斗力并不仅仅是步枪单方面,但两百万支步枪的数量,足够国民政府武装起一百多个师——哪怕他们自认为大日本武士能以一敌十,但绝对的数量差距还是让人不安。 “外务省还等着确认这份情报,我们必须证明它的真伪!” “可能性高达九成,毕竟美国远征军在世界大战期间确确实实使用过超过两百万支的M1917步枪,战后裁军,这批武器都被封存了起来。对美国人来说,这批武器现在就是鸡肋,如果中国人愿意接盘,确实是一笔不错的生意。” “可能性不能作为证据!我们必须找到切实的证据才行。” “黄庭的话能不能作为证据?” “你这个蠢货!那批武器是我们买的,美国政府是不会承认的!” “那就找证据!只要有证据,外务省就能向美方提出抗议。” “另外一个议题:全球贸易公司到底有没有牵扯到这一次的爆炸事件中?” “这个需要调查!不过我个人认为,全球贸易没有理由牵连进去,他们和我方是密切的盟友。” “井上君说的有道理,全球贸易一直在以低价侵吞其他欧美公司对我方的贸易额,他们没有理由和国民政府勾结——毕竟这批武器背后真正的主人是美国的军火巨头。” “不管有没有,查一查就知道——查一查全球贸易有没有和抗日份子有勾结。” …… 黑龙会因为美国对华军售的缘故正在开会之际,张安平正好来到了【上海八卦报】主编温伟家楼下。 没错,上海八卦报就是张安平披了一层层马甲后投资的公司。 至于主编兼创始人温伟,则是他手下一名特务的表哥——这家伙是“不折不扣”的亲日份子,在日本拥有不小的关系网,也是这帮人支持温伟来华,做“中日亲善大史”。 这家伙回国听说有个表弟在情报机关,二话不说就将暗自整理的数十万字对日情报系统的报告交给了表弟。 张安平看到后,立即暗中和其见面,亲自将他发展成直属的暗线。 这一次温伟在加刊中明确了亲日立场,也是张安平所导演的——而在亲日言论发出去没多久,温伟就受到了黑龙会的青睐,并为其布置了一项任务。 而这也是温伟紧急约见张安平的缘由。 只不过现在的温伟有点惨,家门口被倒了一大堆垃圾,玻璃也被砸破了,当温伟从窗户探出头时候,张安平还看到了温伟顶在头上的垃圾…… 第二更。两更近万字。 第三更可能没有。 话说我是真牛逼,一直认为自己喝不了白酒的作者君,昨天喝了两斤42度的白酒欸,虽然醉了,可今天早上七点就起床码字了。 就冲这态度,不来月票么? 第7章:黑龙会:报复回来! 其实张安平和温伟的见面地点不是温伟家里。 搞谍报工作,最忌讳的就是在家里和上线接头——除非迫不得已,否则这是大忌。 这一次就是迫不得已。 因为温伟出不了门了,一出门就被扔垃圾,还会挨揍。 这也是他头上顶着垃圾从窗户中小心翼翼探头的缘故。 张安平围观一阵,就确认这帮人是被人指使的,据说目的是饿死这个汉奸…… 也对,上海的热心群众不该有这么多。 这手段张安平感觉很熟悉——我特么是不是用过一次? 他在人群中看到了几个私盐经销商的伙计后,就意识到这一招是谁干的了。 许忠义! 不愧是自己的开山大徒弟啊,这一招用的可真特么……见鬼了!记住网址m.97xiaoshuo.cc 这里已经成了“热点”区域,他如果进去肯定会被人注意到——温伟付出了这般的代价,不能因为一丁点疏忽暴露。 所以张安平只能假装热心群众,端着一捧恶臭的垃圾上楼。 温伟家门口已经堆积了厚厚一层垃圾了,恶臭味让张安平不得不佩服温伟的忍耐。 这小子可没接受过专业的训练,玩间谍靠的就是一腔爱国热血。 他敲响了温伟家的大门,刻意在猫眼处露出了脸。 “你是谁?” 张安平回应:“垃圾清理工!” 温伟这才从猫眼处观看,看到张安平后赶紧开门,开门后就要拉张安平进屋说话,却见张安平手一扬,一盆垃圾直接泼进了温伟的家里。 温伟懵了。 张安平却转身就跑,边跑边喊: “我把垃圾扔进狗汉奸家里了!” 温伟见张安平跑路,气急败坏的关了门,正要气呼呼的骂娘,才注意到手上被塞了一个纸团。 打开纸团,只见上面写着: 情报写于纸上,装进蓝色的双层网兜内,注意,写完情报的纸张第二页、第三页不得保存,以防止被窥探。 另:可打电话给黑龙会求援。 阅后即焚。 萌新的资深间谍温伟又学到了一招,焚烧了纸团后开始书写情报,写完后直接将后面的两张纸撕下包起了情报,装入了蓝色的双层网兜内。 然后他才打电话求援。 黑龙会因为给他布置了任务,自然“关心”这个资深亲日派,马上派出了多名浪人前来解救。 浪人和许忠义安排的伙计们起了冲突,战斗经验少的可怜的伙计们被浪人大败,一哄而散后带着温伟离开——离开前,温伟将一名清洁工揪出来,让其去清理自己门口的垃圾。 这名清洁工自然是张安平假扮的。 以清洁工身份再次来到温伟家门口,张安平兢兢业业的收拾垃圾,悄无声息的将情报揣进了口袋。 这一套流程异常的繁琐,有人认为在国统区其实都没必要这般干——但情报工作,尤其是和卧底接头,怎么谨慎都不为过,因为一个可能不在意的疏忽,一个路人无意识中的一眼扫过,可能都会成为卧底暴露的关键信息。 …… 卸去清洁工伪装的张安平开始翻看温伟留下的情报。 【已接受任务:亲日言论宣传。另,无意中偷听到信息:日方正在策划‘复仇者计划’,试图待我方和美方达成交易后,以同样手段破坏军火。具体细节不明。】 复仇者计划? 张安平露出冷笑,日本人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啊! 既然要报复,那就来! 他立刻在脑海中思索起了反制的手段。 后续的军火交易,和全球贸易是没有关系的,是直接对接军火贩子们的——这倒是能让全球贸易从中撇清关系。 而日本人想要炸毁交易的军火,肯定要避开美国人,在没有和美国人撕破脸皮前,他们不敢做这种事。 而布置实施一次行动,就得进行情报侦查、现场侦查、行动布置、行动四个阶段,这期间可供张安平做文章的环节就多的去了。 “正好拔除一波小鬼子的钉子!” 张安平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 温伟的这份情报很重要,虽然仅仅是一个信息,但根据这个信息布置的反制手段,他有信心揪一波钉子和汉奸。 当然,张安平做事向来稳妥,他可不会给日本人机会真的炸毁军火,所以,他要用一船假军火来坑一把小鬼子。 至于真军火——呵,真以为他告诉黄庭的因为飓风耽误会在一个月后抵达是真相吗? 对自己人下绊子,他张安平肯定比不过黄庭这样的人,但玩心眼,他张安平怕过谁? …… 没错,玩心眼张安平谁都没怕过。 所以吴敬中懵逼了。 “什么?总部就给我们批了八千块的经费?这不可能!” 老吴不信。 现在满世界都知道是特务处上海区主导、指派了东北抗日先锋军炸毁了日本人的十万条枪,给日本人造成了超过五百万的直接的经济损失。 上面都发来表彰电报了,怎么可能才给八千经费? “一定是哪里弄错了!对,一定是哪里弄错了!给本部发报,问问是不是弄错了我们的经费!” 半个小时后。 “站长,本部说没弄错,这笔经费是对我们三月和四月两月活动经费的补充,下笔经费要到五月中旬才发。” 吴敬中懵逼。 “我们账上还有多少钱?” “加上这八千,我们账面上还有一万九。” “一万九?” 老吴傻眼了,现在才是三月初啊,到五月中旬70天啊,70天啊! 平均每天不到三百块? 开什么玩笑啊! 现在上海区光总部人手就超过三百,要是算上各种特勤,总数破五百了,平均每人每日六毛? 这特么干个毛线啊! 账算了一通,老吴疯了。 上次被卡经费,他都崩溃了,要不是关键时候出了那档子事,上海站表现优异获得了本部的嘉奖和经费奖励,别说勒紧裤腰带过年了,就是元月都扛不下来! 今年的经费,他跑了好多关系才提高了起来,本以为能过个舒坦日子,没想到开门没多久就要破产? “不行,我得问问处座!” “不能这么欺负上海区!” “我上海区是有功的!” 吴敬中拨出了戴处长的电话,经过许久的等待后,终于联系到了戴处长。 “处座,我是吴敬中。” “敬中啊,你部破获大案了吗?说吧,要什么支援!” 戴处长的话让吴敬中不由吞了口口水,调整心态后,他小心道:“处座,我是向您诉苦的。之前为了炸毁日本人的十万条步枪,职部搭进去了诸多的经费。 现在职部经费困难,本部却死卡经费,只给了八千块,还说下笔经费要到五月中旬才发。 处座,敬中可是一心为党国效劳啊!您可不能让他们这般区别对待职部!职部为了炸毁日人军火,可谓是损失惨重,还请处座为职部做主。” 吴敬中诉苦完毕,原以为戴处长会安抚他一通,毕竟是实打实的功劳——那可是花了五万才买来的一半功劳啊! 但戴处长的回答却让他一愣:“说完了?” “属下说完了。” “说完了那就让我说两句话。”戴处长平静道:“第一,经费向来是根据各区站表现来拨的。” “第二,我能给伱拨八千经费,是看在你是特务处老人的份上,不是因为你部所谓的功劳。” 吴敬中叫屈道:“可职部炸毁了日人……” 戴处长打断吴敬中的话: “你知道东北抗日先锋军的头子是谁吗?你知道东北抗日先锋军的组织构架吗?你知道它有多少人吗?” “你不知道!” “但我知道!” “还是那句话,想要经费,没问题!你做出成绩给我看,成绩的优异决定你经费的多寡!” 啪,戴处长直接挂断电话,心里一阵腻味。 钱钱钱,光知道钱,可倒是把成绩拿出来啊! 还你部指挥东北抗日先锋军炸毁了日人的军火——老子比你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心里骂完了吴敬中,戴处长自然就想起了自家的外甥。 正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自家外甥悄无声息的做了多少事? 上海构建的情报网,拿出来能亮瞎一群人的狗眼! 关键是才用了多久时间? 兵谏事件中,外甥义为自己出谋划策,甚至不顾危险带队去西安,最终因为该死的党务处身陷囫囵! 这忧分的谁能比过? 而军火交易,外甥更是全程参与,一毛钱都没加,最后反手还为特务处赚了70万之巨! 甚至最后还炸毁了日本人花巨资买的军火,却因为情报工作的特殊性,从未张扬! 反倒是上海区,屁事没干,还白得了名声——就这,还想要钱? 真特么想的美! 不愧是自己疼过的外甥啊。 相比外甥干的活,捅的那点小篓子真的就不算什么! 屁事不干倒是不会捅篓子——可屁事都不干,老子要你何用! 感慨之后,戴处长突然想起一件事,唤来秘书问道: “特别组从成立到现在,批下去了多少经费?” 秘书立刻报了一个让戴处长震惊的数字: “经费一共3000块,另批下去了三笔奖金,累计1万3。” “什么?经费就批下去了三千?”戴处长震惊。 秘书确认道:“就一笔经费。” 戴处长心中对外甥越发看重,沉吟一阵后,道:“你去亲自安排下,给上海特别组下发八万经费。” “还有,以后每月给上海特别组发一万——不,发两万经费。如果特别组申请经费,五万以下直接通过,五万以上找我签字。” “是!” 比起不申请经费都被砸来一笔巨款的张安平,老吴现在就想将他至亲至爱的张老弟咬死。 戴处长的话让他意识到一个可能: 所谓的东北抗日先锋军,极有可能是特别组的一个马甲。 那也就是说,他的五万经费,支援了杀千刀的特别组!!! 这特么比喂了狗还要难过啊! 这一瞬间,吴敬中终于明白为什么明明上海区“干”了这么大的事,上面的奖励却是雷声大雨点小了。 【再这样下去,别说吞并特别组了,说不准还会被特别组反吞!】 一个连工资都发不出的上海区,能吞并肥的流油的特别组吗? 意识到危机的吴敬中慌了。 自己可是老资格啊,要是被特别组反吞了,这职业生涯,大概也就完蛋了。 “不行!得干出点功绩来!” 老吴下定决心,要刷功绩。 可能是感受到了自己至亲至爱的吴老哥的心思,张安平一个电话打到了上海区总部。 “吴老哥,多日未见啊!小弟对您可是想念的紧啊!” “张老弟,老哥现在无时无刻都不在念叨着你。”吴敬中的声音听不出情绪:“老弟,老哥是真心感激老弟给老哥哥上的这一课。” 张安平用惊讶至极的语气:“吴老哥,何出此言?咱们之间关系如此之铁,我怎么可能给老哥上一课? 我这不是刚被本部发了八万经费么?听闻老哥手里经费欠缺,就专门打电话问问老哥要不要小弟支援下? 咱哥俩关系这般好,利息啥的就不谈了,俗气!” 吴敬中差点吐血。 合着自己前脚向戴处长叫屈被拒绝,戴处长后脚就给张贼拨了八万经费? 卧槽恁娘啊! 不用问,所谓的东北抗日先锋军,一定是张贼的马甲! 虽然气的吐血,但为了上海区一众人不用挨饿,老吴只能委曲求全: “那老哥我就感谢老弟的这次援手了!三万,给我三万经费!” 他说的是给。 “借三万?行!老哥,你待会让人过来一趟拿钱。对了,咱们这毕竟是公账,得有手续,麻烦老哥您写张借款单——不是欠条,咱们这关系,要欠条可不是打我的脸吗?” 吴敬中咬牙切齿,这张贼忒不是玩意了,吃了老子的多少经费了? 想从他手里骗走三万都不行! “好,我写!!” “老哥,其实吧,一直借经费也不是个事。”张安平露出獠牙: “我觉得还是得刷功劳——我手上现在就有一桩案子,咱们可都是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的铁子,这案子吧,我觉得还得咱两家联合办。” “行!” 吴敬中答应的飞快,他是真想刷功劳,既然张安平敢邀请自己,那自己就敢答应。 “吴老哥,对了,还有件事——我想从上海区调几个人过来帮忙,您看……” 是那几个白眼狼吧! 一提起这茬吴敬中就更恨了! 他也是关王庙的老师,比张安平的职衔还高! 可这几个被陈默群从关王庙培训班调出来的学生,居然都不投靠自己——为了拉拢人心,他甚至专门挨个请到家里吃饭,言语间要收为心腹。 可这帮白眼狼,居然没一个答应的,全都打着哈哈不接受自己的收编。 要不是他们工作能力突出,老吴都想把这几个小崽子打回去重造。 现在张安平提出“借调”,明知道是刘备借荆州,但吴敬中还是不带犹豫的同意了。 养不熟的白眼狼有个屁用! 能力再强也还是祸害。 还不如直接丢给张安平,免得在他眼前晃来晃去晃得心烦。 “吴老哥……” 听张安平又来一句吴老哥,吴敬中直接炸了,张贼,你特么没完了是吧? 这次他没有忍: “你够了!” 张安平在电话中干笑:“老哥,我就是想让您注意下身体,别因为工作操劳累坏了——嗯,先挂了。” 张安平赶紧挂断电话,再不挂断,他怕吴敬中被自己活活气死…… …… 三个小时后,还是吴敬中的办公室。 “站长,张世豪不是个东西啊!他就是一个恶棍!他就是一个放高利贷的王八蛋!” 心腹哭诉着将存单递到了吴敬中手上。 看着存单上两万七的金额,吴敬中终于明白手下说的意思了。 与此同时,张安平笑吟吟的看着电话,心道: 吴老哥啊,我说不收利息,可没说不收手续费啊! 可惜他等了许久,都没等来吴敬中的电话。 颇为失望。 第二更到晚上了,睡醒后就又得背井离乡了,欸。明天开始,应该就正常了——刚有人说欠账的事,莫怕,上个月才欠了几章而已,这个月的加更到目前也没多少,100月票才一更,目前还不到五百月票,怕我还不起吗?我是还不起的人吗?哼! 第8章:黑龙会:报复回来!(2) 没等到老吴的电话,张安平很失望。 老吴比以前更能忍了啊! 没气到老吴的张安平,将目光重新望向了自己的计划。 于是,在四天后,黑龙会通过在码头的关系,查到了一个确切的信息: 在南洋,确实有一艘美国的货船,因为飓风的原因在停靠——目前货船正在检修中。 为了确认这艘货船是否是装载军火的货船,黑龙会经过层层联系,让南洋的黑龙会势力派人潜入船上进行侦查。 六日后,消息传来: 潜入船上侦查的间谍确认,这艘货船上装载的就是M1917步枪。 于是,黑龙会磨刀霍霍的等待着这艘船自南洋驶来。 但日本人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获得消息的同一时间,2号码头,一艘货船抵达了这里,并在两天内卸完了所有的集装箱,这些集装箱通过一艘艘内河运输船,运往了南京。 于此同时,在南京的戴处长拿到了一份曾墨怡亲自送来的文件。 文件备注: 绝密、处座亲启。 这份文件是张安平亲自所写,核心思想只有一个: 如果中日全面开战,中国的战略后方在哪? 【张安平在这份文件中强调,中日之间的战争一旦全面爆发,海军战力微弱的国民政府,基本无力防守所有沿海城市,日军可以在漫长的海岸线上任意登陆,所以滨海省份都不安全。 但战争时期,一个稳固且易于流通的战略后方是必不可少的。 所以他认为只有位于长江上游的重庆最适合作为战略后方。 首先,重庆地处西南地区,四周有险峻的高山江河纵横,地势易守难攻,易于防守。 其次,重庆处于长江上游,可以控制长江航运,对于物资运输和战争动员非常重要。 再次,目前的重庆已经具有相当的工业基础。 所以,他认为如果中日全面战争爆发,重庆将成为战时的战略后方。 因此他建议将一些重要的工厂往重庆进行搬迁——尤其是军工方面的工厂,这是支持中国对日战争的基础需求。 即将运抵南京的子弹生产线,也不必交于兵工署,而是由特务处将其运往重庆,在重庆建厂。】 戴处长看完信后久久不语。 他其实一直知道自家外甥对中日爆发全面战争持悲观态度——关王庙培训班初期,张安平对学生的讲话中,就透漏了悲观的心态。 像什么大片国土沦丧,像什么重要城市全部沦陷等等。 只不过张安平在悲观的预估中,保有顽强的抗战之心。 兵谏事件后,国民政府一改过去的安内攘外的思想,主战派慢慢占据上风——所有人对知道对日之战是艰苦的,但没有人像张安平这般的悲观。 当然,这只是针对主战派。 外甥的建议确实称得上战略目光长远。 但是!! 他戴春风敢将这样的建议报告给大队长吗? 不敢! 在思索良久后,他终究是放弃了进言的冲动——倘若未来有一天真应验了他的进言,他会成为功臣吗? 不会! 他只会因为远离了权利枢纽而被遗忘,成为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他不愿意因为进言失去大队长的信任。 但他终究是被外甥的进言所触动,最终选择了将子弹生产线不交于兵工署,而是派王天风押送生产线去重庆建厂。 嗯,他又交给了王天风另一个任务: 去重庆买地、买豪宅、买各种店铺、买各种适合中产的房产。 他戴春风也是有经济头脑的,如果重庆真的成为了战略后方,那地价不得暴涨吗? 再一个嗯,戴处长其实认同张安平的分析,毕竟,他是特务处的处长,对国军的战斗力还是有一定程度了解的。 …… 张安平在没重生前研读民国历史,发现民国政府在初期对抗战似乎没有明确的规划。 可能是大队长有“八十万对六十万优势在我”的迷之自信,总之,抗战全面爆发初期,国民政府并没有好好的利用淞沪会战争取到的时间进行有序的转移和迁徙。 要不是之后凭借几次会战赢取时间,国民政府的兵工业可能都没有足够的时间完全转移。 所以他才向表舅提出了颇具前瞻性的战略建议。 只不过他没等到下文。 还是言归正传,将目光放在谍战大业中吧。 3月12日,植树节。 张安平收到了南京的电报。 电报的内容就两个字: 入库。 翻译过来就是: 二十万枝步枪和生产线已经接收并妥善安置。 但应张安平的要求,目前特务处将此事秘而不发,尚未上报侍从室——所以在理论上,这批军火还没有被国民政府接收。 于是,一份密电发到了南洋,一艘处于检修状态的货船,当日就完成了检修,向上海开拔而来。 …… 黑龙会。 “南洋的消息,船已经离开了!预计在七天后抵达上海!” “南京传来的最新情报,侍从室和军政部派遣的交易小组已经出发了,预计明早抵达上海!” “这是交易小组所有人的资料。” “井上君,你们厉害!居然连交易小组所有人的资料都能搞到手!” “不止如此!看,这是军政部制定的运输方案——会有十条内河运输船参与军火运输。诸君,我以为我们可以改变动手的目标,由炸军火改为炸船!” “炸船?这恐怕不容易吧!” “如果没有掌握这十条船的具体信息,炸船当然不易!” “但是,我们掌握了国民政府军政部的运输计划,也知道了这十条船的信息,我觉得在这七天时间中,我们应该有充足的时间完成炸船的准备吧?” “如何准备?” 内河运输船虽然比海船小无数,但这也不是汽车,不是一枚炸弹塞到车底就能炸飞的。 想要炸毁一艘内河运输船,需要的炸药量可不少,而为了要彻底摧毁运载的军火,需要的炸药量将更多——如何将炸药放置到船上? “我有一个主意,目前这十艘货船都在航行,预计在五天后才能抵达码头待卸货,这期间我们可以想法设法将我们的人打入船员中,由他们借机安放炸药。” “这是一个办法。” “我觉得可以用走私的方式——二十万支步枪,十艘运输船明显是绰绰有余,每艘船必定有空仓。我们可以搭线这些船的船长,以走私之名将炸药混在货物中装入船中。” “松下君的这一招不错!” 参与军事任务的船只是免检的——利用免检船只走私是惯例,也是水手赚取外快的途径。 只要出得起价,这一招确实能做到。 “但这样的招式未必对所有船只有用,如果对其中的几艘运输船无用呢?” “七天时间,我们能做的很多——我们可以查询这些船只船长的信息,能用利益让其就范的就用利益勾搭,如果能用美女勾引的就用美女勾引,如果这两样都不行,那就用武力威胁!” “不错,有此三管齐发之计,定有奇效!” 黑龙会上海分部内,一帮日本人露出了笑意。 …… 八里桥私盐仓库。 顾雨菲将一份翻译过的电文递给了张安平: “老师,这是本部发来的密电。” 张安平接过一看,鼻子都气歪了。 亏老子还天天让老岑进行反间宣传,结果呢? 军政部和侍从室才联合派出交易小组,就有人反手将这份情报卖给了日本人。 价格还特别感人,居然只有区区三百八十块! 关键是卖出情报的人,还是个少校! 好在本部这次配合上海方面,并没有直接抓捕监控到的内奸和日本间谍。 刚刚感慨完反间成果不明显,曾墨怡神色凝重的拿着一份电文走了过来: “组座,南京密电。” 又是南京密电! 张安平接过一看,气歪到左边的鼻子直接气正了——军政部拟定的运输方案,被人趁热卖给了日本间谍。 “草,日本人比老子都先知道运输方案!” 张安平气极。 虽然这一切都是他主导的,可这样的结果还是让他怒火暴涨。 早知道国民政府是个筛子,但没想到能烂成这地步。 麻痹的,这要不是自己早有准备,神仙来了也护不住这批军火吧? “把军政部制定的运输方案给我,我倒要看看日本人拿到运输方案后会怎么安排。” 曾墨怡马上为张安平要来了已经泄密的运输方案。 运输方案很简单,就是召集十艘运输船转运,让他们于何时何点抵达什么位置。 十艘船都是隶属军政府的军船,看上去并没有什么问题。 张安平琢磨一阵后,想到了好几个渗透、破坏的方案,遂道: “把这十艘船的船长信息都整合一下,另外,通过咱们的关系走军政部的路子,往每艘船上秘密安排一个情报小组。” 担任张安平临时秘书的曾墨怡道:“咱们人手不够。” 虽然此时的特别组又扩编了,但十艘船十个情报组,这人手差太远了。 “让上海站出人——直接联系郑耀先即可。” “是!” 接下来的几天里,黑龙会和特别组都在各自行动着。 占了先机的特别组因为站的更高所以尿的更远——错了,是看得更远。 所以他们很快就发现了日本人的种种小动作。 但特别组并没有直接动手,而是任由日本人布局——当每颗棋子都暴露在特别组眼帘下的时候,这布局就仿若是笑话。 一条条情报汇总到了张安平处,看着这越来越大的鱼,张安平脸上的冷意也越来越盛了。 真是想不到啊,小鬼子在国民政府的地盘上,居然能轻易动用如此之盛的力量! 呵,继续! 我倒是要看看,你们还有多少人能动用! 额,小孩跟我浪了三天回来后,吃啥吐啥,折磨了我们两口子一宿,更晚了,内容也有点少。 第9章:黑龙会:报复回来!(3) 江宁号货船。 郑耀先一副水手打扮,正在老水手的指派下忙碌的搬运着物资。 据说这是一批军用物资,但所有的箱子都贴了封条,像郑耀先这样的“普通”水手,只能根据老水手间的闲谈,“确定”里面的物资。 老郑哼哧哼哧的和同伴将一箱沉重的货物抬到了货仓后,拿着毛巾擦起了满头的大汗。 “可算是搬完了——”老水手喘着粗气,扶着自己的老腰站起后,指着郑耀先道:“郑六子,你和宋小安把这里的箱子好好摆摆,摆不完就别上来吃饭!” “对了,绳子捆结实点!” 郑耀先点头哈腰的答应下来,嘱咐道:“王老哥,记得给我们兄弟俩留口饭。” “干完活再说!整日想着吃吃吃,跟个饭桶似的!” 老水手哼唧几声后,悠然的离开了货仓。 化名宋小安的宋孝安等这厮走了以后,呸道:“马德,真想揍他一顿!” 郑耀先没理会宋孝安的“阿Q”,反而目光深沉的凝望着货仓里的这批货物。记住网址m.97xiaoshuo.cc 按照特别组的情报,这艘江宁号货轮,两天后就要去装军火,且沿途不会上货,那这批货…… 宋孝安则以为是郑耀先不想干活,忙道:“老师,您歇着,这里的活我来干,我家里祖传跑船的,这活我熟!” 说着他就要撸着袖子干活,却被郑耀先阻止:“先等等——你去舱门口守着,有人来了就咳嗽,我检查一下货。” 检查货? 宋孝安不解,但还是去了舱门口。 郑耀先则走到一口捆绑严实的箱子前,仔细的打量了起来。 箱子是四重保险,最外面套着一层网,然后是两张封条,封条下面才是锁,且箱身被两条粗缆绳捆绑。 老司机的他明白这是为了防止货物被盗而特意进行的保险——网、封条、缆绳都是有一定顺序的,如果被打开过,就能从外面痕迹上看出来。 干货运的都知道其中的路数,自然没有人愿意以败坏名声为代价干这种事。 【但这是军用的货船!】 如果这些货是军品,怎么可能用到这般繁琐的防盗手段——所以只有一个可能,这些货其实是江宁号货船干的私活。 这也是郑耀先要检查货物的缘由:这艘船马上要运重要的军火了,容不得一点的纰漏。 一共23口箱子,规格都是一致的,郑耀先仔细查看后,从中挑出了两口箱子,记下了四重防盗的细节后,开始小心翼翼的开箱。 开箱后,映入眼帘的物品让郑耀先的瞳孔骤缩。 破旧衣物! 有鬼! 他瞬间意识到有问题后,立刻将箱子里的东西一一拿出,越拿他越心惊,因为除了破破烂烂的衣物外,还有石头填充其中,将这些石头衣物拿出后,最底层的东西出现,让郑耀先的额头冒起了冷汗。 炸药! 箱子的底层,铺着厚厚一层炸药块! 郑耀先小心翼翼的拿起一块炸药,仔细检查后目光变得冰冷。 这不是最常见的军用炸药三硝基甲苯,而是日本人独有的下濑炸药。 这种炸药是三硝基甲苯未出世前日本人独有的炸药,且日本人因为备货极多的原因,至今还在军队中使用。 郑耀先目光从23口箱子上扫过,估算出炸药的份量后,心中顿时起了滔天巨浪。 这么多下濑炸药,爆炸的位置还是核心的底部货仓,足够将这艘船炸成碎片! 他赶紧检查其他箱子,不出所料,另一口箱子的上面装的也是破烂衣物和石头,中间开始装的就是下濑炸药。 已经确定这批货有问题且背后就是日本人后,郑耀先的第一反应就是抓人,但随后一个念头在脑海中浮现: 上海区一众人被特别组安排潜入运输船,难不成是特别组早有察觉? 一定是这样! 张安平一定是发现了日本人的阴谋,否则也不会和上海区联合! 想到这,郑耀先熄灭了暂时抓人的念头,反而决定先装作不知道,等找到机会他就去找张安平,问个清楚! 吴敬中这个站长肯定是低估了这一次特别组的所图! 他可不想辛辛苦苦干了活,让特别组把肉吃了,留给自己一根骨头——就张安平那性子,让自己啃骨头的可能性实在是太大了。 …… 八里桥仓库。 张安平正在查看情报汇总。 黑龙会这次是下了大手笔啊——以黑龙会为名,日本的多个情报机构合作,做了一桌让人胃口大开的大餐啊! 十艘军政部指派的运输船,四艘出了大问题。 他们在掮客的“帮助”下,悄悄装了一批走私物资——恐怕他们也想不到,这批走私物资会是要他们命的炸药吧? 另外有三艘运输船,被渗透了,日谍以厨师和小厮的身份混入了运输船内,正源源不断将炸药往船上悄无声息的搬运。 还有三艘运输船没出问题,但根据新组建的宫恕情报组的消息,这三名船长的家人,在同一天遭到了神秘人的劫持——宫恕情报组掌握了被关押的位置,但并没有轻举妄动。 “鬼子的这番操作还算是配合,我以为他们会傻不拉几的选择武力登船、炸船。” 张安平衷心的夸奖。 如果是武力登船、炸船,那日本人暴露的间谍会非常少。 当然,那样做也容易引发外交事件——看样子日本的情报机构不像陆军那般有下克上的习惯。 曾墨怡看四周没人,便小声道:“安平,这次网到的鱼太多了,能抓的过来吗?” 为了攻略十艘运输船,日本人暴露的情报组可是足足有四个之多。 根据目前掌握的情报,仅这四个情报组,一网下去就能逮到二十多头猪猡。 更别提在军政部的内鬼、环绕几名内鬼而存在的三个情报组和这几日来侦得的日谍商铺、商会了。 军政部那边倒是有本部负责,不会牵连到特别组的人手,但仅仅是上海这边的四个情报组,就已经让特别组的人手不足了。 所以曾墨怡才有此问。 “不是还有上海区吗?” “你不怕吴敬中反手独吞了功劳?” 张安平笑了起来:“老吴这个站长当的没水平,瞅瞅他现在的操作——我答应负责经费,他就敢把人手交给我指挥,伱觉得上海区下面的人会没有其他心思?” 曾墨怡不解:“其他心思?” 张安平神秘一笑:“你等等,估计人很快就来了。” “尽卖关子!”曾墨怡哼了一声。 说曹操曹操就到,没几分钟,陈明拿着一个盒子就进来汇报:“老师,有人说把这个交给您,您就会知道他。” 看张安平神色不善的看着自己,陈明忙说:“我看过了,盒子里面就一个装证件的信封,因为是密封的,我就没打开看。” 张安平这才接过盒子,将信封拿出来,撕开后掏出了里面的证件。 是青浦班的学员证! 打开一看,是明台。 啪 张安平一把合上学员证,黑着脸道:“王八蛋!” 陈明不解,见张安平生气,就打算将人抓进来,却被张安平阻止:“我去外面的客八方吃饭,要是郑耀先来了,就让他自己来。” 陈明一脸的问号,但看张安平神色不善,忙点头答应。 交代曾墨怡继续盯着后,张安平风风火火的向外走去,边走他边心里吐槽: 明楼啊明楼,等以后我要是能当你的上级了,一定要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毫无疑问,将明台学员证送来的是明楼——开学七八天了,明台始终没来报到,张安平估计是明镜在捣鬼,但因为一直忙着挖坑,便没有去明家“要人”。 没想到明楼这厮明目张胆的拿着明台的学员证来了! 哼哼,眼镜蛇啊眼镜蛇,你怕是不知道我喀秋莎的手段吧! 张安平出了仓库,一辆老款的凯迪拉克就停在路边。 明家真有钱,到底有几辆凯迪拉克哈! 张安平走到车前,拉开车门就钻了进去,对着戴着礼帽遮住了半边脸的明楼道: “小明,开车,客八方,哥请客。” 明楼一愣,拿掉礼帽直愣愣的看着张安平。 “小明,开车啊!” 明楼深呼吸一口气:“张安平,你是不是没学过‘礼貌’两字?” “小明啊,我辛辛苦苦混到中校军衔,不就是为了能站着和你说话吗?你说是吧小明中校!” “下车!!!” 张安平一脸嬉笑: “嘿嘿,别生气,别生气,你来可是为了要挟我的!要是自己乱了方寸,还怎么要挟?是吧小明中校!” 明楼心中警铃大作,这狗日的张安平狗鼻子未免太灵了吧? 但他显然不会承认,于是道:“我拿自己弟弟要挟你?” “呵,有没有可能是拿这次的鬼子情报组威胁我?小明处长这是嗅到了我布局挖的坑了吧?” 明楼卸去愤怒的伪装,一脸平静的看着张安平。 张安平满脸的笑意,不管明楼怎么看,笑意不减丝毫。 许久,明楼转过了头,问:“客八方?” “对头,是三位。” “还有谁?” 张安平卖关子道:“一个和你一样聪明的人。” …… 郑耀先亲自化名上了运输船后,张安平就知道这位主肯定会发现“猫腻”。 事实上他就没想着瞒郑耀先。 为何? 因为老郑是自己人啊! 他这次和上海区联合,动用的两支力量是行动处和情报处——做主的分别是明楼和郑耀先,自然是为了给这两人刷点功劳。 当然,他干啥都习惯搂草打兔子。 所以从一开始想着和上海区联合行动,他就暗戳戳的剑指老吴了。 吴老哥是个好人,要不是他“支持”,特别组哪能发这么多财? 且吴老哥能力还是有的,要不然上海区过个勒紧裤腰带的年,早就造反了。 但最好的吴老哥,肯定是离开上海区的吴老哥!!! 原因很简单,老吴跟不上自己的节奏! 全年抗战在即,上海沦陷在即,届时上海特别组和上海区,都要进入地下状态,自己需要的是一个能帮得上忙的上海区,不是一个拖后腿的上海区。 老吴这人吧,心眼小,对自己成见太深,以后的合作肯定不会顺心,所以张安平就打算利用这一次挤走老吴。 嗯,万一因为这一次逮到了一网大大鱼,表舅龙颜大悦让特别组和上海区合二为一,由自己出任站长那就太好了——关键是可能性不大,特别组的组长还不算扎眼,可要是成为上海区的站长,那就太扎眼了。 老吴的能力现在已经被表舅质疑了,要是手下脱离他和特别组破获大案要案,老吴这站长也就当到头了。 这就是张安平明晃晃的算计。 而他把这两把刀也隐秘的递给了明楼和郑耀先。 明楼今天能出现,自然不会是因为明台的事——显然明楼是嗅到了能坑吴敬中的味道。 堂堂上海区的站长,屡次因为经费问题让数百号人过苦日子,这站长确实不得人心。 老郑32年初加入的特务处,照理说是没资格问鼎站长职务的。 但别忘了,去年12月,老郑可是有“救驾之功”的——虽然最后的结果是自己被东北军抓了,但【无归】计划,可是让大队长非常感动的! 这样的忠贞之士当个站长怎么啦? 资历够了,老郑如果嗅到味道,那这把刀,他捅不捅老吴? 答案是…… 一脸笑意的郑耀先出现在了张安平和明楼面前,用抱怨的口吻道:“张老弟,你请明老板吃饭居然不请我?太不仗义了吧!” 郑耀先来了,不仅来了,还一语双关的道出了目的。 相比还想暗渡陈仓利用张安平的明楼,了解张安平的郑耀先说话可谓是“直白”的一塌糊涂。 张安平则道:“我的郑老哥,有吃饭的好事我能忘掉你吗?你看看,椅子都给你备好了!” 郑耀先闻言笑吟吟着坐下,心中却凛然: 这狗东西,居然算到了我会来? 果然,他在下盘大棋,吴敬中也在他的算计范围内! 两件事:1、今天恢复正常更新,今天保底三更,四更未必不可能,开始还账啦。 2、郑重推荐一本狗作者大腿的新书《亮剑:我拿了李云龙的人生剧本》,这位完本了多本书了,算上老马甲,应该有三本精品,比我靠谱多了。 第10章:黑龙会:报复回来(4) 意识到自己可能早在张安平的算计中后,郑耀先立刻对明楼说道: “明老板,这顿饭不如我俩请张老板吃?” 明楼回答:“理所当然。” 二人结盟。 张安平笑道:“既然两位有这心意,那我就却之不恭了——既然要宴请,不如我把侦缉大队和稽查大队的两位请来?” 你们吃定我了? 那我把侦缉大队和稽查大队请来,真以为我特别组请不来外援? 郑耀先摆手:“算了,人多吃的未必开心,明老板你说呢?” “就这么一桌子饭,多两个人吃,咱们就吃不饱了,对吧张组长?” 张安平双手一摊:“我无所谓的,反正我胃口不大,一丁点吃食就能塞饱。” 去你大爷!记住网址m.97xiaoshuo.cc 郑耀先和明楼心里一齐大骂。 看两个同志明明心中在大骂自己,面上却要赔笑,张安平心里暗笑不已,随后道:“敞开天窗说亮话吧,我这人懒得动脑经,云里雾里的说话太费劲。” “张组长畅快!”明楼恭维。 郑耀先则道:“张老弟,用伱的话说,咱们一起扛过枪一起同过窗,是铁打的友谊,不要坑我就行了。” 老实说,郑耀先被张安平整的有点怕。 老吴可不简单,特务处的老人不说,还在本部有庞大的关系网。 结果呢? 屡次吃瘪不说,现在自己都“伙同”张安平要“造反”了,这厮是真能坑人啊! “郑老哥言重了!咱们三可是一条船上的人。”张安平笑呵呵的说道: “实话实话吧,这一次我布了一张大网,运气还不错,一堆鱼儿已经入网了,郑老哥抓得是大网的一角,小明——明老哥抓的也是一角。” 言下之意是我抓的才是大头。 明楼关心的询问: “有几条鱼?” 张安平神秘一笑:“不少。” 他一副等两人开口出价状。 不出价,他不会说——当然是假的,必须要说啊,三个地下党开会,怎么能亏待自己人! 明楼和郑耀先对视一眼后,心中不约而同道: 身边的这个人是铁杆的特务,要谨慎出价! 张安平知道两人在对方在场的情况下,不会轻易吐露底价,便主动道: “我的要求其实很简单。” “我需要一个能做事且和我能联手对敌的上海区,而不是一个拖我后腿的上海区。” “以老吴的为人和能力,我不看好他。所以他必须走人。” “至于二位,谁有心问鼎站长、谁有心问鼎副站长,你们自己商议——我需要两个承诺。 1、从今往后,上海区和特别组联手对敌、互不拖后腿。 2、好处。 这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两位承我的情,总得表示表示吧?” 郑耀先和明楼思索起来,明楼率先道: “张组长,你想要什么好处?” “资源、钱财、渠道、人手……只要是好处的,我都愿意。” 张安平呵呵一笑。 明楼道:“明家的资源、渠道如何?” “哦?明老板这是要损己肥公?”张安平似笑非笑的看着明楼。 明楼不理会张安平,反而望向郑耀先: “郑老板,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现在的身份不宜暴露,站长之位对我来说反倒是累赘。” “我要一个副站长的位置和一个相对独立的情报组,你看如何?” 这话的潜意思就说: 我可以支持你成为站长,但我要做一方诸侯! 你行的话咱们联手,不行的话就拉倒! 郑耀先动心吗? 当然动心! 成为上海区的站长,等同于特务处的封疆大吏! 再进一步,就是特务处的绝对高层了。 他能不动心吗? 但他对张安平极其警惕。 “张老弟,我如果成为上海区站长,可不会让太多利给你。” 郑耀先坦然道:“当然,我也不会干吞并特别组的勾当。” “我就等郑老哥这句话!” 张安平笑道:“说实话吧,我是为日后上海沦陷做准备,一旦中日间战争爆发,上海必定沦陷。 我希望届时特别组和上海区能携手在敌后并肩作战,而不是相互间互使绊子! 郑老哥一口唾沫一口钉,我信得过。 明老板,你至今贴靠在亲日的汪芙蕖手下,恐怕打的也是一旦上海沦陷,便依靠亲日的汪芙蕖混入汉奸队伍的主意吧?” 不待明楼回答,张安平便正色的说道:“咱们三有共同的语言,结盟共进退,一致抗日如何?” 明楼和郑耀先心里“有鬼”,对张安平的话是半分的不信。 张安平抗日决心如何,他们不清楚。 但张安平对待地下党的“铁血手腕”他们可是非常清楚的,江苏S委差点全军覆没,可都是因为张安平。 明楼反问:“你很肯定能逼走吴站长?” 张安平“傲然”一笑:“老吴这次不走的话,我走!” 他提出和上海区联手,吴敬中同意了。 但因为三万的经费平白无故扣了一成的手续费,老吴恨极了张安平,联手之事直接甩给了明楼和郑耀先。 他怕看见张安平就逆血上涌脑梗呢! 而将人“借调”给张安平后,吴敬中有言在先: 人可以借给你,但经费得你负责。 老吴暗暗为自己的机智点赞,巴不得张安平能把人多用一段时间。 但是,这次网到了大鱼以后,论功行赏的时候上面一看: 卧槽,局是张安平布置的,鱼饵也是张安平撒下去的,上海区出人不出力——这不是就是说上海区管事的纯粹是一饭桶吗? 换别人,老吴可能中间做点手脚,截取点功劳。 但张安平跟前,他截的了吗? 到时候戴处长怎么看老吴? 戴处长:很好,你很好,既然你屁事都不顶,那就滚回来教书! 这种结果的可能至少是九成! 而在行动中出了大力的明楼和郑耀先,赏是肯定的! 明楼看张安平如此坚决,便道:“结盟可以。但如果我发现张组长你有坑我们的迹象,盟约当随时中断。” 两人望向郑耀先。 “我同意。”郑耀先也点头。 张安平笑道:“我当然也同意——不过必要的利益是不能少的,我可不会白帮你们。” 两人不语,用沉默的方式表示了默认。 张安平道:“小——老明,记得把明台给我送回来。说正事……” 张安平不待明楼诉苦就说起了自己的布局。 随着讲述,明楼和郑耀先听得目瞪口呆。 他俩怎么也想不到,张安平不动声色间,居然布下了一张如此庞大的渔网,且日本人也傻乎乎的全都入网了。 他们俩自以为了解了张安平的大致布局,但此时才明白,他们了解的仅仅是皮毛。 听张安平讲完目前的布局的情况,郑耀先在震惊过后,强忍激动道: “这么说,已经达到了收网的条件了?” 张安平反问: “为什么收网?” 明楼也道:“已经到了这一步了,再等下去没有意义。” 张安平摇头:“你知道这艘船上有什么吗?两万条步枪,还有价值130万美元的其他物资。” 明楼和郑耀先疑惑:“什么意思?” 既然有这般物资,那更得收网! “这批物资要让日本人炸掉。” 张安平道出了自己真正目的。 明大少爷震惊:“你疯了!” 130万美元,他明家砸锅卖铁都拿不出来。 相比明楼的震惊,郑耀先就稳多了,只是问:“你想做什么?” 张安平淡笑道:“如果这批物资是美国人的呢?” 那美国人得气炸了,然后对着日本人各种撕咬! 明楼和郑耀先齐刷刷的看着张安平,被张安平疯狂的计划惊的半晌说不出口——咱们是要抱美国人的大腿啊,你怎么想着坑美国? 但是…… 这种借刀杀人的招式,听起来好嗨皮啊! “你想怎么操作?” “秘密。”张安平卖关子:“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日本人的情报组一个个都盯起来,暂时不用理会他们,等需要收网的时候,一个不剩的抓起来即可。” …… 张安平的计划疯狂吗? 确实疯狂。 但真的能坑哭日本人。 如果爆炸发生,以黑龙会的尿性,肯定会在第一时间站出来,宣布对这次爆炸事件负责——以此来达到报复的目的。 因为黑龙会是“民间”机构,国民政府又能如何? 但如果炸完后,黑龙会跳出来宣布是他们干——随后美国人气汹汹的找过来说这是他们的货,那黑龙会的这帮鸟人会什么表情? 然后多个情报组又被一网打尽呢? 上次切腹了一个寺尾慎二,这次估计得切一堆寺尾慎二吧? 当然,这种招式必然是会有人看清本质的,美国人又不傻。 但看清如何? 事情是黑龙会干的,也是他们承认的,美国人能追究中国人吗? 当然,这时代的中国没底气,美国人可能会追究。 可如果要追究,那就小心至关重要的两百万支步枪的交易黄了——那帮军火贩子是愿意为上千万利润而装作看不见,还是为了区区几十万而放弃上千万的利润? 当然,张安平还有后手:他也是这批货的幕后老板之一,到时候有办法摆平。 …… 事情的发展并不一定会按照张安平的剧本来。 比方说现在就出了一件剧本外的事。 长河号船长在抵达上海后的第二天,就突然向上海警备司令部报告,称他发现有日本人向“长河”号渗透,他怀疑日本人要对即将运送的军火动手。 侦缉大队立即出动。 一直密切监视的张安平,在权衡利弊后放弃了阻止侦缉大队的念头。 一旦阻止的消息被泄露,黑龙会有可能会警觉。 就在张安平启动预案,打算让特别组介入调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之际,调查却突然无疾而终。 有人远程干扰了侦缉大队的调查,将这件事定性成为了诬陷,并调走了长河号的船长,委派了新的船长——这一番操作看的张安平是目瞪口呆。 顺藤摸瓜一查,一个大汉奸又露头了。 但张安平清楚国民政府的尿性,知道这种事根本扳不倒对方,连人都没派去继续调查。 还是等对方叛国以后锄奸吧。 有了汉奸的保驾护航,日本人在接下来的布置中异常的顺风顺水,十艘船要么装了“走私货物”,要么打入了钉子,悄无声息的布置了足够量的炸药。 对此,黑龙会异常的振奋,蔑视上海特务力量的同时,还满怀期待的等待着装货。 …… 交易小组和美方的交易前会晤即将进行。 但就在即将举行交易会晤的前一宿,一群不速之客闯入了交易小组下榻的上海饭店。 这群不速之客中,为首的正是张安平。 一名交易小组的成员认出了张安平,怒道:“张世豪?你要干什么?” 面对侍从室的同级,张安平只能俯首做小,毕恭毕敬的将一份命令交予对方: “长官!这是上面的密令,请您检查。” 对方接过命令看完后,冒出了一头的黑人问号。 什么情况? 交易小组临时接受张世豪的指挥,由张世豪全权负责? 虽然不解,可确认了命密令的真实性后,对方虽然不甘,但还是道: “张组长,接下来我们一切行动听从你的指挥。” 张安平也不客气,直接道:“诸位长官,明天的谈判将由我负责,请诸位在谈判时不要插言,否则以叛国罪论处。” “另外,为确保安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交易小组的所有人,都必须两两行动,单人禁止任何行动,禁止任何形式的对外联系。” …… 九人的交易小组变成了十人。 次日的会晤照常举行。 但会晤的内容却让交易小组的众人懵逼,不是说好了要交易军火吗? 怎么改成了物资? 最关键的是,为什么要到南京去由高级将领签约? 交易小组的众人不解,但美方却表示没问题,只是海船去不得南京,中转费用需要中方提供。 张安平全部答应,并提出为了货物的安全考虑,请求美方派军舰护航——美方商量后答应请求海军派炮艇护航。 谈妥以后,张安平以远来是客为名,邀请这帮美商举行了两天的趴体,并以安全为由,在趴体期间全程戒严。 海上浪了近两月的美商们乐不思蜀的渡过了天堂般的两天后,在确认货物全部转移到内河运输船后,要求离开上海奔赴南京。 张安平很绅士的表示: “当然没问题——我为各位准备了一艘江上的游轮,剩下的航程中,祝各位有个令人难忘的回忆。” 第二更! 第11章:黑龙会:报复回来(完) “中国的运输船启程了!” 一句话打破了会议室中的宁静。 一名穿着和服的日本男子击掌: “太好了!” “等等!就十艘运输船吗?” “不,有一艘美国炮艇跟着,后面还跟着一艘游轮。” “国民政府的交易小组呢?” “他们和美国商人都在游轮上。” “非常好!这绝对不是陷阱!告诉帝国的勇士们,是时候让他们知道什么叫报复了!” “嗨!” …… 江宁号运输船上。 菜鸟水手郑六子和宋小安正在“传承”老水手的精神。 嗯,说白了就是老水手吹牛扯淡,他们俩旁听,时不时的还要捧哏下。 当夜幕彻底降下来后,正在吹嘘的老水手突然被人捂住了嘴巴。 老水手紧张的回头一看,捂他嘴巴的不是别人,正是往常被他训成灰孙子似的郑六子。 老水手立刻换上愤怒的神色。 往常郑六子只要看到他愤怒的神色就会吓成狗,但这一遭郑六子不仅没被吓着,反而目露凶光,老水手本能的一个激灵。 下一秒,郑六子化掌为刀,击在了老水手的颈部,老水手身子一软就倒了下去。 郑耀先将老水手扶进船舱,随后给一旁的宋孝安使了一个眼色,宋孝安示意自己明白。 两人一前一后悄然摸向了底仓。 底仓除了那23口箱子外,现在还有一个押货人——毫无疑问,此人就是负责点燃引线的鬼子。 两人的目标正是此人。 安然潜入后,化名郑六子的郑耀先故意弄出了声响,里面立马传来一声呵斥: “什么人?” 郑耀先大声回应: “送宵夜的!” 有个人从一处黑暗中缓步走出,看到是被老水手经常呵斥的郑六子后放下了戒备,懒散的问:“什么宵夜?” 郑耀先抬起篮子,边走边做打开状,就在他刚要讲话的时候突然扑出,扑倒了毫无防备的日本人,紧接着几拳砸在了其脸上。 宋孝安也扑了过来,压住挣扎的日本人后,郑耀先咔咔两声卸掉了对方的胳膊。 “你们张老师教过你刑讯吧?问问他引爆时间。” 宋孝安闻言露出一抹狞笑:“好嘞!” 刑讯手段他学过,但一直没有机会实验——现在有个实验对象,他哪能不兴奋? 郑耀先在底仓转悠检查,发现一条导火索已经插进了箱子,根据导火索的长度判断,被宋孝安正在收拾的日本人,给他留出了十分钟的逃命时间。 转悠一圈回来,宋孝安还在刑讯。 手段令人极其舒坦,最关键的是还堵住了对方的嘴巴,根本就不给对方招供的机会。 郑耀先摇头,上前制止了宋孝安稚嫩的刑讯。 “换我来——我的手段有点疼,想招了就点头,不想招就摇头。” 他话刚说完,对方就疯狂点头。 郑耀先笑了笑,拿掉了塞嘴的布团,问:“引爆时间是几点?” “11点25。” 看着一脸恐惧的日本人,郑耀先露出了嘲讽的笑意,然后将布团又塞进了对方的嘴里。 喀嚓。 喀嚓 喀嚓 接连三声脆响,郑耀先生生掰断了对方的三根手指,看到这名日本人疼晕过去,他撇了撇头,宋孝安就会意的拿过冷水,泼到了对方的脸上。 “几点?” 日本人疯狂的开始点头,郑耀先又拿下布团: “10点50!是10点50!” “这才对嘛!” 郑耀先柔和的一笑,然后手刀就落在了对方的颈部,打晕过去后示意宋孝安将其捆起来。 “该去上面溜达溜达了。” …… 时间回到一天前。 张安平、郑耀先和明楼聚在一起,一众上海站和特别组的头目旁听、发言,商讨最后的收网计划。 此时,三人出现了严重的分歧。 张安平的意见遭到了郑耀先和明楼的一致反对,就连特别组参会的部分成员都委婉的表示反对。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原因很简单,因为张安平的计划太“狠辣”了。 狠辣到大部分人都看不下去。 张安平的具体计划如下: 十艘运输船上,除了极少一部分人可以通知撤离外,其他人罪有应得,就让他们殉国去。 这样的好处在于事后可以将这边的责任推的一干二净。 但坏处是十艘运输船上两百余人,大部分都会死。 这般残酷的计划,自然遭到了其他人的反对。 明楼说道:“他们虽然有罪,但罪不致死!且决定他们生死的必须是国民政府的法律,不是你张世豪!” “我们可以谎报死亡人数,可以用其他手段夸大我们的损失,但不能平白无故的让他们去死!” 郑耀先对明楼的建议持支持态度,委婉表示: “张组长,都是自己人,何必用这般激烈的手段?” 张安平反问: “数百人的船员,如果有人事后走漏消息呢?” “下船后可以将他们秘密关押,直到这件事的风头过去。” “那这件事我们不参与!”张安平冷声说道:“既然伱们上海区要救他们,那扫尾的活计就由你们负责!” 明楼和郑耀先闻言,纷纷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张安平。 …… 在郑耀先将冒充走私商人的日谍控制的时候,其余九艘船上的特务也都开始行动了。 不过他们没有郑耀先那种身手,所以选择的方式是暗中通知船员,借助船员的力量控制日谍。 此时距离引爆时间还早,日谍的警惕性较差,再加上用的是较长的导火索引爆的方式,日谍哪怕选择同归于尽也难以如愿。 十艘船上的日谍纷纷被拿下后,各船开始用灯光信号相互通知,然后开始了转移工作。 他们选择背对护航炮艇的一面放下小船分批次转移,因为救生船只有一艘的缘故,转移工作用了不少的时间才完成。 转移工作完成后,船上只留下了寥寥数人控船,在时间到达10点50后,他们点燃了导火索,最后一批离开了运输船。 …… 游轮在运输船的后面悠哉的跟随着。 游轮的大厅内,趴体还在继续。 在将几名美国商人灌的醉醺醺以后,张安平趁机离开了大厅,来到了甲板上。 三月的江风还有些彻骨,但张安平却恍若未觉,目光幽幽的盯着远处的货船船队。 夜色给了船队最好的掩护,让人看不见悄然转移的船员,但张安平的目光仿佛穿破了层层黑暗,看到了忙碌转移的船员。 李伯涵不知何时站在了张安平身后,看老师紧盯着江面船舶的灯光,便小声道: “其实老师您的做法才是最正确的,他们太过妇人之仁了!” 张安平闻言,转头看着李伯涵,目光深邃: “伯涵啊,你知道人和动物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 李伯涵一愣:“学生不知。” “动物不会无缘无故去屠杀同类。” “而人,会!” 张安平拍了拍李伯涵的肩膀:“对待同类的态度,人往往比动物更凶残。” “所以,要克制自己的杀心。干我们这一行,杀心必须有,但不必要的杀心,就不要起了。” 李伯涵一愣,他想不到老师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学生受教了!” 他明白了,张安平从始至终,就没想过将数百名船员作为陪葬品牺牲! 也对,他的老师虽然声名狼藉,但确实极少将无辜之人灭口——就如晋绥军生产线那一次,船员也没有被灭口。 一阵沉默后,船队突然出现了一闪一闪的灯光,连闪了四次。 这是要炸船的信号。 李伯涵小声建议:“老师,是不是让游轮慢一点?” “做戏做全套。” 张安平摇摇头,目光依然盯着运输船队。 他就这么呆着,李伯涵也不敢回去,只好呆在张安平身边。 十分钟后。 先是一团火焰闪过,紧接着爆炸声响起。 一团又一团的火光,在接下来的三十秒内先后爆发,一声接一声的惊雷,开始在江面响起。 张安平收起平静,惊慌布满了脸庞,就连眼神中都是惊慌和失措。 李伯涵在一旁暗道: 老师不愧是老师啊,这演技…… 正在暗自敬佩,脚面上突然吃痛。 是张安平一脚重重的踩在了他的脚面上。 李伯涵顿时反应过来,赶紧佯装惊慌和失措。 “快!来!人!呐!” …… 江面上的惊天爆炸,在第一时间就传回了上海。 黑龙会本部。 “爆了!” 消息传来,已经备好了庆功酒的黑龙会成员,纷纷举起了酒杯,庆祝这一番大捷。 “井上君,是时候开始你的表演了!” “嗨伊!我马上将【说明】向各界宣布,以此向国民政府示威!” “井上君,记得要告诉国民政府,我们大日本帝国是不容冒犯的!谁敢炸我们的东西,我们要三倍、四倍乃至十倍的还回去!” “嗨伊!” …… 游轮甲板上,几名美国商人望着在燃烧中消失的运输船,瘫软在地。 旁边张安平愤怒的咆哮像配乐不断响着,可几名美国人却仿若听不见。 因为他们已经被恐惧和绝望笼罩了。 这批货,是很多的美国商人押上了身家来搏富贵的。 但现在,这批货却在他们的眼前,消失了。 他们完了。 “我破产了……我没希望了……” 一名商人呢喃,瘫软的身子慢慢有了力气,慢慢的站起后,他绝望的走向了船舷,在即将跃入冰冷的江面时,有人一把拉住了他。 是张安平。 张安平满脸的愤怒,但却强忍着怒意,轻声道:“先生,危险!” “张,我完了!我抵押的房子、还向该死的银行借了钱,我还不清了……我要完蛋了。” “欧文先生,中国有句古话,叫车到了山跟前以后一定还有路!欧文先生,不要放弃希望!” 安抚了几句后,张安平喝道:“来人,把他们都请回去,保护他们的安全!” 李伯涵带人上前,将几名瘫软的美国商人扶了回去。 曾墨怡不知道何时走到张安平身后,轻声道: “你想拉他们一把?” 张安平露出一抹笑意,随后笑意消散,被满面的沉重代替: “我们是一群好客的人!” “当我们的朋友碰到困难的时候,我们应该伸出我们的救援之手,将他们从苦难中拯救出来。而不是将石头砸下去。” 这话很好听,但曾墨怡觉得张安平在憋着坏。 “好了,这几天你代表我好好的照顾我们的这帮朋友,告诉他们,我们一定会想办法让他们东山再起,明白吗?” 曾墨怡懂了。 张安平这是要培养一群对中国心存感激的商人啊! 当然,商人的感激和感谢,抵不过“马黎”的诱惑,但既有“马黎”又有感激的情况下,天平会偏向哪一方不问可知。 “暂时还不能收网!” …… 是的,这网暂时还能不收。 哪怕会因此出现漏网之鱼,这网暂时还不能收。 毕竟,做戏要做全套的。 次日,报童的叫卖报纸的声音唤醒了上海的人民。 两则惊天大瓜让上海人民直接懵了。 江南日报、上海八卦报等亲日或者干脆是日属的报纸,刊登了一个声明。 是黑龙会的声明。 他们向上海人民宣布,为了报复东北抗日先锋军炸毁虹口货场的行为,他们于昨夜炸毁了十艘由东北抗日先锋军押送的运输船。 他们宣称,这十艘运输船上装满了东北抗日先锋军劫掠日本侨民所获得的物资。 为了确认事件的真实性,人们赶紧在其他报纸上找佐证的信息。 包括上海民报在内的好几份,都刊登了昨夜的大事——十艘运输船被炸毁,超过三百人死于爆炸中。 就在人们悲痛之际,消息的最后却来了一个神转折: 据悉,被炸毁的运输船上运输的物资,为美国商人集资众筹的物资,物资已经被国民政府定下,但该笔交易的最终合约还尚未签订完成。 不少人并不明白这段话的意思,直到有懂王向他们解释: 尚未签订完成,意思就是说这批物资,还属于美方。 “就是说……日本人炸了美国人的物资?” “应该是这样。” 这时候的美国人,还不是日本人的爹。 但作为造车新势力——错了,是白色的抢劫新势力,在国人心里,美国人还是比日本人更厉害些的。 所以…… 大部分国人都对日本人这“神之一手”表示疑惑和……关切。 嗯,关切小日本该怎么收场。 …… 昨夜的黑龙会,狂欢持续了很久。 以至于很多人日上三竿还在睡觉。 可报纸上爆出的这颗雷,却让他们睡不成了。 负责该报复计划的黑龙会成员被急匆匆唤醒。 “怎么回事?” “出事了!这是最新的报纸!报纸上说,这批货还不属于国民政府,还是美国人的货!” “不可能!” “已经得到证实了,今早一群美国商人就去了驻上海的总领事馆告状,美国领事已经紧急约见了我方领事!” 睡眼惺忪的多名黑龙会成员,闻言彻底清醒,而恐惧也在这一刻席卷了他们的全身。 “快把咱们的声明收回来!” “晚了!已经登报了!现在全世界都知道是我们炸毁了美国的物资!” 瞬间,一众黑龙会成员,如坠冰窖。 昨天的第三更。 第12章:张扒皮(上) 尽管黑龙会炸掉的是美国人的物资,但十艘运输船和数百名船员,却实实在在是中国人。 中午,上海各报纸开始纷纷加刊,严厉斥责日本黑龙会的为所欲为,一时间群情激愤。 受到了舆情的影响,特务处给上海区和上海特别组下令,全力抓捕参与此次炸船的黑龙会成员。 许忠义将本部的命令交给张安平后,问: “老师,抓吗?” 因为张安平一直强调做戏做全套,他以为张安平暂时不会抓人。 “抓!” “当然要抓!” 张安平露出一抹冷色:“抓完向社会各界通报,就说我们早就掌握了被抓的日本人从事间谍活动的事实,但碍于两国关系,不想破坏现有局面,故一直察而未抓,今日本人欺人太甚,特务处将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说完,张安平叮嘱: “别用我的名义。” 许忠义一愣,这分明是刷国民好感度的好机会,为什么不用老师的名义? “为什么啊老师?报纸上一直指责你,现在可是一个好机会啊!” “哪那么多为什么?你不知道好人的要求高吗?好人做一件坏事就得喊打喊杀,坏人做一件好事就满城夸奖!” “这名声先留着,等以后被喷的受不了了再曝出来洗地。” “老师高明!” 许忠义竖起大拇指,然后屁颠屁颠的开始转达张安平的命令。 张安平等许忠义走后悄摸的笑了笑。 开玩笑,我得留一个臭名昭著的马甲啊! 要是舆论普遍夸我,这特务还怎么当? 最关键的是,他得让手下都体会到被人尊敬的滋味——以后变过街老鼠了,他们的思想不就动摇了嘛! 来自卧底的顶级谋算…… …… 坂上市卫是一家布店的老板。 当然,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 海军军令部情报部特工。 他平时的工作是替海军收集情报,手下有一个六人的情报组,分散潜伏在上海各处。 但在前几天,情报处的上级指派给了他一个任务: 想办法将炸药送入长河号运输船内。 因为他隶属海军部,自然格外注意国民政府的海运、船运系统,扎根上海十年来,他对国民政府的海运、河运系统中的门道非常清楚。 于是他便找了个神通广大的掮客,将炸药伪装成走私的货物送进了长河号内。 今早的新闻曝出来后,坂上市卫才知道自己究竟干了什么! 他很兴奋,打破了往日的惯例,在中午美滋滋的喝了一壶清酒奖励自己,然后就悠然的体会起了微醺的感觉。 就在他躺在摇椅上摇啊摇的时候,店内来了几个学生打扮的年轻人。 坂上市卫马上起身,操着一口流利的中国话开始介绍起自己店内的机器布,一名学生似乎对他手里的布挺感兴趣,走到他跟前做查看状。 坂上市卫恭敬的将手上的布递给了学生,心里却鄙夷道: 没见识的中国人!机器布都这么个德性你不知道…… 心里的鄙夷还没“说”完,正要接过布的学生突然扑向了坂上市卫,坂上市卫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其他学生也扑了上来,堵住他嘴巴的同时麻溜的将他给铐了起来。 “国民政府特务处!” “坂上市卫,伱涉嫌炸毁运输船,被捕了!” 前一秒还文弱的学生,这一秒却一脸的冷漠,紧接着几人将坂上市卫的嘴巴堵了起来,由两人夹着坂上市卫,前后各走一人做掩护出了布店。 一辆汽车正好赶来,走在最前的学生打开车门便将坂上市卫塞了进去,随后几人快速上车,一脚油门后轿车扬长而去。 而这样的场景,在同一时间,在上海各处都有发生。 仅仅半个小时不到,足足5个日寇的情报小组外加4个由日谍和汉奸组成的小组,共43人被捕了。 这些人有的在公共租界或者法租界,有的就在国民政府控制的区域,但他们却在前后相差不到10分钟的时间里,被全部逮捕。 这一次的抓捕日谍行动,可谓是快若闪电。在被捕的前四个小时内,他们的上线都未得到消息。 张安平设在八里桥私盐仓库的牢房一时间人满为患,来自党务处上海室、特务处上海区、特务处上海特比组的刑讯人员,开始了忙碌的刑讯。 但绝大多数的间谍都没有招供,寥寥几人招供的内容呈到张安平眼前后,张安平只是扫了一眼就丢到了一边。 “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刑讯的!” 张安平怒斥一声后,亲自出马。 他走到一间临时的刑讯室中,扫了眼刑讯室内顽抗的五名日谍,随意的走近一人后问: “上线、位置!” 对方高傲的抬起头,一声不吭。 “坂上市卫是吧?”张安平笑了笑,笑容还没散去,就快速的拿起旁边的烙铁,照着坂上市卫的手指头砸了下去。 手指砸碎,坂上市卫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哀嚎。 “上线、位置!” 没有回答,坂上市卫依然在痛苦的哀嚎。 张安平二话不说,挥舞着烙铁,接连砸碎了坂上市卫的其他手指。 简陋的刑讯室群中,飘荡着坂上市卫撕心裂肺的哀嚎,还有坂上市卫痛快中的咒骂。 日语和中国话混在一起,问候着张安平的爹妈。 砰砰砰 一声枪响结束了坂上市卫的咒骂,其他受刑的日谍看着坂上市卫胸口的三个血窟窿,本能的咽了咽口水。 “下一个!” 张安平冷漠的走向另一个扛住了酷刑的日谍。 就在张安平扬起烙铁的时候,日谍嘶吼道: “我说!我说!我的上线是井上太郎,他住在法租界……” “去抓人——把他送去关押。下一个!” 张安平简单安排几句后,走向了下一个。 有人扛住了十根手指碎成渣的痛苦,然后如愿的被张安平送走。 43个日谍,短短半个小时内,被张安平毙掉了6个,看的一众刑讯人员狂咽口水。 太狠了。 也……太不讲究了。 但不可否认,压榨出来的消息确实多。 …… 黑龙会。 会议室。 往日开会,这里能塞进来20多个人。 可现在开会,会议室里面,只剩下了17个人! 其他人不是不想来,而是他们来不了了! “诸君,我们上当了。” 一名日本人沉重的道:“在过去的五个小时里,我们至少有7个情报组被特务处抓了,另有至少九名高级干部被抓了!” “我们在南京军政部埋下的钉子,至少被拔掉了三枚!” “这一切,都是该死的中国人的阴谋!” “我们,上当了!” 沉重的话讲完,会议室内的气氛也更沉重了起来。 一名日本人狰狞道:“我们必须要将这真相散布出去!” “一定要让世人知道中国人的阴谋!” “这事以后再说——总领事下午给我来了电话,告诉我美国人很生气,声称如果不能给他们一个满意的答复,他们将暂停和我们的合作。” “总领事需要我们平息美国人的怒火。诸君,该有人为这件事负责了!” 一个日本人愤怒的站起,咆哮道: “这分明是中国人的阴谋!让中国人去负责!” 说话的日本人用嘲讽的眼神看着咆哮的同伴,等他咆哮完毕后道: “松下君,中国人是不会承认的。” “且我们已经在报纸上发了声明,再怎么给中国人甩锅,美国人也不会信。” 说罢,他以跪姿深深的鞠躬: “请接受现实吧!” 嗯,翻译一下,请你剖腹吧。 “不!这不是我一个人的责任!” “来人,请松下君离开!” “不!不!这不是我一个人的错,凭什么要我去死?近藤宽人、久保恭司、安田范雄,你们也是有责任的!” “你们所有人都有责任!” 被点到名的三人愤怒的望向了咆哮的松下,用眼神驱使带走松下的警卫赶紧行动。 几分钟后,一名警卫重返会议室: “松下君……剖腹‘自尽’了。” …… 浦江饭店。 张安平下车,快步走进了饭店,来到了美国友人们下榻的房间。 将张安平视若救命恩人的欧文先生,看到至亲至爱的张安平后,激动的迎上来: “张!你终于来了!你一定是给我们带来好消息的对吧?上帝,我就知道你一定会给我们带来好消息!” “是的欧文先生,我确实是给你们带来好消息的!” 张安平肯定的回答后,屋内所有的美国人都涌了过来,用膜拜上帝的目光小心翼翼的看着张安平。 “第一个好消息,经过国民政府高层的协商,他们愿意将这一单生意再次合作下去!并愿意提供十万美元的预付金!” “第二个好消息,经过我们的努力,全球贸易公司愿意为各位及你们的合作伙伴提供十万美元的无息贷款。” 张安平笑吟吟道:“有了这二十万美元,再加上这份合约,相信诸位回到美国后,一定能拿到第二批货,有了这一票稳赚不赔的买卖,相信大家一定可以东山再起!” 张安平说完,屋内的美国人就激动的狂呼了起来。 欧文更是扑过来,想要狠狠的亲张安平一口,吓得张安平赶紧躲到了李伯涵的身后。 开什么玩笑,老子的脸蛋曾墨怡都还没亲呢,你个美国鬼子亲你妈的头啊! 等这帮美国人老实下来后,张安平才又道: “不过,我们有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条件。” “什么条件?亲爱的张,我相信你一定不会给我们一个难以满足的条件。” “是的,肯定不会——”张安平确认后提出了条件: “各位需要和我们签下一份合同,在未来的五年来,各位必须卖给我们不少于5000万美元的物资。” “当然,价格肯定是要低一些的,只能有市价的八成。同样还是货到付款。” 欧文等人目瞪口呆。 这是条件吗? 不! 这是金灿灿的金山啊! “张,我发誓,你是我这个世界上最最亲密的兄弟!朋友!亲人!”欧文这一次终于抱到了张安平。 他太激动了。 海贸是很赚钱滴。 市价的八成,毛利润照样超过40%——净利润也不会少于20%。 这意味着什么? 1000万美元的利润啊! 张安平也很激动。 因为……赚大发了! 中日战争全面爆发,美国人两头卖卖卖,赚的那叫一个盆满钵满啊。 可现在,这份合约却绑死了五千万美元的物资——他会以付款方式来卡住这帮美国“霜降”,逼得他们不断履行合约。 虽然这帮人照样有得赚,但少掉的部分可不是开玩笑的。 不过在此时,这是一份双赢的完美合约。 张扒皮很开心的笑着。 第13章:张扒皮(中)(求订阅) 【目前2400均订,作者君的野心不小心生出来了,想冲击下精品,希望兄弟们多多订阅。】 …… 既然送了这帮美国商人这么大的礼包,张扒皮自然是还有其他要求的。 “各位,我方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美国商人们激动的看着张安平——刚才是微不足道的条件,这条件结果是一座金山。 那小小的要求呢? 是不是还是一座金山? “各位,我方的要求是:请你们联系同伴向美国上海总领事馆继续施压,要求日本人付出代价。” “我们必须要保证日本人不会在下次干这种事,否则你我双方的利益都难以保持。” 以欧文先生为代表的美国商人们马上应承:“这是当然的!” 开玩笑,后续这么大的合约,要是日本经常从中作梗,他们还怎么赚取可爱的“马黎”? 必须要让该死的日本人受到教训! 美国商人们群情激愤。 会晤结束后,他们就联系在美的其他同伴,通过各种渠道给上海总领事馆施压。 这一单生意,是几十名美国中小商人组团拿下的——牵头的正是全球贸易。 在之前,其实张安平并没有想着坑这帮美国的“霜降”。 因为他的打算是培养一批亲华的美国商人,让他们在战争开始后能持续不断的向中国输血。 但好巧不巧的是日本人傻不拉几的要炸军火。 于是张安平顺水推舟的便将这批物资“送”给日本人炸了。 日本人这一波操作,成功培养出了几十名仇视他们的美国商人不说,张安平还借机雪中送炭,又用一份五千万的合约,绑死了这帮商人。 几十名中等的规模的美国商人,齐心协力后爆发的能量还是有的,他们的施压美国驻上海总领事馆肯定不会无视。 日本人这瘪吃爽了! …… 在美国总领事馆的施压下,日本人不得不怂。 但仅仅一个替罪羊明显是不够的的,按照美国人的要求,起码要有十个。 日本人表示愤怒,替罪羊也不是批发的。 于是,在协商之后,日方一共推出了五名替罪羊,并承诺绝不攻击运载美国货的货船,这才让美国人作罢。 这波血亏的日本人,不得不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来舔舐伤口,同时暗暗调查这件事的真相。 虹口货场爆炸、还有这一次的运输船事件以及紧随而来的情报网接连被端,让日本人意识到在中国出了个难缠的对手。 而他们居然对这名对手一无所知。 这让拥有众多情报机构的日本人非常的恼火。 在投入了大量人力财力后,得益于国民政府中混进了一堆卖国贼,日本人在不到一周的时间,便搞清楚了事情的始末。 …… 这次不是黑龙会了。 日本驻上海总领事馆。 特别高等警察课。 一名日本工作人员拿着一份文件开始汇报: “张世豪,男,年龄不详!” “没有照片。” “过去的经历暂无,有传言说留学美国归来。” “具体的信息不详,有消息说他是特务处戴春风的亲属,但没有详实的证据。” “此人目前担任特务处上海特别组组长。在去年兵谏中掌控上海舆论,联系各界中国人给东北军施压,眼光非常独到。” “据查,正是因为他的牵线,美国商人才和国民政府达成了军购协议。” “虹口货场爆炸案,有证据表明真正的幕后是他,而不是之前我们以为的上海站。” “运输船爆炸和我方多个情报小组被抓,也是由他一手主导。” “他曾被党务处上海室抓走刑讯六天,理由是疑似共党。但上海室并没有查出实际证据,后被戴春风从上海室救了出来。 离开时打断了刑讯者的手筋脚筋,我们的一个情报组试图从党务处的这几名刑讯口中获知消息,但该情报组却神秘失踪。 因此我们怀疑他专门盯着这几名从党务处被辞退的刑讯人员。 综上,我们可以确定,我们的对手是一位非常狡猾且善于布局的特工,漏出的任何破绽,都会被他加以利用做成陷阱。” 特高课的几名高层听完汇报后,神色阴沉下来。 许久,一名高层说道: “此人已经给帝国造成了重大的损失!我们要将他列为重要的攻略目标!我建议组建‘狐工作’小组,专门负责对付张世豪!” “我会和其他机构协商,让他们对‘狐工作’小组提供优先级的支持!” “松下君,由你领导‘狐工作’小组,我希望伱能尽快将这只狐狸斩于马下!” “嗨伊!” …… 张安平不知道日本人为了对付他专门成立了一个“狐工作”小组,此时的他,正在享受赢家通吃的红利。 话说这是他第一次尝到赢家通吃的红利。 去年,他以身为饵,算计了上海区、上海室,想当一回通吃的赢家,结果表舅一个操作就让他的红利消失了。 好在这一次表舅没有捣乱,而且还是很配合的让他享受到了红利。 官面的奖励向来是延后的,但实际的红利却先到账了。 首先就是上海区的人事变迁。 老吴走了。 话说老吴其实从特别组一网下去抓到几十名日谍后,就意识到自己可能要滚蛋了。 特别组抓了这么多的日谍,上海区甚至派出了行动处和情报处支持——可他这个站长却在事发前一丁点的风声都没有听到。 作为一个特务站的站长,这意味着什么他太清楚了。 果然,仅仅几天,调令下来了: 免去吴敬中上海区站长职务。 同时下来的还有另外一道命令: 上海区改组为上海站。 由上海站和上海特别组重新合并成新的上海区,由徐百川出任上海区区长。 晋升郑耀先为上海站站长; 上海站情报处副处长晋升上海站副站长。 其实对于上海站站长的人选,戴处长第一考虑的是张安平。 但张安平拒绝了这个提议。 站长这个职务太显眼了,自己的资历是硬伤,满打满算还不到一年的时间,哪怕有无数功劳傍身,这位置也坐不得。 戴处长倒也认同张安平的话,虽然特务处是他做主,但这种事也不能一意孤行。 再加上上海站和特别组这一次的合作战果喜人,思来想去,他便将上海站降级,由上海站和特别组构成了新的上海区。 这样一来,两个相互独立的机构等同于合并了,虽然都有自主权,但都是在一个框架下。 也算是变相的提升了张安平的级别。 …… 钱大姐懵逼了。 在和手下的几位见过面后,她怀疑自己在做梦。 上海站站长郑耀先,代号风筝,她手下的情报人员。 上海站有两个副站长,第一副站长吕宗方,直属江苏S委的情报人员,因为她之前和吕宗方合作过,清楚这位的身份。 第二副站长明楼,她手下的情报人员。 特别组组长张安平,代号喀秋莎,她手下的情报人员。 所以说…… “我现在是实际上的特务处上海负责人?新区长徐百川……只是明面上的负责人?” 钱大姐总觉得跟做梦一样。 去年,江苏S委直属的情报员“邮差”,为了谋算站长的职务可谓是绞尽了脑汁。 最后张安平更是以身为饵,坑了新上任的站长王世安。 可结果呢? 上海站中高层大清洗,邮差身陷囫囵到现在还在审查! 但谁能想到,一转眼,上海站一正两副三位负责人,居然都换上自己人了! 而这一切,都归功于一个特能折腾的家伙。 想曹操曹操就到,正在感慨张安平的折腾,节奏熟悉的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钱大姐起身开门,果然,曹操——啊不,张安平就站在了门口。 “安平同志,坐!” 张安平坐下,看着满脸都是笑意的钱大姐,心里也是唏嘘。 去年谋算站长位置,结果搭上了自己最后功亏一篑,幸好自己屡败屡战,终于如愿以偿了。 他现在很期待钱大姐召集他们开会,给所有人一个天大的惊喜…… “钱大姐,最近手头上的事忙完了。”张安平笑吟吟道:“差不多所有目标都达到了。” 他的计划都向钱大姐报备过。 “我知道。”钱大姐感慨说:“你这一番的操作,确实超乎我的想象啊!安平,能和你这样的同志并肩作战,我非常的荣幸。” 钱大姐是真心的感谢。 “哪里的话,能和您这样的前辈并肩而战,才是我的荣幸——钱大姐,我这一次来,主要是向您报备下,我打算给郑耀先挖个坑。” 张安平说道:“因为我目前的资历还不够,所以站长的位置我没敢坐,才让郑耀先捡了便宜。我打算现在就给他准备个坑,等个一年多时间后把坑引爆,把郑耀先赶下去。” 他当然是故意这么说的。 因为接下来要和上海站协力对抗徐百川,如果不能挑明身份,对付老徐把握就不大。 没错,就是对抗徐百川。 权利这玩意有毒的。 在关王庙时期,大家都是同僚,相互间都是能替对方挨枪子的交情。 但徐百川成上海区区长后,一切都会变。 徐百川肯定不会甘心做一个傀儡,上海区有上海站和特别组两个系统,作为明面上的老大,最好的掌权方式就是拉一打一,一拉一打然后反手一打一拉,就能将两个系统收拾的服服帖帖。 但这样一来,不管是郑耀先还是张安平,都会失去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一言九鼎的局面——最好的办法就是合伙架空老徐。 可要结盟,就得彼此信任,郑耀先会信任张安平吗? 不可能! 郑耀先保不准得坑他张安平一手。 所以张安平才“先发制人”。 钱大姐对于这种事不太清楚——此时的先辈,对于这种手段其实是深恶痛绝的,他们也不会在自己同志身上使用。 也就是后来齐公子的计划成功了才…… 言归正传,听到张安平要给郑耀先挖坑,钱大姐不由想起张安平的彪悍战绩。 特务处的陈默群、王世安、吴敬中; 党务处的黄再兴。 四个站长可都被他坑下去了,这要是被郑耀先坑下去,那可不就亏大了。 “难怪我听人说很多人背地里喊你张扒皮!”钱大姐哭笑不得的说道:“你怎么尽想着坑他们啊!” 张安平便将徐百川上任后面临的局面道出,并说道: “郑耀先这人比吴敬中更难缠,所以我得先发制人。” 钱大姐闻言犹豫。 张安平的担心她现在理解了。 所以她犹豫要不要向张安平透露郑耀先的身份? 但这明显是违反组织原则的事——内线和内线不相交这是地下党的基本原则。 嗯,就像多年后两位同志在大队长处彼此指责对方是共党一样,两条线不相交的情况下,这种事很容易发生。 可张安平太能折腾了。 又有干倒了了四位站长的战绩傍身,她是真担心郑耀先步了他们的后尘。 思来想去,钱大姐决定有限度的透露下自己麾下的情报人员。 “安平同志,有个事我思来想去,决定还是要告诉你。” 钱大姐正色的看着张安平: “希望你不要太惊讶。” “郑耀先,是我党打入国民党内部的潜伏卧底,是我们自己人。” 张安平“张大了嘴巴”:“啊?他居然是我们自己人?” “对。按照组织纪律,我是不该告诉你的。可是我真怕你把他埋起来。”钱大姐难得露出苦笑。 张安平“震惊”过后,兴致勃勃道:“钱大姐,那你最好把我的身份也告诉他,我和他联手把老徐给坑死!” “不行!”钱大姐果断拒绝:“安平同志,你的身份极其重要,我党目前知道你身份的,除了曾墨怡外,只有我、老岑和‘上级’同志三人,绝对不会让你的身份被其他人所知,你明白吗?” 说到最后,钱大姐神色极其严厉。 张安平失望。 有些书友想看郑老六震惊的样子,看样子是不好满足了。 “我明白。” 他嘟囔道:“以后老郑能坑我,我却不能坑老郑了。” 钱大姐闻言又又又哭笑不得。 “你就别装了,别人能坑得了你吗?倒是你,坑人一坑一个准。说吧,还有什么事!” 张安平收起插科打诨的样子,正色道: “姜思安应该跟您汇报过了吧?我要将他打造成一枚从美国回来的日本大商人,这个计划名为【夺魂】,不日就要正式启动了。” 张安平的意思很明显:姜思安我要大用,组织上得暂时切断和其的联系。 当特工本来就不容易,而当一名卧底的特工就更难了。 而当一名有两重身份的卧底特工,那可就是难上加难——只要做了就有痕迹,做得越多越容易暴露。 所以张安平才想让组织上暂时切断和姜思安的联系,让姜思安暂时当好卧底即可。 毕竟,像自己、郑耀先、明楼、许忠义这样在针尖上跳舞的人,实在不多。 钱大姐自然听明白了张安平的潜意思。 再加上姜思安是要卧底到残忍、狡诈的日本人中,所以便毫不犹豫的同意: “具体计划你就不用告诉我了,我会给姜思安下达一个静默的指令,从今往后,他只会听你指令。” 答应后,钱大姐难得开了个玩笑:“你这个张扒皮啊!连我都放不过!” 张安平讪笑,道:“谁让组织上培养的都是人才呢。” 第14章:张扒皮(下) 是卧底总是会发光的。 这是张安平离开钱大姐住处后的感慨。 关键是……他手上发光的卧底没有啦! 眼看着姜思安就要“回国”,做一个日本人了,可配合姜思安的对象始终没有头绪。 他不得不将目光重新移动到特别组,在一帮子学生里面“扒拉”。 有些人适合在国民政府里面卧底,像余则成、林楠笙这样的人,就适合在国军里面卧底,让他们去卧日本人的底,不像啊! 让谁去卧日本人的底? 思来想去,张安平只能将目光放在自己的开山大徒弟身上。 许忠义! 这货……还别说,去卧日本人的底,其实挺符合“人设”的。 就凭他在话剧中演绎狗腿子的那本色演出,就证明这货适合。记住网址m.97xiaoshuo.cc 原本张安平对许忠义的安排是经商。 在他的设想中,许忠义经营起一个商业帝国,支撑起特别组的开销花费——全球贸易那边的盈利可以用来支援组织。 但现在配合姜思安的人手匮乏,思来想去,只能让许忠义这厮“上台”了。 嗯,在许忠义上台前,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先让许忠义加入地下党。 …… 私盐仓库。 张安平将许忠义喊了出来。 他在前面走,许忠义鬼鬼祟祟的跟在身后——看自家老师沉默不语,许忠义本能的感觉到危险降临。 “老师,要不……你自己溜达,我先回去?我还有几个应酬……” 许忠义小心翼翼的说着,但看到张安平越来越严厉的眼神,声音越来越小,最终息声。 【完了,老师要坑我了!】 许忠义头皮发麻,感觉大祸临头了。 事实证明,他的感觉非常准。 张安平柔声问道:“忠义啊——你执掌盐关时间不短了,有没有往自己怀里扒拉点?” 许忠义着急忙慌的道: “老师,我对天发誓,我要是往怀里扒拉一毛钱,就让我老师……” 张安平二话不说,闪身到许忠义身后,一脚将这混小子踹倒在地。 我尼玛,老子不信邪,但也轮不到被你这货坑吧? 许忠义委屈吧啦: “老师,有没有可能我想说的是:就让我老师开枪打死我?” “哼!” 张安平冷哼一声,伱小子肚子里有什么坏主意我能不知道? 许忠义起身,嘟囔道:“我知道你要坑我,别找借口了,到底要怎么坑我你说——先说好啊,送死的事我不干!” 看着许忠义,张安平怒极。 我尼玛,我怎么就带出了你这样的徒弟? 他瞪着许忠义。 许忠义啪的一声,双腿并拢,严肃道:“属下愿为党国出生入死!请老师示下!” 挺严肃的话,但从许忠义嘴里出来,怎么这么别扭? 张安平放弃了矫正的念头,道:“算了,你还是保持原样吧。” 许忠义翻着白眼:“老师,说吧,到底是什么坏消息——你找我就从没有给过我好消息。” “少贫——你跟姜思安关系怎么样?” “不大好。” “我怎么记得你和他关系挺好?” “从你问出来以后,我就跟他绝交了。” “嗨,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我给你个任务,以后你和姜思安做搭档,如何?” “不干!”许忠义二话不说就拒绝。 开玩笑,盐关这么丰厚的利润——和我没关系,可作为分蛋糕的人,我每个月上缴多少孝敬? 孝敬拿不到手没关系,混吃混喝总是实打实吧? 我脑子进水了跟着姜思安混! 这组里面,于姐罩着我,陈明这个二货护着我,还有顾雨菲这个女神,我傻啊去跟姜思安——你私下教了姜思安那么久的日语,这货的任务能轻松? 张安平抛出诱饵: “顾雨菲当你的工作夫妻。” 许忠义本能的答应:“我干——不干!” 但在出口以后,他马上反悔。 女神虽好,可哪有好日子实在? 见许忠义油盐不进,连顾雨菲都不香了,他只好使出杀手锏: “接下来,姜思安将会以冈本平次的身份从美国回来,然后为虹口的日本人捐献五千条步枪,借此混入日区,成为一个日本商人。” 许忠义起先还无所谓的听着,但很快就捂住了耳朵,疯狂的表示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但张安平却自顾自的说起了对姜思安的安排。 许忠义快哭了。 老师,不带这么坑学生的啊!!! 讲完,看许忠义一脸死了老婆的沮丧,张安平笑眯眯的道: “两个选择,要么你接受任务,要么……我把你关起来,直到姜思安任务完成。” 许忠义一副躺平的样子:“你还是把我关起来吧。” “行,那就去南京的老虎桥监狱,那里环境不错,你去那里,说不准还能混个狱霸。” “老师,我开玩笑的!身为党国军人,岂能在困难面前低头,你一直教育我们,身为党国军人……” “闭嘴!” 张安平忍不住呵斥。 别人说这话,明知是假的,但给人的感觉还是不错的。 许忠义说这话,为嘛总是别扭? 张安平交代道: “听着,接下来我会安排人查盐关的帐,会查出你贪了五千块,我会把你收监——你想办法自己逃出去,静待时机和姜思安接头,明白吗?” 许忠义震惊的看着张安平:“老师,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五千块?我真要是贪五千,我能让你查出来?” “嗯?”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许忠义忙岔开话题:“行行行,这活我接了。” 张安平似笑非笑的看着许忠义,你小子很自信啊——你信不信老子亲自查你的帐? 真以为老子花了五十积分考取的系统认证的高级会计师是吃干饭的? “老师,安排就这些?” “嗯。” “没有别的?老师,我是你的开山大徒弟啊!你可不能坑我!”许忠义不放心自己老师。 “屁话,我会坑你?!” “曲元木中弹的事别以为我不知道谁做的!老师,我怕疼,千万千万别给我整曲元木的待遇啊!” 许忠义是真担心自己也会被这般。 张安平一愣。 好你个许忠义啊,整天在老子面前卖萌,合着你心里比谁都清楚啊! 卖萌? 想到这个词,张安平瞬间反应过来: 靠,这小子特么是不是学我“忽悠”表舅啊! 他从口袋中掏出一枚药丸,递给了许忠义:“给你,带好了,关键时候用!” 许忠义惊恐的看着药丸:“老师,这……这……这不会是传说中的那啥吧?” “对。”张安平点头:“你的性子你自己清楚,美人计、利诱你可能能扛几秒,但要是刑讯,几下子你就招了,为了不挥泪斩马谡,如果出问题了,你就吃了它,避免受苦。” 许忠义愣在当场。 许久:“老师,我……能不能反悔啊?我……我……我还年轻、我我我还没娶老婆……” “好好干,我看好你。” 张安平拍了拍许忠义的肩膀,果断闪身跑路。 再不跑,这学生说不得还得闹其他幺蛾子。 他跑了,只留下许忠义在原地悲伤逆流成河。 我真不想去做卧底啊!!! …… 张安平给许忠义的“毒药”,自然不可能是真的毒药。 是假死药。 如果真到了那一步,起码还能让这混小子活着。 也算是最后一道保障吧。 从私盐仓库回来后,张安平就安排人查盐关的帐了。 这一查,自然就查出了许忠义贪污的事。 不是栽赃陷害,是真的贪污了五千整。 张安平得到回报后傻眼了,枉自己满世界挖坑,没想到居然被开山大徒弟坑了——他仿佛都看到许忠义在那洋洋得意的告诉自己: 老师,都什么年代了还玩栽赃陷害这一套?钱我拿走了!不用谢昂! 张扒皮很愤怒。 从来都是自己扒别人的皮,没成想被徒弟给扒了一道皮。 于是,暴怒的张组座下令,将许忠义缉拿! 于是,他的开山大徒弟许忠义,就被抓了,且被关到了私盐仓库。 特别组因此召开了第一届反腐大会,在会上张安平愤怒的表示: 别人怎么贪老子不管!但你们都是我的学生,贪污腐败,是不能容忍的! 他挥泪斩马谡,决意将许忠义交由本部法办,哪怕学生劝解也无用——一副要将许忠义当这只鸡杀的坚决态度。 本部那边自然不会驳了张安平的面子,收到电报后就同意将其押回审判。 …… 私盐仓库。 陈明拎着一只烧鸡一瓶酒来了。 看着被关起来的许忠义,陈明叹息道: “弟啊,你怎么就这么糊涂!” 许忠义咬牙切齿:“我没想到张扒皮居然真的这么对我!哥啊,这姓张的冷酷无情,不是个好人啊!你自己小心吧!” “你可别说老师的坏话了!”陈明跺跺脚:“你呀!算了,哥也没办法救你,喝酒,喝酒,你明儿个要去南京了,哥能做的就是陪你喝一顿。” “哥啊,要不……你把我放了吧?去了南京,你弟弟我可就完蛋了。” 陈明立马摇头:“你就别害我了!哥眼瞅着就要娶你姐了,放了你哥可就死翘翘了!” 许忠义失望:“算了,喝酒,喝酒。” 两人在一众日谍羡慕的神色中喝起了小酒。 不远处,于秀凝悄无声息的过来,看到许忠义和陈明在那畅饮后,长叹了一口气,随后拎着两瓶酒出现…… …… 又是钱大姐住处。 “什么?你想把许忠义发展成自己人?” 钱大姐一脸荒唐之色。 开什么玩笑! 作为上海特别组的顶头上司——咦?这话好像不对。 作为张安平的上级,钱大姐太清楚许忠义是什么尿性了。 以前张安平就流露过策反许忠义的意思,钱大姐已经明确拒绝过一次了,没想到张安平屡败屡战,居然又一次提出来了! “安平同志,许忠义这个人我非常了解!他是你的开山大徒弟没错,可这个人真不适合发展成为自己人。” “他吧,好色、贪财、懒惰、胸无大志,整天和一帮私盐贩子混在一起,一丁点正事不干,这种人,怎么可能适合残酷的地下工作?” 钱大姐劝道:“你呀,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钱大姐,你说他好色,你听过他有去烟花之地吗?你听过他招惹过其他女性吗?骚扰过其他女性吗?” “你说他贪财?要不是我给他套了个贪污五千块的罪名,他报复似的真的拿了五千,守着盐关,他没有中饱私囊过一分钱!” “你说他懒惰,可你知道吗,他把盐关打理的井井有条,不管是盐关背后的权势者还是下面的私盐贩子、私盐经销商,都被他安排的明明白白!” “您说他胸无大志,可他加入了特务处!因为特务处招生时候宣传抗日!” 张安平笑看着钱大姐:“您觉得这样的一个人,值得发展成自己人吗?” 钱大姐愣住了。 经张安平这么提醒、反问,她确确实实反应过来了。 “安平,我还真没注意到这些,经你这么一说,我突然对这个人感兴趣了——明明他这么厉害,可为什么所有人都认为他就是个饭桶?” 钱大姐也是震惊。 张安平笑道:“能让人这么误解他,这也是本事!” “不愧是你的开山大徒弟!” 张安平趁热打铁的问:“您同意吧?” “这不是我说了算,还是要经过考察的。” “这是肯定的!估计今晚这小子就得越狱了,我得补他两枪——这小子有几个心腹,估计会收留他,到时候我会逼他离开,青浦那边有咱们的人对吧?到时候让他在那边和咱们的人接触接触。” …… 张安平的猜测很正确。 许忠义确实要跑了。 这小子本想灌醉陈明,然后拿钥匙跑路。 但陈明也是聪明的紧,就拿了一瓶酒。 可是,他有个将许忠义视为弟弟的“伏地魔”老婆啊! 怕误事带了一瓶,结果老婆又送来了两瓶。 因为有老婆在,他倒是松懈了,然后轻易被许忠义灌翻了。 “弟啊,你……好自为之。” 于秀凝扶着陈明离开,留下拿着钥匙的许忠义牢房里发呆。 有几名日谍看到许忠义拿着钥匙,马上激动道: “兄弟,你放我出去!我给你钱!很多很多的钱!” “呸!放你们出去?老子只是个贪污犯,不是汉奸!” 许忠义连呸几口,打开牢门后拍屁股离开——途遇看守,看守看到许忠义后呆了呆,然后嘀咕: “困死我了,都出幻觉了……” 然后许忠义就大摇大摆的离开了私盐仓库。 仓库小卧室。 醉酒的陈明起身。 “秀凝,这锅……咱两口子背得动吗?” 于秀凝对于陈明的突然“诈尸”不感意外,咬牙道:“那是我弟,不背也得背!” “没事,有我!万事有我!” 陈明大义凛然的表态。 于秀凝感动,忍不住将头埋在了陈明怀里。 陈明:我是禽兽一回呢还是禽兽不如一回呢? …… 许忠义在黑暗中大摇大摆的走着,一个幽幽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你出来了?” 许忠义一个哆嗦,然后哭丧着脸说:“老师……咱……咱不带这样的啊!” 他没被突然的声音吓到,而是被自家老师的出现吓到了。 张安平掏出手枪。 许忠义快哭了: “老师,别别别!万一打死了你就没徒弟给你养老送终了!” 张安平抬手,咬牙切齿道:“我特么真谢谢你!跑!” 许忠义耍赖皮:“不跑!你要是开枪我就动,打死算逑!” “跑!” “不……” 第二字还没说出来,张安平就一脚踹到了许忠义屁股上,许忠义倒地的瞬间,张安平扣动了扳机。 砰 枪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许忠义瞠目结舌的看着胸口的血洞。 姓张的,你特么的真的朝胸口开枪啊!!! “死不了,跑吧。” 许忠义骂出口:“张扒皮,我草你大爷啊!” 张安平黑脸,作势要继续开枪,许忠义忍着剧痛噌的弹起,跌跌撞撞的跑了起来。 边跑他边骂:“张扒皮,你王八蛋!你不是人!” 张安平看着许忠义逃跑的背影,啧啧的自语: “这小王八蛋,憋了许久了吧?” 不到半分钟,陈明和于秀凝持枪冲了出来,看到张安平和地上的血迹后,两人吓瘫了。 “很好,真是我的好学生。” 张安平冷冷的瞥了两人一眼后,迈着愤怒的脚步向仓库走去。 还没正式结婚的两口子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惴惴不安。 “愣着干什么?跟我走!” 今天九月13号,理论上应该更新26章,目前更新了22章,加这一章算23章,欠3章。 本月加更暂不计算,八月加更欠9章。累计12章。 嗯,12章…… 靠,我13天明明更新了10.2W字啊!!!! 第15章:猎人与狐(1) 许忠义的逃跑,在特别组引起了不小的波澜。 天生和许忠义相克的齐公子更是表示: 我从一开始就觉得这厮不是个好东西! 其他人则老老实实当起了他们的猴子——贪污面前人人平等,连老师的开山大弟子都不能幸免,更何况是他们? 而张安平也下了“狠手”,直接撸掉了于秀凝情报组组长的职务,林楠笙接任该组组长。 和林楠笙一道从上海站过来的余则成、陆桥山、齐思远和宫恕四人中,余则成留到了该组,负责电讯,而宫恕、齐思远和陆桥山则被张安平另起了一组。 该组由宫恕任组长,从关王庙调来两组行动队员充实该组——这个组将是负责行动的行动组。 目前张安平的特别组构架: 李伯涵小组,以上海协作会和三个公司为后盾,组建的情报网络,目前有在册的成员15人,为该小组效力的人数更是多达130余人。 薛景宗小组,该组目前共19名在册成员,一部分为关王庙学员,一部分是青浦班表现优异的学员,因为有特别组的财力支持,也发展了规模不小的情报网络。 林楠笙小组,该小组的前身是于秀凝小组,是以私盐经销商为核心组建的情报网络。 因为许忠义的“叛逃”,于秀凝和陈明被一撸到底,该小组目前处于磨合状态——核心成员数量目前9人。 宫恕行动组,由宫恕负责,专职行动,该组清一色的关王庙嫡系。 张安平合计了一番自己手上的力量后,不由满意。 去年十月份,20来人的上海组杀到了上海,开张首日就被人劫了汽车,运输小组的几人更是被张安平直接打发回去。 一晃眼半年过去,现在自己手下三个情报组、一个行动组,正儿八经的特务60余人,为小组服务的人员更是多达四百多人,可以调动的人手上千! 而关王庙培训班马上就彻底结业了,再加上青浦班也能在淞沪会战前结业——上海沦陷前,他有信心让特别组的职业特工达到一百五十人。 这么多人潜伏在上海,必将是一柄锋锐的尖刀。 但张安平对目前的特别组构架,却又有想法。 三个情报组中,林楠笙目前掌握的B小组是最先扩建的,在四个多月的时间里,为特别组立下过不少功劳,且大多数情报还都是无偿提供——以情报换取私盐配额。 可谓是赚了钱又收了情报。 但现在,张安平打算把这个情报组“卖了”。 不止是B小组,张安平打算对李伯涵的A小组也动动手术。 此时已经是四月中旬,还有三月不到就是卢沟桥事变,卢沟桥事变后一月多点,就是八一三淞沪会战,三月会战结束上海便要沦陷——以私盐配额支撑起的B小组,一旦转入地下工作,就是敌人砧板上的肉。 所以B小组的使命差不多算是要完成了,该“卖”个好价钱了。 可惜上海站现在是郑耀先当家做主,坑谁也不好坑六哥。 要是老吴当家做主,张安平绝对想办法把B小组连同盐关一道卖给老吴…… 李伯涵的A小组也需要“转型”。 上海协作会可以保留,但明面上要和特别组脱离关系,三个公司也不能保留——这三个公司有特别组很深的印记,一旦转入地下,日本人顺藤摸瓜就能揪出一堆。 …… 张安平重出售三家公司的打算还没示人呢,就有人忍不住先查起了这三家公司。 没错,直接查到了人力车行、烟草零售公司、运输公司这一块。 只不过对方想不到的是他们才查到这,消息就已经传来了张安平耳中。 作为一个搞情报的,张安平习惯处处设置“警戒线”。 上海协作会成立时候,人多眼杂,只要是有心人,就很容易顺藤摸瓜查到这三家公司,所以他设置了警戒线,就是为了不被打个突然袭击。 这条警戒线就设在商务局——只要有人查这三家公司,商务局内就会有人示警。 具体流程很简单,在商务局“雇佣”数名商务局职员,每月按时发放十块钱的薪水,唯一的条件是只要有人查这三家公司,就拨通一个电话,说一句打雷了。 而现在,这部电话被打通,打雷了三个字清晰的传来。 李伯涵将消息汇报给了张安平。 “终于有人查了……” 张安平笑了起来,几个月前的挖的坑,终于有人跳进来了。 李伯涵请示:“老师,咱们查一查?” “查!” 张安平当然要查——他有九成的把握对方是日本人。 既然送上门来了,那就看看这客人要干什么! 得到张安平的允许后,李伯涵立刻下达了反查的命令。 A小组特工立刻赶赴商务局,打听对方的容貌——很早之前就提到过,张安平在关王庙招人前,立下了破格录用的规则。 破格的方式就是拥有一定的素描底子。 在这些拥有素描底子的的学员中,张安平重点培养了多名“模拟画像师”。 该职业其实古代就有,只不过传统的画画方式似乎不太适合,反正电视剧中画出来的效果都是比较……潦草的。 但建立在素描基础上的模拟画像师,却能画出近似照片的效果。 调查的特工根据商务局职员的口述,画出了对方的形态,确定没有问题后,立刻顺着人像夫这条线追查了起来。 “沪友”车行建立不过五个月,但因为低廉的租金和五户联保抵押金的方式,吸引了很大一批人力车车夫,张安平几次注资后,让这家车行拥有了一千多名车夫。 A小组将画像传给了车夫,请车夫们协查。 “沪友”的车夫又联系其他车行的车夫,仅仅一天,就有了消息。 李伯涵将得到的消息汇报:“这个人从商务局出来后,首先坐了一辆车去了法租界,之后又变装了一次,中途又换了三辆人力车,最终去了虹口的日本总领事馆。” “另外,这个人的身份我们也查清楚了。” “他是日本驻上海总领事馆警察署的人,一名车夫说他拉过这人几次,几次都是去黑龙会上海总部的。” 警察署? 特高课! 日本设有警察署的领事馆,都是为了掩护一个间谍机构。 而这个机构的名字就叫特高课——这个特高课和侵华时期属于宪兵队的特高课性质略有不同。 前者从事的是间谍活动,而后者,是镇压各种抗日组织。 “日本人的鼻子还真灵啊!” 张安平琢磨道:“这就惊动了特高课,看样子闷声发大财的好日子要结束了——伯涵,从现在起,给我盯死他们!我要看看这帮王八蛋要怎么查我!” “是!” 张安平之前一直都是身在暗处,没想到才和日本人交手了两个回合,对方就已经追查他了。 “正好借机砍断狗爪子!上海没沦陷,这里还是中国人的地盘!小鬼子,咱们先热热身!” …… 张安平向来没有等着挨打的习惯,既然对方先亮刀子了,那他就备坑。 有枣没枣,坑先挖了再说!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自己在日本人那里的级别极高,已经被日本人成立“X工作”组了。 在确认了查三家公司的敌人身份后,张安平就坐镇“沪友”车行,一边指挥对这几名日本人的调查,一边则秘密联络暗线,调查特高课的情报。 他前段时间撒出去的钉子,大部分都够不着借助警察署名头掩护的特高课。 反倒是他不打算暂时联系的曲元木,却主动联系他,并给了他一个意外惊喜: “前天有个日本专门找过我和刘凤奇,向我们打听过你的信息。” 曲元木中枪后被人救了,后来被刘凤奇掌握到了行踪,一直当赌场老赖的刘凤奇半夜悄悄的找到了曲元木,邀请他加入复仇组织,合伙找张世豪报仇。 曲元木当然又当起了刘凤奇的手下。 经过两月的观察和考察,他慢慢走入了刘凤奇组织的核心。 由刘凤奇一手领导的这个所谓的复仇组织,果真是一个为日本人卖命的间谍组织。刘凤奇现在就给日本人卖命,而经过考察的曲元木,自然顺顺当当的当了汉奸。 “打听你的人叫江户川柯北,他隶属于总领事馆一名名为松下纯平的官员,我无意中听到他们说‘狐工作’,好像这段时间都在为这个‘狐工作’努力。” “昨天他找到了我和刘凤奇,向我们详细打听了有关你的情况,并让我们收集有关伱的讯息。” 狐工作? 张安平嘴角直抽。 “狐工作”这个名头配上专门调查他的举动,意味已经很明显了。 毕竟,他可是很了解日本人的“X工作”的。 所谓的“X工作”,是脱胎于忍者文化,具体范例: 渗透军统的“鸭工作”;搞经济破坏的“菊工作”;策反东北军旧部的“狗工作”;还有诱降大队长的“桐工作”等等。 他怎么也没想到,全面抗战还没爆发,自己居然在日本人那边也有“X工作”的待遇了。 唯一让人恼火的是,为嘛是“狐”? “我知道了——元木,切记,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保存自己,这些情报可以无意中听到,但绝对不要主动打听,明白吗?” 曲元木点头: “我明白。老师,詹震山的身份确实有问题,您的怀疑没错,他真的是日本人。我亲耳听到过他和松下纯平用流利的日语交流。” “要不要除掉他?” 张安平摇头:“暂时不用,除掉詹震山会影响到刘凤奇,暂时不用管他。” 和曲元木结束接头后,张安平摸着下巴上的假胡子合计起来。 拔掉了几十名日谍,原以为小日本能老实起来,没想到反而针对自己搞了个“狐工作”组——看样子接连两次并没有彻彻底底的坑光日本人在上海的谍报网啊! 小鬼子屡战屡败还不死心,那就再来一记重拳! 不过这个局该怎么布,他目前还没有眉目,只能紧盯着小鬼子的动作,看能不能找到机会做局挖坑。 …… 常言道瞌睡送来了枕头。 正愁没头绪给小鬼子挖坑呢,没想到日本人居然自己找上门了。 老字号“吉记庄”有意和A小组所属的“沪联”运输公司签订长约,请“沪联”运输公司包揽旗下在上海的运输业务。 如果不考虑“吉记庄”的背景,这是一桩很正常不过的单纯买卖。 但是,谁让特别组查到了所谓的“吉记庄”,其实是日本人扶持的一个情报组呢? 这件事说起来还是“沪友”车行车夫们的功劳,对他们奉上的消息进行整合后发现,“吉记庄”的几名高层经常出没于虹口的总领事馆和黑龙会总部。 如果是正常出行,那其实不算什么,可他们往往都是搭乘人力车,低调的前往,并不是直接开车——这样的举动就耐人寻味了。 特别组深入调查后发现,所谓“吉记庄”,从建立之初,就是日本人在后面扶持。 因为“吉记庄”摆在明面上的都是国人,为钓鱼特别组便一直按兵不动——没想到在这个敏感的时期,“吉记庄”居然主动跑来和“沪联”运输公司做生意了。 要说这没鬼,鬼自己都不信吧? 收到了“沪联”运输公司的汇报后,张安平立马据此展开了算计。 日本人不是要调查吗? 那就让他查! 正好顺势把这三家公司卖给日本人! 哼哼,我张安平的公司,你们日本人想接盘?成啊! 但是……这代价嘛…… …… 日本驻上海总领事馆。 特高课。 江户川柯北正在向松下纯平汇报: “据查,‘沪联’运输公司、‘沪味’香烟零售公司还有‘沪友’人力车公司,都是张世豪经营起来的公司。” “根据我们的了解,张世豪就是借助这三个公司,完成了在上海的情报网络铺设。” “目前我已经派‘吉记庄’以雇佣‘沪联’运输公司为名,和其搭上了关系。” “接下来,我会派人对‘沪联’运输公司的司机展开调查,甄别后培养几名卧底,借此对‘沪联’运输公司摸排。” 听完汇报,松下纯平赞赏道:“做的不错。” “接下来,从私盐网络入手。” 第16章:猎人与狐(2) 夜。 张家。 看到张安平进来,曾墨怡一边揭开桌上罩着的菜肴,一边问:“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张狐狸道:“找工作去了。” 曾墨怡停止动作,疑惑的看着张安平。 张狐狸道:“得给未来做打算,要挣钱养老婆养孩子。” 曾墨怡俏脸一红,随后若无其事的道:“那挺好。” “不开玩笑了。”张狐狸感觉气氛不对,赶紧从包里掏出一份档案:“这个给你,名字你不用改,但经历都有变动,你抽空把它背下。工作我也给伱找好了,就去徐天以前上班的海鲜市场当会计——这里不能呆了,明天搬家吧。” 换作往常,曾墨怡是无条件服从的,但现在却不满道:“为什么?” 这是属于她和张安平的小家,有太多太多两人的记忆——虽然张安平每天都是打地铺。 “日本人开始查我了,得赶紧把工作确定下来,得切割张世豪和张安平这两个身份有可能的联系。”记住网址m.97xiaoshuo.cc 听到张安平的解释,曾墨怡恍然。 张安平经常告诉她,一旦中日全面战争爆发,上海必将沦陷,届时他们都需要转入地下工作,为保密计,身份绝对不能泄露、出现问题。 “那你的工作找好了吗?” “找好了。花了三百块,混进了市政府当一个小职员。” 曾墨怡觉得这差事不错,轻松。 但张安平选择这份职业,其实是有考究的。 常言道大隐隐于朝、中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 自己身份特殊,隐于野和市不是不行,但风险还是有的,所以他决定直接混进市政府——上海沦陷后,伪政府成立,自己负责在市政府摸鱼,多好! 这也是郑老六在山城解放后选择的“潜伏”方式。 可惜倒霉的是他熟人有点多,被影子韩冰给发现了,然后开启了长达近三十年的各种纠葛。 他不会出现这种情况,毕竟张世豪是个二十七八的特务,我张安平还是粉嫩的小鲜肉一枚呀! “咱们搬哪去?房子要是没定的话明天我去找个房子。” 曾墨怡期待的问。 她现在习惯了和张安平睡同一间房子,很担心张安平找个多居室的房子——但这话又不好意思说出来。 “房子我找好了,在同福里。” “同福里?徐天住的那个同福里?” “嗯,就是那里。” 曾墨怡眼里闪过一抹失望,以后……不能住同一间屋子了。 …… 徐天下班了。 他下班都是回家的,除了有时候实在太晚才住青浦班。 这天他像往常一样回到了家里,母亲吴秀芬看到他回来,就乐呵呵的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楼上的阁楼我租出去了!” “嗯,是个好消息。” “租户是小两口,男的在市政府上班,女的——咦,巧了,女的就在你以前上班的海鲜市场当会计。哎呀,她说不定还是接了你的班呢。” 吴秀芬很是惊奇,最后道:“你去看看,认识一下。” 徐天应是,理了理自己的衣袍后,缓步上楼,敲响了阁楼的门。 屋内传来了女声: “来了。” 门被打开,曾墨怡出现在了门口。 徐天顿时呆滞。 虽然曾墨怡去青浦班执教时候都会化妆,遮掩本来的面貌,不化妆取消遮掩后普通人肯定认不出来,但徐天火眼金睛,一眼就认出了曾墨怡。 满脸开心的曾墨怡看到徐天后,笑吟吟的道:“您是吴阿姨的儿子吧?进来坐。” 她开心不是因为住到了徐天家,而是这间阁楼很不错——她又能和张安平睡同一个屋子了。 徐天却一脸不开心。 往常他都是一脸平静,哪怕被张安平“威胁”时候,也是平静。 但现在,他就把不开心三个字挂在了脸上。 跑自己家来了!这过分了啊! 屋内,张安平正在忙忙碌碌的收拾房间,看到徐天后,他一脸无辜道:“徐先生吧?请坐。” 徐天有点懵。 不是张世豪? 他疑惑的扫了眼曾墨怡,又直愣愣的望向了张安平。 怎么看,他都无法从张安平的身上看到张世豪的影子,甚至就连一些小动作都不相似。 但直觉告诉他,这位就是张世豪! 那个拿枪逼自己教书的张世豪! 张安平忙完手里的活,擦手后和徐天坐到桌前,替徐天倒了一杯水:“徐先生,以后要一个屋檐下生活,请多多关照。” 徐天咬牙切齿低声道: “你要干什么?” 破功了,他破功了,第一次露出这种咬牙切齿的表情。 张安平一脸茫然:“徐先生,你在说什么?” 徐天深呼吸。 这人不是张世豪? “抱歉,我认错人了。” 他不好意思呆下去。 说罢就急匆匆离开,反倒是让曾墨怡一头的雾水: “你都住进他家了,怎么还故意‘折腾’他?他认出我来了,你觉得他想不到是你?” 曾墨怡无语,看不懂张安平的这番操作。 张安平笑道:“慢慢来,我就是故意消遣他,这小子傲气挺重,入职这么久了,每次我要升他官,都不应答,不把他折腾一段时间,我心里不舒服。” 不舒服是假,算计徐天让其加入特别组才是真。 徐天真的是个人才,是他属意的副组长人选,可这小子是铁了心不混特务这一行。 喵的,刘备三顾茅庐能请到诸葛亮,自己现在直接住茅庐了,我看你诸葛亮到底动不动心! 再不动心,我点了茅庐和你“同生共死”! …… SH市政府。 政府大楼位于三民路、五权路、世界路和大同路的交汇处,是一座四层的建筑——该建筑在此时堪称豪华,但在张安平眼里,也就那么回事。 这时候的领导们的审美眼光确实不行,整栋楼的不合理之处太多了——张安平乘坐电梯来到顶层后吐槽: 档案室放顶层,哪位卧龙的好主意啊! 嗯,他就是来档案室上班的——他现在的身份是档案室打杂的科员之一。 向档案室主任报到后,张安平就正式加入了SH市政府,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公务员,然后开始了一天的摸鱼大计。 他之所投身档案室,不是为了获取档案,而是为了接打电话方便——电话总机房就在档案室的隔壁,只要和总机房的姑娘们拉好关系,免费电话那必然是管够的。 在张安平混进市政府摸鱼的时候,日本驻上海总领事馆这边,却获知了一条情报。 特高课的会议室中,江户川柯北正在向“狐工作”成员通报一条消息: “我从私盐贩子处获知了一个极其重要的情报!” “许忠义,张世豪的徒弟。注意,是徒弟,不是学生。” “此人是张世豪的得力助手,一直替张世豪执掌私盐生意。前不久查账时候,查出了贪污五千块钱,被张世豪下令抓捕,在押送回南京的前一晚逃脱。” “在逃脱前,被张世豪打了一枪,不过并没有被杀死。” “此人肯定掌握了大量有关张世豪的情报,所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们的任务就是找到这个人!” “此人既然能贪污五千块的公款,证明他是个嗜财之人,且又被张世豪打伤,肯定对其抱有恨意,从此人口中,我们应该能获知重要的信息。” 江户川柯北的话让狐工作的成员们大喜,终于逮到了一条重要的线索了。 松下纯平道: “既然如此,那此人就非常重要!” “接下来我们请黑龙会协查,在上海全方位找这个人。” 江户川柯北道:“长官,我担心黑龙会的力量不足,能不能动用青帮的力量?” 动用青帮的力量? 松下纯平犹豫起来。 青帮作为帮会势力,有奶便是娘的人非常多,日本人自然不会放任这股力量不管——一二八淞沪会战后,他们就在青帮扶植亲日份子,网罗了不少人。 但值得因为“狐”而动用吗? 思索一阵后,松下纯平道:“可以!” “狐”给大日本帝国造成的损失太大了,虹口货场爆炸案、误炸运输船案、多个谍组被擒案,让大日本帝国颜面扫尽。 为了他动用青帮的力量,值得! …… 青帮成员鱼龙混杂,有讲道义的,也有干丧尽天良的人口生意的王八犊子,也有不得不加入帮会自保的穷苦人,更有野心家。 日本人能在青帮中培养亲日势力,甚至专门派间谍混入其中,张安平作为地头蛇,当然也会这么干。 所以,在日本人动用了青帮势力后,张安平马上就收到了消息。 听完李伯涵的汇报,张安平却面露喜色: “这是好事啊!” 他手里还有一堆钉子等着找地方钉呢,没想到日本人主动暴露了青帮的亲日份子——许忠义还真是自己的福将啊! “把这些人都记下来!” “暂时还不好清算他们,等以后挨个清算!” 李伯涵应是。 犹豫了下后,他说:“老师,我可能有许忠义的下落,要不要……”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意思很明显。 你大爷! 你就不能办事不靠谱点吗? 张安平真无语,李伯涵这厮怎么就这么能干呢? 张安平佯装叹了口气:“毕竟师徒一场,已经伤了他给他教训了,没必要赶尽杀绝——去把他抓住送出上海吧。” 李伯涵心道:果然,老师是故意没有杀许忠义! “等等,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我明白!” 李伯涵点头,再次心道:老师对我们,真是……太好了! …… 李伯涵一走,张安平赶紧给钱大姐打电话。 “钱女士,上次的那一块钱,您没忘吧?” “没忘。” “那就好,下次您记得还我。” “好。” “一块钱”,自然就是许忠义了。 张安平这是告诉钱大姐,赶紧让人带许忠义走——许忠义现在躲在自己的三窟中的一窟中,地方钱大姐知道,还专门派人盯着呢。 之所以盯着,是为了一个机会,一个能让顺理成章将许忠义带到游击队的机会。 而现在,机会来了。 …… 许忠义躺在床上,哎呦呦的叫唤着。 前来又探望他的顾雨菲没好气道:“装吧你!” “再说了,是你自己活该!” “丫头,你有没有良心啊?那钱又不是我花的!”许忠义怒道:“你应该好好安慰我!” 顾雨菲委屈道:“我哪知道你会贪污公款啊!” 许忠义翻白眼,一副我不贪公款我去哪弄钱的样子。 但这小子心里却得意: 哼哼,我不这么干,你能感动吗? 话说这一招也是他从老师身上学到的,名曰:一石多鸟。 前不久顾雨菲家里的生意遇到了麻烦,许忠义大意凛然的挪用了五千公款,借给了老顾。 东窗事发后,顾雨菲才知道所谓的贪污,钱其实是被她父亲借走了。 知道真相后,顾雨菲感觉愧对许忠义,在得知许忠义养伤的地方后,就天天悄摸过来照看,两人的关系也升温,让许忠义非常得意。 瞅瞅自己这操作,白拿五千块,又刷了老丈人的好感度,还和女神关系更近一步——老师教好啊! 他可能忘了他老师叫张扒皮,这五千块不连本带利的还回去,张安平能叫张扒皮吗? 正暗自得意,突然间屋内闯入了几名不速之客。 看见闯入的不速之客,许忠义立马从被窝里掏出了枪,指向了不速之客——顾雨菲吓坏了,赶紧躲到了床旁边。 许忠义的枪法是出了名的指那打哪,特随缘。 面对许忠义的枪口,一名汉子喊道:“别开枪!我们是来救你的!” “你们是什么人?” “救你的人!你再不走,抓你的人就到了!” 许忠义冷哼着说:“哼,抓我的人是你们吧?说!你们是什么人!我师父放了我一马,不可能还派人抓我!” 几名汉子面面相觑,这怎么和剧本不一样? “不止是你的老师要抓你!日本人也在找你。” “你们是日本人?我许忠义平生最恨汉奸,告诉你们,别想带我走!你们给我滚!要不然别怪我的子弹不长眼睛!” 许忠义强硬说道。 老师让他卧底没错,但跟的是姜思安,他当然有自己的小算盘——他决定做一个姜思安背后的男人,不背汉奸的锅。 老许多精明? 真要是和日本人混在一起,那以后麻烦可不小,说不得还会被自己人打黑枪呢! 前来救他的几名地下党傻眼,按他们所想,只要道出有人要抓他,许忠义就得跟着他们跑,怎么和设想差了这么远? 见许忠义这般强硬,为首的汉子只能道: “我们不是日本人,我们是共产党!实话跟你说吧,我们是觉得你赚钱的能力不错,想请你帮个忙——事成之后,我们护你离开!” “共产党?” 许忠义打量着几人,倒是信了。 因为为首汉子身后的几人,不管从肤色看还是手上的茧子判断,都不像搞特务的——还真符合共产党的人设。 同时他心里一动: 共产党没少坑我那扒皮老师,上次还坑的老师被上海室刑讯了六天! 老师和共产党是血海深仇,我要是能整点共党的情报,扒皮老师会不会让我留在共党那里? 共党不吃人,去卧底应该不会吃枪子,日本人不好说啊,吃枪子的概率太大太大了! 第17章:猎人与狐(3) 许忠义被共党带走了。 这是顾雨菲带来的消息——顾雨菲也向张安平坦白交代了自己这几天照顾许忠义的事。 她是个聪明人,本就怀疑是张安平故意放了许忠义一马,地下党请许忠义时候许忠义又说不怕老师抓,便确认了自己的猜想。 也正是因此,她才在思来想去后老实回到了私盐仓库,没有“跑路”。 张安平没为难顾雨菲,只是扣了三个月工资以效敬尤——许忠义还欠我本金5940块,利息另算。 嗯,是5940块。 张安平觉得现在不用操心许忠义了。 可没想到这徒弟还真是会给他惊喜——被地下党掳走的第五天,许忠义就通过死信箱,给张安平汇报了目前的状态,并表示: 共党要利用自己赚钱,他将迎合共党,争取打入共党内部,为老师效死! 收到这封信,张安平差点气死。 一个个都出息了啊,本事一个比一个大是吧?全都要背着自己的计划来? 他赶紧找钱大姐,询问许忠义这几日的表现。 钱大姐夸奖: “许忠义这孩子觉悟确实高,几天下来思想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甚至询问他需要做什么才能入党——安平,你介绍的这个同志很不错。” 钱大姐是真高兴。 许忠义被带走的第三天,就给青浦那边的党组织出了主意,简单的倒买倒卖,就赚了一大笔钱。 觉悟真高! 看老地下党钱大姐都被许忠义忽悠瘸了,张安平不得不无奈的“出卖”许忠义,将许忠义的信交给钱大姐。 钱大姐看后顿时懵了。 “这个陈国华,把许忠义夸的天上有地上没,没想到一个老地下党员,居然被许忠义这混小子给忽悠了!” 钱大姐心寒,要是许忠义把信投给其他人,青浦的党组织岂不是要被曝光了? 因为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缘故,国民党确实在最近一段时间停止了对地下党的抓捕,但这种行为还是证明了青浦党组织的疏忽。 “安平,你这徒弟,不会是死心塌地的要跟着你干吧?” 张安平摇头:“可能是火候不到,观察等一段时间再说,要是真的是顽固分子,那就让他去祸害日本人吧。” 他怀疑是自己这只小蝴蝶的翅膀搞的鬼——可能是把许忠义看得太重了,导致这混小子对自己太信赖、不愿意背叛的缘故。 …… 许忠义是真的人在汉营心在曹,之后五天又给张安平邮寄了一封信——也不知道陈国华是怎么看守的,这家伙怎么就这么能耐? 不是赫赫有名的军统留级生吗? 怎么特工技能这般优秀? 就在张安平寻思要不要化妆到党组织去收拾一顿许忠义的时候,青浦那边却发生了大事。 前面说过,日本人为了许忠义,直接动用了青帮的亲日势力。 话说这无巧不成书。 一名青帮分子,在青浦拐卖人口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寄信的许忠义。 悄悄跟踪后,发现了许忠义的落脚点。 此人立刻将这件事汇报了头目,高高兴兴的领到了五十块的赏金。 而头目转手就把消息传给了日本人。 日本人获知消息后立即派人查证,确认了许忠义藏身在此地后,立刻从黑龙会中抽调了一支精干的行动力量。 …… 夜。 许忠义打着哈欠,无聊的看着张浩给一帮工人扫盲。 张浩就是将他“掳来”的地下党头目,具体的官职不清楚,平日的工作就是在工人中传播共产主义思想,晚上开扫盲班。 许忠义之所以能得到“信任”,一来是他帮着青浦的党组织赚了钱,二来是主动要求带扫盲班,一副进步青年的模样。 再加上他会说话、能办事,能获得信任也是情理中的事了。 为了当好这个积极分子,许忠义可谓是绞尽了脑汁,就连自己不上扫盲班的时候,他都拿着笔和纸张呆在下面,认真翻看张浩给他的共产主义著作。 有时候会感觉到无聊,但有时候却又慢慢被吸引——地下党的理论,让他不由自主慢慢的喜欢。 每当这时候,他就将张安平的教导在脑海中过一遍——虽然他常常表现的不怎么尊重这位老师,但格外照顾他的张安平,在他心中和兄长无异,他生不出背叛的心思。 扫盲班下课了,工人们陆陆续续离开了院子,张浩收拾好教材,打算搬黑板的时候,许忠义屁颠屁颠的过来帮忙。 两人吭哧吭哧的将黑板抬回去后,张浩道: “昨晚没睡好吗?我看伱打了好几个哈欠。” “蚊子有点多,没睡好。” “没那么多吧?行了,凳子我来收,你还有枪伤,干不得重活,赶紧去睡觉!” “哪有让长官干活手下睡觉的道理。” “咱们是革命的队伍,和国民党不一样——你呀,就是旧思想中毒太深!” 许忠义讨好的笑了笑,但心里却暗自嘀咕: 我是真中毒啊……昨晚翻来覆去没睡着……好端端的,把我掳来干什么啊!你再这样对我,我怕我忍不住叛变啊…… 可我不能对不起张扒皮啊! 许忠义心里挺煎熬的——干特务这一行,肮脏龌龊事就见的多,见的越多,越能明白地下党这边的可贵。 可是,他无法说服自己背叛张安平。 躺在床上,许忠义在内心独白: 【张扒皮啊张扒皮,你这个混蛋怎么偏偏要对我这么好呢?】 翻来覆去的喊了几百遍张扒皮后,睡意袭来,许忠义刚要睡去,院内却传来了动静。 原时空的许忠义确实很差劲,枪法随缘,格斗能力大概只能做到拳打幼儿园的程度,连打穿小学都费劲,但这个时空中,许忠义吃了很多很多的小灶。 除了张安平的小灶外,还有郑耀先的小灶,这揍挨多了,身手难免要上几个档次。 但他却遵从张安平的吩咐,从不展现自己有多能打——这也是他敢跟着张浩来的原因。 战五渣的他,是有隐藏手段的! 许忠义立即摸向窗户,借着月色看清了摸进院子的恶客。 五名黑衣人,手持枪械,从枪械的轮廓看,应该是日本军队装备不到两年的南部式冲锋枪。 看到这五名不速之客的武器和异常标准的战术动作后,许忠义就知道要完犊子了。 这个院子里包括他在内就五个人,武器就张浩有,还是“缴获”自己的手枪。 就这火力差距,铁定的完犊子。 但幸运的是这五个不速之客,最先扑向的是张浩所住的南房。 许忠义脑海中一合计,觉得只要这五个人摸向南房,自己就可以跳窗快速冲向后院,在他们反应过来前躲入子弹射不到的地方。 这是生路! 这时候五个人黑衣人靠近了南房,但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进攻,而是用日语小声的说起了话。 姜思安开小灶时候许忠义跟过,会亿点点日语,听明白了这五人说的大概意思: 千万不要开枪!一定要活捉许忠义! 听清楚后许忠义懵了,自己躲着日本人,跑共党处卧底来了,怎么还有日本人找上门专门找自己啊! 不会是张扒皮给自己挖了个坑吧? 不对! 许忠义突然反应过来,日本人正在查张安平,又逢自己“叛逃”,所以就冲着我来了? 许忠义牙疼。 他怀疑这一定是张扒皮挖的坑! 难怪要开枪打伤自己! 他气的咬牙切齿,张扒皮这是一步一坑啊! 坑? 许忠义一个激灵——不会是张扒皮故意把这里泄露给日本人的吧? 很有可能啊! 老师是出了名的坑,坑起人来从不手软,而且坑挖起来也都是羚羊挂角浑然天成,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己“被抓”是很有可能的! 【张扒皮!你真不是个东西啊!】 狠!真特么狠! 狠起来卖了徒弟不说,还要卖自己——自己要卧底,肯定要卖一卖老师,这点老师肯定是算计到了! 再度吐槽一通老师,可眼看着五个日本人要冲进南房了,许忠义脑海中顿时出现了两道念头: 【许忠义啊许忠义,他们就是共党!坑过张扒皮的就是共党,他们的死活关你屁事!】 【他们都是好人,是一群纯粹的人,他们对普通工人都这么友善,怎么能不管他们?】 眼瞅着这五名不速之客要摸向了张浩的屋子,也不知道突然间他哪来的勇气——也可能是脑子一热的缘故。 许忠义做迷糊状,拎着裤子做出了要方便的样子打开了房门,站在房檐下迷迷糊糊的就要掏“家伙”。 五个黑衣人见状,立刻分两路围了过去,就在许忠义要掏出家伙的时候,一人捂住了他的嘴巴,另外两人一左一右控制了他,另外一人警戒,剩下的一人则低声问道: “许忠义在哪?说!饶你不死!不说!死!” 许忠义一脸过度受惊后的惊恐状,在捂他嘴巴的一人松开手后,战战兢兢的问: “找找找我、我、我、干嘛?” 审问的一人大喜,立刻打开用黑布蒙着的手电筒,微弱的光洒在了许忠义脸上。 看清了许忠义的样貌后,五人顿时大喜。 “带走!” 许忠义再次被捂住了嘴巴,被押送着往外走。 一名黑衣人向头目询问:“要不要把里面的人……” “不要节外生枝,走!” 听到头目的回答,暗中做好了夺枪打算的许忠义长呼一口气。 …… 次日。 钱大姐冒着风险,在市政府不远处的饭馆中约见了张安平。 “昨晚有人在我们的据点里劫走了许忠义!” 钱大姐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盯着张安平。 “什么?” 张安平懵了。 许久,张安平阴着脸问:“谁干的?有没有有用的线索?” “没有,对方是冲着许忠义来的,抓到许忠义后没有节外生枝——安平同志,真不是你干的?” “不是我!”张安平摇头,低声自语道: “劫走许忠义?” 钱大姐低声问: “真不是你的算计?” “不是——等等,钱大姐,你这什么意思?我……”张安平反应过来,委屈吧啦的看着钱大姐。 “他们拿着一种很奇怪的武器。”钱大姐赶紧岔开话题,掏出了一张纸,上面有手绘的枪支轮廓。 外形很丑,且弯曲修长的弹匣还在侧面。 “南部式冲锋枪!” “你认识?” “这是日本人为装甲部队研发的冲锋枪,产量很少。” 钱大姐道:“看来是日本人干的!” “草,打乱我计划!”张安平其实有猜想是日本人,但他觉得地下党的据点隐蔽性高,日本人终究不是主场,不可能轻易找到。 钱大姐看出张安平对许忠义很关心,便道: “要不要想办法营救?” “不用。他很机灵,不会有危险的。日本人劫走他,目的肯定是通过许忠义获得特别组的情报。” 张安平肯定说道:“他很机灵,不会照实交代的,顶多把私盐贩子的情报网说出去,这本是我打算放弃的,不会碍事。” 钱大姐将信将疑,但看张安平说的这般肯定,便没有再劝,只是道:“我会想办法打听许忠义的情况,有消息会告诉你的。” 张安平道:“让咱们的人保证自己的安危是第一要素。” “我知道。” …… 张安平没小看过任何一个人。 但他还是小看了自己的开山大徒弟。 日本驻上海总领事馆。 警察署特高课。 江户川柯北一脸和善的看着许忠义: “许先生,冒昧将您请到这里来,实在是失礼了!” 鞠躬道歉。 特礼貌——但许忠义敢保证,如果自己不识趣,这货可能会客客气气的说许君对不起,然后一刀砍了自己。 许忠义用一副色厉内荏的样子说道: “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想知道什么,咱们好好谈一谈,谈完了咱们桥归桥,路归路,如何?” “许君是个痛快人!”江户川柯北伸出大拇指点赞,然后道:“那我就问了——关于张世豪和上海特别组,许君知道多少?” “知道的不少。”许忠义道:“但你不会是想空手套白狼吧?” 自诩为中国通的江户川柯北一愣,十多秒后才因为许忠义搓手的动作明白了许忠义的意思,豪气道: “只要许君的情报有价值,钱,不是问题!” 许忠义咬牙道:“但我有一个条件!” “只要要求合理,别说一个,就是十个,我们也接受。” 第18章:猎人与狐(4) 在许忠义向日本人提出条件的时候,张安平正在对姜思安进行最后的嘱咐。 “你明天乘船去南洋,到了地方会有人和你联系。” “从今往后,你的名字就叫冈本平次。” 姜思安应是。 此时的姜思安,容貌和过去已经有了质的改变。 在将姜思安收为徒弟以后,张安平就教了姜思安化妆术,姜思安在过去十个月中,用化妆术一点点的改变着容貌。 如果有人刻意对比姜思安的照片就会发现,十个月前的姜思安和现在的他,根本就是两个人! 而现在,姜思安已经恢复了最初的容貌。 “老师,我回到上海以后该怎么办?经商方面,我确实没有多大的天赋。” 越是临近,姜思安也是越慌。 他对经商,真的没天赋。记住网址m.97xiaoshuo.cc “没事,到时候会有人帮忙的,在经商方面伱听他的就行。” “是。” …… “许桑,你的条件是什么?” 江户川柯北望着许忠义。 许忠义道出了自己的条件: “不要泄露是我出卖了他们!这件事之后,你们不要再来找我。” “为什么?我觉得我们可以很愉快的合作。” “我不想做汉奸。”许忠义大义凛然。 江户川柯北心里大笑。 用中国话说,真是又当又立! “许桑,我真是敬佩你的为人——好,我答应你的条件!” “我相信你们日本人的诚信。”许忠义拍了一句马匹后,便道: “问吧,你们需要知道什么?” “许桑真是干脆。” 江户川柯北回拍了一句后:“上海特别组,到底是什么情况?” “两千块!” “行!” “上海特别组,目前有三个情报组,一个是以‘沪友’‘沪联’‘沪烟’为核心的情报网,该情报网掌握在李伯涵的手中。” “其次是以私盐贩子、私盐经销商为核心组建的情报网,我姐之前负责,但她放跑我以后,估计这位置得换人了。” “最后一个是张世豪亲自掌握的情报网,具体情况不清楚。” “最开始时候,各情报网的成员有……” 许忠义巴拉巴拉的开始讲述,江户川柯北听得入神,心道这两千块,值得啊! 江户川柯北觉得值,许忠义也觉得赚大发了。 作为张安平的学生、张安平派出来的卧底,他当然知道张安平接下来的打算,两个即将遗弃的情报网,卖两千块挺划算的。 至于各组成员的名字,许忠义只是道出了最初的一波人,后面加入的他当然不知道了。 但在江户川柯北看来,许忠义这一波卖的可谓是非常的彻底。 将许忠义透露的情报记录下来以后,江户川柯北又问: “张世豪的情况你了解多少?” “五千!” “这么贵?” “贵?你知道我那老师多狠吗?如果他知道我出卖的这个情报,我活不了。” “许桑,有我们大日本帝国保护你,张世豪……” “我只要钱!” “五千就五千!希望许桑的情报值这个价。” 许忠义露出一抹贪婪,然后道: “张世豪,是从美国留学回来的,在美国走关系进入了联邦调查局所属的学校,学习的就是特工专业。” “他很谨慎,根据我的了解,他现在示人的面貌不是他本来的面貌,就连年龄都有问题。我觉得他的年龄在24到26之间,但他一直自称已经31岁。” “这个人做事滴水不漏,喜欢布局……” “他有个特殊的爱好,喜欢吃街边小吃……” 许忠义巴拉巴拉的讲述着——什么叫假情报? 就是一堆真情报中,在关键信息中进行掺假,从而达到迷惑敌人的目的。 这是张安平授课中的内容,身为学渣的许忠义却记得非常清楚。 而现在,他将一个真实的张安平告诉了日本人,却在关键信息中进行了掺假,比方说年龄,比方说爱好——靠,他那个扒皮老师就没爱好好不好! 日本人要是拿这些情报按图索骥的寻找对付张安平的办法,估计又得入坑——他那个扒皮老师说过,可以根据一个人的行为推断出一个人的性格,但如果行为是假的呢? 得出的结论要是真的那就有鬼了! 许忠义讲了很多,江户川柯北越听越激动,“狐工作”终于有了质的进展,“狐”的信息终于全面了起来。 接下来江户川柯北又询问了不少情报,许忠义基本都做出了回答——当然,每次回答前的钱是少不了的。 “许先生,还剩最后一个问题,我想知道……” “等等!” 许忠义打断了江户川柯北的话,笑眯眯的道:“阁下现在连我的后缀都改了,是不是觉得可以将我灭口省一笔钱了?” 江户川柯北神色不变:“许桑,我们日本人最讲究诚信,是不可能做出这种事的!” 但他心里怎么想,恐怕只有自己清楚。 “我之所以敢这么痛快的回答,是因为我有保命的底牌,江户川先生,想不想知道我的底牌?” “许桑,我觉得我们之间有一丁点的误会。” 误会你大爷! 许忠义暗呸一句,笑道:“江户川先生,我还是喜欢你唤我许桑的样子,我一点都不喜欢你唤我为‘许先生’。” “许桑,请原谅我的失误。” “换人吧。”许忠义笑吟吟道:“看来咱们不适合说下去了,让你的长官来听接下来的消息,对了一共是12400块,记得把钱带上。” 江户川柯北暗暗咬牙,但许忠义有恃无恐的样子让他投鼠忌器,权衡利弊后,他挂着笑向许忠义表示自己现在就去请长官。 许忠义目送江户川柯北离开,心里又呸了一通。 小日本,真够黑的啊,想在你许爷爷身上做无本买卖? 想得美! 松下纯平一直在挺墙角。 当江户川柯北找他的时候,他直接问:“你觉得许忠义到底有没有底牌?” “我觉得他有。” “那我就会会这个人,我很想知道,他有什么底牌能这么肆无忌惮!” 松下纯平目露冷意,如果没有底牌,他不介意让这个中国人知道戏耍他的下场! 松下纯平带着钱见到了许忠义。 “许桑,非常抱歉,怠慢了贵客!” 见面就是不要钱的鞠躬加道歉——日韩系的风格,道歉和鞠躬是不要钱的,所以他们很讲这个礼貌,但讲礼貌的时候,心里却在各种鄙视。 “鄙人松下纯平,请多多指教。” “松下先生,您看上去比刚才的江户川先生更友善。” 许忠义也很客气。 “许桑,多有怠慢,请原谅。” “松下先生,我可以带着钱离开吗?” 松下纯平故作疑惑: “许桑不是有重要的情报吗?” “松下先生,请原谅,我其实只是为了保命,江户川先生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我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吗?”松下纯平脸上慢慢泛起了冷意。 许忠义叹了一口气,道:“我就知道有麻烦。我以为我配合你们,你们会给我一个体面的离开,没想到贵方的诚意,很不足啊。” 松下纯平道:“中国有句古话,叫做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许忠义苦笑一声,随后道:“好吧,我说。” “松下先生应该知道我的遭遇——因为我贪污了一笔钱,被查了出来,所以被张世豪下狱了。” “而我之所以能淘汰,是因为我的干姐姐于秀凝,愿意放我一马。” “但在我离开的时候,我的老师张世豪却拦住了。” “他说他愿意给我一个机会,来弥补犯下的错。” 松下纯平意识到了什么,追问道:“什么机会?” “他让我借机去卧底。”许忠义摊手道:“他告诉我,只要我去卧底,只要有了收获,他就愿意放我一马。” “不对,他开枪打你了!” “苦肉计而已。我的老师枪法非常好,您觉得在一步的情况下,他会打不中我的心脏吗?” 松下纯平警觉。 难怪许忠义一直强调说他的老师非常的善于布局。 “他让你去哪边卧底?” “他没有明确的要求。因为在经营盐关期间,他觉得我有经商的天赋,所以让我自己去闯荡,然后根据情况决定——事实上,我已经混入了共党内,但松下先生,您的部下破坏了我的卧底计划。” 许忠义的特殊天赋“我就是卧底”主动开启。 松下纯平紧盯着许忠义的眼睛: “许桑,我没记错的话,你和江户川谈话时候,唯一的要求是事后保密,并切断和我方的联系。” 许忠义撇嘴道:“我又不傻,跑你们这里卧底,被发现了会死人的!” 松下纯平没有从许忠义的神色中看到隐藏的信息。 他回味着许忠义的话。 如果是真的,那这个人就有大用啊! 但如果是假的呢? 他看着许忠义,不紧不慢的问: “许桑,怎么证明你说的话的真实性?” “因为我是他的开山大徒弟!” “可你把你的师父出卖的非常彻底!” “松下先生,我许忠义是个聪明人,当你们把我掳来以后,你觉得我不说接下来会遭遇什么?”许忠义叹道:“你们和我老师之间仇深似海,我既然被你们掳来了,如果逞英雄,最终的下场无非就是一番皮肉之苦后再说。” “反正都是要说,我何必受皮肉之苦呢?” “许桑,你是个聪明人,我就喜欢和你这样的聪明人合作!” 松下纯平认真的道:“我希望我们能继续合作下去!” “看样子我命是保住了?”许忠义露出苦笑:“其实,我真的想脱离这一行。” “许桑,我们可以做朋友的。而你,只需要给我一丁点的支持。” “成交——松下先生,希望我们是朋友。” …… “江户川,你觉得许忠义可信吗?” “长官,我觉得他在说谎。”江户川柯北分析道:“我怀疑张世豪只是放过了他,并没有给他安排任务。” “有道理。” “即便是假的,但如果他日后又和张世豪搭上线呢?” “长官英明!” “我们的对手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和这样的人做对手,那就必须多多的布局,也许,一颗无意中落下的闲子,会成为左右胜负的关键。” 江户川柯北犹豫了下后,道:“长官,那他有没有可能是真卧底——上我们这里来卧底了?” 松下纯平笑着摇头:“没有哪个卧底,会说自己是来卧底的。” “但他说了!” “或许是为了保命,但我更相信他是在意识到你的杀机后,坦露的真言。” “不管怎么说,我们都不会有太大的损失,你说呢?” “长官说的对。” …… 所有人都想做猎人,但只有棋高一着的人,最后才能成为猎人。 大多数的猎人,到最后才会发现,自己其实是猎物。 而像棋高一着,最基本的要求是: 耐心! 所以,张安平才会以漫长的时间作为棋盘,落下一颗颗的棋子。 相比于张安平的耐心,日本人就显得很着急了。 李伯涵很快就敏锐的察觉到了异样。 一番调查后,他发现了猫腻,于是向张安平汇报: “老师,最近‘沪友’车行来了很多的车夫,经过调查发现,是有人刻意在收购车行,提高了租金,逼得一些车夫不得不退车跳槽到我们这边。” “这些车夫里面,有一些是从东北流亡过来的人。他们的出身五花八门,还有当过兵的——我怀疑这些人里面有日谍。” “收购车行的人,我怀疑就是日本人。他们之所以故意提高租金,就是为了让大批车夫跳槽,继而将沙子掺进来!” 李伯涵的警觉性让张安平非常满意——事实证明李伯涵没有将车行当做一个公司,否则不可能有这般的警觉性。 张安平没有急于肯定,而是反问: “你觉得收购车行的是日本人?那他们收购车行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应该就是逼车夫跳槽,从而顺利掺沙子……不对,他们也想像我们这样做!” 李伯涵突然反应过来。 “沪友”车行为A组提供的情报不胜枚举,就连行动时候都大有帮助,日本人调查三家公司后,察觉出这种情报网的运作方式不足为奇。 张安平赞赏的看了眼李伯涵: “你现在真的可以出师了。” “老师,那我们怎么应对?” “当然是抛弃了——日本人都察觉到了,这时候还用这张情报网不是找死吗?放出消息,把车行悄悄卖了!” 张安平笑得像个狐狸。 等日本人费劲心思查到最后,发现车行早就悄悄卖了,那表情估计能精彩死吧! 李伯涵示意自己明白,随后又请示:“那日本人控制的车行,该怎么办?” 张安平笑眯眯的道: “知道吗?高端的情报战,往往都是朴实无华的。” “我教你一招——你去买通一些车夫,如果日本人像我们一样想搜集情报,那就让这些车夫每天提供一些假信息,把他们的情报分析员先折磨一段时间。” “属下明白了。” 李伯涵不由暗中竖起大拇指,这才是真正的学我者死啊! 第19章:猎人与狐(5)(订阅啊订阅!) 张安平没有在死信箱中看到许忠义的信。 但这机灵鬼,却明目张胆的和曲元木打了个招呼——张安平没告诉过许忠义曲元木“有鬼”,可曲元木那未死的一枪,却已经让许忠义明白了这货的身份。 只不过曲元木不知道许忠义的身份。 在刘凤奇的关照下,两人“相逢一笑泯恩仇”。 所以,有关许忠义的情报还是到了张安平的案头: 许忠义疑似投日! 然后就是详细的情况介绍。 “这小子……” 张安平无语,论狗胆包天,胆小如鼠的许忠义还真是无人能比啊! 居然在日本人的眼皮子底下,不动声色的完成了汇报。 这情报自然不做理会。 继续下一条情报。 一条又一条的情报不断被张安平“翻牌子”,花了大约半个小时多点,才将汇总的情报看完。 总体来说,日本人目前还算老实,除了“狐工作”的情报组忙忙碌碌的调查他外,并没有大动作的征兆。 “不能安逸啊,安逸使人堕落。” 张安平露出了森冷的表情,日本人的“狐工作”组挺活跃啊,由“狐工作”暴露出来的魑魅魍魉不少了,是时候收网了。 嗯,也是时候检验一下行动组的执行能力了。 这一次张安平采取了【地下工作】的模式,并没有直接将宫恕喊来开会、通报任务,而是通过联络员送迷信的方式向宫恕的行动组传达命令。 将联络员喊来前,张安平通知了郑耀先: “郑大哥,我得到情报,明早有日谍在宝善街一带的的戏院里接头,这个功劳送给你如何?” “日谍?” “对!” “好,我知道了。” 通知了郑耀先以后,张安平才将联络员陈明喊来——没错,就是陈明,这倒霉孩子从B组副组长被撸成张安平的专职联络员之一了。 张安平还有一个联络员,叫于秀凝。 在原时空开夫妻店的两口子,这个时空中,新婚燕尔的时候被张安平撸了职务,变成了专职的联络员。 “这份情报明天交给宫恕——今晚向他发出见面信号。明天在宝善街‘辉煌戏院’接头。” 终于来活了! 和于秀凝腻了小半月的陈明兴奋道:“是!” “对了,上海站明天在宝善街有行动,你要是被误抓的话,没人保你出来。” “老师放心,上海站的小崽子想抓我没门!” 陈明信誓旦旦的保证。 于是,转头的第二天,陈明就被……抓了。 在戏院找宫恕的时候,就被抓了——最关键的是,揣在口袋里的情报,居然不翼而飞了! 这可把陈明吓的半死。 他差点因此拒捕,好在他还牢记张安平教过的情报人员守则,没有在大庭观众下暴露。 张安平在暗中目视着陈明被抓,转头问身旁的宫恕: “有何感想?” 陈明之所以没找到宫恕,是因为宫恕在等待的时候,突然被人拿刀抵住了。 宫恕想过反抗,但对手极其老辣,尖刃无时无刻不顶着他的身体。 在上海站行动队进行检查的时候,这名“歹徒”才用熟悉的声音道:“用伱的证件赶走他们。” 宫恕这才知道,原来是……老师!!! 此时看着陈明被上海站的同僚抓走,他心有余悸道:“老师,这就是您说的敌后谍战的残酷吧?” “倘若真有那么一日,被抓的陈明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宫恕感触颇深。 如果抓走陈明的人是敌人,那陈明十有八九就得完蛋! 张安平把玩着手中的“情报”——情报是他从陈明口袋里掏出来的。 没错,他的学生陈明,被他这个老师顺走了至关重要的情报却不知道! 他摇头道:“你们都习惯了安逸,可如果突然间安逸被打破,就得拿生命去换取经验教训。” “未来一段时间,你们都熟悉一下真正的敌后情报工作吧——我不希望当安逸被打破的时候,你们要用鲜血和生命来总结教训、汲取经验。” “学生明白。”宫恕毕恭毕敬的回答。 张安平将情报交给宫恕: “给你,回去翻译了执行。其中有任务是需要潜入虹口完成的,那里等同于敌后,我不希望行动组的第一次任务出岔子。” “是!” 宫恕离开后,张安平看着戏院里再度上演的京剧,默默的叹息。 他很想请地下党教教自己的学生该怎么进行地下工作。 但这是严重的政治错误,真要是干了,估计自己在特务处就悬了。 所以他只能请上海站出马当蓝军——一次两次估计郑耀先还会上当,但次数多了,老郑肯定会反应过来,到时候估计得花钱…… 还好,上海站还欠着自己的三万块,到时候慢慢扣吧。 …… 张安平亲自找到于秀凝,让她去上海站捞人——捞她的丈夫。 “老师,这是你策划的吧?” 原时空中的智力天花板马上就反应了过来。 张安平饶有兴趣的问:“还猜到了什么?” “陈明手里的情报是不是没了?” “还有呢?” “我们的休假结束了。” 于秀凝这里用到了休假两字。 不愧是天花板啊! 张安平又感慨一声。 下狱许忠义这件事,于秀凝可能在最初没有反应过来,但许忠义中枪却活着从他手上跑了,哪怕是张安平解释说自己是念情留了许忠义一命,但于秀凝肯定是有所悟的。 再加上名义上是降为联络员,实际是给两人放了个婚假,以于秀凝的天花板级的智商,能彻底察觉到也就不足为奇了。 “接下来一段时间,就是考察各组人员隐匿水准的工作,你可以调动稽查大队,随时给咱们的人找麻烦。” “作为处罚,稽查大队抓到一次,扣半个月薪水。” “是!” 张安平倒不是真的扒皮到要扣部下们的薪水,主要是为了给这帮小子涨涨教训。 还是那句话,现在吃教训的代价顶多罚薪,以后可就是送命! …… 安排好了坑学生事宜,张安平这才晃悠悠的上班——他现在有点厌恶上班了。 无他,就因为档案室主任黄剑侠,居然老给他介绍老朋友家的侄女。 他老朋友叫汪芙蕖。 汪芙蕖有个侄女,叫汪曼春。 而汪曼春,就是黄主任要介绍给张安平的对象。 迟到一个半小时的张安平一进档案室,看到主任黄剑侠拿着照片过来,就马上高呼: “主任,我真的结婚了!!” “哄谁呢?”黄剑侠笑眯眯道:“你先别跑!看看照片,这是人家姑娘的照片,你看看先!” “不看——黄主任,你等着啊,今天下班我老婆过来接我!到时候你就知道真假了!” “你真结婚了?” “真的!” “那你不早说!行了,去搬档案吧——麻烦了,人姑娘今天下午要来,你小子就给我躲起来别冒头!真是的!” 黄主任骂骂咧咧离开。 “好!” 张安平赶紧应是,等黄剑侠离开后,他恢复了惯有的平静,心里琢磨道: “这时候的汪曼春倒是没有黑化,可惜黑化后太恐怖了,还是保持距离为妙。” 汪曼春的黑化看似是情伤,实则这姑娘本就是黑寡妇的性子,出场时候的枪决戏码实在是狠辣,张安平可没兴趣和其打交道。 但他的运气不咋滴,下班时候,市政府的大佬要加班,要求档案室将去年的市政规划拿下来。 张安平抱着厚厚一摞档案麻溜的通过楼梯跑下去,交给大佬们后打算滚蛋。 进门前他听到有人出来,赶紧后退了两步,免得碰上。 结果造化弄人,会议室的门一开,出门的人才出门就脚崴径直向自己倒来。 虽然被高高一摞档案挡住了视线,但张安平还是在对方开门时候闻到了香水的味道,在对方倒向自己的时候,他二话不说就后退两步,以你冷酷、你无情的姿势,站看对方倒地。 哎呦声惊动了里面的人,一位官员出来,看着倒地的女子,赶紧扶起,问: “曼春,你没事吧?” “叔叔,我没事。” 汪曼春一边揉着摔疼的膝盖一边说着没事,然后责怪的目光望向了档案摞。 这人真是坏啊! 看到我倒下来居然……躲了! 她看汪芙蕖还在心疼自己,忙道:“叔叔,您进去忙吧,我自己去四楼。” “小心点。”汪芙蕖交代了一声后转身才进了办公室,张安平见状,贴着墙走向会议室大门。 汪曼春一直盯着档案摞,当张安平走近后,她望向档案摞后面的人脸,看清后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随后才扭身离开。 张安平将档案交给会议室的其他人后退了出来,略做琢磨后,终究还是选择了上四楼——既然都给汪曼春留了一个“见死不救”的印象了,索性就再见见,多留几个负面印象。 档案室。 黄剑侠正和汪曼春说着话。 “黄叔叔,您别再听我叔叔的话胡乱牵线了。” “丫头啊,明家那小子都已经被他大姐送走了,你就死了这心吧!再说了,你家和明家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明老爷子走的时候留下的话上海有头有脸的人谁不知道?” “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这么贴算什么?听黄叔叔的话,死了这条心吧!” “黄叔叔,我早就忘了他了!”汪曼春倔强的别过头,正好看到有人进来。 看清那张“无辜”的脸后,邪火突然冒出。 “黄叔叔,这是你的兵?他这人可真不地道,我刚摔倒,他躲得可快了!” 汪曼春直接声讨。 黄剑侠忙呵斥:“张安平,还不给黄小姐道歉!” 张安平赶紧道歉:“黄小姐,对不起。” “哼!” 汪曼春冷哼一声,算是接受了道歉。 “主任,我老婆到门口了,我先回去了。” “回吧,待会儿我让小李收拾。” 张安平遂“笨手笨脚”的开始收拾,一旁的汪曼春看在眼里,不由拿明楼做起了比对。 【一点小活都笨手笨脚的!哪像师哥,做什么都是游刃有余!】 很不巧的是,张安平收拾完,汪曼春也和黄剑侠寒暄完毕要离开,两人正好一起离开。 汪曼春傲娇的不理会张安平,张安平不想表现出抗拒的一面,自然没走楼梯,两人便一道下的电梯。 一路也没交流——恋爱闹的汪曼春,此时心里只有明楼一个人,哪会在意其他男人? 哪怕这个人长的还挺好看。 在市政府门口,看到衣着朴素的曾墨怡后,张安平快步迎了过去,亲热的道: “墨怡,都说了别来接我,你非要来!来,东西给我吧。” 汪曼春瞥了眼这两口子,心里嘀咕: 男的长的还行,女的就一般般。 可看人家恩爱的样子,她又心酸起来: 师哥啊…… …… 汪曼春为她的出国的师哥正暗自悲伤的时候,他的师哥却出现在了钱大姐的住处。 “明楼同志!坐!” 打扮的鬼鬼祟祟的明楼拿下帽子,坐下后,恭敬的说道:“钱大姐,监狱那边的事我都打听好了,不出意外的话,这两天就能有准确的命令下来,到时候咱们的同志都会出狱。” 他说完后,犹豫了一下,道:“但我有个不确切的消息。张安平——就是张世豪,他可能在这批同志中安插了卧底。” 钱大姐不动声色:“我有收到这方面的消息,明楼同志,卧底的事你不用操心,咱们的同志会鉴别的。” 换作其他人,明楼肯定不会补充,但对手是张安平啊,他还是道:“钱大姐,张安平这个人做事步步为营,行事也不择手段,他安排的卧底,我担心没那么容易鉴别出来。” “根据我掌握的情报,他在年前就制定了渗透计划,这份计划可能已经移交南京了,要不我想办法把计划搞到手吧?” 钱大姐内心哭笑不得,不管是郑耀先还是吕宗方,提起张安平都是一副极其慎重的样子,明楼提到他也非常的郑重——为嘛她却总感觉张安平这小子不靠谱呢? “不用。国共合作的洽谈已经取得了阶段性的进展,这时候不宜做出不利于洽谈的事,这件事我会上心的。南京本部那边有我们的人,若是有相关的蛛丝马迹,咱们的同志会有办法的。” 钱大姐叮嘱道:“你现在的任务是潜伏,在组织没有唤醒你之前,不要做任何可能暴露你的举动,明白吗?” “我明白!” 第20章:猎人与狐(完) 夜。 张安平悄然离开同福里。 在他离开后,一间屋子的窗帘无意中摆动了下,露出了后面的人。 正是徐天。 张安平初来的时候,他被张安平精湛的演技忽悠过去了。但几天后,他就意识到张安平就是张世豪。 此时看着张安平悄无声息的离开,徐天摇摇头,自顾自的睡下。 远处,张安平瞥了眼徐天家,目光中意味深长。 随后他快步来到了一公里外的一处小院子内,将院内的一辆凯迪拉克开了出来——他堂堂国民政府特务处中校组长,身家无数的大富翁,开个豪车要深更半夜! 容易吗! …… 虹口。 张安平将车停在了一间日料店,熟门熟路的进入后,来到了自己常来的包房。 没多久,温伟就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张先生。” “温先生。” 两人“客套”一番后,张安平便将一份稿件交给了温伟。 这是一份连载的科幻侦探,讲述的是七十年后的日本各种各样的凶杀案。 一周更一次,更一次死一个日本人。 但这个故事挺受欢迎的,屁股不正的八卦报每逢连载【南柯】的时候,销量必定暴涨,不管是日本人还是中国人,动不动就满嘴的南柯。 这是张安平的“兼职”,也是为了方便和温伟联系故意整的活。 将稿件交给温伟后,张安平道: “你慢慢看,我溜达一趟。” 说着就要翻窗离开,温伟掂量了下薄薄的几张稿件,小声道: “等等!” 张安平望向温伟。 “能不能多些点?太少了!” “一周六千字还少?” 温伟: 你摸着良心说周更六千多不多! 但这毕竟是他的上司,周肝六千就六千吧。 好歹更新稳定不是吗? 目送张安平翻墙离开后,温伟沉迷于南柯的世界不能自拔。 而张安平呢,则悄摸的离开日料店,在虹口的安全屋中取到了装在吉他袋中的武器,然后鬼鬼祟祟的上到了一栋七层楼的楼顶。 楼顶,张安平架起狙击步枪。 这款狙击步枪是张安平“订制”的,其实就是在美军封存的M1903步枪中找精度较高的加装2.5倍镜——这是太平洋战争爆发后美军的操作,被张安平给“征用”了。 他订制了5000支这样的步枪作为百万军火交易中的“添头”,美国的“友商”用仅仅58美元的成本价表现了诚意。 嗯,未来的电视剧里出现带瞄准镜的狙击步枪,估计也没人能说神剧了…… 此时他架着狙击步枪,正盯着三百多米外的一栋四层建筑。 房号309、307两间屋内,住着五名日本人。 他们是隶属特高课的行动队员,但并没有出现在驻上海总领事馆的名单内,而他们就是绑架了许忠义的五名日本人。 这是特高课暴露出来的力量——既然都暴露了,那张安平自然不会放过。 负责行动的是宫恕的行动组,张安平之所以专门跑过来,主要是不放心自己的这帮学生。 都是一帮子菜鸟,自己这个当老师的只能当爹又当妈…… 甲午战争之后,日本人就看不起中国人,更别提日本关东军在九一八后轻易拿下了东北——有这种战绩傍身,日本的狗都敢蔑视中国,更别提这些嚣张的特高课行动成员了。 更何况这是在公共租界的虹口,名副其实的日本地盘。 所以两间屋内的五个鬼子都毫无警惕性。 10:30分。 宫恕带着五名队员一副日本浪人的打扮,摇摇晃晃的出现在了这家日本旅店的门口。 瞄准镜中看到一行六人的伪装后,张安平心中打出了90分的评价。 不愧是遇到六哥鱼化龙的宫恕,能力当真不错。 六人摇摇晃晃的进了旅店,宫恕大着舌头用日语开了房,相互勾肩搭背的上楼。 与此同时,两辆汽车以对向行驶的方式低速出现在了街道上,正缓慢向旅店门口前进。 一分钟多点,宫恕六人上到了四楼,拿着钥匙拧起了309和307的房门,拧不开后就骂骂咧咧的吼了起来,隔着房门都能辨出这是喝醉酒后的肆意之态。 两间屋内的特高课行动队员哪会怕几个醉酒之徒? 一声八嘎后,两间屋子的门一前一后几乎同时打开。 两张凶脸出现在了门口,正要喝斥,但突然出现的枪口却让呵斥的话语停在嘴边无法发出。 下一秒,枪声大作。 在美国芝加哥街头经常响起的“打印机”声在日本旅店中响起。 同时还伴随着美国制式手雷的爆炸。 爆炸过后,一行人分组冲入两间屋子,对着被炸倒的敌人快速补枪,随后冲向了楼梯口,持枪戒备的下楼,在日本人的尖叫中闯出了旅店。 在他们闯出旅店的同时,两辆汽车正好抵达,六人分上两辆汽车,一眨眼间,两辆汽车便没了踪迹。 99分! 少给1分是怕你们骄傲! 张安平赞叹一声,随后收起狙击步枪快速离开,待日裔巡警赶来时候,他已经藏起了武器回到了日料店,同温伟慢条斯理的探讨起了剧情。 “张先生,伱设定的‘手机’这个通讯工具,未来真的会人手一只吗?” “科幻嘛,就是乱想呗。” 张安平悠然的回答了一声,用手擦去了温伟在桌子上写下的“解决了”三个字和问号。 “今晚是个好日子。” 张安平笑着说了一句。 温伟秒懂。 又探讨了一阵剧情后,两人分别,出了包间才“知道”,今晚虹口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事: 旅馆出现了枪击案、一间伤害被歹徒袭击、一处仓库被点燃。 温伟听到店内的日本人惊恐的交谈后,马上义正言辞的道: “一定是该死的东北抗日先锋军干的!” “他们敢和大日本帝国做对,就该千刀万剐!” 不愧是日本人最忠实的朋友,这番话让在场的日本人纷纷附和。 街上,临别之际,温伟嘱咐张安平小心开车,趁四下无人,悄悄说: “干得漂亮!” “今晚应该多喝几杯。” 张安平轻声说:“明天看新闻。” 说罢,他便发动汽车离开。 这一夜的虹口不平静,但有三个公司,却笑疯了。 这三家笑疯的公司都是有日资背景的公司。 他们之所以笑疯,是因为在经过短短三两天的洽谈,他们就以极低的价格拿下了会下金蛋的母鸡——最悲观的估计,他们的投入顶多一年就能全部挣回来。 在之后,他们获得的都将是纯纯的利润! 而他们拿下的三家公司,分别是:人力车行、烟草零售公司、运输公司! 尤其是运输公司,承揽下了多家大公司的运输业务,可谓是日进斗金啊! …… 日本驻上海总领事馆。 警察署特高课。 松下纯平强忍着脸上的火辣,低头挨着训斥。 他身旁的江户川柯北更是连气都不敢喘。 短短十分钟,特高课所属的两个情报站、一个行动小组、一个情报组好一个仓库,就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最让他们愤怒的是仓库。 仓库里屯放着价值15万的猪鬃和价值10万的刷子——没错,就是刷子,猪鬃刷子。 从上个月起,市面上的猪鬃就罕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各种型号的刷子。 因为猪鬃是战略物资,特高课便依托黑龙会,利用日资企业收购,但依然无法满足军队的需求,不得不咬牙买刷子。 可谁能想到,就在即将转移的时候,仓库被人一把火给点了。 钱的损失倒是次要的,关键是刷子和猪鬃啊! “覆灭的情报站、情报小组和行动小组,都是受命于‘狐工作’的力量,松下君,这件事你必须给我一个满意的解释!” “否则——” “中佐,这一定是上海特别组所为!”松下纯平回道:“我立刻布置对其的报复行动!” “你想怎么报复?” “目前我已经摸清了特别组所属的三个情报网络的情况,我现在就制定报复计划,明天对这三家公司,进行报复行动!” “松下君,这件事不得和领事馆扯上任何关系,你可明白?” “明白!” …… 晨。 张安平被油条的香气唤醒。 麻溜的将地铺收起塞进柜子,简单的洗了把脸刷牙后,张安平坐到桌前,看着油条夸道:“墨怡,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曾墨怡却不接这茬,反而道: “你最近太累了。要不把市政府的工作辞了吧?” 以前张安平虽然忙忙碌碌,但每天睡觉的时间是管够的。 可自从去了市政府以后,白天落下的工作晚上就得加班,像昨天晚上,从外面回来都一点多了,可依然在家悄摸的工作。 具体到几点曾墨怡不知道,但往常都是张安平早起准备早餐,可最近一段时间,张安平却比平时晚起一个多小时。 “马上就能忙完了——咱们的新朋友这下子得吐血了,忙完咱们避避风头。” “昨晚有行动?” “给日本人送了点礼,希望他们能把名字改一改,别整天‘狐工作’‘狐工作’的叫,改个‘虎工作’多好。” 张安平的话逗笑了曾墨怡。 “你啊!” “对了,你今天找下钱大姐,告诉她‘菜我准备好了’,‘明天就送过去’。” 曾墨怡点头表示明白,随后不忿的悄悄瞪了眼张安平——每次逗自己笑后就说正事,能不能多逗自己笑一会啊!! 匆匆吃完早饭,张安平拎起曾墨怡准备的公文包就跑——不跑的话得迟到半个小时,跑的话顶多迟到二十五分钟…… 上班路上,报童又在激动的叫卖今天的新闻,东北抗日先锋军频频被报童提起。 张安平随手买了一份报纸,拼着迟到三十分钟看了起来。 昨晚的事件又又又上报了,且多份报纸称他们收到了东北抗日先锋军的信件,表示对这一次袭击事件负责。 张安平手里的这份报纸,狠狠的夸赞了东北抗日先锋军一通,又揭秘了被袭击的日本商行、旅店、货站中日本人的身份。 看着报纸上的表扬,张安平心道: 【人类本质上都是崇拜孤胆英雄的,既然这样,日后我就多“制造”一些抗日的英雄式传奇人物吧,既能鼓舞人心,也能为后世提供可观的影视素材——就当我是当文字搬运工的酬谢吧……】 就因为此时的灵光一闪,在上海沦陷后的八年里,上海滩涌现了一堆燕双鹰式的传说…… 而这些马甲,却是由无数人共享的。 …… 就在张安平开开心心迟到上班的时候,日本人的报复来了。 “沪联”运输公司。 一群日本浪人冲进了公司总部,见人就打,见东西就砸,在找到了公司的负责人后,更是二话不说抽出刀砍。 四名高管在混乱中被砍死。 “沪友”车行。 一群青帮分子冲了进来,将新到的100辆人力车打砸损坏后,又将车行的管理层一顿暴揍,混乱中有人用匕首捅伤了七人——最终因抢救无效,导致五人死亡。 “沪烟”公司。 有不知名人士放火烧了公司仓库,大火让至少一万块的香烟化为乌有,且还有三名沪烟公司的高管在大火中丧生。 …… 可能是吃了上次在报上宣称对爆炸事件负责的亏,这一次日本人没敢在公众信息中承认对此次事件负责。 可私下里,他们却放出风来: 我们对此次事件负责!这才是开始! 但就在他们刚刚放出风后没多久,总领事馆的门口就被不知名人士放了一份档案袋。 档案袋上龙飞凤舞的写着: 松下纯平少佐亲启。 落款: 档案袋很快就交到了正在向长官汇报战绩的松下纯平手里。 看着落款的狐狸头像,松下纯平立马猜到了这是谁回敬的。 “中佐,这一定是张世豪送来的!” 松下纯平露出一抹得意:“他一定是被我们打疼了!” “松下君,打开看看他要说什么!” 江户川柯北接过袋子,替松下纯平打开。 里面只有三份合同和一张纸条。 江户川柯北是个中国通,自然认识汉字,扫了眼纸条后,他冷笑道: “二位长官,我们的对手在嘴犟——他说第一回合,是他赢了。” 松下纯平问: “嘴硬罢了——这三份合同里什么内容?” “我看看。” 江户川柯北翻开合同,当他看清内容后,顿觉眼前一片漆黑。 他连忙翻看其他两份合同,这一看,侥幸的心思被彻底击碎,整个人也愣在了原地。 江户川柯北的神色让松下纯平生出不好的预感,但看到长官在关注自己,他只能硬着头皮问: “合同上写的是什么?” 江户川的嘴唇蠕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到底写的什么!”松下纯平愤怒的问。 “是转让合同。” “三家公司,于昨晚完成了转让。” “转让的对象是……”江户川柯北咽了口口水,用更小的声音说道: “是……是……是我国的三家公司。” 我国的三家公司? 松下纯平眼前一黑,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也就是说,他们今天报复的对象……是…… 自己人! 特高课课长听明白后,愤怒的出声: “八嘎!” 有心三更,但事太多了。 去年时候我妹妹说过一句话:人这一生,三十岁以前,是一个不断得到的过程,三十岁以后,是一个不断失去的过程。 欸…… 第21章:民国狙击手集训大队(1) 特高课换课长了。 原先的课长,被愤怒的日本高层给换掉了。 但新上任的课长却极其的神秘,直到上任四天后,张安平才从温伟口中获知了具体的信息。 南田洋子! 没错,就是那个死于明台枪下的日本女中佐南田洋子。 南田洋子上任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暂时“停止”特高课所属的特工的活动,令其全部进入静默状态,然后通过黑龙会,让虹口的日资企业、商行加强安保。 得到南田洋子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的信息后,张安平凝重起来。 这日本娘们是个对手啊! 其实前一任的特高课课长之所以会被张安平虐成狗,主要是因为他犯了一个错误。 这里是中国,这里是上海! 虽然他们有虹口这个基本盘,但这里是没有沦陷的上海!记住网址m.97xiaoshuo.cc 而走人的特高课科长,却拿在东北的那一套来对付特别组。 这才是他犯下的最大错误。 特别组在暗,且还是在自家的地盘上,又不像上海站那样在明,而特高课却想着以硬砰硬——两次报复都吃了大亏。 张安平为这样的猪对手点赞的同时,又特意送去了合同,就是希望能让对方冲昏头,继续硬碰硬。 开玩笑!在老子的地盘上和老子硬碰硬,那就得尝尝不断受挫的滋味。 可张安平没想到自己的激怒方式还没生效,日本方面就换了,换上了南田洋子。 而南田洋子上任后就敏锐的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所以果断的选择了偃旗息鼓。 但她真的是偃旗息鼓吗? 张安平知道肯定不是,对方明面上是偃旗息鼓了,但在暗处,一定是开始其他布局了。 “这个对手有点棘手啊!” 张安平叹息,真怀念之前的对手。 但现在对方出招了,那自己也就得应招——二话不说,我先押一个卧底! …… 民国26年5月8日。 一艘从美国远渡而来的“胡佛总统号”客轮,停靠在了码头上。 一名名旅客拉着风靡世界的拉杆箱从客轮上下来,或激动或迷茫的打量着远东的这颗明珠。 一名穿着西服的青年,一脸冷峻的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没有表舅在码头接他。 在即将离开码头的时候,突然有人不小心撞到了他。 撞人的是个壮汉,但在撞人后,壮汉却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西服青年闻言,冷声道:“该司的中国人!” 壮汉一愣,然后将腰弯的更曲了:“对不起!对不起!” 面对壮汉继续的道歉,西服青年二话不说,挥着拳头就砸向了壮汉的脸颊。 一顿爆揍后,壮汉挨打挨出真火了,带着怒火的一拳轰出去,正在逞凶的西服青年被一拳直接打倒在地,好半天都缓不过气了。 自己一拳把人打倒在地,壮汉却慌了,急急忙忙喊道: “是他先动手的,是他先打我的,我、我忍不了了才还手的,是他先打我的!” 周围的人自然是以美国人为多,看到一拳打懵对手自己却吓慌的壮汉,美国人发出了嘲讽的笑声。 这笑声让壮汉更慌了。 就在这个时候,西服青年翻起,用日语喊道: “中国人都去司吧!” 喊完后,发疯般的扑向了慌张的壮汉,一顿花拳绣腿的攻击,壮汉又忍不住还手。 这一次还手后,西服青年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直接被一拳打昏了过去。 壮汉吓呆了,在迟疑了一阵后,转身就跑。 远处,张安平拿着望远镜,观看着这一出戏。 西服青年,自然是冈本平次·姜思安。 但这不是剧本,而是姜思安的自由发挥。 张安平不知道姜思安为什么要闹出这样的幺蛾子,但他相信姜思安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所以他才静静的看着,看姜思安到底是什么用意。 面对被打昏的冈本平次,围观的美国人并没有搭一把手的意图,反而一个个在吹着口哨散去。 就在人群散去的时候,一名中年人出现在了倒地的姜思安身边,一番操作后,将昏迷的姜思安救醒。 张安平用望远镜紧紧的盯着这名救了姜思安的中年人。 藤田芳政! 居然是藤田芳政!! 确定了对方是谁后,张安平收回了望远镜,露出一抹深邃的微笑。 姜思安啊姜思安,你可真是个卧底小能手啊! 【藤田芳政,上海沦陷后日本特务机关长,南田洋子的顶头上司!】 …… 姜思安的“归位”顺利的不敢让人相信。 关键是他搭上了未来上海特务机关的机关长藤田芳政——在张安平的调教下已经变成了“小狐狸”的姜思安,能认识到这么一个人,再加上还有张安平给他准备的许忠义,他未来的前途肯定是不可限量的。 姜思安顺利归位,大多数卧底的布局差不多也都完成了,此时的张安平自然将目光放在了“内功”的修炼上。 首先,就是请郑耀先吃一顿大餐。 话说老郑这段时间是真的给特别组帮了大忙——上海站最近行动频繁,导致抓了不少的人,被新闻界喷的老郑快要怀疑人生了。 虽然是为了还债干活,可老郑的这番心意总是要感谢的,这才有了请老郑吃饭的由头。 嗯,由头。 “宴无好宴,张老弟啊,这吃饭前咱们先掰扯清楚!”郑耀先笑眯眯的看着张安平:“要不然,我怕拉肚子。” “郑老哥,我能坑你吗?” 郑耀先笑而不语。 “郑老哥,你这样我可就伤心了。” “说事吧!” 郑耀先懒得和张安平掰扯了。 这货和伱将感情的时候,最好是直接和他讲利益,这货和你讲利益的时候,最好是直接讲交情,可要是他讲交情的时候,最好的办法是翻脸不认人。 “这次也是好事。” 郑耀先看着张安平,心道: 好你大爷的好事! 上次说是好事,结果下一秒拿出了老吴签字画押的欠条,要求他还钱。 当时的郑耀先打算不认账——这是国人的“好习惯”,谁欠的找谁要去。 但张安平却抢先说:咱们兄弟一场,这钱不还也没事,只要你帮小弟一个忙即可。 郑耀先就这么入套了。 这段时间,上海站天天抓“日谍”,没少逮到特别组的成员。 特别组是达到了练兵的目的,但上海站可就名声臭大街了,报纸上天天喷。 好在郑耀先反应飞快,从青浦班选了几十名学生,参与到了这场“抓日谍”的大演习中,也算没白辛苦一趟。 这次这货居然又打着“好事”的幌子——郑耀先直觉告诉他,绝对又是倒霉事。 “真是好事。” 张安平知道自己在郑耀先的心中人品跌成负数,便直接道: “我搞了一批枪械,是一批带瞄准镜的步枪,拢共就一千条。” “咱们两家合伙搞个神枪手培训班,培养一批能使用这种步枪的神枪手,如何?” “瞄准镜?” 郑耀先疑惑。 此时的狙击步枪其实还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一战末期,有射击技能极佳的士兵被编成神枪手使用,但并没有装备配镜的一说。 更没有狙击步枪的说法。 美国民间有不少枪械发烧友,将望远镜装到了步枪上,有了狙击步枪的样子。 但军队中并没有普遍列装,狙击手出名的美军这时候也只是少量装备了几支,还没张安平手里的多呢。 所以瞄准镜的概念郑耀先并不清楚。 张安平神秘的从桌子下掏出了卸掉的倍镜交给了郑耀先。 “就这玩意,2.5倍镜。加装到步枪上,可以给射手提供更清晰、更远的精准射击距离。” 郑耀先把玩着背景。 他将其当做望远镜使用,但远没有望远镜的倍数,可他毕竟是懂枪的人,把玩间就理解了这东西对于神枪手的加成。 郑耀先心中一动,随后若无其事道:“这更适合军队列装!” 张安平道:“远距离狙杀,对我们照样有用!” 远距离狙杀? 郑耀先脑海中浮现一个画面: 一名神枪手埋伏在三四百米开外,找到刺杀的目标后一击毙命——三四百米的距离,足够神枪手在射击后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郑耀先狮子大开口:“分我一半!咱们合伙搞!” 张安平“惊呼”: “三百美元一条!我的亲哥啊,这些枪都是精挑细选的,精准度极高,再加上倍镜,美国佬卖我三百美元!” “一半,那就是15万美元啊!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郑耀先冷笑:“15万美元?你哪来的那么多钱!你觉得我信吗?” 他觉得300美元肯定是张安平狮子大开口。 以张安平的尿性,他起码得赚50美元,这枪估计也就是240-250之间。 “我没钱啊!所以我要搞个狙击手培训班,等出了成果,邀请军方的大佬过来瞧瞧,到时候反手卖给他们,你别泄露我的底价啊!我到时候一支卖400美元!” 郑耀先心动。 他觉得张安平的这话挺可信的——他不是专业军人,依然能从中看到加倍镜的枪的前景,那些带兵的肯定更懂。 400美元贵吗? 贵! 可值啊! “280美元,分我500条,到时候咱们400美元一起往出去卖——别拒绝!你要搞神枪手培训,没人肯定是不行的!关王庙班和青浦班出来的学生,短枪方面还行,栓动步枪射击他们差远了!” 郑耀先道:“我可以和驻军联系,让他们出神枪手。顺便也让他们了解下这种枪械,说不准能卖出几十条!” 郑耀先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500条转手就卖六万美元,这生意划算! “五百太多了!”张安平苦着脸:“老郑啊,兄弟赚钱是为了给特别组发展!你这要一半还让我赔本,有点过分了啊!” “五百条,三百美元!不行就拉倒!” 张安平咬牙切齿的恨了一阵,最后无奈道: “老郑,这次你特么占大便宜了!” “也就是你,别人想从我跟前拿货,没门!” 郑耀先矜持一笑,来上海这么久了,终于能让张安平这小子吃点亏了。 不错! “来来来,咱们商量下该怎么把这批武器卖出去——说好了,给我留20支,上海站自用,这20支不能收钱!” “得给钱!” “没门!” “成本价290美元,你给我每支290美元行吗我的亲哥!” “这20支不给钱!” 见郑耀先态度坚决,张安平只好作罢,但一副愤愤之色让郑耀先明白,这小子心疼死了。 感觉大赚的郑耀先,开始绞尽脑汁和张安平商议该怎么将这批武器卖出去——赚钱是一回事,当前情况下,主要是为了增强军队实力。 嗯,又能赚钱,又能增强己方军队的战力,更好! 张安平心里很满意六哥“竭诚”的服务态度,他这个人嘛,实诚,从来不干那种既要马儿跑还不给马吃草的事…… 至于这批狙击步枪,成本价58美元这回事,他打死都不会告诉人的。 绝对不能说…… …… 郑耀先和张安平分开后,马不停蹄的去了保安总团。 上海站和保安总团是有交情的。 一二八淞沪会战后,长江入海口的咽喉吴淞口炮台被毁,为防止日军从长江直接杀到首都南京,国民政府整修要塞的同时,也在市区主要街道内修建了战备工事。 但这种事必须背着日本人干,且还要在平时不显山不漏水,所以保安总团便租赁了民居,在室内秘密修建了钢筋水泥工事。 上海站至今还负责着这些秘密战备工事的保密任务。 郑耀先上任站长后,就专门拜访过两个保安团的团长,平日里也有宴请,关系还算不错。 面对直接闯进来的郑耀先,总团长和两位团长自然要待客。 “三位长官,有件事需要你们帮忙。” 郑耀先开门见山。 “抓日谍吗?” “不是,我需要五十名枪法不错的士兵,不需要太好,中等偏上即可,唯一的要求是至少小学毕业才行。三位长官能不能将人找齐,借我一个月?” 这是郑耀先和张安平商讨出方案,一步步“请君入瓮”。 “枪法不错?还要小学毕业?郑站长,你这要求有点高啊!” “三位长官,情非得已,请谅解,但真的有重要之事,还请三位长官帮忙!” 面对郑耀先的诚恳请求,三名军官简单商议后便答应了下来。 在抽人过程中,三人旁敲侧击,但郑耀先却始终强调说这是机密,不能说。 但他却在一番旁敲侧击后,透露了一点点秘密: “三位长官,之所以找你们帮忙,是因为和秘密武器有关,一个月后,应该能见分晓。” “到时候一定会让三位大吃一惊的!” 在郑耀先忽悠保安总团的三位主官的时候,张安平电话打到了表舅那里,也开始了忽悠…… 第22章:民国狙击手集训大队(2) “你这两个月没给我来过电话,突然间找我,我怎么觉得准没好事?” “好事!绝对是好事!” 戴处长笑道:“说说,我听。” 张安平道:“表舅,你想办法给我调一百名士兵,要求是枪法中上水准、小学毕业,一年以下的兵也成。” “你要干什么?” “让我先卖个关子呗,等一个月。一个月后,您到上海来,我给您展示一件秘密武器!” “秘密武器?伱小子究竟卖的什么关子!” “保密!表舅,人最好后天下午就送到,有急用!您千万别耽搁啊!” “行!我让人联系南京驻军——你注意点,这事别让日本人抓住把柄。” “您放心,日本人这段时间很老实。” 戴处长闻言就笑: “反谍这事,还是你行啊!” 结束和戴处长的电话交流后,张安平看着自己编纂的狙击手训练守则,露出一抹笑意。 时间正好……来得及! 狙击手的天堂是巷战,而三个月后爆发的淞沪会战,正好是狙击手们大显身手的好机会! 而在未来的全面抗战中,数千名可以在四五百米外轻易做到精准射杀的狙击手,无论是正面战场还是敌后战场,作用都不言而喻。 当然,“张世豪”肯定是不会有这般远见的,他的初衷就是推销新式的单兵武器,顺便赚点经费花花…… …… 即将开展的狙击手集训,是由上海区一手包办的——徐百川这尊佛像成为了集训大队的大队长。 他本人是在官职到手后才知道的。 说真的,这真的有点不拿区长当领导的意思。 但这却是张安平和郑耀先释放的善意: 徐老哥,您这般识趣,俺们俩做下属的,现在给您抬抬花花轿子,咱你好我好大家好。 精明的徐百川自然品出了这里面的味道。 可他徐某人是有脾气的! 你俩不拿我这个区长当领导,现在觉得“驯服”我了,要给我一点蜜枣? 做梦! 所以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表示自己没空出任。 然后就让汇报的郑耀先忙自己的去。 这意思很明显了: 你们的善意老子不收,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你们走着瞧! 老徐之所以有这般的底气,是因为他现在有自己的力量了! 没错,在确定无法掌握特别组和上海站后,老徐一生气决定自己拉票人“单干”。 他暗中从关王庙调来了40名学生,又从本部调来20名老人,以这些学生和老人为骨干,招聘了一些毕业学生、青帮成员,拉起了自己的队伍。 这般施为后,特务处麾下的大区上海区,居然拥有了三股力量: 徐百川的嫡系,可以理解为上海区; 张安平的特别组; 郑耀先的上海站——而上海站里还有个听调不听宣“毒蛇情报组”。 换作是其他人在特务处做主,一个城市同一个体系下,出现三个独立的山头,必然是要打击的。 但戴处长却对这种现象听之任之。 原因很简单,他确定自己未失去对上海区的掌控,而三股势力相互保持独立性,也有利于自己掌控。 更重要的一点是,他确定不管是郑耀先还是张安平,只要自己有明确的命令,都会无条件的服从。 所以才放任如此。 而张安平也对这种情况也是喜闻乐见的。 毕竟,上海的特务力量越强,对抗战也越有好处。 只不过,老徐拒绝好意的行为,让他不由为老徐暗道可惜——自己是真心想和老徐和好的,特意给老徐送了面子。 可惜老徐看不上。 也罢,既然老徐看不上,那就让老郑刷功劳吧——老徐你小心点啊,说不准未来的九大金刚,你老四的位置可能不保。 毕竟,老郑已经刷了一次拯救大队长的副本了,达成了“大队长之忠贞虎贲”的成就,要是再多点资历,到时候排九大金刚,郑耀先高居徐百川之上可能性很大。 什么?八大金刚? 这是要把上海特别组组长往哪放?! 老徐看不上的狙击手集训大队,张安平却非常的重视,不仅亲自编写了教材,还特意在大华染厂定制了一批迷彩,并设计了三种毕业徽章。 优秀毕业徽章、合格毕业徽章以及完训徽章。 当这一堆东西摆在郑耀先面前的时候,郑耀先呆了呆,才道: “要不你当这个大队长吧——看得出来,你是用了心的。” 郑耀先一直觉得张安平的这番施为,赚钱才是主要的。 但看着进行准备的教材和全套的用具,他突然觉得,所谓的赚钱,对张安平来说是次要的,他最主要的目的,是培养狙击手。 张安平笑了笑,没有回应。 他是钻钱眼的张世豪,绝对不能是呕心沥血的张安平。 郑耀先翻看着教材,好奇问:“这教材你编的?” 他轻描淡写的表示:“在美国时候,我是狙击俱乐部的高级会员。” 事实上,他口中的高级会员,其实是狙击俱乐部的发起人之一。 狙击俱乐部的教材,也都是他编写的,只不过那份教材是2.0版本,而郑耀先手里的这份教材,是3.0版本。 在这个大家对狙击手的研究和训练还处在0.5版本的时代,2.0版本已经是跨时代了,而3.0版本,完全就是代差。 可惜4倍的光学瞄准镜张安平没搞到,要不然这批武器全换4倍镜了! 郑耀先翻看了一阵后,道:“你这挺复杂的啊,其中心理培训居然占了一半多的内容,你怎么想的?” 郑耀先不能理解,这么厚的教材,居然有一半是无关紧要的心理培训——他认为狙击手只要打的准即可,心理培训什么鬼? 张安平反问:“当两个拥有相同射击技术的人相遇在战场,你觉得谁会活下来?” 郑耀先恍然,随后他又问: “你这教材有点复杂啊,你觉得有谁教的了吗?” 狙击步枪他郑耀先都是第一次听说,更遑论别人了。 即便是照本宣科,也吃不消啊! 除非…… 郑耀先目光灼灼的看着张安平。 “别打我主意,我有事做——教官人选你搞定,晚上我负责培训他们,白天让他们培训集训队员。” “好吧,我其实想当当你的顶头上司。” 张安平呵呵一笑,想得美! …… 狙击手集训大队在5月10日正式开始了。 首批学员来自三个单位,南京的卫戍部队、上海保安总团、上海区。 其中上海区的50人被张安平和郑耀先瓜分了,没给正牌老大徐百川留一个名额,而这五十人则是两人动用关系从军队中找来的神枪手。 两人是真的苟。 不管是南京方面的百人还是保安总团的五十人,两人的要求是射击水准中上,而两人托关系从军队中招来的五十人,却全都是普通的神枪手。 郑耀先付出了多大代价张安平不知道,自己为了这二十五人,搭进去了200条M1917步枪。 这遭的集训,把张安平累得够呛。 他白天要在市政府摸鱼,下班才能给集训队的十五名教官开小灶,好不容易打发了十五名如饥似渴的狙击手教官,他又得查看当日的各种情报——南田洋子和藤田芳政来了,他哪敢掉以轻心? 除此之外,时不时还要写“名侦探南柯”,还要给老岑寄谍战故事,隔半个月还要把【蓝星动物村】连载接上。 嗯,就是“龙鹫”的故事。 话说他最近打算更新【龙鹫抗脚盆鸡】篇了。 不是为了当预言家,而是要隐晦的向全国的企业示警,给他们指一条明路。 全面抗战爆发后,国民政府对抗战的预估完全不足,导致没有很好的进行工厂迁徙。 所以他想提前示警,让企业家们对未来有个认知,趁早把企业搬到西南——为此他连在重庆圈地赚钱的缺德事都没干。 毕竟,如果工厂搬迁不及时,就等于是资敌! 在资敌这件事上,败家张和抠门阎很有发言权,败家张丢了东北完善的工业体系。 而抠门阎呢? 山西军工厂体系被日本人搬走98%——关键是晋绥军和日本人使用的是同一标准的装备,妥妥的便宜了日本鬼子啊! “我特么忙的连赚钱提不起兴趣了!” 来自凌晨四点睡觉的张安平吐槽。 …… 6月初。 忙碌了一个月的张安平,趁着周末检查了狙击手集训大队的训练进度。 一番检查后,他觉得火候差不多了,是时候该磨刀霍霍的圈钱了。 于是,电话又打到了南京本部。 “好事!速来上海!!” 戴处长听到电话里传来的声音,露出了笑意,但却冷着声音说: “张安平,你跟我在电话里发电报呢?” “激动了!我这不是激动了吗?表舅,赶紧来!这波绝对不亏!你最好邀请些相熟的黄埔前辈!对了,您跟胡老板不是挺熟吗?拉几位胡老板的亲信军官过来!” “你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神药!绝对是神药!表舅,赶紧来,你要是来晚了,我怕你到时候会恨死我!” “我陪你玩一遭,你要是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中段的经费你就别想了!” 切,我这一票干成了,特别组三年不饿! “老舅,张司令您能不能拉来?” 戴处长气笑了:“你想屁吃呢吧!” “那您帮我拉几位警备司令部的实权军官。” “你到底要干什么?” “您来了就知道了——啊呀呀,听不见,又听不见了,我挂了!” 戴处长被逗笑了,自己这外甥在自己跟前越来越能搞怪了啊! 他回想着外甥每次搞怪后的交出的答卷,心道: 这小子敢这么“嚣张”,看样子这一次的惊喜不小! “来人,安排下,明早去上海。” 第20章:民国狙击手集训大队(完) 把表舅千里迢迢从南京忽悠来了,不管天上下不下刀子,都得请假! 档案室主任黄剑侠和张安平挺好,他特喜欢张安平——毕竟是后世的穿越者,卸掉在特务处的伪装后,他确确实实是一个很惹人眼的小青年。 “你小子上班满打满算才一个来月,这就又请假了?你说我这是批呢还是不批?” “批!必须得批!” “行,就冲你小子做的这个决定,我批!有条件的——明晚陪我应酬下。” “应酬?主任,伱知道的,我这人最烦的应酬。” “那我不批了!” “去!必须去!主任有事,上刀山下火海我都得去——什么应酬您透露下?” “日本的一个同学到了,明晚见见。” “好嘞!” 张安平自然愿意,主任的同学嘛,多好的情报对象。 挂断电话,张安平就招呼徐天: “老徐,今天有个会,你参加下。” “嗯。” 两人简单的收拾后从家里出发,来到了专门停车的小院,把一旁的凯迪拉克撂着,登上了福特——今天大佬可能有点多,必须要低调! 开个凯迪拉克,这是炫富呢还是炫富呢? 和徐天一起进了后排,张安平当着徐天的面化妆起来,一旁的徐天难得的在脸上浮现一抹复杂的神色。 有点丢人啊,自己……居然被张安平的本来面目忽悠过去了一次。 飞快的恢复了“张世豪”的面貌后,张安平坐上驾驶位,边启动边道: “老徐,有兴趣从青浦班跳出来吗?” 这是张安平最近每天都要问徐天的一句话。 徐天还是保持固有的回答方式:“没兴趣。” 但这一次张安平没有偃旗息鼓,反而笑吟吟的道: “最近查了一个人。” 徐天不知道张安平卖什么药,便静静的听着。 “叫刘唐。背靠着某位市政府的高官,人模狗样的,混的还不错。” “他有个未婚妻叫田丹——刘唐对外一副好男人的模样,但私底下的作风就比较恶心了,你说这姑娘真要是嫁给刘唐,是不是一生就毁了?” 徐天的呼吸不由粗重了起来。 “对了,我想起来了,田丹好像是咱们青浦班的学生吧?这事我觉得该管管,毕竟是我们的学生,被一个人渣毁了一生的话,太不值当了!” 张安平玩味的说完后,扭头看了眼呼吸加重的徐天,笑吟吟道:“老徐,你怎么看?” 徐天平稳呼吸后,道:“您决定吧。” “换个环境吧。”张安平继续旧话重提:“师生恋,不好听。” 徐天深呼吸后,说道:“我父亲是共产党,四一二时候被杀害的。” “我知道。” 张安平平静的说道: “我现在不在乎这些。战争的阴云已经笼罩到了这片古老的大地上,我只想和一群志同道合的人一起,在未来的战争中,为苦难的母亲做点什么。” 徐天望向窗外。 上海还是那么的繁华,看不见战争的影子。 但他知道,战争确确实实不远了——留学日本的他,深知日本的德性。 许久,他将目光重新聚焦在张安平身上:“我晕血。” “我试过,治不好,心病。” “我欣赏你处惊不变的性子。” 徐天道:“承蒙欣赏。” 张安平知道,徐天这是答应了。 终于攻下了这座堡垒,张安平很是欣喜,笑道: “欢迎加入!” 为了这场总攻,张安平准备了很久,最终还是用“美人计”+“家国大义”搞定了这厮。 当然,他对总攻是非常有把握的,所以才在今天带上了徐天。 集训营地。 张安平是最先到的。 趁郑耀先和一众“客户”还没有来,张安平检阅了一番受训队员的作训情况。 进度很不错,毕竟在这个子弹难以管饱的时代中,集训营地是敞开了供应子弹,两百名受训队员的进展自然不凡。 但这都是纸面上的数据,能不能让客户满意,还得看接下来的“实操”。 九点半,一个长长的车队出现在了视线的尽头,不一会儿,车队驶入了营地,一群让张安平乐开了花的大佬出现了。 有京沪警备司令部的两名高官、有南京驻军方面的五位团长、还有保安总团的三位话事人,林林总总二十多号人。 当然,张安平至亲至爱的表舅是少不了的——没有表舅的兜底,今天这出戏唱起来也不好收场。 因为戴处长一直卖着关子,这帮“贵客”来的时候还非常好奇,可抵达了这座小小的营地后,便失望了——营地的规模不大,顶天就是一个营的驻地,能有什么好事? 戴处长的神色也不好看。 因为他的期待非常大,可没想到目的地居然是这么一个小营地——期待越大,失望也越大! 好在他信赖张安平,下车时候还保持着风度。 但心里却琢磨,安平啊安平,你这一次要是让我丢了脸,我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但惊喜马上出现了! 他们才进入营地,正在打量这只有寥寥几名哨兵的营地时候,突然响起了哨声,紧接着突然间冒出了一堆的“妖怪”。 这群“妖怪”,一个个都披着和环境融为一体的伪装服,个个拿着用古怪布条包裹的步枪,突然的出现后,把随行的警卫人员着实吓了一大跳。 因为真的是突然间冒出来的! “贵客团”中,掌兵的军官们却欣喜起来。 这伪装功夫着实了得啊! 他们赶紧上前,挨个打量着列队的士兵,研究着他们的武器、伪装服。 有军官好奇的问:“为什么要用布条把枪包裹起来?” 张安平上前回答:“可以有效的隐藏枪械原色,还能起到防滑的作用。” “枪上面的这个——就是瞄准镜吧?这是狙击步枪?” 张安平暗喜,居然碰到行家了! 激动! 不怕行家,就怕遇到屁都不懂还不自知的“贵客”——这种人的钱袋子不好掏。 “长官见多识广!”小拍了一个马屁后张安平道:“这是由美制的M1903改造的狙击步枪,精准度极高。” “请各位长官随我来射击场。” “贵客团”当然没意见,事实上经过刚才突兀的“惊吓”后,他们对这些“妖怪”非常感兴趣。 戴处长更是全程挂着矜持的笑——他感觉这个好事可能真的不赖! 唯一脸色有些不善的是徐百川。 他意识到自己小看了这座集训营。 他现在后悔为什么要推辞大队长的职务。 张安平看出了徐百川不虞的脸色,在前往射击场的路上,便简单的介绍了起来——在他的介绍中,这座集训营本意是为上海区培养一些善于远距离射击的行动队员。 但在英明的上海区区长的领导下,他们决定扩大规模,为党国培养更多善于射击的优秀射手。 而到底是如何善于射击的优秀射手,在射击场中,这帮“贵客”马上就见识到了。 射击场和传统的射击场不同,占地更广,且整个射击场找不到一个靶子。 带着“贵客团”来到射击场边上的观摩处后,张安平示意徐天为每一位长官送上望远镜,随后才道: “各位长官,本集训队共有20个射击小队,请长官们决定第一轮射击小队的编号。” 在来的路上,张安平已经介绍过集训队人员的复杂来历,此时这般说,自然是为了证明自己在接下来的表演中,不会弄虚作假。 戴处长客客气气的请京沪警备司令部的高官先来,对方客套了下后,点出了8小队。 “第八小队,入场!” 随着张安平一声吆喝,待命的队员中走出了一支十人的小队。 “这支小队的成员来自保安总团,他们基本都是服役不到一年的士兵。” 张安平在第八小队入场时候简单介绍,一名保安总团的团长拿着望远镜辨认后,点头确认。 “这一轮的射击,主要是精准度射击,距离为五百米。” “射击的对象是十头家猪。” 张安平解说间,有士兵打开了圈栏,扔进去一枚鞭炮后,圈栏中的猪疯一样的从圈栏里奔行而出。 放炮的士兵没命的跑到了一边,紧接着零零散散的枪声就响了起来。 十三秒后,十头夺路而奔的猪全部倒地。 外行人可能理解不了,但今天到场的都是内行,此时他们早已惊呆了。 “一共47响!” “五百五十米,47发子弹,击毙10个目标——嘶,这精准度太强了吧!” 有军官喃喃自语。 这里的人都是行家,自然知道一颗子弹一个敌人是不可能的。 再者,五百多米的距离上,猪这样的目标打起来难度极高,更何况还是十头奔行的猪。 军官们震惊于射程高精度高效率高,但戴处长和徐百川,这时候却想到了另外的妙用: 暗杀! 特务处搞过的暗杀不少。 如暗杀大王王亚樵,就是被特务处给暗杀的。 但特务处的暗杀都是在近距离完成的,也就是俗称的乱枪打死。 可如果有这样的杀手,几百米距离,一枪毙命——这多省事? 关键是还不容易被抓到马脚! 动心! 必须要动心! 但张安平可不给他们询价的机会,而是趁热打铁道:“下面进行第二组射击表演,请长官选择小队。” “18小队吧。” “第十八小队,入场!” 张安平下令后解说:“第十八小队,是由一群优秀的神射手组成的小队,他们是本集训队中最顶尖的一批狙击手。” “这一次的科目是在四百米的距离上,精准狙杀——四百米外,有一道沟壕,沟壕内的战士会依次将30个假人露出壕沟半米。” “18小队负责在最快最短的时间内,精准狙杀掉这些假人。” 解说完毕,表演也正好开始了。 砰砰砰的枪声零散的响了起来。 但拿着望远镜的军官们却惊呆了。 几乎每一声枪响,就能击中一个假人——关键是这些假人虽然露出了半米,但周围都是有各种掩体、障碍物的。 20秒。 20秒后,射击场归于平静,30个假人全部被“击杀”。 而耗弹,只有37颗。 这可是四百米的距离,而且还是复杂环境下的射击——而在战场上,对射的距离通常也就是两百来米不到。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在阵地战的时候,有几名这样的枪手,就能让对面一个连抬不起头! 但表演还没有结束呢! 接下来的两场表演,集训队先后展示了对重要目标的狙杀,如军官、机枪手等重要单位。 四场表演结束,贵客团的军官们哈喇子直流。 他们意识到这种射手,重要性不亚于机枪、迫击炮! 要是操作得当的话,甚至能打出极其惊人的效果——日本人的指挥官太特么明显了,只要找带刀的打,能让他们怀疑人生! 四场表演结束,“贵客”们再也憋不住了,纷纷向张安平打听了起来。 张安平有问必答。 “训练这样的一个狙、狙击手,需要什么代价?需要多长时间?这种枪在哪搞?” 一直等着“发财”的郑耀先立马来了精神。 【我有!我手里有几百条!量大从优!】 “初级狙击手,就是类似第十八小队的这种狙击手,从神枪手中选拔的话,三个月足矣。” 听到张安平的回答,郑耀先一愣。 你倒是赶紧推销狙击枪啊! 我还等着这笔意外之财改善上海站的生活呢!! 军官追问:“枪呢?” “长官,枪不重要,重要的是全套的训练方式、训练手段。”张安平的回答让人意外。 “为了增加国军的战斗力,我们区长向我们处长申请后,处长同意我们集训营对外从各部队招收优秀的神射手——但凡各位长官将人送来,我们会负责将其培养成合格的初级狙击手。” “毕业后,他将携带在本集训营中的装备回原部队服役。” 言下之意是: 经过培训后,枪就可以带走了。 但真的只是带走吗? 显然是不可能的! 张安平什么人? 饱受后世营销摧残的现代人啊! “当然,我们集训营也是有成本的。所以对于每一位学员是要收培训费的。” 戴处长心道:这才对嘛,哪有白白干活的道理! “怎么收费的?” 张安平道:“全套装备外加培训费用,只要……一千美元。” 此时的法币还是法币,不是废纸,一元等于一大洋。 而法币和美元的汇率,是2.4比1。 也就是说,培养一个狙击手,要2400块! 众人无不吃惊。 毕竟,一支才列装的中正式,价格也就是六十八块而已。 “各位长官,狙击手除了枪械、装备外,主要还是子弹堆出来的,除此之外,还要接受其他方面的训练。” “而一个合格的狙击手,不仅仅是要拥有过人的射击技术,保存自己更是关键。” “而一个狙击手,在战场上的价值,可不比几个炮班低,炮班只是炮班,可狙击手,却在关键时候,比炮班做的更多。” 张安平的话自然是在理的。 可……价格还是太高了! 郑耀先早就傻眼了。 我尼玛,张安平,你这个王八犊子,你真特么黑啊! 说好的卖武器,你特么卖全套服务了! 说好的一条枪卖400美元,你特么一转手,卖了一千美元! 亏了,亏大发了! 郑耀先欲哭无泪,原以为自己这一波赚翻天了,没想到自己赚的就是个毛线! 闭着眼睛都能想到,张安平顶多给他五百条狙击步枪的差价,还是按照四百美元给的! 而张安平赚多少? 这一算,郑耀先直接麻了。 血亏!!! 戴处长情知这时候就该自己出场了。 他明白了张安平之前为什么会悄悄给自己比划一个二的手势——自家这外甥,虽然是先斩后奏,可……干的是真漂亮啊! “安平,你这价格确实太高了!” “这样吧,两千块,连人带装备加培训!” “处座,这样的话……”张安平一脸的难为情。 戴处长果断道:“就这样吧!” “是!” 其他人冷眼看着。 虽然知道这是特务处在演戏,可终究对刚才的表演充满了喜爱——两千块的价格是有些高,但要说接受吧,那是完全能接受的。 保安总团,勉强六千人,一年经费一百万——咬咬牙搞他20个名额很难吗? 一众军官私下商量一阵后,纷纷都现场买单。 不愧是表舅亲自出马拉来的“贵客”,统计后,他们居然要了500个名额。 一百万轻轻松松到手! 关键是这才是第一批,相信后期这样的培训会更多! 当然,期间还有个小插曲。 亏大发的郑耀先告诉保安总团的三名长官:人你们可以带走了,感谢相助,这一点经费,权当茶水钱了。 保安总团的三名长官当场翻脸。 开玩笑,现在带走,没门! 人就留在这里了! 郑耀先表示,人留着没问题的,但钱……吧,不能少。 保安总团本来认为自己躺赢了,一分钱不出就能得到五十个狙击手,可现在才知道,他们想简单了。 一番商量后,郑耀先最后忍痛,只收装备费用——1200块,也就是500美元。 有张安平这样的黑心同伴,让他四百美元一支狙击步枪,他郑耀先怎么可能这么干? 一个人1200块,五十号人就是六万,保安总团经过商量后认了这个价格——他们和郑耀先都认为自己赚大发了。 …… 戴处长见识到了张安平反手赚百万的奇迹后,等送走了贵客们,就把张安平拎到了鸠占鹊巢的上海站办公室中。 “这一次的收费本部一毛不要,你全给我弄成狙击步枪!” “这集训营要搞下去!” 戴处长真的见钱眼开了。 这钱赚的太特么容易了! 当然,赚钱是次要的,他主要觉得这是个功绩——身为特务处的处长,他太知道中国军队和日军之间的差距。 狙击手的出现,无疑能将这个差距拉平一大截! 表舅这么大方,张安平自然没话说——反正货就在他手里。 “对了,这枪一支的成本是多少?” 张安平战战兢兢的伸出了一个六。 “六百?” 张安平没敢点头。 戴处长以为单位不对,追问: “是美元吗?” 张安平点头。 戴处长暗道: 这老外这特么的黑啊!六百美元,怎么不去抢啊! 六百美元差不多一千五百块,这么算下来倒也不是多大的肥肉。 “赚头不太大,以后的盈利就不要给本部了,算是奖励你们组的经费——你这一次做的不错,这个惊喜我喜欢,以后这样的惊喜,多多益善。” 戴处长夸奖一通。 张安平有点麻。 他现在打死也不敢说真正的价格了。 会死人的…… 第24章:相谈甚欢的对手们 张安平之前为经费问题可谓是绞尽脑汁。 毕竟,一旦上海沦陷,盐关的收益肯定就没了,没了这个经费的大头,特别组要是靠上面的拨款,估计能活活饿死——上海站就是个例子。 但现在嘛,他不担心了。 集训大队的收益是长期的,再加上其他方面的收益,支撑到太平洋战争爆发肯定问题不大。 不过,这个收益是要“分赃”的,要不然老郑和老徐那边能眼红死——说不定关键时候还会捅特别组几刀。 被老徐背后捅刀张安平能接受,可要是被腹黑的郑老六背后捅几刀,张安平能活活憋屈死。 所以,上海区又一次核心领导人会议,在上海站开启了。 参会的就三个人。 老徐、老郑外加老张…… “安平老弟,老哥我这一次真是走眼了,要不是耀先和你关键时候挺了老哥一把,老哥这次丢人丢大发了!” 徐百川情真意切的感谢着两人——但这份情真意切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在场的二人心里都明的跟镜子似的。记住网址m.97xiaoshuo.cc 原时空中,解放战争那会,徐百川听到老郑被算计直接原地爆炸,那是因为两人在抗战中生死与共过。 但现在的两人可没抗战时候生死与共的交情,几年的交情因为争权现在也败光了。 要不是郑耀先和张安平这次给他抬了抬轿子,老徐连这番“情真意切”的场面话都不会说。 “二位老弟,老哥我这次什么话都不说了,今晚老哥做东,咱们不醉不归。” 张安平竖起大拇指: “徐老哥大气,那就说定了——我还有点事,要不我先走?” 想走? 郑耀先一把就拉住了作势起身的张安平,似笑非笑的说道:“安平老弟,多聊会。” 徐百川也道:“老弟别着急走啊!” 张安平坐下,道:“两位是共党吧?” 徐百川笑道:“安平老弟,话不能乱说!” 郑耀先则冷笑道:“能宰你这个土豪,做个共党也无妨!” 瞅瞅,真正的共党卧底从来都是敢于直接承认身份的。 郑耀先顿了顿,道:“我是真没想到!原以为你就是卖卖狙击步枪,一条枪赚几百,没想到伱卖的是训练!” “过半的利润啊!这么吃独食,会被天谴的!” 张安平像炸刺的猫一样:“别瞎说!哪来的对半利润?子弹不要钱啊?知识不要钱啊?伙食不要钱啊?” 对半? 徐百川闻言口水直流。 他大爷的! 他为了经费那可是那可是求爷爷告奶奶啊,头发都掉了一大堆了,可依然是勉强“维持生计”。 没想到两人整出来的集训营,利润居然过半! “安平老弟,咱们上海区向来是一条心,你特别组吃香的喝辣的,不能让我跟耀先两人干看着吧?这事呢,是你牵头的,你拿大头我俩没意见,但都是一个锅里刨食的弟兄,不能让我俩喝刷锅水吧?” 徐百川直接摊牌。 一旁的郑耀先也是磨刀霍霍的盯着张安平,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你要是不同意,那就等着迎接狂风暴雨吧!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敢吃独食试试! 张安平闻言,立刻道:“徐老哥,你这话说的,我张安平是吃独食的人吗?一共一千条狙击步枪,郑耀先这厮二话不说就分走了一半!我说什么了吗?” “做弟兄的,肯定要大家一起吃肉!” 郑耀先大怒,这狗日的是想拉徐百川对付我啊! 眼看徐百川表情微变,郑耀先立刻道: “老徐,你觉得这小子是平白分我一半的人吗?这枪进价多少我不知道,这小子完全是卖给我的!一条枪380美元!” “我这钱没见呢,倒是先欠了这小子一屁股债——正好你给我减减压,担我一半。” 张安平闻言,暗暗竖起大拇指。 老郑你行啊,反手就一条枪赚80美元,250条就是两万美元,你不去经商是真的可惜了! 徐百川闻言则是倒吸冷气。 我尼玛,一条枪380美元,合计不到一千,培训一个狙击手收两千——这特么真狠啊! 不过他更欣赏的郑耀先的这句“担我一半”。 听起来是分他一半的枪,但潜意思很明显:咱俩合伙,拿一半的利润! 徐百川立刻问:“安平老弟,耀先的帐我担一半,没问题吧?” 张安平嘴角直抽,一副我特么要疼死的模样。 “两个老哥,有点狠啊!” 郑耀先不语,我已经给你留出多余的利润了——你要是再不识趣,我就真的和老徐联手了! 徐百川则掏心掏肺道:“老哥也不是容易,兄弟你担待点。现在手下的兄弟要吃饭,我这个做区长的,不能饿着他们啊!” “我这个做区长的”——意思很明显,你们俩联手对付我这个区长,我没翻脸,反而是另起炉灶了,我够意思了吗? 要是再啰啰嗦嗦,就别怪我这个当区长的用其他手段了! 郑耀先帮腔:“徐老哥确实不容易,手底下有这么一大摊子。” “行!利润咱们对半——但说好了啊,枪的成本给我加点,就算400美元,这总行吧?” 郑耀先嘴角抽搐。 好嘛,你还惦记着狙击步枪售价四百美元这回事! 徐百川却一锤定音:“安平老弟仗义!” 他当然知道枪上面张安平有赚,但这是应该的,毕竟东西是张安平自己搞来的,赚一点无关紧要…… 三人经过亲切、友好、和善、团结的协商后,终于定下了“分赃”方案: 扣除运营成本后利润均分两半,一半张安平拿走,一半由老徐和老郑平分,大家都心满意足。 唯有张安平,还是在心里强调: 打死也不能说狙击步枪的底价,绝对不能说。 问就是自己被老外坑了。 …… 浦江饭店。 张安平像个尽职的马仔一样跟在黄剑侠的身后。 黄剑侠见状笑道:“你小子平日里没见有这么尊重我,现在倒是会装模作样。” “平日里就咱俩,我没大没小没人知道,现在不行,我得给您把场面撑起来。” 黄剑侠异常满意,但嘴上却笑骂:“你还知道你平日里没大没小啊?快到了,待会机灵点,我那同学可不是个好相与的!” 张安平好奇问:“对了,您老同学叫什么?是做什么的?” “他叫藤田芳政,好像在一家日本株式会社当高管,这一次是从美国回来的。” “哦,是个商人啊。”张安平若无其事的说了一句,心里却一顿卧槽卧槽卧槽。 藤田芳政!!! 前两天还看到姜思安想搭上这老家伙呢,没想到一转头,自己居然就要见这老家伙了! 要不,我做个汉奸? 张安平心里大戏狂飙。 跟随着黄剑侠来到一处包间,进门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身便装的藤田芳政,而他身边则有两名陪客。 一身日本女装的南田洋子,柔柔弱弱、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妇状,还有就是脸上还有淤青阴影的姜思安——不,应该叫他冈本平次。 “黄桑,好久未见!” “藤田,好久未见啊!你这也和我一样,都有白发了!” 两位主角寒暄起来,张安平识趣的让到了一边,看到南田洋子朝他投来打量的目光后,张安平报以和善的微笑。 寒暄一通后,两人纷纷坐下,南田洋子柔柔的起身,唤来了服务员,示意可以上菜了。 她随后就要为黄剑侠添茶,张安平急忙起身,抢着接过来表示自己来就行,南田洋子见状“妩媚”一笑,张安平以略显羞涩状回应,心里却又一顿卧槽。 两人相互介绍了各自带来的陪客,三人纷纷见礼,倒是一副常见的酒桌姿态。 在藤田芳政的介绍中,南田洋子和冈本平次都是他的学生,一个在领事馆警察署工作,一个则是初来中国。 而张安平在黄剑侠的口中,自然就是最为欣赏的忘年交了。 吃饭功夫,两人自然是忆当年峥嵘岁月,三名陪客偶尔识趣的搭话,让话题更有意思些,但言谈间能看出冈本平次对张安平的抗拒和冷落。 对黄剑侠倒是完完全全的日本人“礼节”。 藤田芳政也没有责怪冈本平次,因为他了解冈本平次这可怜孩子的遭遇…… 酒足饭饱,藤田芳政在一阵畅谈后,将话题引到了生意上,又借着话头道出了真实目的: “平次是我新收的学生,他是做贸易的,初来上海,还希望黄桑能多多关照。” 黄剑侠操着一口流利的日语问:“冈本先生是做什么贸易的?” “目前还没有定下来。”冈本平次恭敬的回答:“我想为日中友好略尽绵薄之力,还请黄前辈指教!” 黄剑侠犹豫道:“经商方面我不太懂——安平,这位冈本先生想做贸易,你有没有看法?” 张安平直接用英语问道: “冈本先生是从美国来的?那在美国有没有人脉?” “有一点人脉。” “冈本先生的启动资金有多少?” 冈本平次犹豫了下,看了眼藤田芳政后,道:“两万美元。” 他有三万美元,但来到虹口住下后,看到虹口的黑龙会在向侨民募集资金组建护卫队,咬牙捐了一万美元。 正是这一举动,让藤田芳政收看到了他的“赤子之心”,才被藤田芳政收为徒弟。 “两万吗?我想想——冈本先生可以试试粮食生意,市政府最近有大宗粮食采购的意愿,冈本先生可以试试从美国商人手中分一杯羹。” “其他如工业品之类的,需要的资金规模不小,而且还需要销路,不如粮食转手方便。” 张安平用流利的日语提出建议。 “受教了。” 藤田芳政则饶有兴趣道:“黄桑,你这名小友不简单啊。” “这小子在美国留了四年学。” “哦?张君可真是真人不露相啊——张君,你对美国有什么感想?”藤田芳政用流利的话语问。 张安平一脸向往道:“美国可真是一个了不起的国家。” 随后惋惜道:“可惜对华人不太友好。” “这是白种人对我们黄种人固有的蔑视。”藤田芳政摇头叹息。 这一顿饭吃了足足三个多小时,最后黄剑侠都打瞌睡了,才提出了告辞。 张安平和黄剑侠走后,包间内陷入了一片寂静,许久后,藤田芳政才开口道: “洋子,黄剑侠这个人,你怎么看?” “老师,他对你看似客气、友善,实则骨子里就带着戒意。这个人,不是一个好的合作对象。我觉得汪芙蕖更适合。” 藤田芳政不置可否,又问冈本平次: “平次,你认为呢?” “中国人都该司!” “平次,你要放下心中的仇恨——张安平的建议你觉得如何?” “我不对中国做粮食贸易!”冈本平次恨恨的道:“让他们多饿死一些人吧!” “平次,不要让仇恨蒙蔽了眼睛!你既然要继续经商,那就以利为先——中国是个好地方,你要好好做你的生意。” “是,老师。” “洋子,你有没有认识的做生意比较厉害的中国人?可以介绍给平次,他是你的师弟,你要关照他。” “平次,你既然要在中国发展,就要有一个中国的合作伙伴。” 南田洋子闻言,思索一阵后道: “老师,我手下有一个中国人,他曾是特务组织的一员,不过却擅长经商,后来因为贪污被革职查办,这个人或许可以帮到平次。” “哦,那就把他介绍给平次——平次,你试着用用洋子介绍的这个中国人。切记,中国人你用的时候,可以用,但一定要防,又用又防,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学生明白。” “洋子,这话你也要记住。中国人,只能又用又防,绝对不能无条件的去信任。” 他们都没有谈张安平。 显然,张安平还远没有入他们的法眼。 …… 藤田说教的时候,黄剑侠正精神抖擞的和张安平在夜上海的道路上悠然的逛着。 “主任,你不是瞌睡的很吗?” “年轻人,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我能和藤田聊三个小时,已经够不容易了。” 黄剑侠很直白的道出了自己对这个老同学无感,随后笑眯眯问: “你小子对美国很感兴趣嘛?” “主任见笑了。”张安平没有直接回答。 感兴趣? 切! 他可是经历过兔子家十年翻天幅度变化的主,也经历了兔子军队那鸟枪换炮的阶段。 老美这点繁华,还入不了他的眼——狗屁的国外空气香甜! “小子,这国啊,就跟娘一样,再差,她是你娘!” “年轻人,要有点抱负。” 黄剑侠笑吟吟的说了一句后,就继续带着张安平逛了起来。 张安平就是再愚钝,也察觉到了自己的这位顶头上司不简单——可惜自这一天以后,老黄虽然对他依然像以前一样,可张安平却能清晰感觉到疏远。 直到张安平调查出了黄剑侠不为人知的履历后,才知道自己在这一次当陪客中,已经失去了老黄的欣赏。 毫无疑问,是他在这场宴席中表现出的亲日倾向所致。 第25章:藤田芳政的算计(1) 才见过南田洋子和藤田芳政这两未来的主要对手,张安平以为这两家伙还能老老实实到淞沪会战爆发,没想到才过了三天,这两家伙就给他送了一份大礼。 “为什么要放人?” 张安平特意找上徐百川,怒气冲冲的发问。 他之所以这般生气,是因为徐百川之前给他下令,让他释放手里的日本间谍。 这批间谍被张安平秘密安置在龙华监狱里,为了继续榨取情报,有一个审讯组长期驻守在监狱里。 “本部的命令。” 徐百川将一份电文交给张安平,张安平接过一看,瞬间泄气。 确实是本部的命令。 他沙着嗓子问: “为什么?” 这些日谍的价值还没有榨干,现在放人,就是纵虎归山。 按照他的打算,他是等着将这帮王八蛋价值榨干后,在淞沪会战爆发后全部处决的。 徐百川叹了口气,道:“可能是监狱那边出了纰漏,日本人掌握了被捕的特工情况。日本外务省和最上面进行了紧急磋商,商讨了交换事宜。他们会先释放东北的我方人员,然后我们这边再放人。” 换俘? 张安平瞬间想到了藤田芳政和南田洋子。 这段时间日本人这般的老实,难不成就是在筹划这个? 但按照日本人的性子,不应该轻易启动换俘。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他冷静下来,问道:“日本人是什么时候提出的交涉?” “昨天,我们的人已经在今早被释放了,一共一百三十人,包括咱们特务处的四十四人,剩下的人则是一些被俘东北军的军官。” 昨天交涉?今天就率先释放? 张安平更觉得其中有鬼。 “日本人有阴谋!要么咱们的人里面有钉子,要么,这些日谍中极重要的情报。” 徐百川不置可否:“你安排释放这些日谍吧。” “我能拖几天吗?” “能。最迟三天后。” “好!” 张安平风风火火的离开,看着张安平的背影,徐百川露出一抹笑意。 年轻人终究是年轻人。 从徐百川处离开后,张安平忍不住呸了一声。 老徐啊老徐,你还真是“阴险”啊! 没错,张安平在徐百川说明缘由后,就猜到这件事本部根本没有通知他的打算。 应该是本部让徐百川查清楚日本人为何会提出交换——徐百川自知自己在上海的情报系统比不过张安平,甚至人在张安平手中他未必能接手,所以故意通知了张安平,利用张安平的仇日性子替自己干活。 可张安平即便知道了又能如何? 还不得咬钩! 还是心甘情愿的咬钩…… 张安平只能庆幸自己早早的扛住了老徐,要不然特务处上海区,还真会被老徐手拿把掐。 …… 为了查清楚日本人的真正目的,张安平只能化妆去虹口,秘密找姜思安打探。 为了姜思安的安危,为了不暴露,张安平只能祭出许久不用的绝世大招:女装术。 秘密据点。 曾墨怡看着比眼前自己还要漂亮的女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姑娘笑完之后,一语双关道:“我要是个男人,一定会娶了你!” 漂亮女子蹙眉哼了一声,然后自顾自的抹起了口红。 曾墨怡不愿意放过眼前这美丽女子,粗着声音问:“敢问娘子芳名?芳龄几何?可有良人婚配?” 美丽女子笑如花靥,媚眼一抛:“妹妹,今日天气甚好,乃是个极好的日子,不如随姐姐一同出游可好?” “受不了了,受不了了!”曾墨怡认输,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我缓口气,安平,伱这柔软的样子,绝了!” 张安平又娇哼了一声,随即道:“那妹妹且先歇着,姐姐我出去会会这臭男人。” 说罢,张安平迈着柔弱的步子离开了秘密小屋。 过了良久,曾墨怡坐到了张安平刚刚化妆的地方,脑海中浮现出张安平刚才化妆样子,试着学了学后无奈的放弃。 她嘀咕: “难道他喜欢这种娇柔的女孩子?” 姑娘不甘心的又试了试后,还是放弃了装柔弱,叹气道: “女装后比我都漂亮,我都没一丁点信心了……” …… 虹口。 女·安平·张婀娜多姿在街上游走,吸引了不少日本LSP的目光,就连一队日本兵都频频投来赤果果的热切眼神。 她来到姜思安密信中提及的公寓,扭着屁股进入其中,敲响了姜思安的房门。 开门的是许忠义。 许忠义看到门外的美女后顿时一愣,随后目光望向了屋内跪坐的姜思安,一副你丫居然偷吃的神色。 姜思安看清门口的美女后也是一愣。 这是…… 张安平自然不可能当着许忠义的面曝光身份,所以故意娇滴滴的道:“冈本先生,你这地方可不好找啊!人家费劲心思才找到的!你要加钱,起码三十美元!二十美元太少啦!” “上次的宫廷玉液酒人家没喝够,冈本先生今天是不是再给人家……” 姜思安先是疑惑,但后面的三十美元、二十美元和宫廷玉液酒,却分明是一个清晰的提醒,他马上笑道:“这个好说——许桑,咱们的事,要不日后再说?” 许忠义暗呸一声,心道: 姜思安,好你个浓眉大眼的姜思安啊,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你丫给我等着,我一定要找老师打小报告! 虽然心里诽谤,但许忠义面上却一副男人都懂的笑: “冈本先生,春宵一刻值千金,那我就不打扰您了!” “您忙!我先走了!” 许忠义狗腿似的离开。 张安平笑眯眯的坐到了姜思安面前,姜思安却收起了送走许忠义时候的笑,而是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他的接头人只有张安平,哪怕和许忠义是师兄弟,两人都彼此知道底细,见面后也绝口不提卧底之事。 而此时这个女子,却知道三万美元、两万美元之事,还知道紧急的联络暗语【宫廷玉液酒】——如果没有合理的解释,他可能要做出辣手摧花之举了。 许是感到了他的杀意,女子突然笑了起来,紧接着声音慢慢变粗。 姜思安直觉古怪,怎么这个声音这么熟悉? “冈本平次先生,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熟悉的声音从女子口中发出,姜思安一个激灵,好悬瘫倒在地。 “老、老师?” “嘘!隔墙有耳!” 张安平用原声说道。 姜思安三观大受冲击。 “老师?真的是你?” 姜思安小心翼翼的确认。 “你觉得呢?” 好吧,真的是老师。 可…… 看着眼前这个头牌级的美丽女子,姜思安依然有种做梦的感觉。 太夸张了! 虽然知道老师的化妆术很厉害,可厉害到这一步,是他做梦也想不到的。 “说正事,你说说你怎么认识藤田芳政的?” 听到张安平这般说,姜思安立刻坐定,一五一十道: “南洋时候我和‘前身’交接结束,上船后没多久,他就上船了。” “我是无意中听到有人唤他大佐,才知道这人是日军方面的人。” “后来在抵达上海离港时候,我导演了一出戏……” 姜思安巴拉巴拉的解释起来。 他被藤田芳政救了以后,就跟着藤田芳政来到了虹口。 期间碰到黑龙会因组织护卫队募捐,看募捐到的金额极小,姜思安便将三分之一的身家捐了出去,并大骂虹口的同胞小气。 这些行为被藤田芳政看在眼里,最终收下了这个拳拳赤子之心的学生。 一万美元是个很大的数字,藤田芳政做梦也想不到会有人花一万美元来立人设。 所以才轻易上当。 当然,这也和姜思安对中国人的“苦大仇深”有关。 “不错。”张安平并没有说自己亲眼所见,夸奖一句后,低声问:“你对藤田芳政具体的身份有了解吗?” “有!他之前是奉天特务机关机关长的副手,前不久被任命为上海方面的总情报官。你上次见到的那个女的,南田洋子,是日本驻上海总领事馆特高课的新任课长。” “对了,藤田和南田这两个家伙,好像在谋划一件事,我无意中听到过几个字,应该是‘鸟工作’。” 姜思安用日语重复了鸟工作这三个字。 鸟工作? 在日本谍报系统中,邀请中国知名人物出面带头亲日、投日的计划,叫【鸟工作】。 “这件事你不要刺探,你注意下另外一件事。” 张安平神色凝重道:“日本人提出了一个秘密换俘计划,他们想要我手里的43名日本间谍。” “他们之所以能掌握信息,是因为监狱被渗透导致信息泄露,我怀疑这件事幕后的推手就是藤田芳政和南田洋子,” “我们有三天的时间,三天内,我们要搞清楚日本人提出换俘的真正原因。” “是!” “时间不能太久,我先走了,以后你如果找我,可以通过许忠义,他是值得信任的。” “学生明白——老师,要不,您再待一阵?” 张安平似笑非笑道:“你这体格,时间太久了不好——我补下妆就走。” 说着他从手袋中掏出了化妆用具,简单的画了画后,就是一副春潮过后的样子,看得姜思安眼睛都直了。 张安平慵懒的起身要走,姜思安幽怨的看着自家老师。 “都二十分钟了,以后你万一达不成这个时间呢?” 张安平的飙车让姜思安生出了欺师灭祖的心思。 …… 从虹口回到秘密小屋后,张安平卸掉了女装,换回了张世豪的身份。 这一次,他要去龙华监狱。 特别组所抓的日谍,都安置在隶属于警备司令部的龙华监狱,他必须要搞清楚日本人为何看重这43名间谍。 来到监狱后,他重新翻阅43人的资料。 43名间谍,在酷刑下都交代过各种情报,履历也基本完善了,张安平翻了半天也没找出疑点。 气得他都想挨个重审了。 但这显然不可能,因为43名间谍要是重审,靠他一个人的话估计就是累死也办不到,反而容易打草惊蛇,让间谍意识到特务处的急迫——这反而会让日谍的嘴巴更紧。 张安平思来想去,决定先做个尝试。 他向审讯组道:“我提要求,按照我提的要求你们对这批日谍进行分组。” “将来华时间超过两年以上的挑出来。” “是情报组组长的日谍单独放置,满足第一个条件的备注下。” “向特高课负责的单独列出来,满足第一、第二条件的备注。” “被捕后全程都比较配合的找出来,满足第一、第二、第三条件的备注。” 说完后,他问:“完全满足四个条件的有几个?” “报告组长,三个。” “三个吗?档案给我,我再看看。” 张安平再一次翻阅档案,寻找着任何可能的蛛丝马迹。 但结果依然是毫无头绪。 他又查阅满足两个条件的间谍档案,一共九个人,认认真真看了半天,还是没头绪。 第26章:藤田芳政的算计(2) 就在张安平对着日谍档案苦思冥想的时候,藤田芳政在眼前的围棋棋盘上,放下了一枚黑子。 然后,他又放下了一枚白子。 没错,他就是自己跟自己在下棋。 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 一身日军佐官军服的南田洋子扒开门步入,毕恭毕敬的站到了藤田芳政的身边,道: “老师,根据内线消息,龙华监狱特务处审讯组的办公室灯光今晚亮着。” “‘狐’可能上钩了。” 藤田芳政闻言,将棋子随意的放在了棋盘的边角,露出一抹笑意,道: “越是有才华的对手,他们越有一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狠劲。看样子‘狐’不能例外啊!” “洋子,你说,这个绝杀的局,他破的了吗?” 南田洋子道:“老师布局如此之深,他张世豪,在劫难逃!” 藤田芳政淡定的说道: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且看着吧。” …… 张安平耗了许久,但不得不承认,自己一无所获。 “把这十二个人单独关押,不要让他们相互见面——其他人改成两人一间牢房。” “明天告诉他们,三日后,我将处决13名日谍,如果有人能提供卖命的情报,可以饶其一命。” 张安平这番安排自然是死马当做活马医,审讯组领命后,他便离开了这座让无数人为之叹息的监狱。 出了监狱,他在漆黑中回望夜幕笼罩中亮着灯光的龙华监狱。 自1927年四一二反革命开始,这座监狱中,关押、杀害过的革命先辈上千。 纵然前不久因为抗日统一战线的缘故释放过不少在押的先辈,可监狱里依然还关着不少人,赫赫有名的七君子至今还关在里面。 叹息一声后,张安平上车。 在回去的路上,他始终都在琢磨自己是不是遗漏了什么,就在路过一条黑暗路段的时候,他浑身突然汗毛倒竖了起来。 上次有这种反应还是在美国,他偷袭干掉几个美国黑帮分子时候被“打字机”差点送走的时候。 张安平立刻急打方向,原本在道路上行驶的汽车突然冲下了路面,就在冲向路面的同时,黑暗中有火星闪烁,紧接着噼里啪啦的枪声就响了起来。 熟悉的“打字机”声音! 好在张安平反应迅速,在汽车冲下路面的时候就打开了车门,从车里面滚落了出去,融进了黑暗中。 匿身黑暗的杀手,并没有发现张安平已经弃车,他们不断向亮着车灯的汽车开火,足足八支汤姆逊,还是加装了50弹鼓的那种,在短时间内便将四百颗子弹全部倾泻到了汽车上。 这特么得多大的仇怨啊! 张安平隐身黑暗中,杀意滚滚。 但他没有携带手枪,只能强忍着杀意。 杀手们在倾泻完子弹后快速更换了弹鼓,随后几人掩护,两人快速逼近了千疮百孔的汽车。 一束灯光亮起,逼近汽车的两人检查车内后惊呼: “没人!” 日语! 张安平一瞬间就意识到了情况。 局! 这是一个局! 所谓的换俘,是一个局!一个逼自己出现在龙华监狱短暂暴露的杀局! 草! 狗日的藤田芳政、狗日的南田洋子,真特么会布局啊! 张安平又惊又怒,自己好悬在阴沟里翻船了。 领头的杀手闻言,立刻打开手电筒: “搜!一定要杀了他!” 张安平按捺的杀机再度浮现,他想等杀手摸过来后动手反杀,但短暂思索后却放弃了暴露身手的冲动。 他的人设是精于射击、短板是不善格斗。 不能为此暴露身手。 且八支汤姆逊的强大火力,格斗再强翻船的几率也极大。 他只能继续匿身黑暗中,躲避着杀手们的追索。 这里距离龙华监狱只有四分钟的路程,龙华监狱旁边有保安总团的一个营驻军,枪声爆发,驻军十分钟之内就会赶来,只要躲过这生死的几分钟,他便没有危险。 伏击的杀手们们也知道时间极其紧迫,所以留下两人掩护外,其他人直接开启手电筒,在周围搜索了起来。 张安平见状,借助周围的杂草树木不断转移,躲避着杀手们的搜索。 杀手们在周围寻摸一阵,始终都没有找到近在咫尺的张安平,眼看时间已过了红线,为首的杀手只能下令: “手雷丢光!准备撤!” 他用的是日语,欺负【张世豪】不懂日语。 但张安平可是冈本平次的老师,怎么可能不懂日语? 就在八个杀手纷纷掏出手雷时候,张安平在黑暗中弓身奔向千疮百孔的汽车。 两轮十六枚手雷紧接着飞了过来,借助手电筒的光束,张安平看清了手雷的样式后,脸直接绿了。 他大爷! 美军的MKⅠ式手雷! 这手雷是防御性手雷,比进攻性手雷威力大了一半的那种…… 躲在车后的他赶紧弓腰伏地。 轰轰轰轰 连天的爆炸接连响起。 幸好这些杀手丢手雷的时候,本能的让开了搜索过的区域,尤其是汽车附近,才没有使得张安平被爆炸吞没。 可即便如此,接连的爆炸依然震得张安平脑袋晕乎乎的,好半天都没有从爆炸中回过神来。 等被炸懵的他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周围站满了荷枪实弹的士兵,自己也被两名士兵抬到了路面上。 有人正在检查他的情况,看到张安平清醒过来,便道: “你运气不错啊,居然从这种爆炸中活了下来——你什么人?” 虽然恢复了清明,但张安平浑身的痛觉神经却仿佛失效一般,他涩声问:“我问题不严重?” “目前能看到几枚破片,都没有完全没入身体,死不了。” 张安平这时候才回答了对方的第一个问题: “我是特务处张世豪,劳烦送我去医院。” 看到对方马上要喊人送自己去医院,张安平却阻止道: “兄弟,帮个忙,不要说我伤势不重,就说我重伤垂死。” 带队的军官纳闷,这年头人都图个吉利,哪有人盼着自己重伤垂死的? 但看到张安平坚决的眼神后,军官还是点头:“好,我明白了!” …… 张安平能在十六枚防御性手雷的轰爆中侥幸活下来,是托了千疮百孔的座驾之福。 要不是躲在汽车后面,无数的预制破片足以让他饮恨西北。 但他却“咒”自己要挂…… 消息很快就在上海的特务系统中传开了。 上海区区长徐百川和上海站站长郑耀先,第一时间出现在了医院。 但此时的医院已经被特别组全面接管,侦缉大队和警察也介入其中,重重封锁了医院,两人并没有见到抢救中的张安平。 但从医生、护士的神色中,两人猜想张安平这次可能危险了。 徐百川和郑耀先震怒不已。 张安平除了是他们的同僚外,还是戴老板的外甥啊。 这一层关系在这摆着,如果张安平挂了,他们两个铁定有大麻烦。 徐百川立刻着手调查起张安平遇刺的经过。 这一查,徐百川的脸直接绿了。 张安平是为了查日本换俘的目的而在龙华监狱待到深夜的,这件事他难辞其咎! 而纵观这件事,徐百川立刻意识到所谓换俘的真正目的。 就是为了让张安平短暂的暴露,然后借机刺杀! 尤其是当他特意去了案发地,看到那辆千疮百孔的汽车后。 “区长,杀手下手非常狠。”郑耀先勘查完现场回来后道: “安平老弟应该是行驶中发现了有人不轨,他急打方向让汽车冲下了路面,在冲下路面的同时他跳车了。而杀手们对着汽车射出了超过四百发子弹。” “在之后,他们搜索了周边,没找到安平后丢出了手雷,地毯式的炸了这一片区域,为此他们丢了16颗威力极大的手雷。” 徐百川黑着脸: “对方用的是什么武器?” 郑耀先答:“从弹头看,应该是美制的汤姆逊冲锋枪。” “耀先,我们一定要找出杀手和幕后真凶,要不然伱我这次可能都得栽了!” “嗯。” 郑耀先回答。 但他清楚,想找到杀手,非常难。 因为他确定杀手的身份。 正是因此,他才知道没有实锤的证据,这件事……最后只能挂起来,他和徐百川,可能要承受戴老板的怒火。 …… 医院。 “张安平”躺在病床上,包的像个粽子一样。 而张安平则冷着脸坐在一旁,周围特别组的成员,都小心翼翼的不敢大声喘息,生怕承受愤怒的老师的怒火。 阴沟里翻船的张安平当然不会迁怒他人。 此时的他正在反思自己的错误。 自己前脚才嘲笑前任特高课长,后脚自己就步了后尘。 【小看了对手啊!】 原时空中,明家兄弟把南田洋子和藤田芳政当猴耍了,再加上两人履任后一个赛一个的低调,自己居然小看了人家。 这代价可真特么的惨重啊! 检讨之后,张安平思索起该怎么报复回去——君子报仇不隔夜! 【报复?】 张安平突然冷静下来。 自己布局习惯一石多鸟,那藤田芳政、南田洋子呢? 如果是自己策划对某人的刺杀,会考虑到刺杀不成的补救和预案,对手呢? 而对方费尽心机的通过外务省和国民政府达成换俘协议,就是为了除掉自己? 仅仅是为了除掉自己,需要这么的费尽心思吗? 不对! 除掉自己是目标,换俘也是目标,他们极有可能是故意做出着急换俘的姿势,借机钓自己上钩,而后借此将换俘的目的“洗白”。 也就是说,换俘依然是他们的目的! 但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国民政府会继续换俘吗? 答案显然易见: 会! 原因很简单,没有确凿的证据,国民政府根本无法指责日本人利用这次换俘耍心眼,甚至碍于日本人的强大,哪怕是对方率先释放,这边也不敢违约。 【换俘依然是他们的主要目的!甚至可以说,迫不及待的换俘、刺杀自己,其实都是为了掩盖换俘的真正目的。】 经常和一群爱因斯坦级别的“玩家”玩狼人杀的优势体现出来,愤怒的张安平依然发现了“华点”。 原本打算“诈死”进而报复的张安平立刻摒弃了报复的打算。 最诛心的报复手段,就是彻底破坏他们的目标! “你们先出去!” 安排手下暂时出去后,张安平开始当着“张安平”的面卸妆。 伪装成自己老师的李伯涵,看着老师在眨眼间变成一个和自己年纪相当的年轻人,心道: 这就是老师的本来面貌啊? …… 日本驻上海总领事馆。 特高课。 南田洋子向藤田芳政汇报: “老师,根据我们在上海站的特工提供的情报,‘狐’重伤垂死,正在市立医院进行抢救。这个医院是今年才投入使用的,加上特别组负责了手术室的安保,具体情况暂时还没有掌握。” 藤田芳政露出一抹胜券在握的笑意,道:“我知道了。” “老师,是不是可以把满洲国释放的犯人抓起来了?他们还没有入关,现在抓还来得及!” “为什么要抓起来?我们大日本帝国是讲诚信的!” 南田洋子道:“出了这事,国民政府未必会愿意释放咱们的人。” 藤田芳政反问:“什么事?” 南田洋子哑然,还能有什么事? “有歹人袭击了特务处的高官,对于这件事我方也表示遗憾和谴责,但这事和我们有关吗?说不准就是地下党干的!说不准是‘斧头帮’余孽所为,洋子,你说呢?” “老师英明。” “敦促国民政府,换俘继续!我方已经表现了诚意,国民政府如果违约,我们将在国际社会上对此进行谴责,谴责国民政府的言而无信,明白吗?” “是!” “对了,你顺便找一下你的师弟小平次,看看他这几日到底有没有按照那个中国人的提议做粮食生意。” “是。” 南田洋子领命。 虽然藤田芳政说的是顺便找一下师弟,但南田洋子却将这件事当成了头等大事,反而是敦促换俘的事,她只是派人转达了一下老师的意见。 这叫主次分明! 否则,在女性地位明显偏低的日本,她南田洋子凭什么坐上课长的职务? 论狠、论心机,比她强的人多的去了。 因为是在虹口,她便没有更换便装,而是穿着军装来到了冈本平次所在的公寓。 敲门。 但开门的人不是冈本平次,而是市政厅的张安平。 第27章:藤田芳政的算计(3) 张安平以本来面目低调的从市立医院出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虹口。 他要想办法在藤田芳政和南田洋子跟前刷一波存在感,从根子上切断和【张世豪】这个身份的瓜葛。 所以他找上了姜思安。 张世豪和日本人可谓是血海深仇。 但凡在上海的日本人,都知道张世豪这个名字——要不是他,他们怎么可能被捐款两次? 所以,张世豪遇刺的消息传开后,虹口的日侨直接敲锣打鼓了起来,甚至有不少人点燃了烟花爆竹。 这份热闹自然惊动了姜思安,当他得知张世豪遇刺后,好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要是老师没了,自己可不就成断线的风筝了吗? 正在难过之际,突然有人敲门,他以为是许忠义来求安慰了,忙过去开门,并打算好好教育下这个不靠谱的师兄。 但当他看到站在门口的人以后,不由瞠目结舌。 居然是“重伤垂死”的老师!!! 老师又在挖坑! 姜思安立刻反应了过来。 他赶紧将张安平请到屋内。 “老师,可真是吓死我了!” “我给你说的事,有没有查到眉目” 姜思安摇头,才一天不到,他怎么可能查到啊! 张安平安慰道:“不要有压力,查不到也没关系,保护自己最重要——你想办法让我和南田洋子或者藤田芳政见一面,或者将我找你的消息传到他们耳中也行。” 姜思安是个聪明人,马上就明白了张安平的用意。 “没问题。”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间敲门声传来。 姜思安小声道:“应该是许忠义。” 张安平摇摇头,肯定不是。 这是日本军靴的声音。 他示意姜思安跪坐,自己则去开门。 开门后,他意外的看着门口站着的南田洋子,故意做出了目瞪口呆状,缓了几秒后,才道:“南田小姐,当初多有怠慢,还请见谅。” 南田洋子笑了笑,道:“张君是友人,哪有怠慢之说。” 姜思安这时候过来:“师姐,您请进。” 南田洋子很满意姜思安对自己尊敬的态度,跨步进来后,直接问张安平:“张君,伱这次找我师弟是有何事?” “南田小姐,我主要是想和冈本先生合作一把。” 南田洋子闻言,目光望向姜思安,姜思安见状轻轻点头后,南田心里有了谱,问:“能给我说说吗?我可能帮上忙。” “冈本先生对我说的粮食生意感兴趣,又有在美国有人脉,我愿意出资两万美元和冈本先生共营。我可以为政府采购牵线搭桥,而且这桩合伙买卖中,我只占四成半股。” “只占四成半?”南田洋子看着张安平:“张君,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能告诉我原因吗?” “我想和冈本先生结个善缘。” 南田洋子做恍然状,转头望向姜思安:“师弟,你看呢?” “张先生既然这般让利,我岂有不愿之理?” “那我就去准备合同,晚上我再找冈本先生一叙。” 张安平提出告辞,姜思安和南田洋子稍作挽留后便让张安平离开。 “师姐,您找我?” “是老师让我过来找你,看你有没有打算做生意。” “已经准备了。”姜思安露出嘲笑之色:“这个该司的中国人,师姐您没来前,一口咬定五五分账,您一露面就直接让利一成。” 南田洋子笑道:“这人就如他所说那样,和我们结个善缘而已。” 两人寒暄一阵后,南田洋子提出离开。 离开姜思安住处后,南田洋子的神色变得幽深起来。 这个中国人居然能轻描淡写间拿出两万美元! 得查查他! 不能让别有用心的人接近师弟。 …… 在张世豪遇刺闹得沸沸扬扬之际,张安平在市政府迟到应卯后,屁股一拍又溜了。 他化妆后以张世豪的身份来到了没有启动过的4号据点。 此时的四号据点内,C组的薛景宗、B组的林楠笙已经就位,临时的指挥中心已经组建完毕。 李伯涵组现在在市立医院呆着,以日本人的尿性,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趁机探特别组的底是必然的。 张安平自然要将计就计,再探探日本人的底,条件允许的话,他不介意以雷霆手段报复一波。 林楠笙见到张安平就汇报: “老师,上面传来消息,日本人否认了昨晚的行动和他们有关,并指出这极有可能是咱们为了不放人准备的阴谋。” 薛景宗愤愤不平道:“这特么是反咬一口!日本人太无耻了!” 张安平诧异的看了眼薛景宗:“这才哪到哪?以后算计日本人的时候,记得把日本人的下限再往低合计下。比你想象的最低更低些。” “上面的事不用管了,薛景宗,你的人就位了吗?” 薛景宗肃然回答:“已经就位了,所有接近病房的人都悄悄拍摄了照片。” “林楠笙,关于这次换俘,本部那边有没有查到有人刻意推动?” 林楠笙肃然回答:“没有。这次换俘的流程走的很正规,没有任何人插手的迹象。” “上海站和直属那边有什么情况?” “现场伏击的痕迹,除了弹头、弹壳和美制手雷的破片外,郑站长又找到了几枚烟头,是美国的骆驼烟。据我了解,郑站长发动了上海站人手,想从香烟和美制机关枪这两方面入手,看能不能找到凶手的痕迹。” 听到郑耀先从美制机关枪入手查,张安平不由摇头。 因为他很肯定,杀手们用的是晋造的汤姆逊——晋造的冲锋枪因为工艺问题,和美制的汤姆逊声音方面是有些微区别的。 这种区别在张安平这种久经训练的老鸟耳中,很容易分辨出来。 张安平意识到问题,问道:“等等,郑耀先为什么只查美制机关枪?” 林楠笙解释:“现场的弹头都是标准弹头,不是晋造以锡代铅的子弹,所以郑站长推测这帮人使用的应该是美制的正牌机关枪。” 听闻林楠笙的解释,一个念头突然从张安平脑海中闪过: 如果日本人买汤姆逊冲锋枪时候,被奸商坑了呢? 比方说日本人点名要的是美制原装的汤姆逊冲锋枪,奸商用晋造的汤姆逊滥竽充数呢? 美制和晋造,之间的价格差距可是上百块! 这次的日本杀手很专业,连香烟都用上了美国的骆驼烟——日本人变态的爱国心很重,美国烟在他们那里不吃香。 现场发现的却是骆驼香烟的烟头,这说明他们很可能是刻意将香烟换掉的。 他们既然能专门购买美国烟,那说明买枪时候,十有八九打算买的是正牌的美制汤姆逊。 而现场他们使用的是晋造货! 那被奸商坑了的可能性很大! 想到这,张安平立即下令: “林楠笙,让人去黑市查一下有谁以次充好,把晋造机关枪按照美国原装卖出去了!或者是有没有人专门卖假版的美制汤姆逊!” 林楠笙闻言,马上意识到老师很肯定,杀手用的是晋造机关枪——这确实是一个侦破方向。 “是!我亲自带人去查!” …… 很多年后,有部电影叫【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 而在1937的上海,谨慎小心布局的日本人,做梦也没想到,他们有朝一日,会经历【一次砍价引发的外务危机】。 事情还要从一个专业的机械师说起。 曹敬安,一个专门从事机关枪魔改的枪械专家。 他最出名的技术就是魔改晋造机关枪,经他改造的机关枪,能一改过去的毛病,无限接近于原装货。 而价格又便宜,加上手工费,比原装货还要便宜八十多块钱呢。 所以,黑市的许多人,都喜欢找曹敬安魔改机关枪。 但今天,几个不速之客却来到了曹敬安的家里。 领头的年轻人站在曹敬安面前,居高临下的问道:“你是曹敬安?” 从事改枪数年,各种鸟人曹敬安都见过,自然不会被其气势唬住,他继续手里的活计,头也不抬的道: “我这不卖枪,只改枪。” “改枪先交钱。” 林楠笙闻言,从兜里掏出了一叠钱,足足五十块,又将手枪拿出来,枪和钱都放到了曹敬安眼前,随后将证件掏出来在曹敬安眼前晃了晃,才道: “特务处的。我问你答,看你选枪还是选钱。” 曹敬安大吃一惊,赶紧道:“我选钱。” “你擅长改枪?” “是。长官,如果你们需要,我可以免费……” 林楠笙不理会曹敬安的回答,自顾自问: “你可以把晋造的17式机关枪,改的跟美制汤姆逊的一个性能?” “要是钱到位,我能做的比原装的更好!” 曹敬安回答的颇为骄傲。 “你对外是不是按照原版价格卖过你改造的晋造17式机关枪?” 曹敬安闻言急眼,喊道:“长官,你不要污蔑人!我怎么可能干这种事?谁不晓得我曹敬安最是诚信,从不干这种事!” “你没干过这种事?” “我没干过!但我知道一个人,他倒是经常干,我知道以后,就不给他改枪了。” 林楠笙狂喜,强忍激动问道:“他叫什么?” “贺恩连。” “带我们去找他,钱就是你的!” 曹敬安拒绝:“长官,我还要在这里混,要是人家知道我点了他,我就没脸在这里混了。” “钱您拿走,我……” 话还没说完,林楠笙的枪已经指到了曹敬安的脑袋上。 曹敬安改口:“钱您拿走,我带你去。给长官办事,收钱就不地道了。” 林楠笙心道这仁兄真有才,见对方起身,便将钱塞进了曹敬安的口袋。 一行人在曹敬安的带领下,前往寻找贺恩连。 路上,曹敬安也道出了贺恩连“诈骗”的种种。 贺恩连最开始找他的时候,改枪都是将机关枪上晋造的字眼换掉,换成美制原版的字眼,贺恩连的借口是: 客户要用其充面子。 这事一直没有被捅破,直到曹敬安偶尔一次从友人处看到一支“美制”的机关枪后,才知道了贺恩连干的这缺德事。 曹敬安自那以后就不接贺恩连的单了。 “不过有时候他会托人来找我,碍于中间人的情面,我不好拒绝,不过我通常都会留一手。” 林楠笙好奇: “怎么留?” “握把的护木拆开后,能看到【madeinchina】。” 曹敬安挂起狡黠的笑:“保养时候就能发现,只要名声传出去,他贺恩连就没脸在这呆了!” 林楠笙看着这个青年,道:“你有没有想过,国人用武器,基本不会做保养?” 曹敬安呆滞:“枪怎么能不保养?” 林楠笙无语。 真是一个“铁”呆子的! 说话间一行人到了贺恩连的家——所谓的黑市,其实是依托一条巷子而鬼鬼祟祟存在的交易街道,包括曹敬安和贺恩连,都是店、厂、家一体的经营模式。 曹敬安带头进入,贺恩连看到曹敬安后,立马开嘲讽: “呦,这不是牛逼轰轰的曹大家吗?怎么屈尊来寒舍了?也不怕脏了您的风骨!” 嘲讽刚丢完,林楠笙正好带着手下出现,看着这帮一看就不是好伺候的主,贺恩连赶紧换上谄笑,刚要开口,林楠笙已经快步跨到了贺恩连身边,拿枪抵住了他的脑袋。 “特务处办事——你最好老实交代,说不准能少受点罪。” “最近有没有卖出过八支以上的晋造机关枪?以美制原版的名义?” 贺恩连本能的否认:“没……” 林楠笙用枪顶了顶贺恩连的脑袋。 “有!有有有!前几天我卖出过八支,是按照原版价卖的——长官,不是我黑心,是那厮忒小气,根本不出价啊!” “现在美国货都直接卖国军了,不往民间甩货导致美国货涨价,那厮不出价小的没办法做亏本买卖,只能把‘曹版’卖他!” “子弹我卖的是美国货!我发誓,子弹和手雷,绝对是美国货!” 林楠笙闻言狂喜。 这就找到线索了! 他将人推给了手下:“带走!” “军爷饶命啊!军爷饶命啊!”贺恩连惊叫,但随后声音戛然而止——他被林楠笙的手下熟练的堵住了嘴巴控制了起来。 曹敬安小心翼翼道:“长官,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林楠笙笑了笑:“不行!带走!” 曹敬安大怒,刚要破口大骂,却马上被人捂住了嘴巴。 第28章:藤田芳政的算计(4) 林楠笙向张安平汇报抓捕的结果: “老师,一个名叫贺恩连的黑市军火贩子,向人出售过机关枪、手雷和美制子弹。据他说对方是要买美制的机关枪,但出价较低,所以他以次充好,将晋造的17式机关枪冒充美制汤姆逊卖给了对方。” 张安平问: “他是怎么忽悠过去的?” 且不说枪身的标识问题,美制和晋造完全是两个手感,稍微懂行点的人,不至于被忽悠。 “枪是一个叫曹敬安的人改造过的,对方是改枪专家,我看过他做出的成品,确实真假难辨。” 张安平有个收集人才的习惯,西安刷忠诚度时候碰到了玩无线电的席云伟,他二话不说就把人带回来了。 听到有能将晋造改成美制的专家,他自然心喜:“想办法把人拉进咱们组,改枪的专家可不容易碰到。” 林楠笙道:“人我带回来了,我打算先关几天,然后连唬带骗让他加入。” 张安平诧异的看了眼林楠笙,这小子不是悄摸加入地下党了吗?而且为人还有点固执,怎么现在怎么小手段用的贼溜? “做的不错。等他加入了抽空让我见见,带我去见贺恩连。”记住网址m.97xiaoshuo.cc “是!” 特务系统对付犯人的手段很多,而最常用的手段就是在抓住目标后,带回来让他先感受到了入狱般的森严——贺恩连此时被关在刑讯室中,看着周围五花八门且沾血的刑具,他直接吓尿了。 张安平进来后,看着湿了裤裆的贺恩连,心里忍不住偷笑起来。 4号据点是一个从没启用过的据点,刑具自然是崭新的,但为了增加恐怖度和震慑度,他让人对所有刑具进行了做旧处理,并撒了鸡血。 嗯,这在后世,绝对是一个特务伤天害理的铁证…… “知道你卖出去的八支汤姆逊犯了什么事吗?”张安平坐到贺恩连眼前,冷幽幽的道:“有人拿着那八支枪,差点送我见了阎王。” “想洗脱罪责,就老老实实配合我抓到真凶,要不然……我只能拿你出气!” 简单的一句威胁,贺恩连却遑急的点头,赌咒发誓自己有什么都交代,绝对不会隐瞒。 买枪的是一名“国人”,且不是经常厮混黑市的主,在黑市里跟没头苍蝇一样瞎打听,被贺恩连碰巧听到后,和对方搭讪完成了这笔交易。 根据贺恩连的判断,对方极有可能是一名从事猪鬃生意的商人,因为他从对方身上闻到了若有若无的猪骚味。 张安平亲自动笔,根据贺恩连的回忆绘制出了对方的样貌,再画上礼帽后,贺恩连直呼神了,跟真人一模一样—— 他马匹拍的再响,也没有获得张安平的释放。 “关起来,不用榨干,给他留点东山再起的身家。放了以后找个机会和他谈谈,如果愿意做我们的线人,榨出来的钱返他一半。” 林楠笙欲言又止。 这种才进刑讯室就吓尿的人,不适合吧? 岂料张安平接下来嘱咐他:“这种人信不过,但可以利用他坑一把日本人,懂吗?” 林楠笙点头表示明白,心道: 这个人太可怕了,随手就布下闲子。 他……布下了多少闲子啊! “老师,我去发动关系找找这个人?” “先等等。” 张安平研究着画出的肖像,随后撕下放到一边,根据肖像又重绘了起来。 林楠笙不解其意,老老实实站在后面观看。 张安平重新又画了四张画,但每一副和第一张都略有区别。 林楠笙明白,张安平这是怀疑对方的容貌是做了伪装。 “最近上海的猪鬃几乎零流通,”某刷子大王边绘图边说道:“贺恩连却从对方的身上闻到了猪骚味,这说明对方是故意掩饰身份的。” “能故意在身上留出明显的味道破绽,这种人怎么可能会以真实面貌示人?” 张安平的分析让候着的林楠笙跪服。 他是真没想到这一茬! 四张画画完,张安平问林楠笙:“你觉得哪张画的可能高点?” 林楠笙早就在心里琢磨了,他感觉留卫生胡的画像最像,但在张安平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却指向了没留胡须的一张画像: “对方是个日本人,但作为特工,暗地里活动的话最好的办法就是伪装成国人,所以我觉得是这张。” 张安平不置可否,继续问: “伱觉得对方最可能用什么身份?” 林楠笙的心念急转,几秒后脱口而出:“刷子?” 张安平借手老席插手了猪鬃生意,在雄厚的资金支持下,老席在猪鬃市场纵横无匹,之后又在张安平的牵线搭桥下,和猪鬃大王【古耕于】联手,开办了刷子制造厂。 从三月份起,中国对外销售的猪鬃少的可怜,出口的反而是成品的刷子。 作为必须的军需品,各国商人只能咬牙接受,但外国人不可能任凭【古席刷厂】垄断猪鬃,最近几个月,在上海派驻的代表极多。 按照日本人的尿性,这样的代表身边必然有对中国国情非常熟悉的智囊。 所以林楠笙认为这名买枪的特工,极有可能就在日本购买猪鬃的负责人身边。 也就是这种条件下,对方才能在第一时间想到用猪骚味掩饰身份——猪鬃贩子跟这种他身份有关联没错,但这样的气味伪装,反而能让其“脱离”这个圈子。 毕竟,真正的猪鬃大商人,身上反而不会有这种熏人的猪骚味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派人和我们掌握的猪鬃走私商人取得联系,找他们打听下,如果没有结果,扩大寻找范围,向虹口讨生活的车夫打听。” “注意,不要动用青帮的力量。青帮现在就是个筛子,日本人在里面的钉子很多。” 林楠笙领命:“是!” …… 林楠笙的推断在几个小时后就得到了证实。 一名奉张安平命令走私猪鬃的商贩,确认画像的人正是日本猪鬃商人坂本龙一身边的“师爷”。 得到确认后林楠笙急匆匆来到四号据点。 “老师,我已经派人盯梢了,只要他和上线联系,我们就能顺藤摸瓜,找到刺杀你的凶手。” 张安平闻言摇头: “盯他干吗?你带人悄悄把人抓起来!记住,不要惊动日本人。” 林楠笙不解:“抓?” “时间不够了,只有两天时间了,我必须搞清藤田芳政真正的目的,凶手的事先放一边,他们既然负责行动,迟早要和我们打交道的,不用着急。” 林楠笙疑惑,日方换俘的真正目的,不就是为了刺杀老师吗? 看到林楠笙眼里的疑惑,张安平道: “你仔细想想这次换俘,日本人是不是做的很潦草?甚至一反常态的先放了咱们的人。” “做的太潦草了,潦草到就像是专门为了刺杀我一样。” “他们明明可以做的更专业些,不用像这样故意做的潦草、不专业。” “但为什么他们要做的这般潦草呢?一旦我被刺杀的消息传出来,是不是所有人都会认为日本人真正的目的是我?换俘只是借口?” “但如果……这一切都是为了让我们这般以为呢?” “如果真是这样,值得日本人这般精心算计,咱们抓到的间谍里面,必然有一条很大很大的鱼。只有这种情况,对方才会处心积虑的布局,并借此掩盖目的。” 林楠笙闻言倒吸冷气。 老师说的这个可能非常大! 张安平没提醒前,不只是他,徐百川、郑耀先这两位上海区的巨头不也是认为换俘真正的目的是钓出张安平吗? “学生明白了!” …… 栗山英树这几天的心情非常好。 中国有句话: 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 兢兢业业十来年到现在,没想到赚钱有时候就这么的容易。 再度将悄摸赚到的400美元拿出来把玩一阵后,他又将钱藏了起来,随后琢磨: 【采购原来有这么大的猫腻……以后……】 他盘算该怎么找关系,能从特勤换到后勤去——特勤辛辛苦苦卖命赚钱,一年所得也就采购一次的油水,既然这样,何必傻乎乎的当这个特勤? 思虑良久,栗山英树决定今晚去找在总领事馆的老乡说道说道,看老友能不能帮自己一把。 他向来是说干就干的性子,简单的乔装一番后,便悄然离开了住处。 出门正好碰到了一辆人力车,他伸手拦下: “日本总领事馆。” “” 人力车车夫一愣,仔细看了栗山英树一眼后,马上熟练的吆喝一声: “1毛!” “走。” 车夫闻言拉着人力车就跑。 栗山英树在人力车上盘算着该怎么找老乡走关系,但很快他就觉得不对劲了——这不是去总领事馆的路吧? “你是不是走错路了?” 奔行中的车夫喊道:“这是近道。” 栗山英树哦了一声便又思索起来,直到人力车停下。 这是一处偏僻的小巷。 栗山英树一看地方不对,刚要呵斥车夫,却看到几名中山装汉子从四下冒出,而车夫这时候气质也是突然一变: “乌尔善先生,真巧啊!” 栗山英树心中发慌,面上露出惧意,小心翼翼的将随身的包探出来: “各位好汉,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钱都在这里,还请各位好汉放我一马。” 伪装成车夫的林楠笙被逗笑了: “乌尔善先生,你的老师没有告诉你,碰到同行的时候,要么选择死,要么选择老实交代,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吗?” 这话彻底击碎了栗山英树的心防。 “你们……是为了‘蛇工作’而来的吧?” 他根本没想过是购买军火的事暴露了他,反而以为是自己手上的一个计划所致。 ‘蛇工作’? 林楠笙心中激动,但面上不动声色道:“乌尔善先生,咱们回去细说如何?这里待客,有失体面。” 栗山英树当然没有反对的机会,几名特工上前便将其控制起来。 …… 四号据点。 “蛇工作?” 听着林楠笙的汇报,张安平的思索了起来。 蛇工作,他没有丝毫的印象。 日本情报系统中,“X工作”命名的计划不少,但具体到“蛇工作”,他是真没印象。 但他有个预感,藤田芳政处心积虑的布局,可能就是和“蛇工作”有关。 他道:“带我我去见见这个人。” 审讯室。 栗山英树看着周围的各种带着暗红的刑具,陷入了深深的绝望。 他不想死啊! 他刚刚找到了发财的路子,他不想就这么死去啊! 正恐惧间,刑讯室的门开了,抓他的“车夫”陪同一人步入了刑讯室——当栗山英树看清“车夫”身边的人后,瞳孔不由紧缩。 张安平从进来便注意着栗山英树的神色,看到对方神情的变化后,笑道: “阁下看样子认识我,那正好免了介绍环节。” 栗山英树吞着口水,道:“你……你不是重伤垂死吗?” “藤田芳政辛辛苦苦布局这么久,我不陪他多玩玩,岂不显得我很不配合?你说对吧?” 栗山英树露出苦笑。 不愧是狐啊! 藤田大佐进行布局,却早就被人家轻易识破了! 张安平看栗山英树苦笑,便道:“乌尔善应该不是你的本名吧?” 这是试探对方有没有“合作”的可能。 “我叫栗山英树,之前是隶属陆军情报部,前不久被配属到驻沪总领事馆。” 栗山英树的配合让张安平暗喜,但他是懂行的,自然知道这种情况下对方都是有要求的,便道: “栗山英树先生,我就喜欢和你这样的聪明人说话——说你的条件。” “保证我的人身安全,另外,给我一笔钱。我要一万美元!” “一万美元?栗山先生,你提供的情报可能值不了这个价吧?据我们掌握的情报,‘蛇工作’组中,你的角色无关紧要!” 栗山英树道:“我知道一条消息,它值这个价。” 张安平很果断:“去把钱给栗山先生拿过来。” 当厚厚一沓100的美金放到栗山英树面前后,他最后的一抹忌惮也消失了。 “蛇工作的内容,是策反一名很重要的人,他的级别不高,但能掌握到常申凯的重要信息。” 栗山英树看在美金的份上,道出了情报: “策反在进入到关键步骤的时候突然中止了,具体原因我不清楚,但根据我的推测,策反应该是完成了。” “但接下来的工作却停止了。” 张安平分析着栗山英树讲述的信息,随口问道:“工作组解散了?” “对,所有人都重新分配了任务,我也就是那时候被特高课接手了。” “什么时候?” “今年三月份。” 张安平得到了关键信息。 三月份正是抓捕了43名日谍的时候。 他怀疑蛇工作的停顿,可能是因为负责人或者掌握至关重要讯息的负责人出事导致。 “蛇工作组有多少人你知道吗?” “不清楚,我当时负责情报传递,只知道上线和下线。” “看样子栗山先生还没我们掌握的情报多——”张安平似笑非笑的看着栗山英树:“你这一万美金有点不值,再说几个情报,补足差额如何?” “毕竟,钱已经交到了栗山先生手中,再拿回来,那不是我的性格。” “我……”栗山英树是善财难舍,思虑一阵后,小心的道:“你这次被袭击,军火是我买的……” 他紧接着又道出了几个掌握的情报,但都是过时的。 但张安平却满意了。 情报过时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佐证栗山英树说出有关蛇工作的事——这些过时情报没问题,那蛇工作的讯息,也就不会有问题了。 “我们说话算数,栗山先生你可以离开了。” “当然,如果栗山还有其他情报可卖,欢迎随时找我。” “钱,不是问题。” …… 张安平放了栗山英树。 当然,他可以为了小利出尔反尔杀人。 但情报界也是讲口碑的,如果口碑崩了,以后还怎么策反? 放走栗山英树后,张安平脑海中也补足了藤田芳政的动机: 蛇工作肯定是取得了重要的突破,但突破的讯息可能还没有传到特高课,人就被自己抓了。 而藤田芳政到任后,联系上了监狱中的内鬼,才从真正的大鱼口中获知了这条讯息。 但大鱼并没有告知具体的进展,反而以此为条件,要求藤田芳政想办法救他出去。 藤田芳政也是在此基础上布局,设下了这出瞒天过海、暗度陈仓的计谋。 张安平很激动。 蛇工作这三个字就是王炸,关键时候丢出去,就能将那条大鱼诈出来! 但正因为是王炸的缘故,这颗炸弹还得小心使用,不到关键时候,不能轻易暴露。 而且有蛇工作这个工作的重心,他倒是可以借此重新翻阅审讯资料,借此圈出大鱼的大概范围。 这下不用像之前似的,像个没头苍蝇一样乱找了。 “去龙华监狱——”张安平下令后又问:“监狱里的内鬼揪出来了吗?” 林楠笙回答:“郑站长将人揪出来了,正在上海站关押审讯。” 张安平闻言,立刻写了一份便签。 “将这个交给郑耀先,把人带回龙华监狱,我有用。” “是!” 第29章:藤田芳政的算计(完) 郑耀先忧伤。 张安平重伤垂死…… 他死不死其实郑耀先一点都不在意,可郑耀先在意的是张安平身后的那位。 张安平和戴处长的关系太亲了了,虽然是“表”关系,但一起打地铺几年,这货又特别会经营这道关系——他还没见过戴处长跟哪位亲属能有跟张安平这般的亲。 要是张安平嗝屁了,戴老板肯定会将怒火发泄到他和徐百川身上。 甚至揪出凶手,都不一定能彻底平息戴老板的怒火! 怕什么来什么,正想着如何甩锅且还能将自己一贯义气的人设维持住,宋孝安就快步进来汇报:“老师,戴处长亲拟的电报。” 郑耀先接过电报一看,心里不由一颤。 王天风要来了,他将【暂时】全权负责上海区事务。 命令中,要求他全力配合王天风,如出现阳奉阴违之事,家规处置! 老王来干什么闭着眼睛都能猜到。记住网址m.97xiaoshuo.cc 【姓戴的这是因为张安平的遇刺,对上海区充满了戒备啊!】 【老戴不会怀疑是我或者徐百川干的吧?】 想到这,郑耀先心里一颤。 如果老戴真这么想,那麻烦就大了! 正思索对策,赵简之快步进来: “老师,林楠笙来了。” 林楠笙? 郑耀先心中一动,林楠笙是张安平手下的干将,他这时候出现,难不成是张安平有转机? “让他进来。” 林楠笙进来后,见到郑耀先,敬礼后道: “郑站长,我有重要情报汇报。” “说。” 林楠笙不语,郑耀先看了眼宋孝安和赵简之,两人瞥了眼林楠笙后,转身离开。 “郑老师,我奉张老师之命,要带走龙华监狱的内奸。” 林楠笙说着,将张安平写的便条交给了郑耀先。 郑耀先心里一顿卧槽。 狗日的张安平没事!!! 他接过便条,只见上面苍劲有力的写着: 老郑,让林带走内鬼,十万火急。事毕浦江饭店致谢。 郑耀先看着纸条上的文字,手指重戳到桌上,发出了咚咚的声音。 狗日的张安平,你特么差点坑死我了! 郑耀先暗骂一通后,道:“他还有什么遗言吗?” 林楠笙一愣:“遗言?” 郑耀先没好气道:“还放了什么屁吗?” “没、没有。” “知道了——你去刑讯室带人走。” “是。” 待林楠笙离开,郑耀先撇嘴,骂道: “狗日的张安平!” 虽然知道张安平又玩了一手暗渡陈仓,但他并没有因此终止大张旗鼓的调查。 张安平这般做,肯定是有了新的发现,这时候要是终止大张旗鼓的调查,不利于张安平暗中调查。 毕竟是对付日本人,他怎么可能坑“自己人”? 既然张安平没有交代其他话,那他就按照之前继续在厕所里打灯笼。 …… 张安平很放心郑耀先。 老郑肯定不会在一致对外时候坑自己——这是地下党的基本操守嘛。 因此他没有多交代林楠笙,也没有在林楠笙回来后多问,只是将被上海站收拾的一塌糊涂的内鬼带到了刑讯室。 刑讯逼供能流传几千年而永不过时,自然是因为高效——虽然有屈打成招之事,但九成以上的罪徒,都会因为刑讯逼供而坦露实情。 就像这名内鬼,在上海站手里一顿收拾后,连他妈怎么生他的都能交代,此时又流转到熟悉的龙华监狱刑讯室,面对里面熟悉且残酷的刑具,自然不需要张安平再花费气力来一通刑讯。 “你是什么时候为日本人干活的?” “民国23年,当时监狱里抓了一个……” “不用说后面的。”张安平打断,他对日本人腐蚀、制造卧底的手段不感兴趣,毕竟,这边才是此道的祖宗辈,只不过目前腰杆子软而已。 “关于这批被关押的日谍,伱是怎么接触到的?又和谁有过接触?” 张安平示意手下拉来黑板,黑板上贴着每一个日谍的照片。 内鬼辨认了一会,指出了四名有过交集的日谍——他向日本人传递出的情报,都是通过这四人完成的。 林楠笙闻言大喜,想立刻逮捕这四名日谍。 在他看来,大鱼就在这四人中间。 既然缩小了范围,即便一无所获,也可以直接掐断这根线,让日本人徒劳无果。 但张安平却没有下令,反而继续问话,一通问话之后,才示意将内鬼带走。 林楠笙请示:“老师,我去把这四个人分批带来?” “先查一查他们从入狱至今的关押顺序,我要知道这四个人能和哪几个日谍接触到,整理下审讯档案,看看这四个人和其他人的关系。” “老师,您觉得大鱼不在这四人中间?” “内鬼是弃子,你觉得真正大鱼会和弃子有联系吗?” 张安平教育道:“记住,我们的敌人远比想象中的狡猾!” “学生明白。” 林楠笙很快就查清了。 能和这四名在关押中产生联系的只有七人,而在捕获的43名日谍中,和这四名日谍有联系的只有13人。 这十三人中,有两人和产生联系的七人重复。 “看样子,真正的大鱼,十有七八就在这两个人中间。” 张安平露出笑意,马上就能揭破谜底了吗? 林楠笙也是激动。 “先把这四个人带过来吧。” 这一次林楠笙倒是意识到了张安平的打算,马上说道:“我会让这两个人看到的。” 张安平赞赏的看了眼林楠笙,不愧是高级卧底啊,脑子转的就是快。 四名和卧底产生联系的日谍被先后带了过来。 二话不说就是先一顿大刑,等收拾完后,张安平才慢条斯理的开始诈唬。 果然,有人“招”了。 对方承认自己是【蛇工作】的一员,正着手策反一名行政院的秘书,并具体交代了策反计划。 根据对方讲述,这名秘书来上海时候他策划了策反,但因为对方有事急匆匆返回了南京,策反并没有持续下去。 看根据判断,这名秘书是能被策反的。 这番交代让林楠笙对张安平的判断产生了怀疑,张安平闻言却阴恻恻的笑了起来。 这还真特么是意外之喜啊! 张安平道:“看样子是我判断错了,真正的大鱼是他啊!” “林楠笙,你立刻去南京,将这件事上报戴处长!” “是!” 林楠笙走后,张安平露出了玩味的笑意。 日本人弃车保帅的本事不错嘛,可惜瞒不过自己! 他之所以支走林楠笙,是因为这名“招”了卧底讲述后,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黄珺案。】 这厮是行政院机要秘书,注意,是机要秘书。 八一三淞沪会战期间,运输大队长遭遇了一次日军精准的斩首轰炸——要不是他有事耽搁没有和英国大使同行,日本人可能就得逞了! 九月份,大队长在“总理纪念周”活动中,险些又被刺杀。 而这两次刺杀的泄密元凶,就是黄珺。 当这枚棋子抛出了策反的秘书后,张安平立马意识到其要掩护的大鱼究竟掌握了什么信息了! 对方一定是和黄珺建立了联系,且目前该情报还没有被特高课所掌握,大鱼以此为条件,要求特高课救自己出去! 在意识到这件事以后,摆在张安平面前的有两条路: 1、直接破获黄珺案。 2、养虎为患、养寇自重,关键时候再刷一波忠诚度! 毫无疑问,张安平选了“2”。 所以他才将审讯终止,并安排林楠笙去本部汇报。 他有些后悔了,不应该刚才教导林楠笙——以林楠笙的聪明,自己拿黄珺刷了忠诚度后,肯定会意识到今天的审讯自己留手了。 好在林楠笙是自己人。 他接下来就要策划该怎么让特高课千辛万苦的达成目的了——但必须要让对方付出惨重的代价,否则对不起自己的威名不说,还会被日本人意识到自己【养寇自重】的目的,届时反咬一口,自己刷忠诚度不成,反而会倒血霉。 …… 市立医院。 一个消息传了出来。 张世豪经过抢救无效后身亡。 消息被特别组藏得严严实实,但还是被一个护士不经意间泄露了出去,然后……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虹口已经放过一次烟花爆竹的日本人,紧接着又放起了烟花爆竹。 整得比过年还要热闹。 姜思安数着烟花爆竹转来的小钱钱,夸奖许忠义道:“许桑,你滴,良心大大滴好!” 许忠义看四下没人,一脚踹在了姜思安身上,怒道: “你个大傻子!老师死了!老师死了!” “许桑,注意你的身份!” “你给老子说人话!” “你看我样子,像死了老师吗?” 许忠义想了想,道:“哦,那我也就不装了。” 姜思安无语,这活宝师兄能不能再逗点? “你怎么猜到老师没死?” 许忠义鄙视的看了眼姜思安,道:“如果老师直接嗝屁了,那我信!可如果说老师是经抢救无效后死亡,傻子才信!” “说的是,老师就是猫,至少九条命!” 许忠义:“行了,别拍张扒皮的马屁了,他又不在这,你拍给谁听?” 张扒皮? 姜思安不由想笑,大师兄还真是…… 他可不敢像许忠义这般在背后说老师小话,无他,因为许忠义是亲儿子,他就是个养子。 姜思安小声道:“老师让你找日本人,说你怀疑他没死。” “这不成出卖老师了吗?”许忠义震惊。 姜思安看着许忠义不语。 “好吧——”许忠义嘿笑道:“我又不装了。说正事。” “老师说你既然打的是明牌,那就要更明一些。可以用这件事刷刷忠诚度。” “我回头就去找南田——喂,你这个师姐挺照顾你的,你俩是不是有一腿?” “放屁!”姜思安大怒。 “切,别给我装,你什么人我能不知道?尼玛,好事不想着我!呸!” 许忠义至今耿耿于怀。 姜思安看着许忠义,心道: 好事?好啊,下次找个借口,让老师女装找你!我让你享受享受好事! …… 南田洋子找上了藤田芳政。 “老师,我怀疑‘狐’没死!” “哦?为什么?” “是许忠义告诉我的,他说张世豪善于布局,如果是直接死了,那就有可能是真的,可要是经过一番抢救后死了,极有可能是个局。” 藤田芳政感叹道:“还是中国人了解中国人啊!” “老师,您也觉得他没死吗?” “何止是没死!根本就是活蹦乱跳的!”藤田芳政道:“我的人在龙华监狱守着呢,亲眼看到特别组的数人进了龙华监狱。” “如果张世豪真的死了,你认为特别组还有心情去龙华监狱吗?” “我怀疑他就在这批进入龙华监狱的人当中!” 南田洋子闻言,呢喃道: “真是个麻烦的对手啊!” 藤田芳政叹了口气,道:“如此人才,可惜不能为我所用,可惜啊!” “老师,那他会不会发现……”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们已经做了最大的努力了,看天意吧。” 南田洋子怒道:“坂上市卫这个混蛋,要是他早早将情报利用内线传出来,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这样的懦夫,就不配在特高课!” 藤田芳政露出一抹冷意: “帝国不需要这样的废物。” 藤田芳政早就对“大鱼”生出杀意了。 作为一名大日本帝国的情报人员,居然想着用情报要挟救他出去——早在内线传来信息的时候,藤田芳政就想干掉他了。 但蛇工作的成果掌握在其手里,藤田芳政才不得不布局营救。 这番布局,藤田芳政可谓是绞尽了脑汁。 可对手太强了,这样的重重局,却被对方识破。 希望坂上市卫的防火墙,能骗过张世豪吧! 额,这段时间家里出了点事。回老家期间,我外公查出了肺部恶性肿瘤,甚至肿瘤在支气管中,严重影响到了呼吸。 额,现在手术做完了,右肺切除了三分之二。 我呢,大概是能雄起了。嗯,应该能雄起了。 有月票么? 第30章:张安平的反击、刺杀南田洋子(上) 距离释放日谍还剩一天。 清晨。 忙了一宿回家时候曾墨怡已经起来,张安平难得睡了一次床。 结果才睡下没多久,就听到有人在外面敲门,睁眼凝听,外面有两人,一人是徐天,而另一人,却是…… 王天风! 曾墨怡此时已经去开门了,拉开房门看到门口的两人后,曾墨怡也是一愣。 徐天出现很正常的,这毕竟是徐天家。 可…… 王天风怎么来了? 王天风看到曾墨怡后,面色阴沉道:“张安平呢?” 直呼其名,连公认的假名张世豪都没有唤。 “安平还……” 话还没说完,王天风就直接跨步进来。 床上张安平刚翻起,就看到带风进来的王天风,笑道: “老王,你来的够早啊!” 王天风冷冷的说道: “听说你死了,我赶着来上柱香。” “先记着,等真有那么一天了,多上几柱。” 张安平悠然的起床,丝毫不忌讳大清早言死字。 “会的!”王天风冷声道: “你知道伱的诈死,造成什么影响了吗?” 他本来是今天早上才离开南京来上海的。 结果昨晚本部传来张世豪嗝屁的消息,他吓得连夜就从南京奔向了上海。 一个特务处的封疆大吏因刺杀而死,这事,太大了! 半路还被特务处的人堵住,送来了戴处长的命令: 查!谁与安平之死有关,杀无赦! 据说,本部那边正在组织人手,明天就能抵达上海——戴处长一怒,整个特务体系都震了三震。 多少人因此夜不能寐? 可当事人呢? 不仅没躺在棺材里,反而在床上睡得香甜! 王天风能不愤怒吗? 张安平当然理解老王的愤怒,换做是自己,估计比老王还要愤怒。 但他诈死自然是有自己考量的。 张安平将一份审讯记录丢给王天风:“你看看这个。” 王天风接过看了起来,越看他的神色越阴沉。 本就阴沉的脸,现在跟黑人似的。 没办法,因为这份审讯记录上,有【蛇工作】策反南京行政院某秘书的详细经过——虽然此败类因为暂时有事离开了上海,没有使重要情报泄露,但行政院的秘书啊,这身份太敏感了! 一向很少说脏话的老王,咬牙挤出二字:“败类!” 张安平说道:“从老徐告诉我要做好释放日谍后,我就琢磨我抓到的这堆日谍是不是有秘密,所以我一直在调查中。” “后来遇刺,我以为是小鬼子真正的目的是钓我出来,但我多留了个心眼,顺着枪支的这条线抓到了一名日谍,从对方口中知道了【蛇工作】。” “我用这三个字试探,诈出了这条大鱼。” “但我不敢保证还有没有漏网之鱼,所以我打算继续查下去!” “有了我身亡的借口,我方就可以拖延一段时间,我也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多挖挖,看还有没有其他大鱼。” 以上,其实都是张安平的理由之一。 他这样做的目的还有两个。 第一,以后的“救驾之功”会因此更高——正是因为张世豪锲而不舍的追寻,才有了关键时候的“救驾之功”。 第二,他要借此“脱身”。 全面抗战爆发在即,张世豪这个马甲,是时候丢弃了——一个活跃在敌人心脏的特工,最好的伪装是没有姓名、没有特点。 敌人对自己的掌握越少,对自己的潜伏、活动就越有利。 诚然,特高课方面因为许忠义的缘故,会怀疑自己诈死。 但如果特别组组长“换人”呢? 一个全新的对手出现,和张世豪截然不同的行事作风,随着时间的推移,张世豪只会成为档案深处的一个名字,新的对手才是他们需要对抗的。 而新的对手出现,则会让日本人之前所有的调查成为过去式。 潜伏敌后,这将是最好的伪装。 未来,他会想办法时不时“死去”或者“调任”,会不断给日本人制造一个又一个的特别组组长——没办法,谁叫他拥有牛逼哄哄的化妆术呢? 当然,这些肯定是不能说的。 但张安平的理由确实说动了王天风。 他缓和口吻:“那你也应该和处座商量商量!” “行政院有个随时可以当间谍的秘书,咱们特务处呢?我只能派人向处座汇报。” 王天风默认了张安平的说辞。 王天风道: “既然你一意孤行,那我会接着查下去。直到处座命我回去。” 这是老王的承诺。 其实老王在某方面来说,和张安平挺像的。 老王在原时空中策划了【死间计划】。 按照他的计划,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都会死——用这些人死去的代价,将假情报坐实。 张安平做不出像老王这般的狠。 他做不到对跟随他的人狠,做不到像老王这般无视这些人的生死,大概是因为他出生于新时代,享受着这些不论阵营、却在抗战中抛头颅洒热血的先辈余荫。 但他却可以搭上自己。 就如两次受刑,他都是选择以身为饵——其实更好的方案是用别人代替自己挡箭。 可他终究是以后辈的心态。 面对老王的承诺,张安平郑重道: “老王,谢谢!” 他心里道: 就冲你这份情,我说什么也不会让你血祭自己! …… 王天风选择了替张安平圆下去。 而戴处长作为特务处的老板,自然也是愿意的。 在听完林楠笙的汇报后,他便知道外甥的用意——张安平的操作是钓到大鱼后诈死,但如果这个顺序颠倒成为钓到大鱼而诈死,那所表现出来的意义就变了。 即: 我愿意为了钓大鱼而诈死! 戴老板很感动。 外甥一次次用牺牲个人而成全大义的行为,一次次向他表述了自己的忠诚。 自己是信任他,却始终为了避嫌而对他的付出大打折扣。 外甥能走到今天的地位,他这个表舅其中的帮衬实在是微不足道,眼见外甥为了获取重要情报再一次牺牲自己的利益,戴处长在思索后,对林楠笙说道: “楠笙啊!你回去告诉你们组长,他所有的付出,我都铭记于心!” “告诉他,他不负于党国!党国必不负于他!” …… 张安平不知道自己的这番操作,在表舅跟前又刷爆了忠诚度。 他此时只有一个心思: 把日本人再坑一把! 回归王天风的死间计划——这份计划为什么会成功? 情报人员拼死获取的情报、拿命换取的情报,有时候并不受最上面的重视,甚至还满是质疑。 为何? 因为当这份这悖于他的认知后,大多数身处高位的人,选择相信自己。 但当一份情报上沾满了鲜血后,即便悖于自己的认知,但看在这无数鲜血的份上,他们会说服自己接受这份情报,即便有悖于自己认知的情况,他们也会纠正自己的认知。 而不是去质疑情报。 所以,张安平现在要做的,就是让日本人最终获取的情报沾染鲜血,从而让他们肯定、确定: 黄珺没有暴露、隐匿的大鱼也没有暴露。 所以,王天风以特派员的身份在来到龙华监狱调查张世豪遇刺事件时,下令:“从龙华监狱关押的日谍中,揪出13个间谍,枪毙!” 下令的是王天风,但背后真正主导的是张安平。 张安平还活着的消息,在特别组只有寥寥数名高层知晓。 大多数特别组的成员,并不知晓张世豪不治身亡的消息是假消息。 所以,在这种能名正言顺的为老师报仇的情况下,他们毫不犹豫的执行了命令,将13名日谍随意的挑选了出来,然后亲自进行了行刑。 而一路顺从的坂上市卫,很意外又很理所当然的没有出现在13名处决名单中。 王天风亲自监督了枪决,随后离开了龙华监狱,大战旗鼓的对日租界展开调查。 而这时候的张安平,却在四号据点中,下达了又一个命令: 刺杀南田洋子! …… 托特别组强大情报体系的功劳,也有张安平这个穿越者的功劳,特别组对特高课的情报搜集非常的准确。 但除了许忠义和姜思安外,特别组的情报体系,并没有意识到特高课目前的真正的负责人另有其人。 很明显,藤田芳政的低调起了很好的作用,整个上海区都没有察觉到这个高级情报专员的存在。 在这种情况下,直接报复藤田芳政,显然会暴露许忠义的存在——这或者就是藤田芳政故意的试探行为,想从一帮投日分子中找到“心怀鬼胎者”。 所以张安平才策划了对南田洋子的刺杀行动——这很符合特别组的风格。 计划的制定者是王天风,所以整个刺杀计划充满了王天风式的风格——以身为饵钓出南田洋子,在伏击点一击致命,解决这个麻烦的人。 当然,张安平是不打算这个计划成功的。 毕竟,一个爱护师弟的好师姐,在师弟还没有成长为参天大树前,不应该轻易死去。 第31章:张安平的反击、君子报仇只隔夜(中) 在张安平下达刺杀南田洋子的命令同时,王天风也以本部特派专员的身份,向徐百川直属部分、上海站下达了这个命令。 此次行动代号【诛妖】,由王天风亲自负责,由上海区三股力量通力协作执行。 …… 虹口。 南田洋子抵达了外务省特派小组所住的三井饭店,见到了特遣小组的负责人加贺久信。 因为今天就是协商中中方释放日谍的日子。 但龙华监狱那边盯梢的特工传来消息,龙华监狱并没有释放日方谍报人员的征兆,所以南田洋子急匆匆来找特派小组。 “加贺君,中方没有动静,你们应该向中方继续施压。” 加贺久信愤怒的看着南田洋子:“洋子小姐,你们刺杀张世豪的计划为什么不通报我们?中方现在以张世豪之死作为理由,已经不愿意释放我方人员了!” “且我已经得到消息,因为张世豪之死,中方特工人员秘密处决了我方的13位情报人员!” “你们特高课,要为他们的死负责!” 南田洋子闻言神色一变: “他们怎么敢?” 加贺久信更怒“伱们怎么敢在协商换俘期间刺杀特务处高官!” “加贺君,这是中国人的阴谋!张世豪根本就没有死!” “证据!证据呢?” 面对加贺久信的反问,南田洋子哑口无言。 “洋子小姐,我们会继续和中方交涉,但我希望特高课就此而止,不要再干扰到我们的交涉。” “加贺君放心,特高课一定配合特派小组之行动!” “抱歉,打扰加贺君了。” 南田洋子提出告辞。 “洋子小姐,恕不远送!” 加贺久信很没礼貌的回应——两人的职务相差无几,说起来南田洋子的职务其实还要略高一些,但加贺久信是外务省直属,且日本职场女性地位偏低,所以才有加贺久信这般强势之态。 南田洋子离开三井饭店后,目光凶狠的从三井饭店扫过。 尽管她已经习惯职场中对她的歧视,但加贺久信的态度还是让她非常愤怒。 这明明是特高课主导的计划,特派小组却鸠占鹊巢不说,还对特高课指手画脚! 但她老师不出面的情况下,她对这种局势无能为力。 此时此刻,她不禁怀念起昨日刚见过的师弟冈本平次。 在师弟那里,她第一次在同族男人身上感受到了尊重。 想见就见,她对司机下令:“去井上公寓!” 因为确定张世豪是诈死,作为特高课的负责人,南田洋子并没有预判特务处会在接下来展开报复,所以出行除了司机外,并没有带护卫力量。 此时此刻,突然特别想见师弟的她,根本没有预料到,在一栋五层楼的某个窗户中,一支黑洞洞的枪口,正瞄准了她。 瞄准她的正是张安平。 张安平在瞄准镜中盯着向司机吩咐的南田洋子,在司机启动了汽车的同时,扣下来扳机。 砰 枪声打破了虹口的宁静。 车内,一颗子弹擦着南田洋子的后背射入了座位,南田洋子顾不得后背火辣辣的疼痛,直接将身体蜷缩到了车门后面。 “快开车!” 司机慌张的启动汽车。 砰 又是一声枪响,子弹在同时从车门穿过,擦着南田洋子脑袋击穿了车板。 这时候汽车终于发动了。 可南田洋子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周围几个惊慌躲避的日侨,突然从怀里掏出了手枪,对着汽车就疯狂射击。 倒霉的司机在第一时间就被打成了筛子。 几名杀手见汽车不动,立刻停下射击,警惕的向汽车走来,南田洋子掏出南部十四式手枪,做好了最后拼死一搏的准备。 “永别了,我的师弟。” 就在南田洋子咬牙准备起身射击的时候,轰鸣的引擎声突然间传来,一辆崭新的福特轿车飞一般的扑了过来,撞向了正在靠近南田洋子汽车的杀手。 杀手们无奈,只能躲避。 福特轿车刹车不及,撞上了南田洋子的汽车,将其撞开了数米,紧接着福特轿车挂起倒挡,猛踩油门以南田洋子的汽车为圆心,疯狂的转起了圈。 杀手们被福特汽车的这番操作秀了一脸,想上前却又担心被撞飞,领头的杀手用日语喊了一声: “对着南田的车子射击!” 杀手们开火,短短几秒就清空了弹匣,随后飞快的消失在了街道中。 高楼上,张安平看着上海站的行动队员撤离后,再次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砰 他接连开了四枪。 他早就通过南田露出的半个脑袋确定了南田洋子的位置,百来米的距离,春田狙击步枪能轻易洞穿汽车的铁皮,将门后的南田洋子击杀。 但张安平可不是为了杀南田洋子,所以四颗子弹都是擦着南田洋子的身体掠过的——关键是时候看弹着点,绝对不会认为是杀手留了手,而是会感慨于南田洋子的运气逆天! 四枪之后,上海站的行动队员已经完成了撤离,张安平也不犹豫,捡起地上的弹壳就走。 街上。 许久没有枪声传来,绕着南田洋子汽车盘旋的福特轿车终于停止了“画圈”。 冈本平次从停下的福特轿车上下来,才着地就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但他“关心”车内的人,连滚带爬的扑到了南田的汽车处。 看着从车上流出的鲜血,冈本平次的声音变得惊恐和绝望,当他奋力将变形的车门打开,看到睁着眼睛望着自己的南田洋子后,忍俊不禁的留下了激动的泪水。 “师姐,你没事就太好了!!!” 看着这个关心自己的师弟,南田洋子内心的柔弱被击中,身为女强人的她,忍不住扑到了冈本平次的怀里。 大残的福特车里,许忠义看着这感人的一幕,赶紧将脸上不由露出的笑意掩去,然后将恐惧重新挂满脸部。 …… 特别组专用马甲东北抗日先锋军在稍后就向各界宣布,他们对此次事件负责。 但这种事嘛,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怎么回事。 日本外务省的特派小组,立刻以此为借口,向国民政府提出了严正的抗议和威胁。 国民政府的谈判小组自然不会承认,毫不犹豫的表示东北抗日先锋军是一个非法的暴力组织,中方愿意和日方一道通缉。 但他们反手就将王天风喷了个狗血淋头,并表示这一次事情特务处将承担全部责任,如果造成事态升级和扩大,特务处将是国民政府的罪人! 王天风自然是针锋相对,表示特务处被日本人刺杀死了一名高官,日本人必须要为此付出代价。 好在徐百川打了圆场,表示特务处将释放在押日谍,央求谈判小组和日特派小组继续协商,看能不能将这件事一笔带过。 特务处终于愿意放人了,谈判小组松了口气,又和日方协商,经过两个保密的小组再三协商。 约定双方的谍报人员停止这种无意义且残酷的报复行为,中方释放在押日谍,日方释放特高课秘密逮捕的数名抗日份子。 …… 四号据点。 特别组召开一次核心会议,参会的有张安平、徐天、三个情报组组长、行动组组长宫恕。 “张世豪死了。” 张安平开口就丢出了一枚大炸弹,但参会的武人都一脸的平静。 嗯,对他们来说,这就是废话。 “王天风将暂代特别组组长一职,实际号令会由徐天负责,没问题吧?” 众人摇头。 徐天是个“傀儡”,真正的命令自然依然是从张安平处下达的。 “第二件事,从现在起,特别组除行动组外,其余三个情报组将进入潜伏期,所有人必须获得明面上的工作和职业。” 已经濒临六月了,全面战争迫在眉前,距离上海沦陷也只有堪堪不到五个月。 原时空中,特务处在上海沦陷后有很长一段时间的空白期。 除了部分人员被编入苏浙行动委员会别动队外,还有就是因为特务处之前一直是明牌,突然转变为暗牌不适应所致。 张安平从特别组成立,就强调隐蔽性——手下的队员除了高层外,其余都是隐蔽活动的,甚至为此还拉着上海站搞了数轮“红蓝对抗”。 但这毕竟是自己人治下的隐蔽活动。 上海一旦沦陷,那就是在敌人内部活动,所以他要特别组提前体会潜伏,不至于在上海沦陷后需要一定时间的适应期。 在举国抗战热情高涨的现在,张安平这种态度如果传出去,估计肯定惨遭口诛笔伐,好在这是特别组高层会议,且所有人都坚信张安平的这一套理论,对此并没有异议。 这两件事传达结束后,林楠笙犹豫的问: “老师,您觉得日本人就要挑起全面战争了吗?” “直觉告诉我,快了。”张安平也不隐瞒。 众人无不凛然。 在一年多前,他们都是热血的学生,王庙培训班开班时候,以抗日为名将他们“忽悠”进了特务这一行当。 经过培训班的培训,工作中的一次次实操,他们逐渐成长了起来。 现在,忽悠他们进培训班的话,终于成真了! 张安平起身,环视着随他起身的五人,郑重道:“诸位,中华民族快要迎来最黑暗的时代了。” “我们可能会死,但是,这个黑暗的时代一定会因为我们流过的血而结束,中华民族在经历了黑暗的涅槃后,也一定会迎来璀璨时刻!” …… 特别组开始了“苟起来不浪”的潜伏阶段,但特别组的行动组,却要大张旗鼓的动次打次…… 会后,张安平将宫恕特意留下。 “宫恕,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徐天将出任你们组的行动指导,一切行动以徐天的要求为准!” 宫恕瞥了眼徐天,心中虽然不服,但却不敢反驳,只能点头表示没问题。 徐天之前在青浦班当老师,转入特别组体系后,先是当张安平的助手,现在又成为了行动组的太上皇,宫恕能心平气和的接受,这都是张安平的权威所致。 但如果徐天在接下来的表现中不能获得宫恕的认可,估计他这个行动指导的太上皇,也就慢慢有名无实了。 所以在张安平交代完毕后,宫恕趁张安平不注意,用挑衅的目光打量了一番徐天——你想当这个太上皇,有这个本事吗? 徐天一脸平静的回应着宫恕挑衅的目光。 这样的小动作逃不过张安平的法眼,但他却装作不知道,反而将厚厚一叠资料交到了两人手上: “这是三十名日谍的资料,释放后由上海站盯着,宫恕,你对接上海站,负责干掉他们。” 宫恕一愣:“老师,咱们不是和日本人约定不能采取激烈的手段相互暗杀情报人员吗?” “所以他们的死,只能是各种意外。”张安平望向徐天: “老徐,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这一次的行动你多多费心。” “是!”徐天应是,宫恕则一脸不可思议,意外?用各种意外手段暗杀三十名日谍,这难度…… 宫恕第一次觉得老师布置的任务难于登天,看着徐天一副平静的样子,宫恕心道: 我倒是要看看你这个太上皇有几斤几两敢应承这么难办的活计! …… 这三十名日谍是一定要解决的。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遭受过特别组的刑讯。 当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后,他们从暗地里的老鼠变成明面上的恶魔后,这些遭受过刑讯的日谍,肯定会变着花样来折磨国人。 张安平自然不可能让他们有化身恶魔的机会——只有死掉的倭寇,才是好的倭寇。 而他之所以不负责这次行动,主要是为了给徐天一个展露才华的机会,要不然徐天在特别组的定位,就跟宠臣似的。 其次,他还有其他事要忙。 青浦班第一届学员即将毕业,他们没有关王庙的前辈那样机会实习,所以张安平对他们的规划是: 部分优异者进入特别组工作,其余人安排进入未来的忠义救国军——这支国民党领导的敌后游击队,比起我军的游击队来说,差的太多了,这批青浦班的学员,将负责改变忠义救国军。 什么?青浦班是特别组和上海站联办的,上海站有权挑人,不会让他们进入忠义救国军的? 哼哼,也不看看张安平是干什么的,他能让郑耀先把自己的学生带走吗? 嗯,又得坑一遭老郑了。 再次,作为一个君子,张安平报仇向来是不隔夜的,八个日本杀手现在还等着他招呼呢,他怎么可能弃之不顾? 敢向他亮刀子,不把人送去见他们的天照大神,他张安平有颜面? 所以,他一脸真诚的来到了上海站的总部。 第32章:张安平的反击、老郑的算计(中一) 上海站。 站长办公室。 郑耀先看着登门的恶客,本能的觉得没有好事。 “安平老弟,张世豪已经死了,你呢,就别满世界晃荡了,听老哥的话,别在我眼前出现了,赶紧走!” 张安平一脸悲愤的看着郑耀先: “老郑,你打劫我的狙击步枪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伙同老徐从我身上割肉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郑耀先冷笑:“那叫割肉?拔一毛而利天下,那叫割肉吗?整整五千条狙击步枪!伱居然厚着脸皮说那是一千条!” “四百万利润的生意,你拔了一根牛毛就心疼的要死!” 郑耀先忍不住咬牙切齿。 自己被耍了! 还以为在张安平身上撕下了一块肥肉,没成想只是咬掉了一根毛! 一想到那几船的狙击步枪,郑耀先就心塞的要命。 五千条啊! 张安平无语,薛景宗这个王八犊子,转运几千条枪也能出纰漏! “老郑啊,这玩意多了就卖不上价钱了,我得慢慢卖。你呢就把心放肚子里,有我一口肉吃,少不了给你灌一肚子的汤——咱们说说正事。” 张安平不想谈钱。 那是谈钱吗?那是割自己的肉! 其实如果条件允许,他会毫不犹豫的在这个时候,把五千条狙击步枪一股脑的塞给军队。 但狙击手的培养需要时间,那些狙击步枪交给没接受狙击手训练的神枪手就是浪费,所以他才卡着。 “我觉得你又想坑我!”郑耀先警觉的看着张安平。 “放屁!”张安平怒道:“我要是坑你,你早就从站长这位置滚蛋了!今天跟我好声好气说话的就是老王!” “还特么说你不想坑我!”郑耀先更怒,连接自己位置的人都算计到了! 张安平赶紧赔笑:“老郑,我就是打个比方——坐坐坐,别生气,咱们是利益伙伴,不要轻易翻脸。” 郑耀先立刻息声,这狗日的拿分钱威胁我! 我郑耀先……怂了。 “有屁放!” “借我一个情报组。” “借?你开什么玩笑!特别组的情报网体系可是处座亲口夸奖的,你用得着我的情报组?” 张安平道:“我已经让我的情报组进入静默状态了,我打算未来几个月一直不启用。” 郑耀先何等聪明,虽然看似每次在和张安平的“对线”中吃瘪,但其实每次就跟银行家一样,一块肥肉一次次过手,看似啥都没捞着,但从来都是满手的油。 所以张安平一说这话,他就立即意识到张安平真的在按照当初关王庙的讲话而布局。 郑耀先收起玩笑之态,认真问:“你真的不看好我们?上海我们守不住?” “别胡说!你瞎说!我没说过!”张安平立刻否认三连。 “这儿就你跟我,说实话吧!” “传出去我可不承认。” “你说!” “我岂止是不看好上海能不能守住,我还是那话,中日全面战争爆发,我们要做好丧失一半国土的准备!” 张安平坦言: “像沿海城市,更是没法守的!” “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 “咱们是特务处,军队里的情况你应该比我了解。”张安平耸肩:“能打的就那么几个德械师,且还不是最标准的德械标准!” “其他部队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 “一千条步枪就是一个团!” “打仗打的是兵员、装备、后勤,咱们兵员、装备和后勤什么情况?海空对比完败,陆军对比,几个军加一起也没日本人一个师团的火力强大!依然是完败!” “这种情况下,你觉得沿海城市守得住吗?” 面对张安平的反问,郑耀先哑火。 如果是别人,肯定给张安平扣一顶消极抗战的帽子。 但郑耀先知道张安平不是这样的人,这个人虽然对地下党充满了恶意,但在民族大义上从来无愧。 甚至他的思想,就是在沦陷区和日军消耗、纠缠到底。 许久后,郑耀先道: “看样子,我也得让上海站所属进入潜伏状态了。” “别啊!”张安平赶紧道:“老徐不声不响,向我学习苟着发育,你要是也苟着发育,那上海还怎么反谍?” 郑耀先脸色不善的看着张安平: “合着你意思是你俩都要为未来做准备,上海站就活该倒血霉?” 张安平开始冒充狗头军师: “郑老哥,我给你支一招——你现在从关王庙那边多多预定些学员,等这些学员能挑大梁的时候,你可以让老人进入静默潜伏,新人维持上海站的力量。” “等到时候真沦陷了,明面上的力量可以随时撤出去,隐藏起来的力量依然存在,依然能为敌后抗战出工出力!” 郑耀先冷笑一声:“我早就知道你对青浦班的学员心怀不轨!姓张的,露馅了吧!” “口误!纯粹是口误!青浦班是咱俩家弄起来的,他们毕业在即,我怎么可能吃独食?” “是吗?希望你记住你今天说的话!青浦班上海站可是出了大头——等等,新校舍呢?修新校舍的钱呢?上海站可是认缴一半!” “你没修!” 郑耀先神色一震,准确的说,不仅仅是没修,而且还是连地方都没选! 他突然意识到,张安平是不是认为上海沦陷就在今年? 看着郑耀先神色大变,张安平只感觉头皮发麻。 妈了个逼的,最讨厌和不能算计的聪明人为伍,六哥你不要这么聪明啊! “忙忘了,忙忘了——老郑,咱不提这茬,我是来找你借人手的!借不借你说句话!” “借!必须借!”郑耀先知道这是张安平岔开话题的手段,但也没有继续纠缠下去,他笑吟吟道: “上次你借我一个情报组,理由是盯日谍的人手不够。” “人呢,我借了!要求我也没提过,够意思吧!” “这一次你要借,没问题,我照样借。” “但……” 张安平插话: “甭提钱啊!提钱伤害咱们俩之间纯真的感情。” 郑耀先不理会伤害感情的狗屁话,和张安平打交道要是讲感情,那就得伤钱! “这一次借,我没问题,但你不能让上海站的兄弟白忙碌吧?皇帝不差饿兵!” 张安平马上表态:“伙食管够,外勤金我出!” “我还欠着手下兄弟的薪水……”郑耀先和蔼可亲的看着财神爷。 张安平生气,做走人状:“我去找老徐!” 郑耀先稳操胜券:“去吧!我是不怕你刘备借荆州,但老徐可未必信得过你。” 张安平怒道:“你狠!别给我废话,五千块!一个情报组借我两月!” “再加五十条狙击步枪!” “把我卖给你得了!” “那好。我倒要看看能不能在你张扒皮身上榨出几两油水。” “滚犊子!狙击步枪五十条,钱一分没有!” “成交!” 两人都很满意,都认为自己占了便宜。 毕竟,对郑耀先来说,五十条狙击步枪等于两万美元。 而对张安平来说,五十条狙击步枪,也就不到3000美元——咦,2.4的兑率算下来,不就成7200块了吗? 郑耀先:五十条狙击步枪,这可以不走公账,到时候给组织一半——这玩意可是神枪手的神器啊! 张安平:钱大姐,东西我交给郑耀先了。 …… 东西交给郑耀先当然是扯淡的话。 目前组织上还不需要狙击步枪——因为五名来自红军的神枪手,此时还在集训队里当菜鸟中…… 人是张安平招进来的,但中间设置的防火墙有点多,多到查来查去,也就能查到东北军头上。 这方面张安平暂时不需要担心,他目前要做的事就一件: 先干掉八个敢向自己亮刀子的鳖孙。 而想要找到这八个敢向自己亮刀子的鳖孙,最佳人选自然就是……栗山英树! 当栗山英树看到张世豪后,立刻露出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他知道眼前这个人就是盛传已经死掉的国民政府高级特工张世豪。 而他,曾拿了这个人的一万美元。 咖啡馆内。 看着张安平,栗山英树咬牙切齿的说道: “张先生,你言而无信!” 说好就一次交易的! “栗山先生,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张安平笑着将一个信封推到了栗山英树面前。 透过没有封口的信封,能看到里面绿油油的钞票。 “马黎”的诱惑大于女色,栗山英树在经过长达1秒的思想对抗后,忍不住拿起了信封。 轻轻一握,信封大开。 100的美元,这一叠,起码50张。 “最后一次!”栗山英树咬牙切齿,随后果断将信封装了起来。 张安平笑了。 鬼才会信吧! “我想知道那八个杀手的身份。” “我不知道。”栗山英树摇头。 “线索,只要一条线索。”张安平目视栗山英树:“栗山先生,我觉得一条线索就卖五千美元,很划算的。” 栗山英树瞪着张安平。 许久,他长叹一口气,说: “他们的身份我不清楚,但那天找我拿军火的人我认识——他叫池田英介,具体的身份我不清楚,但我估计他可能以水产商人的身份做掩护。” “栗山先生,看,钱就是这么的好赚,一条线索,五千美元到手。” 张安平笑着起身,伸出手想要握手。 栗山英树拒绝:“张先生,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我发誓,我以后绝对不会出卖任何线索,哪怕你用我被抓的信息威胁!” “不不不,我们是朋友,我怎么可能威胁你?” 张安平很绅士的笑着,然后告别了栗山英树。 看着张安平离开的背影,栗山英树瘫倒在了椅子上,良久后,他长长的叹息一声。 可当他的手又摸到信封的时候,愧疚、自责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发了一笔的喜悦。 …… 张安平经过两次向栗山英树买情报明白了一件事: 难怪抗战期间,日奸的数量比较稀少,不是日本人不卖国,而是国民政府太穷了,养不起庞大的日奸队伍啊! 两次见面就拿走了一万五千美金,这样的日奸再来20个,他张安平就得破产了。 如果是其他人拿走了,张安平还能想办法搞回来,但被栗山英树弄走,他连夺回来的念头都不能有。 为嘛? 因为等有朝一日栗山英树暴露了,这笔钱必须要被日本人查出来! 只有这样,才能起到广而告之的效果,才能让日本人相信,特别组为了情报,那可是愿意花钱的! 口碑不就做起来了吗? 哪像小气吧啦的日本鬼子,给点钱套出情报后就想灭口——格局不过如此嘛! 当然,栗山英树还不能当弃子,得让他在关键时候暴露,比方说当日本人怀疑到姜思安的时候。 到时候引爆这颗雷,效果更好! 所以说,栗山英树的结局,其实从一开始就是注定的——真以为他张安平大发慈悲会放过一个鬼子? 他恨不得将敢踏足神州的每一个倭寇,全送回去见天照! 有了池田英介这条线索,张安平自然要继续深挖下去。 他将要求告诉了上海站派过来的情报组组长: “帮我查个人——池田英介,明面上的身份疑似是水产商人。” “这个人我知道,他疑似日谍,目前正在监控中。” “还是你们上海站优秀啊!”张安平不禁感慨,上海站的情报组组长闻言露出傲然之色,张安平紧接着道: “果然是破船还有三千钉,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对方直接脸黑,你这是夸奖呢还是损人呢? “具体情报给我,我要找这个人聊聊天。” “长官,上面严令最近不许对日谍动手。” 张安平闻言直接气笑了。 郑耀先你这个蠢货,你居然给上海站下这个命令?! 骂过之后,他突然反应过来——老郑这是在算计自己呢! 不许和日本情报人员再进行残酷的刺杀。 这是谈判小组撤回去前的要求,务必不让日方找到发难的借口。 也就是俗称的不打响第一枪——搁民国政府这边,就成了不打响第亿枪…… 郑耀先又没有当处长的表舅,自然不敢抗令。 他也害怕上海站的成员眼馋隔壁的特别组,所以才下达了严令。 一句话,出头鸟交给了张安平,只要张安平打响第一枪有了背锅的对象,看他郑耀先敢不敢动手! 毕竟,老郑太清楚张安平的性子了,出了名报仇不隔夜。 释放三十名日谍,张安平绝度不会眼巴巴让其好过,更何况还有八名杀手呢! 可惜这一次他算错了。 张安平这次苟的厉害,虽然对释放的间谍下达了追杀命令,但行动指导是徐天,精于意外制造的徐天,自然不会让日本人找到理由和借口…… “让你拿你就拿,你们站长巴不得我发挥带头作用呢!” 第33章:张安平的反击、磨刀霍霍(中二) 当张安平拿到对池田英介的调查报告后,他发现用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形容上海站还是有点不合适的。 上海站还是有点东西的。 就像这份报告,对池田英介已经有足够的调查了,且还备注了数种抓捕、刺杀的方案。 张安平暗暗感慨,自己对上海站有点小觑啊——要不,想办法让特别组和上海站合并,他做大、老郑做小,再加上吕宗方,然后把顾慎言请来,外加一个游离的明楼…… 咳咳,画面很美好,但容易被一锅端。 这一端,钱大姐这个上海特工之王就得下岗了…… 将生出的闲杂心思抛到一边,张安平仔细研究起了池田英介的调查报告,分析一通后,次日上班向老黄请了个假,然后跑过去监视池田英介了。 他是单人行动,可不敢全信上海站的调查报告,出了事连个接应的都没…… 毕竟,老郑不知道自己的身份,顺手捅几刀也不是没可能。 经过一天的盯梢后,张安平确认了调查报告的内容可信,随后就开始构思计划。 池田英介是必须死的,但还要死于“意外”,且在死之前,他还要问出八个杀手的信息。记住网址m.97xiaoshuo.cc 考验技术的时候到了。 …… 就在张安平谋算的时候,藤田芳政却脸色阴沉的吓人。 9个! 在短短三天内,换俘回来的间谍,死了九个! 但是,巡捕房确认,这九个人都是死于意外! 也就是说,官方盖章,这九人全都不是死于谋杀。 但作为一名特工,藤田芳政又岂能真的相信巡捕房的话? 要真的是意外,怎么可能死的都是换俘回来的特工? 他盯着九个特工的死亡照片,神色中全是思索——敌人是怎么做到的? 吃饭噎死、走路摔死、车祸撞死、电死…… 九个人,九种死法! 正思索中,南田洋子敲门走了进来,阴着脸道: “老师,坂上市卫也死了。” 坂上市卫就是那条大鱼,他一直握着“蛇工作”的核心信息不吐,逼得藤田芳政设计出了换俘这一操作。 藤田芳政对坂上市卫抱有杀心,本来打算在坂上市卫吐出“蛇工作”核心信息后干掉,没想到却出了三起意外死亡事件。 他意识到这是特务处在“清理”,所以又留下了坂上市卫,想借此看看特务处究竟有没有获知“蛇”的信息。 如果坂上市卫被杀,那就是特务处还不知道。 且还可以借此揪出暗中以意外方式制造杀人案件的凶手。 如果坂上市卫没死,那很有可能就是特务处掌握了“蛇”的讯息,故意留着坂上市卫——特务处可能拿“蛇”做文章。 而现在,坂上市卫死了,在三十名间谍中,死亡顺序排十。 “有没有发现凶手?” “没有!”南田洋子摇头:“坂上市卫是在医院死亡的。他因为不舒服去了医院,医生认为是中毒,专门为他开具了最新出现的消炎类药品盘尼西林。” “但注射后仅仅四个小时,他就死了。” “我派人研究了注射给他的盘尼西林,没有发现问题。” 坂上市卫死的可惨了。 如果有现代的医生,肯定能发现坂上市卫是死于超剂量的青霉素中毒。 本来就在食物中注射了超剂量的盘尼西林,医院以为中毒又给注射了盘尼西林,且那一小瓶盘尼西林还是被悄悄替换的高纯度盘尼西林…… “继续查!”藤田芳政的神色极其阴沉。 “老师,这一定是张世豪的报复,我们……” “不!这不是张世豪!”藤田芳政摇头:“张世豪可能真的死了。” “对你的刺杀,还有这十起意外死亡事件,全都和张世豪的行事作风不同——在之前,张世豪主导的所有刺杀,都是以手枪、冲锋枪近身刺杀为主。” “但从你的刺杀案件开始,特务处使用了运用了狙杀、意外制造,这不是张世豪的风格。” “张世豪要么是死了,要么是因病无法工作。” “我怀疑目前操盘的是王天风——洋子,我给你一个任务,伱去南京策反‘蛇’,顺便查查王天风。这个人很了不起,是一个比张世豪还要难缠的对手!” 南田洋子一愣。 不是因为老师之前言之凿凿的说张世豪活着且主导了对自己的刺杀,而是因为策反“蛇”。 坂上市卫交代了“蛇”的全部信息——其中有一条便是好色。 极其好色! 而老师让自己去策反,潜意思已经无比明确了。 但看着藤田芳政漆黑的脸色,南田洋子话到嘴边也不敢拒绝,在沉默一阵后,低语: “是。” 离开藤田芳政处后,南田洋子无比的失落。 她以为自己官至中佐,可以避免女间谍的宿命。 但没想到…… 【师弟啊……】 她突然想起了冈本平次的那张脸,想起了冈本平次为了救她冒着弹雨开车撞进来的画面。 【如果一定要失身,我的第一次,我宁愿给我的师弟!】 …… 张安平要干活了。 他可不知道自己干活的时候,自己的三徒弟正在做404的事情。 此时的他,经过化妆后,变成了一个和池田英介相仿的中年人,如果是天黑的情况下,不是特别熟悉的人,甚至都不能分辨出这不是池田英介。 他趁着夜晚来到了池田英介的居所,悄无声息的钻了进去,一记掌刀将熟睡中的池田英介打昏后,开始布置。 在一张椅子上铺了棉被,然后将池田英介绑了上去,他并没有用到绳子或者是布条,而是用床单将其一圈圈的缠死在了椅子上。 这样,即便是池田英介疯狂挣扎,也不会留下勒痕。 随后将自己的带来的棉衣圈在了池田英介的颈部,最后用水将池田英介从昏迷中唤醒。 没有问答,张安平直接上了手段。 泡水的牛皮纸直接盖在了池田英介的脸上,一层又一层,直到池田英介不能呼吸。 在其即将憋死的时候,张安平才取下了牛皮纸,然后没有任何询问,将大口大口喘息的池田英介再次置于窒息状态中。 特工刑讯的手段真的太多了,有无数种不需要废了人却可以让人生不如死的刑讯方式,折磨肉体有时候只不过是为了出一口恶气——解放战争时期,白公馆和渣滓洞中这种手段屡见不鲜,根本就不需要将一个人摧残废掉。 【老有人说刑讯后可以废了一个人。】 接连五轮之后,池田英介已经快要疯了,看张安平居然还要继续,他低吼:“杀了我!杀了我!” 张安平道:“我问你答,要不然咱们继续!刚才五次耗时20分钟,距离天亮还有7个小时,咱们还能来一百多次。” 池田英介闻言一个哆嗦。 一百多次? 他确定自己扛不下来。 “你问啊!我都说!都说!”池田英介大口喘息。 “确切的说,是十三天前,你把一批军火交给谁了?” 近视的池田英介眯眼看着灯光下神似自己的男人,突然大叫起来: “张世豪?你是张世豪!” 张安平二话不说,开启了两轮窒息覆盖。 两轮过后,眼看第三轮又要开启,池田英介大喊: “坂本龙一!我把军火给了坂本龙一!”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一副我已经绝望的姿势。 张安平却摇头:“你很不老实。” 新一轮的窒息覆盖再度开启。 同时张安平心里暗骂: 要不是老子知道栗山英树现在就配合坂本龙一收购猪鬃,还真要被这个情报给忽悠了。 麻辣隔壁的,当特工的没一个好东西,说出来的话先打折再听! 死亡有很多种方式,但窒息是最最残酷的死亡方式,因为在窒息而死的时间太长了,长到那短短几分钟,对死者来说犹如一个世纪般绝望。 而这个经历不断轮回呢? 那就是十八层地狱! 张安平也被黄再兴这么对付过。 只不过张安平憋气的记录是十八分钟,面对几分钟的窒息覆盖,他只要戏演得好,基本上就是逗他们玩。 也就是说,张安平是精于此道的。 在这种情况下,池田英介想骗都骗不了!! 接连一个小时的折磨后,池田英介终于彻底的崩溃了。 “詹震山!他叫詹震山!是青帮的一个头目!我把军火给他了!” 张安平一愣。 詹震山! 刘凤奇的同门师兄,自东北流亡而来,疑似日本人的詹震山! “我认识他,他要是说话,我能分辨的出。那晚,没有他!” 张安平信或者不信,都要做出一副怀疑姿势。 池田英介哭嚎起来,赌咒发誓说就是詹震山。 但张安平还是给他开启了新一轮的窒息覆盖。 池田英介彻底崩溃了,每次在死亡边缘回来,都要撕心裂肺的喊詹震山。 张安平终于相信了。 一记掌刀再度打晕,随后开始了复原工作。 一切收拾就绪,张安平背着床单裹成粽子的池田英介离开居所,将其丢在在了车内。 天色微亮后,他启动汽车,以池田英介的身份驾车离开,离开前还故意和周围的邻居晃了晃手。 郊外山上。 张安平正在清理车上的所有痕迹,而昏迷且着装完好的池田英介坐在驾驶座上。 收拾完痕迹后,张安平启动了汽车,在汽车滑行中快速跳车关门。 汽车在下坡路段完成了加速,然后径直冲下了山坡。 等张安平来到坠毁的汽车残骸处时,没有安全带的汽车在坠毁中将池田英介甩了出来,车身翻滚时候正好从身体上碾压而过,死的不能再死了。 一次完美的意外搞定。 …… 池田英介死了。 消息还没传开的时候,张安平便找上了曲元木。 曲元木卧底在刘凤奇身边,目前已经是“铁杆汉奸”。 刘凤奇最初是很低调的,甚至和詹震山上演了一出师兄算计师弟尽夺家财的戏码,然后装起了烂赌鬼。 但随着年过完,他自觉已经不在特别组的视线中了,便拉起了一支人马,以继续混青帮为掩护给日本人办事。 曲元木加入后,很快又混成了该团伙的老二,且还绑着日本人干了几件大事,深得日本人和刘凤奇的信赖——不过他知道分寸,在他的控制下,刘凤奇等人的名气倒是没出去。 可充当日本人走狗干的坏事却一箩筐。 和盛传已死的张安平相见,曲元木很是激动的唤了一声:“老师!” “最近怎么样?” 曲元木开启了汇报模式。 听完吧啦吧啦的一堆汇报后,张安平问:“詹震山手下有没有一支很厉害的队伍?” 曲元木不假思索道:“有!” 他给张安平介绍了起来。 詹震山手下有八大金刚,这八人是詹震山招募的能人,但根据曲元木暗中的观察,发现八人的团体极其排外,就好像八人是早期就相熟隔绝一切加入似的。 “八大金刚?” 张安平笑了,看样子袭击自己的正是这八大金刚啊! 联系到詹震山疑似日本人的身份,这所谓的八大金刚,很有可能就是日本人专门培养出来的! “给我具体的情报,我去会会他们!” 张安平杀机沸腾。 如果仅仅是八个日本杀手,顶多是和他有刺杀之仇。 可如果八个人是以帮会份子的身份活动,那这八个家伙就必须死——八个日本屠夫和八个伪装成中国人的日本屠夫,后者的威胁性更大。 因为这样的敌人,更熟悉中国人,也更容易以中国人的身份替日本人做事、做坏事。 所以,必须要死! 第34章:张安平的反击、势成(下)(完) 存在感极度不强的系统,给了张安平不少的外挂。 就如现在,他混迹在仙乐斯,貌似一个人在看舞台上表演的柳如丝,但听力变态的耳朵,却在凝听着不远处几个人的说话。 他们就是詹震山手下的八大金刚。 张安平很生气这个称呼,自己穿越初期的目标是抗战结束后成为军统的九大金刚之一,结果到现在连个金刚的说法都没传出来呢,八个伪装成中国人的日本鬼子,居然明目张胆的自称金刚? 非得让他们变成死猩猩不可! 曲元木这时候出现了,在仙乐斯晃悠一阵后看到了“八大金刚”,赶紧过去套近乎。 套了一阵近乎后,曲元木故意一个说话不注意,激怒了他们,几声呵斥后,曲元木灰溜溜的走人了。 而这几声呵斥传入张安平的耳中,瞬间和刺杀那晚的声音对上号了。 没错,就是这帮灰孙子! 曲元木临走前他看了眼张安平。 张安平正在悠然的晃着酒杯,曲元木会意——是他们没错。 剩下的事和他没关系了,走人! 曲元木走后没多久,法租界新起之秀金贵便带着几名手下进了仙乐斯。 这货见谁都是一副笑吟吟的神色,所以人缘不错,打了一通招呼后,就带人走到了最前面的一圈,看到张安平独身一人占着一张桌子后,笑眯眯的坐下: “这位兄弟,大家拼一桌?” “好!” 张安平自然答应,目光从金贵旁边的黄凯身上若无其事的扫过。 啧,这混帮派的秀才了不得啊,现在还真是有模有样——话说这位都求过自己好几次了,说自己快要被金贵这自作聪明的二傻子气死了,他很想干掉金贵自己上位。 他对金贵的评价是见利忘义、见色忘友、贪小利轻道义,自从混成青帮新起之秀后,连身上仅有的一股子狠劲都没了。 黄凯觉得就目前金贵的身份,投靠日本人也就是狗腿子一个,难堪大用——身负使命的他,总想干票大的。 而金贵这种人顶天就这么点格局。 黄凯觉得自己可以挑战下高难度的副本,所以想干掉金贵上位。 卧底卧成老大的另类翻版。 当然,这要求都被张安平拒绝了。 投日要靠金贵,你丫一个卧底要是主导投日,日后会被清算的! 毕竟是自己“祸害”的大学生,总得为人家日后谋出路。 金贵可不知道张安平这会心里所想,闭着眼听了一阵柳如丝的歌声,过足了耳瘾后将目光投向张安平: “兄弟挺面生的,不像是常在法租界讨生活的。” 此时的张安平衣服考究,看着就是有钱的主——在金贵这种人眼里,就是肥羊! “勉强在市政府混口饭吃。”张安平笑眯眯的看着金贵:“听说柳如丝人美歌美,我专门跑来围观围观,当一个吃瓜群众。” “吃瓜群众?” 金贵一愣,看着张安平磕了颗瓜子倒是明白了。 因为自报家门是在市政府混饭吃,金贵自然打消了小心思,但想到自己在市政府没有关系,便决定和张安平套套近乎。 张安平自然是来者不拒,倒是和金贵说的热火朝天——话说这是第二次和金贵交流,而第一次的时候,金贵只不过是一个翻墙进来的小瘪三,见到还是张世豪的张安平之际,说话时候都不敢抬头。 两人闲扯一阵,看张安平应付自如,金贵便没了继续套近乎的意思。 嗯,张安平此时的人设是老鸟,想要搭上这种老鸟,金贵自知很麻烦,他又不在国民政府区域讨生活,自然不想费心费力的巴结。 黄凯见状,主动接过了话茬,继续和张安平聊的热火聊天——这位是真不认识自己唯一联络人的真面目。 瞎扯一通后,张安平站了起来: “传说中的柳如丝也就那么回事,走喽。” “再不回家,婆家的让我跪搓衣板喽!” 黄凯和金贵自然客套一番,约定了改日相聚后送张安平离开。 他之所以起身,当然不会是怕曾墨怡让他跪搓衣板,而是那八头猩猩起身离开了。 所以他才告辞。 这一夜正是月黑风高杀人放火的好日子。 可惜八头猩猩并没有这方面的觉悟,他们摇摇晃晃着行走在无人的街道,肆意的说话声扰乱着普通人的清梦。 突然,一群人手持棍棒挡在了他们的前面。 深夜,恶客拦路,是个人都知道来者不善。 一头猩猩酒意去了大半,立刻好声询问:“小爷们沾祖灵光,没有脱节吧?” 这是青帮切口,大意是我们是青帮的,没有得罪你们吧? 为首的一人冷着脸,用生涩的汉语道: “中国人,该死!打!” 八头猩猩一愣,心道:自己人打来了! 眼看这群蒙面人扑来,他们试图解释,但来人根本不理会他们的解释,棍棒一齐招呼。 眼见被打的狠了,一头猩猩立刻用日语表明身份,岂料这群手持棍棒的“恶人”,闻言后没有迟疑,反而纷纷拿出了要命的铁家伙。 此时八人已经被团团围住,想逃跑也没有机会了。 转瞬间,八人就倒在了血泊中。 有人还没有嗝屁,忍着疼用日语求救,却被人以冷漠的踩住了手臂,低语: “下辈子,不要做鬼子!” “还有,我们组长说了,那一晚的刺杀,大恩大德他铭记于心!” 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这些人根本就不是自己人,而是特别组的! 但此时醒悟过来已经晚了,随着匕首捅入,他的意识也彻底的消散。 “撤!” 远处。 张安平平静的看着这一幕。 这帮手持棍棒的自然是宫恕行动组,被他拎来客串的——杀这八头猩猩很简单,但张安平要做的是把水搅浑。 …… 王绍洲,嗯,被大特务张世豪列入黑名单却无可奈何的上海民报主编。 这厮升职有点快,第一次出场是校对责编,第二次出场是副主编,现在……成主编了。 此时的他还是在值夜班。 毕竟,他的每一次升职,都离不开夜班的魔法加成…… 一名围巾蒙脸的人鬼鬼祟祟钻入了报社。 一看对方这打扮,王绍洲顿时如看到了上帝——上帝没法给他大新闻,但夜里鬼鬼祟祟找他的人,能给他带来大新闻! “我有爆料!” 对方找到王绍洲后的第一句话就敲在了王绍洲的心坎上。 赶紧倒茶。 “兄弟,你说!我们民报是狗特务都奈何不了的报社,什么新闻都敢报!” 蒙脸人:伱特么的礼貌吗? “这我知道,要不是你们是以说实话出名,我还不找你们呢!” “说说你的爆料——我们这里爆料是有奖励的!” “之前发生了一起凶杀案,一帮日本人伪装成青帮份子,杀了詹震山手下的八大金刚!” 詹震山手下的八大金刚在普通人耳中还挺出名的,王绍洲也是有所耳闻。 “日本人干的?你怎么知道的?” “我当时就在不远处偷偷观看,听到了那帮人说的是日语!”蒙脸人说罢,生涩的学了句日语。 “这确实是日语,意思是‘撤’——你的爆料非常有用,来人,给这位先生十块钱的奖金!” “十块?就这么点?” “先生,这消息不是特别劲爆。” “好吧,以后有爆料我还会找你们的。” 蒙脸人拿钱走人,在外面露出了真容——是张安平没错。 他回望着报社,笑着自语: “你丫当着狗特务的面骂狗特务,确实有种!” 笑过之后,他凝视着黑夜,自语: “火我已经点燃了,大家该乐呵乐呵了!” …… 新刊发的上海民报,刊登了法租界内的大新闻——詹震山麾下八大金刚被人杀了,凶手居然是日本人。 这则新闻让青帮沸腾,不少人专程来安慰和他们同时知道消息的詹震山,一个个表示和日本人势不两立,甚至有人建议报复回去…… 詹震山跟吃了苍蝇一样的难受。 报复回去? 开什么玩笑! 可不报复回去,他这个老大,还怎么当? 这一手操作让詹震山既难受又憋屈。 但真正难受的是藤田芳政。 作为日本在上海的多个情报机构的负责人,八大金刚的真实身份他自然是了解的。 詹震山是打入青帮体系中最成功的一个,在日本人的宏图中,一旦占据上海,统管青帮就得交给詹震山来负责——詹震山会是一个对抗日本人的正面人物,吸引一波又一波的抗日之士自投罗网。 而八大金刚,会是詹震山的绝对班底。 因为他们是日本人! 可现在,八大金刚……无了! “黑龙会!该死的黑龙会!” 一直以来都极少愤怒的藤田芳政,第一次破口大骂起来。 关键是事情已经发生了,追查反而会暴露詹震山,反而会暴露己方的布局。 憋屈啊! 藤田芳政愤怒过后冷静下来,思索这件事是不是国民政府干的,但思索再三,他觉得不是。 如果八大金刚的身份暴露,特务处绝对选择用乱枪打死,不会用这种手段——他们反而会在报纸上透露八大金刚日本人的身份。 可现在各家报纸反而都在称赞八大金刚。 藤田芳政无奈,只能指示黑龙会那边,绝对不能承认是他们干了这件事…… …… 上海民报的大新闻郑耀先自然也看到了。 起先,郑耀先也是认为这事是日本人干的。 但手下无意中的一句话,却让郑耀先反应过来——这绝对是张安平的手笔! “这八大金刚平时挺能打的,没想到死的这么惨!这帮狗日的日本人,下手真狠!” 八? 郑耀先瞬间联想到了张安平遇刺的八个杀手。 因为张安平先他一步查到了军火来源,后续也没有进展,郑耀先便将这件事挂了起来。 此时却突然反应过来,这八大金刚,如果是那晚的八个杀手呢? 那这手笔,自然是张安平的手笔! “这小子转性子了?以前的报复,恨不得满世界都知道,也就挂个东北抗日先锋军的名头,现在遮遮掩掩的……” 遮掩? 郑耀先嘶了一声——靠,张安平这小子,真特么能耐! 他马上召集上海站所有中层开会。 “今天的新闻你们都看了吗?” “站长,您说的是八大金刚被杀的新闻?” “对。” “看了——黑龙会越发嚣张了。” 参会众人纷纷感慨。 赵简之叹息道:“要不是咱们有禁令,这时候咱们就该浑水摸鱼。” 禁令就是谈判小组留下的,要求上海区最近一段时间不要和日本特工之间再掀起血雨腥风。 主要是日本人那边的承诺:只要中方不主动起事端,他们绝对不会蓄意挑起事端。 谈判小组当然很乐意接受这种条件了——这可比大佬们签署的卖国条约好无数倍。 正因为谈判小组的压力,郑耀先才下达了禁令。 “是啊,站长,要不您向上面报告报告,把禁令取消了?” 郑耀先闻言,瞪了提建议的宋孝安一眼: “朝令夕改,你觉得上面会同意吗?” 众人无语。 “蠢货!”郑耀先气歪了鼻子,看看特别组那边,张安平一声令下,禁令谁当回事? 上海站呢?禁令下来,一个比一个遵守——上面还教育你们三民主义,你们倒是记在心里啊! 当然,这还是和他自身的威望不足有关。 毕竟,特别组是张安平一手建立起来的,成员还都是他的学生,师生关系再加上下级关系,这种向心力是没法比的。 被站长呵斥,上海站众人眼观鼻鼻观口。 “上海站必须遵守本部禁令!” “这一点谁都不得违抗!” “你们绝对不能像青帮一样,在这段时间对日本人展开报复!” “嗯,还有一件事,下个月的经费现在进入预算,各组、科、室都把预算报上来,我合计合计,该批的批。” “散会!” 郑耀先起身离开。 有人回味着郑耀先的话,露出了深邃的目光,有的人则激动于经费——得找个由头多报点,弟兄们吃吃喝喝就靠这个了。 随后,不少人将预算报了上去。 然后,一个不漏的全都被郑耀先打了回来。 理由只有一个:预算不合理! 有不信邪的二傻子,让人简单重做了预算后再度报了上去,然后,秒拒打回。 对于这样还来两遭的二傻子,郑耀先二话不说,先拿出小本本把名字记上——以后要在日本人的占领下活动,这种二傻子不能留。 好在这些人都是干特务的,心眼子比普通人多了不少,第一次被打回预算方案后,大多数人都意识到了问题。 还愣着干什么? 赶紧找日本人麻烦啊! 不找麻烦会卡经费的! 至于名头? 那是青帮干的,关我上海站屁事! …… 相比于老郑强大的主观能动性,老徐的反应就差强人意了。 老徐聪明吗? 可聪明了! 老徐下手黑吗? 是真的黑! 原时空中,根据简单的线索,就推测出中统要对郑耀先不利。 中统派伞兵偷袭圣地,意欲置郑耀先死地,徐百川了解消息后,立刻下令击毁了搭载伞兵的运输机。 这下手可黑了! 但他有个这时候的国民政府官员都有的毛病: 面对日本人,绝对不打第亿枪! 所以张安平特意找上了老徐。 进了徐百川办公室,等秘书出去后,张安平就开启阴阳人模式: “区长,你这日子过的挺悠哉嘛!” “有话说,有屁放!我看见你就心烦!” 徐百川不给张安平好脸色。 原因很简单,以前自己只需要对付两个王八蛋就行——一个张安平、一个郑耀先。 这两王八蛋就够不好对付的,逼得他另起炉灶。 现在,托张安平这王八蛋的福,又来了一个王天风! 关键是王天风现在名义上成了特别组的组长——张安平不滚蛋,王天风肯定只是名义上的组长,但老王和自己一样资历相当,会做这泥菩萨吗? 自己没做,另起炉灶了,老王呢? 闭着眼睛都知道答案! 又来一路诸侯,他这个上海区的区长,日子还怎么过啊! 张安平无语。 老徐多聪明的一个人,怎么陷入权利的旋涡后,猪油就轻易蒙了心呢? “我的徐大区长,你见过暴风雨吗?” “说!” “你难道不知道,暴风雨来之前,天气总是格外的好吗?” 徐百川闻言,若有所思。 “上面又不傻,小鬼子什么德性,上面是有人得过且过,但明眼人可从来都不少,你觉得小日本和我们特务体系的突然罢战、握手,是日本人良心发现吗?” 张安平冷笑道:“上面要是没意识到问题,早就让老王回去了!何必让老王猫在上海!” “光是为我打掩护?我张安平恐怕还没这个资格让毒蜂给我打掩护吧!” “嘶……” 徐百川倒吸冷气。 他只是被权利蒙了心,又不是真傻。 经过张安平这么一说,他马上意识到了问题。 “暴风雨要来了吗……” “如果不是因为暴风雨要来,我干嘛装死?实话跟您说吧,特别组除了行动组外,其余情报组已经进入静默状态了。” 张安平站起,双手拄着桌子,逼视徐百川: “我的情报组经过了上海站的检验,具备了倘若上海沦陷能在敌后运行的资格。” “你的情报体系呢?” 徐百川闻言,冷汗直冒。 “老郑现在也在这般搞,他将上海站一分为二了,一部分力量已经开始进入静默,为最坏的结果做准备。” “你的情报体系呢?” 两次同样的反问,让徐百川无言以对。 张安平这时候才将一份报纸摆到了徐百川眼前。 “这件事我干的。” “机会,我创造了!” “是实战练兵呢,还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徐区长您自己选!” “咱们是同僚,是一起在关王庙执过教的战友,所谓的争斗,不过是为了施展理想和抱负。” “但日本人一旦占了上海,那就是你死我活的斗争!” 张安平说罢,转身离开。 选择他已经交给徐百川了。 他相信老徐会做出正确的选择——否则,他也不配当八大金刚中的老四! 其实,这才是张安平对日本人的反击。 他要发动整个上海区的力量对日本的特务体系进行反击。 而不是仅仅依靠特别组。 至于之前的“意外”,那只是开胃的小菜。 哼,刺杀我? 翔给你打出来! 至于谈判小组的禁令? 开什么玩笑,我张安平都敢刷大队长这个副本,丫一个谈判小组,算个屁! 至于本部是不是有这个意图,那就抱歉了,我会错上意了还不行吗? 咦,5400的章节?狗作者这是良心发现? 第35章:最后的宁静时光(上) 公共租界乱了,法租界乱了,上海滩乱了,整个上海乱了! 而混乱的起源,就在于八大猩猩之死。 说起来这件事也是真的讽刺。 日本人要为他们的卧底之死,承受来自青帮的报复…… …… 南田洋子从南京回到了上海。 本来她是喜滋滋的。 因为在那一晚和师弟的灵魂交融后,师弟告诉她,美人计未必要亲自出马。 她之后听取了许忠义的建议,找了位小有名气的明星,通过这明星拿下了目标——这一次南京之行非常的顺利。 顺利到她认为只要机会得当,就能一剑斩首,完成去年“促销大酬宾”期间未能如愿的事。 从此,中国将陷入群雄割据局势,大日本皇军,将轻易吞下一块又一块的中华土地,直到将中华全面占领。记住网址m.97xiaoshuo.cc 但到上海后,她就察觉到了上海的沉重。 面对接她的冈本平次,上车后南田洋子便关心问:“师弟,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觉得不太对劲?” “洋子,你要是能早来几天,也不至于出这事。” 冈本平次叹息道:“你离开后,老师精力都在特高课,无心顾及黑龙会那边。” “黑龙会那边有人在半夜里组织了一次刺杀,把青帮头目詹震山麾下的八大金刚给杀了。” “青帮那边有人煽风点火,这几天来对我们展开了报复,欸,双方仅在虹口就闹了不小的动静,最后还是陆战队进来平息了事件。” “可青帮却不依不饶,现在在上海到处给我们添堵,不瞒师姐你说啊,我就这几天,损失了至少八千块的货。” 冈本平次一脸的愁容。 一旁的许忠义没吭气,心道: 超过八十块算我输! 南田洋子是知道八大金刚的身份的。 闻言气的咬牙,怒斥黑龙会的蠢货——黑龙会是一个比较松散的组织,成员很复杂,日本情报体系在华活动人员,都会在黑龙会中挂名。 最后听闻冈本平次损失超八千,更是心疼,柔声安慰道: “平次,师姐我手里还有不少存款,伱先拿去用。” “这不行!” “平次,我的不就是你的吗?” 冈本平次愣了愣,道:“那好。洋子,这钱算你入股。” 南田洋子柔柔一笑。 许忠义心中恶寒,这女魔头你别玩温柔啊…… 南田洋子对上海的局势进行了预估,但一路的所见所闻,让她意识到自己可能还是低估了局势之恶劣。 仅仅从车站到虹口总领事馆这一段路,她就看到了数起针对日本人武力事件,也看到了数起日本人的反击事件。 等她回到总领事馆向藤田芳政复命后,才知道情况恶劣到什么程度了。 “老师,您是说我们负责测绘的工作组,基本都出事了?” 南田洋子不敢置信。 日本方面在特派小组和国民政府谈判小组商量换俘事宜的时候,加大了对海岸线、要塞等军事设施的侦查力度,成立了多个测绘工作组——这也是他们为何要跟特务处达成协议,相互间不进行刺杀报复的原因。 “对。东亚同文书院那边也蒙受了不少损失。” 东亚同问书院着过一次火,烧光了多年积攒的旅行日志,后来日本又将外务省、大本营的存档迁移了一部分,是准备给未来做准备的,结果…… 又着了一把火! (张安平对此表示:这一次真和我没关系,真的是爱国组织干的! 在揭露了东亚同文书院的真面目后,不少爱国学生盯上了这里,这一次的东亚同文书院失火,确确实实是一帮爱国学生所为。) 师徒两相视无言。 许久,南田洋子终于出声:“一定是国民政府干的!” 藤田芳政苦笑: “谁都知道是特务处干的。” “但这一次他们藏在最后面,明面上是青帮势力,暗地里还有各种抗日组织参与,而特务处却站在最后面提供情报支持,我们没有证据。” 藤田芳政真的束手无策了。 他们是有海军陆战队为依仗,但陆战队只能在虹口活动,一出公共租界,保安团就盯上来了,束手束脚根本无法协助。 黑龙会虽然拥有不错的力量,甚至还有可动用的武装力量侨民护卫队,但侨民护卫队和陆战队一样,出了虹口就得认怂,除非蓄意挑起战争,否则无能为力。 失去这两大帮手,在明面上和青帮的冲突中,日本人胜少负多不说,还牵连到了情报体系。 别看国民政府“拉偏架”帮助日本人,但上海工商界、文化界、工人这一次都站在了青帮身后,掀起了自发抵制日货的活动不说,还各种慰问,整得青帮跟英雄似的。 在这种洪流下,日本人这一次真的是螳臂当车。 南田洋子不甘心道:“难道……就这么认输吗?” 隶属领事馆的特高课强大的是情报能力,但现在,特高课就是没了牙齿的老虎。 “认输?哼!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大日本皇军,会替我们挣回丢失的所有!” 藤田芳政一脸的冷色。 …… 四号据点。 上海区三巨头外加本部特派专员王天风四人齐聚。 张安平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打着哈欠吸溜着热茶,一副中老年人的模样,人畜无害之姿一览无余。 但这样无害的姿势在徐百川眼里,像一只洪荒怪兽! 谁能想到,这短短一周的时间,张安平就掀起了反日浪潮,在一波又一波的浪潮,三大情报体系中在案的各种日谍组织,全都以雷霆之势扫空。 关键是明面上,这都是人民自发完成的。 要知道,在和日谍的斗争中,特务处一项的宗旨是: 没有确凿的证据,为不引起外交冲突,绝不缉拿。 除非日谍做的极其过分——这种情况下,特务处才会将其缉拿,以真凭实据的证据定罪。 但自从张安平来上海后,做事就没章法了。 尤其是扫除日谍的手段,可谓是狠之又狠。 但偏偏张安平总能摸准最上面的脉搏。 比方说第一次的虹口货场爆炸,反手坑了日本人数百万的军火——因为披着东北抗日先锋军的马甲,且还是为败类擦屁股,所以合情合法。 第二次则是借助美国商人货物被炸,靠着美国的背书让日本人敢怒不敢言。 最近的一次则是以诈死的方式,哪怕是枪毙了十三名日谍,日本人也是有苦难言,没有追究。 而这一次更……玄幻。 明明上海区有最上面的禁令,明明是上海区主导了这一次的反日,但任谁看,都是因为日方主动挑事、中国帮会份子还以颜色。 哪有特务处什么事? 可偏偏,特务处借着这一次的反日浪潮,将早就进了小本本的日谍,收拾了个精光! 短短一周,密捕、刺杀、逮捕的日谍,比过去数年的总和还要多。 徐百川敢拍着胸膛表示,这一次之后,上海方面日谍的数量,十不存一不敢说,但重创六成绝对是有的! 这么大的动静,却在黑龙会和青帮的冲突中,显得如此的波澜不惊。 布局如此深沉,让徐百川赞服的同时,又无比的警惕。 许是看出了老徐的警惕,打哈欠的张安平突然道: “这个会我觉得没必要开了。” “咱们呢,洗洗睡吧,趁现在还能过几天安稳日子,好好过几天好日子,以后……这么安稳的日子,恐怕没了。” 王天风望向张安平,不语,但等解释的态度一览无余。 老王给自己扛了雷背了锅,可怜兮兮的当个傀儡,张安平当然不好意思卖关子,便道: “抓了这么多日谍,审了这么多日谍,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小鬼子加大了对我国海岸线的情报打探,投放的间谍数量也是往年的数倍。” “战争,迫在眉睫了!” 王天风问:“你觉得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近在眼前吧。”张安平道:“就像九一八那样,一个蓄意的冲突就能扩大到三省丢失。” “日本人已经蠢蠢欲动了,一个野心勃勃的军官,可能就会点燃这颗火星子。” 中日必有一战! 这是九一八后,所有有识之士的共识。 但所有人都抱有侥幸的心理。 就如会议室中的四人,张安平不止一次说过中日的全面近在咫尺,甚至表率似的将特别组的情报网络直接“深眠”。 但老徐总是抱有侥幸。 拖一拖、等一等、忍一忍、让一让…… “听张安平的吧。”王天风沉默一阵后,道:“你们三个,手上留一股机动力量,其他情报体系,全部转入地下吧。” 托张安平布局的福,现在三家的力量全部转入地下,日本人也蹦不起来了。 时机,确实成熟了! 郑耀先道:“我没问题。” 他对张安平很警惕,但对张安平的战略眼光却很信任。 徐百川道:“我……也没问题。” “别看我,我的人早就睡觉了,得,我也睡觉去了。” 此次会议之后,上海区所有情报体系,统统转入地下。 而这,却也是最后的宁静时光。 只不过,处在这个时代的人,绝大多数都没有意识到,最后的宁静即将消失。 第36章:最后的宁静时光(中) 西溪小学。 第一批青浦班的学生毕业在即。 郑耀先生怕张安平不讲武德,提前一天就来到了青浦班的驻地西溪小学。 不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张安平这厮就不是个好人——这厮强调战争在即,在这种情况下,他张安平怎么可能会放过两百多名经过了近七个月训练的高素质人才? 可等到郑耀先到西溪小学后,眼睛就直了。 人呢? 两百多名学生呢? 人呢! 他找了半天才找到了一位躲在宿舍里呼呼大睡的留守教师。 “人呢?人都去哪了?” 老郑强忍着不详的预感,黑着脸问这名睡得迷糊的留守教师。 “郑站长!” 留守教师赶紧问好。 “我、是、问、人、呢!!” “徐主任昨天带他们走了,说是去南京关王庙培训班进行最后一段时间的交流学习。” 老郑眼前一黑,强忍着愤怒: “什么时候决定的?我怎么不知道?” “是临时决定的,关王庙培训班发来了邀请,所以临时取消了毕业典礼——徐主任说他会通知您的,他没通知?” 郑耀先恨得牙痒痒。 张安平,挨千刀的张安平啊,你…… 他以为张安平是想分大头——他的底线是特别组分走一半学生,剩下的一半他和老徐平分。 毕竟,张安平在青浦班投入的精力是有目共睹的。 可谁特么能想到,这狗日的是想全部吃下!! “对了,徐主任走之前说这封信交给您。”留守教师这时候才想起“大事”,忙从抽屉中拿出了一封封口的信。 郑耀先接过就想撕掉。 他确定这绝对是张安平留下的。 可想了想,他还是抱着一丝侥幸拆开了信。 郑老哥: 见信如见我。 本部有邀,行事太匆,未能通知,见谅。 一期学生已腾出校区,二期招生事宜可着手进行。 老哥有筹建关王庙培训班之经验,想来二期招生定不在话下。 弟深知办学之艰难,耗费之大,特留下千元经费,助老哥一臂之力。 还请老哥立马着手二期事宜,一旦诸事确毕,弟立派教师前来助阵。 此致、敬礼、弟深情敬上。 郑耀先看完,就一个念头: 此你妈的的致、敬你大爷的礼!!! 这孙子太坏了,短短几行字,“千元”“立派教师”六个字写的豆大无比,生怕自己看不懂潜意思吗? 当着留守教师的面,郑耀先一副我即将气炸的样子。 但当他离开留守教师跟前后,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浮现在了脸上。 二期招生既然是我主导的话…… 郑老六很想仰天大笑,这样的机会,岂容轻易错过! 徐百川有着和郑耀先一样的担心,所以打算在青浦班毕业典礼前一天过来,先把自己的一份扒拉到怀里再说。 他兴冲冲的赶来后,就看到郑耀先捏着一封信,在校门口“无能狂怒”。 “耀先,伱这是?” “区长,你自个看。” 郑耀先恨恨的把信交给徐百川。 徐百川接过信看完后,也是咬牙切齿。 “这姓张的忒不要脸!” “一期他包圆了,二期他还想分一杯羹?连人都没招呢,他就出人出力要提占份额?” 郑耀先望向徐百川: “怎么办?” 徐百川恨的牙痒痒: “还怎么办?凉拌啊!招人!咱们办!二期,他张安平一个人都被想分!” …… 火车经过十几个小时的哐哧哐哧,终于抵达了南京。 这帮在西溪小学憋了好几个月的学生,还没来得及下车感受首都的味道,一份命令就口传了下来: 八人自由一组,一周内查清楚关王庙培训班具体情况。 所有私人物品全部上缴老师,包括所有钱财。 一旦发现有私留钱财者,毕业考核按照零分计算。 考核? 毕业考核? 认为自己到本部参加毕业典礼的学员们全都懵了。 不带这样啊! 但这时候老师们已经出马了,开始收缴所有学员的钱财。 一名才加入培训班不久的老师张晓站在明家三少爷跟前,一副笑吟吟的样子。 明台无奈,只能掏钱。 不愧是明家三少爷,随手就掏出了两千多元 张老师心道: 我特么给老郑留了一千元做肉包子,都差点心疼,你个明老三随随便便就掏两千多,我这老师不要面子吗? 然后,张老师就站在明台跟前不走了。 明台双手摊开: “没了。” 张老师呵呵一笑,直勾勾的看着明台。 明台熬不过张老师“摄魂”的眼神,恍然道:“哦,我行李箱里还有一点。” 张老师看着明台随手从拉杆箱中又掏出五千块,接过后很热情的道:“行李箱我替你收着吧。” 明台:??? 张老师在明台耳边耳语: “美国GOU牌拉杆箱限量款,全球一共666个,单价1888美元。” 明台无语,这哪来的大神啊,连这玩意都知道! “我行李怎么办?” “我都带走,免得你丢当铺换钱——要不要我给你报一报你这些衣服的单价?” 明台气的牙痒痒,他听到传达的命令后,还暗自窃喜,没想到碰到狠人了。 他低语:“你属狗的吧?” “回答正确。” 张老师兴冲冲的“劫”走了明台的行李箱,看的其他人侧目不已,明台只得露出无奈之色,摊手表示自己无辜。 真特么是碰到鬼了! 相比明台的不听话,朱怡贞朱大小姐倒是很乖——钱全部上缴,一分都没有私藏。 但她在找人组队的时候留了个心眼,特意将田丹和左蓝扒拉到自己组里了。 两百多人的青浦班,女生一共寥寥三十七人,拔尖的就田丹、左蓝和她三个人。 这三个人组队,其他女生自然是打破头想尽办法往这个组里挤,好在左蓝做事讲究,特意挑了五个垫底的同伴,没将别人的路堵死。 存在感不强的张老师打量着学员们的分组情况,默默将其牢记在心——未来分配的时候,他会尽量按照这样的组合分配。 始终没有卸任教导主任的徐天看了眼存在感不强的张老师,看到张老师点头后,便下达了下车的命令。 苦逼的学员们开始了不讲武德的毕业考核,而教师们则搭乘本部派来的汽车,前往关王庙培训班了。 此时的关王庙二期,已经进行到第四个月的教学了,三期的小菜丁,则是刚刚入学。 从上海站/区面上无光退下来的吴敬中,此时就全权负责教学事务。 一名毕业后留任的老师敲响吴敬中的办公室,进来后汇报道: “老师,青浦班的一众老师马上就到了,您要不要迎接下?” 吴敬中闻言,手上的笔啪一声掉在了地上。 一张让他做梦都恨的牙痒痒的脸此时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那个人,是他职场生涯的滑铁卢——一口一个吴老哥,叫的比谁都亲,但下手是比谁都狠、黑! 他一个特务处的老资格,仅次于十人团的老资格,居然在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兔崽子手里,遭遇了惨痛的滑铁卢! 许久,吴敬中捡起笔: “去,当然要去。” 几分钟后,在车队抵达的同时,吴敬中穿着笔直的中山装,出现在了关王庙的大门口。 车队中的老师们纷纷下来,看到吴敬中带人亲迎后,纷纷招呼: “吴主任。” 一个愣头青混在老师队伍中,跟着大队人马唤吴老师——老吴愣是没认出来。 没看到“朝思暮想”的人,吴敬中有些失望,抽空拉住徐天,问道:“他呢?” 徐天呆了呆,道:“殉国了。” 吴敬中闻言冷笑。 那几天,他还真以为殉国了。 毕竟,闹出的动静挺大,但随后处座的表现却让他明白,狗屁的殉国,八成是要换马甲了。 换马甲了? 吴敬中不愧是老司机——老特务,马上就想到了一众老师中的那张生脸。 “嘶——不会是刚进去的那个小年轻吧?” 徐天不置可否,吴敬中则像吃了苍蝇一样的恶心,那小子还冲自己笑得那么的羞涩。 你大爷啊! 张晓——新马甲张晓,此时已经混进了关王庙,熟门熟路的在校区溜达了起来。 有人看他脸生,便拦下来问:“你是三期的?” “不是,我青浦班的。” 问话的人态度瞬间软了:“您是老师?” 张安平大大咧咧道: “不是!我学员!我们毕业考核是把关王庙培训班查的底朝天,我这不过来踩点了吗?” 问话的学员愣了。 把他们查的底朝天? 靠! 这是砸场子来了啊! 等他反应过来后,眼前的嚣张货已经找不到了,这名二期学员见状立刻就去找同学。 “同学们!砸场子的来了!” 他将听到的话转述了一遍。 他的同学们闻言也炸锅了。 这还真是砸场子来的啊! 他们立刻呼朋唤友,将青浦班砸场子的事宣告了出去——他们可是“中央军”,哪能让青浦班这个“地方军”在自个地盘上砸场子! 弄他们! 二期、三期的学员们立刻行动起来,决定要让青浦班来的这帮地方军见识见识来自中央军的碾压。 而此时的张安平,却已经偷摸的跑路了。 哈,老吴对自己恨之入骨,肯定是不会配合的,但学员们还是那般的清澈愚蠢,太好忽悠了——免费的陪练满血上岗,外加buff叠加,多好! …… 张安平这招其实也是逼不得已。 因为上海的日谍全都进入了静默状态,青浦班的毕业生们没有免费的陪练啊! 而留给他们的时间也非常有限。 并且,张安平对他们的安排还有些犹豫,所以才想出了这招。 让关王庙的同行做筛选吧——能过关的就留在特别组,过不了关被抓的,以后放到忠义救国军中。 抗战结束后,忠义救国军的规模足足二十多万,张安平能不眼馋? 青浦班的这帮学生进去,那就等于自己的势力植入了进去。 当然,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找找表舅,提前布局未来出现的苏浙行动委员会——原时空的苏浙行动委员会出现的有点晚,八一三淞沪会战爆发,9月4号大队长才电令成立。 万余人的别动队游击武装,组建花了近一月功夫,等编制装备完善,已经是十月初了,随后就被拉上战场——2700人的阵亡数字,在淞沪会战中显得微不足道,但非常的不值。 如果能早做准备,起码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当然,军权是个很敏感的话题,想要达成目的,迂回是必须的。 特务处本部。 张安平顶着一张生脸出现。 一年前他第一次出现,就受到了警卫股警卫极不专业的盘问,但这一次却好多了,对方将他“请”到一边,“客客气气”盘问起来。 “我是上海站的,奉命回本部履职。”张安平掏出证件。 上海站行动队张晓。 军衔,少尉。 作为一个特工,当然要顶着兄弟单位的名头行事了。 张安平这才被放进去。 虽然很想找老爹张贯夫领一顿骂,但正事要紧。 前往处长办公室的路上,他受到了不少人的审视,面对众多熟人,他将一个外地进本部的小年轻演绎的淋漓尽致,一路赔笑到底。 碰巧碰到了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那位。 对方对这种生面孔自然格外警惕,一番询问知道是上海站的人后,笑眯眯问:“郑耀先让你来,莫不是要打小报告?” 咳咳咳,张安平“包场”的可耻行径,自然是“惹恼”了郑耀先,老徐是不好意思汇报,毕竟青浦班就是特别组和上海站为自己的发展开的小灶。 但郑耀先必须要打小报告! 这不,张安平人还没到南京呢,郑耀先就接连告了几次状了,弄得本部人尽皆知。 “不是,我奉站长之命,有密事向处座汇报。” 毛仁凤笑了笑,道:“回头告诉郑耀先,这抢人就是各凭手段,别有事没事就往本部闹,丢不丢人啊!” “是是是。” “去吧。” 张安平如蒙大赦,转头却暗自嘀咕: “这家伙这么护着我,我怎么感觉不踏实?” 来到秘书跟前,张安平这一次倒是没顶上海站的名头,悄悄报出了身份,秘书望着这张生脸诧异不已,直到张安平用原声重复,才确定真的是张安平,不由无语: “张组长,你这换脸的能耐有些逆天啊!” “要是哪天你顶着一张女脸找我,估计我都不意外。” 张安平心中一凛,笑道: “女扮男装容易,男扮女装可比登山还难——一个150斤的大老爷们,再怎么装也不像女人!” 嗯,理论确实如此,系统不讲道理的化妆术不在理论范围…… “也是——你等等,我去禀告处座。” 戴处长听闻外甥来了,自然马上召见,同时他心里也嘀咕,这小子在上海捅了这么大的篓子,该不会是闹出没法平息的事来找我扛雷吧? 这雷……我特么扛不住啊! 上海的动静太大了,真要是把特务处查出来,他扛不住的! 一张生脸进门,又贼兮兮的装成肃然的样子道: “报告处座,张晓奉命向您报道!” 得,百分百是自家外甥。 “你怎么没去四川?” 张安平懵逼。 “听说那的川剧特需要你这样能变脸的!” “那里庙小,容不下我这尊大神。” 戴处长闻言,阴阳怪气道:“呦,膨胀到这种程度了?还是说你本性毕露了?” 张安平贼笑着坐下,得意道: “我能不膨胀吗?日本人在上海的特务体系被我整趴下了,不膨胀几天能对得起这功绩吗?” 戴处长心里极其满意,毕竟张安平借青帮之手完成了对日本谍报系统的摧毁,且还没有将特务处给曝出,现在又不是因为捅娄子来求援,他能不满意吗? 但嘴上还得打击。 要不这小子的尾巴真就翘到天上了! 一番打击后,戴处长略过这茬,问: “我这两天左眼皮老跳,你不会是给我送钱来的吧?” 张安平闻言,小心翼翼道:“表舅,要不……让你右眼皮先跳一阵?” 戴处长闻言,气的嘴角直抽。 你小子要钱就要钱,用得着让我右眼皮跳吗? “有屁放!” “不是特别组的事,您别觉得我缺钱!我号称弄钱小能手,本部散养了这么久,才花了几个钱?” 戴处长面色不虞:“你这是找我显摆来了是吧?” “玩笑,玩笑——”张安平赶紧恢复一脸肃然:“报告处座,我有一个构想,想耽搁您几分钟。” 戴处长无奈,这小子真是…… “说。” 张安平又来一句:“先说好啊,我不是共党!” 戴处长被张安平这话气的直瞪眼: “废话!” 张安平嘿笑,随即起身走到悬挂的地图前,指着秋海棠地图上的东北区域、察哈尔区域、热河区域以及冀东区域,正色道: “处座,这些被日本人占据的区域,虽然有我们特务处的情报组活动,但我认为缺少一支力量!” 戴处长露出探究之色:“什么力量?” 不愧是他的外甥,虽然玩闹时候总是没大没小,但正事从来都不含糊! 张安平此时沉声说: “像共党那样的游击力量!” 第37章:最后的宁静时光(下) 戴处长的神色在第一时间阴沉了下去。 以往瞪张安平时候,他眼里其实是有笑意的。 但这一次,当他脸色阴沉后,那双大眼睛里传来的压迫,让张安平不由一个寒颤。 来自特工之王的沉视。 虽然目前国公的第二次合作即将成型,但张安平说到的这话,终归是国民政府这边的禁忌。 张安平深呼吸一口气后,道: “我们要在敌占区,发展属于我们的武装力量,这股武装力量配合沦陷区的情报组,可以破坏公路、铁路,可以炸毁日本的物资,可以时不时的骚扰日本人的驻军。” “总之,在我们被敌人占据的国土上,战斗就不应该停止!” “迄今为止,活跃在敌占区的武装力量有不少,东北那边甚至出现了由共产党领导的抗联!” “我们才是中国的合法政府,像这样的敌后武装力量,应该由我们来领导、组织!” “中日间的硝烟味道已经非常足了,全面的大战随时会爆发——如果在敌后有无数这样的游击武装,在未来一定会爆发的战争中,他们会牵制的敌人将是一个极其庞大的数字,而这也会减轻正面的战场压力。” 随着张安平的讲述,戴处长的心不由躁动了起来,脸上的阴沉也因此慢慢的消散。 张安平说了这么多,这些理由很充沛,甚至很动人心。 但真正让戴处长躁动的其实是张安平没有道出来的两个字: 军权! 戴处长一直有染指军权的心思——有了军权,特务处将不再是无根的浮萍。 别看特务处现在的权势滔天,但这只是在民间、在底层。 而对上真正的权力者,戴处长还得巴结、讨好。 归根到底,特务处的权势来自于上面,如果上面不喜,就如南昌行营秘书处所属的调查科,七八百人的特务组织,说撤就撤。 而那时候的特务处,不过区区三四百余人。 但如果特务处拥有自己的武装力量呢? 那就是底气啊! 许久,戴处长按捺下躁动的心,沉着脸问张安平: “你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 “和青浦班有关。”张安平说道:“青浦班两百余名学生毕业在即,但我真正看中的只有几十个人,剩下的人不是不优秀,而是他们不适合潜伏。” “您也知道,我一直认为一旦中日间的战争全面爆发,上海必然会在第一时间沦陷,所以特别组一直以来都在为沦陷后的敌后活动做准备。” “这些不适合潜伏的青浦班学生,他们拥有一定的军事素养,指挥小规模级别的部队肯定没有问题。” “且他们都经过培训班的培训,拥有较强的特工技能。” “这样的人,可比泥腿子的共党游击队更适合游击。” 戴处长沉思起来。 他觉得张安平说的非常有道理。 当然,这本身就是在军权光环加持下——活跃在敌后的武装力量,能牵制敌人的有生力量吗? 作为特务处的处长,戴处长太清楚答案了。 江南的游击队到现在还让国民政府焦头烂额呢! 但是,军权又是一个极度敏感的话题,自己伸手,会不会失去领袖的信任? 张安平不愧是戴处长肚子里的蛔虫,看戴处长脸色阴晴不定,便猜到他的担心,小声说: “我们可以先搞多支试验性质的游击武装力量,将其投放到东北、察哈尔、热河和冀东地区试验。” “您可以向领袖汇报一下打算,强调一旦全面开战,我们可以多多组织这样的游击力量,目前我们先进行可行性试验。” 戴处长闻言反而失笑起来。 他在瞎担心什么? 自己不过是为国分忧、为领袖分忧,组建几支活跃敌后的武装力量而已,充其量也就千来人,为什么要担心? 想明白这点后,他放下了所有的担心,笑吟吟的看着张安平: “你这么卖力,是不是想当游击队的总指挥?” 张安平瞬间垮下脸:“表舅,别开玩笑了,我为了特别组费了多少心思?你知道我准备了多少潜伏下来的钉子吗?我苦心布局这么多,哪能在这时候撂挑子啊!” 戴处长又问:“伱有建议的人选吗?” “没有!” 张安平双手一摊,然后贼笑着说:“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说!” “倘若未来真像我说的这样,到时候我会在上海周边组建游击队,到时候表舅你可不能把我的队伍交给别人!” “什么叫你的队伍?”戴处长瞪眼:“这是国家的队伍!还有,你能不能盼点好的?整天把上海要丢挂在嘴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软骨头呢!” 张安平只得赔笑。 训过之后,戴处长道:“回头你帮我琢磨下这游击队该怎么练,架子你给我搭起来。” “不干!我还有一堆事要忙!” “这是命令!” 张安平一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无奈:“是。” “对了,你往共党那边掺沙子做的怎么样了?” 提起这个,张安平就一脸的沮丧:“往上海地下党掺沙子还容易些,现在钉进去了好一些了,具体档案我已经移交到本部档案室了,按要求只有您能看。” “往那边掺沙子的行动有点麻烦,从年初到现在,我们派进去了不少于一百名‘特工’,但跑回来了四十多个,有的说是被发现了,有的说是任务完成了——我一查,草,纯粹是这帮小子受不了那边的苦!自作主张回来了!” 张安平哭笑不得的道:“还有不少被发现了,另外有一些收买的学生,去了那边转头就把我卖了,一百多人,真正成功的只有7个人。” “那边的条件艰苦,他们潜伏进去也没条件发报,我只能让他们静默。那边的理论挺有蛊惑性的,我都不知道未来启用的时候,真正能用的人会不会存在。” 戴处长同情的看了眼外甥。 哼,你以为我没派过钉子吗? 我派到那边的钉子,也是这么个情况有木有! “还可以,起码有七个潜伏下来了!”戴处长不动声色道: “这是一项大工程,要持之以恒、锲而不舍。” “这样吧,我每年多批你两万块钱的经费,这项工作要一直进行下去,明白吗?” “是!” 张安平大声应是,心里则琢磨: 下次多派点学生去,这么明目张胆的往根据地输送人才,还能拿到钱,也就我能做到吧? …… 青浦班的学生老可怜了。 他们遇到了一位专坑他们的boss,在接下来的刺探任务中,简直是倒了血霉。 俗话说本是同根生相煎就要急,关王庙二期的学员们,对抓同学可是充满了干劲,仅仅两天的时间,就有超过一百八十名青浦班的学生被“抓”了。 嗯,还有不少是主动自投罗网的——因为他们饿坏了。 要不是他们不知道这是张扒皮的主意,自投罗网后肯定大骂一通张扒皮。 虽然大部分的青浦班学员折戟沉沙,但依然有多个情报组,顺顺利利的展开了对关王庙的调查。 明台组就是其一。 明老三的的确确是富贵命,这厮哪怕被张安平刻意扣下了行李和私房钱,哪怕是身无分文,却依然过的有滋有味。 他结识了中央军校的几名学生,蹭吃蹭喝不说,还蹭到了经费,表明身份后,得到了中央军校学生的帮助,带着自家的七个同学,摇身一变就成了中央军校的“学生”,明目张胆的进了关王庙培训班。 关键是关王庙这边还好吃好喝的供着,因为中央军校的这帮学生,是来商讨两校联谊之事的——相比于中央军校的天子门生之身份,关王庙培训班很明显是高攀了,自然要供着。 成功完成任务的可不只是明台组。 朱怡贞组也完成了任务。 而她们完成任务的方式,也非常具有特色。 首先,是她们和三期的学妹搭上了关系,左蓝以落难学生的身份,引起了这帮小菜鸟的同情,轻易就被带到了关王庙培训班的女生宿舍。 这帮经验可怜的小菜鸟,然后又傻乎乎的给朱怡贞和田丹介绍了宿管工作。 仅仅两天,朱怡贞组的八个人就全部混进了关王庙打杂——其容易程度,让朱怡贞始终怀疑这是个阴谋。 但事实却是她们组轻而易举的就获取了关王庙培训班的详细情报。 而之所以会这样,主要是对女生的优待所致。 毕竟,大部分女学员都是学文秘、电讯专业的,关王庙对她们的管理相对轻松,再加上女学员中有不少身世显赫之辈,才让朱怡贞她们轻易达成了目的。 这两组是例外,因为他们是毫发无损的完成了任务。 还有四个组,虽然都“损失”了不少人手,但还是获得了大致的情报——肯定没有不要脸的明台组和走闺蜜路线的朱怡贞组全面,但他们这才是正确的谍战打开模式…… 但关王庙的学生们不知道啊! 他们这几天洋洋得意,就喜欢列队从“战俘营”雄赳赳气昂昂的走过,还经常以胜利者的姿势高高在上的投喂这帮“战俘”。 就连关王庙培训班的老师,这几天面对青浦班的同僚,都是特别的“矜持”,言语间还经常“安慰”这帮育人无方的同僚——那股得意劲,隔着十米都能感觉到。 青浦班这边的老师,有部分人是关王庙出身的,面对昔日的老师和同学的得意,他们露出了慈父式的笑意。 你们就等着打脸吧! 他们可是不止一次的在关王庙里看到自家的学生当贵客和打杂的工作人员…… 终于,在关王庙体系的师生得意了几天后,打脸的日子到了。 这天,存在感不强的青浦班老师张晓,晃晃悠悠的来到了关王庙培训班。 老吴有点小得意。 嗯,老子虽然在上海区的时候,被张安平这灰孙子逼得颜面尽失,但关王庙这边,终究是把砸场子的青浦班学生,打的“溃不成军”。 于是,在看到生脸的张晓后,老吴主动探出了手——他要大度点。 张晓——张安平一副受宠若惊之状,言辞间满是对前辈的仰望和佩服。 吴敬中冷笑,张安平你个王八犊子装什么装? 真当老子瞎啊! 他低声在张安平耳边道:“张老弟,何必呢?” 一语多关。 你把我从上海区逼走,现在这般低姿态,何必呢? 你觉得青浦班厉害,想来砸关王庙的场子,闹成这般,何必呢? 你一个封疆大吏,在我这个失败者跟前装孙子,何必呢? 张安平也悄声道:“吴老哥,我这人对前辈向来如此。” 吴敬中闻言冷哼一声。 张安平也不生气,而是笑眯眯道: “吴主任,我们青浦班的学生确实差劲,欸,丢人现眼都丢到南京了,任我带走了,回头好好收拾他们。” “没事,胜败乃兵家常事,只要心气不丢,输了还有机会翻盘的。” “承吴主任吉言了。” 张安平爽朗的回应一声,随后去“战俘营”领人。 关王庙这边没亏待这帮倒霉蛋。 “不愧是本部直属的培训班啊!这胸襟就是大气!把你们帮丢人现眼的玩意,养的是肥头大耳白白胖胖!” 张安平领人的时候,训斥着被“俘”的将近两百名学生,说的这帮倒霉鬼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旁边围观的关王庙学员乐的嘴都开花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鬼的主意,居然组织了二期和三期的学员,欢送“友军”离开。 那真是,真可谓是人山人海、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这份羞辱,让青浦班的学生差点活活气死。 张安平却一脸无所谓,倒是让关王庙的学员们敬佩不已,私下里有人建议送这位老师去前线挡炮弹——这脸皮的厚度,日本人的海军舰炮都能扛住吧? 眼看着张安平带着关王庙的学生“灰溜溜”的走人,徐天二话不说,扛起包袱就跑路——自家这位顶头上司不是好人啊,就这么走能是他的风格吗? 尤其是明台组和朱怡贞组还在关王庙蹲着,他理都没理——这是憋了多大的坏啊!!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徐天不愧是了解张安平的专家啊,就在他从关王庙离开的时候,看到张安平又兴冲冲的进来了。 没错,刚出门把垂头丧气、羞愧欲绝的学生丢下,又兴冲冲的进来了。 “欢送”同学的关王庙两期学员此时正要散去,看到这位厚脸皮的张老师又进来,人也不走了,想看他想干什么。 “各位老师、同学,不好意思啊,我还有几个学生没带走。”张安平一脸的歉意。 有老实人道:“人都走了啊!” 悄悄观察的吴敬中闻言,不详的预感精准无误的袭来。 “还有几个——朱怡贞,我不就是扣了你们身上的钱吗?有必要跑这里勤工俭学吗?把你们组的人喊上,走!” “丢人现眼!” 张安平训斥声中,宿管打扮的朱怡贞做出认错状,随后招呼同组姐妹离开。 关王庙两期的学员懵了。 宿管、几个打杂的,当着他们的面,摇身一变,成青浦班的学生了??? 但张安平的杀招还没结束呢。 “你们几个,有毛病吗?穿着中央军校的学生装在这招摇撞骗?你们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这是培养党国特工的关王庙培训班!是你们能来招摇撞骗的吗?” “真以为关王庙的精英们是一群瞎子吗?” 张安平呵斥声中,几名又跑来和他们联谊的中央军校学员,飞速的集合,然后一副我错了的样子,站在了朱怡贞她们的后面。 张安平继续呵斥: “你们一天天都在干什么?别的同学都已经把关王庙的大概情报交给我了,你们两组人在干嘛?招摇撞骗的招摇撞骗,勤工俭学的勤工俭学!” “一个个哪像个特工?” “丢人现眼!” “这地方是你们能呆的吗?你们配吗?” “走!” 两组人跟着张安平离开。 但关王庙的两期学员,却呆在了当场。 张安平的话确实没骂他们。 可…… 这特么哪句话不是在骂他们啊!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但张安平却完全是打人打脸、骂人揭短! 关键是……他们之前还肆意的嘲笑青浦班的傻鸟…… 这地方是你们能呆的吗?你们配吗? 这句话,彻底将他们钉在了耻辱柱上! 偷摸享受的吴敬中,此时已经摇摇欲坠了。 从上海灰溜溜的回来后,他以为那是自己人生中最大的打击。 但现在他才明白,这一次……才是! 本部直属的培训班,被青浦班钉在了耻辱柱上!! 关王庙外。 青浦班的学生一改之前的垂头丧气,一个个昂首挺胸,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看看他们的骄傲。 徐天找上张安平。 “何必呢?” 他意思是你这打脸太狠了,这是要结死仇的! 张安平收起脸上的笑意,冷冰冰的看着关王庙: “这里,不是学校!” “这是为特务处输送人才的培训班!” “一旦战争开打,这里的很多人,都是要进入敌后潜伏、工作的!” “但他们这个样子,配吗?” “他们是去送人头!” 张安平极其愤怒。 关王庙培训班,是他立足特务处的最初基石,后面他带着关王庙的优秀学员去了上海,并衍生出了青浦班。 但关王庙有他的心血在啊! 可现在呢? 确确实实比去年气派了,人也多了,可这样的废物,再多有个屁用啊! 不狠狠打脸,不把他们钉在耻辱柱上,这帮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年轻人,进了敌后就是送人头! ———————————— 不算字数: 推两本必火的书,军频的,作者我不认识,无PY交易的那种。 《我在亮剑杀敌爆装备》,才上架几天,更新量很足,关键是收订比逆天,近乎2.5,质量可想而知! 俺们军频有点冷,所以人气没上来,但这么逆天的收订比,必火! 《外科医生的谍战生涯》,新书,个人认为将会是军频大半年来首本吃到三江、强推套餐的好书。 吹个牛逼啊,不管是可大可小的《交锋》还是滕叔的《民国谍影》/现在叫《谍影风云》,都是在几万、十几万字时候,被我发现的。 第39章:想不出标题名字了。。。。 关于青浦班和关王庙培训班的对抗,在特务体系中掀起了一番话题——主要是关王庙培训班太拉垮了,让人家的两个情报组飞龙骑脸了。 后续似乎是没有消息,但所有人都知道,吴敬中这个老资格,可能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了。 原因很简单,去年还能抓到窥伺日谍的关王庙培训班,今年就被人飞龙骑脸——是学员不行吗? 不! 是管事的吴敬中不行! 这次被青浦班“异地作案”还飞龙骑脸,老吴的额头上大大的无能两字是怎么也洗不掉了。 所以,只要不出意外的话,老吴在特务处的前尘,基本上是没救了。 张安平自然很满意这种效果。 他其实真没想坑老吴啊! 本来想把老吴留着拉余则成的,但老吴非要在上海时候坑自己,想收编自己。 都把老吴赶到培训班“养老”了,张安平也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毕竟老吴是个“好人”,给自己了不少钱。 但谁能想到自己手下的学生这么争气呢? 谁能想到老吴从上海灰溜溜撤回后,会彻底没了心气连培训班都管不好呢? 既然老吴这么没心气,那张安平自然得小小的推波助澜一次。 …… 推波助澜只是顺手为之。 张安平在家里领完老娘的抱怨后,又以张晓的身份,开始了“忠义救国军”的框架搭建。 嗯,这时候自然是没有忠义救国军之说的——连它的前身苏浙行动委员会都还有三月才能组建呢。 张安平建议的初衷,完全是舍不得把信赖自己的学生当成炮灰,所以才有这番建议的。 原时空中,八月十三日,淞沪会战爆发,九月初,苏浙行动委员会成立。10月,万人规模的行动队完成组建。 其成员包括青帮帮会份子、工人、学生、在校的警校生、从南京本部调来的特务、上海站所属成员,唯一专业些的就是中央军校和黄埔调来的毕业生、从军队调来的一些充当骨干的基层军士。 10月中旬开始,番号还是别动队的这支武装,就进入战区,担负警戒、掩护、骚扰日军和救助的任务,到了淞沪会战末期,更是被当做正规军进入惨烈战斗。 万余人的别动队,最后撤出上海的安全转移的,只有不到两千余人。 他们不是中后期的忠义救国军,而是一群在国家民族为难之时抱着赴死决心为国效力的真男儿,作为一个从后世过来的人,他有义务让他们绽放更耀眼的光辉。 咳咳,当然,真正的目的是让自己的嫡系、心腹,能影响到未来的忠义救国军。 所以在戴处长那里心不甘情不愿的张安平,为了搭框架,也是绞尽了脑汁。 青浦班246人,张安平将208人一股脑的塞进了“游击队”。 又通过表舅,在南京驻军中调来了八百名服役不到一年的新兵,一共千人,组建了由六个中队组成的特务处直属游击大队。 经他这么一搞,后世要是提起忠义救国军,肯定先说特务处游击大队,而不是苏浙行动委员会别动队。 纸面上的编制问题解决了,但一个令人头大的问题摆在了面前——青浦班编入游击大队的208人,激烈的反对这项决策。 原因很简单,游击大队四个字,太掉价了,也太不符合他们的“人设”了。 他们是什么人? 在青浦接受了大半年的精英,他们学习军事情报学、学习刺杀、侦查、潜伏、伪装、破坏,学习发报、反谍等等。 结果一毕业要当游击队? 这根本不符合他们的想象——毕竟,最近挺火的新民日报谍战中,把谍战人员描写的那叫一个玄乎,描写的那叫一个牛逼哄哄,青浦班的这帮学员,谁不想当那样的特工? 如果做这一切的是张世豪,被安排的208人肯定不会抗拒——毕竟,他们是因为张世豪的人格魅力,毅然决然的加入了特务这一行。 可安排他们的是个名不经传的小老师——虽然在关王庙时候,指桑骂槐刷了不少好感,可比起带他们“平定”贫民窟的张世豪来说,这张晓还真什么都不算。 正因为如此,反对之声非常大,徐天出马都没有效果,最后撂挑子不干了,让张安平自己搞定。 张安平以张晓的身份出马,无果。 然后,他名正言顺的以张世豪的身份诈尸了——这本就是他的套路,张世豪这个马甲不用了,但因为张世豪而聚拢的人心,是必须要让新马甲继承的。 当张安平顶着张世豪的脸再次和青浦班的学生见面后,学生们沸腾了。 活着! 骗了他们不少眼泪的狗特务、大特务,活着! 因为张安平刻意没换掉张晓这个马甲穿着的衣服,这帮由大学生改行的学员们,马上就将两个身份联系到了一起。 “老师,你这就过分了!” “老师,你之前夸‘张世豪’先生的时候,害臊不?” 学员们又是抱怨又是打趣——话说前不久张晓还情真意切的夸奖过张世豪呢,并冠以先生之后缀。 没想到夸的是自个! 一番笑闹后,张安平将学员们安抚下来,随后又开启了忽悠模式。 “再问你们一遍,一旦中日战争全面爆发,我们潜伏于敌后的目的是什么?” 张安平示意明台回答。 明台马上回道: “破坏、袭击、刺杀、威慑、获取!” “那伱们知道游击大队的行动核心是什么吗?”张安平反问。 学员们不知道如何回答。 “咱们就以共党举个例子。” “共党在南方遗留了不少游击队,这些游击队的存在,让国民政府不得不在那里布置相当一部分兵力。” 张安平道:“你们是什么人?” “你们接受过专业的训练!精通特工技能!比起共党的游击队,你们拥有极其丰富的理论知识,当你们将这些理论知识实践后,你们能做的比共党的游击队差吗?” “不会!” “对!这就是我组建游击大队的目的!” “未来的情报战,分为两个体系。第一,潜伏情报体系,这是活跃在敌人心脏中的力量。 第二,就是你们所代表的的游击武装体系。 二者是相辅相成的! 相比于本来就存在并隐于黑暗的潜伏情报体系,你们是一个新体系的开拓者!” “为什么是你们?” “因为你们在没有进入青浦班前,是天之骄子的大学生!” “因为你们在青浦班蜕变成为了合格的特工!” “所以才是你们!” 这番话让抗拒的青浦班学员们,不由热血上涌。 对嘛,因为是开拓新的体系,所以才是我们!只有我们拿得下这艰苦且重要的任务! 张安平看着这帮热血青年的眼神,不由想起后世对大学生眼神的描述: 清澈而愚蠢…… 人群中,朱怡贞看着张安平区区几段话就让抗拒的学员们激动的,心里不免叹息。 这个狗特务是真的能耐。 可他对我党的敌意太重,上次被曝光的“除草计划”,让她对这个人失去了好感。 …… 游击大队因为张世豪的诈尸顺利的成立了。 具体的编制是一百六十人为一个中队,每个中队下设小队、分队。 武器方面,没有选择已经有六十万支的美制M1917步枪,而是选择了日本的三八大盖——三大八盖的弹药国军可以提供,也可以从日本人手里获取,要是换成M1917,那局限性就太大了。 重火力只有歪把子轻机枪和迫击炮。 其实张安平准备了一个大杀器,不过目前还在试验阶段,估计到年底能批量生产,届时他会想法设法的大量进口,然后…… 小日本的薄皮战车、碉堡战术就该哭了。 言归正传,游击大队的武器配置走的是轻便路线,这样的好处是便于隐藏、行动、转移,且消耗也不大。 如果装备机关枪,火力是上去了,但在敌后活动,补给困难,机关枪反倒容易成为烧火棍。 特务处南京本部。 戴处长看着张安平上交的编制表,不断发问。 张安平则对答如流的解释。 一问一答持续了许久后,戴处长终于放下了编制表,道: “你是用了心的,做的不错!” 游击大队的编制他非常满意。 这样的轻步兵,不会让人生出不好的联想,领袖那边,只会认为自己是忠于国事! 其次,编制很合理,以中队为基本单位,随时可以分散成多个分队,聚合时一个满编的一百六十余人的中队,又能在敌后做很多很多事,且一个中队一部电台,也是正好可以接受的范围。 他觉得最关键的是每个中队下属的情报分队——一个情报分队多则十几人,少则几人,都是特工干将,司职潜伏、情报获取,正好对应特务处的本职工作。 嗯,作为戴处长的蛔虫,张安平在设计的编制中,还增加了一个监察分队,负责监察中队成员是否和共党有染——这样的设计让戴处长太满意了! 安平,我的子房呀! 张安平:我绝对不会说监察分队的人选是久经考验的地下党…… 戴处长满意、夸奖后,问:“你觉得多久能成军?” “三个月吧。毕竟这是新组建的队伍,上下磨合需要一段时间。且他们未来的活动范围是敌占区,如果磨合不到位,那就得用生命做代价。” “三个月……”戴处长其实很迫切的希望游击大队做出成绩,然后他就跟借此组建更多的游击大队。 但张安平的话也是有道理的,第一个游击大队,必须要做出实打实的功绩才能让更多的游击大队成立。 等三个月就等三个月吧! “要不你兼任下游击大队大队长?” “我不合适。”张安平非常的不恋权,他可以恋权——特别组是他的自留地,为此他顶走了吴敬中,老徐出任区长了他也不给面子。 但他又不能过度的恋权。 表舅的第一支武装力量,他一手组建、核心还是他的学生,他要是傻不拉几的当这个大队长,这不是找死吗? 他刷点忠诚度容易吗? 但张安平拒绝的缘由是: “大队长需要和士兵在一起,特别组还有一摊子事呢,这兼职我顾不来。” 戴处长深以为然——其实是对张安平不恋权的满意,他刚才纯粹就是试探。 如果张安平接受,那他给张安平这个大队长。 但在心里,肯定要小小的记一笔——外甥是个贪权没眼色的货,以后得小心反噬。 而张安平用无法分心的理由拒绝,更证明了问心无愧。 啊,多好的外甥啊! 多好的得力干将啊! 戴处长遂略带遗憾道:“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嗯,让陈默群出任这个大队长吧,毕竟是特务处的老人,这次羁押也没查出大问题,放着不用实属浪费。” 张安平闻言心里诽谤:人选早都想好了吧? 可你选的这个人吧…… “表舅,没事的话我回上海了。” “不多待几天?你妈可没少找我茬!” “上海那边得盯着——上次日本人的‘蛇工作’案子,我总觉得不太对,回去我得再查查,我担心被日本人暗渡陈仓了。”张安平为日后打了一个补丁。 戴处长摇头道:“你啊,说你勤快吧,一点兼职都不想担!说你疲懒吧,到哪都惦记着工作!” “行了,你滚吧!” 张安平搞怪道:“啊?那我真滚出去?” “滚!” 他拔腿就跑,临走时还顺走了戴处长桌上的一罐好茶,下楼后屁颠屁颠的放到了老爹的窗户前,然后……拔腿就走。 民国26年6月30日,张安平自南京返回上海。 此时,距离七七事变,仅剩七天。 最怕开启新卷,开新卷就掉百来个追定,亲,别养着啊,距离精品的三千门槛,还剩一百三十个均订…… 第1章:狙杀(上) 民国26年7月29日上午。 特务处上海站总部,一场只有四人参加的会议正在展开。 以前每次四巨头开会,张安平总是一副半睡半醒的模样,但这一次,他却一脸的冷意,像一堆一点就炸的炸药。 在其他三人看到倒也正常。 张安平是一个狂热的爱国者、党国拥趸,这一点他们无比的确认。 在这个时候,张安平如此这般的表现,倒也非常正常。 这一次张安平还真不是演的,而是真的很生气。 后世公认的历史是: 7月7日的卢沟桥事变,是中华民族全面抗战的开端。 但亲历历史的张安平,深知卢沟桥事变的意味,可身处这个时代,接收着有关卢沟桥事变的信息,怒火反而越来越盛。 历史没有变化: 7月7日夜,卢沟桥事变发生。 卢沟桥事变爆发后,9日、11日、19日,冀察当局当日本华北驻屯军达成了三次协议,三次协议却都因为枪炮声沦为废纸——即便是个傻子,这时候也应该明白日本人的意图了吧? 可事实是: 没有! 26日,拖延时间完成军队集结的华北驻屯军,数量达到了六万多的时候,日本人终于图穷匕见了,在经过了廊坊事件和广安桥事件后,要求29路军在28日前撤出平津地区,否则日方将采取行动。 这是战争的号角! 但让张安平愤怒的是从北平传来的消息。 从卢沟桥事变开始到26日,近乎20天的时间里,宋哲元并没有做好战争的准备! 宋哲元部,在日军28日对北平进攻前,已经被日军完成了实质性的南北夹击——眼睁睁的看着日军排兵布阵,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一步步陷入对峙的劣势、直至被日军形成南北夹击! 接到最后通牒宋哲元这时候才真正意识到了日本人的目的,可为时已晚! 他严词拒绝,并于27日发布了自卫守土通电,表示要坚决守土抗战。 就在昨日,日军向北平发动了全面的进攻。 昨日夜,宋哲元撤离北平,今早,日本人实质性的完成了对北平的占领。 一日! 准确说,就一个白天,通电表示自己要守土抗战的宋哲元,从北平“撤离”了! 张安平能接受宋哲元部的败。 因为中日间的差距太大,国军又不是志愿军——纵观整个抗战全局,国军其实一直处于被动状态。 可他对宋哲元部这种“眼睁睁”看着自己一点点陷入绝望的行为不能理解! 日本人狼子野心三岁小孩都知道,为什么他们却一直宁愿相信日本人为战争而流露的和平之势呢? 这么久的时间,针对性的排兵布阵、针对性的针锋相对,也不至于一日间北平沦陷啊! 最可笑的是,不是严词表示要守土吗? 为什么仅仅一日就跑了! 北平一日而下,天津也危在旦夕——平津之地,可能在短短两三日间彻底沦陷! 两三日啊! 不仅仅是29军的问题——还包括国民政府上层,在七七事变后的反应也让张安平愤怒。 嘴上说着:“如果战端一开,那就是地无分南北,年无分老幼,无论何人,皆有守土抗战之责,皆应抱定牺牲一切之决心!” 但实际中却寄托于列强的调停——一大堆高官显贵,散布战必败、不战必乱的论调,一大堆名人大佬,纷纷建言求和! 刀锋入骨不得不战,背水争雄不胜则亡——可在卢沟桥事变发生后至28日间,援兵,一个没有! 有的只是等待调停、等待退让、议和…… 平津地区的沦陷,不仅仅是29军的锅! …… 上海特别组挂名组长、特务处特派专员、上海区三位掌权者供着的王天风率先道: “北平沦陷,天津守不了多久,平津地区彻底沦陷的话,日本人必然会得寸进尺!” 小日本将华北驻屯军的规模扩大到了六万余,有消息说日本方面准备将驻中国军队扩编至二十万——狼子野心已经明显了! 张安平强忍着出言讥讽的欲望,目视王天风,做聆听指令状。 “处座命令上海区从即刻起,加强对日谍、驻虹口日军陆战队的监视,防止五年前的悲剧重演!” “是!” 徐百川和郑耀先应声。 张安平在几秒后,才应是。 随后几人商讨起布置事宜,张安平倍觉无聊,在三人商讨之际,出言道: “各位,我去集训队溜达一圈,安排的任务王专员和徐天对接吧。” 说罢,他便起身离开,只留下面面相觑的三人。 以往张安平在表面功夫方面还是做得比较合格的,从没有像今天这般无礼过。 徐百川看王天风面上带着寒意,便出声道: “安平老弟心情不好,老王你多担待点。” 郑耀先幽幽道:“他不参加也好!要是让他参与接下来对日谍、日陆战队的监控,我怕他忍不住带人直接开战。” 徐百川闻言露出了苦笑,带着寒意的王天风脸上的寒意也不由散去。 是啊,张安平这家伙,这段时间,真的是眼红了! …… 张安平是真的眼红了。 他是穿越者没错,他是熟知历史没错! 可他生活的是什么时代? 那是一个即便再苦再穷之际,也不会让主权受到挑衅的时代! 那是一个经过数代人的努力,可以轻描淡写的说一个“不”字的时代。 那是一个脚盆鸡团灭了一个师团核心下午就辟谣的时代! 而现在呢? 他处在一个侵略者在自家的国土上,敢对中国军队下最后通牒的时代! 所谓屋露偏逢连夜雨,就在他要离开上海站总部大楼的时候,郑耀先的秘书脸色沉重的拿着一份电文正往会议走,张安平见状拦下,要来了电文。 看完后,张安平没有愤怒,只是幽幽的长叹了一口气。 电文内容是天津保安队最后的两大据点海光寺和东车站沦陷,天津正式沦陷。 兵有赴死之心,奈何官不死战! 离开上海站总部,张安平再度长叹一声,驾车前往了四号据点,途中悄然停车,找上了钱大姐。 抗日统一战线形成,目前地下党已经可以以共产党人的身份活动了。 但在国民党手里吃过一次亏的前辈们,汲取了血的教训和经验,并没有全部明牌。 钱大姐因为手里捏着一堆的王炸,更不可能明牌。 “安平,你有事?” 张安平直接道明来意: “钱大姐,上海可能会有大战,咱们组织一波大迁徙吧!” 去年的“双十二大酬宾”,张安平利用白手套全球贸易,进口了数量惊人的二手机械。 以至于开年后好多地方都在大搞建设。 淞沪会战一旦爆发,这些新建的工厂的老板,必然面对一个至关重要的选择: 搬还是不搬? 相信只要有选择的机会,他们中很多人肯定会含泪迁移。 但往哪里搬? 这是绝大多数商人搞不清楚的。 张安平决意让地下党出面,组织起这次的搬迁! “大迁徙?”钱大姐闻言疑惑。 “上海是守不住的!其实不止是上海,南京、南方的省份也不一定能守住!” 张安平坦言后道:“组织他们搬迁到重庆吧!” 张安平之前给戴处长提交过一份建言,正是因为这份建言,戴处长才将从美国商人手里买到的子弹生产线设在了重庆——因为这份建言的缘故,戴处长还专门让王天风去了一趟重庆,在那里购买了大量的土地…… 嗯,这事张安平没干。 这种钱,他不愿意挣。 那份建言钱大姐自然是知道的,所以她知道重庆的特殊性。 张安平的话让她陷入了深思。 老实说,在上海没有彻底沦陷前,组织这种事,确确实实是出力不讨好。 可这种事,确确实实对国家、对民族有益! 深思一阵后,钱大姐道:“你为什么这么悲观?” 上海会沦陷,这一点钱大姐也是相信的,但她没想到张安平会这么悲观的认为,整个南方都可能沦陷。 她一直认为张安平是个乐观的人。 要不然也不可能在她刚接手时候,胆大包天的制定“诬陷张世豪案”。 张安平苦笑。 他倒是想乐观啊! 可国军…… 老实说,绝大多数的国军士兵,真的无愧于军人身份。 可国民政府真的太菜了! 总有人说国军和日军装备差距大,国民政府和日本国力差距太大! 但抗日战争时期,中日间的装备代差有志愿军面对刚打完二战的美军之间的代差严重吗? 日本人才几架飞机?日本人才几辆薄皮坦克? 抗美援朝时候的美国人呢? 论火力覆盖、论步坦协同、论火力强度,日本人给那时候的美国人擦鞋都不配! 可志愿军却让美国人终于绝望的签署了停战协议! 这锅说到底,就是国民政府自身的问题! 因为它的问题,导致热血男儿在国民政府旗下,变不成志愿军! 顿了顿,他道:“如果我看不清国民政府的本质的话,我怎么可能会成为自己人?” 张安平的话让钱大姐深以为然的点头,他们这些人,为何能在高压的环境中坚持信念? 不就是因为他们知道,腐朽的国民政府,是救不了中国的! 钱大姐虽然赞同张安平的话,但却无法做最终决定,只能道:“这件事关系重大,我需要和组织好好沟通!” “时间等不了太久,您务必要强调这一点,另外,关于搬迁,最好找那些有头有脸的工商界大佬出面——您不是说明楼大姐明镜是自己人吗?这方面您可以让明大小姐出马,朱怡贞那边看能不能动员他父亲出面。” “我会安排的。还有别的事吗?” “上次送到根据地的盘尼西林怎么样?” “效果非常好!安平同志,我代表那些被盘尼西林拯救的伤员和群众,谢谢伱!”钱大姐异常激动,那可是比磺胺还要更有效的神药,而张安平,却为根据地提供了几船…… “还有40吨的盘尼西林这两天就到了,您到时候组织人手接一下!以后……就没免费了。” 张安平说到这的时候嘴角直抽。 他不是想赚组织的钱,而是被美国的利益集团给吃了…… 他以为盘尼西林的生意,自己能干到太平洋战争爆发,但他终究是高估了美国的资本家了! 这帮王八蛋,前不久对自己手里的工厂动手了。 巨大的利益下,资本家组成的利益集团吃相实在是太难看了,张安平背靠几颗大树也只能是螳臂当车。 他手里的股份被吞的就剩下了2%。 勉强算是没有被吃干抹净——张·被扒皮卖出股份前,唯一的要求是中国区域的代理权,那边倒是答应了下来,承诺未来十年的代理权,雷打不动的交给张安平的代理人。 【张安平:老子拿着小本本都记着呢!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小黑账咱们慢慢算!现在咱们和气生财。】 钱大姐询问缘由,张安平如实告知后,钱大姐只能痛骂万恶的资本主义社会…… 但听到只加了运费的供应价后,钱大姐表示这种神药,卖这个白菜价,组织哪会嫌弃啊…… 嗯,有张安平这个代理商,未来中国的盘尼西林,肯定不会出现价格比同等重量的黄金还要鬼的情况。 地下党虽然有部分人明牌了,但终究是拥有丰富的地下工作经验,日后上海沦陷,也没有张安平要指导的地方。 所以张安平在这方面没有指手画脚,只是让钱大姐准备一些政治过硬的人手,特务处的游击大队一旦扩编,他会想办法将这些人手塞进去。 对此,钱大姐当然表示没问题。 …… 从钱大姐处离开后,张安平这才驱车前往城外的集训队。 集训队目前共有三期狙击手,一期的狙击手部分回到了各自的部队——毕竟是人家部队出钱的,张扒皮为了口碑没敢把人留下。 老郑的人手和他的人手,则充当助理教官的角色,负责二三四三期的狙击手训练。 二三四三期的狙击手,总数量多达九百人。 人数也就不到一个团,但等他们回到各自部队后,他们的能起到的作用,可就比一个师还要夸张! 张安平抵达集训队营地的时候,集训队正在组织“东西两军”的“捉迷藏”训练。 拿着望远镜仔细观察,能看到时不时有伪装不合格的倒霉鬼被揪出来。 这让张安平想到自己前世在教导队被收拾的画面,倒是看得入神起来。 集训队的实际负责人是上海站的一位杀手沈飞。 话说沈飞本来还挺佩服郑耀先的,毕竟前任站长被特别组搞的那叫一个惨不忍睹,连累上海站全体吃糠咽菜。 郑耀先上任后,基本没吃过张世豪的大亏,这一点就值得他敬佩了。 但等到他被安排成为集训队的实际负责人后,沈飞的心思就变了。 嗯,郑站长很厉害吖,没错。 但张长官…… 咱别的不说,就冲集训队子弹管够、肉管饱,张长官那就是永远的神! 所以,他觉得自己现在也算是张长官领导下的兵,有必要让张长官见识到自己的忠心,所以在听说张安平来了以后,二话不说就撂下工作,屁颠屁颠的赶过来。 见张安平看的入神,他小声道:“长官,要不对抗暂缓,您检阅下他们?” “算了,我又不是广西……”张安平含糊其辞,随后瞥了眼沈飞,道: “你工作能力没得说,集训队被你管的有条不紊。不过,你这好拍马屁的性子,是不是也改改?” 沈飞闻言讪讪道:“长官,我就是觉得您是咱们集训队的缔造者……” “行了,别整这些没用的。”张安平打断沈飞的马屁:“集训队能不能再加一期?” 沈飞闻言一愣:“还加?” 按照他的设想,集训队是练出一期再开启下一期的。 但张安平却来者不拒,一股脑的让三期同在。 现在还要加? 这不是开玩笑嘛! “能不能加到?” 沈飞双腿并拢:“能……能!” “这才对嘛!”张安平赞赏的看了眼沈飞,吩咐道: “我打算搞一次行动,你给我推荐四组二期的学生吧。” 沈飞毛遂自荐:“长官,您看我带队行吗?” 张安平打量着沈飞:“你不想在这里呆了?” 沈飞讪讪道:“虽然这里吃的好,补助也多,可我毕竟是特务处的,现在日本人正嚣张,缩在这里我手痒痒啊!” “那你带队,这一次你要是做得好,我找老郑要人!” “真的?”沈飞惊喜不已,他原以为要混熟了才能跳槽,没想到张安平直接伸出了橄榄枝。 “前提是这活你得给我干漂亮!” 沈飞拍着胸口表示:“请长官放心!属下一定漂漂亮亮的完成任务!” 张安平笑道:“那就一言为定!” 临时改了大纲,本来打算略过淞沪会战的,因为大纲是直接到上海沦陷的,但为了淞沪会战布局了很多,要是不填坑说不过去。所以便重做了大纲。 关键是要是敷衍的话,对不起今天收到的一千三百多张月票啊! 我勒个去的,我跪了,真的跪了! 双倍月票,日收一千三,我都不敢相信!!! 第2章:狙杀(中) 卢沟桥事变爆发后,虹口的日本人开始迷信一句话: 三个月内灭亡中国! 平津地区的不断增兵,在虹口的日本人看来,这就是日本要彻底对中国动手的信号。 于是,虹口的日本人彻底的沸腾了起来。 无数日本人都想效仿五年前的“日僧事件”,为海军进攻、占领上海提供借口——在一次次威胁的试探中,日本人在华轻易拿下了足够多的利益和特权,身处上海的日本人,现在迫不及待的想要在上海拥有更多的特权、在中国人手中夺取更多的利益。 在这种大环境下,装死的黑龙会,自然又到了诈尸复活的时候。 在黑龙会的组织下,日侨护卫队开始在虹口堆砌沙包构建工事,并对中国人进行各种报复。 而被“青帮”打的怀疑人生的日特务机关,这时候也觉得时机到了——按照中国人过去的作风,一旦到了兵戎相见的时候,政府就会约束他们,憋屈了这么久,这仇、这恨,该报一报了! 于是,以藤田芳政为首的特务机关,一改往日的龟缩防守之姿,开始了主动出击,对青帮的一些势力进行了打击。 这一次藤田芳政做的很聪明,因为他从“张世豪”“王天风”身上学到了穿马甲这招。 张世豪披着被国民政府列为非法组织的东北抗日先锋军为名头,让日本人吃了多少亏?记住网址m.97xiaoshuo.cc “王天风”煽动青帮对日本人展开报复,上海的特务组织混在青帮力量中,对隐藏的日特务力量造成了极大的破坏! 而现在,藤田芳政也有样学样,将部分黑龙会的精干力量、特务力量,“挂靠”到青帮名下,一边对中国人展开报复,一边又借他们之手“为难”日本人,蓄意挑起争端,同时还打算展开对上海特务力量的报复。 这事和日本人无关,是中国人自己干的! 但是,藤田芳政怎么也想不到,他这边的计划才制定,具体内容转头就出现到了张安平的手上。 面对这份计划,张安平只有一个想法: “日本人大概是没听过一句话,学我者死,似我者……坑!” 张安平的反制手段很简单,你不是要借青帮的名头搞事情吗? 那我就提前一步先把水搅浑! 这便是他找沈飞的原因。 沈飞将四组人,手带到了张安平面前。 四组十二人。 按照集训队的作训规范,一个狙击组是三个人,一个狙击手,一个观察手,一个携带机关枪的多面手。 在这样的一个狙击小组中,灵魂人物不是狙击手,而是不起眼的多面手。 其可以在关键时候充当狙击手或者观察手,平时则携带机关枪作为近战力量,还可以干点打杂的活,比方说布置诡雷、清除痕迹、指挥战斗。 此时包括沈飞在内的十三人站在张安平面前,目不斜视,再加上他们身着迷彩作训服,还真有种后世兔子的赶脚。 “精气神都不错,坐!”张安平夸奖一声后,示意他们坐下,随后直入正题,道: “你们将执行一项可能永远都不会公开的任务。” “如果在任务中你们出事,也没有人会承认伱们的身份。” “另外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一旦失败,绝不可被俘!” “给你们三分钟考虑,如果不愿意,允许主动退出。” 要是给后世的人说这些条件,受大量影视剧的影响,他们会意识到执行的任务非常重要。 但此时的人们并不清楚,唯有沈飞作为上海站行动处所属的顶尖杀手,知晓这样的规矩。 “长官,我不怕死,绝不可被俘我能理解,但我想知道,为什么不会有人承认我们的身份?” 一名队员站起来高声询问。 其他人也都望向张安平,等待回答。 但张安平的回答很出人意料,只见他轻声道: “机密!” 众人面面相觑。 国军中下级无条件信任上级的情况非常罕见,面对长官的这种回答,十二名集训的狙击手都犹豫了起来。 沈飞见状赶紧道: “你们傻啊!张长官这么说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的!” “再说这一次的任务我也在,你们觉得我会坑你们吗?” 沈飞是集训队的实际负责人,别看他是上海站的杀手出身,但为人义气,训练时候一丝不苟,但在私下里对集训队员非常好,再加上集训队优质的伙食,队员们对他还是挺信任的。 见沈飞这般说,他们便打消了顾虑。 三分钟一过,张安平询问无人退出后,便示意第一组人跟着自己来里屋。 他将一叠资料推到了三人面前,说道: “詹震山,表面身份是青帮大亨杜越笙的弟子之一,但实则是日本人培养出的间谍,其本身就是日本人。” “你们的任务就是杀了他!” “使用的武器只能是日制武器,对于如何刺杀,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完成刺杀!” “这些资料就是对詹震山的调查报告!你们多做了解,另外,需要对目标进行必要侦查的话,我会派人协助你们完成侦查!” 一名队员看着张安平,沉声问:“长官,您应该有足够的人手来完成这样的刺杀吧?为什么要找我们?” 张安平诧异的看了眼问话的队员,解释道:“我的人都是特务,他们做事偏向于特务的风格。行家在事后现场勘查,很容易嗅到特务的味道。” “你们不一样,你们是职业的军人,你们做事的风格是军队化的风格,不熟悉特务的那一套,也会遗留很多的痕迹,行家会根据你们的风格,估算出你们的身份。” 张安平的话让三人受教,但问话的队员在顿了顿后又问: “长官,据我所知,詹震山在青帮中名声不错,其次,上次的青黑冲突,起因就是詹震山手下的八大金刚被日本人袭杀。” “他本身就是东北人,可以说是和日本人不共戴天,您是怎么确定他是日本间谍的?” 有领导不喜欢好奇宝宝一样的手下。 但张安平不然,他倒是喜欢这种不唯命是从、有主见的人——愚忠的手下是很多无能之辈喜欢的,但张安平不喜欢。 因为在未来,这样的人大多都会沦为刽子手! 张安平道: “他手下的八大金刚,是我的人解决并嫁祸日本人的,懂?” 问话的队员瞬间明了。 他最初认为张安平是为了嫁祸日本人,专门挑选青帮中的仇日份子,借此嫁祸日本人。 但张安平的解释后,他明白自己想多了。 “明白!” 他肃然回答,然后再不提问。 “如果在行动中出了意外,一定要流露出你们是日本军方的人,明白吗?” “明白!” “下去吧!回去收拾东西跟我走,记住,不要向任何人透漏。” “是!” 之后张安平又给另外两组布置了类似的任务,目标依然是青帮头目,只不过不是日谍,而是汉奸。 马德,上海还没沦陷呢,就迫不及待的当汉奸了,且身边还没有他的钉子,这种人给他们扣一顶惨遭日本人刺杀的帽子,实在是祖坟冒青烟! 最后一组和沈飞被张安平同时唤了进来。 张安平直接将姜思安的照片摆出来,介绍道: “他叫冈本平次,是一名从美国过来的日本人。” “他初到上海,就给虹口的黑龙会捐款一万美元,助他们购买军火武装。” “之后更是和一些无耻的官员勾结在一起,大肆倒买倒卖粮食。” “他现在在黑龙会中拥有不俗的地位,且还是对华强硬派。” “这堆资料就是对他的调查报告!” “你们的任务就是干掉他!” “沈飞,刺杀行动由你指挥,具体的计划必须先上报给我再负责实施!” “切记,你们的身份是东北抗日先锋军的成员,绝对不能暴露这件事和国民政府有任何牵连!” 沈飞肃然领命:“是!” 此时远在虹口的姜思安,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喷嚏…… …… 刺杀冈本平次,只是张安平计划中的一环,包括詹震山在内的三名青帮份子,都是此次计划中的一环。 而此次的计划,代号“斩草”。 但可惜的是只能斩草,不能除根。 因为虹口是实质性的日租界缘故,日本的特务机关在上海,拥有极强的力量。 一旦上海沦陷,这部分力量就能顺势取代特务处上海区、党务处上海室。 相比于党务处和特务处行事时候有顾忌的行事风格,日本的特务力量在沦陷后上海行事可没有任何的顾忌,这帮熟知上海情况的日本特务,会对上海的抗日组织、爱国人士形成致命的威胁。 所以,他们留不得! 因此,张安平打算在上海沦陷前,对日特务体系进行一次摧毁式的打击,将熟知上海情况的日本特务杀他个干干净净! 而张安平之所以敢这么布局,主要是因为日本在上海的情报体系,快要成睁眼瞎了! 虹口货场爆炸案死了几个替罪羊、美军火被炸案,日本又丢出了几个替罪羊,后被张安平报复抓了多个情报组,之后又以张世豪被炸不治身亡为借口,狠收拾了一批,之后的青帮八大金刚案,也死了不少。 林林总总下来,日本在上海的情报体系毁的差不多了。 注意,毁掉的是情报体系,不是所有的特工! 如南田洋子手下的特高课、如藤田芳政所掌控的特务机关,这些机构的有生力量并没有被大量波及。 主要是他们有正规的日本官方身份,死一两个还能甩锅,死一堆可就不好交代了。 即便披着马甲也不行。 但现在,在这个节骨眼上,这帮人都出来活动了,一则是配合藤田芳政的计划,二则是再次组建情报体系,为接下来的占领上海做准备。 可他们的情报体系已经被毁的差不多了——这种情况下,等于他们是明牌。 所以,张安平想来一波大的! 当然,时机的把握是关键,八一三淞沪会战没有彻底爆发前,他不能这么做,否则会成为借口。 他的计划是八一三以后,趁着保安总团对日陆战队进攻的时候收网。 那时候不仅不会成为罪人,反而会成为反日先锋——这就是在国民政府中做事时候时机选择的重要性。 但在此之前,张安平要迷糊一下日本人,所以才有了对冈本平次的刺杀。 咳咳,冈本平次当然不能死,不仅冈本不能死,自己还要为冈本挡一枪。 欸,又到了玩苦肉计的时候了。 张安平也不想玩。 可是他不想在上海沦陷后,做一个被特务轻易拿捏的小角色。 而如果对冈本平次有了救命之恩,那未来76号横行的时候,他们敢招惹自己吗? 特高课课长的姘头加师弟、藤田芳政机关长的弟子的救命恩人,这重护身符,足以让他成为日本人眼中最友好的中国人——这可比他之前设计的【名侦探南柯】的作者更具有保护能力。 当然,张安平也不是随意作死。 毕竟,他是有存在感不强的系统护身的男人,只要不是被炸的粉身碎骨,系统都有能力让他变成一个奇迹活下来…… 非要杠的话,就问你见过哪个有系统的主角被酷刑打死的? …… 之所以让沈飞参与、指挥对冈本平次的刺杀,主要是考虑到沈飞的特务身份。 就如张安平之前说的那样,不同的人执行刺杀,行家很容易从现场的痕迹中推测出身份。 如果是特务进行刺杀活动,那他们的保密措施会非常好,遗留的痕迹也会极少,且在撤离时候,不会有人掌握他们的面部特征。 让沈飞指挥刺杀,就是为了让日本人确定刺杀者的身份——有了这道护身符,谁人敢怀疑冈本平次的身份? 可惜沈飞不知道张安平的谋算,他在领到任务后,就带着第四组的三名队员,全身心的投入到了资料的研判中。 张安平提供的调查报告极其的详实,详实到就连冈本平次乘车喜欢坐在后排左边的信息都有。 至于冈本平次的爱好,更是调查的极其清楚。 有这详细的调查报告的加成,沈飞很快就有了初步的刺杀设想。 “我打算对他进行中距离狙杀。”身为集训队实际负责人,集训队中的名词那是张口就来,他说道: “这座大和公寓我有印象,冈本平次居住的508,是在靠北的一边,在这座公寓北边四百多米的地方,有一栋八层的饭店大楼,是个非常好的狙杀地点。” “直线距离四百米?” “步行大概就是四百米,直线距离肯定不足四百米。” 三名狙击手信心满满的表示:“那没问题。” “我教你们做简单的化妆和伪装,学会之后你们暂时先做练习,我去现场侦查一番。” 有名狙击手好奇问:“你们做特务的,每次干活都这么谨慎吗?” “这才哪到哪?”沈飞笑道:“也就是这次的目标不是专门的特务,要是对专门的特务下手,流程比这可复杂多了。” 沈飞离开三人暂住的饭店,只身前往虹口。 因为平津沦陷的缘故,上海目前的反日情绪高涨,到处都是游行的学生,国统区的日本商店也因此关闭了不少。 而等到虹口的时候,气氛就更不同了。 到处都是持枪游走的日本护卫队,这些名为民间武装的团体中,经常能看到兵味十足的人——毫无疑问,所谓的民间武装团体,后面得到了驻上海陆战队的支持和辅助。 虹口这边的盘查挺严密的,但沈飞毕竟是上海站的顶级杀手,之前在虹口来过多次,且会说日语,很轻松的以日本商人的身份混过了检查,入住了名为平川的饭店。 运气很好,入住分的屋子在七楼,正好透过窗户能看到对面的大和公寓,沈飞观察一阵后,确认这是个很好的狙击地点。 但麻烦的是因为虹口侨民自卫队的缘故,他想把枪带进来难度很大,毕竟M1917步枪有一米多长,哪怕是拆成零件,想要平稳的运进来也不容易。 手枪倒是容易弄进来,甚至可以明目张胆的带进来,毕竟目前局势紧张,日本人拿把手枪很正常——可不是护卫队的情况下,拿杆长枪像什么? 仅靠手枪的话,可没法狙杀,只能近距离射击。 可大和公寓目前已经有护卫队上岗了,拿着撸子去正面刚长枪,那和送死没什么区别。 狙杀是唯一办法。 可因为自身暂时脱离了上海站体系,沈飞无法获得到上海站的帮助,无奈之下,他只能联系张安平,请求这位诈死的主帮忙。 张安平原以为沈飞需要几天的时间来完善计划,没想到这货对虹口挺熟,才一天就有了大概方案,现在都实操上手了。 听完沈飞对行动的汇报,张安平同意道:“可行。” “长官,现在有个问题,就是虹口这边的检查很严格,我们人生地不熟的,武器很难带进来。” “这事交给我。”张安平自然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随后他就联系姜思安,让姜思安将一支狙击步枪装车里带进了虹口…… 可怜的姜思安浑然不知,这枪是杀手们用来狙他的武器。 祝大家中秋快乐哈!可怜的我还要再来一章…… 第3章:狙杀(下) 姜思安将对付【冈本平次】的狙击步枪顺顺利利的带进了虹口——拥有黑龙会身份的他,在这种戒严情况下属于免检一族,带条枪算什么? 而就在他将狙击步枪带回去的时候,在法租界,发生了一件大事。 青帮有名的抗日先锋詹震山,遭到了刺杀。 但幸运的是詹震山并没有毙命,而是送医后被及时抢救了下来。 法租界巡捕铁林接手了詹震山遇刺案,面对这种棘手的案子,铁林追查无果后,赶紧请出了自己认识的好大哥,法租界某中学的教师徐天。 徐天出马,任何蛛丝马迹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很快,徐天就根据子弹和射入角,找出了杀手所在的位置——距离案发地足足四百米的一处楼顶。 当他带着铁林去楼顶的时候,意外的碰到了一个熟人。 木内影佐! 徐天在日本军校时候的教习。 “影佐?!”向来平静的徐天难得露出惊讶之色,然后他一脸怀疑的看着木内影佐,眼中尽是怀疑之色。 带着长谷川雄勘查的木内影佐也是惊讶: “徐天?真没想到一别十年,居然会在这里见到你!” 铁林不是笨人,看徐天的神色,就认为这两人可能是凶手,伸手摸向手铐就想拷人。 木内影佐示意铁林不要激动,然后道:“凶手就是在这个位置开的枪!” “直线据点超过四百米,在这么远的距离上,用三八式步枪击中一个人,凶手非常的厉害!” 徐天示意铁林不要激动,然后平静道:“我记得老师可不是神枪手。” “当然不是我干的!是有人在嫁祸我们!”木内影佐缓慢道: “两位,我们不妨下去打听打听?他们带着一米多长的步枪,不管怎么伪装,肯定都会遗留下线索。” 铁林冷笑道:“这是自然!” “如果有人指认出是你们,那你们俩个可就得跟我走了!” 木内影佐没吭气,但他身后的长谷川雄却怒道: “不是我们干的!伱听不懂吗?” “你说不是就不是?”铁林自然是针锋相对——此时上海还没沦陷,日本人面对法租界终究是嚣张不起来,长谷川雄标志性的魔笑自然是没有的。 四人抱着三种诡异的心态下楼,开始找人打听起来。 四人都有收获,都获得相同的讯息——昨天刺杀发生前,确实有三个男人进了这栋大楼,刺杀发生后,三人离开。 多名证人表示,这三人中确实有人背着类似乐器的盒子,毫无疑问,那装乐器的盒子里,装的百分百就是刺杀使用的长枪。 另外有几名证人表示,隐约间曾听到三人用日语对话。 这对木内影佐来说,是一好一坏两个消息。 好消息是他肯定不是凶手,因为所有的证人都表示不是这两人。 坏消息是…… 日本人的嫌疑洗不清了! 就连木内影佐自己都认为,这很可能是日本人自己干的,因为詹震山抗日先锋的名头确实特别响。 可木内影佐知道,詹震山是他们自己人啊! 铁林冷笑的看着长谷川雄,一副你再给我嘚瑟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润的威胁之意,随后他赶紧离开,要将在这里的发现报告给上面。 铁林走后,木内影佐看着徐天:“聊聊?” “好!” “还是我请客。”木内影佐对徐天有“救命之恩”,在徐天留学时候饿肚子时候,经常投喂徐天,所以才这般说。 徐天不由分说:“我来吧。” 原时空中,两人在上海的再一次见面,场合满是敌意——影佐怀疑是徐天主导了昨日对自己的“溜猴”,徐天则是亲眼看到了无辜的国人被昔日的老师带人杀害。 但这个时空中,却没有这般的“敌意”。 因为徐天清楚的知道眼前这个人此时出现在上海,身份必然是敌人。 而影佐却不知道徐天的情况。 饭店内,两人一番交谈后,影佐也知道了徐天的情况: 在法租界中学任职,这一次出现在这里,纯粹是因为铁林唤来帮忙。 影佐立即心生招揽之意。 毕竟,徐天的能力他可是清楚的知道的,这种人是天生的特务! 但此时却不适合开口。 …… 影佐和徐天分别之际,沈飞也拿到了武器。 明明近在咫尺,可武器是经过三方中转才到沈飞手里的。 拿到武器后,沈飞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召集分别入住的三名狙击手,而是来到了张安平安排的藏枪点。 这狙击枪太金贵了,射击后不可能抛弃,所以张安平启用了一个在饭店附近早就购买的安全屋。 沈飞前往安全屋查看,虽然有张安平的提示,但还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找到了密室。 进入密室后,沈飞直接傻眼了。 四支美制的机关枪、十余枝各式手枪、手雷、手榴弹、炸药以及各种子弹,就存放在密室中。 看各支武器被精心保养的样子,沈飞不由咋舌。 这样的军火密室不惊奇——上海站不是没有。 但特别组绝对不可能是专门为藏枪准备了这样的安全屋,也不可能早早的为冈本平次准备,所以这样的安全屋特别组绝对有不少! 且大概每一个安全屋都有这样的军火密室! 这布局…… 这才是沈飞惊讶的原因。 要知道,特别组落户上海到现在才勉强十个月! 他非常满意这间安全屋。 随后他悄然返回了饭店的房间,将分别入住的三名狙击手请到了距离他房间,四人又在天黑后悄然从窗户爬出,爬到了六楼的一间屋子内。 这间屋子是被人租下的,而租房子的人也是受人所托。 沈飞的刺杀计划是: 今晚将在街面上进行烟花秀——理由是庆祝平津地区彻底被皇军占领。 烟花秀必然会引起冈本平次的好奇,同时借助烟花爆炸的声音,也能遮掩枪声。 这就能为射击后的撤离提供足够长的时间。 当然,这场烟花秀,是他策划的,但沈飞不是出钱的人,而是在白天时候,和商人们交谈中故意提出了建议。 能吞下平津地区,上海的日商们是非常开心的,沈飞的建议自然得到了他们热切的拥护,一帮人合伙出资,搞起了这场盛大的烟花秀。 晚上九点。 烟花秀正式开始。 八点半,张安平“听说”有烟花秀活动,特意跑到了大和公寓,要和冈本平次先生共赏。 但意外的是,他却成为了不速之客,因为在冈本平次的屋子里,一身柔美打扮的南田洋子,正一脸温柔的和冈本平次对饮…… 看着两人脸上还没消散的春韵,张安平一阵夸奖——姜思安这货行啊,糖吃掉,炮弹滴不要滴干活! 由于是当了一回恶客,张安平自然先罚酒三杯,然后道出了来意: 嗯,商讨生意上的事。 两人相互谈的不错,柔美打扮的南田洋子在心里将张安平归于帝国的可用之人,琢磨着如何利用张安平刺探情报。 该死的张世豪,该死的“王天风”,将大日本帝国在上海的情报体系,破坏的太严重了! 九点,一声烟花炸响后,外面的世界开始变得五彩斑斓。 冈本平次见状,道:“张桑,这是盛世的烟花,你我共赏!” “这可不算盛世的烟花。”张安平撇嘴,但随后兴致勃勃的跟着冈本平次站在了窗口,观看起了烟花秀。 南田洋子对张安平的反应暗暗鄙视,说得自己多爱国似的,但还不是共赏美景了? 这样的中国人,越多越好! 就在两人观看这烟花大秀的时候,直线距离三百多米外,有人用望远镜盯向了他们。 拿着望远镜的观察手道: “出现了两个人!” “左边的一个是目标!” 狙击手慢慢瞄准:“看到了。” “准备射击!” 屋内。 张安平的汗毛倒竖了起来。 他知道,这是被瞄准的信号,但仅仅是一瞬间,这股感觉就消失了。 他非但没有放下心来,反而更加紧张了。 他的计划中,是关键时候告诉姜思安,由他配合自己让自己“吃”这颗子弹。 计划没有任何个问题! 他也没有让狙击手留手——这样的操作,且不说这三名还没毕业的狙击手能不能做到,光透露姜思安身份这件事就不允许! 可问题是南田洋子的出现! 南田洋子在这,他不可能明目张胆的让姜思安配合——这位蛇蝎毒妇目前是恋爱脑,但人绝对不是傻货,一点点的意外就能让这场大戏白演不说,还会引火烧身。 好在此时的日本女权还没有一丁点的踪迹,南田洋子正在扮演一个合格的妻子,并没有靠近。 在示警感散去后,趁着南田洋子收拾东西,张安平快速在姜思安耳边低语: “退一步!” 张安平在卡时间。 从自己身上瞄过再到瞄准近在咫尺的姜思安,然后到开枪,以集训队二期学员的水准,大概需要三到四秒。 他只要卡好这时间,子弹就能完美的被自己接了。 当然,挂逼的他还是有补救手段的。 如果自己算错了,导致姜思安接了子弹,那他只能悄悄给姜思安喂一枚保命丹——100积分一个,只要不是当场死亡,都能让医生抢救过来。 嗯,杀、抓10个日谍才能换100积分。 姜思安听到张安平快速的低语后疑惑,但还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照做,而张安平则做出了侧身的动作——在正常人看来,这就是为了显得自己恭谨些的行为。 但下一秒,一朵血花就在张安平的胸口炸开。 献祭成功! 张安平立刻压着姜思安倒下,姜思安直到被压倒,都是一脸的茫然和无措。 南田洋子反应最快,在张安平压着姜思安倒下后,立刻关掉了屋内的灯,随后焦急的扑过来,将姜思安拖到了一边。 这时候的姜思安才反应过来。 但他来不及细想,只能做出一个普通人面对突然枪击后的惊恐状。 南田洋子飞快的检查,确认姜思安无事后长舒一口气,看了眼倒地的张安平,没有拉他一把,反而将姜思安拖到更安全的地方,示意姜思安不要吭气。 她自己则贴着门听了下动静,确定门口无人后持枪扑了出去,野蛮的踹开了隔壁的大门,检查后快速折返,将姜思安安排进去,并告诉他除非是她自己,否则任何人叫门都不要开。 安排好姜思安后,南田洋子杀气腾腾的冲向了楼梯。 有人要杀她的恋人、师弟! 她一定要让凶手,碎尸万段! 屋内,确定南田洋子离开后,姜思安脸上的惊恐褪去。 他开始琢磨到底发生了什么。 联想到张安平的示警,姜思安立刻意识到老师是知情的,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老师他选择了用自己挡这一枪。 想明白这些后,姜思安感动的心都要化了。 他眼泪在眼睛里打转,迫切的想知道张安平现在的情况,但理智告诉他,不能出去,不能出去,不能出去! 他是冈本平次,一个从美国回来的日侨,没有任何军事经验! “老师!” 他心痛的以拳捶身。 饭店内。 三名狙击手面面相觑。 居然……没打中! 但目标这时候已经消失了,被无数次灌输狙击手打一枪就撤道理的三人,只能恨恨的将枪拆成三份,由三人分别携带,捡起弹壳后离开屋子,向安全屋转移。 楼上的沈飞也在观察着情况,看到这绝对能致命的一枪被巧之又巧的躲开后,他异常的懊恼,联想到在【张世豪】跟前夸下的海口,这位上海站的杀手打算去公寓补枪。 但一分多钟后,他便打消了这念头,因为他看到无数的日侨护卫队,正涌入了公寓。 沈飞只能恨恨道:“算你走运!” …… 就在张安平被狙的时候,法租界内几乎是同一时间,发生了两起枪击案。 相比詹震山的逆天运气,这两个枪击案的主角运气可就没那么好了——当场毙命。 接二连三的刺杀事件,让法租界的公董局震怒。 铁林因为第一起枪击案有功,自然被调来探勘,他不得已又请来了徐天助阵,经过徐天的探勘后,自然又得出了这是日本人干的。 和詹震山被枪击如出一辙。 这差点让公董局炸了,他们直接联系日本驻上海总领事馆,要求他们给个说法。 日本人脑子又没进水,这种只有怀疑没有实质证据的事自然一概不认。 虽然日本人没有承认,但藤田芳政自然是要展开调查的——八嘎,那些混蛋专挑自己人下手? 可这一调查,却没有任何结果——不管是陆战队还是日侨护卫队,都不承认做过这种事。 但一脸杀机的南田洋子,在勘探了冈本平次险些被杀案后,向藤田芳政道出了自己的猜测: “这会不会是中国人自导自演的?” “平次险被枪击和这三起枪击,可能都是中国人所为!” 藤田芳政思索着说道: “不一定。” “法租界的三起枪击案,和大和公寓的枪击案截然不同。” “前者很不专业,是军队的那一套做派。后者无论从现场痕迹清理、射击场所选择、撤离这方面看,都是无可挑剔,一看就是特工所为。” 南田洋子没在意法租界的三起枪击案,反而咬牙切齿道: “一定是张世豪!” “他没死!他最善用这种远距离射击的方式!” 南田洋子不由想起了自己从南京回上海后的刺杀——当时对方就是打算远距离将自己刺杀! 手枪队,反而是补枪的手段。 要不是自己命大躲过了远距离的射击,要不是平次拼了命的救了自己,恐怕自己已经饮恨了! 藤田芳政看南田洋子被恨意冲昏头脑,面露不喜,随即收起不喜之色,沉声道: “洋子,你不要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你有没有发现刺杀你和刺杀平次的共同点?” 南田洋子这时候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忙毕恭毕敬道: “还请老师赐教。” 藤田芳政道:“距离!” “对你射击的杀手,在四百米外。” “对平次射击的杀手,距离也在近四百米外。” “而且因为烟花的缘故,光线并不好。杀手又是怎么做到精准射击的?” 南田洋子迟疑。 这还真是个疑点。 藤田芳政道:“我想起了在南洋时候的见闻——我在一个美国商人跟前,看到了一种武器,这种武器是在步枪上装了一个像望远镜一样的瞄准镜。” “你马上查一下,看中国军队是不是装备了这种奇怪的武器!” 南田洋子领命: “是!” “对了,那个中国人——张安平怎么样了?” “听平次说,他被医生救下来了。” “那就好!”藤田芳政点头道:“这个人和我的老同学黄剑侠关系密切,黄剑侠是个很有本事的人,倘若大日本皇军占据上海,如果此人愿意合作,倒是一个不错的管理人选。” “让平次注意和这个人的接触,这个人喜欢财物,是一个可以合作的对象,这一次的刺杀,也证明这个人是可以用的。” “我知道了。” …… 如果张安平知道了藤田芳政的话,肯定会感叹这枪算是没白挨。 不过,此时他还有一件事要解决: 要让这件事在姜思安眼里,不是自己策划的。 嗯,还包括他那个开山大徒弟许忠义。 这货还不是自己人呢,要是联想到这件事是自己策划的,那可就成一个大大的漏洞了。 毕竟,他已经有两次苦肉计在前了。 所以他必须要让郑耀先背这个锅! 而让老郑背这个锅,就得跟老郑摊牌了。 嗯,告诉老郑: 我不装了,我是共党、我勉强还算你的上级,来,叫声首长听听…… 万字更新,我自个都佩服自个! 第4章:张郑交底(上) 张安平被枪击,在上海没掀出一朵浪花来。 毕竟,他不是张世豪,也不是张晓…… 但在该知道的人耳中,这可就值得玩味了。 郑耀先: 这家伙这次中枪一丁点的动静没闹出来?有鬼!肯定有鬼! 徐百川: 好端端的被枪击了?还这么低调?不对劲! 王天风: 怎么搞的?处座又得找我……张安平啊张安平,你可真是个瘟神啊! 钱大姐: 安平被枪击了?这么平静,我怎么觉得有隐情?记住网址m.97xiaoshuo.cc 沈飞: 张长官对我失望了,连面都不见我了……该死!听说是个姓张的政府职员为冈本平次挡的枪?汉奸!他是汉奸! 因为张安平住在日本医院,以上这些人肯定都是见不到张安平的。 钱大姐却心里挂念,不得已只好给曾墨怡发出见面的信号——此时的张安平,已经搬家了,他在徐母手中买下了隔壁一栋屋子,搬了进去。 完美的完成了从租客到有房一族的转变。 在收到了曾墨怡的信号后,钱大姐以远房表姐的身份找上了曾墨怡。 钱大姐开门见山的问: “安平同志到底为什么会被枪击?” 曾墨怡道:“他是在冈本平次处受到枪击的,听冈本平次说,是为他挡了枪!” 曾墨怡是知道姜思安身份的——但她只知道姜思安是张安平派其打入日本人中的,并不知道姜思安的另一重身份。 而为了姜思安的安全,她从来不会唤“姜思安”三个字,而是直呼其日本名字。 钱大姐闻言,立马浮现了一个念头: “老实”了大半年的张安平,终于又闹出幺蛾子了? …… 张安平一开始是躺在虹口的日本医院的。 但在民国26年的8月9日,两名日本海军陆战队的士兵作死跑到了虹桥机场挑衅,被负责机场守卫的保安总团士兵击毙后,中日间本就笼罩的阴云,一下子就更盛了。 被击毙的这俩二货不同于张安平披着马甲找抓日本谍报人员。 谍报人员在国际公约中受保护程度不如其他职业,且很多时候间谍所属国也不会承认——张安平干掉的不少日谍,明面身份都是中国人,这种情况下,日本人不可能把这种事放到桌子上说事。 但被击毙的这两二货就不一样。 也不知道这两二货是吃了什么胆,在平津沦陷、国人仇日情绪高涨时候全副武装来军事重地作死。 但他们是正儿八经的日本军人,他们被击毙后,中日之间的火药味,顿时到了临炸的边缘。 日本侨民在黑龙会的鼓动下,仇华情绪也暴涨了起来。 在这种情况下,冈本平次也不敢让张安平在日本医院住下去了,赶紧将他送到了市立医院。 “重伤垂死”的张安平从日本海军医院出来后,终于能美美的呼吸几口空气了。 但才转院到市立医院,各种事情便纷纷而来。 首先是宫恕和李伯涵。 “老师,行动队所属七个小组,已经全部潜入虹口的安全屋待命。请老师下令!” 之前说过,张安平已经磨刀霍霍准备对日特务机关体系进行致命摧毁了——但因为这些人都是在册的日本工作人员,他一直在等待的时机。 宫恕行动组和李伯涵情报组,联手完成了对他们的布控,此时已经是虹桥机场事件的第三天,两人觉得完全可以行动了。 “再等等!” 张安平摇头否决。 大战不发,上海特别组绝对不能率先动手,只有大战爆发后,才能动手。 看两人一脸的失望,张安平道:“三天!最多三天!到时候把这帮杂碎杀个干净!” 两人闻言一脸的激动,脸色的涨红的应是——对日本在册的特工动手,可比偷偷摸摸干死一堆间谍要过瘾啊! 这两人才走没多久,林楠笙和薛景宗就组团来了。 林楠笙的情报组已经舍弃了私盐网络,重新建立了新的体系,此时他过来汇报,主要是为了盐关。 “老师,盐关的分红已经三个月没给了,那些饕餮已经忍不了了,我听到风声,他们要扶持新的盐枭。” 林楠笙请示道:“要不,我派人把他们扶持的对象……” 三个月前,张安平就指示林楠笙以查账为由停止私盐的分红,那些饕餮三个月没拿到分红,果然是憋不住了。 张安平露出一抹冷笑:“不用管。继续盯着这些饕餮,等我命令!” 我张安平的钱是那么好拿的吗? 早就给你们记了小本本! 你们是不是以为这一次上海的情况,顶多还像一二八那遭一样? 做梦! 到时候伱们吃掉的全给我吐出来! 当然,这活张安平一个人干不了,毕竟是从饕餮们的嘴里掏吃的——但如果以苏浙行动委员会的名义呢? 哼哼,到时候不仅要吐出来,利息还得出! 林楠笙不知道张安平的打算,但还是坚决服从命令。 等林楠笙汇报完毕后,薛景宗汇报道: “老师,根据我们对汪芙蕖的监控,确认他和日本人有极深的瓜葛,我们怀疑他可能投靠了日本人,是不是可以对他采取强制措施?” “不用。”张安平摇头,汪芙蕖是明楼的老师,以后还要靠他“提携”明楼,这人暂时先留着。 他问道:“明台情况怎么样?” 薛景宗嘴角一抽,道:“老师,这个人……不好带啊!” 他有一肚子的委屈要向张安平汇报。 但张安平闻言却是失望的摇头。 当初特别组成立的时候,陈默群从自己手里抢走了最能干的几个人,导致他在矮子里面拔将军,最后选出了薛景宗。 但薛景宗的能力真的是一般般,连个明台都搞不定。 “让明台情报小组转下关系吧——林楠笙,这个刺头你收不收?” 林楠笙很自觉道:“全凭老师吩咐。” 张安平一副不在意的状态,道:“那就让明台小组以后跟你吧——对了,你觉得余则成这个人怎么样?” 林楠笙和余则成都是被陈默群先挑到上海区的。 但林楠笙在许忠义“逃跑”,于秀凝被陈明两口子被牵连后,从行动组跳了出来,空降到了B小组,而余则成则依然在行动队。 余则成和同学们关系都不错,林楠笙当然不会说坏话:“则成是个很有本事的人。” “那这样吧,薛景宗,让余则成到你们组当个副组长吧,他对电讯有研究,能帮你的忙。” 薛景宗闻言快哭了。 我不就打了个小报告吗? 怎么就给我来了一个监军啊——特别组麾下的情报组、行动组哪有副组长啊! 现在好了,自己跟前来了个分权的! 但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反驳,只好强笑道:“是!” 两人走后,张安平还没喘口气,曾墨怡就悄悄在他耳边说: “大姐来了。” 张安平闻言嘴角一抽。 刚刚还是一言定生死的大佬呢,现在……得挨批了。 张安平要起身,却被曾墨怡强行摁住,姑娘不满的瞪了张安平一眼,道:“你老老实实躺着!” 随后她出去将医生打扮的钱大姐领了进来。 张安平赶紧挂笑。 钱大姐一看张安平躺床上的“可怜”样,怒气倒是消散了几分,走近后想安慰,但为了让这小子长个记性,只能拉着脸: “到底怎么回事?” “我说是……误会,您肯定不信。” 钱大姐一听,得,肯定不是误会。 “说说吧。” 张安平讪笑,道:“是我的计划失误。” 曾墨怡悄悄撇嘴,她从没见过张安平这般姿态——哼,在大姐跟前倒是会装! 虽然心里诽谤,但还是主动离开病房去了外面放哨。 张安平则老老实实向钱大姐交代他“刺杀”姜思安的打算,顺便还提了一嘴连枪都是姜思安自己带进去的…… 嗯,主要是辩解当时南田在,为了不弄巧成拙,自己只能含泪接子弹——他倒是想用手接,这不是没那本事嘛! 钱大姐听完后恍然,但还是为张安平的弄险行为非常生气——生气过后,她注意到了另一个重点: “你是说他现在和南田厮混到了一起?” 钱姐的神色很不善。 姜思安的关系完全转到了张安平手下,她虽然是名义上的上线,但在姜思安执行卧底任务后,就没有和姜思安见过面。 人她交给张安平了,可你张安平怎么连这种事都瞒着我! 作为卧底,有时候确实是身不由己,但南田的身份太特殊了,特殊到极有可能让姜思安出问题。 而姜思安一旦出问题,张安平的安全呢? 所以钱大姐极其的愤怒。 要知道,张安平到现在都是睡地板——这才是真正的我党党员的做派! 张安平替姜思安解释:“他也是没办法。是金子总是要发光的,他……” 钱大姐不听张安平的解释,不容反驳道: “姜思安这边,你不要直接跟了!中间加个联络人吧!” 张安平知道这是为了自己好,但他担心多一个人多一份危险,小声道:“我以后的身份还要靠他解决,直接切断的话……” 钱大姐不容商量道:“当两件事去做,中间的联系人不能少!” 张安平无奈,只能应是。 看张安平应是,钱大姐的神色才缓和下来,思索了一阵后,指出: “这件事你错的很厉害,而且非常的冒险!” “你已经有过两次苦肉计了,如果被人获知这件事是你操作的,很容易联想到之前两次的入狱事件。” 张安平面露苦笑:“意外,真的是意外,我没想到南田在。” 钱大姐思索起来。 张安平的身份极其的重要,重要到绝对不能有任何的闪失——之前的两次入狱事件,让张安平“清清白白”,绝对不能被人联想到什么。 思来想去,她道:“这件事,让郑耀先背锅吧。” 张安平摇头:“这样一来,他就会知道我身份了。” “这是没办法的事。”钱大姐叹息。 按照组织纪律,就连郑耀先的身份,张安平都不应该知道。 但是,张安平的破坏力太强了! 上海站的陈默群、王世安、吴敬中这三位站长,都是因为他去职的,郑耀先好不容易成为上海站的站长,要是被张安平坑的也去职,她就真的欲哭无泪了。 所以再三考虑后,她向张安平透露了郑耀先的身份,但并没有向郑耀先透露张安平的身份。 她不怕郑耀先坑张安平,可她怕张安平坑郑耀先啊! 但现在,她却不得小心些——如果郑耀先不背刺杀姜思安的锅,张安平暴露的可能就要多一丝。 张安平太特殊了,不说他为组织提供的资金援助,不说他身居高位带来的情报、不说他身为那位的外甥的身份,就冲名为盘尼西林消炎神药,说什么都不能让张安平出问题! 正所谓无巧不成书,张安平正装着一副无奈的模样,钱大姐思索该怎么让郑耀先和张安平相见、相识的时候,曾墨怡突然咳嗽一声,紧接着推门: “安平,郑站长来看你了。” 没错,郑耀先来了。 他双手空荡荡的,戴着墨镜跨步进入了病房。 “张老弟,听说你险死还生?老哥我就纳闷了,像你这样的狐狸,怎么尽沾这种不干净的破事?” 郑耀先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认出医生打扮的钱大姐,但因为有外人在场,说话倒是隐晦。 张安平闻言,不怒反而憋笑。 郑耀先大步走到病床前,目光从站着的医生身上扫过后,突然间愣了。 哪怕钱大姐带着口罩、帽子,当他看清眼睛部位后,还是认出了这正是自己的上级钱重文钱大姐。 他和钱大姐见面次数不多,主要是靠联络人,但有限的见面次数后,他早已经将这位同志的容颜印刻在了脑海中。 但当着张安平的面,他自然不敢相认,反而往病床上洒脱的一坐,以故意给张安平添堵的口吻道: “大夫,我这小兄弟还能活多久?” 钱大姐闻言失笑,她没想到这居然是张安平和郑耀先日常的相处模式——当初在南京被郑耀先抓了后,她还觉得两人关系挺好呢。 嗯,那是她和郑耀先的第一次见面,当时她和岑庵衍要为张安平办入党仪式,结果隐秘的交通站被党务处掌握,要不是郑耀先抓了她和岑庵衍,说不得要出大事! 此时见张安平憋笑,又看到了郑耀先这般模样,她怀着一种说不得的心态,取下了口罩: “风筝同志,注意点风度。” 钱大姐的这九个字出口,郑耀先听到后,心念疯转起来。 出事了! 钱大姐投敌了! 这是郑耀先的第一反应。 因为由始至终,他从没有想过张安平会是自己人。 他浑身紧绷,做好了绝杀准备,但嘴上却无所谓的道: “呦呵,这是哪出戏啊?张安平,你给我准备鸿门宴了?” “是不是接下来就该从周围涌出一堆杀手了?” 他似无意的摆手,但手却在靠近张安平。 张安平的身上很一般,这一点他非常清楚,所以他打算先拿下张安平。 张安平这只小狐狸,哪能看不懂郑耀先的意图?他赶紧说道: “老郑,别激动,我可是个重伤员,你一动手我就嗝屁了。” “你就没想过别的可能?” 钱大姐这时候也知道自己唐突了——她刚才的举动,其实主要是某种不可言明的心态作怪。 没考虑过这话给身处敌营的郑耀先会带来怎么样的联想。 嗯,钱大姐确实有些大意了。 但这也不能怪她,要知道,她可是特务处上海的“负责人”…… 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后,钱大姐知错就改,赶紧说道: “郑耀先同志,不要紧张。安平同志是自己人!” 第5章:张郑交底(下) 干卧底,身处敌营,做梦都害怕说错话! 处在这种环境中,神经根本就不敢放松。 郑耀先自1932年加入特务处至今,一步步如履薄冰,最终因为去年12份的【无归计划】,获取了足够的资料,最终成为了上海站的站长。 何等之艰难?! 越是这个时候,他越不敢松懈。 因为他目前的地位对组织来说,太重要了! 哪怕是钱大姐说“郑耀先同志,不要紧张,安平同志是自己人”以后,郑耀先也不敢信。 因为到他这个地位,仅凭借指证,是奈何不了他的! 但如果自己表现出自己是共党,那可就有嘴说不清了! “你是什么人?”郑耀先冷视钱大姐,随手出手如电,捏住了钱大姐的喉咙:“你为什么诬陷我?” 此时的郑耀先只有一个念头: 如果真的无解,他能做的就是锄奸! 他只要一用力,就能将钱大姐的咽喉捏碎。 “喂喂喂,老郑,别紧张!”张安平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郑耀先的反应太偏激了。 毕竟,太突然了。 嗯,也是和自己有关。 自己这个大特务,名声有亿点坏…… 他喊道:“我真要是诱捕你,也不会选在医院!这破地方连个藏人的地方都没有,我一个快嗝屁的重伤员,不会想不到这一点吧?” 郑耀先闻言,思绪急转。 张安平的话不无道理。 可…… 眼前这家伙,真的是自己人? 他不由望向钱大姐。 钱大姐连忙点头,感受着颈部传来的放松,她长出一口气,道: “郑耀先同志,伱先别紧张,这一次确确实实是我考虑不周。低估了你对安平同志的误会。” 郑耀先打量着两人,心里有了三分相信,但卧底的本能告诉他,不可轻信! “别用这眼神看我!” 张安平看着郑耀先警觉的眼神,哼哼的道:“要不是我知道你是自己人,早就把你坑的埋沟里去了!” “陈默群、王世安、吴敬中,可都是被我坑没的!再加一个被我亲手干掉的黄再兴,老郑,你觉得我想坑你,会让你过的这么自在?” 郑耀先的相信又加了两分。 张安平其实真的没怎么坑他——集训大队这样的好事也没落下他,虽然多坑了点钱,但好处确确实实给他了。 他一直以为张安平不坑他,是因为两人自1932年就认识、且需要联手对抗徐百川的缘故。 但他还是很怀疑。 毕竟,张安平可是被我党诬陷过的——差点死在了党务处手里。 其次,张安平在叛徒事件中,抓了不少江苏S委的高层,之后又设计过除草计划——咦? 郑耀先脑海中灵光一闪。 江苏S委多名我党同志被捕,其中就有位置很重要的同志,但特别组并没有因此彻底破坏掉S委的组织,让S委大部分同志有了转移时间。 除草计划…… 因为除草计划,特务处针对上海在押我党同志的计划不得不终止,前不久因为两党达成协议而释放! 至于诬陷张安平,张世豪这个名字可是最大的破绽啊! 至于民国25年上海再见面时候张安平说的举报地下党,反而无足轻重了。 想到这,郑耀先心中的怀疑仅剩下了两分。 “你……你……” 未来的军统六哥,第一次结巴。 无他,主要是不知道怎么说。 他有两分的怀疑,但八成肯定这厮真的是自己人。 可…… 老陆没教过怎么和这么高级的卧底同志交流啊…… “很惊讶吧?”张安平一脸的得意:“恶名远扬的大特务张世豪,居然是共党!” 钱大姐看张安平这“小人得势”模样,哭笑不得的道:“安平,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钱大姐,我主要是早就期待和老郑坦诚相待的这天了,啧,没想到老郑的反应这么的激烈。” 郑耀先呆了许久,才涩声道: “你怎么可能是自己人?” “你怎么可能是自己人?”张安平翻着白眼反问——未来互指的那两位,以真实身份碰面后,是不是也这样问的? 郑耀先无语。 因为刚才的过激反应,对他来说有点像黑历史,怀疑自己严重社死的他,望向钱大姐,果断的转移话题: “钱大姐,您贸然让我们相认,是不是有重要事情发生?” 张安平可不想让郑耀先转移话题:“老郑,别急,别急着转移话题啊!来来来,再聊聊!” 郑耀先:聊你大爷! 钱大姐对张安平孩子气的这一面很无语,示意张安平你给我老老实实躺着,随后对郑耀先道: “是安平同志又捅了篓子了。” “他组织了对冈本平次的刺杀,结果出了点问题,不得不自己挨了一枪。” “冈本平次?”郑耀先立马道:“冈本平次真的是姜思安?” 张安平怒道:“靠,你调查我!” 郑耀先冷笑:“你就两徒弟,大徒弟成叛徒了,小徒弟失踪了,然后出现了一个长得挺像的日本人,你大徒弟还和这家伙不清不楚,你以为我傻啊!” “是个人就能看清楚!” 当然,这是郑耀先在扯淡。 姜思安在张安平的布局下,用化妆的方式,在八个月的时间中,完全变了一个人,即便是特别组的人,也很难在第一时间认出日化的姜思安。 但郑耀先是谁? 他可是未来的军统六哥! 姜思安刚进入培训班的时候,他就将其样貌记了下来。 后来姜思安的样貌一点点的改变,郑耀先早就暗中注意了! 等姜思安消失、冈本平次出现,他不认出来才有鬼! 不过,他一直不敢确定,只是简单的向陆汉卿提了一嘴,并没有向组织报备。 张安平被郑耀先这句话气到了。 “没错,是个人听到上级的话后,第一反应就是干掉上级。” 【系统:张安平不接受郑耀先砸来的板块砖,抱起了十块砖头通过投石机砸向了郑耀先。】 郑耀先大怒,这茬过不去了是吧? 钱大姐无语,两地下党的高级卧底、上海区两大势力的头目,这么互掐你们好意思吗? 她怒道:“你们俩够了!” 两人马上息声。 诶诶,我说到哪了? 钱大姐一愣才想起刚才的话,接着道: “安平的身份不能有任何瑕疵。郑耀先同志,对冈本平次刺杀的事,你得揽下,正好沈飞是上海站……” 钱大姐说到这,目光突然变得锐利起来。 张安平顿时头皮发麻,钱大姐,我都跟老郑这么互掐了,你咋还能注意到这个华点…… 咱们就说盲生好不好…… 没有南田洋子的出现,这锅还得是郑耀先背,因为从选择了沈飞开始,张安平就算计着这一点。 未来的八年,他和郑耀先必须联手将上海牢牢“把控”,可如果不相认,老郑万一一刀捅过来坑死自己咋办? 老郑是善茬吗? 自己的表舅,可是被他给算计掉的! 钱大姐也是说着说着突然反应过来的。 张安平布局,向来喜欢一石多鸟,他用沈飞这个人,还真有些不合理——特别组吸收了青浦班的精华后,人手可是极其充沛的! 但略作思考后她没有说破。 第一,是给张安平留点面子。 第二,这家伙几次三番旁敲侧击的要和郑耀先相认,也算是遂了他的愿望吧。 郑耀先有点吃味…… 我是郑耀先同志,他是安平; 他早知道我的身份,我却不知道他的身份——鬼才知道这家伙暗中笑话了我多少次。 郑耀先可不像张安平这般,在钱大姐跟前爱胡闹,接茬道:“没问题。” 钱大姐点头,道:“你俩是一个情报组的同志,以后多多配合——你俩聊,我得走了,你俩别再掐来掐去的!多大人了,怎么一点都不稳重!” 张安平自然是赔笑,郑耀先则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 钱大姐走后,老郑却没不好意思了,直接往椅子上一躺,一条腿放到了病床上: “小同志,藏得挺深!” 虽然是如此做派,但郑耀先心里很激动。 卧底的孤寂,是因为周身没有一个战友。 是因为周围全都是狼! 但现在,他遇到了一个披着秃皮的兔子,真好! “承蒙夸奖!” “喂,”郑耀先收回腿,认真的看着张安平:“老实说,我是真的没想到。” “如果你和老徐之间有个人是卧底,我一定会认为是老徐,而不是你。” 张安平“冷冷一笑”:“然后,你会想法设法的让我成为那个卧底吧!” 郑耀先笑了起来。 没错,真要是这样,他肯定刺张安平一刀! “老郑,为了让钱大姐同意我俩相认,我可是挨了一枪,以后见了我尊敬点,知道吗?” 郑耀先鼻子差点气歪了。 你小子就不能踏踏实实和我说会话吗?好歹让我多感动一阵啊! “你大爷的!” 叱骂一声,郑耀先道:“别废话了,你这么处心积虑的和我相认,肯定憋着坏,有屁放!” 张安平不满道:“喂喂喂,你这是和自己同志说话的态度吗?” 郑耀先失笑,我倒是想和你好好说话,可你就是那种非逼得人骂你的货啊! “行,我错了。”郑耀先笑着道歉——他确实开心,和这样的小狐狸能站在一起彼此信任,这滋味不是画中人,真的体会不了。 天可怜见,他平均每天起码有一个小时要用来琢磨张安平。 他可不想重蹈老吴的覆辙——现在才知道,就连陈默群和王世安都是被这坏小子坑掉的,啧啧,老子能和这种人绝对信任,太特么幸福了! “两件事。”张安平收起玩笑之态,正色道:“目前我得躺尸,但针对小日本的算计不能停!” “你得以张世豪和张晓的名义,继续搞下去。” “我盯上了日本人特务机关的那帮家伙,过两天你坐镇把他们都给打包送去见天照。” 郑耀先的聪明才智可不输于戴处长,马上就意识到了张安平的真正目的。 “你想让这两个身份和张安平这个真实身份毫无瓜葛?” “嗯。以后我打算当个不起眼的汉奸,这算是一层保护色吧。” “可以。”郑耀先当然同意,即便不是同志,这忙必须帮——让张安平祸害小日本,总比祸害自己的强。 “第二件,再刷一次忠诚度。” 忠诚度? 郑耀先一愣,什么意思? “我手里有一条大鱼,这家伙能接触到秃子,要是日本人对秃子有杀心,这家伙肯定会被启用,咱俩到时候再刷一次忠诚度。” 这下郑耀先明白忠诚度的意思了。 秃子? 他嘴角一抽,你把那位唤做秃子? 等等! 郑耀先突然想到张安平用到了一个字: “再”! 再刷一次忠诚度? 郑耀先问:“去年十二月?你就是抱着刷忠诚度的心思去的?” “你以为呢?”张安平理所当然的道:“我总不能真的为秃子卖命吧!” “你那时候就知道我身份了?” 当然知道! “不知道啊!选你是因为你能打啊,关键时候可以让你扛雷送死。” 郑耀先嘴角抽搐。 好一个扛雷送死! 张安平,你真是不为人子! “当然,阴差阳错,不是让你跟着我刷到了一波忠诚度吗?这玩意就跟神话中的气运一样,看不见摸不着,但关键时候可是保命的好东西!” 郑耀先不由脑补出一个画面: “委座,我怀疑张安平是卧底!” “娘希匹!张安平为了党国出生入死,关键时候救了我蒋某人多次,你说他是卧底?我看你才是!” 这画面太美了…… 郑耀先好奇:“说正事,到底是什么大鱼?” 张安平嘟囔:“明明是你先岔开话题的——黄珺,行政院机要秘书,被南田洋子收买了。” “什么时候的事?” 张安平笑道: “你以为日本人换俘是为了什么?这条线索就掌握在一名被我关押的日谍手里!日本人以为卖一个被收买的普通秘书就能把我忽悠,我将计就计钓出了真正大鱼。” 郑耀先认真思索着道:“你这有点弄险。” “现在是全民抗战的关键时候,秃——那位不能出事!” “当然不会让那位出事,我盯得很死!他的司机直接被我策反了,你觉得他能逃出我的手掌心吗?这条线你暂时盯着,要是小日本有针对秃子的行动,关键时候咱们得刷一波忠诚度。” 郑耀先虽然有些迟疑,但还是被张安平所说的忠诚度三字“收买”了。 主要是他就是因为双十二大酬宾中冒死去西安的资历,让他问鼎了上海站站长的职务。 郑耀先看张安平一副我没话了,你识趣点自己走的样子,忍不住问:“就这些?” “就这些。” “你大爷!游击大队那件事呢?你小子窜着那位搞兵权,到底什么主意?” 这话郑耀先早就想问了。 但之前不敢问。 主要是他知道问了白问,还可能会被反咬一口——张扒皮咬人一口,入骨八分! “当然是搞兵权了,特务处有了兵权,能少了咱们吗?” “就这?”这理由没错,可不符合张安平的性子吧? 张安平翻白眼: “难道是我想起义?你帮我看看我脑子进水了吗?” “滚犊子!”郑耀先笑骂一声,又唠了几句闲话,心情极佳的离开了病房。 张安平等郑耀先走后,摸着光秃秃的下巴,自语道: “老郑对我的研究挺深啊!” “幸好我及时和他相认了!要不然这厮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得坑死我!” 关于忠义救国军的布局肯定不能说——幸好以后就是有了忠义救国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被自己孵化的。 军统功臣张安平啊! 第三章应该在12点前后,已经码了1000多字了。 第6章:宫恕:我这是烧了多少辈子的高香啊! 郑耀先走后,曾墨怡一脸失神的进来了。 去年十月,她和张安平来到了上海的当晚,张安平对着她道出了接头的暗号。 曾墨怡差点怀疑人生。 而现在…… 特务处上海站站长郑耀先,居然也是自己人! 姑娘的三观大受冲击: “他真的是我们的同志?” “当然是了。”张安平笑道:“意外不?” 姑娘不答反问:“徐百川是不是也是我们的同志?” 张安平闻言哭笑不得。 姑娘,你想啥呢? “我干脆把我表舅也策反得了。” 曾墨怡闻言失笑。 她也觉得自己想的有亿点美了。 但转念一想,自己能想这么亿点美,还不是你张安平惯的,遂道: “你赶紧加把劲,我非常希望有朝一日,上海区能开个党支部会议。” 张安平哭笑不得,但随即神色却变得郑重起来。 上海区有三股力量,上海站和特别组都在地下党手里,这就意味着未来军统明确反共后,上海区对地下党的杀伤会寥寥无几。 这可不是好现象,在有心人眼里,即便不怀疑自己和郑耀先,可终究会以此为由,将手伸进来——关键是上海区在抗战中的地位非常重要,自己的特别组和郑耀先的上海站,不能被监军插手。 他琢磨起来,看样子自己抽空得“杀”一波地下党表表忠心啊! 曾墨怡看张安平神色郑重,倒是不敢继续开玩笑了。 因为每当张安平神色郑重后,都会有灵感布局的时候…… 只是这一次,他又想布什么局了? …… 其实张安平的枪伤,也就在日本海军医院时候显得有点重。 转到市立医院后,张安平便果断开挂,让伤势得到了控制。 可这个伤员,他还得继续装下去。 无他,就是要让人知道,三个月的淞沪会战,张安平一直躺在医院中。 但才又躺了两天,声声惊雷就在上海的炸响了。 那不是惊雷,而是日本海军的炮声! 民国26年8月13日。 日本军队以虹桥机场事件为借口,率先开炮,八一三事变开始。 老实说,日本人其实真的没想到国民政府的决心会这般大。 在他们上下看来,这一次无非是又跟九一八、一二八、卢沟桥一样,国民政府以有限度的方式对决,最后在谈判桌上达成最终的目的。 这一次和之前无数次这样的变故一样。 但他们忽略了将一个伟大民族逼到墙角后这个民族爆发的反弹力! 他们大多沉浸中突然流传甚广的三月亡华论中…… 当然,这也和军国主义下的日本体制有极大的关系。 下克上的传统让他们都想凭借军功出人头地。 种种原因交织在一起,于是,在八月十三日的这天,隆隆的炮声,在上海响起了。 …… 躺在病床上的张安平,确认这不是惊雷,而是炮击后,立马弹了起来。 没错,就是弹了起来。 一个中枪濒死的伤员,就这么弹了起来。 曾墨怡吓了一大跳。 “安平,伱快躺下!” “躺个球!”张安平第一次对曾墨怡说脏话,紧接着道:“曾墨怡,立刻给李伯涵和宫恕打电话,告诉他们,剑该砍下去了!” “给于秀凝打电话,让备胎过来躺尸,我要去四号据点!” 曾墨怡一脸的担心:“你这伤……” “快去!” 张安平一脸的郑重。 “是!” 曾墨怡不敢再语,领命离开。 张安平的心中激荡。 八一三淞沪会战的帷幕拉开了。 为了这一日,自己准备了年余! 不管能不能改变历史,不管能不能改变最终的结果,作为一个中国人,这场举世震惊的会战中,自己要尽最大的努力,为这个国家做力所能及的事! 半个小时后,有人悄然进入市立医院,偷偷摸到了张安平所在的病房。 等曾墨怡回来后差点吓到——病房里居然有两个张安平! 她以为这是张安平的孪生兄弟! 张安平解释:“他长得和我有一丁点像,化妆后就有七分像了,而且只是装重伤号,问题不大。” 唯一的问题是系统化妆术的保质期只有五天,他每隔五天就得来一趟为其补妆…… “墨怡,这段时间你陪着他,让他尽量模仿我,不要露出破绽。” “你的伤这么重……”曾墨怡担心的看着张安平:“我给于秀凝打电话,让她多照顾你,你也注意点。” “嗯,我会注意的。”张安平示意曾墨怡放宽心,随后换上替身的衣服,略作打扮后离开了病房。 他要去四号据点坐镇指挥了! …… 虹口。 枪声连片的响起。 但枪声并没有让这间会议室中的参会者不安,反而各个神色激动。 终于,又等到这一天了! 五年前,1932年,轰隆隆的炮声让他们以为自此可以拿下上海。 但列强的作梗,让他们并没有如愿! 而五年后的现在,枪炮声再一次爆发,这一次,他们一定要拿下虹口! “藤田大佐到!” 随着一声吆喝,换上了日式军服、与会的日特务机关成员纷纷起身。 “诸位,坐!” 藤田芳政坐下后示意众人坐下,随后直入主题: “我英勇的大日本皇军现在终于对中国军队动手了!” “但因为在座各位的失误,我们丢失了绝大多数的情报网络,而现在,正是我们的帝国军人需要情报支持的时候!” “我命令,在座所有人,务必发动手下所有力量,全面打探中国军队之动静!为帝国军队提供足够的情报支持!” “此番,无论是何情报机构、无论是特高课还是黑龙会,均必须全身心投入到此次情报刺探中!” “明白吗?” “嗨伊!” 就在藤田芳政组织特务机关、情报机构的联席会议之际,潜伏在虹口的特别组行动队,陆续以日侨护卫队的身份,背着美制的M1917步枪、美制的汤姆逊冲锋枪,明目张胆的在大街上行动着! 宫恕混在其中,强忍着激动和狂喜。 他为了执行老师的【斩草计划】,可谓是绞尽了脑汁,在和李伯涵组配合后,费尽心力终于盯到了日特务机关大约一半的成员。 按照他的计划,只要老师一声令下,他就能让多个行动组同时动手,在同一时间,对超过十五名日特务机关的在册人工进行绝杀。 但谁知道就在收到张安平允许剑砍下去的命令后,李伯涵送来了一个让他不敢置信的情报: 盯梢的目标,全都在集结,疑似要开会! 宫恕懵了。 还有这样的好事?! 他马上暂停了斩草计划的进行,让李伯涵确认目标们是否要开会。 没多久李伯涵传来消息,确认目标们要开会,且不仅仅是他们盯上的特务机关的人手,还包括情报机关、黑龙会的部分干部。 宫恕收到消息后,一蹦三丈高,好悬没乐死。 这特么不是瞌睡送来了枕头,完全是老光棍遇到了绝世美女,还是个果体的! 他马上命令在多个安全屋中隐蔽的行动队员集合。 配合他的齐佩林出言阻止:“宫组长,枪声响起后,街面上全是日侨护卫队,咱们不能大规模出动啊!” “你傻啊!”宫恕大骂:“老子就是日侨护卫队!” 齐佩林顿时明白过来。 日侨护卫队就像是杂牌军,来源极其复杂,要是早有准备的话,冒充起来太容易了! 果然,冒充日侨护卫队多个行动组,真的就轻而易举的在无数日侨护卫队的眼皮子底下,明目张胆的集结了起来,并开拔到了藤田芳政组织的联席会议场地外围。 这其实和突然的大战有关。 日侨护卫队在这种情况下紧急出动,本身因为编制杂乱的缘故,虽然都出动了,但并没有将防区划分清楚——出现两支三支护卫队共防一片区域的情况实在是太正常了。 这也是行动队为什么能大摇大摆的开到联席会议所在地的缘故。 当他们开到以后,一个日本人过来检查来了。 宫恕因为精通日语,自然就迎了上去。 其实这时候的宫恕已经做好了骤然发难的准备,因为他毕竟不是真的“六耳猕猴”,没有忽悠谛听的本事。 但让他意外的是,对方居然不是盘查他,而是安排他: “你们就守西边的这块区域!记住,不要让任何人通过!” 宫恕大喜:“嗨伊!” 西边正好是最靠近联席会议所在地的防区,只要日本人下来,他就能带着行动队送他们一个天大的礼包。 狂喜的宫恕并不知道,这个日本人,其实是冈本平次派来的。 冈本平次负责的是会场的安保。 这可是对他的绝对信任呐! 冈本平次当然没有辜负这份信任,所以派人让刚刚过来的这支人马守在了西边…… 一身日本人打扮的许忠义,趁四下没人,道: “你这样会坑死自己的。” 许忠义可是张安平的开山大弟子,能不认识宫恕? 姜思安微微一笑: “放心,我会因为保护藤田芳政有功而免于责难的。” 许忠义摇头表示不信。 姜思安轻声道: “只要你枪打的准点!” “嗯?”许忠义不解。 自己会玩枪的事,只要老师知道啊! 姜思安轻笑道:“别忘了,我才是你真正的师弟。” 许忠义明白了,敢情这是让自己开枪啊! “靠!你跟老师怎么都是这德性啊!” 苦肉计! 老师就喜欢玩苦肉计——曲元木挨枪子、自己挨枪子,玩来玩去,他怀疑上次救姜思安,就是老师自己的苦肉计。 这算是把自己玩进去了? 结果呢,现在姜思安也要来这一手! 上次还只是拼了命的救南田——马勒戈壁的,那可真的是拼命啊,那些杀手可真不认识他俩,运气衰点就完犊子了! “我们走的本来就是悬崖!” …… 十五分钟后,联席会议结束,一众日特务机关人员、情报机关人员纷纷出现。 宫恕的嘴巴都裂到耳根上了。 当然不是恐怖片,而是因为太兴奋了! 卧槽,所有记录在案的日特务机关、情报机关、黑龙会成员都在,还有一些只闻其名不知其面的,比方说长谷川雄常跟着的木内影佐! 这特么是烧了多少辈的高香才能碰到这种好事! 宫恕难掩激动的下令: “打!” 话音才落,他就把机关枪抄起,对着这帮杀千刀的王八蛋开火了。 紧接着,无数的火力爆发,仅仅在几秒钟的时间,就至少打倒了二十多个鬼子——这些可都不是鬼子的小兵,而是情报机关、特务机关的人啊! 东边的侨民护卫队反应慢了点,也遭到了突然袭击者的火力压制,被打的抬不起头来,而在这个空档,更多的特、情机构的鬼子倒地了。 虽然因为突然的开火占了上风,但宫恕知道时间宝贵,在压制住鬼子后大吼: “冲过去!” 三十多名队员二话不说就跟着宫恕发起了冲锋。 突然的枪声让正欲离开的藤田芳政懵逼了,反应过来后,就看到无数的精英倒了一地。 藤田芳政睚眦欲裂。 这些可都是帝国特、情体系中的精英啊! “打!压制!救他们!!!” 藤田芳政像发疯一样的大吼起来。 他是真的疯了。 在上海的工作他本来就不顺利,接手后情报体系差点全完,要不是蛇工作让上面欣喜,他早就滚蛋了。 现在正是将功补罪的机会,却没想到关键时候,手下被端了! 他要疯了! 躲过一名护卫队成员的武器,他拿起来就射击。 才打了三枪,对面居然直接冲锋了。 藤田芳政不管不顾的开火,最后的三颗子弹打完后,掏出王八盒子就开火,可能是太嚣张了,被人注意到了,有人立马朝他用汤姆逊冲锋枪打了个短点射。 关键时候,藤田芳政被人扑倒在地,躲过了这要命的几枪。 正是蓄谋已久的冈本平次。 冈本平次焦急的大吼:“老师,快走!暴徒冲过来了!” 藤田芳政已经失去理智: “我要杀光他们!” 冈本平次见状,二话不说扛起藤田芳政就跑。 许忠义看到冈本平次悄然打出的手势,嘴角一抽,趁四下无人注意,甩手打出了一枪,正中冈本平次的腿部。 许忠义看到冈本平次摔了个狗趴,不由道: “靠!打偏了!” 马德,他枪法不是特牛逼吗,怎么就打偏了? 一定是枪有问题! 刚骂完枪,回头一看,妈呀,宫恕这疯子疯了,都扑过来了。 许忠义二话不说,丢下枪就跑。 宫恕带头,将剩下的日本人都逼到了一栋楼内。 攻楼是扯淡,浪费时间不说,还会被赶来的护卫队包饺子。 看了眼倒在地上的一堆尸体,还有不少活着的正因为求生欲而挣扎爬行,宫恕下令: “补枪!撤!” 砰砰砰砰 一顿枪响,地上的尸体挨个被又点名一番后,行动队飞速撤离了现场。 接下来,他们要面对日侨护卫队的追杀了。 赶紧看看月票,说不准还能投——新的一月马上开始了,预定大佬们的保底月票!必须预定! 第7章:不抛弃、不放弃(上) 四号据点。 张安平一脸肃然的盯着虹口的地图。 地图的某个点,照映的现实的话,一场伏击正在展开。 他一动不动的盯着地图。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于秀凝快速的接起电话。 十多秒后,于秀凝放下电话,飞快的说道: “老师,观察哨传来消息,伏击成功!目测至少有三十名日本人被击倒!目前行动队已经撤离!” 张安平对战果不置可否,反而追问:“日本侨民护卫队围上来吗?” 于秀凝凝重道:“在抵达前行动队已经分组撤离!但情况不太妙,围过来的护卫队很多。” 张安平闻言不语,心却极其的沉重。 行动队在虹口的行动,用后世的话讲,叫斩首行动。 为了保证行动队的安全,张安平做了尽可能多的准备工作——情报支持、安全屋据点、撤退路线、掩护的狙击手等等,但这毕竟是在狼窝里,他们能安全、隐秘的撤入安全屋吗? …… 整个行动队,在完成了快速的伏击、快速撤离后,分组继续撤离。 分散的小组,期间和围追堵截而来的侨民护卫队发生了多次的交火,混乱中,甚至还引动了几支侨民护卫队之间的火拼。 但日本的侨民护卫队的数量太多了,好几个小组被死死的咬住,根本没有机会甩掉追兵。 无法甩掉追兵,他们便无法进入安全屋,否则被日本人发现,只有死路一条。 虽然张安平没有预料到行动队会逮到这般的好机会,但在布置行动队的时候,他就在虹口悄然布置了后手——八名自集训队毕业的一期狙击手就分散隐匿在虹口。 按照最初的计划,行动队各个小组完成刺杀后,撤离中如果有追兵,这些狙击手将负责阻击,给刺杀小组争取撤离时间,狙击手完成阻击后,将就近撤回安全屋或者藏身点。 但刺杀计划变成了伏击,且取得了比预想中更辉煌的战绩。 可行动队却也因此暴露在了更多日本侨民护卫队的眼皮子底下,仅仅这八名狙击手,在满是侨民护卫队的虹口,很难起到决定性的掩护作用。 仅有两个小组在狙击手的掩护帮助下,安然的撤入了安全屋隐蔽,其他六个小组,虽然有狙击手的帮助,但并不具备直接撤入安全屋的条件。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继续兜圈子,希望能甩掉追兵。 可这里是日本人聚集的虹口,错过了最佳的时间,他们想安全的撤入,太难太难了! 陆桥山小组。 负责探路的队员一脸焦急的撤回来汇报:“组长,前面有一队敌人堵过来了!” 陆桥山神色一紧:“多少人?” “最少十七八个!” 听到这个数字,陆桥山的心沉了下去。 他的行动小组就区区六个人,现在前有堵截,后有追兵,怎么办? 他一咬牙,指着两名挂彩的队员,狠声道:“你们两个断后!” 两名负伤的队员闻言失神一瞬,后面至少两队三十个以上的敌人,断后和送死没有区别。 可两人也知道,负伤的他们行动不便,关键时候就是弃子。 一人道: “组长,告诉老师,我孙文贵没丢他的脸!” “好兄弟!我永远不会忘了你们!” 陆桥山激动的朝说话的同伴说完后,发狠道:“兄弟们,冲!冲过去以后就分头跑!能跑一个算一个!要是跑不掉了,那就多带几个小鬼子下地狱!” “是!” 齐思远小组。 一名战友在刚才撤离中被鬼子击中,齐思远想扛着负伤的兄弟跑,但负伤的战士却一把推开齐思远,吼道:“组长,快走啊!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齐思远知道这不是矫情的时候,咬牙道:“兄弟,党国会记得你的!” 战士露出带血的笑容: “告诉老师,我相信他说的话!中国必胜!” 齐思远含泪转身就跑。 半分钟后,一声轰隆的爆炸让齐思远的心抽了起来。 齐思远带剩下的三名兄弟狂奔,在拐过一个弯后,子弹噼里啪啦的打了过来,齐思远眼疾手快,一把将冲到最前面的组员拉了回来,才没有让只剩四人的小组减员。 齐思远见此路不通,只能下令折返:“这边走!” 赶在后面的追兵追来前,他带着战友跑进了另一巷口。 可负伤的战友用生命换来的时间优势消失殆尽了! 一名组员知道不甩掉追兵,他们是无法进入安全屋的,在进入巷口后,刻意放慢了速度,和战友拉开了十多米后,他喊道: “齐公子,告诉伱表妹,我喜欢过她!” 齐思远驻步回头,却看到自己的战友已经转身再度扑向了巷口。 看到这一幕,齐思远愤怒的大吼: “混蛋!回来啊!” 但战友却坚决的不曾回头。 “组长,快走!” 剩下的两名战友折返拉上齐思远,三人远去没多久,连天的枪声在响了半分钟后戛然而止。 战友用生命为代价为他们争取的时间,这一次没有浪费,他们躲过了日侨护卫队的追击,安然的撤入了安全屋,将安全屋锁好做无人状,三人进入了隐蔽的地下室。 地下室中,齐思远看着仅剩的两名战友,忍不住泪流满面。 一半啊! 六个人的行动小组,只活下来了三个人! “狗日的小日本鬼子!”齐思远咬牙切齿。 相比陆桥山组和齐思远组的损失惨重,还有两个行动小组却更为悲壮。 他们在撤退中被日侨护卫队重重包围了。 无路可走的情况下,面对日侨护卫队的劝降,这两个小组都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他们选择战斗到了最后的一刻,选择用自己的鲜血,去浸泡这片本是中国之国土却被该死的日本人窃占之地。 还有一个小组以战损两人的代价撤入了安全屋。 但在撤入的时候,断后的组员发现隔壁有个日本小孩正在墙上探出小半个脑袋偷看他们。 这名组员记得这个日本小孩叫松本次郎,之前伪装成住客期间,他还经常逗弄他,并亲切的唤他小次郎。 但按照隐蔽的规定,必须做到万无一失——要么解决他,要么放弃这个安全屋。 面对这个熟悉的脸庞,这名行动队员下不了手。 而放弃这里,又明显是不可能的。 组员在电光石火间做出了另一个选择。 他朝小孩做出了一个“嘘”的动作,示意小孩为自己保密。 小孩见状,认真的点头——就像之前他逗弄小孩时候认真的模样。 组员放下心来。 他没有选择告知组织,因为他担心组长知道后,会选择冷血的做法。 可他很快就为自己的仁慈付出了代价! 一队日侨护卫队经过的时候,这个叫松本次郎的小孩,悄悄的打开了门,喊住了日侨护卫队: “我看到有支那人拿着枪进这里面了!” 小孩指向了这间躲藏着四人的安全屋。 日侨护卫队大喜,立马去周边喊人。 几分钟后,三支护卫队聚集在一起,对这处安全屋进行了强攻。 可他们在屋内没有找到人,而从屋里摆放的东西看,这里至少一个多月没有人居住了。 于是,小孩被喊了过来。 “我没有骗你们!他们就在这里面!之前一共有六个支那人藏在里面!他们以为说日语就会让我以为他们是自己人,哼,我早就听到他们私下里说中国话了!” 名叫松本次郎的小孩很得意的表示。 三名护卫队的头目这下不怀疑了。 “他们明明生活在这里,却没有生活的痕迹,那一定是有密室!找!挖地三尺也要把他们找出来!” 最终,密室被发现,躲藏在里面的行动队员,在绝望中,选择了死战到底,决不投降。 当那个放了松本次郎一马的行动队员尸体被拖出来的时候,松本次郎并没有害怕,而是睁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仔细的看来看去。 很多年后,一个快要老死的日本老头再一次来到了上海,他循着模糊的记忆,来到了一处摩天大楼处。 他在这里站了很久很久,最后留下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都是那场战争的错……” 一个完美的甩锅,换取了他良心的安宁。 …… 四号据点。 张安平平静的脸上,时不时闪过一抹抹的焦虑。 他的行动队正在虹口撤退,情况如何了? 李伯涵情报组、宫恕行动组外加八个狙击手,他们正在狼窝里撤退,他们能安全的撤入安全屋吗? 叮铃铃 电话铃突兀的响起。 于秀凝要接,却被张安平阻止,深呼吸一口气后,张安平拿起了电话。 “是我,李伯涵。” 张安平再度深呼吸一口气:“说。” “报告老师,根据汇总,行动队撤退后,分成的八个行动组,有五个组撤入了安全屋,具体的伤亡情况不明。” “还有两名狙击手,被敌人围堵没法撤离,目前正在周旋,我会想办法让人将他们接应。” 这次的行动,宫恕行动组负责行动,是明牌,而李伯涵组负责提供情报支持和掩护,是暗牌。 张安平闻言,心抽搐了起来。 如果不能在第一时间撤入安全屋,那在遍地是敌人的虹口,几乎就等同于覆没! 也就是说,他的三个组,十八个学生,倒在了虹口! 而两个狙击手,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其他五个组虽然全都撤进了安全屋,但撤退中必有伤亡。 张安平的心如何不抽? 这可是他教出来的学生啊! 从上海特别组成立,他手下就没出现过阵亡殉国的事! 这一次的行动,他做好了伤亡的心理准备,可当伤亡真的出现后,心依然疼的厉害。 深呼吸一口气后,他道: “继续监控日本人的动静!想办法通知行动队,暂时隐蔽,不要急于离开。” “是!” 挂断电话后,张安平一个趔趄,差点倒地,还是陈明要急手快,一把扶住了他。 “老师!” 于秀凝和陈明两口子慌了。 “死不了。”张安平一把推开陈明,寒声道: “给林楠笙和薛景宗下令,除了潜伏的钉子外,情报网运行起来,配合我军接下来行事!” “告诉郑耀先和徐百川,老子的行动队战损惨重!接下来部队周围的反间任务就交给上海站和直属组了!” “日本人一定会刺探我军虚实,一定要严防一切特务活动!” “是!” 群号公布了,可以一键加群…… 第8章:不抛弃、不放弃(中) 关于淞沪会战,张安平清楚大概,但详细过程并不清楚——按照他的判断,国军这次是有准备,目前投入的兵力,应该能暂时将日本控制的越界筑路带、虹口等地拿下。 毕竟,日军此时的兵力不过是八千陆战队和侨民护卫队,还有就是海军的炮火支援。 但他高估了国军的作战能力。 八月十四日,国军空军先声夺人,在详细的情报支持下,轰炸了日租界内的军械库、陆战队司令部、黄浦江上的舰队,随后以保安总团和两个师的兵力,对日军阵地展开了进攻。 战斗起初很顺利,不仅夺回了13日丢失的阵地,还占据了多处日军的外围阵地。 可接下来却没有太大的进展! 国民政府的计划是在日军援兵抵达前,彻底解决上海的日军。 但完歼计划并没有成功——23日,日军第3师团,第11师团在张华浜至浏河口一线登陆前,此时依然没能拿下日军在上海的阵地。 而随着日军两个师团的登陆,狮子林、月浦和重镇罗店的沦陷,国民政府不得不放弃围歼计划,转而进行反登陆作战。 虹口没能拿下来,且照目前的局势看,已经没希望拿下了。 而此时的虹口,却越发戒备森严了。记住网址m.97xiaoshuo.cc 日侨护卫队在经过了13号当天的惨痛代价后,由陆战队派人居中调度,各支护卫队进行了整编后,在虹口形成了完善的监控、护卫体系。 这种情况下,超过二十名行动队员想要从虹口安然撤离,太难了! 可此时他们在虹口已经呆了超过二十天,距离13日的行动也过去了十天——因为无法做手术,有两名伤员在漫长的等待中壮烈牺牲! 且憋屈的密室生活,也折磨着行动队员的神经,按照李伯涵的汇报,不少队员的神经已经绷到了极限,很多人愿意和日本人去拼命,也不愿意继续躲在暗无天日的密室中。 而且生活物资也告罄了。 因为虹口实行了战时管制,物资配给,目前李伯涵的情报组也无法为安全屋的战友提供物资补给。 总之一句话: 行动队员们已经到了极限,再不想办法,宫恕就只能带他们,和日本人拼命了! 但宫恕也理解张安平的为难,毕竟虹口的情况他是知道的,老师鞭长莫及,所以通过李伯涵之口,转述了一句话: 职部愿为中华民族赴死!请老师勿念! “送你妈的死啊!”张安平愤怒的在电话里怒斥:“老子教你们出来,不是为了让你们和日本人以命换命!” “要死,也要死得有价值!” “告诉宫恕!给我两天时间,我接他们出来!” 电话那头的李伯涵闻言激动道:“老师,虹口的情况极其糟糕,您不要冒险啊!” “闭嘴!”张安平怒斥:“原话转告宫恕!老子还没有丢过一个兄弟!” 李伯涵情难自禁,激动道:“是!” 看张安平挂断电话,于秀凝小声道:“老师,虹口的情况很糟,您身负重任,不适合冒险,而且还有伤在身,要不我去?” “只能我去。”张安平摆摆手,他闭眼深思,思索着救人的法子。 突然,他出声问: “我要是没有记错的话,日本人的重伤员大都集中在海军医院?” 于秀凝闻言赶紧翻情报,找到情报后道:“没错,根据李伯涵提供的情报,预计有四百多名重伤员集中在了海军医院。” 四百多? 张安平闻言心中杀机滚滚。 国军这边,一个老兵等于十个新兵——其实不止,十个新兵不一定能在几次战斗后变成一个老兵。 日本人这边,情况好点,但一个伤愈后的老兵,顶好几个新兵是必然的。 那…… 做掉他们! 但按照国际公约,对伤兵动手显然是有失道德制高点的——我尼玛,老子都跟他们血海深仇、不共戴天了,还特么讲狗屁道德! 可国民政府的官老爷们依然寄希望于国联调停,要是曝出这种事,官老爷们肯定会将自己当做替罪羊的。 一句话,此时的日本鬼子拳头硬,烧杀抢掠,哪怕未来要制造中华民族的民族之殇,他们也不在乎。 可国民政府不行。 必须要做一个惨不忍睹的受害者。 可这个念头在张安平脑海中不断的盘旋——他忍不了啊! 侵华日军就是一群人形的畜生,跟他们讲什么武德? 跟他们讲什么道德?! 张安平“饥渴难耐”了,强忍着冲动,他对于秀凝下令:“伱去军队中,给我搞三十套日军军服,最好是有血迹的那种。” “是!” “陈明,你联系下徐天,让他过来。” …… 徐天急匆匆出现在了四号据点。 见到张安平后,他不由皱眉道:“你伤那么重,还一直泡在这里,不知道爱护自个吗?” “别废话,替我做一件事。” “要干什么?” 张安平将地图抽过来,手指头摁在日本海军医院上: “这里。” 徐天看清后瞳孔骤缩。 “这里是医院。” “我知道。”张安平冷声道:“但里面的伤兵,都是沾染我军将士鲜血的刽子手!” 徐天闻言叹了一口气:“你想怎么做?” “制造一场意外,烧了这里。里面有至少四百名日本伤兵,我要让他们全部下地狱!” 徐天倒吸冷气。 “这……” 他第一次结巴。 “你听——”张安平遥指着远方:“我们的将士在和日本人拼命,每时每刻都有人在死亡!” “罗店、狮子林、月浦,我们的人在拿命填!” 徐天闭眼,再次睁开眼睛后,他道:“我去做,但我需要支援。” “你说!” “我需要一批药瓶,就盘尼西林吧。再给我备一车酒精,给我弄一个日本人的身份,我要借捐物资的名义,亲自去医院。对了,给我安排一个精通日语的助手,我晕血,要是晕过去的话,得助手打圆场。” “没问题——我让田丹帮你,如何?” “好!” “药我马上给你准备,你给我说个具体时间!两天内必须把这把火点着,我还要借机把行动队从虹口接出来。” “两天?”徐天犹豫起来,一阵盘算后,他答应下来:“应该没问题。” “我不要应该!” “没问题!” “嗯,那就行,你去做准备吧,需要什么自己定——那啥……”张安平本来挺豪气的,但到了最后,却变得吞吞吐吐。 徐天莫名其妙的看着张安平。 “药能不能不捐?起码收点钱……” 徐天无语,你丫花钱时候从没小气过,怎么在这种事上面斤斤计较? 本来逼格挺高的张安平,这时候一脸讪讪道: “一想到这种药有可能用在畜生身上,我心疼。” 徐天无奈,道:“我会收钱的。” 虽然无奈,但在好笑之余,他又觉得眼前这个讨厌的家伙有那么一点点的可爱。 海军医院的事交给了徐天,张安平接下来就盘算起接人的事宜了。 他的打算是趁着海军医院大火,以伤兵转运的名义将人接出来。 需要的通行证许忠义和姜思安应该能搞定,但行动人手却有点麻烦。 他张安平无人可用了! 行动队身陷虹口,手里的狙击手都被调走去前线了,其他两个情报组的能动用的力量都在忙着收集情报,其他人都是不能动用的钉子。 无奈之下,他只能找郑耀先帮忙。 电话打过去。 “老郑,是我。” 郑耀先急匆匆道:“有事?” “借点人。” 郑耀先警惕:“你要干什么?” “八一三那天的负责伏击日特人员和日情人员的行动队还在虹口,我需要把他们接出来!” “我现在也没多少人手了。”郑耀先闻言皱眉,战事一起,上海站首当其冲,反间、军情保密、刺探等等任务,差点把他累死。 明明上海区有三股力量,可他怎么感觉就上海站干的最多? 但接应八一三那天干了惊天大事的友军,这事义不容辞——八一三伏击,虽然看似一共击毙了28名日情、日特人员,但意义非常大。 这等于废了战时日本人的情报搜集能力! 张安平以为郑耀先这是拒绝,刚要“哭求”,却听得郑耀先道:“我喊二郎神吧!” 这是他对明楼的戏称。 明楼这狗特务,和他一起联手张安平“埋”了吴敬中后,就依约当起了“土霸王”,听调不听宣。 所以他戏称明楼为二郎神。 此时他人手不足,但张安平的这个忙他必须帮,所以只能喊明楼了。 张安平闻言嘴角一抽。 好嘛,三个共产党深入虎穴拯救未来的国党死忠、大特务宫恕…… 这还真是具有戏剧性! “行!我负责后勤!” “等我消息!” 且不说郑耀先挂断电话就去找“二郎神”,张安平挂断电话后,自然是要联系姜思安了。 姜思安被许忠义一枪差点打成了瘸子,因为是乱战的缘故,自然没有人想到是许忠义干的——这货还专门丢了手枪,自然是不会被查到的。 此时的他以不想占用宝贵的医疗资源为名,躲在了大和公寓里,暗暗指挥着自己的大师兄不断往外传递情报。 可惜国军已经放弃了对虹口的夺回,至关重要的军事情报没价值了。 正为局势哀叹的时候,电话铃响了起来。 “莫西莫西!” “冈本君,听说您负伤了,您没大碍吧?” “张桑,我好得很。感谢关心!”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这该死的战争,真是让我生气啊!” 张安平在电话里头抱怨着,但每一句话都有玄机,姜思安一边应承,一边解析着张安平每句话中的关键字,很快就凑成一句话: 启动紧急联系信箱! 姜思安情知不是非常重要的事的话,是不会启动紧急信箱的,一阵没营养的话后,挂断了电话。 随即他联系许忠义,让许忠义去紧急联系信箱拿信。 额,今天有点赶,就七千字吧。 第9章:不抛弃、不放弃(还缺一下)(求订阅) 信是文字加密的,没有相应的解密手段,就是一封很普通的信——废话比较多的那种。 但解密之后,核心的内容只有一句话: 六个小时内,准备好通行证。 看完解密内容,姜思安边思索边点燃了翻译后的纸条。 虹口目前还在“军管”状态,没有签发的通行证,是真的寸步难行。 通行证他能搞到,但问题是如果以他的名义搞来通行证,必然是要留下痕迹的,这很容易追查到自己。 潜伏之前张安平告诉过他,为了潜伏的安全,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弃之不顾——哪怕是他张安平的命令! 毕竟,张安平不可能实时了解姜思安的情况,有时候的命令难免会给姜思安带来不可预料的风险。 卧底嘛,做的越少,暴露的风险就越小。 但姜思安清楚,张安平这个时候给他这道命令,还是通过紧急联系信箱的方式,这证明这件事非常的重要。 无论如何,都得想法设法的完成! 他的目光不由落在许忠义身上。 许忠义立马道:“喂,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我是怕打到你身上控制不好,把你给干掉。” 许忠义没看纸条的内容,但他猜测十有七八不是个轻松的活计——沦陷区有多难他不知道,但现在在虹口,想要做点小动作,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毕竟,八一三的伏击,差点把日本驻上海的特、情系统给一锅端了。 姜思安微微一笑,用生涩的汉语说道: “许桑,我交给你一个任务。” 许忠义一听就知道大事不妙,立刻说道: “没人时候伱就别给我装模作样!我不干!说什么也不干!” 姜思安笑道: “老师的安排你不在乎?” “切,张扒皮在我跟前我都不干!”许忠义嚣张无比,但下一秒就从心了:“你先说什么事?” “老师需要通行证,咱俩想想办法,弄一个通行证。” 许忠义小声说:“你直接找南田要一张不就得了?” 姜思安看着许忠义不说话。 “好吧,就张扒皮那作风,肯定想再搞一次大事。这主意确实不行……”许忠义在姜思安的眼神中败退下来,不得不改口。 最后许忠义眼珠子一转: “我去搞两张吧。” “不能以你的名义。” “我又不傻!”许忠义嘿嘿一笑:“三井会社不是老想占你的便宜吗?这次我坑他们一把!” 坑? 姜思安看着许忠义,恍惚间有种看到了老师的感觉。 “有把握吗?” “我啥时候干过没把握的事?你等着!” 许忠义出门离开。 姜思安是“日本人”,且还有南田洋子这个姘头和藤田芳政这个老师,嗯,虽然藤田芳政因为八一三伏击被去职了,但在黑龙会挂着中层干部名头的姜思安,还是有话语权的。 但是,他还真没许忠义在虹口的日本人中吃得开。 这货天生就是当“汉奸”“奸商”的料。 到现在还在特高课备着案,身份还有瑕疵——可无数的日本人却视他为知己,和他称兄道弟,甚至一堆商会也因为许忠义的缘故,团结在了姜思安的周围,形成了共同利益体。 姜思安有时候都觉得老师是出错牌了,许忠义才是当“冈本平次”的主,自己差太远了! 此时看许忠义大摇大摆的离开,姜思安不无叹息的嘀咕: 我觉得贼难的事,怎么在大师兄跟前,跟玩似的? …… 许忠义还真不觉得搞张通行证且不牵连自己有多难。 他觉得难的是如何能坑一把对头。 现在,老师递刀了,他能不坑一把对头吗? 【我还以为天大的难事,原来是搞张通行证而已!】 【老姜这人啊,太缺乏变通性了。】 【得多多调教,啧,我终于明白张扒皮为嘛这么喜欢虐我了。】 在公寓门口,许忠义直接喊了一小队护卫队——他是出了名的大手大脚,平日里就没少给护卫队好处,战事一起,他更是拿这些护卫队的日本鬼子当“亲人”,一嗓子下去,好几队人就争着要当保镖。 这排场让不熟悉的人瞠目结舌,让看许忠义不爽的日本人更是咬牙切齿,一个个暗骂这些护卫队的人没一点武士道精神。 许忠义才不理会这些酸水,挑了一支护卫队,将几包烟笑眯眯的没选上的护卫队,言道下次一定请他们帮忙。 几名护卫队的头目捏了捏香烟之间夹着的票子,露出了讨好的神情…… 这位是中国人? 不,他是日本人的爷,财神爷! 南田洋子正好赶过来看望姜思安,看到许忠义招摇的带人离开,不由皱眉。 身边的心腹见状,立刻说道:“课长,许忠义这个人还有卧底嫌疑,要不要我监控他?” 南田歪头看了眼心腹,目光逐渐变冷: “许忠义是帝国的好朋友!三上君,我不希望下次在你的嘴里听到类似的言论!” 心腹一惊,忙道:“嗨伊!” 开玩笑,在许忠义的帮助下,她的平次现在赚了多少钱? 多少商人跑她跟前,要求特高课切断对许忠义联系,让许忠义回归商人的身份——这股势力就是老师在职时候都不敢忽视,她脑子有病啊还监控许忠义? 这样一个嗜钱如命的人,即便真的和特务处再度搭上线,那也是为了赚钱! 这一点南田洋子无比的确信。 许忠义可不知道南田所想,此时的他,招摇的来到了一家名为井上会社的商会总部。 这个商会的规模不大,主要是搞生丝生意,但背后的人来头不小,所以许忠义的大船上给了井上会社一张船票,带着其赚了不少钱。 所以,听闻许忠义杀来,商会的负责人赶紧屁颠屁颠的将许财神爷请了进去。 “井上君,我听说你和三井会社有点小矛盾?” 名叫井上的日本商人露出一脸苦笑。 要真是小矛盾就好了,关键是三井那边不给他活路——注意,是不给他,不是不给井上会社活路。 他听起来是个负责人,但实际上就是个傀儡。 后面的大佬根本不会为了他和三井会社结仇。 “许桑,你愿意帮我吗?” “我们是朋友,帮忙是必须的!” “如果许桑做这个中人,我想三井会社一定会给这个面子的!”井上大喜过望。 “喂喂喂,我是来帮你的,你怎么想害我?”许忠义不满道:“别说你不知道三井那边想吞掉冈本君的生意!” 井上犹豫了下:“那许桑有别的办法吗?” “有!”许忠义嘿嘿一笑:“井上,你是知道我的身份的——我和那边有联系,好多生意能做成,就是因为和那边的关系。” 井上闻言,赶紧示意许忠义小声些:“许桑,不要乱说话!会死人的!” “切!他们打他们的,咱们赚咱们的小钱钱就行了,管他那么多干嘛?诶诶诶,你还想不想听我说话了?” “许桑请,是我失礼了。” “那边找我要通行证,我估摸那边是想派人来咱们这边刺探情报之类的。”许忠义的坦言吓了井上一大跳。 “许桑,不能给。这时候给这个会死人的!” “我知道啊!可不给的话,那边肯定会认为我靠不住的!井上君,我琢磨着咱们是不是能借此坑三井商会一把?” 井上顿时来了精神,但犹豫道:“这事……风险可不小啊!” 许忠义义愤填膺道:“不给三井那边找点麻烦,这王八蛋就跟咱们过不去!” 许忠义的话直击井上的软肋。 “许桑,你想怎么坑?” “通行证!搞几张三井那边的通行证交给那边,任务呢我是完成了,然后咱们反手向特高课一举报,这可是战时通敌的行为,三井会社肯定得被特高课收拾!” “井上君,南田课长可是那位的人呦,这时候她能不帮咱们好好教训三井吗?到时候把三井会社中一直为难你的那王八蛋直接整趴下!” 许忠义的话让井上激动。 这一招一定是孙子兵法中的借刀杀人! “妙啊!”动心的井上露出喜色,但随后谨慎的道: “许桑,此事事大,如果泄露出去,你我二人恐怕……” 许忠义赌咒发誓:“井上,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干了!”井上咬牙:“我这就去搞几张三井会社名下的通行证!” “许桑,切记,此事决不可让其他人知道,就是冈本君,也不能知晓,你明白吗?” 许忠义点头,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出卖朋友。 然后,他转头就把自己的骚操作告诉了姜思安。 姜思安听得目瞪口呆。 “许忠义,你这是玩火!” 他严厉的批评许忠义。 许忠义摇头:“放心吧,这件事上,井上太郎这老小子可比我还要积极!” “不要以为日本人就是铁板一块。借刀杀人这一手咱们会玩,日本人也会。他被三井会社的鹤野刚士逼得快要剖腹谢罪了,只要能反杀鹤野刚士,别说是盗取三井会社的通行证了,就是出卖灵魂,他估计也乐意。” 姜思安突然一愣:“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井上太郎和鹤野刚士结仇的事,好像是你从中作梗的吧?” “嘶——你是不是早就算计着这一天了?” “低调点,低调点,我又不是诸葛亮!我只不过是不想眼前的一帮鬼子铁板一块。” 许忠义说着低调,但神色间的得意怎么也藏不住。 姜思安是真的服了。 这一手,他会了。 许忠义则道:“对了,等鹤野刚士被三井那边当替罪羊丢出来以后,你交代下南田,别把人弄死,这人有用。” “有用?你想如何?” “这可是三井会社的骨干!三井会社想吃下咱们,哼哼,胃口挺大,爷要找机会把三井分食!” 许忠义的话让姜思安无语。 你这操作……可真特么的秀啊! 等等,这画面怎么有点熟悉? 上次是谁想吞下谁来着? 好像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 井上太郎的办事效率很高,也不知道他是用了什么法子,轻易就从三井会社那边搞到了四张通行证——如果这时候姜思安还在辛辛苦苦想办法盗取,那这就是降维打击了。 许忠义拿到手后,就吆喝了一队日侨护卫队,以提货为名,招摇的去了租界。 货场。 许忠义没想到在货场会碰到张安平。 背后当着姜思安的面张扒皮唤个不停的他,见到张安平后,马上就满脸讨好的笑: “老师,您怎么亲自来了?您有伤在身,这种小事吱一声不就行了!” 张安平皱眉道:“别嬉皮笑脸,东西给我!” 许忠义掏出通行证。 四张? 看着四张通行证,张安平脸色缓和下来,道:“做的不错。” “这玩意早点用,最好留下点痕迹,用完后说下,我反手举报一波。” 张安平闻言,也没细问,只是叮嘱道:“这种事,别玩砸了!” “不会!”许忠义笑着道:“我老师教的好嘛!” 张安平道:“少拍马屁了,赶紧滚。” “老师,你先别急着赶人啊!老师您受伤了,我这个做学生的起码得关心关心您啊!”许忠义一脸的委屈,可怜兮兮的样子让张安平马上想到了一个画面: 某人面对特工之王的时候,时不时卖萌的样子…… 张安平遂大怒:“别给我来这一套!” 许忠义愣住了,怎么不管用? 从老师身上学到的东西,每一样都贼有用,怎么装可怜这招不顶用了? “我走我走——”许忠义做跑路状,和张安平拉开距离后,又道:“老师,你要这玩意是不是想接宫恕他们出来?这事你直接交给我不就行了?” 张安平闻言,看着许忠义道:“回来!” “别踹我啊!” “过来!”张安平语气加重几分,许忠义赶忙过来,继续一脸委屈。 张安平放缓语气: “记住,你是潜伏的卧底,首要的任务是保全自己。” “没启用你的时候,就不要做会影响到你隐蔽身份的事。” 听着张安平的叮嘱,许忠义是真的感动——老师对自己是真的没得说! 他收起可怜状,恭敬道:“我会注意的。” “去吧。” 许忠义看了眼靠着货箱的张安平,小声说:“老师,您多保重!” 张安平笑了笑,道:“放心吧,我命很硬。” 许忠义带队离开后,徐天从藏身的地方出来,接过张安平给他的通行证后,看着张安平苍白的脸,说道: “其实,你没必要亲自去接他们。” 张安平摇摇头: “是我让他们潜藏在虹口的,我该接他们回来。” 徐天凝视着张安平,许久后别过头,在离开的时候,心道: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 推一本某位大佬马甲的同人文【诸天:从玄黄大世界开始无敌】,人家大佬的马甲还是大佬,我这小扑街跪着看。 啧,真舍不得发啊,均订2980,差20个均订就入精了。可后来一想,这本没三江、只挂了三轮新书推就上架的书,要不是亲们的支持,哪能到这一步?赶紧发! 态度必须端正! 第10章:不抛弃、不放弃(最后一下) 徐天所需要的东西已经完备,他将以日本人的身份,将一批盘尼西林拉到海军医院,在平价卖给医院后,暗中布置纵火事宜。 纵火其实是很讲究的学问,起火的时间点、位置非常的重要,如果能将最开始的一段时间安然度过,后面基本无解。 特别组有海军医院的结构图,徐天拿到结构图后研究了许久,确定了纵火方案——人事已尽,剩下的就看天命了。 而就在徐天以日人本的身份开车前往虹口“送药”的时候,张安平要等的帮手也来了。 郑耀先、明楼、明诚和四个打酱油的特务——酱油党表示自己不配拥有姓名。 见到张安平,明楼和郑耀先自然要傲娇一下,但明诚却赶紧上前问好: “老师。” 张安平点头后朝明楼和郑耀先道: “衣服都准备好了。” 郑耀先自顾自的去选衣服,明楼却走到张安平跟前,酷酷的道:“看不出来,你还挺在乎你的兵的。” 这大抵是嘲讽的意思——张安平在明台加入这件事上,和明楼闹了几次矛盾,年后明大小姐更是直接扣了明台,不准明台来青浦班。记住网址m.97xiaoshuo.cc 张安平可不惯着,直接以明台是军人身份为由警告明镜,再这样任性就得按照逃兵论处。 托张世豪凶名昭著的功劳,明镜怕了——她当时想找关系,张安平用一句话就打消了明镜找关系的冲动: 你弟弟加入的是特务组织,伱想让全世界都知道你弟弟的身份,然后让他在任务中因此丧命吗? 明镜没杠过张安平吃了瘪,明大少爷因此给张安平悄悄记了多笔黑账…… 张安平对明楼的嘲讽,直接丢出了一枚核弹: “明台也在里面。” 明楼懵了,随后怒不可遏的直视张安平,一字一顿: “你!在!玩!火!” “好消息是他没事。” 明楼冷冷的看着张安平。 张安平一顿,慢悠悠道:“坏消息是……” 明楼的拳头握了起来。 “坏消息是八一三还没开始,他就撤回来了。” “要不然……他这次能混个勋章。” 明楼深呼吸、再深呼吸、再再再深呼吸,随后扭头去换衣服。 张安平忍不住莞尔。 原时空中,明楼可谓是集酷帅于一体。 但这位又酷又帅又特意逼格且你大哥永远是你大哥的明大少爷,在他张安平跟前,可是次次吃瘪! 真不知道以后坦诚相认后,这货会不会把自己揍一顿…… 张安平这边只带了一个能带的“闲人”陈明,郑耀先明楼算上明诚,也就七个人,一行九人换上了日军军服,由四个无名龙套充当伤员,伪装成运送伤员的军车在公共租界中绕路,最后绕行进入了虹口。 …… 安全屋。 注重形象的齐思远,此时却浑身臭味熏天、一脸的邋遢,脸上神情狰狞。 憋疯了! 他们是八一三之前进入虹口的,八一三之前还能出密室放风,但八一三之后再次回到密室,他们就只能憋在里面。 憋了十来天,每天面对着屁大点的地方,也就是他神经坚韧,才扛到现在,还能安抚跟着他的兄弟。 但现在,齐思远也到极限了。 “头,咱们去找小日本拼了吧!”一名手下说道:“现在吃的也没了,再扛下去,我们都得活活饿死!” “不!行!”齐思远咬牙,强忍着同意的冲动。 看了眼时间,离纸条上的时间还有一天,他寒声说道:“时间一过,我带你们想办法混出去!” 纸条是李伯涵组通过隐秘的通风口传进来的,内容是要求他们务必坚持48小时,老师正在想办法接应他们。 因为李伯涵组隔三差五会通过通风口传递一些虹口的局势,所以齐思远他们是知道目前的情况的——如此戒严的环境下,怎么可能将他们接应出去? 几人默不作声,终究是不忍心打破这最后的美梦。 “我们能活着,是兄弟拿命换来的!”齐思远看手下神色灰暗,又老话重提: “我们不是为自己活着!我们还要为他们活下去!” “不到最后,不要轻言放弃!明白吗?” 没人回应,齐思远也不在意,这句话,他更多的是说给自己听的。 …… 就在齐思远自己说服自己的时候,四个地下党带着的接应小组,和李伯涵碰头了。 看到负伤的老师冒险进入了敌人的心脏区域,李伯涵感动的热泪盈眶——这不是开玩笑的,身处周围全是敌人的巢穴中,随时都可能暴露、被杀,心里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 在这种环境中,却看到本该躺在病床上的老师冒着生命危险来救人,虽然救的是行动队,但那种感动却是真真的! 看李伯涵有掉金豆子的冲动,张安平当即低声斥责: “你是战士,是军人,流血流血不流泪!不要惹人笑话!” “是!” 李伯涵双腿并拢。 张安平这才舒缓面容,看旁边有个椅子,便跨步过去,艰难的坐下后,状若平常的道: “五个行动小组的具体情况怎么样?” 李伯涵能感受到张安平的吃力,毕竟是受了枪伤。 他不想将真实情况道出,怕让本就负伤的张安平更难受。 “别吞吞吐吐的!有事说!” 李伯涵无奈,只能小声说:“是四个行动组。” 张安平神色一冷:“怎么回事!” “王三小组,在进入安全屋后没多久就被日本人搜出来了,他们……全都殉国了。” 张安平的拳头紧握了起来,脸色苍白的要命,许久,他才问:“为什么?按照我的要求,所有的密室都非常隐秘,不可能轻易搜出来!有内鬼?” “不是。”李伯涵小声说: “是一名日本小孩,见到了他们小组进入,向护卫队举报了他们。” “老师,我已经记下了这户日本人,以后……我让他们血债血偿!” 张安平闭眼。 王三小组六名学生的音容在他眼前闪过。 长呼了一口气后,张安平摇头:“日本人是畜生,我们不能做畜生。” “这件事就让它过去吧。” 张安平不恨吗? 他恨啊! 那都是他教出来的学生啊! 可是,日本人能像畜生,他能像畜生一样将底线抛去吗? 就让愧疚和良知,折磨这个小孩吧。 不远处一直冷眼观看的明楼,闻言后慢慢的转过了头。 张安平唤来郑耀先和明楼,道出了今晚的行动方案: “今晚两点开始行动,分五路——分四路去接应隐藏的行动队,接应到他们后,我们在这个位置汇合。” “行动队中有伤员,希望你们在行动中多照顾下他们。” 涉及到正事,明楼即便不喜张安平,也不唱反调,和郑耀先一道表示: “没问题。” …… 海军医院。 此时的海军医院人满为患,主楼的病房全都爆满,塞满了从前线下来的重伤员,一些不重的伤员只能安排在院内的空地上。 一名医生此时正拉着徐天的手,激动道:“松井君,你这批药送的太及时了!” “那帮吃人不吐骨头的药商,这个时候纷纷涨价,一支四块钱的盘尼西林,居然硬生生提价提到了38块!且还限量供应!多少帝国的勇士就是因为缺少盘尼西林没有救过来!” “我代表英勇的帝国勇士,感谢您的慷慨。” 盘尼西林涨价、暴涨,幕后的推手自然是盘尼西林中国代理——要不是为了日后还能在日占区继续卖药,张安平会直接切断盘尼西林的供应。 但没辙啊,卖药的马甲以后还要在日本人眼皮子底下讨生活,这事不能做,只能用涨价、限量的方式来限制。 嗯,张安平不会说他准备了一批单位量淡了一半的盘尼西林,这一次统统高价卖给日本人了…… “抱歉,我其实是想无偿的捐献给英勇的帝国勇士,但实在是抱歉。”徐天一脸羞愧。 “不!松井君,你不应该抱歉!你能坚持原先的价格,我已经非常感动了,你且稍等,我安排人现在就将药款结你——你的义举我会报告给院长!” 医生很是激动的说。 说完,他请徐天在药库这边稍等,他则跑去替徐天办理结款业务。 伪装成助手的田丹向陪同的护士请教厕所在哪,随后快步离开,来到了之前经过的衣物间——这里放满了日侨捐献的床单、病服等易燃物,且晚上不会大规模使用。 田丹悄然将两个徐天自制的延时引火装置放进了衣物间深处,又在杂物间投放了两个。 医生很快就将拿着钱的财务带了过来,当场结清了这批药品的费用,随后徐天便提出了告辞。 两人驱车离开,在路上开车的田丹突然道: “徐老师,我看他们……其实挺可怜的。” 徐天错愕的看了眼田丹,顿了顿道:“你没去过咱们的战地医院吧?” “没有。” “我们的人,比他们更可怜。”徐天轻声道:“而这里,叫中国。” 在中国的这片土地上,他们和中国人厮杀负伤,那是活该! “我知道,我只是想不通,大家都好好的不好吗?他们为什么要来侵略我们?” 徐天没有作答。 …… 深夜两点。 医院中,定时的引火装置启动,几朵优雅的火苗,凝聚着无数冤魂的意志,在海军医院的衣物间和杂物间内燃烧了起来。 而外面的日本人,却浑然不知。 与此同时,一队人悄然从李伯涵的据点里离开,分四路赶往四个安全屋。 宫恕又在讲述着有关一二九运动的种种。 他是这场运动的亲历者。 一名部下终于忍不住,道:“老大,那场运动是共党领导的运动,你有这履历还能在咱们特务处坐到现在的位置,真是神仙放屁,不同凡响!” 原时空中,宫恕本身才能兼具,但就是因为这份履历的缘故,一直在军统未能得到重用。 但造化弄人,曾经在共产党领导下参与了一二九运动的热血青年宫恕,最后变成了残害无数地下党的刽子手! 但在这个时空,张安平“慧眼识人”,宫恕并没有这份履历的缘故坐太久的冷板凳——他被陈默群带到了上海区,这份履历的麻烦也显露过。 好在后来又被张安平调到了特别组,且很快就成了行动组的头目。 “不是你们老大我不同凡响,是老师识人!古话说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之,老师这份恩情,我这辈子绝难还清!” “行了,别说这些事了——老大,我听说一二九运动中,有几个组织者是共党中很厉害的人物,你了解吗?” “了解一点,有个叫赵刚的,是领导者之一,啧,那小子长得一脸的文静,但确实是神枪手,嗯,就是咱们老师现在搞起来的狙击手,人家不用瞄准镜,五百米能正中靶子……” 宫恕挑了昔日的同学的事讲述了起来,讲述中他暗暗后悔,怎么当时就没结交些共党呢? 要真是结交一些,现在就能想法设法把他们发展成内线——共党和老师有血海深仇,老师肯定会很乐意吧? 想到这,宫恕觉得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思路——自己或许可以和昔日的同学联系,看能不能往共党中渗透几枚钉子。 正琢磨呢,通风口中突然掉落了一张纸条。 宫恕示意手下别出声,他捡起纸条观看起来——他以为是李伯涵送来的情报。 结果打开一看,他好悬激动的跳起来。 撤离、豪。 简单三个字,却让憋了十天的宫恕仿佛沐浴在了阳光下。 宫恕难掩激动道: “是老师!老师来接应我们撤离了!” 蓬头垢面的几人闻言也激动起来。 李伯涵看到张安平都热泪盈眶,更遑论这帮在暗无天日的密室中憋了十天的“疯子”了。 五个人赶紧打开密室,踏足了伪装成长久未有人居住的安全屋,悄然出门后,看到依靠着车身的张安平后,五人的眼眶中,不自觉的噙满了泪水。 刚要激动的呼唤,张安平却催促: “快走!” 五人赶紧钻进车斗,张安平紧随其后钻入,但稍一用力就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宫恕心细如发,赶紧伸手拉张安平。 陈明却快他一步,从后面托住张安平,将张安平托起进入了车斗。 陈明飞快的道: “照顾好老师,老师有枪伤,组里人手不够,他求着上海站派人来接应你们!怕上海站不尽心,他只能拖着伤躯过来!” “你们一定要照顾好老师!” 宫恕他们听完,又是羞愧又是激动——本就感动的他们,这时候纷纷暗自发誓,以后自己这条命就是老师的! 张安平却黑着脸教训: “别跟个娘们似的!” “你们都是我的学生,我不会抛弃、放弃一个!这是做老师的应该做的。” —— PY交易了一本。 但这绝对不算广告! 【士兵突击之老特新兵】 又又又是大佬的马甲,写原创的大佬开马甲写同人,真正的降维打击,这绝对是继【从士兵突击开始的特种兵】之后,最好看的一本士兵突击同人! 【从士兵突击开始的特种兵】开创了起点军频士兵突击同人的先河,而【士兵突击之老特新兵】,就是目前的巅峰! 第11章:戴处长的大礼包(有月票吗?) 虹口的夜静悄悄的。 四支接应行动队的人马汇合后,在无人区域完成了换装,包括宫恕在内的19名行动队员,全部伪装成了伤兵。 此时他们的状态,比真正的伤兵还惨。 但张安平并没有下令离开。 进入虹口的时候,通行证就行了,检查不怎么严格。 但要离开虹口就麻烦了——日本人对八一三当天几乎报销了他们的特、情体系的行动队非常的愤怒,严加盘查任何要离开虹口的人,这种情况下,贸然出去,非常容易暴露。 这也是明楼和郑耀先疑惑的地方。 伪装没问题,但这样真的能出去吗? 只不过张安平就在这里,他们俩也没好意思问——大家都是大佬,这么问,显得自己很沉不住气。 老子大佬们隐蔽的攀比心…… 明楼和郑耀先稳得住,重新呼吸新鲜空气的行动队员这时候也对他们的老师敬若神明,自然不会有疑惑,但明诚忍不住,找上一直要求等等的张安平:记住网址m.97xiaoshuo.cc “老师,已经快三点了,再不走就天亮了。” 近三十人、两辆卡车呆这里,万一碰到日本人的巡逻队,那就麻烦了。 “再等等。” 张安平摆摆手。 明诚无奈,只能退下。 明楼和郑耀先对视,用眼神交流。 明楼:这位闹什么幺蛾子? 郑耀先:你看我干什么?难道是你稳不住了? 明楼:你知道?伱知道怎么不说? 郑耀先:你怎么还看我?别看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两个隐藏极深的地下党,用眼神进行了一番热切而友好且驴唇不对马嘴的交流后,又自顾自的望向了他处。 突然,真要先发现一抹火光在远处亮了起来。 “嗯?那是哪里?怎么着火了?” 众人疑惑,但马上就望向了一直装深沉的张安平。 张安平看到冒起的火光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徐天不错,没让自己失望啊! 张安平这时候下令:“再等五分钟!启程!” 郑耀先悄悄捅了捅明楼,低声道: “你猜这家伙把哪里点着了?” “医院!”明楼是通过行动队伪装成伤兵状才联想到的,他倒吸了一口冷气,不可置信道: “这小子把日军的医院烧了?” 明楼是呢喃:“那里只有一个医院,是海军医院!嘶——真狠啊!” 海军医院是什么个情况,他们可是都知道的! 郑耀先虽然做震惊状,但心里乐坏了。 这把火,烧的好啊! 张安平耳朵尖的很,自然听到了两人的嘀咕,他回头认真的说: “你们别乱猜!咱们是吉人自有天相,海军医院是失火,跟我没一毛钱的关系!” 明楼和郑耀先无语的对视,这一次难得默契的读懂了对方眼神中的意味: 你还不如不说呢! …… 海军医院。 大火是从衣物间和杂物间烧起来的,当时正值半夜,被伤员折腾了一天的日本医护人员,即便是值夜班的,此时也是昏昏欲睡,根本没人在火势刚起来的时候发现。 而等到滚滚浓烟肆意奔腾,冲天的火焰漫天飞舞的时候,大火已经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 偏偏大部分重伤号都在二楼往上,火势从地下建筑烧起,漫延到一楼时候,偏偏医院里的日本人想的是控制火势。 如此一来,正好错过了搭救少部分伤员的唯一机会! 当他们发现无法扑灭大火的时候,想要将二楼乃至二楼以上的伤兵搭救已经没办法了。 于是,让无数英魂得以宽慰的一幕发生了: 无数的日本伤兵,拖着重伤的身子在大火中不断的呼救,但疯狂燃烧的大火却如死神一般死死的堵住了他们的生路。 有伤员拼死一搏,冒险从二楼乃至更高的楼层跃下——本就负伤的他们,大多数在这绝命一跃中统统见了他们的天照,只有寥寥几人得活。 大部分伤员却因为无法动弹,只能在浓烟和烈焰中,烧尽他们罪恶的生命。 这一夜海军医院的大火,让虹口日侨护卫队布置的严密体系出现了巨大的漏洞——大多数的执勤护卫队,都在大火燃烧后前往医院救援。 据事后统计,有超过五百名日本伤员在大火中丧生,而他们的身份,全部都是在战场上负伤的老兵。 事后,包括该院的院长在内的数人剖腹自尽谢罪。 但一名医生却在这次大火过后,受到了日本方面的高度赞扬。 这名唤做尾岛次郎的医生,在大火中冒死冲入火场,就一箱珍贵的盘尼西林从大火中抢救了出来——此壮举一经报道,尾岛次郎便受到了日本国民的高度赞扬,成为了赫赫有名的英雄。 在采访中,尾岛次郎医生大义凛然的表示: 这一箱盘尼西林,是爱国商人在盘尼西林堪比黄金之时,以平价卖给海军医院救助伤员的!他作为一名医生,绝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这一箱珍贵至极的药品毁于大火。 此报道一出,只是在上海大规模流行的盘尼西林,瞬间被人所知,其远超磺胺的消炎之效,也因此飞快的被世人所知。 但没人知道的是,尾岛次郎抢救出的这箱盘尼西林,药效嘛…… 嗯,懂的都懂。 …… 两辆卡车在虹口的夜色中穿行。 一路上有不少护卫队在往海军医院方向赶,看到这两辆要逆行出去卡车,不少护卫队试图拦下——他们想让卡车掉头拉着他们去医院。 碰到前几波拦路者后,明楼还每次下车用日语解释,顺便展示下车斗中装着的伤兵。 但几次之后,张安平受不了了,让明楼钻到车斗里,自己负责和试图搭车的护卫队交涉。 这一下,所有人算是开眼了! 豪横! 当有人拦车后,张安平示意充当司机的明诚停车,穿着大尉军服的张安平蛮横的下车,二话不说就照着拦路的护卫队头目脸上几个耳光,然后咆哮: “车里装的是紧急送往医院的帝国勇士!你们守在虹口让海军医院着火了,现在还耽搁我们珍贵的时间!” “你们是想谋杀为了帝国光荣负伤的勇士吗?” 杀气腾腾的张安平一副从战场上刚下来的状态,被闪了耳光的护卫队头目吓得不敢顶嘴,只能用嗨伊端正认错态度。 原以为这是张安平神操作的极限,谁又能想到张安平在对方认错后,直接将对方往驾驶室里拉,边拉边道: “你,上车!碰到拦路的告诉他们我们有重要任务在身!让他们滚!” “嗨伊!” 被张安平拉着上车的小头目哪敢不同意? 就这样,有了护卫队小头目的背书,沿途碰到拦路的就让对方刷脸,居然再也没有停车,直接冲到了虹口和公共租界交汇的封锁带——战事一起,公共租界这边率先拉起了路障,紧接着虹口的日本人也拉起了路障。 面对日本路卡,张安平二话不说就把“保驾护航”了一路的护卫队小头目踹下去,让他跟路卡解释。 什么通行证、什么许可证,去特么的,蛮横的张安平根本用不着出示,护卫队的小头目靠刷脸就解决了问题。 但路卡另一头的英国人就不行了,面对进入的要求,他们要求检查车辆,以防止张安平一行人带武器。 日本军人是可以通行的,但非常时期,他们不允许携带武器。 开车的明诚已经做好了让英国人检查的准备,却被张安平阻止。 “八嘎!” 张安平下车,极具特色的问候发出后,就张牙舞爪的用日语咆哮——他会英语,但这时候自然是不能说英语的。 英国兵直接举枪对准了张安平,但张安平却面不改色的继续谩骂,直到日方关卡那边出来了一个翻译。 “告诉他们,车上拉的是大日本皇军的英勇战士,他们在战场上没有低过头,这时候更不可能向英国人低头!让他们马上让开路,我们只是借道去战地医院!” 翻译如实的将张安平的话翻译给了英国人,未来面对四行仓库的勇士坚持要缴械的英国人,在张安平暴躁的威胁下,仅仅两分钟后,甚至没有请示上面,便将张安平一行人放了过去。 这让关卡内的日本人大为震惊,传唱这件事的同时,还刻意效仿这位不知名的陆军大尉——据说,只是据说啊,据说在后来,日本人经常和公共租界的外国驻军发生冲突,其榜样就是这名被后世列为悬案的神秘大尉…… 英国人的关卡是最后一道鬼门关,度过之后一路顺畅,沿途换掉了日本军服后,一行人抵达了上海站的一处据点,由上海站的军医负责为行动队的勇士们检查身体。 第三日,上海民报率先刊登了一条大新闻: 8月13日,第二次淞沪事件爆发的当日,一群抗日义士携雷霆之势,在虹口伏击了日本驻上海特务体系、情报体系的官员,歼灭了八十余人。 且这帮义士于五日前已经从虹口安全返回。 新闻刊登了这帮义士遮脸的照片,并将无数日本人伏尸的照片也堂而皇之的刊登。 这条新闻一出,顿时引爆了全国人民的热情。 不少报纸评论了此次事件的意义,称此举会让蓄谋的日本人在这一次的事件中,丧失情报之利。 就连国民政府的机关报【中央日报】,都引用了这则新闻,高度肯定了这帮义士的所作所为,并号召热血青年从军抗日、为国杀敌。 …… 新闻界和中央日报之所以用抗日义士的名头,是因为不想给外人造成这是我方蓄意挑事的印象。 但在内部却高度赞扬了这一次的行动,称此次行动虽然杀敌数量不多,但意义重大。 为此,本打算在27号抵达上海坐镇指挥的戴处长,于25日抵达了上海,在慰问了19名英雄后,将自家的外甥扯到了办公室。 一进办公室,戴处长的脸就拉了下来。 “说说是怎么负伤的!” 张安平这一次负伤,他是真的不知道。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都伤成这样了,居然在十来天后就又跑到虹口! 虹口海军医院的事,戴处长不打算问,也不打算提,就当是不知道——这件事就是意外,只能是意外,必须是意外! 张安平惨兮兮的说道: “我说我是想表演下徒手接子弹失败所致,您信吗?” 戴处长冷笑的看着张安平,一语不发。 张安平只好垂头丧气的解释:“我埋了一枚钉子,埋的有点……嚣张,被老郑给盯上了,他派人刺杀,我掌握消息后,想顺水推舟布个局,结果出了点意外,只能自己吃枪子。” 戴处长听着张安平的解释,神色突然阴冷下来:“你在郑耀先身边埋了暗子?张安平!你好大的胆子!” “监视同级干部,你知道这是什么性质吗?” 张安平暗道: 果然,伴君如伴虎啊。 对张安平来说,自己的表舅就是“君”,且还是掌握黑暗力量的地下君主。 戴处长突然的发怒超乎他的预料——可见自己卖萌式的交流方式,依然没影响到这位特工之王的判断。 张安平神色一肃,并拢双腿回答: “报告处座,职部恪尽职守,从未监视过同级干部!” “那你是怎么知道消息的?” “郑耀先是从集训队调的人,调的是集训队实际负责人沈飞,还要调动狙击手参与刺杀,职部刻意找郑耀先了解的情况。” 戴处长冷峻的表情为之消散。 “是我错怪了你,安平啊,不是表舅不讲情义,而是要防微杜渐,你明白吗?” 张安平马上恢复委屈状,幽怨的道:“那你好好问啊!” “我的错——我的错。” 戴处长轻轻揭过这一茬,然后好奇问: “你埋的钉子是什么身份?我记得你给我过一份绝密档案,就是这些钉子的备案吧?内容都是文字加密的,我懒的没翻译。” 张安平闻言,又继续委屈:“表舅,不带这么欺负人啊!我辛辛苦苦埋的钉子,档案给你你怎么就撂一边不管了?” “我是相信你!说说吧,那份绝密档案就继续放着。” 张安平得意的从嘴里道出一个名字: “冈本平次。” “冈本平次?这个名字有点熟,我想想,咦,他不就是最近在上海声名鹊起的日本商人吗?他竟然是你的人?快给我说说!”戴处长一脸震惊。 但张安平是谁? 张安平可是小狐狸! 作为一个专业的影帝,他看似得意,其实一直仔细观察着戴处长的神色,震惊表现的很恰当,但眼神的冷静还是让张安平捕捉到了。 果然很“表舅”啊! 嘴上说着信任、没有翻译加密的绝密档案,但实际上早就了然于胸了! 难怪毛仁凤一直没有翻出什么大浪来,直到飞机失事后,才轻易将军情系统的元老郑介敏击败,执掌了后来的保密局。 张安平自然用专业的演技,以得意之态炫耀了自己的布局。 “好你个张安平啊!这一手太妙了!” 戴处长称赞不已。 果然是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啊! 张安平只能继续演呗。 他顺势道出了自己为了保密姜思安身份,不得不做出这种选择。 “苦了你了!” 戴处长感动不已,最后奉上了神秘的大礼包。 “知道吗?八一三那天你主导的这次伏击,让校长注意到了咱们。” “校长决意由特务处主导,建立一支武装力量,负责在大战期间对日的袭扰、保护己方铁路种种。” “安平啊,你当初在南京建立的游击大队,我这次也带回来了,明天他们就到了,你呢,就以游击大队为骨干,帮我组建这支武装力量,如何?” 这听起来是个苦差事。 但必须要换个思考方式,才能明白为什么这是大礼包。 首先,要明白什么叫资历、什么叫影响力。 资历不是履历,而是多种情势组合而成的结合体。 张安平初到特务处时候,戴处长并没有让他身居高位,而是直接让其看大门。 张安平的特务生涯正式开始,抓日谍、筹建培训班、任教、党务处刑讯,这些是他的经历,这些经历也让人知晓了他的能力,获得了名声。 所以在张安平被提拔为上海特别组副组长后,无人反对。 张安平自己也一步步从上尉副组长到了现今的中校组长、上海区三大巨头之一。 尽管是三级跳,但没有人对张安平年轻轻起身居高位说什么,因为他有战绩、有影响力,还有一个拧成一股绳的上海特别组。 这边是资历! 筹建直属特务处的武装力量,是个苦差事。 但武装力量初始的人员,未来必然是这支武装力量的核心、元老,他们和张安平就有了一层关系在其中。 带他们造反——这肯定会被打黑枪。 但平日里有事安排下去,这些人会以“张安平”是谁拒绝吗? 这是便影响力! 而这也是张安平所欠缺的东西。 一句话,张安平现在的家底就在特别组,没了特别组,他什么都不是。 可如果有这样的经历,说句难听的话,哪怕是特别组没了,张安平依然有其他势力。 这便是山头、派系、亲信等等的缘由。 而对戴处长来说,张安平力量的壮大,何尝不是他本身力量的壮大? 所以他才将这个“苦差事”交给了张安平。 当初在南京,搞了千人规模的游击大队,这一千来人,戴处长不放在眼里。 可现在,是要组建一支武装力量,且人数没有限制,是那种你能搞多大就搞多大的权限——无非是自己出钱出粮出武器。 戴处长决意要搞一波大的,他要拿出家底,然后东拼西凑,搞一支安家立命的依仗。 所以人选问题他一直很犹豫。 选自己的嫡系是肯定的。 但嫡系也有里外之分,也有亲属之别。 有好几位对此跃跃欲试的手下争的特欢——戴处长思来想去,决定安身立命的资本,不能交给外人。 那就张安平! 这样的好处非常大,首先,张安平即便将其搭建起来,也不可能出任总队长职务。 其次,张安平在这支武装力量中拥有极高的影响力,对自己来说也是好事——总比辛辛苦苦拉起队伍转头成为别人的依仗好吧? 这事多的去了,军阀混战这么多年,戴处长可是见多了这种事! 最后,戴处长觉得该把外甥竖为戴系江山一派的未来标杆——这完全就是培养接班人的打算。 当然,此时的戴处长还只是有大致的念头。 因为他觉得自己在这一行,还能干一些年,等到以后自己拥有足够厚的资历了,他必然是会跳出这个框架的。 毕竟,特务这一行的上限,对野心勃勃的他来说,真的太低了。 而特务处是他的根基,接班人,只能是自己人! 第12章:二刷忠诚度(上) 表舅送来的大礼包张安平还没来得及享用,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就到了。 25日夜。 一份无关紧的情报,送到了张安平的案头。 英国驻华大使许阁森和秘书将于26日开车从南京开往上海。 这份情报理论上对特别组来说一丁点的价值都没有,就连专门盯许阁森的特工,都不知道张安平为什么这么重视,还专门让他从上海去南京盯着这位英国大使。 但他还是履行职责,将获取的情报汇报到了组部。 因为是张安平特意交代过的,所以情报到来后曾墨怡马上移交给了张安平。 正策划如何成立特务处武装力量的张安平,收到情报后嘴角忍不住抽搐起来。 大队长啊大队长,你怎么就不能等几天呢? 张安平之所以盯英国大使,是因为在原时空中,大队长本来就是打算坐英国大使的车来上海的——但因为有急事耽搁所以未能同行。 结果这许阁森大使,在半路遭到了日本飞机的精准轰炸——自带的英国国旗都没有护体成功。记住网址m.97xiaoshuo.cc 事后日本人说这是误炸,但如果没有大队长要同行这件事,可能还有人相信,但偏偏大队长差点同行了。 这是误炸 这分明是精准的斩首! 所以张安平让人盯住了英国大使。 现在英国大使要来上海,这岂不是说二刷忠诚度的机会来了吗?! 他赶紧动身,直奔上海站。 这次刷忠诚度,继续“提携”老郑。 …… 上海站总部,从外面看看不到几盏亮着的灯——话说在过去,只要有大事,各种机构的灯光那是彻夜不关,不这样显得不专业似的。 但自从关王庙的学生上岗以后,这种事就消失了。 不是说穷的不给电,而是实施了灯光控制,所有的窗户都加装了厚窗帘,晚上开灯就先关窗帘。 兼任司机的陈明驱车直入上海站,张安平示意陈明在下面等,自己则急匆匆上楼,摸到了站长办公室。 他推门进去的时候,郑耀先正对着一堆的材料皱眉,看到张安平进来,他本能的合起了材料,随后道: “大半夜的,你夜猫子进宅啊!” 张安平没有理会郑耀先的打趣,快步走近后,低语: “那位要动身来上海了。” 郑耀先奇怪的看着张安平,处座不是来了吗? 张安平意识到郑耀先没反应过来,用手指了指天花板:“是那位!” 这次郑耀先终于反应过来了。 “日本人有行动?” “那位打算坐英国大使的车!日本人可能会在南京来上海的路上动手!” 郑耀先本能的道:“他们不敢吧?” 这年头的英国,就跟后世的美国一样——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国家敢炸美国大使的车? “比起事成的利益,这点风险算什么?日本人从甲午年开始就喜欢动不动赌国运,他们有什么不敢!” 郑耀先觉得张安平这话在理,但还是犹豫道:“这事要是假的,那咱们……” 张安平义正词严道: “领袖的安全重于一切!即便是假的我们也要全力以赴!” 郑耀先无语,你跟我演个毛线啊! “行!我跟着伱赌了——我在南京的部下就没收到消息,你小子是不是藏了一手?” “别忘了,那位的司机被我策反了。” 张安平翻着白眼,但心里却在大骂司机王八蛋——狗日的收了自己的钱,一点屁用都没有,这情报根本就不是司机传来的! 郑耀先问道:“那位什么时候来?咱们有几天准备的时间?” “明早。” “靠,明早?”郑耀先看了眼时间,顿时急眼了,麻痹的还剩不到10个小时?! “不管了!赶紧打电话!一定要想办法拦下那位!” “打个屁!”张安平翻白眼,小声道:“咱俩是要捞救驾之功的,打个电话20分的功劳顶多落10分,咱们亲自去,20分的功劳搏成100分!” 郑耀先服了。 “你要是生在古代,绝对是天字号大奸臣!” “你就是奸臣的走狗!”张安平回击。 两人虽然嘴上怼个没完,但动作挺麻利,郑耀先快速的将材料放入保险柜,随后拿上衣服就跟张安平走。 来到院子后,张安平示意郑耀先去开车:“坐你的车走——我交代点事。” 说罢,他来到自己车前,一脸凝重的对陈明道:“你马上去找处座,告诉他我收到绝密情报,日本人收到了一份领袖的出行情报,拟明天伏击赶来上海督战的领袖。” “情报真假不明,我和郑站长现在去南京验证情报真伪,如果明早六点我不来电话,让处座想法设法一定要阻止领袖的这趟出行。” 陈明闻言大吃一惊,心道难怪老师今晚来上海站前就神色异常的凝重。 “我知道了——老师,上海到南京的路上,有日军小股部队渗透,您注意安全。” “嗯。你快去向处座汇报,告诉处座,情况紧急,我以后向他详细汇报。” “是!” 陈明一脸急迫的开车离开,张安平则坐上郑耀先的车,两人驱车前往南京。 路上,郑耀先道: “你那表舅的疑心病不比曹操差,还专门问我对冈本平次的刺杀始末。” “意料之中。” 张安平很淡定。 表舅信任自己没错,且信任程度还挺高,但该有的手段就没少过。 郑耀先看张安平一副一切尽在掌控的样子,用我要让你震惊下的心态,平静的道: “我手下有人能直接联系到咱们处座,你手下呢?有没有这情况?” 这是郑耀先在昨晚谈话中发现的。 这应该是戴处长没注意,言谈间无意中说了件很微不足道的事。 但偏偏这件事只在上海站有数的几人中知情,所以郑耀先才意识到自己手下有“二五仔”,他琢磨自己手下有,那张安平和徐百川应该躲不了。 这种事必须和同志通气——顺便再看看同志震惊的样子。 让你小子整天在我跟前嘚瑟! “陆桥山。”张安平耸肩道:“应该是两月前才被收编的。” 这是戴处长惯用的手段,每个封疆大吏手下都有直属戴处长的钉子存在——张安平这位外甥都不能免俗。 唯一没想到的是,信誓旦旦要当自己最忠诚的手下的陆桥山,会被戴处长给收编了…… 关键是这厮居然不把这事告诉自己! 所以,陆桥山上了张安平的小本本了。 郑耀先叹服了看了眼张安平,这厮不愧是“白手起家”的封疆大吏啊,对特别组的掌控很了不得啊! 哪像自己,是今晚谈话时候才发现的。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未来的军统六哥很恼火,咱们俩是一条线上的有木有! 张安平懵逼的看着郑耀先:“你不会是才知道的吧?” 郑耀先嘴硬: “我早就知道!” 张安平乐了,这不是不打自招嘛! 他饶有兴趣的看着郑耀先:“老郑啊老郑,没想到你居然是才发现的!啧啧,你这业务能力不行啊,要不我给你培训培训?放心,免费的,以后你唤我老师就行了。” “去你大爷!”郑耀先大怒,骂骂咧咧。 但他心里却感慨不已,自己混入特务处的时候,眼前的这小子还是个小家伙,一转头,这家伙都把自己这朵前浪拍死在沙滩了。 张安平继续啧啧称奇,未来大名鼎鼎的鬼子六,这个时候居然这么的稚嫩——居然这么久才察觉到戴处长的手段。 得多多调教调教呐! 就在张安平和郑耀先开夜车从上海往南京赶的时候,正在和某位大明星会面的戴处长,不耐烦的对秘书说: “没看见我在和胡小姐聊天吗?有事等会说!” “处座,是张组长的人,他说有紧急情报,必须当面向您汇报。” “安平的人?”戴处长犹豫了下,对大明星道:“胡小姐,在下先失陪一阵。” 他起身来到外面,看到了一脸焦急的陈明后,以为是张安平出什么事了,顿时一咯噔。 戴处长尽量平静道: “什么事?” “处座,我们组长让我向您汇报,说他得到绝密消息,日本人得到了领袖明日要从首都来上海的行程安排,意欲在途中对领袖不轨。” “我们组长和郑站长连夜去了首都验证情报真伪。他让我转告您,如果明早六点前他没有电话,您一定要阻止领袖明天的行程!” 听完陈明的汇报,戴处长的神色一下子就变了。 他这个特务处处长都不知道领袖明天要来上海,而张安平却获得了情报,这消息是十有七八是真的! 戴处长急眼了,立刻下令: “来人!备车!马上回南京!” 他随后交代陈明: “你去特别组组部待命,如果你们组长不来电话,你就给本部打电话,告诉他们这是我的命令,一定要阻止领袖行程!” “是!” 戴处长这时候也顾不得自身安危了,只带了秘书和随行的两名保镖,便急匆匆出发了,就连他朝思暮想的胡小姐,都被他丢到了一边。 开玩笑,大事当前,美色算个屁! …… 郑耀先正开着车,张安平却喊道: “停车!” 郑耀先一脚刹住汽车:“怎么了?” 张安平笑眯眯道:“下车透透气。” “你是不是有病啊?这都什么时候了?”郑耀先大怒。 “让你下车你就下车!哪来的这么多废话?” 张安平强势的话让郑耀先更恼,现在是透气的时间吗?这么大的事,你能不能认真点? 但他拗不过张安平,只好下车。 才下车,就看见率先下车的张安平掏出了手枪,郑耀先心里一咯噔,本能的就要掏枪。 下一秒,张安平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 枪声响个不停,直到一个弹匣打完张安平才收了枪,反倒是让郑耀先一头的雾水。 看着被出了多个窟窿的爱车,郑耀先怒骂: “张安平,你有病啊!” “老郑啊老郑,我一直觉得你是个聪明人,怎么你这么蠢呢?”张安平嫌弃道:“你难道没收到相关情报吗?这一带昨天发现过日军侦查小队的踪迹!” 郑耀先怒道:“这和你开枪打我的车有毛关系!” “笨蛋!” 张安平嫌弃着未来的鬼子六,然后说道: “咱们为了领袖的安全,大半夜从上海往南京赶,沿途还遭遇了日军的小股侦察队,差点把命搭上了!秃子要是看到这车的样子,能不感动吗?” 郑耀先差点跪了! 卧槽,还有这操作?! “你说的有理,我也来几枪。” 砰砰砰 郑耀先朝着自己的爱车开枪,丝毫不怜惜。 看着自己和张安平的杰作,郑耀先心里感慨不已,就冲这小子的这番操作,这路是越走越宽啊! 当卧底能当成这样,也是……奇葩啊! “你注意点,别把发动机打报废了!” “你要相信我的技术。”郑耀先满意的看着驾驶室玻璃上的弹孔,心里很是开心。 真香定律连六哥都躲不掉! “走吧。” 两人上车,张安平贼兮兮的把郑耀先的衣服抢过来,往身上一盖: “老郑,我是个伤员,睡眠不能不足,你好好开车,两位党国栋梁的命都交到你手上了!” 郑耀先感受着玻璃上弹孔中传来的疾风,没好气道:“你是不是当栋梁当上瘾了?——等等,来的时候你不开你的车,是不是早就想到这茬了?” “穷,没钱修车!” “你大爷啊!敢情不是你的车,你就下死手啊!” 张安平道: “也没见你留情。” 简单一句话,就让郑耀先彻底无语。 张安平,你这样做会没朋友的! 一路无话,凌晨四点,一辆满是弹孔的汽车抵达了入南京的哨卡处,经过证件检查后,汽车直入南京,奔向了上海站派到南京的一个行动组。 行动组的几个人正在呼呼大睡,睡眼惺忪的看到屋里突然多出来的两个人后,好悬没吓死,等看清两人的容貌,吓成半死的他们又吓活了。 站长? “死掉”的张世豪? “站长!” 几人赶紧起身,纷纷问好。 郑耀先也不废话,直接问:“这段时间你们盯着的日谍怎么样?” “报告站长,没发现对方有疑似接头的行为。” 郑耀先望向张安平——对方和黄珺都没有接头,你让我怎么圆这个漏洞? 张安平不理会郑耀先的眼神,而是越俎代庖道:“抓人!” 上海站的几人本能的要动弹,动了两步后才意识到自家上司还没吭气呢,赶紧望向郑耀先。 郑耀先瞪了几人一眼,随后沉声下令: “抓人!” 几人住的地方就在日谍的附近,有了郑耀先的命令,几人简单的收拾了下,立刻展开了抓捕。 抓捕行动异常的顺利,日谍还在美梦中就被抓了。 张安平和郑耀先进来的时候,日谍正用一口流利的中国话狡辩。 “嘴巴捂住。”张安平才不理会对方的狡辩——老子是拿着答案倒推过程的,不是找你来要答案的。 几名队员这次没忘记先用目光请示郑耀先,看到郑耀先点头后,这才捂住了对方的嘴巴。 “手压住!手指摆好!” 在张安平的指导下,几人将日谍的手摊开摆在了凳子上,日谍的目光瞬间变得绝望起来——他想起了同事的惨状。 但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张安平抄起一个花瓶就狠狠的砸向了手指,花瓶和指骨同时碎炸碎后,张安平又拎起镇纸,继续砸向了第二根手指。 五根手指被张安平毫不犹豫的砸碎。 日谍痛的死去活来,像要被屠杀的猪一样疯狂的挣扎,怎奈压他的是五个行动队的成员,五个摁他一个,简直不要太简单了。 “昨天有没有跟‘蛇’交接情报?” 疼的满头大汗的日谍本不想回答,但左手被人摆在凳子上后,他怕了。 这种痛真的撕心裂肺啊! 他急忙点头。 张安平再问:“情报送出去了?” 日谍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老老实实的点头。 “押上车,跟我们走!”张安平扭头看向郑耀先:“情报送出去了,我们必须去憩庐找领袖,阻止领袖的行程。” 张安平的这番操作让郑耀先很懵逼。 第一更,12点前会有第二更,1点左右第三更。 有点晚,主要是改了下剧情,浪费了几千字,要不然早发出来了。 第13章:二刷忠诚度(下) 趁着部下押送日谍出去,郑耀先悄声问: “我看得一头雾水。” “情报的源头是黄珺的司机。”张安平没有隐瞒:“但那小子不是个好人,我打算不认这个卧底,抓捕时候弄个由头弄死。” “只要这家伙招了,我们就能确定情报是从黄珺这条线上漏出去的就行了——至于真正的源头,不在咱们这边。” “姜?” “不是。我另有渠道。” “你厉害!这家伙和黄珺是怎么传递情报的?我的行动组盯了这么久怎么都没发现?”郑耀先好奇。 张安平在屋内看了看,找到了挂着的礼帽后,努嘴说道: “帽子。” “两人在一间咖啡厅内不打照面,走的时候将对方的帽子戴走就完成了情报的交接。” 郑耀先闻言恼火道:“草,我这帮手下可真够蠢的!”记住网址m.97xiaoshuo.cc 手法很简单,但盯梢不仔细的话,很容易发现不了。 “别废话了,先找个电话给处座汇报下——”张安平压低声音:“估计那位也快到了,咱们先打个电话装装样子。” 郑耀先: 论演戏,我只服你! 两人驱车来到了电话局,蛮横的敲开了电话局的门,找了部能打长途的电话,电话打到了上海戴处长下榻的酒店——果然被告知处座不在。 演戏演全套嘛。 张安平给四号据点去电,取消了六点向本部通气的命令,随即和郑耀先上车,赶去了大队长的憩庐。 憩庐位于黄浦路的卫戍司令部内,陆军军官学校也在这里,戒备自然是相当森严的,千疮百孔的汽车抵达后,郑耀先和张安平掏出证件,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就获得“面圣”的资格。 卫兵反而向特务处本部打去电话询问——结果被告知两人是上海区的头目,卫兵更不敢放两人进去了,反而让人将两人和身后的人看起来,随后去请示上面。 张安平自然是不着急的,但面上却一脸的急迫之色,郑耀先见状自然不甘落后,也是一副急迫之状。 执勤的军官被卫兵唤来,上校军校的对方看着张安平和郑耀先,皱眉道: “你们懂不懂规矩?领袖是伱们想见就能见的?让戴春风来!” “报告长官,是紧急情报,目前戴长官……”张安平话还没说完,一束车灯就从不远处的拐角出现,汽车疾驰到了哨卡这边后骤然停下,一脸遑急的戴处长从车上飞快的下来了。 执勤军官见到戴处长,抱怨道:“戴处长,你这手下未免太不懂事了吧!” 戴处长理都没理这智障军官,径直望向张安平和郑耀先: “属实吗?” “属实。”张安平焦急道:“日谍已经被我抓了!确认昨天将一份黄珺的情报发了出去。” “黄珺?”戴处长一愣。 黄珺他知道,但不敢相信——这人的身份可是能涉及到很多机密的! 张安平确认道:“行政院机要秘书黄珺。他身份敏感,属下获知后不敢擅专,目前只是监视居所。” 这下戴处长更不敢耽搁了,转身对上校军官道:“你转告侍从室,校长今天的行程已经被日本人掌握了,日本人可能会对校长不利,请暂时中止今日的行程!” 上校军官这时候也意识到了情况的严重,哪还敢耽搁。 上校离开后,戴处长沉着脸道:“抓人!” “我倒是要看看他黄珺吃了什么胆,敢出卖领袖意欲对领袖不轨!” “是!” 郑耀先没有请南京本部协助,而是直接用自己的人手展开了抓捕。 对于黄珺的抓捕照样没什么波折,唯一出了问题的是对方的司机。 司机在黄珺一家子被捕时候,选择了吞毒自尽。 司机当然不是吞毒的,而是郑耀先按照张安平的要求这么做的。 司机被张安平收买的消息不能泄漏,一旦泄漏,这一次的救驾之功就得大打折扣——既然早就怀疑黄珺有问题,为什么不转给本部? 关键是黄珺还和月初的一次泄密案有关! 对于司机服毒自尽这件事,戴处长并不觉得有问题,司机向来是心腹中的心腹,关键时候吞毒保主子的行为很容易理解。 换作其他情况,司机服毒自尽,黄珺身份特殊,这调查就得陷入瓶颈了,但这一次的事件非同小可,司机哪怕是揽下罪责服毒自尽,这事还得查! 毕竟,这事关大队长的安危。 戴处长下达了允许刑讯的指示——这种高级别的人物,通常来说是不会动刑的,毕竟保不准会有更高一级的人物从中作梗,以屈打成招为名开脱。 可戴处长这时候哪会在乎这个? 他是大队长的鹰犬、利剑,关键时候就得锋锐! 郑耀先没敢让张安平动手,主要是张安平的方式太直接太暴力,上面有人来查的话不好交代——他有无数种不留下伤疤的用刑方式。 黄珺老小子干的是间谍的勾当,但毕竟不是经过专业训练的间谍,仅仅一个开胃点心就让他全招了。 这一招,差点让戴处长气死。 他是将领袖的行程泄露了没错,但最可气的是这孙子在七月底时候,还向日本人出卖过一项情报特别重要的情报: 江阴封江计划! 该计划是卢沟桥事变后,国民政府打算在长江江阴段阻塞航道,把七十余艘日军军舰和三千海军陆战队堵在里面,然后关门打狗,吃掉这股日军。 可就在计划即将完成前,日本人不分昼夜将军舰和陆战队给拉走了,眼看着封江成功,可碗里的鸭子却飞了。 此案多个特务组织正在调查,特务处也有专门的调查组——没想到查来查去,真正的内鬼居然是那场国防会议的记录者! 早上5:20。 从黄珺嘴里获知了这份情报后,戴处长直接带上了张安平和郑耀,再度回到卫戍司令部。 嗯,这一次戴处长没有坐自己的车,而是坐上了郑耀先的车——不得不说,戴处长的敏感度不是吹的。 早上6:00。 在戴处长的带领下,张安平和郑耀先来到侍从室,向侍从室一处主任汇报。 戴处长让张安平汇报事情经过。 张安平娓娓道来: 打入上海日特机关的内应传来消息,特高课收到了一份情报后,有着手布置刺杀的意图,内应经过打探得知,对方要刺杀的居然是领袖! 经过内应冒险的侦查才知道,这份情报是领袖次日的出行计划。 所以内应便将这份情报的源头告诉了张安平。 张安平便连夜和郑耀先驱车从上海飞奔南京,途中还遭遇了日军的侦查小队,发生了交火,两人为领袖之安危,冒死驱车冲过了日军侦查小队的封锁。 到南京后,他们立刻抓捕了日谍,经过酷刑后日谍交代了情报源头、行政院机要秘书黄珺。 戴处长这时候自然接话,说到了审问黄珺的结果。 得知江阴封江计划是黄珺泄密后,一处主任气的大骂了一通——出这份计划的时候,本来打算利用江阴封江计划关门打狗,给国人一剂抗战强心剂的。 没想到临到了,煮熟的鸭子飞了! 了解了经过后,一处主任对特务处优异的表现提出了表扬,对特务处上海区在此阶段的表现给予了高度肯定。 戴处长自然要将外甥推出来,道明八一三伏击以及之前多次反间的优秀战果,最后更是不经意间提到了去年的【无归计划】。 一处主任仔细一问才得知,张安平和郑耀先正是无归计划的发起、执行人,心中顿时对两人刮目相看,在专门汇报之后,提了两幅字分别赠予两人。 【党国虎贲】 张安平和郑耀先各自领到了这份题字后,好悬没激动死——其实是内心差点笑死,好嘛,两个地下党,居然获得了如此殊荣! 随后两人就被打发了,但戴处长并没有走,而是在张安平和郑耀先离开后,对一处主任献上了一计。 听闻此计后,主任这边瞬间目露精光,随后摇头说: “这件事,不可说,不可说。” 戴处长自然会意。 …… 早上十点。 许阁森获知要和自己同行的大队长因为有急事耽搁了,今天走不了后便下令启程,前往上海。 两辆汽车挂着英国国旗的轿车启动。 下午两点,两辆汽车在无锡段时,发现天上有日机盘旋,似是盯上了他们。 许阁森担心日本人轰炸,便命令停止前进,将英国国旗盖在车上,表明身份。 没想到这国旗一盖,反而又招来了一架飞机…… 然后,一枚航空炸弹从天而降,落在了汽车附近。 轰的一声爆炸后,英国驻华大使许阁森,直接重伤…… …… 时间前移。 早上八点,郑耀先和张安平被戴处长带进了特务处本部后,就被告知: 今天不准有任何行动。 郑耀先闻言惴惴不安,担心这件事是不是有什么疏漏,但看张安平一副无事人模样,他便放心下来。 九点。 戴处长接见了二人,对二人这次的表现给予了高度肯定,但夸完之后话锋一转: “这件事,不能给你们报功了。” “你们必须将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黄珺之罪,是泄露了江阴封江计划,你们明白?” 张安平和郑耀先一道回答:“明白!” 张安平是真明白,郑耀先则是假明白。 不是未来的军统六哥蠢,而是他太年轻,对政治的肮脏程度不甚了解。 按照郑耀先所想,这时候就该通知英国大使放弃行程。 但张安平的一席话却让他茅塞顿开: “为什么要让英国人改变行程?” “上面现在巴不得国联介入呢!瞌睡的时候,日本人送来枕头,你觉得上面会傻不拉几的拒绝?” 郑耀先听出了张安平的潜意思,但还是不太相信上面会这么做。 直到下午三点,一则消息传来,才让郑耀先彻底跪了。 英国大使许阁森的车队,在无锡段遭遇日本飞机的轰炸,英国大使许阁森,在爆炸中脊背被炸断、肝脏被破片击中,出血严重。 上面,居然真的没通知英国人,居然真的眼睁睁的看着英国大使被日本人袭击! 震惊过后,郑耀先道: “这下子,英国人该发怒了!安平,你说英国人会不会介入?从而逼日本结束在上海的行动?” “约翰牛这一遭自身难保,日本人不会当回事的!走着瞧吧!” …… 事情的发展还真的按着张安平的剧本进行的。 英国大使被炸,在国际社会影响颇大。 但日本人对此却没有表现出惶恐之意,反而一副老子就不在乎的模样。 8月26日炸的许阁森,但直到九月六日,日本人才给出了解释: 对于本事件之责任,是否在日方未能断定。 并要求其在华机构,务须慎重行动,请采取事前通告等必要手段。 一向跪舔西方世界的日本,居然如此嚣张! 而号称日不落帝国的英国,面对如此的羞辱,居然表现的如此软弱! 这让知情的郑耀先大为不解。 对此,张安平给出了说法: “还记得咱们从虹口撤离时候,英国关卡的事吗?” “我以日本人的身份那般嚣张,英国人最后却忍气吞声放咱们离开,那件事和这件事其实都是一样的缘由: 英国人不愿意或者说不想和日本人翻脸!” “所以,秃子指望国联调停的愿望必然是落空的。” “这场战争,真正靠得住的,只有我们自己!” 额,关于大队长的内容,不敢多写,只能草草了事,嗯,主要是让郑耀先和张安平,加印象分,为未来做准备哈。 第14章:苏浙行动委员会别动队 由新民日报改版而成的南京民报,一直连载着蓝星动物国的故事。 因为新奇的写作手法、诙谐的语言、对世界局势的明确认知,让连载的蓝星动物国故事受到了各界的追捧——故事中对世界局势、中日局势的判断,靠谱程度可比中央日报强几十倍。 九月四日,新一期的南京民报刊发。 这一期的连载的蓝星动物国,则讲述的是龙鹫国和脚盆鸡长达十年的战争。 十年? 当读者们看到这个年限后,纷纷恼火的大骂蓝星动物国的作者——中日在上海拼尽全力大战,怎么可能会持续十年! 但当他们深入阅读这个故事后,却纷纷陷入了深思。 蓝星动物国的狗作者很小心的在故事中写道: 龙鹫国曾有毕其功于一役的打算,借助约翰牛、高卢鸡和鹰酱等强大动物国的干预,结束越打越大的魔都之战,为龙鹫国的发展争取时间。 但龙鹫国错判了世界的局势,约翰牛之辈对脚盆鸡的制约能力极差,本身又打着发战争财的小算盘,所以没有得到【联合国】的帮助。 而且龙鹫国因为决心不坚的缘故,在魔都之战期间,并没有全面的转移工业体系。 大战之后脚盆鸡飞速掠地,致使许多工厂被脚盆鸡利用,这才有了十年之久的战争。 狗作者在故事中写道,龙鹫国之所以能坚持十年,是因为在战争中有一个稳固后方的原因,也是因为脚盆鸡攻占了龙鹫国大片领土不断分兵所致。 而这个稳固的后方便是山城。 山城之所以能成为稳固的大后方,原因有二: 1、山城地处西南地区,四周有险峻的高山江河纵横,地势易守难攻,易于防守。 2、山城处于大江上游,可以控制大江航运,对于物资运输和战争动员非常重要。 狗作者在文章中不断的哀叹,如果龙鹫国能在魔都之战时期,将工业体系向山城全面搬离,这场大战也不会持续十年之久。 …… 读者的敏感度自然是不容小觑的。 很多读者马上在看连载的时候,就意识到所谓的山城,就是重庆。 有人对狗作者的言论不屑一顾,甚至斥责其为汉奸,因为狗作者虽然没有明说魔都之战的结果,但十年之战、大片国土快速沦陷已经说明了问题。 但也有人对狗作者的这番话奉为圭臬,因为按照以往连载故事中的情节印证,这狗作者的很多论点都得到了证实。 比方说狗作者之前在脚盆鸡国和龙鹫国的战事明确写过,说脚盆鸡在某种意义上,更希望以蚕食的方式占领龙鹫,而龙鹫国在忍无可忍、退无可退后,终究会放弃幻想,背水一战。 但不管怎么说,新连载的故事,在第二天便在新闻界上了头条,或贬或褒,引起了大范围的讨论。 上海这边本来就在组织搬迁,一些游移不定的工厂主在看完新闻界的头条后,觉得狗作者说的有理: 龙鹫国的国都无险可守,沦陷是必然结局,脚盆鸡在魔都掀起大战,赢了以后必然是要夺取三百公里外的金陵,搬迁至金陵不靠谱,还不如直接去山城。 …… 蓝星动物国最新一章的效果出乎张安平预料的好。 钱大姐那边,原本只组织了不到百余家工厂的搬迁,新一期的动物国之后,要内迁的工厂直接增加了一半。 就连国民政府那边都受到了影响,原本要内迁到湖北的几个军工厂,直接改到了重庆。 一时间长江上船流量大的惊人。 在蓝星动物国的影响力扩充之际,张安平的名字又一次传到了大队长的耳中。 这一次,不是因为张安平干掉了多少日谍,而是因为狙击手。 淞沪之战,从一开始国民政府这边就打的艰难。 最初的计划是在日军增援之前,解决上海的日军。 但直到日军援兵赶来,淞沪战场上也没有彻底的如愿——原因很多,但和国军最初时候投入的兵力有限还是有很大关系的。 当时国军投入的兵力,也就是日军的二倍,在火力不占优且己方还是攻方的情况下,二倍兵力确确实实有点少了。 所以最初的进攻阶段,国军整体表现不亮眼。 但在不亮眼中,却有极少的士兵,以优异、亮眼的表现,多次进入了国军高层的法眼。 没错,就是狙击手! 87师、保安总团都有狙击手,这些狙击手在大的战略方面没什么用,但具体到一场战斗中,他们的战绩亮瞎所有人的眼睛。 日军士兵的射击水准极高,对射中如87师、88师这样的精锐部队,面对日军也都不占优。 可狙击手的出现却能在局部战场改变这种局面,据87师报告,在初期的作战中,所部30名狙击手,杀敌总数字堪比一个团。 一个德械团多少人?狙击手才几个人! 而在之后的战斗中,保安总团所属的狙击手,也创造了惊人的战绩,这样惊人的表现在诸兵种的衬托中,简直是鹤立鸡群。 当高层听到上海还有一期数百名狙击手能投入战场后,二话不说便将其分散进前线各部队,在观察两日后,立马便将其战绩报送给了大队长。 这才有了大队长再度听到张安平之名之事。 短短几日内多次听到这个名字,且每一次都是有耀眼表现,大队长自然便将这个名字深刻的映入了脑海。 可惜张安平此时还不知道。 他目前正在苦哈哈的干活。 9月4日,也就是新一期动物国连载的时候,大队长电令成立“苏浙行动委员会”。 这活戴处长自然乐意干,于是飞快的成立了“苏浙行动委员会”,将一帮知名人士拉进其中。 如杜越笙、张啸林、宋财神、俞鸿钧、张治中等等。 行动委员会下设机要、总务、侦谍、军事、技术、调查、交通、宣传等八个组,上海区三股力量全都并入其中,徐百川出任侦谍组组长,郑耀先为副组长。 但让人意外的是张安平,他没有出任侦谍组副组长,而是直接出任了军事组组长。 主要负责筹建行动队的工作。 陈默群则担任了张安平的副手——去年两人第一次相见,面对张安平,陈默群是折节下交,但一转眼,他这个上海区原区长,变成张安平的副手,可谓是造化弄人。 陈默群感慨世事难测的时候,有个人更……憋屈。 他就是被戴处长从本部紧急调来的出任交通组组长的张贯夫。 他居然和儿子平级! 他居然和儿子平级!! 且儿子的军事组组长职务,明显比他这个交通组组长更有含金量。 这情况让老张咋说? 也就是其他人不知道这两人的父子关系,要不然老张这交通组组长,真的不好意思当啊! 得知自己和父亲同级、同僚,张安平也是无语,可他忙于军务,只在父亲来沪当天匆匆见了一面,之后的一段时间内,基本没有怎么相处过。 他是真的忙! 之前自己负责筹建五千人的武装力量,只需要将千人的游击大队规模扩充即可。 但九月四日“苏浙行动委员会”成立后,这武装力量就改名为别动队了,而预定的人数,也直接翻了倍,要求是万人。 这工作量何止是翻倍那么简单? 张安平一边骂着地主家的骡子都不带这么干活的,一边勤勤恳恳的继续干活。 在张安平的努力下,九月中旬,他基本完成了框架的搭建和军火的筹备。 具体的框架是每个支队下辖三个中队,中队下辖三个区队,区队下辖三个分队,正好对应团、营、连、排这样的编制。 骨干为游击大队的千人,成员则是以招募溃兵、帮会份子为主,但还有不少的工人、学生、店员以及教师——学生中相当一部分被张安平分流去了青浦班。 毕竟,让一群大学生以士兵身份打游击,不带这么不尊重、浪费天之骄子的吧? 值得一提的是,因为国共合作,招募的成员中,有不少明牌的共产党党员。 作为大特务,张安平自然要对这些人“包藏祸心”,将他们安排在了一个中队中。 在筹建别动队这件事上,张安平是真的下了心血,主要是他不愿意让历史重演——历史上的别动队,组建没多久,没训练就投入了战场,可谓是损失惨重,他如果能早一日完成筹建工作,就能给别动队多争取一日的训练时间。 在骡子·张的操盘下,9月20日,别动队便完成了筹建工作——清一色的美式制式步枪,但重火力严重短缺。 随后别动队便投入到了紧张的训练当中,而张安平也因为筹建中的优异表现,被任命为第五支队副队长兼一中队队长。 过度章节,淞沪会战不会详细描写,毕竟本文是谍战文。 第15章:张安平:我以我血杀鸡骇猴 地方军阀一直担心大队长以抗战为名保存自己、消耗他们,但淞沪战场上,大队长在这方面没有瑕疵,手下的嫡系基本全都压上——这让军阀们相信了大队长的决心,在国家危亡、民族危难之际,摒弃前嫌,携手抗战。 淞沪会战的三个月中,中国军队的顽强意志是有目共睹的。 打了多年内战的中国军队,无论中央军还是地方军,在淞沪这个战场上,他们都做到了将不畏战、兵不怕死。 但训练上的巨大差距、装备上的巨大差距却是意志无法弥补的。 且大队长一直寄希望于国联能出手相救。 因为他将上海当做战场的原因,就是让列强看到你们的利益即将被日本人吞噬。 但悲哀的是,在11月3日举行的国联大会上,他们除了口头上谴责日本外,默契且冷血的选择了不制裁日本。 淞沪会战爆发的本质,是:我判断出他要打我,我就先打他,先下手为强。 但先下手为强的根本目的,是为了引起列强干涉,让列强为自身利益,干涉日本在中国的侵略! 正是因为这个目的,所以才在淞沪会战中,出现了多次命令冲突的情况,所以才会出现前道命令为撤退后一道命令为原地休整的荒唐情况。 但不可否认,大队长在淞沪会战时候不惜血本的行为,让军阀们相信了大队长的抗战决心,也让军阀们在民族危难之际、国家存亡之际,义无反顾的放弃了个人利益,团结在了大队长的身边。 …… 在无数人舍身成仁之际,一小撮的王八蛋却如黑夜中的皓月一般的显眼。 特别组位于公共租界的五号据点。 特别组中高层干部悉数到场,参与了这次的会议。 这次的会议的目的只有一个: 反腐! 不是内部反腐,而是将这段时间某些将领不堪入目的行径汇总。 汇总的结果让人不寒而栗。 国防工事的专项资金被贪污,修出来的是豆腐渣工程,无数英魂因此含恨黄泉; 上海各界为支持会战筹集的物资,多少人为此倾家荡产? 但一些将领却中饱私囊,变卖这些筹集的物资,时常出现物资被各界人士冒死才送过去,转头就出现在黑市的情况; 还有纵兵抢劫! 某人纵兵抢劫了大量的物资,在运力如此紧张的情况下,明目张胆的调动运输军资的船只,将抢劫而来的物资偷运到武汉出售; 最可耻的是,某将领在前线打的尸山血海之际,居然意欲霸占民女! 学生代表冒着危险前往某师师部慰劳,该将领居然无视手下的劝阻,恬不知耻的说: “英雄总是和美人联系在一起的,自古英雄都喜欢美人,尤其是我们在上海作战有功,做这一点小事没有什么!” 当这些肮脏之事汇总后,上海特别组所有人的神色,都阴沉的可怕。 李伯涵咬牙切齿的表态:“蛀虫!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老师,这件事必须上报!此等行径不可见报,但此种蛀虫,必须杀一儆百!” 其他人都纷纷表态,倾向于将汇总的情报上报本部,由本部转交侍从室。 这些并不是捕风捉影之说,特别组的成员们,专门搜集了大量的证据——淞沪战场是个大熔炉,目睹了无数国军的悍不畏死后,出身学生因报国之情加入特务处的成员们,哪个不大受感动?哪个不热血沸腾? 可在这个时候,居然还有这样的败类! 张安平的神色也不好看。 他之所以有反腐之心,是因为带领第一中队行动之时,亲眼目睹了狼兵们因为豆腐渣工程而损失惨重。 可仅仅是简单一查,就查到了这么多的黑材料,这么多触目惊心的东西,实在是让他震惊! 张安平在特务处,也算是见惯了黑暗的主,可这种大敌当前之下的无耻行径,在他看来比汉奸更可恨! 面对这么多的黑材料,张安平咬牙切齿的道: “这件事我一定上报本部!” “国之蛀虫,死不足惜!” 国民政府敢杀人吗? 敢! 有人亲口说过宁可错杀三千也不可网漏一人的残酷血腥之语。 所以张安平认为,只要将这么多详细的证据上交本部,大队长得知后,必然会严惩不贷。 所以在安抚好部下后,张安平携带巨量的材料,来到了苏浙行动委员会下属的游击总指挥部,面见戴处长。 往常张安平见到戴处长,只要无人,总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但这一次却不然,精装的办公室里一个外人都没有,张安平依然一脸严肃,标准的属下之姿态。 戴处长有点小紧张,以为又是哪里的噩耗,深呼吸一番后,示意张安平说话。 张安平深呼吸一口气后,道: “处座,职部在最近十天,收集了一批为非作歹的案件,有倒卖募集物资的,有贪污国防工事款项致使国防工事成豆腐渣的,也有劫掠民财使用军船运去武汉倒卖的,还有强奸慰劳学生代表的。” “这是大概的情况说明,另有详细的调查证据42斤!” 张安平将一份文件交给了戴处长,并用“斤”这个单位,来形容这些罪孽记录于纸张之上后的沉重。 戴处长不是个好人,但草草的看完张安平提交的文件后,脸也黑了起来。 他为了抗战掏空特务处的家底组建别动队,为了抗战这段时间把特务当做军人使用,可有人却在这个时候搞这些? “这件事我会处理的!他妈的!” 戴处长爆出粗口,向张安平保证一定会给牺牲将士一个交代。 张安平信了。 毕竟,大敌当前,团结一些之际,杀一些蛀虫祭天是应有之理。 可一周之后,消息传来。 几个尉官被低调的枪毙,理由是倒卖募集物资、抢劫民财…… 然后,没了! 没了!! 收到消息的张安平懵了,整个特别组也都懵了。 他们的同僚亲自收集的证据,真正的幕后黑手也被标出——哪怕是放过幕后真凶,杀几个高级帮凶也行啊! 可…… 特么就杀了几个微不足道的尉官! 就杀了几只微不足道的苍蝇?! …… 还是五号据点。 还是开会。 但这一次参会人数很少,只有特别组的高层在场。 这一次张安平要布一个局。 代价可能是自己暂时遭到软禁。 但他觉得必须这般做——我特么奈何不了大老虎,起码杀一帮苍蝇出出气,也算是整肃下军纪,杀鸡儆猴。 但可笑的是,他只能杀鸡骇猴。 真正的老虎,他动不了! 虽然真要是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可自己身负重任,不能拿命去换一只老虎,能做的也就是用此番态度告诉为非作歹的混账们,终究是有人愿意拿命来整死你们的! 做丧尽天良之事的时候多想想,会不会再引起第二个这般的狠人之怒。 张安平宣布开会后,并没有讲述正题,而是用追忆的口吻说道: “去年10月特别组成立,我记得起步资金是三千块,当时我给你们每个组百来块钱,作为伱们的活动经费。” “后来,因为卡车被劫,我们插手了盐关,从刘凤奇身上狠狠的划拉了一刀,日子慢慢好过了。” “再后来,我们拿下了盐关,有了充沛的经费。” “粗粗算来,已经一年多了,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只出过许忠义这一起贪污事件,各组面对巨量的经费,都没有做过出格的举动。” 参会众人闻言默不作声。 这一点主要是他们受张安平的影响——张安平从没有中饱私囊,这一点他们无比确认,有老师以身作则,身为学生的他们,在这方面都经住了诱惑。 张安平则继续道: “我呢,除了对共党和日本人狠之外,对自己人是很少起杀心的,贪污嘛,自有国法处置,咱们一个特务机构,管他作甚?” “可贪污贪到国防工事上,让抱必死决心的壮士死不瞑目,我不能接受!” “贪污贪到社会各界砸锅卖铁支援而来的物资上,让热血爱国的人恶气难咽,我不能接受!” “大敌当前,抢劫到自己人头上,整库整库的劫掠,让支持我们抗战的商人气急身亡,我不能接受!” “热血学生冒死慰劳,却惨遭恶人玷污,我不能接受!” 说到这里的张安平,浑身已经被骇人的杀机笼罩,参会众人却没有被杀机吓到,反而惊喜万分——他们的老师没有让他们失望! 众人起身齐呼: “愿受老师差遣!” 张安平起身,扫视过众人一圈后,冷声道: “这是名单!” “名单上的47名尉官、29名校官,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式,一定要把他们给我送进地狱!” “最上面的那个人,我去解决!” 说完,张安平放缓语调,道: “此事之后,我可能会被重处!但我不后悔。” “有些事不做,终究是……意难平!” 说罢,张安平转身离开。 众人看着张安平离开的身影,心绪复杂。 与会众人中,被提拔为行动组副组长的陆桥山,暗暗思索后,决定“救”老师一把。 …… 张安平是真的生气。 上面对高官纵容,能无视百姓利益,但他忍不了。 只不过,他终究是不想真正的撕破脸。 所以,他才让陆桥山参与了这次的会议。 事情的发展和他预料的一样,就在他准备对那位进行裁决之际,王天风带人来了。 见面之后,二话不说就掏出了戴处长命令,随后缴了张安平的枪,将他押上了车。 王天风望着这个自己甘愿为他背锅的小老弟,痛心疾首道: “安平,你糊涂啊!” 张安平一脸平静:“老王,真没想到会是你来。” “堂堂国民政府的师长,你都敢想着刺杀!你胆子太大了!”王天风说到最后,声音放的极低,几乎就是在张安平耳边说的。 张安平冷声道:“他该死!” “他的事最上面会处理的!你区区一个小小的中校,怎么敢?!你这么做,难道不知道是造反吗?” 张安平闭目不语。 王天风见状,深深的叹息。 他知道事出有因,关于那位的风言风语,他也有耳闻,可没想到张安平会这般的激烈,居然想着制裁——这胆子,捅破天了! 王天风叮嘱道:“你见到处座不要顶嘴,就说是你一时糊涂。还有,这件事处座没有声张,没有知情人,你明白吗?” 张安平依然闭目不语。 …… 游击总指挥部。 戴处长黑着脸,不断的在骂人。 他的外甥张安平的胆子很大。 胆子要是不大,也不至于来上海不久就敢对杜越笙的徒弟下手,胆子要不是不大,也不至于往死里坑日本人。 但他是真没想到,张安平会想着刺杀国军师长! 他现在的军衔才是什么?铨叙军衔才上校,职务军衔也才少将啊! 可自己的手下,就想着置一位国军师长于死地,这事要是真的发生,自己这少将,扛都扛不住! 要不是他在张安平身边有钉子,以张安平雷厉风行的做事风格,恐怕只有等出事以后,自己才能知晓,到时候自己都得折进去! “混账!混账!混账!” 戴处长不解气的连骂三个混账。 刚骂完没多久,王天风就来了。 一看王天风,戴处长马上道:“那小子呢?” 看戴处长余怒未消,王天风便小心道: “处座,安平知错了,要不……您等会再见他?” “知错?他会知错?!他是知错不改!给我带进来!我要看看这混账玩意到底要怎么狡辩!” 戴处长气急败坏的下令。 王天风无奈,只好出去将张安平带了进来,进入办公室前,他再三叮嘱: “安平,别跟处座犟!认个错,服个软,你这一次是真的错得离谱,明白吗?” 张安平面对老王再三的叮嘱,终于吭气:“老王,如果我死了,你要是逮着机会,送那个人渣一程!” 王天风闻言,胆颤心惊的看着张安平,那位到底做了什么,让张安平这般的意难平啊! 关于某人的行径,戴处长明显没告诉过王天风。 办公室。 张安平平静的进入,没有嬉皮笑脸,就是平平静静。 看着自己的这个外甥,戴处长的怒气突然消了一大半。 外甥从加入特务处以来,就兢兢业业,为自己做了很多很多的事,被党务处抓捕要指认自己,外甥誓死不从; 双十二那事,是外甥在紧急中为自己拨开迷雾,直指本质; 后来更是愿以身饲虎,以无归之志,踏足西安。 更别说前不久的惊险了——如果不是外甥发现了日本人的阴谋,一旦领袖和英国大使同车,后果不堪设想啊! 想到这,仅有的一点杀心也没了。 他长出一口气后,问:“为什么要做的这么极端?” “国法难容!但国法容了他。” “你知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 “知道!”张安平平静道:“但我更知道,如果不这么做,会让更多的人寒心!” “寒心?你怕别人寒心,可你想过我吗?我是你舅!你出事我难辞其咎!你想过你父母吗?你一旦出事,他们会怎么样?”戴处长怒道: “你只顾自己心念畅通是吧?别人死活和你无关对吧?” 张安平闻言不语,面上出现了些许的波澜。 沉默一阵后,张安平道:“表舅,我是真的不甘心啊!” “淞沪战场,我军几十万战士奋不顾身,舍生取义,多少人毁家纡难?可是,这种蛀虫,怎么能这么干啊!” “钱,是个人都喜欢!可这种国难财,这种拿自己人的命捞的黑心财,他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他会不会被雷劈我不知道,但你敢这么做,一定会挨枪子!” 戴处长怒道:“说到底,你还是不认为自己错了?张安平,我给你一个机会,现在立刻停止特别组的刺杀活动,这件事我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要不然,我先毙了你!” 张安平脑袋一扬:“处座,自美国归来,职部就抱着报国效死决心!” “淞沪战场之上,几十万国军将士拿命在为国奋战!我一小小中校,于大势无碍,但一腔热血总还是热的!” “我一定要杀鸡儆猴,让他们知道,没有天谴,也有人报!” 嘭 戴处长猛的拍桌,随后抽出配枪,直指张安平: “我现在就毙了你!” 面对表舅的枪口,张安平不为所动: “特别组之属,已经全部接受职部命令,任务一日不完成,他们一日不会复命!” “这件事,我意意决!” 张安平闭眼说道: “职部能有今天,是处座看重栽培所致。若是因此事件牵连处座,职部下辈子做牛做马愿偿还处座。” 说完后,他再无言语,一副等死之状。 张安平在赌。 他要是真的杀了那位,估计表舅肯定会彻底的放弃自己以图自保。 但自己没有杀那位,而是暗杀一堆为虎作伥的爪牙,这件事说起来严重,但自己的功劳在这里摆着,且关联后续上百万支美式步枪的生意,如果表舅力保,自己其实不会有太大的事。 他有九成的把握,相信表舅会保自己。 不是亲情所致——论亲情,夫人毛秀丛女士可谓是共患难之情,但现在呢?戴处长不满夫人“村妇”出身,安排去老家了! 主要是自己有足够的价值,亲情的维系是一方面,但更多的是自己的价值足够,且这件事在不考虑那位大老虎的情况下,老戴能扛住。 一阵沉默后,戴处长愤怒的骂道: “混账!” 骂完却收起了配枪,随后一脚踹到了张安平身上。 “张安平,你就是一头倔驴!” 张安平咳出一口鲜血,戴处长见状,怒火全消不说,还上前扶起了张安平,恨铁不成钢的道: “你枪伤都没有好,怎么就这么犟啊!” 张安平道: “不杀一儆百,日后这种事便经常发生!处座,抗战是长久之战,若一直前方吃紧后方紧吃,长此以往,民众对我们失去信任,我们拿什么和日本人拼?” 戴处长闻言暗叹,掏出手帕擦去张安平嘴角的鲜血,道: “你该跟我商量下。” “处座有大志向,职部所为,只为意难平,不愿牵连处座。” 戴处长气笑了:“张安平啊张安平,你以为你做了以后,既是顶头上司又舅舅的我能置身事外?” “天真!愚蠢!” “这件事你既然要做,那你做好承受代价的准备了吗?” “职部可随时赴死!”张安平平静的看着戴处长。 “仅此一次!若有下次,马谡是怎么死的,你应该清楚。”戴处长拍了拍张安平的肩膀:“也就是你是我的外甥,换作别人,谁敢这样做,哪怕是有天大的理由,我也不能容他,你明白?” 张安平一脸惊诧的看着戴处长。 “其他人,杀就杀吧,反正都是一群败类。” “但姓孙的你不能动!动了他,你、我必遭反噬!明白吗?” 张安平一脸的不甘。 “黄埔生,领袖的心头肉,即便是跟了共党都未必能会杀,更别说只是做了这事。” 戴处长告诫道:“此事领袖知道后,已经训斥过他了,他以后会收敛的,你万不可给我再生是非!” “还有,这件事特务处会给你兜底,但处罚一定是会有的,你不要有情绪。” 张安平还是一脸的不甘心,但终究是点点头,在戴处长再三叮嘱后,认错道: “表舅,这件事……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对不起。” “你啊,终究是太年轻了。”戴处长无奈叹息,又一阵安抚后,便让秘书带张安平找医生做检查。 张安平走后,戴处长坐在椅子上,发出了一声悠悠的叹息。 终究是年轻人啊,脾气上来,就不管不顾了! 感慨之后,戴处长从保险柜中拿出了一份文件。 准确的说,是一张写了一堆名字的纸。 张安平的名字赫然在列,只不过处于第二梯队。 他拿出笔,划掉了张安平的名字。 这是特务处中高层内鬼的怀疑名单——戴处长在隐秘渠道获知,在特务处中高层中,有共党的高级卧底,代号不详。 虽然此时是国共合作,但这件事戴处长确实如鲠在喉,一直在暗中调查。 嫌疑对象很多,为了确保不网漏嫌疑对象,他连自己外甥的名字都写在了上面。 但张安平这一遭的表现,却让戴处长彻底相信外甥和共党绝无瓜葛——首先,外甥不具备加入共党的时间条件。 其次,如果外甥真的是共党,绝不会有这般大胆的行为——作为卧底,保全自己向来是首位,外甥这一次的举动,和保全自己沾不上边。 看着划掉的名字,戴处长叹道: “还得再磨磨!刀是好刀,可惜就是太年轻,现在调归本部,不是好事,不是好事啊!” “飞”将军于07年去世,世人对其多有称赞,称其为抗日名将,狗作者很疑惑,只要是官高的,就都可以冠以名将之称么? 第16章:淞沪会战落幕 张安平被表舅教做人了。 从下达了追杀令,他其实做好了被圈禁的准备。 结果,戴处长说,这件事特务处给他兜底,仅给他应有的处罚。 他以为自己大概是被降职之类的处罚。 结果,从遍地伤兵的战地医院出来,他就被圈禁了。 是真的圈禁,由隶属苏浙行动委员会所属的特务大队负责看守。 这番操作着实让张安平懵逼。 好在特务大队的基干是本部行动处、警卫处的成员,有他的熟人,副大队长还是他看大门时候的老长官姚江杰,被圈禁的张安平还不至于失去外界的消息。 …… “牢房”是一间很普通的民居,平日里门口就守着两尊“门神”负责看押,张安平倒是能逃出去,可逃出去的性质就更恶劣了,自然老老实实当这个犯人。 这一晚,特务大队副队长姚江杰拎着一瓶酒在晚上找到了张安平。 一年前张安平去姚江杰手下当门卫的时候,姚江杰是少校,张安平是少尉。 一年多后,两人再度见面,张安平是中校身份的“阶下囚”,姚江杰还是个少校。 熟人间再一次见面,姚江杰倒是没有摆狱卒的普,酒瓶往桌上一摆,两个酒杯一方、二两花生紧接着就打开。 “张老弟,整两盅吧。” 张安平倒也不矫情: “整吧。” 姚江杰坐定,举杯和张安平先碰了一个,一饮而尽后,道:“张老弟,我老姚就粗人一个,平日里也就是逐大流,没啥想法和抱负。” “自从在特务处坐了冷板凳后,也就老婆孩子热炕头了。” “老弟你可不一样,喝过洋墨水,当官三级跳,怎么就这么想不开?” 张安平闻言,反问:“传开了?” “就咱们处里传。老哥我不懂你咋想的,但就冲老弟这冲冠一怒之举,老哥我觉得这杯酒就该敬你!” 张安平和姚江杰碰杯,若有所思的饮下了杯中酒。 戴处长这是意欲何为? 这番操作让他很不理解。 特务处里传开了,其实对他来说反而是好事——这种情况下,自己反而收获一堆的名望。 可问题是这消息不是自己传的,他也不敢传,从他跟前传出去,那叫居心叵测。 这明显是戴处长传出去的,可老戴为什么传出去? “老弟,老哥我说句自认为公允的话。”姚江杰自顾自的又喝下一杯,然后道: “你的刚烈,是老哥我从没有遇见过的。” “要是早知道你是这种人,老哥我说什么也得跟你做拜把子的兄弟!” 张安平晃着杯中的白酒,笑问:“老哥,你也觉得我做的对吗?” “对?我也不知道啊!但我很解气啊!” 姚江杰大笑:“老哥我从军十几年了,以前在南昌行营调查科,坏事其实做过不少。” “我那时候想,我是军爷嘛,做点坏事怎么了?” “淞沪,淞沪啊!” 姚江杰突然间红了眼睛:“跟着我的一帮老兄弟,这次跟我来了上海,大上海的繁华没怎么看,人却没了大半。” “那个葛三你记得吧?就是喝酒时候最喜欢灌你的葛三,他也死了。” “他在医院里死的,死的时候跟我说,老姚啊,我这一辈子浑浑噩噩,跟着你我做了不少坏事。” “没想到死的时候,倒是不浑浑噩噩了!” “他说老葛我死了也值,这辈子临了杀了一个鬼子,然后被老百姓冒着弹雨不要命的抬到了医院。” “他说他后悔啊,以前怎么就那么浑,怎么就跟着我祸害了不少老百姓呢?” “他说他下辈子,要当个好人,绝对不会祸害老百姓了,他说啊……” “他说他第一次觉得,穿上这身皮,保家卫国不是扯犊子的话。” 姚江杰自顾自的说着,酒一杯一杯的喝着。 “兄弟们在前头打鬼子,虽然一直败一直退,但上海人玩命似的帮我们,把我们当做英雄好汉!这特么才叫军人啊!” “老弟,你说说,这好不好?这好啊!” “可为什么有王八蛋却还想着祸害老百姓呢?那些个学生娃,一个个都是文化人,冒着子弹炮弹,跑阵地慰问,那些个女娃,一个个多水灵?都跟大小姐似的,可她们一个个也往满是身体零件的阵地跑!” “她们怕啊!” “可她们还是来了,她们说我们是英雄,要敬我们酒,要记下我们的名字,说我们的事就该让所有人都知道。” “这么好的女学生娃,那混蛋是怎么下得了手啊!” “还美女和英雄?我呸他八辈祖宗!” “我亲眼见过一家人,家炸没了,三个孩子死了两,他们扒拉着废墟,把粮食找了出来,扛走了一袋子,剩下的二话不说,就给了我们。” “说让我们吃饱了好打鬼子。” “我还亲眼看见一个叫花子,拿着乞讨的钱交给募捐处。” “那些人,为了支持我们打仗,捐这捐那,给这给那,可有人的,怎么能好意思把这样捐出来的东西,转手卖掉啊!” 姚江杰醉了。 他骂了很多人,他诅咒那些发国难财的王八犊子断子绝孙。 他也夸了很多人,可他夸的那些人,却一个个都血洒这片古老而悠久的土地。 最后,姚江杰说: “老弟,老哥我明天就去四支队了,要是能活到南京见,你请我喝酒,要是活不到那时候,哪天记起来了,给老哥倒一杯酒。” “草他妈的小日本,你不让我们好过,你们也别想好过!” 张安平怔怔的看着空荡荡的酒瓶,直到屋内再无姚江杰的气息。 …… 四天后,一则消息传来。 四支队在掩护国军主力撤退中,坚守阵地死战不退,直至全军覆没。 听闻这个消息后,张安平怔了好久。 姚江杰,和很多国军军人一样,在张安平的眼中根本算不得真正的军人。 但他又和很多人一样,无怨无悔的在国家危亡之际、在民族危难之际,血洒这片大地。 四支队的覆没,让他意识到,这场会战最后的时刻,即将到来。 频频的炮声已经越来越近了,特务大队也在收拾东西,他们不是要撤退,而是要和别动队的其他支队一道,为掩护主力过河而战。 这一晚,炮声更近了。 而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却出现在了这间“牢房”中。 戴处长! 相比上次见面,此时的戴处长更憔悴些,往日的工整穿着也略有邋遢感,在“牢房”见到张安平后,他直接道: “五支队一中队,在四个小时前失联了,根据三中队的汇报,他们的阵地被日军攻克,无一人从阵地中撤下来。” 张安平怔怔的看着戴处长。 戴处长叹了口气,拍了拍张安平的肩膀,道: “这场仗,填进去的人命太多了,你在上海布局良久,我不想看你也填进去。” 张安平闻言,涩声道:“我……我像个逃兵。” 在姚江杰找他的那晚,他朦胧的意识到了自己被圈禁的真正目的。 “你不是!”戴处长摇头否定。 他圈禁张安平,就是担心自己这个外甥脑子一热后,血洒这片流了太多太多人血的土地。 “你的战场在上海!” “SH市内的最后一块战区南市已经摇摇欲坠了,日本人占领上海是必然结果,你的战场在那里。” “一年前,你在关王庙培训班讲话中,明确提到过特务处在敌后的任务!” “现在,是你履行当初诺言时候了!” “安平,回上海吧!那里,才是你的战场!” 张安平怔了许久,然后两腿并拢,肃然回答: “是!” 戴处长示意张安平坐下,交代道: “关于上海的布置,我早就已经给徐百川和郑耀先交代了,你呢我就不多说了,因为你比他们更有准备。” “追杀名单的事,剩下的活交给我,我替你完成。” “但上海,你得给我守好了!” “哪怕不能光明正大的活动,你也一定要替我守好上海!” 张安平毫不犹豫的回答: “是!” 戴处长语气缓和下来:“安平,你性子太刚,过去的上海,是我们的地盘,但往后却是沦陷区,你这性子要收收,懂吗?” “表舅放心,我不会意气用事的。” 戴处长闻言,即便是心情沉重,也都忍俊不禁的苦笑出声。 你不会意气用事? 你要是不会义气用事,怎么会闹出追杀名单这样的幺蛾子? “多说无益,我看你表现。” “还有……记得保护好自己。” 本来要离开的张安平闻言转身,望着虎目依然炯炯有神的表舅,毕恭毕敬的敬了一个军礼。 “去吧。” …… 张安平返回租界的路并不顺利。 此时南市和浦东还在持续战斗,这两处是国军撤退过苏州河最后的支撑点,也因此遭遇了日军的猛攻。 张安平一路躲避着日军,小心翼翼的前进。 自淞沪会战爆发以来,他在公共租界和战区两头跑,倒是习惯了在战区内穿行——只是以往陪在自己身边的五支队第一中队,此时已经化作了天上的星辰。 在路过一处遍地伏尸的战场时,张安平发现了一道踉跄而行的黑影,他悄然走近才发现,是一名国军上尉背负着一名战友在踉跄而行。 此时的国军正向苏州河以南撤离,但背负战友的国军上尉,却在往东走。 张安平见状快步上前: “兄弟,往南走,部队正在渡河。” 上尉抬眼看了眼一身便装的张安平,摇头说:“他撑不到。” 张安平借着月光靠近,查看伤员的情况。 身上全是血,无法判断具体伤势,但还有微弱的呼吸——这种伤情,即便带到混乱的战地医院,也不一定救过来。 从伤员的军衔看,对方还是个少校。 看这名上尉情况也好不到哪去,张安平便叹了口气,道:“人给我背吧。” 对方也没客套,艰难的将人交给了张安平,可能是怕张安平误会自己是逃兵,便解释说: “我是被炮弹炸晕的,醒来后兄弟们全没了。他是我哥,我从死人堆里扒拉出来的。”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张安平忍着伤口的痛疼,道:“待会找个地方换一身衣服,穿这一身进上海活不下去。” 上尉闻言,幽幽的叹了口气。 两人轮流交换背负伤员,在一处被炸毁了大半的民居内找到了能换的衣服,替伤员更换了军服。 张安平悄然观察着这名上尉,发现对方很专业的将换下来的军服装在一个坛子里埋了起来,这一手操作让张安平心生警惕。 借着休息,张安平似无意的询问上尉的姓名、所属。 “刘新杰,他叫谭忠恕,我俩本是总队的,打散过一次,后来临时拉起了一个连的溃兵,结果全填那了。” 这俩名字传到张安平耳中后,他顿时没了再问下去的欲望——得,又碰到一个时空的主角, 见张安平不继续套话,还是上尉的刘新杰木木的问道:“你知道我们?” 此时的他虽然沉重麻木,但特工的本能却告诉他,此人突然不探底了,应该是知道自己二人。 张安平还真接触过校、尉阵亡名单,随口道:“你俩被认定阵亡了。” 刘新杰闻言,发出了一声难言的苦笑。 张安平缓过气来,便道:“走吧,还有七八里路,那里有我的一个安全屋,天快亮了,到时候不安全。” 安全屋三个字传来刘新杰耳中,他马上就问: “特务处?党务处?” 张安平也没介绍自己,只是道:“特务处。” 刘新杰闻言不再多语。 两人依旧交替轮换,终于在天亮前赶到了张安平所说的安全屋——这里发爆发战斗,房子炸塌了大半,周围还散落着不少的弹壳,血迹也有不少。 刘新杰麻木的看了眼废墟,以为要继续走,却不料张安平道: “跟我来。” 他带着刘新杰来到尚未倒塌的偏房,挪开了破烂似的大柜子,露出了下面的一块木板,揭开木板后,能看到一个幽深的洞口。 将柜子摆放成被人翻找的样子,又随手做了个小机关,放下木板后可以一堆碎砖便能将木板覆盖,做完这一切才示意刘新杰背上谭忠恕跟着自己进去。 密室中,张安平一边翻找医疗器材,一边道: “你运气不错,这个安全屋里有手术器材,能给他取子弹——能不能活下来,看他运气。” 刘新杰闻言大喜过望:“你会做手术?” “半瓶子水的水准,看运气喽。” 事实证明谭忠恕的运气不错,被张安平这个没行医资格证的赤脚大夫掏出了子弹后,居然硬挺了下来。 战争时期的人命,总是这般的顽强。 解决了谭忠恕的伤势,两人草草吃了点密室中屯着的食物,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 昏昏睡去的张安平、刘新杰和昏迷中的谭忠恕不知道,就在他们睡去的时候,俞鸿钧发布《告市民书》,沉痛的宣告了远东最大的城市彻底的沦陷。 过去的三个月中,中国军队累计投入了70万军队,而日军也累计投入了约27万军队。 这场会战,其实是出乎日本人预料之外的一场会战,尽管日军最后取得了会战的胜利,但巨大的伤亡,让他们不得不对国内进行伤亡数字的隐瞒,将七万余人的伤亡,硬生生说成了四万余人,将阵亡数字虚报降低至六千余。 虽然上海沦陷,但中华民族的抗战决心,却并未因此而减弱。 当日本人选择了在卢沟桥发动事变,当他们选择彻底侵华后,其实最终的结局已经注定——日本人不是败于开启太平洋战争,而是因为中国的激烈抵抗,致使他们在中国战场获得的利益远远小于投入,最后不得不选择南下。 而南下,必然要和美国人起冲突,所以他们选择了先下手为强。 但此时的日本人却浑然不知,他们还在为占据远东最大的城市而沾沾自喜。 但抵抗,不会因为上海的沦陷而终止。 昨晚1点多其实快写完了,但当时太瞌睡了,怕不理想便没有发。 第17章:消失的他和他的奇迹!(求月票!) 1937年11月12日,除了公共租界英美区和法租界外,上海被日本人完成了实质性的占领。 但此时上海的混乱并没有因为日本人的占领而结束。 没有及时撤离不成编制的溃兵、以租界为后方抵抗日本人的抵抗组织,这时候在城市的废墟上,依然时不时抽冷子给日本人放几枪。 这样的抵抗,直到一个星期后,才慢慢平息下来。 日本人也开始了对上海秩序的重构。 …… 上海站位于法租界的秘密总部。 许久未见的徐百川在这个时候突然到访,让郑耀先露出一抹深思之色。 见到徐百川后,郑耀先也不客气,径直道: “老徐,现在情势今非昔比,你这样很不安全!” 徐百川没理会郑耀先的指责,而是说道: “特别组那边到现在还联系不上。总部传来消息,说特别组的电台一直沉默,老郑,张世豪会不会出事了?” 出事? 郑耀先思索起来。 张安平的刺杀名单之事,前段时间闹得很凶。 但淞沪会战失败,这种大新闻下,刺杀名单反倒是无关紧要了。 可特别组是真的一点折扣都不打的执行了任务! 名单上的校官已经被枪杀了14人之多。 突然,郑耀先倒吸一口冷气:“你怀疑是军队那边?” 徐百川慎重的点头。 张安平是在上海临陷落前才解除圈禁的,解除后便撤回来了——但至今没有和自己联系! 且特别组的电台始终没开! 这个可能也让郑耀先紧张起来。 徐百川怕郑耀先不相信,便又说道:“还有可能是日本人。毕竟上海陷落先,混乱至极,不成建制的溃兵、日军交错在起。他要是没有躲开日本兵的话……” 但郑耀先觉得不大可能。 张安平日语那般流利,冒充日本人的话估计没人能察觉出来,且张安平向来都有急智,不大可能会在日本人手上吃瘪。 “要是日本军队的话,以他的急智,冒充刺探的黑龙会成员是很容易的!” 徐百川呢喃道:“那就是军队那边!他都明目张胆的对那位亮剑了,那位回击也不是不可能!” 郑耀先强忍着不安,道:“向处座发报把情况汇报下,让处座查查那晚军队有没有派人执行过见不得人的任务!” 徐百川摇头:“不好查。那时间几十万军队混在一起撤退,哪可能查出来啊!” “耀先,特别组不能一日无头,张安……张世豪目前不在,特别组的工作你我得暂时接手。处座那边还要忙碌守卫南京事宜,恐怕一时间难抽调人手。” “此时,我们俩得同心协力共同御敌啊!” 郑耀先闻言暗中倒吸冷气。 徐百川的话翻译过来,就是: 处座现在正忙于南京事宜,张安平又不在,这时候我们俩不携手吞了特别组还等什么时候? “我们俩”是重点——上海有特务处的两股力量即可,三股太多了! 郑耀先没想到徐百川这么的狠,上海才沦陷,就夺权张安平——但话说回来,如果他和张安平不是同志的话,此时肯定双手赞成。 特别组这块蛋糕太大了! 之前特别组就是暗中活动,一直不觉得有多强大,后来张安平让他们也布置后手,郑耀先让上海站部分力量也进入了静默。 可等上海沦陷的现在,他才感觉人手的严重不足! 可特别组呢?从去年来上海,就打的是暗牌——鬼才知道这股力量现在有多强大! 如果能吞并特别组,对于潜伏的帮助实在是太大了! 但郑耀先能答应吗? 怎么可能答应!! 于是,他道:“区长你说的对,咱们俩是该携手共同御敌了!” 意思就是我们俩合作,你区长你做大,我甘愿做小…… 这话必须说的隐晦,不管是郑耀先还是徐百川,都不想落下话柄——做是一回事,但说又是一回事。 徐百川露出一抹笑意,随后沉重道: “世豪老弟失踪,王天风跟着处座离开了,特别组的情况恐怕不太妙,你我二人必须帮张老弟暂时撑起这摊子!耀先,你从你的渠道入手,我从我的渠道入手,我俩一起,帮助张老弟。” “好!”郑耀先毫不犹豫的答应。 但转头,他就将情报送给了钱大姐。 钱大姐听闻后恼火不已。 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徐百川还惦记着争权夺利这事? 还有,张安平你到底出什么事了? 钱大姐早就想发动力量寻找张安平,可一来是上海目前情况混乱,组织因为战火的缘故,不能像往常一样发动工人,其次,张安平毕竟是特务处高官,地下党紧锣密鼓的找他,这算什么事? “耀先,不能让徐百川得逞!你明面上可以和他合作,但一定要保住特别组,不能让特别组落入徐百川之手!” 郑耀先道:“这我知道,从上海站站长的身份说,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帮特别组扛着。” 瓜分特别组是大利益没错,但上海区的情况有点像三国,特别组是蜀汉,不是曹魏,虽然实力强,但大义在曹魏手里,作为孙吴的郑耀先,真要是帮着瓜分了蜀汉,自己也就完犊子了。 “不错,你看的很明白——你和特别组那边通个气,携手扛住徐百川。另外,张安平同志不容有失,你必须发动力量找到他,明白吗?” “明白。” …… 特别组现在也着急。 组长又又又失踪了! 刺杀名单出来后,张安平要求各组关闭电台,杜绝了上面插手的可能。 但上海沦陷后,张安平却没有回来主持工作! 几个组长通过隐秘渠道确认,张安平被释放了,并没有被带走——可组长人呢? 本来他们是打算开启各组的电台,和本部联系的。 但徐百川的突然到访让曾墨怡乱了方寸。 他强势要求接管特别组,曾墨怡自然是以张安平没有下令为由拒绝。 但也因为徐百川的强势要求,经过她和几个组长的商议,决定继续保持电台静默,免得徐百川走通上面的关系,以命令的形式来接管特别组。 可恰恰这是徐百川的算计,因为只有特别组始终失联,他才能想法设法的吞下,而如果和上面有了联系,上面为制衡考虑,很可能会让特别组某人暂行组长权利。 特别组的众人是人精没错,但他们对政治这一行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 包括徐天在内都是这般情况,根本没意识到徐百川的险恶用心! 所以才傻乎乎的上当。 可这时候他们却浑然不知道,反而始终惦记着怎么找张安平——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 张安平真的失踪了? 不! 他没失踪。 只不过,他现在的情况吧……太复杂了。 他本来打算带着刘新杰和取完子弹的谭忠恕离开安全屋来公共租界的,可谁能想到晚上转移的时候,遭遇了游击队。 游击队袭击了日军后着急慌忙的转移,好巧不巧的正好碰到了三人,一头扎进去的三人没招,只能跟着游击队转移。 好嘛,这一转移,倒是距离上海越来越远了,也不知道游击队到底把日本人哪里给捅了,一个中队的日本人居然追了四天都不松口。 张安平自然是有机会脱离的,但这支游击队的素养太差——准确说,他们的前身是一支工厂的护卫队,根本没什么军事素养。 小七十人的抗日武装,如果张安平一走了之,他们估计肯定会被日本人一口吞下,不得已,张安平只能在其中当狗头军师、出谋划策。 也正是刘新杰和张安平的插手,才让这支游击队跑了四天都没有被鬼子咬住。 折腾了四天,眼见对手滑不溜秋的,再加上追击的太远,日军中队这才放弃了追击,气呼呼的要走。 要走? 没门! 张安平确定这帮鬼子要走后,马上找到了这支队伍的负责人,中共地下党党员张浩。 “日本人要跑!” “要跑?好事啊!”张浩大喜过望,被鬼子追了四天,这帮小鬼子可算是放弃了,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石兄弟,这四天要不是你帮忙出谋划策,这帮同志们我肯定不可能全须全尾的带出来。”张浩万分感谢张安平,认真道: “石兄弟和刘兄弟应该都是国军吧?现在谭兄弟有伤在身,不如你们先跟着我们,等谭兄弟伤好以后,你们再离开?” 张浩打的主意是: 这两人有本事,多留一段时间,让他们指导指导游击队,我也多学学! 要是长久相处下来,他们愿意加入,那更好!我这个队长的位置都可以让! 张安平身为小狐狸,当然知道张浩的意思,他是不介意多留一阵,毕竟是组织的武装嘛。 眼前这小子,军事素养确实太差了。 但是,小鬼子要跑啊! 他重复道:“张兄,我是说鬼子要跑!” “我知道啊!” 张安平无语,斥责道:“你傻啊!追了咱们四天,哪有他想走就走的道理?” “不把他们折磨成精神病,咱们这四天的罪,白受了啊?必须咬住他们,让他们一刻都不得安宁!想全须全尾的退回?问过我石某人了吗!” “咬住?” 张浩傻眼,日军好不容易要走,咬住他们干嘛? 但看张安平说的这般坚定,再加上一路上基本都是靠张安平的指挥才能安然无恙,张浩略作犹豫后,便咬牙道: “我听石兄弟你的!你说咋打就咋打!” “还是按照之前的12个人一组,派一组人跟着我即可。我先带一组人吊着鬼子,你带人在后面吊着我,每六个小时换一组人。” 这一股日军是真的和这支游击队有血仇。 他们的联队长到他们中队视察,结果被游击队一枪打爆了鸡蛋,做不成男人的联队长差点疯了,咬着牙下令要将这支游击队全歼。 所以才有了这支日军中队一口气追杀四天的事。 但是,他们偏偏遇到了张安平。 这四天来,只要是到了晚上,张安平就组织人“进攻”,十次里有一次是真攻,也足以把这帮日本人折腾坏,更别说张安平好几次都是摸到了日军营寨的周围。 日本人不是没进行过反制。 半夜设伏——但张安平没上当不说,反而钻到营区和伏兵中间,让设伏的日军和修整的日军小打了一阵。 派暗哨警戒——少了就是送人头,会被近身摸掉,多了直接换地方骚扰、进攻。 半夜突然全中队杀向游击队——结果反被游击队在两侧打了一阵,摸黑夜战打了半天后才发现游击队早就没影子了。 四天下来,不少人都神经衰弱了。 毕竟,他们在上海打了一个多月没怎么好好休整。 所以这名日军大尉才下令撤退。 他想走,可张安平明显是个非常好客的主人,说什么也不让他们走,夜夜重复前四天的骚扰,来的时候用了四天,走的时候用了六天,还剩下两天的路。 而这些日本兵呢? 经过十天的折腾,已经到了走路都能睡着的地步。 他们是真的想一觉睡到海枯石烂,但这支该死的游击队,却一直折磨的不让他们睡觉! 日本兵的意志传说是很坚韧的,但张浩带领游击队,愣是没看出来这帮日本人哪里神经坚韧了——这两天时不时就有日本兵发疯似的端着枪冲向他们,然后被游击队打了靶子。 一个中队两百余人,前八天死亡的人数还没现在一天的多——感觉这帮小鬼子现在就想着送死似的。 要不是亲历过被日本兵追的满世界跑,这支游击队现在就想冲上去摸摸日本兵的屁股,掂量掂量他们的份量…… 此时的张安平观察着日本人的状态,呢喃:“十天了,差不多了!” 紧跟着他的一名游击队员不解的问:“什么差不多了?” 张安平神秘的说道: “距离我们吃肉差不多了。” 真的距离大吃一顿的时间相差无几了——陆续有几支队伍这时候赶来了。 他们是六天前张安平让张浩派人去找的抗日武装。 淞沪会战结束,撤退成了溃退,加之正面战场上遗留的溃兵,目前上海周边已经形成了多股临时的抗日武装。 张安平让张浩请的就是这种队伍。 但让张安平意外的是,可能是听到能歼灭一个中队的鬼子兵,来的抗日武装有点多,足足有七百余人,其中不乏经过训练的正统国军,甚至还有一支四十余人的别动队武装。 他们是五支队三中队的成员,掩护主力撤退后,自身却无法追赶到主力,无奈之下只好分散隐蔽,看到有抗日武装集结,听说是要干一票大的,便二话不说来了。 通常来说,一个地方军的团,面对日军的一个中队,战力勉强算持平——指的是地方军这边勉强算持平。 此时这里汇聚了八百余人,却全都是只拥有轻武器的散兵游勇,成分复杂,相互间又没统帅关系,这些听了游击队员的话想要来杀鬼子的抗日武装,顿时打起了退堂鼓。 不是他们怕死,而是在他们看来,无畏的牺牲没必要。 一名国军上尉道:“张队长,不是兄弟我怕,实在是没必要!咱们八百人,算九百人吧,全塞进去,未必能啃下这股贵子!” “我刚看了一阵,六个掷弹筒,就这火力,咱们根本没得打!” “咱们还是散了吧!” 张浩一脸懵: “掷弹筒?就是能发射手榴弹的那玩意?那玩意没啥威胁啊!” 一众在淞沪战场上吃过大亏的人顿时对张浩怒目而视。 日本人的八九式掷弹筒最大能打700米,500米都是有效射程,熟练的老兵,在三百到四百米距离间,命中率超过八成——一个小队就有两门,在防守或者进攻中,这玩意对冲锋步兵或者机枪火力的威胁简直太大了! 他们多少的同僚都是被掷弹筒杀死的? 居然有人说这玩意儿没威胁! 刘新杰见状忙解释:“各位,不要误会,是我们有应对之法,不是掷弹筒没威胁。” “我们主要是夜间袭扰,所有人都是不断运动射击的,每次开枪后都会换一个地方,一来可以给日军造成误判,二来就是为了防掷弹筒。” 众人恍然,刚才建议散伙的上尉道:“你们队伍里有高人啊!” 此时正好张安平回来,张浩兴奋的道:“我们的高人来了!打或者不打,咱们听听高人的意见吧!” 众人期盼的看着张安平,当张安平过来后,五支队三中队的别动队成员,露出狂喜之色,纷纷立正,整齐划一的喊道: “长官好!” 张安平之前是五支队一中队的中队长,五支队的三个中队中,同样的人数、同样的装备,一中队就是比其他两个支队厉害,再加上刺杀名单之事,这些人对张安平可谓是五体投地的跪服。 更何况别动队的框架都是张安平搭建的,不少军官更是张安平的青浦班出身,此时见到张安平,他们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看到是五支队的熟人,张安平疲惫的脸上满是喜色:“是你们啊?你们还活着……真好!” 众人七嘴八舌的解释着自己幸存的缘由。 其他人看傻眼了,就连刘新杰都侧目——这个特务,来头好像很不一般啊! 有人开始询问张安平的身份,五支队的队员立马解释起来,当他们听到这个人就是发布了刺杀名单的张世豪后,出身国军的人二话不说,纷纷见礼,表示唯张长官马首是瞻、唯命是从。 国军内部的腐败问题,懂的都懂。 但没有人挺身而出,张安平的刺杀名单,如黑夜中的皓月一般,基层军官、士兵,听闻之后谁不竖起大拇指夸一声好汉? 张浩傻眼了,高人石浩原来是声名鹊起的那位啊! 自己还想是不是能把他带进革命的队伍——草率了! “各位,感谢信任——都坐,我给大家说说这股鬼子的情况。”张安平很自然的接过了指挥权,说道: “这个中队的鬼子是十天前开始追击游击队的,这十天来,我敢保证他们每个人的睡眠每天不足一个小时!” “十天,就是一头牛,他也该垮了!” “所以,一举吃掉他们不是自不量力!” “具体的方案是这样:今晚我会继续带人骚扰,第二次骚然后二十分钟,你们从后面摸上去,鬼子被我收拾的不敢在营地两百米外布置岗哨,你们只要不发出太大的声响,保证能靠近到两百米! 两百米距离,最多三十秒冲进去,他们不会有时间组织防御!到时候只要是日本人,就给我杀!” 不需要精密的指挥,不需要怎么配合,只要冲过最后的两百米,这帮日本鬼子,就没救了! 天皇来了打气也救不了! 众人闻言,不由振奋起来,如果真的是这般,那这股鬼子还真就是砧板上的肉! 出身国军的四百余人,无条件的信任张安平的安排,张浩的游击队早就被张安平折服了,剩下的人虽然心里悬着,但看国军都这般自信,倒也没有反对。 而接下来日本鬼子的表现,让他们的信心也暴涨了。 要知道,截止目前为止,中国军队最拿的出手的战绩,就是平型关大捷。除此之外,淞沪战场上,虽然杀伤了日本人的有生力量,但拿的出手的大捷是不存在的! 为何如此? 因为日本兵是真的能打! 他们每个人,都见惯了日本兵追着国军猛揍的场景,他们选择抗日,抱着几个换一个不亏的心理。 可是,这股日本兵呢? 居然时不时的就有人从队列中哇呀呀乱叫着冲向骚扰他们的游击队员! 结果自然是被游击队悠然的打了靶子。 真的是离了个大谱——什么时候日本人傻到这样送人头了? 要是日本人真这么好打,淞沪会战怎么可能输啊!! 再没经验的人,也能分辨出来,这是日本兵精神崩溃的原因,也是军官失去了对士兵掌控所致! 这下,所有人都相信了! 一想到他们居然能全歼一个鬼子中队,所有人都激动起来——这可是除了平型关大捷外,前所未有的记录啊! …… 夜。 骚扰再一次如约而至,日本兵不想拖着疲乏的身子应付,直到骚扰的游击队摸到了门口,才不得不在军官们的呵斥下,拖着疲乏的身子开始射击。 往常,日本人射击那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可现在,他们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黑暗中开枪。 没一阵,骚扰的游击队就跑了。 日本兵也不去追。 不是不想追,而是以前追过,只要追出去超过三百米,保准迎来一顿子弹的招呼——上海外的游击队,因为淞沪会战的缘故,枪支弹药可是不缺的! 而等到他们的援兵来了,游击队又会没影子,可要是连着援兵追出去,黑夜里又会冒出一股游击队袭营,几番折腾后,日本人也就懒得做无用功了。 果然,游击队撤离后,一阵难得的宝贵空当出现了。 日本兵抓紧睡觉。 结果,二十来分钟后,游击队又又又又来了。 摸到营门口,日本兵又应付式的迎击,乱开了几枪后,游击队又跑了…… 每天都是这样,每天都是这样!!! 日本兵再度抓空睡觉。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第二次夜袭过后,北面,一支五百余人的武装力量,正缓慢的摸向他们的营地。 距离二百米后,他们停止了前进,等到二十分钟的时间过后去,有人率先扑了出去。 其他人见状纷纷紧随其后,没有喊杀声,只有在黑夜中狂奔。 一百八十米! 一百五十米! 一百二十米! 一百米! 终于,有打瞌睡的日本哨兵发现了他们。 哨兵原以为是游击队的夜袭,正打算敷衍式的开火,可随后就一个激灵。 因为…… 他看到到处都是狂奔而来的中国人! 他只来得及开了一枪,冲过来的中国军人便将他一枪放倒。 而此时营地的日本兵,才在军官们沙哑的呵斥声中,疲乏的慢悠悠的醒来,当他们打算应付的时候,中国军人已经冲了进来。 接下来的战斗,毫无悬念可言! 一支总共238人的步兵中队,在历经了十天的摧残后,剩下的203人,在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内,全军覆没! 而参与进攻的武装力量,只有14个人在战斗中阵亡,另有十多人负伤。 当事后所有人清点损失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居然以如此悬殊的战损比,拿下了两百多个鬼子! 奇迹! 所有人都望向了那个疲惫的身影。 他太神了! —————— 7号是双倍最后一天,有月票的大佬们,别犹豫啊!砸死我吧! 六千九,我骄傲了吗? 第18章:上海,我张汉三又回来了! 在正规军拼了命都没能创造全歼一个日军中队的淞沪战场,一群乌合之众,创下了这样的奇迹,即便是亲历者,也都恍若做梦。 可惜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第二日,一众武装力量就要分道扬镳了。 他们其实挺想跟张安平的,甚至不少人连夜找到张安平,愿意做张安平手下的小兵。 但都被张安平拒绝了。 “不是我不想带你们,而是把你们组织起来,反而会成为日本人的眼中刺!” 张安平向真心想跟他抗日的一众人解释: “游击的精髓,是以精干的力量,分散在广袤的范围内,聚在一起,反而是日本人最喜闻乐见的。” “诸位,经此一役,日本人只要腾出手来,肯定会进行血腥报复。” “如果没有情报网络的支持,接下来日本人的报复你们是很难活下来的!” 有人高呼道:记住网址m.97xiaoshuo.cc “张长官,我们打鬼子,就不怕鬼子的报复!” “要是怕死,我们也不可能打鬼子!” 面对这群热血的战士的呼喊,张安平自然做不到无动于衷,便道: “我给你们两条路,第一条路,我组织人手,带你们去找大部队。” “第二条路,跟着他们,化整为零,在整个上海外围。届时我会提供给你们足够的情报支持和物资支持。” “但第二条路会很惨烈。日本人会时不时的出兵围剿。” 听完张安平给出的选择,有人问: “如果选第二条路,张长官,您能直接指挥我们?” 张安平抱歉的摇头。 “抱歉,我还有别的任务。” 众人失望。 如果是受张安平的直接指挥,那他们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第二条路。 可张安平不会直接指挥他们。 “那我选第一条路!” “不管怎么说,能在张长官手下效力,即便是间接指挥,我也愿意!” 众人纷纷做出了选择。 五百余人中,大约有三百人选择去找大部队。 剩下的人则选择跟张安平,哪怕张安平不直接指挥,他们也愿意。 至于五支队的残部,他们对于跟谁还需要问吗? 刘新杰和苏醒过来的谭忠恕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 刘新杰问:“哥,咱们是归队呢还是跟他去上海?” 谭忠恕摇了摇头,道:“都不去。” 刘新杰吃惊的看着谭忠恕。 谭忠恕若有所思道:“你觉得我当这帮人的这个中队长如何?” “哥,别开玩笑了!咱们可是黄埔生!” 谭忠恕闻言苦笑起来:“黄埔生?咱们一个营,六个小时剩下了一个排!” “组织了百余号溃兵,日本人一个冲锋,全倒下了!” “黄埔生又如何?” “他是正儿八经的国军中校,既然要在上海周围布置别动队,不如咱们跟他吧!” 谭忠恕在这一仗中,精气神都被打没了。 就如她说的,一个中央军的德械营,六个小时剩了一个排啊! 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不会打仗! 而亲眼目睹了张安平利用十天时间布局,利用一伙乌合之众将一个中队的鬼子吃掉后,他突然觉得,和日寇作战,可能就需要这种战术才能取胜。 所以他打算接下“投靠”张安平,学学打仗。 就如他所说,黄埔生又如何? 敌人会因为你是黄埔生而变成一群猪吗? 见谭忠恕做了决断,刘新杰便不再多语,点头道:“我听你的安排。” “扶我去找他。” 张安平此时正在整编。 他将愿意间接跟随自己的两百多人和五支队残部,混编为一个中队,但三个区队长的人选却让他犯难。 这里有个现成的上尉,倒是可以当一个区队长,五支队三中队的残部中,有个中尉军官,青浦班毕业,能在五支队打散后,又拉起队伍,倒是可以当区队长,可省下的一个区队长呢? 瞌睡时候有人递来了枕头。 “张长官,忠恕这条命,是你救的,如您不弃,忠恕愿意为张长官效力!” 面对态度很低的谭忠恕,张安平自然大喜,二话不说就接受了谭忠恕的“投靠”,立刻将谭忠恕任命为副中队长——他暂时兼任中队长,等过段时间谭忠恕伤好以后,自己可以将中队完全交给谭忠恕。 至于最后一位区队长,自然是刘新杰了。 游击队。 不少人羡慕的看着这帮国军。 张浩也是泛着酸水——这么厉害的人物,怎么是国军的人呢? 有队员建言:“队长,要不咱们也去投靠张长官?张长官一看就是打鬼子的!” 张浩无语的看着这位建言的队员: “你知不知道我之前也是别动队的?” “啊?您也在张长官手下?不对啊!你连张长官都不认识!” “屁话!别动队万来人,我要是都认识才有鬼!我当时是三支队的,我们支队是共产党支队!当时跟特务处说好的,不要搞区别对待,不能把我们当炮灰,不能把送死的事交给我们!” “结果呢?” “没信誉的戴特务,转头就让我们去送死!哼!要是跟了他,咱们指定是炮灰!” “死不死无所谓,打鬼子嘛!可故意让咱们去鸡蛋碰石头送死,那就过分了!” 队员闻言无语,心道:张长官应该不是这样的人吧? 这么厉害的人呢! 张浩看手下还在眼馋,便道: “别不信!你是不是觉得他人好?你小子是真不知道张世豪之名!也就是现在国共合作了,要不然,我在他跟前,估计两分钟就得挨枪子!” “大特务张世豪,你们要是知道了他的所作所为,一定会离他三十里起步!” 说着,张浩就说起了张安平对地下党的残酷镇压…… 张安平大致的安排完整编事宜后当起了甩手掌柜,随后就来找张浩,却不料张浩正在爆自己的黑料。 耳尖的他听着张浩爆出的这一堆堆黑料,心道我目前的黑料,估计参加大名鼎鼎的小煤山战役那是绰绰有余了! 就是不知道是被指挥的角色还是被率领的角色…… “咳!咳!” 张安平几声干咳,将张浩从意犹未尽的讲述中惊醒过来,周围聆听的游击队员也都回过神来,望向张安平的目光充满了怒火。 而在之前,他们望向张安平的目光,全是崇拜。 这样的目光让张安平心疼。 同志们啊,我和你们都是一样的啊! 但他内心强大,马上就将负面情绪抛弃,笑道:“张队长,这几日倒是麻烦你了!” 张浩本来对张安平挺有好感的,可讲了一通张世豪的黑材料后,他对张安平一丁点好感都没了。 毕竟,那份被爆出来的除草计划,实在是歹毒啊! 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他收敛情绪,客气道:“张长官言重了,这一次多亏了张长官!” “张队长,五百年前你我说不准还是一家,客套话就不说了,我想和贵方建立一个联动机制!” 张浩纳闷的看着张安平:“联动机制?” “嗯,就是攻守同盟的意思,以后你我都要在上海周边抗日,可以相互间互通有无,如果碰到了大鱼或者硬骨头,可以相互支援、扶持,张队长觉得呢?” 国共合作初期,双方的关系还不尖锐,毕竟有日本人这个大敌。 但武汉会战后,一看日本人再无法掀起大规模会战了,才开始整幺蛾子。 像什么溶共限共、政治限共等等。 39年以后,政治限共更是直接改成了军事限共——然后就有了各种走火擦枪,以至于40年更是发生了震惊中外的皖南事变! 真正是亲者痛仇者快! 但此时毕竟是初期,且张安平作为一个特务机构的诸侯,一个“拉拢共党”的备案就能解释过去,这些小节自然不是问题。 张浩闻言意动。 像昨天的行动,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轻易就抹去了一个日军中队。 这样还真不错。 但他却做不了主。 “张长官,不是我推辞,这事我真做不了主,我得请示上级。” “没问题,如果你们上级想跟我谈,那你就通知他们,约好时间我和你上级谈。” “没问题!” 事情说定,张安平提出告辞:“张队长,江湖路远,就此别过!” “告辞!” 和游击队道别后,张安平又花了两天的时间安排别动队的事宜。 相比我党的游击队,别动队虽然从一开始就是奔着打游击去的,但出身正规军校的人太多了,他们对游击这个概念本身就持有鄙夷的态度。 好在青浦班的学生早就接受了敌后作战的教育,起码不会对游击持鄙视态度。 而意外之喜的谭忠恕,此人经过张安平两天观察,发现他是真的对这种作战抱有极大期望。 因此,张安平连开两天的培训,专门讲述了敌后作战的意义、方式、性质。 毕竟是在淞沪战场上吃过日本人大亏的,又经历了张安平袭击战全歼一个中队鬼子的大胜,这些人改变观念的难度还是偏低——也可能和他们迷信张安平有关。 不管怎么说,两天时间,他们算是彻底转变了观念,游击作战达到了lv.1级。 为此,张安平给他们布置了一个任务: 赶在过年前,以破袭、骚扰、以众击寡的方式作战20次,并拥有十块以上的大后方,可以是村落、也可以是无人区域,隐秘、易撤是首要考虑。 如果这项任务能完成,他们也算是晋级lv.2了。 日军源源不断的物资,正从上海不断往南京方向运输,这么漫长的运输线,足够他们锻炼了。 安排完这一切后,孤身一人的张安平,终于折返上海。 【算上被老戴圈禁的八天时间,20天没有指挥特别组了,不知道徐天这家伙把我的特别组安排的怎么样?】 【20天,耽搁的确实有点久!】 张安平担心的是他的特别组能不能在日寇占领上海后,妥善的潜伏下去,却从没想过,这个时候,会有人想着吞掉他的特别组! 遥望着在战后又发生机的上海,张安平露出一抹对未来的期待,自语道: “大上海,我张汉三,又回来了!” “日本鬼子,做好颤栗的准备了吗?!” 第19章:张安平:我需要一个老狐狸级别的副手 夜,法租界,同福里。 徐百川和郑耀先联袂而来,抵达了张安平在同福里购置的家中。 家里就五个人:曾墨怡、徐天、徐百川、郑耀先以及一直在住院期间冒充张安平的替身。 替身看两位大佬进来,赶紧退到一边瑟瑟发抖。 徐百川进屋后,扫了眼替身后无视之,也没有客套,而是直接道: “徐助理,张夫人,这是本部的命令——” 徐百川掏出一份电文,放到桌上后,正色道:“世豪老弟失踪已有半月,特别组作为上海情报机构三支柱之一,不可无头!现本部电令特别组事务暂由我和郑站长负责!” “二位,还请麻烦将各组组长喊来,通报总部决意!” 这份电文是徐百川的杀手锏。 但本部之所以下达这份电话,主要是特别组自己造的。 上海沦陷至今已经半月,而特别组直到五天前才恢复和本部的联系,彼时距离张安平失联已经过了十天有余,本部怀疑张安平出事,便没有让特别组内部成员暂行组长之权。 要是早五六日,本部自然不会允许徐百川和郑耀先暂管特别组,可彼时张安平失联达十天之久,这种情况下,本部做出最坏打算后,打消了让特别组内部暂管的考虑。 又等待了五日,张安平依然不见消息,徐百川又将情况说的一次比一次严重,本部最终同意了由徐百川和郑耀先负责特别组的请求。 说是暂时,但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是区本部和上海站联手吞了特别组——但也因为是两方吞吃,本部也才同意。 如果徐百川一方想吃下特别组,那绝对是做梦! 只能说徐百川不显山不漏水,但手段是真的高——就连郑耀先最先也没意识到特别组持续静默的危害,等他反应过来后,已经晚了。 曾墨怡和徐天面对徐百川摆出的电文,彻底没了抵抗的意志。 本部都同意了,他们再坚持下去,没有张安平,一顶大帽子扣下来,他们扛不住! 徐天暗叹了一口气后,道:“区长,你想什么时候见他们?” “明天!” 徐百川自然是怕夜长梦多。 徐天解释:“有点赶,后天行吗?按照特别组运行的架构,即便现在发了信号,他们明天看见,等联络人联系结束,得后天才能汇合。” 徐百川眼神冷冽:“你在拖时间?” 徐天解释:“区长误会了。组长在淞沪会战中期,便阻断了各组间的横向联系,各组内部也有专人联线改成单线联系,以达到最大程度的保密。” 徐百川一听便知这是地下党的那一套——不可否认,在党务处和特务处的双重打压下,地下党始终保持着旺盛的生机,这种架构当居首功。 虽然认可了徐天的说法,但徐百川却不打算全都等到后天,咄咄逼人道: “那就后天。我现在要查看特别组内部资料和经费详情,这总不需要等到后天吧?” 曾墨怡道:“经费由我掌管,我可以提供账面数据,但想要取出,组长不在的情况下,需要后勤组于秀凝我共同签名,后勤组受组长直接指挥,我无法联系。” 徐天道:“内部资料存放于一处隐秘据点,只有组长掌握钥匙,如果是非正常打开方式,据点将会爆炸。” 徐百川气笑了:“张安平要是死了,特别组的内部资料就拿不到了?” 徐天认真解释: “不会。特别组所属三个情报组、一个行动组以及张夫人,各自掌握一组数字密码,密码合并后译出,可以得出备用钥匙存放地。” 郑耀先闻言暗暗咋舌,张安平的准备工作室真特么的充沛啊! 徐百川这下没话说了,只得撂下一句话: “后天,参会时候,我无论如何,要见到你们后勤组于秀凝的!” 曾墨怡和徐天应是。 徐百川此时也懒得再装,森冷一笑后,道:“两位皆是我党国人才,此番交接,是本部指令,希望不要自误!” 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徐天面无表情,不作回答。 曾墨怡想反击几句,但张安平不在,她这个张夫人是真没分量,嘴上反击是自取其辱,只能应道: “我会配合的。” 徐百川示意郑耀先可以走了,但郑耀先此时却没动,反而凝神望着替身。 “耀先?” 郑耀先没有回应徐百川的疑问,反而莫名说道:“这算是以假乱真还是以真乱假?” 瑟瑟发抖的替身突然笑了: “老郑啊老郑,你不是孙猴子,但还真是火眼金睛啊!” 这话一出,屋子里的四人顿时懵了。 这声音太熟悉了,戏谑的味道是替身怎么也道不出来的! 徐百川回过神来,不可置信道: “张安平?” 因为保密缘故,上海沦陷后,他从不说张安平三个字,都是以张世豪代替,但此时心神震撼,不自觉的喊出了这三个字。 没错,替身其实是真正的张安平。 他是昨天到上海的,但并没有第一时间见曾墨怡,而是见了钱大姐,随后又联系了于秀凝,了解了情况进行布置后,今晚才回家。 回家时候曾墨怡正好去隔壁的徐天家,他便悄然打发了替身,没想到曾墨怡才来,不速之客就上门。 他便装成替身,看老徐的个人秀——本打算一直忍到后天爆发,顺势“踹”老徐两脚,没想到被郑耀先识破了。 识破之后,这厮给他一个试探的手势,张安平想了想,便做出了回应,示意可以揭破自己。 没必要让老郑藏着掖着——原时空中名单在郑耀先眼皮子底下神秘消失,为什么戴处长会怀疑郑耀先? 因为郑耀先的能力太强,什么难题到他手里都会迎刃而解! 张安平自然要保住老郑的这个人设。 被揭破之后,他也不装了,失望道:“老徐啊老徐,我拿你当亲哥哥,没想到我生死未明,你不仅不给我上柱香,反而忙着欺负我留下的孤儿寡母,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说着,这货撸起了袖子,看架势是要上手了。 徐百川惊慌。 他觉得张安平能干出这事来,忙道:“张老弟,误会!纯粹是误会!这是本部的命令!” “我还真要找本部说道说道,老子在前面打鬼子,全歼了一个鬼子中队,结果本部就在后面抄我的老窝?” 张安平怒声道:“我总以为上海区团结一心,没想到看到的都是表象!老徐,你的格局呢?!” 全歼了额一个鬼子中队? 这话让在场四人震惊,郑耀先也顾不得张安平装出来的愤怒,忙问怎么回事。 在此时全歼一个鬼子中队,于抗战而言,可谓是振奋人心的大事! “自己去查!查不到还当个屁的特务高官!一个个回家卖红薯去!” “还有你郑耀先,老子拿你当亲兄弟,你呢?就这么对我的?我还想着这次大捷之事,以上海区的名义请功,告诉你们,黄了!” 张安平骂的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郑耀先心道:你拿我当亲兄弟,拿老徐当亲兄弟,谁都是你亲兄弟吧? 徐百川闻言差点后悔死。 张安平愤怒的样子让他信了,但此时见张安平颇不冷静,琢磨等张安平气消了再计较——换他肯定也不容易冷静下来。 于是匆匆提出告辞,在张安平大吼着滚的同时,和暗中偷笑的郑耀先慌忙离开。 两人一走,愤怒的张安平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乐不可支的笑了起来,他很肯定老徐和郑耀先能听到自己的笑声,可就是不加以掩饰——我就是要让你们知道,我其实没失控,但你们做不好赔利道歉的准备,我就一直失控。 道不道歉不重要,但赔的利必须有! 是利不是礼。 屋内,当着徐天的面,曾墨怡也不好道出担心,但望向张安平的眼神都在发光。 而徐天则是好奇,忍不住问:“你真全歼了一个日军中队?你哪来的兵?” 曾墨怡也好奇的看向张安平。 张安平解释了自己这段时间消失的缘由,顺便还道出了自己改编了一支别动队的事。 徐天对张安平的手段是真的佩服,但没想到张安平在打仗方面也如此优秀。 被全歼的日军中队,死的时候,得多憋屈啊! 对于张安平改编了一支别动队的行为,徐天大加赞赏,他道: “在上海外围有一支武装力量,作用确实大!组长,这件事您做的非常对。” 张安平翻白眼:“承蒙夸奖——老徐,你觉得这灯亮不亮?” 徐天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这是说自己呢,万年古井无波的脸上泛起一丝嘲弄。 你觉得我傻吗? 你个睡地板的跟我装什么装! 徐天自然不会揭破,免得张安平恼羞成怒,但给了张安平一个眼神让其自己体会,然后悠然离开。 张安平被这个眼神气坏了,然后…… 当然是继续睡地板。 夜。 曾墨怡翻来覆去睡不着,终于忍不住小声说:“安平,你这次担心死我了,我以为你……” “日本人还没赶走,老天爷可舍不得收我!” “你不要乱说。”曾墨怡气恼道:“还有,你以后不要无缘无故失踪,好歹给我们一个口信啊!” “放心吧,以后不会了,这一次纯粹就是意外。” 张安平其实想过派人通知,但思来想去,觉得正好检验下特别组在没有自己后的应变能力——结果是他暗暗打了个0分。 这个结果让他失望不已。 手下明明有一群未来主角配角,就连现在存在感小的可怜的齐思远,那都是能让许忠义接连吃瘪的主力,更是逼死李维恭的主力之一。 可现在,全都是一群弱鸡! 连徐百川的阳谋都看不出来! 曾墨怡哦了一声不再言语,等了好久后,又忍不住小声道: “安平,地上凉,要不你上来挤一挤吧。” 张安平又装死。 曾墨怡脸色发红,一阵犹豫后,咬牙坐起,径直打开了台灯。 姑娘下床,怒冲冲的一把揭开了张安平的被子。 “上来睡!” 张安平不好装死了,小声说: “这……这不好吧?” 姑娘索性“恶”到底:“我让你上来!” 张安平犹犹豫豫的像个被恶霸欺凌的弱女子,最后小心翼翼的爬上了床。 “睡觉!” 姑娘恶声恶气的说完,便关掉了台灯,紧接着用手捂住了红的发烫的脸颊,蒙着头连呼吸都羞的不敢发出。 终于……进步了! …… 这一次失联期间特别组的反应,让张安平意识到了一件事: 特别组缺一个挑大梁的副手! 特别组是他一手拉起来的队伍,手下都是自己的学生,团结在自己周围,那战斗力是不用多说的。 可如果自己出意外呢? 毕竟是在敌人的心脏中,即便有系统,他也不敢保证自己百分百不会出意外——如果自己出了意外,特别组内部没有人能掌控的话,必然会被瓜分! 所以,在见到钱大姐的时候,他询问钱大姐,有没有可以推荐的人手,他想让对方成为特别组的副组长。 但要求有点高:为人处世圆滑、资历要老、手段要高。 就差点名道姓说: 我想让顾慎言来帮我! 钱大姐也觉得张安平的考虑是妥当的,在思索一阵后,说确实有这么一个人符合张安平的要求。 但特务处解除对方的审查没多久,此时正在坐冷板凳。 “是谁?我想办法把人弄过来。” “顾慎言,代号邮差。” 张安平这个挂逼差点仰天大笑,我瞄的不就是他吗? 他故作震惊,表示自己根本没想到邮差会是顾慎言——随后表示,自己想办法把人弄来。 “安平,你的身份绝对不可向顾慎言透露,明白吗?” “为什么?” “不行就是不行!这是纪律!” 张安平无奈,只得答应下来。 但他其实明白钱大姐这样的考虑——不管他是也好,还是郑耀先、明楼,身边其实都有防火墙存在。 郑耀先的防火墙是吕宗方! 明楼的防火墙是明诚,而他之前的防火墙是曾墨怡。 但目前一个曾墨怡明显是不够,且曾墨怡作为张安平的“夫人”,这层关系太亲密,现在已经不适合做防火墙,所以急需要一个新的防火墙。 如果顾慎言来特别组,他将是最适合的防火墙。 当然,这样的关系不是绝对的——如果未来吕宗方在军统的地位增加,郑耀先就会作为其防火墙。 这也是迫不得已时候才能使用的手段,牺牲一人保住另一人。 …… 所以在次日,张安平向本部发送了电报,既是报功,也是请示——他需要一名副手,要求是老成稳重,关键时候能顶事,最好熟悉上海的情况。 电报转到戴处长手上后,看着电文,戴处长乐得合不拢嘴。 不愧是自己舍不得处置的外甥啊,这惊喜实在是太大了。 正值布置南京保卫战之际,这道喜讯简直太及时了! 至于说怀疑冒功? 他的外甥张安平眼里连颗沙子都容不下,会干这种没品的事? 当然,最让戴处长欣喜的是张安平的要求。 “这小子算是终于明白了!” 戴处长很开心。 他一直没有给特别组安排副组长,一是相信张安平,二是怕张安平生出抵触情绪,毕竟是年轻人,但经过刺杀名单后,他一直惦记着给特别组安排一个副手。 现在张安平主动有这种请求,简直太合他的心思了! “这小子,肯定是被徐百川气到了。” 戴处长一脸的笑意,徐百川的小心思他当然看得见,但也是出于无奈才同意的——张安平生死未卜,特别组不可一直挂着。 现在这小子意识到特别组除了他没个挑大梁的吧? “处座,只是这人选有些麻烦。”秘书烦恼道:“张组长要求既要熟知上海情况,还要会来事,办事还要滴水不漏老成稳重,还要甘心做副手,这人选不好定啊!” 戴处长闻言,笑问:“你有推荐人选吗?” 秘书一凛,道:“没有!其实我最开始第一反应是陈默群,但思来想去,又觉得他不行。” “为什么?” “他性格强势,做惯了一把手,做副手未必心甘情愿,而且现在又在别动队中任职。” “你说的有道理。”戴处长很满意秘书的分寸,遂琢磨起来,突然他说道: “顾慎言这个人怎么样?他本来是黄埔生,之前做过上海站副站长,不管是陈默群还是王世安,都对他比较满意。” 秘书提醒:“处座,顾慎言虽然通过了审查,但毕竟有通共嫌疑!” “问题不大。”戴处长笑道:“他要真的是共党,在安平眼皮子底下,迟早会露出马脚!” “他若不是共党,正好给安平做副手。” 秘书还能说啥? 只能说:处座666! “处座英明。” 第20章:张安平:一个汉奸的诞生 特一区和上海站针对特别组的夺权,随着张安平的突然冒头,很自然的以失败告终了。 但失败的代价可不小! 按道理,别动队应该接受整个上海区的命令,张安平整编之际是没有办法,但回来之后应该交权——可现在张安平把别动队攥在了手里,徐百川想要张安平鸟都不鸟。 这还只是其一。 其二,张安平准备了一份告状的电文,各种脏水准备了一堆,然后交给了徐百川。 赔“利”道歉! 不赔利道歉,那我可就发本部了啊! 对此,徐百川气的肝疼。 特一区组建时候,他手里就一丁点的经费,为了搞钱,当然干过很多不可言明之事。 原以为这些事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早就被张安平记录在案了! 但这厮一直没有拿出来,现在才丢出来坑人! 他总算理解老吴在上海时候动不动要住院了。 原先认为,兴冲冲来上海赴任,结果是个光杆司令时候最惨,可现在看起来,那时候张安平还真给自己脸了啊! 徐百川难过的想哭,真想丢下特一区直接回本部算逑,可终究是舍不得权利——虽然他是实质性的特一区长官,但毕竟是名义上上海区的boss,哪怕是虚名,对以后步入核心层也是有帮助的! 既然舍不得,就只能想办法让张安平满意了,否则这份电报发出去,上海区区长估计就得换人了——以前的张安平没有资历,但现在可不好说,功劳刷了一大堆呢! …… 而就在徐百川想着如何让张安平满意的时候,张安平家里,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冈本平次和南田洋子! 因为这里是法租界,南田洋子没穿军服,一身和服小鸟依人般的靠着冈本平次——估计没人能将她和南田洋子这个名字联系到一起。 话说南田洋子运气是真逆天。 八一三那次的伏击,特高课负责和海军接洽,她才没有出席,没想到去的人,折了七八成。 要是她去了,保不准这时候都会翻身了。 冈本平次拎着一大堆的礼物来到了张安平家里,进门就闻到了刺鼻的消毒水味道,看着白白胖胖的张安平,冈本平次心道: 老师,你不会真的躺了三个月吧? 冈本平次用生涩的汉语道:“张君,你的神色很好嘛!” “吃得好,睡得好,当然养精神了——冈本先生,你的汉语进步飞快!南田小姐,请。” 张安平请两人进门,上楼后来到客厅,张安平示意曾墨怡为两人倒茶,自己则招待二人。 南田洋子好奇问:“尊夫人没去上班?” “我受伤不久战争爆发了,兵荒马乱的上什么班?她索性就在家照顾我了。” “人总是要工作的。”南田洋子意有所指的说了一句。 张安平神色不变,心里却道: 果然,这是请我当汉奸啊! 冈本平次则道:“以张君的财力,张夫人上不上班都不重要——张君,再一次感谢你当初相救!” “冈本先生客气了。毕竟是机缘巧合,来,喝茶!” 冈本平次道:“张君,如今上海已落入皇军之手,不知道张君有何打算?” “当然是赚点小钱,填补家用了!”张安平道:“冈本先生,之前你我合股的生意,我觉得还是我还是退股的好,今非昔比,我也没那个厚脸皮占冈本先生的便宜,就按入股金退我如何?” 南田洋子闻言轻轻颔首,难怪平次说张安平是个很识相的人,此人还真是识趣啊! 冈本平次却沉脸,道:“张君这是看不起我?” “当初我来上海之际,只有寥寥身家,承蒙张君不弃,为我指明路径,又和我合伙经营。之前我遭歹人刺杀,还是张君相救,这等破坏我们情谊的话,还是不要说的好。” “冈本先生高义!不过终究是时不同往啊!这点自知之明在下还是有的。” 张安平客套一句。 然后,冈本道:“张君既然坚持,那我也只能勉为其难的答应了。欸,张君真是小看我啊!” 张安平无语,你小子演戏演上瘾了是吧? “张君,你毕竟有恩于我,虽然退股,但我不愿意负张君,上海即将成立新的市政府,张君可否愿意去其中任职?” “张君才华出众,之前的市政府尽是有眼不识泰山,新的市政府则不同,都是才华出众、慧眼识人的大才,张君若是去市政府,必然高升!” 张安平闻言摇头,指着自己的肚子:“在下现在有伤在身,对仕途已经没有想法,以后啊只想做一个踏实本分的商人。” “张君之才,屈做商人,恐怕有些浪费啊!” “欸,身体太差,不适合做官,还是算了吧。” 南田闻言暗中冷笑,装什么装?真以为你是义士不成? 无非是目前上不看好皇军罢了! 哼! 冈本平次闻言,只好遗憾道:“那真是太可惜了。不过,张君哪天要是想去市政府任职,请随时来找我!我必不推辞!” “好。” 两人又闲扯一阵,冈本平次遂提出告辞,张安平客客气气的将二人送走。 离开张家,南田洋子看冈本平次一脸思索,便道: “平次,此人不识好歹,要不我让人暗中教训他一番?” “不是不识好歹,只不过是不敢轻易投靠而已。”冈本平次笑道:“放心吧,过不了几天,我就让他乖乖来找我。” 南田洋子自然是知道张安平的“担心”,这般问只不过是为了给冈本平次一个“装”的显摆机会,此时见冈本平次装到了,自然一副我家平次好厉害的模样。 来自女强人的崇拜让冈本平次备受鼓励…… 真可谓是人生如戏,处处是戏啊! 张家。 曾墨怡问: “安平,你不是一直想背个汉奸的马甲吗?刚才怎么拒绝了?欲擒故纵?” “当汉奸不能一蹴而就,起码得矫情一下。再者说了,我可不想在汉奸行业干出名堂来,一个大特务的名声已经够我头疼了,要是再加一个大汉奸的名头,啧啧……还是低调点,越晚进去越不起眼。” 以后功德林都不用进去了。 曾墨怡闻言,笑道:“其实不当大汉奸挺好的,就你这折腾劲,要是当了大汉奸,天知道要闹出多少麻烦!” “还是夫人知我也!就我这折腾劲,冈本这小身板,他护不了我。” 曾墨怡闻言喜滋滋的,但转念一想后,没好气的白了张安平一眼——你别嘴上喊夫人啊,你倒是向组织打报告啊! …… 姜思安和许忠义正在策划一波很爽很爽的行动。 嗯,姜思安其实是无辜的,主要是许忠义要策划,顺便把他这个师弟硬拖着参与。 “上海向来是龙蛇混杂,你就没必要专门找人去找老师的麻烦,只要向外界透露出张扒皮赚了多少钱,一个失了权的前政府官员,青帮的人肯定像闻着血腥味的鲨鱼蜂拥而去了。” “到时候张扒皮当汉奸的理由可不就有了?” 设计自己老师许忠义一脸的奸笑,老师派我当汉奸,我拉老师当汉奸——这才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姜思安忧虑道:“咱们自己找人,起码有点分寸,要是让青帮份子自己搞事情,我怕他们会把老师折腾生气……” 他本来的打算是找些地痞流氓,天天给张安平添堵,到时候张安平就能“被迫不得已”投靠日本人。 没想到大师兄更狠,直接放出老师有钱的风声去——青帮里面连专门干人口拐卖生意的王八蛋都有一大堆,捞偏门的能少吗? 真这么干,老师家里可就热闹了! “老姜,你没发烧吧?你老师是谁?日本人在他手上吃了多少亏?你背后的大靠山都是被他随手算计到滚蛋的,你觉得几个青帮份子能把他折腾到?你是不是对你老师有误解?” 姜思安闻言不由笑了起来。 对啊,老师是谁? 赫赫有名的大特务张世豪啊! 他能被青帮份子折腾到? 而这理由,确确实实能让老师不得不投靠日本人! “那就这么干——师兄,这事你去负责。” 许忠义一拍自己的脑壳:“诶诶诶,我这记性!我突然想起来了,三井商会那边可是有求于我,我先应酬去了,这事你自己看着办,几句话的事,有多复杂?” 许忠义转头就跑的没影了。 姜思安无语,你以为我傻啊,看不出这是你不想被老师秋后算账? 算了,自己干吧,提前跟老师通个气,大师兄这招必须让老师知道。 …… 姜思安暗中和张安平通气后,就开始了他的布置。 很快,一则消息就传遍了法租界的青帮。 同福里住着的张安平,之前是市政府官员,贪污了无数,还和日本人做生意发了大财,现在被日本人一脚提出了合作,拿到了足足两万美元! 这消息一出,青帮顿时热闹了。 和日本人合作做生意? 那是汉奸! 贪污? 那更是不义之财! 汉奸的不义之财? 还犹豫什么,想办法弄来啊! 无数的鲨鱼闻着血腥味就来了。 当晚,张安平家里就进贼了——按理说走房梁的是不会干没本钱买卖的,可这次进的贼,被张安平呵斥后,索性改偷为抢了。 最后更是动了刀子,好在张安平关键时候拿出了枪,哆哆嗦嗦的开了一枪,吓跑了动刀子的贼,但自己也因此进了法租界的巡捕房。 花了一大笔保释金后,他才得以脱身,可紧接着在大街上就差点被绑架了,幸好铁林带巡捕路过,救了他一命。 而等到他回家后,才知道老婆被人绑票了——绑匪张口就要三万美金,不给钱就撕票。 这件事闹得挺大,法租界出动了不少巡捕,最后从张安平跟前敲诈了一大笔钱后,绑匪也没找着——话说就连法租界书记官被绑架后都得请青帮出面,丫一无权“老百姓”,能扛得了吗? 此事发生,张安平的“父母”、曾墨怡的“父母”全都出现了,几番努力无果后,最终只能认命,东拼西凑凑出了三万美金,赎回了曾墨怡。 倒也因此传出了汉奸夫妇,伉俪情深的传说。 咳咳,此次绑架事件自然是张安平策划的,参与者是钱大姐派的人,还是曾墨怡曾经的上线袁农,也算是张安平变相的给组织又送了一笔钱…… 绑架事件后,张安平被迫卖了同福里的房子,因为法租界的青帮份子太多,恶意太重,他不得已又搬回了沦陷区。 但闻到味道的青帮份子却如影随形,哪怕是新搬了家,张安平也不得安宁,三日被盗七次…… …… 特高课其实是不会关注这事的,但谁让南田洋子关心冈本平次呢? 从张安平第一次被偷开始,她就一直关注着,看张安平因为枪支的原因被抓,看张安平老婆被绑架、看张安平不得已搬家又履遭盗窃,南田洋子笑了。 平次的手段不错嘛! 南田洋子从没有怀疑过张安平会是重庆方面的人,而这一次“遭难”中,张安平父母、曾墨怡父母的出现,也让南田洋子彻底对张安平放下心了。 果然,被一次次逼入墙角的张安平,终于忍不住了,在和冈本平次道别了六天后,主动找上了冈本平次。 他张安平,走投无路了,要当汉奸了! …… “洋子,我建议张安平去即将成立的交通局任职,到时候还可以作为我的代言人,但他坚持要去警察局。你怎么看?” 榻榻米上,激情过后,冈本平次询问南田洋子。 南田洋子忍俊不禁的笑出声来,道:“我要是张安平,我也去警察局!你丫,是不是没关注过他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 冈本平次理所当然道:“我这么忙,哪有时间关心他!” “他可被折腾惨了。”南田洋子笑道:“既然他想去警察局,那就让他去吧,你回头看看有什么职位,给他一个吧。这人被青帮欺负惨了,倒是可以用。” “沪西分局怎么样?沪西分局的驻地极司菲尔路中行别业2号,我那里有点生意,正好让他照看。” “行,我回头给市政府筹备委员会打个招呼。” 两人在缠绵间,就给张安平定下了未来的位置:沪西分局副局长,驻扎在极司菲尔路…… 而那里,在未来,会有一个特务组织落户于极司菲尔路76号。 双倍的最后半个小时啦,还有票的大佬,别客气啊!明天求票就不喊大佬了,就喊兄弟了! 第21章:卧底朴实无华的生活(上) 顾慎言来了。 被审查了半年,解除审查后又坐了小半年冷板凳的顾慎言,在张安平的电报发出后的第八天,终于来了。 顾慎言张安平没怎么打过交道,从原时空看,这厮简直牛掰到没边——那种通晓人情事故的游刃有余,给张安平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但见面之后,张安平对他的感觉只剩下一个: 这特么就是一个加强版的许忠义!!! 顾慎言担任副组长的第二天,位于公共租界的5号据点内,张安平又来“上班”。 看到张安平后,留守据点的顾慎言赶紧起身。 明明比“张世豪”还大七八岁,明明资历老的老命,是特务处成立后的首批元老,明明还是黄埔毕业的,可丝毫没有一点倚老卖老的作风,反而恭恭敬敬道: “组长,您坐。” 才请张安平坐下,就主动躬身给张安平倒茶,看茶具干净的样子,鬼才知道这是洗了多少遍! “多谢。”记住网址m.97xiaoshuo.cc “组长,您可千万别跟我客气。要不是您提携,我现在还在本部坐冷板凳!” 瞅瞅这句话,多好听? 要不是张安平知道顾慎言的底细,估计这样相处一月,他就得不知道自己的几斤几两了…… “老顾——我托大喊你老顾,别介意啊!”张安平笑了笑,道: “你呢,是咱们特务处的元老辈,就别跟我这个小辈这么客气了。” “请你来,主要是因为特别组缺一个老成稳重的前辈,你呢,正好符合条件。你是情报系统的老前辈,现在特别组隐于黑暗,日常工作你得抓起来,多多照顾些咱们组的小家伙。” “他们呢,能力是有的,但太年轻,你这个老前辈,日常工作中多多费心!” 顾慎言赶紧道:“组长,您这是哪里话!我就是您意志的执行人!替您鞭策他们那是应该的!哪有费不费心一说?正好有几个事您把把关,我初来乍到,不太明白。” 说着顾慎言就请教了起来,不是一件事,而是四五件,张安平一一说了自己的意见,顾慎言一副我受教的模样。 马屁拍的特舒服,让张安平都快迷失自己了…… 难怪他能在陈默群、王世安手里混的如鱼得水,哪怕时常被怀疑,也一直能在刀尖上继续跳舞。 但最让张安平叹服的是顾慎言接下来的处理事情的方式。 张安平说的是将特别组的日常交给顾慎言,其实交给他的都是一些不起眼的小事,张安平处理起来嫌麻烦还费时间的事。 顾慎言处理起来很快,而且处理的风格,极具张安平的个人色彩,这让张安平满意的同时,心里也对这位同志满是敬仰——自己可真做不到老顾这一步啊! 有顾慎言盯着据点,负责杂事处理,张安平解脱了,转身就翘班。 嗯,他还有另一份兼职,现在得报道下,顺便和沪西分局的伙计们熟悉熟悉,以后,他张安平也是披着黑皮的黑狗子了,还是个不小的黑狗子…… 副局长这个官职不错,不用当老大,汉奸的名声不会太大,还有点小实权,多好! 正好今天向老顾学了两招,回头就用到伪警察分局局长身上,看看效果。 …… 顾慎言是真没想到自己还能回上海。 当得知自己能来上海后,他心里悬着的石头总算是放下了。 不会暴露,不会影响到自己在特务处里的布置。 毕竟,他利用职务之便,在特务处塞了好几枚钉子——一旦他暴露,他这条线上的同志,都得前功尽弃。 这也是原时空中,顾慎言宁可背着贪污的帽子被枪杀也不能做烈士的缘由! 唯一让他有点懵的是要给张世豪当副手。 张世豪的大名他自然是知晓的,甚至还亲自参与了诬陷张世豪的行动——唯一可惜的是当初信息收集不全面,根本没想到张世豪会是假名! 导致功亏一篑了! 在坐冷板凳期间,顾慎言仔细研究过张安平,心里对其有清晰的认知——这是一个心狠手辣、善于布局、精于算计的大特务,自己要到他手下干活,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和他预料的一样,上任后,自己果然是没有得到信任,处理的都是组部的小事。 虽然都是组部内部的小事,但顾慎言还是通过种种端倪,对特别组掌握的情报网络有了初步的认知。 很可怕——不,应该是很厉害啊! 这个从成立后就一直暗中活动的特别组,自己仅仅透过现有的信息,推测到隐蔽的一角就这般庞大,不晓得这张网全貌到底有多庞大啊! 从抗战的角度来说,这张网越大,对抗战的帮助越大,所以他才给出了很厉害的赞赏。 在据点内工作了一天后,等所有人都下班离开后,顾慎言才结束了自己活计,检查了一番后下班离开。 康可儿咖啡馆。 顾慎言再次来到这里,习惯性的点了一杯咖啡后,耐心等待上线的联系——他在审查中主动切断了和上线的联系,来到上海后,才又发出了联络的信号。 就在他以为自己今天又白等的时候,一个女人走入了咖啡馆,对方看到他以后,径直向着顾慎言走来。 顾慎言悄然打量对方,猜测对方的身份。 对方径直坐下,笑着说:“顾先生吧?我是小李的表姐,以前咱们见过面,没想到在这里又见面了。” 顾慎言自然明白对方口中的小李是自己以前的联络人李木清,但出于谨慎,他略带迟疑道:“您说的小李是?” “阿木啊!就是以前开书店的……欸,兵荒马乱的,他书店开不下去了,不得已关门大吉了。” “哦,那可真是可惜了。还有好几本孤本书,我托他找他没给我找到呢。” “孤本书?阿木走的时候给我留了几本,不知道是不是你需要的,要不改天我给你拿过来?” “真的吗?那可真是太好了!” 顾慎言露出喜色——当然真是太好了,因为暗号全对上了! 女人自然是钱大姐,对上暗号以后,她悄声道:“我叫钱重文,以后就是你的上级。” “我的联络人?” “没有中间联络人,你我单线直接联系。” “哦——我现在被调到特务处上海特别组任副组长。”顾慎言主动谈及了自己目前的状况:“重文先生,如果组织缺电台,我可以想办法从特别组弄出来。” 顾慎言是很清楚特别组家底的。 仅仅在目前的据点内,就屯放着八部电台,而电台配件、电子元件更是数不胜数,财大气粗到难以想象! 他了解到这些后就忍不住流口水。 在他的印象中,地下党物资向来是捉襟见肘的,尤其是这些管制物资,看到特别组的家底后,他就琢磨找机会给地下党弄几部。 那是我的电台,你别乱动! 钱大姐很想呵斥一句,来表达自己对同志们的无限满意——上海站和特别组的物资,和地下党的物资有何区别? “不用。你现在的任务只有一个,安心潜伏,不要做小动作。” 安心潜伏? 顾慎言很是吃惊,他以为钱大姐是关心自己的安危,毕竟他被审查过,还坐过冷板凳。 顾慎言忙解释:“您放心,我现在分管这些东西,不会出问题的。” 这话他说的信心十足——在他看来,张安平对物料的管理其实很松懈,在他这个老特工眼中,到处都是漏洞,他有信心、有十足的把握,能悄无声息的配出一部电台。 原因很简单,组部有个叫席云伟的无线电专家,闲着无事就喜欢捣鼓这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根据他的了解,张安平是敞开了为其供应零件的。 他完全可以通过盗取零件的方式,神不知鬼不觉的组装多部电台。 “不必,组织上目前不缺这些。顾慎言同志,现在是合作时期,作为潜伏人员,你的任务就是隐蔽潜伏,尽心尽力做事。” “好。”顾慎言有些失望…… 他是真的眼馋! 他又道:“对了,我还需要跟以前的关系联系吗?” 他说的自然不是组织关系,而是策反目标。 比方说林楠笙、比方说余则成等。 这些人都是他之前就向组织汇报过可策反的特务。 钱大姐同意:“可以联系,不过记得要保护好自己。” 对特别组成员的策反,一直有进行,但从没有迫切过。 一则是因为他们的老师就是大号的卧底,二来是特别组本身就有不少我党同志。 所以进度很一般,不过顾慎言是老同志,看人很准,又八面玲珑,她倒是放心让顾慎言负责这事。 顾慎言点头:“是。” “你日常也要注意,张世豪这个人很不好对付,不要露出马脚,还有,如果你有针对张世豪的计划,不要擅自行动,一定要跟我通气,明白吗?” “我晓得——我现在对特别组有个初步的认知和了解,我向您汇报下吧。” “行,你说。”钱大姐点头,心道:论了解,你可能永远都比不过我…… …… 在顾慎言和钱大姐接头之际,张安平则参加了警察局内部的一个聚会。 聚会由警察局主办,参与者都是警察体系投靠日本人的汉奸。 日本人需要通过这些人,完成对警察系统的重组、重建,借这些人之手,对上海人民进行殖民统治。 这次聚会中,汉奸们很自然的分成了三个圈子。 第一个圈子,本身就是警察沦陷后投靠日本人的圈子,该圈子人数最多,也都在日本人主导的等级重建中捞到了实职,一个个都春风得意。 第二个圈子,本身就是警察,沦陷后依然是警察,但并没有彻底倒向日本人,不过圈子比较小,也就是二十多人。 第三个圈子就是张安平这种,不是警察,靠上日本人后成为警察的——人数不多,三十多人,和第一、第二个圈子都格格不入。 在场一百四十余人,便是整个上海警察系统的核心、四千多名警察中的核心阶层。 张安平正在晃着红酒,盘算着要不要把行动队的人往沪西警察分局塞点,一名挂着三等巡官警衔的警察靠了过来,看对方衣着不整的模样,张安平就猜到这货和自己是一个圈子——日本人来了以后,通过日本人的关系进入警察系统的。 而且和自己一样,是个副局长。 “老弟,这有人吗?” “没人。” 对方闻言坐下,打量着张安平,笑眯眯问:“老弟也是个副局长吧?在哪高就?” “沪西分局,老哥你呢?”看对方三十来岁,张安平便勉为其难的唤了一声老哥,心道我这一声老哥你扛得住吗? 对方略带矜持道:“高桥区分局。” “那可是好地方啊!”张安平一脸羡慕。 沪西分局目前150来人,高桥区分局350多人,差距可不小! “凑合吧。老弟既然在沪西分局任职,肯定认识张安平副局长吧?老弟能否给老哥引荐引荐?” “认识,不知老哥找他?”张安平笑着问。 “当然是做生意了!”对方一脸的贪婪之色,道:“我托人打听过,张安平还是有本事的,之前和日本人合股做生意,出了不少好点子呢!不瞒老弟你说,老哥我有点闲钱,可就是对生意吧一窍不通。” “我认识的日本人就给我推荐了张安平,说我完全可以和他合作。” 张安平不答反问道:“老哥你这口音,像是东北那的?” “可不是吗!老弟这耳朵就是灵光!实不相瞒,我就是沈阳过来的!欸,沈阳混不下去了,听说上海这边遍地黄金,老哥我就来了——看我这脑子,还没介绍自个呢。” 他文绉绉的道:“鄙人云岳,熟人都唤我云老二,我和老弟一见如故,老弟喊我云老二就行了。” 从接触到现在,几段对话中张安平便猜到了此人之前的职业——土匪! 但他很好奇,眼前这家伙,既然是土匪,怎么从沈阳那边跑上海来了?而且又是什么背景,从东北跑来上海就能当副局长,还是人数仅次于南市分局的高桥区分局副局长! “老哥豪爽!”张安平竖起大拇指,随即道:“我这姓就不免贵了,张,家里人都唤我安平。” “老弟这姓可不能免贵——张安平?你就是张安平?!”云老二惊喜的看着张安平。 张安平不动声色,琢磨这厮是故意还是真的惊讶。 云老二喜滋滋道:“老弟,老哥我可是久仰大名了!许忠义认识不?那是我铁子!可是他教我找你的!” “今天咱哥俩一见如故,废话不说了,这边应付完,咱哥俩去搓一顿,老哥请客!一定要让老弟满意!” 自己那坑逼大徒弟介绍过来的? 张安平笑道:“那敢情好,我就喜欢跟老哥这样的豪爽人一醉方休。” 云老二自得一笑,随后悄声道:“我听人说,最近有人找过老弟麻烦,跟老哥说说,老哥替你出这个头!” “这个嘛,我应该能解决。” 云老二大手拍在张安平肩上,道:“兄弟你这就见外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跟我说说到底什么鸟人找你麻烦,老哥我替你摆平!” “是一帮小毛贼,欸,前段时间折腾的小弟心力憔悴,损失惨重呐!”张安平唉声叹息。 “这帮人就是欠收拾,老哥回头帮你查查!” 云老二很是热情,这份热情让张安平总感觉不踏实——许忠义这坑逼徒弟能给自己这个当师傅的送来好人? 伪警察局局长朱玉轸在稍后进行了讲话,在讲话中,他要求在座汉奸们,要团结在日本人周围,镇压抗日组织、护卫一方清宁,和日本人携手共建东亚XX…… 聚会一结束,云老二就兴冲冲的拉着张安平,来到了著名的烟花之地,一口气为张安平点了七八个姑娘作陪。 他自己则左拥一个、右抱一个,随后一口一个张老弟,亲的不得了,恨不得和张安平立刻拜把子。 这套大宝剑直接将张安平“打趴下”了,花酒喝到人事不省,各种惊世之语张口就来…… 但也因为张安平喝醉的缘故,没有出现涉及404的内容,醉醺醺的云老二只能让人将张安平送回家。 而张安平一走,醉醺醺的他就恢复了清明,但色眯眯之状不改,索性抱着两姑娘就走入了厢房,随即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传来。 …… 张家。 曾墨怡冷着脸送走了将张安平送来的小厮,回到屋里一看,张安平果然一脸的清明,一丁点醉象都没有。 曾墨怡倒是没吃醋,反而拿出一封信,道:“3号送来了一封密码信。” 张安平接过信嘀咕: “这坑比徒弟,光知道给他老师找麻烦。” 打开信后,他火速阅读,脑海自动将数字密码翻译。 大致内容: 【云岳,绰号云老二,之前在奉天抚顺一带为匪,九一八事变后为某支抗日武装的二当家,民国24年年,出卖该抗日武装,造成该武装力量全军覆没。因出卖行径太过恶劣,被抗联发布必杀令。 日本人以其为饵,抓过很多爱国人士。后投靠从上海降职到东北的江户川柯北,前不久江户川柯北再度调任上海特高课,此人追随而来。 此人生性暴虐,贪婪无度,若不裁决,恐为祸害。】 张安平脑翻完密信后,点燃了信纸,吐槽道: “就知道这家伙不会给我介绍好人!又一个王八犊子。马德,一口一个张老弟,叫的倒是好听!” 曾墨怡问: “今天请你喝花酒的人,是三号给你介绍的?” “嗯。一个血债累累的王八蛋!” 曾墨怡悄悄给许忠义记了一笔黑账,又问张安平: “你打算怎么收拾他?” “收拾?为什么要收拾?这种走狗,最好是让他的主子剥了他的皮!” 张安平露出一抹阴险的笑。 还真是瞌睡送来了枕头啊,正想着怎么闹个大动静,给12月5日正式挂牌的大道政府送礼呢,没想到有一只走狗送上门来了。 哼哼,感谢江户川老朋友送来的狗肉! 第22章:我赌朴实无华的生活(下) 对张安平来说,算计云老二这个二五仔,还真不是大事。 云老二不是想发财吗? 赚大钱的生意,不管在哪个朝代,都在刑法里写着呢。 只要他止不住贪念,就能让他被日本人烹掉。 而他要是能止住贪念,那他也就不会当二五仔和汉奸了! 云老二的事不重要,重要的是该如何给大道政府送礼! 按照戴处长的要求,上海之地绝对不能成为日本人的经济血管,绝对不能让日本人在上海建立经济秩序。 而大道政府的建立,明显就是日本试图在上海树立秩序、将其当做经济血管的前兆。 …… 12月1日,下午六点。 公共租界,特别组2号据点。 这里临时成为了上海区的高层会议中心。 张安平一路赶得很急,抵达2号据点后并没有直接进入,而是去了附近的安全屋换掉了身上的黑皮行头,又恢复了张世豪的外貌后,才“悠哉”的进了2号据点。 他的时间很急,但在老徐跟前,却不能露了马脚。 对于张安平难得的迟到行为,还欠了张安平赔“利”的徐百川没说什么,而是等人来以后直奔主题: “耀先老弟,世豪老弟,根据处座的要求,让我们名列一批为日本人效力的工商界人士名单,从中择取典型杀鸡儆猴,这件事……” 徐百川话音刚落,张安平就将一份文件丢到了桌上。 “我出情报,你们出人——这些是和日本人勾勾搭搭的汉奸名单,有几个还会在五天后的大道政府任职,想杀哪个点名就行。” 徐百川闻言眼睛都直了。 这么快?! 他现在更后悔了。 不是后悔对特别组下手,而是后悔为嘛不在张安平出现之前瓜分特别组呢? 郑耀先倒是不以为意,张安平早就说过一旦开战,沿海地区必然沦陷,这厮来到上海就在做准备,一年时间足以将和日本人勾勾搭搭的商人情况摸清楚,再加上有姜思安这张王牌,这事还真不难。 徐百川稳了稳心神,道: “世豪老弟,你不出人?这恐怕说不过去吧!” 张安平马上将文件往回拿,边拿边道: “哦,那我出人,你们出情报。” 郑耀先无语,直接摁住了文件,道:“区长,你就别跟他讲条件了,这家伙能出情报就不错了——揪十个典型,我六你四,如何?” 徐百川还是不甘心,刺杀工作是有难度的,哪怕是行动一切顺利也不能说万事大吉。 因为参与的队员很容易被人记下外貌! 所以,一次行动过后,参与的人要转移,然后等风头过了或者过一段时间后,才能重新启用——自己手里才几个人? 这次刺杀行动后,他手下的行动队可能得沉寂好久才行! 但张安平的态度摆在那里,他即便不甘心也只能认命。 换个其他人,徐百川还能向上面歪嘴,可张安平? 算了吧,请功报告要是少写他几分,说不准电报都会被打回来——戴处长嫡系之江山系最看好的新秀,本部里面给他说话的一大堆! 老徐终究是不甘心,哼道: “下次,有类似行动,我出情报你出人!” “好啊!”张安平自然是满口答应。 他手里的行动队人数不多是没错,但现在有一支别动队直接受他领导,而且只受他领导,要人? 要多少有多少! 郑耀先无语,老徐你这是乱了方寸了啊,玩心眼你玩的过这厮吗? 他不理会两人,拿起文件翻看起来。 不得不说,张安平的准备是真的充分,要是让上海站接手,上哪儿去搜集这么详细的信息? 即便能搜集到,花费的时间也不少! 看两人都在攻读自己扔下的文件,张安平便起身道:“反正没我什么事了!那我先走了,具体情况你们和老顾对接。” 徐百川不出声,郑耀先也没理会。 张安平也不以为意,嘀咕了一句小心眼给两人添堵后嘚瑟的离开。 虽然走的时候装模作样的淡定,但一离开据点,张安平赶紧赶到安全屋,快速的卸妆,恢复了本来面目后,穿上警服开车赶到了和云老二约定的地方。 前晚的花酒张安平喝了,但点子神马的一个字都没说! 为啥? 他这不是等云老二这厮的诚意吗? 今天就是云老二表示诚意的时候。 法租界。 跨江而来的云老二,一副暴发户的打扮,西装穿在身上,也没衬托他的气质,反倒是有种沐猴而冠的感觉。 可他眼前的跪着的一帮鼻青脸肿的混混,却不敢发出一丝的嘲笑。 因为刚刚上一个敢笑的,被云老二下令打断了四肢。 张安平赶到的时候,云老二研究着雪茄,看张安平过来,随手丢掉雪茄,笑哈哈的迎上去: “老弟,老哥我的办事效率怎么样?” 张安平一眼就看出跪着的这帮人都是前段时间“到访”过他家的毛贼。 不过他装作诧异:“他们是什么人?” “前两天朝你伸爪子的孙子!”云老二狠声道:“敢朝我张老弟伸爪子!也不知道马王爷长几只眼!张老弟,你就说这帮人咋办?” 张安平闻言,脸瞬间就涨红起来:“杀——打!给我打!往死里打!” 说着就夺过一名看守手里的棍棒,照着一个混混抡了下去,噼里啪啦的一顿胖揍,才气喘吁吁的停手。 “打啊!往死里打!他妈的!敢偷我?老子让你偷!” “老子不想当汉奸,你们这帮王八犊子逼得老子当汉奸!” 张安平骂着骂着又愤怒了,抡着棍子又噼里啪啦的打了起来。 云老二冷眼看着,嘴角露出一抹嘲讽。 真是个雏! 随后他给手下打了个眼色,手下们回忆,抡着棍棒就加入其中,噼里啪啦的揍了起来。 相比张安平这种“没讲究”的打法,这帮人打的可凶了,仅仅几秒钟,惨叫声和求饶声便连天的响起。 张安平“打累”了,在一旁喘着粗气,一脸快意的看着这帮毛贼挨揍。云老二则上前一把揽住张安平: “张老弟,消消气,为几个小毛贼生气,不划算!” “老哥,那几个绑架我夫人的王八蛋呢?吞了我两万美元,我要他们吐出来!我还要打断他们的手!” “这个……老哥我没本事,没查到。估计他们早就拿着钱跑了,老弟,别心疼,你出点子我出钱,咱们哥俩三七分!” 三七分三个字让张安平露出一抹贪婪,马上说道: “好!” “你气消了吧?消了咱们到法租界吃西餐去——对了,你怎么穿这一身黑皮出来了?” “老哥相招,兄弟我哪有时间换衣服?” “仗义!老弟是真仗义!走,咱就穿这一身黑皮去吃西餐!” …… 西餐厅。 云老二自然是洋相百出,但服务的侍应生却不敢嘲笑,因为周围十来个虎视眈眈的汉子,已经将一个自诩人上人的傻瓜给胖揍了一通。 “吃个球!除了贵也就塞下牙缝——老弟,这玩意就不是我这种大老粗吃得来的!” 云老二一副粗人的做派。 张安平笑道:“老哥,这玩意就充门面的——咱们说正事?” 云老二来了精神:“好,你说,我洗耳恭听!” “其实这年头想要赚钱,只要有门路,真的不难!” “但想要赚大钱,就得做独门买卖——我看老哥这十来个兄弟都不错,不像是高桥分局的吧?” “不是,他们是跟着我从老家过来的。” “有这班底,我觉得有个买卖挺适合老哥的!” “什么买卖?老弟别绕圈子了!” 张安平微微一笑:“盐关!” “盐关?什么玩意?”云老二不解。 张安平便讲起了盐关的事,云老二听着眼珠子都瞪大了。 听完后,他激动道: “这买卖太符合我口味了!不愧是独门买卖啊!” 其实,张安平最开始给云老二量身定做的是走私药品——盘尼西林这玩意经过淞沪会战的宣传,现在全中国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这玩意的利润自然雄厚的很。 他打算让云老二搞这买卖,最后让云老二背一个通共的名头。 但云老二今天的表现让张安平打消了这个念头。 原因很简单,云老二是从东北来的,到上海时间还不到一个月!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仅仅一天就从法租界中揪出了光顾过自己家的毛贼——这手段可不一般! 这么说吧,把徐百川和云老二换下位置,他徐百川未必能在一天时间中找出这些毛贼,虽然说鼠有鼠道、猫有猫道,但云老二展示出的这手段,就证明自己小看他了。 所以张安平才改了方案。 嗯,他终究是对盐关有点舍不得滴,正好借云老二的手,再度把盐关开业,以后反手坑死云老二,把盐关纳入自己手里。 让上海老百姓继续吃我张安平的盐! 此时听对方满意,张安平却低语道: “老哥,这买卖也不好干,私盐贩子可不是良善人家,从他们碗里扒拉饭食,不容易。” “官面上这事也不简单,盐关利润滔天,但真正的大佬为什么不自己干?他们可不是看不上这钱,而是因为利益交错!我听说过去刘凤奇掌盐关的时候,一个月的的分红,二八分。” 云老二惊喜道:“两成孝敬?这不赚疯了?” “上面八,自己拿二,还要养活一大帮子手下,不过是看着风光。听说后来被特务拿走了,那帮特务砍了很多要孝敬的关系,倒是赚的盆满钵满。” “那咱们也这么干!” “会死人的!特务处那是什么手段?咱们头上除了官老爷外,还有个主子!”张安平提醒道。 “老弟,你肯定有主意吧?你说怎么弄?” “三、三、二、二!” “你就别跟老云我绕弯子了!我是个粗人,哪懂这些!” 张安平解释: “日本人三成!咱们三成!咱们警察系统,拿二,剩下的二成,孝敬上面。” “嘶——合着就比你说的那什么奇多拿了一成啊!” “老哥,这是没办法的事,咱们薄利多销,这玩意终究是来钱快。” “我寻思寻思!” 云老二思索起来,一阵后,他咬牙道: “那就试试吧!老弟,老哥这次重押一把!赚了咱哥俩就是窑子里的爷,赔了,咱哥俩就得辛辛苦苦再攒家当了!” 张安平闻弦音而知其意,咬牙道:“兄弟我也不能白占老哥的股,这样吧,我拿……一万!” “好兄弟!真仗义!” 云老二乐呵呵的拉着张安平又去喝花酒,这一次不像前天,给张安平找七八个姑娘陪酒。 而是每人一个。 张安平自然不拒绝,两人喝酒到正酣的时候,云老二感慨说: “这世上,除了窑姐,就没有容易赚钱的!” 张安平大着舌头:“谁说的?赚钱的生意多的去了,但有的钱能赚,有的钱赚了,那是要吃枪子的!” “有这生意?” “四块一支,转手20块!赚钱不?但这钱……容易吃……” 嘭 搂着姑娘吃豆腐的张安平一头就栽在了桌上。 “老弟?老弟?” 云老二摇了摇张安平,见他没反应,便笑道:“老弟这酒量就跟娘们一样——你俩,知道我老弟说的是什么生意吗?这么夸张,转手就赚四倍?” “盘尼西林呗。”陪酒的姑娘们见多识广,自然知道: “这玩意值钱,但要门路才能搞到。” 云老二闻言若有所思。 …… 张安平又是被送回来的。 一身酒味和胭脂味。 等送他的人一走,张安平又满血复活,惹得一旁的曾墨怡悄悄翻白眼。 张安平一边化妆,一边道:“我得出去一趟。” “这么晚了还出去?” “我看走眼了。”张安平凝重道:“云老二这个人,有问题。” “什么问题?” “我给他指了条赚钱的道,盐关——他之前答应我三成利,我说完后他没有一脚踹开我。” 曾墨怡不解:“这有什么问题?” “一个土匪出身的二五仔,能网罗十几个忠心耿耿的心腹吗?” “一个土匪出身的二五仔,面对利益,能不一脚踹开我吗?我不过是一个被冈本平次丢弃的棋子,他背后有特高课,完全可以踢开我!” “但他没有!” 张安平神色异常凝重。 曾墨怡也反应过来。 “你担心他是奔着你来的?” 张安平慎重的点头:“对!” 云老二的目的极其的明确,一开始就是冲着自己来的,他确信对方找自己之前,肯定是知道自己的! 如果对方这次踹开他,或者让他加大钱入股,他反而放心。 可云老二没有! 一个能在一天时间内,以强龙之势轻易从法租界揪出一群青帮份子的土匪,会意识不到盐关的利益? 三成利中的三成,盐关利润中的近一成,一万元? 这生意无数人会抢着入股! 云老二绝对是冲着自己来的! 张安平第一次这般的紧张——他必须确定云老二的目的,如果对方是怀疑自己,那麻烦可就大了。 因为自己这身份,理论上是完美无瑕的。 就连徐百川都不知道自己当了警察副局长。 对方是怎么知道的? 曾墨怡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组织上为保护张安平特意准备了多道防火墙,但这种防火墙只针对特务处有效,对日本人无效。 “那你赶紧去!一定要查清楚!” …… 张安平连夜来到了后勤组于秀凝所在的位置。 于秀凝夫妇盘下了一家药店,顾雨菲在里面当护士。 半夜匆匆来访的张安平让三人一阵紧张。 “给外面发电报,让他们将这份电文转发本部,标注十万火急。” “现在发?” “嗯。” 顾雨菲不敢耽搁,立刻通过密道去了藏电台的民居。 这份电报是张安平请本部联系东北方面调查云老二的,特意标出为十万火急。 上海的电台并不能直接联系本部,而是联系到了在上海外面的中转电台,24小时待命的中转点头收到后,会转发给本部。 并不是说上海电台不能联系本部,而是通过中转的方式,更安全,也不会因为使用大功率电台被轻易侦知。 一阵过后,顾雨菲从密道回来,表示电文已经发出。 从于秀凝的药店出来,张安平又去了一趟死信箱,将一封密码信投进了信箱,并留下了标记。 密码信是给三号和二号的,让其重新调查云老二。 一番忙碌结束,等张安平回家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 这朴实无华的一天才算结束。 但心里的一枚大石头,却始终没有落地。 欸,来晚了哈。有位大佬留言说白天的一更没意思,吓得我赶紧改了改大纲,把另一个汉奸的身份套在了云老二身上。 我容易嘛我! 第23章:内卷下的刺杀 东北那边关于云老二的调查报告还没有来,伪大道政府成立的日子却到了。 一大早,张安平就开车去浦东东昌路上的市政府报道——他虽然是个分局副局长,但也算有头有脸的汉奸,这种场合必须到场。 嗯,主要是观看烟花表演。 之前的市政府在引翔区,新成立的伪政府却屁颠屁颠的搬到了浦东洋泾区的东昌路——估计汉奸们以为跑浦东特务处就够不着了。 但事实上,针对他们的清除工作,在今天就正式开始了。 张安平为特一区和上海站提供的情报很详实,十个目标的住址、车辆信息、安保状况都有详细记录。 九点半伪大道政府成立仪式开始,这些汉奸都是要进场时间要求的,只要算计好他们距离会场的距离、开车耗时,在他们各自的必经路线上设下了埋伏,就能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张安平虽然没有刻意去打听刺杀计划,但将上海地图刻进了脑海的他,对刺杀地点都有大致的猜测,所以避开了可能的刺杀路段,一路风平浪静的抵达了黄浦江东岸的洋泾东昌路。 到伪市政府的时候,伪政府的官员还没到几个,张安平边吐槽边签到,本打算找个不起眼的角落猫着,坐等烟花秀,却不料一双大手直接拍在了肩膀上,亲切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老弟,你来的够早啊!” 能在伪政府这般亲切称呼张安平的,必须是云老二。 张安平转身笑吟吟的打招呼: “老哥,你来的也不晚啊!” “老哥我是被拉来当壮丁的!”云老二吐槽道:“我一个高桥分局的副局长,跑洋泾区负责安保来了,你说说还有没有天理?” 张安平心中一凛,面上却笑嘻嘻道:“那是上面看重!比小弟我好多了,就负责充个人头。” “我倒是羡慕老弟。算了,不说了,老弟先坐着磨时间,我去再检查下安保,这大喜的日子,可不能让不长眼的玩意生事。” 说罢,云老二便急匆匆离开。 张安平注视着云老二离开的背影,心中对其身份更为疑惑——一个高桥分局的副局长,中间隔了一个陆行区,居然跑来负责伪大道政府成立仪式的安保。 难不成是日本人? 张安平心中琢磨。 但又觉得不像,对方的土匪习惯、故意装出来的粗人风格,不是小日本鬼子能轻易模仿出来的。 但终归是没有头绪,他索性不去想了,兴致勃勃的“研究”起了各路汉奸。 做汉奸其实是有门槛的,普通老百姓不管是哪个时代,都是卖国无门,顶天了就是个伪军水准,能当汉奸的必须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存在。 所以在参与成立仪式的汉奸中,就出现了不少熟面孔,他们在淞沪会战大义凛然,一副要和上海共存亡的姿势。 结果一转头,就跟哈巴狗似的,舔着日本人继续当他们的官老爷了, 张安平暗暗撇嘴,舔吧,清单我先给你们拉好,要么接下来的八年内清算,要么以后清算,要是让你们能继续作威作福,我特么以后姓石! 即将九点的时候,陆续到场的汉奸突然间惊慌失措了起来,原本恭恭敬敬等着迎接主子的汉奸们,一个个脸色发白、如丧考妣。 张安平情知应该是刺杀的消息传来了。 他专门贴上去打探。 确实是特一区和上海站刺杀汉奸的消息传来了,但遗憾的是预定的十个汉奸中,只有七个被伏击到了,且能确定的只有六个当场毙命,剩下的一个被医院拉走了。 “老徐和老郑办事不靠谱啊!一共十头汉奸,这才弄死了六个,丢人现眼!” 张安平暗暗吐槽,心道终究还是我一个人扛下了所有。 没多久,云老二就找上张安平,黑着脸说:“老弟,赶紧拿枪上岗!妈拉个巴子,有人在官老爷们来的路上设伏,刺杀了七个!” 张安平闻言脸色煞白,哆哆嗦嗦的掏出配枪,但随后哭丧着脸说: “老哥,我、我、我没打过枪啊!” “别怕,你先顶一阵!马上会有一个宪兵中队过来支援!别担心,咱们这里三百多号警察,那边的人不敢轻易过来送死!” 云老二虽然安慰着张安平,但眼中全是鄙夷,喝酒就醉、遇事先慌、有好处就上,真不知道上面是怎么看上这种人的! 张安平“没有看到”云老二眼里的鄙夷,战战兢兢道:“老、老、老哥,我跟你后面吧?有事你一定要救我!” “行吧,别耽搁了,你就先跟着我。” 张安平赶紧点头,哆哆嗦嗦的跟在了云老二屁股后面,两只手拿着枪,时不时的手还颤两下…… 他跟着云老二四处查看,期间看到了以汉奸身份参会的宫恕——也不知道哪个二货给这厮收拾的发型,居然还是个中分,活脱脱一个翻译官级别的汉奸。 不得不说,关王庙出来的优秀学生,别的方面不好说,但伪装和演戏这两项,全都在平均分往上。 九点一刻,一个日军小队开进了会场,倒是让惶恐的汉奸们镇静了下来——日本人最初的打算应该是在成立仪式上淡化他们的存在感,所以没有派兵,但刺杀发生后,不得不派兵进驻负责安保。 被吓坏的张安平终于抽到空,躲一边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云老二见状便撂下张安平离开。 张安平保持喘息,心里琢磨: 【他应该不知道我的身份,否则不会流露出那种鄙夷的神色……那他接近我是何目的?】 日本军队进驻后,大人物也开始入场了,来自亲日报纸、日资报纸的记者,纷纷摁下快门,镁光灯闪成了一片。 …… 就在以苏锡文为代表的的伪政府高官亮相后,会场内的一辆汽车内,齐思远拿着钳子,对着一根细铁管捏了下去。 随后,他将捏瘪的细铁管小心翼翼的的放在了一个盒子中,确定无误后他开门下车,融进了周围的司机当中。 几分钟后,眼见日本人开始亮相,齐思远以尿遁为借口,离开了司机群。 日本军队已经封闭了会场,暂时是没法离开的,齐思远按照计划混入了观礼的人群中,开始了耐心的等待。 …… 九点半。 参与成立仪式的汉奸在路上被刺杀了七个,而且还都是十部门的头头,但日本人马上将七个副职扶植成头头了。 所以现场的步骤没有打乱,只不过在宣布名单的时候,被刺杀的汉奸比取代了。 唯一让张安平没想到的是,汪芙蕖这个伪财政局长的运气挺好,居然没被刺杀——估计是这厮没有走设伏的路线。 面对主席台上一个个人模狗样的汉奸,张安平目光落在汪芙蕖身上,玩味的心道: 希望你小子能躲开接下来的刺杀,要不然你就耐心等着来自明三少爷的制裁吧! 仪式还在继续,在主席台上大谈中日友好的伪市长苏锡文发言超时了,这让早就拿到仪式步骤且针对步骤安排了烟花秀的张安平略微着急起来。 伪市长苏锡文发言后,十个部门的头头开始发言。 因为有七个汉奸被刺杀的缘故,新顶上的七个人没准备发言稿,只能拿还没正式履职就嗝屁的前任发言稿充数,有人一字不漏照稿全念,宣誓时候用到了嗝屁倒霉蛋的名字,这神操作让被迫观礼的嘉宾忍不住笑场。 总之,虽然日本人隐瞒了刺杀的消息,临时将副手补上了,但这场仪式依然是闹剧! 伪大道政府的头头们宣誓完毕后,轮到了日本人的表演,他们在主席台上大谈日中友好、大谈日本人帮扶中国共建东亚XX——他们无视了黄浦江对岸南市几十万难民,无视了上海的遍地疮痍。 就在日本代表说的正嗨皮的时候,观礼席上,突然有人站起。 “杀汉奸!杀鬼子!” 他高呼一声后,将一枚德制手榴弹扔向了主席台。 突然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懵了。 就连张安平都傻眼了——上海站和特一区,就没有在会场执行刺杀的计划啊! 轰 爆炸在几秒后发生,但这名刺客明显是极不专业的,扔出手榴弹前没有延时,让发言的日本代表有充足的时间躲避,而手榴弹的落点也距离伪政府官员太远,仅有一人在爆炸后惨嚎起来,其他人只是略显狼狈,并没有受伤。 刺客除了这枚手榴弹外没有其他物,扔出手榴弹后就在高喊抗日宣传口号,周围的警察确定对方没有武器后一涌而上,将其扑倒地上。 但紧接着又有变故发生,先是会场外响起了噼里啪啦的“枪声”和爆炸声,紧接着有几名警察突然向主席台上慌乱的汉奸们开枪。 现场的日军反应迅速,立刻对突然射击的警察进行火力压制,眼看射击的警察被压的抬不起头,混乱的管理人群中,突然间有人掏出了机关枪,对着主席台上正在夺路而逃的汉奸开火。 混乱的枪声中,张安平听到了春田狙击步枪的声音。 不是一枪两枪,而是至少五支狙击步枪! “去你大爷的郑耀先,去你大爷的徐百川!” 张安平气急败坏的心里大骂起来。 最先丢手榴弹的肯定不是两边的人,极有可能是爱国的抗日义士,但后面突然叛变的警察、观礼人群中拿机关枪的杀手,绝对是上海站和特一区的人! 包括在暗中射击的狙击手! 这俩坑逼,不是说好了只刺杀十个伪政府的头头吗?怎么一声不吭的就在会场布下了杀手? 这特么严重破坏了自己的计划啊! 张安平气炸的同时,徐百川和郑耀先也气爆了。 会场外,徐百川拿着望远镜观察的咬牙切齿道:“能在警察中布置杀手的,一定是张安平!这狗日的不是说光提供情报不行动吗?混蛋!” 老徐是真的生气。 他打算好好刷一波功劳,向本部证明自己的特一区,是上海最秀的势力。 为此,他其实准备好牺牲刺杀组了。 如果无法接应,他将舍弃刺杀组。 可是,天杀的张安平怎么就也盯上了这里? 不是说他不行动吗? 徐百川自认为很了解张安平,认为以张安平护犊子的性子,是不可能狠下心舍弃一帮学生的——毕竟,在强敌的眼皮子底下刺杀,刺杀组就得做好全军覆没的准备! 所以,他根本就没想过张安平会动手! 而在距离徐百川所在大楼不远的地方,郑耀先却在淡定的骂着徐百川: “老徐!你太不是东西了!天天抱怨人手不够,今天的刺杀我自己占了六个,给你只留了四个!没想到你居然有余力在会场内布置刺杀!” 相比徐百川的气急败坏,郑耀先之所以淡定,是因为他猜到老徐会动手,且老徐心狠,会有抱着牺牲刺杀组的打算——他便顺势而为,让潜伏在警察中的成员突然反正。 有上海站和特一区的接应,上海站的刺杀组是能撤出来的。 他算计的更高一层,知道自己的人要是动手接应,老徐也会让接应队全力以赴的! 郑耀先唯一没算到的是,张安平也要动手。 其实他和徐百川是一样的想法,张安平对部下确实体恤,他也认为张安平不会动手——所以便没有私下和张安平联系,正好借此将三人之间勾心斗角的关系展现出来。 老徐接下来的行为正附和郑耀先的算计,见“张安平”的人动手接应,他当然不能寒了部下的心,命令接应队全力以赴接应刺杀组。 霎时,潜伏在会场外面的行动队开始行动。 托张安平的福,不管是特一区还是上海站,早就屯下了足够的武器,所以才能组织起这场规模浩大的行动,要不然,动静也不可能闹这么大。 但不管是郑耀先还是徐百川,都错估计了高桥分局警察的抵抗程度——他们算计到日军会就近派出一个小队,但没算计到高桥分局的警察,面对这种袭击,居然能在日本小队的带领下拼死抵抗。 眼见两支行动队居然没有在第一时间打开接应的通道,郑耀先和徐百川都着急了。 好在此时的外围,还有一支没动的行动力量。 特别组! 特别组在外面也是布置了人手。 主持行动的是徐天。 徐天此时注意着混乱的会场,看到特一区和上海站的人正在艰难的为刺杀组打开撤离通道,犹豫了下后,下令道:“发信号!让我们的人动手,帮他们一把!” 特别组这边准备的人手,其实是为了二号方案准备的——如果仪式延长,行动队将做出强攻状,逼得会场内中断仪式,逼得汉奸们上车从另一个出口离开。 而只要控制好时间,汉奸们在停车场上车的时候,正好能碰到烟花秀。 但上海站和特一区的刺杀打乱了特别组的所有安排,眼见两边的刺杀组被日军和警察阻击难以撤离,接应队迟迟不能打开缺口,徐天只能让特别组的人手出击,协助打开缺口。 上海站和特一区的接应队,拿的是少量机关枪和手枪,近距离火力足够,但远一点就只能靠狙击手了,可特别组那是财大气粗,行动部队配的全是美制机关枪和步枪,一加入战斗,瞬间让警察和日军懵了。 要不是已经占领了上海,他们都要怀疑这是时空穿越,他们来到了淞沪战场呢。 有了特别组的支援,两方的刺杀组终于打开了缺口,以四个人的代价,从会场冲了出来。 撤! 三方的人手赶紧撤离。 枪声渐渐远去,日军和警察对撤离的三方行动队展开追击,会场内却依然混乱。 短短几分钟内的激烈枪战,吓破了汉奸们的胆子,观礼的人们也吓坏了,在确定“歹人”被日本爹追着跑路后,汉奸们只想坐车跑路。 “汉奸”宫恕这时候站了出来: “不能走啊!如果歹人在外面还有伏兵,现在出去就是送死!千万不能出去!” 齐思远也站出来用同样的理由制止。 这些汉奸大都没经历过生死,此时被接二连三的变故已经吓的失了方寸,听完两人的话后觉得在理,纷纷躲进了大楼。 此时他们汉奸的嘴脸彻底的暴露,面对要和他们一道进入大楼避难的观礼人群,生怕里面还混着刺客的汉奸们,说什么也不让观礼的人进入大楼,甚至还让云老二带人将这些人驱逐。 云老二是不愿意的。 不是他想保护这些人,而是他认为这些人里面肯定还有刺客的同党,但日方代表却呵斥了起来,要求云老二保护这些日本的“朋友”。 云老二无奈,只能带人将换不择路的观礼人群驱散。 混在汉奸堆中的宫恕,一直注意着时间——眼见引爆时间快到了,他这时候又跳反预言家: “他们都出去了,外面肯定没杀手了!快走!” 齐思远捧哏:“少爷,快走!” 慌了神的汉奸们见状,像没头苍蝇一样跟了上去。 前往停车场的途中,宫恕和齐思远却趁人不注意的时候,以崴脚的蹩脚借口,走到了最后面。 然后将距离越拉越远。 汉奸们在各自的保镖、司机的带领下赶到了停车场,慌慌张张的就上了自己的车。 一堆汽车争先恐后的启动。 爆啊! 宫恕和齐思远这时候都想放声呐喊了。 但爆炸却跟他们开玩笑似的,就是不响。 一辆、两辆、三辆…… 眼看着有一个个汉奸远离了爆炸范围,两人急眼了,恨不得扑上去手动引爆。 终于,在伪市长苏锡文的汽车即将从停车离开的时候,一个火球突然间亮了起来,然后在极短的时间内,吞没了周围的汽车。 伪市长苏锡文的汽车,被剧烈的冲击波直接掀翻在地。 这时候,巨大的爆炸声才开始向四周溢散。 这才是张安平布置的手段,本书中人类历史上最早的汽车炸弹。 唯一可惜的是用的是徐天制造的定时引爆装置,时间越久,误差越大,且不能无线遥控起爆,否则,这一遭就能将上海大道政府干趴下。 可即便这样,今天的效果也是极其斐然的,此次爆炸至少吞没了十三辆汽车,再加上累计三拨刺杀造成的伤亡,这波率先投降的汉奸,可谓是死伤惨重! 第24章:张副处长上线ing 日本这个国家,整个阶层都是希望发动侵华战争的。 而发动战争的目的,就是利益。 当他们占据远东最大的城市上海以后,他们要做的就是摄取足够多的利益,填补战争造成的军费损失的同时,还要大发一笔。 日本人为了摄取利益,扶植了亲日势力组成的大道政府,意图借大道政府之手,从上海搜刮利益。 作为战争中的对立一方,国民政府的目的自然是阻止日本人达到这样的目的。 所以,特务处本部才下达了刺杀汉奸的命令。 上海区高层会议上,三巨头定下了刺杀十名伪政府高官的计划——特别组提供情报支持,上海站和特一区负责行动。 以刺杀来震慑亲日势力,让他们不敢做汉奸。 上海区的三名高层在经过了亲切、和谐、友善的商谈后,开始了执行…… 但包括张安平在内,都想拿下头功。 以此作为抗战全面打响后,特务力量对日寇的反击标杆。 于是,就有了大道政府成立当日的盛大一幕。 三巨头都绝口不提会场刺杀之事,但在当日,却全都默契的选择了用凶狠的方式表达对侵略者的和汉奸的问候。 而战果也是异常丰厚的。 7名汉奸在前往市政府的路上遭遇刺杀,六死一重伤; 成立仪式上,先有义士出手,后两拨杀手出手,致使超过六名汉奸当场毙命,另有多达十多名汉奸负伤。 但最最震撼的还是停车场的爆炸。 14名汉奸在爆炸中化为乌有,另有多名汉奸受伤,其中有四人送医后不治身亡。 伪市长苏锡文,在爆炸中被炸伤。 可以说成立仪式的袭击,让伪大道政府直接趴窝了,日本人想尽快恢复上海秩序的希望,彻底落空——至少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没有哪个汉奸敢去伪政府任职。 尽管日本人拼了命的封锁消息,甚至故意掩盖伤亡数字,想要安抚亲日势力,但在袭击的当天下午,印有现场照片的传单就满世界乱飞了起来,许多在租界的报社,紧急印刷号外新闻,大肆宣扬此事。 消息传出,对亲日的投降势力来说,如遭重击,一时间人心惶惶。 而对抗日组织来说,这无疑是一剂强心剂。 …… 上海特高课总部。 日上海派遣军特务总部课长南本实隆少将,阴沉脸注视着日上海特、情系统的五六只只小猫…… 这五六只小猫,除了南田洋子是“老人”外,其他人都是从东北调来的。 而南田洋子,在上海任职的时间,其实也少的可怜! 南本实隆冷声说: “淞沪事变期间,驻上海的特、情机构,为派遣军提供的情报屈指可数!” “不得已,我只能花钱买情报!” “现在,皇军已经占领了上海,有军方的支持,你们总该出点成绩了吗?” “可结果呢?” “大道政府的成立仪式,生生搞砸了!” “现在,全世界都在笑话我们!我们到底还是不是占领军?” 面对南本实隆的质问,五六只小猫都不敢吭气。 丢人,确确实实的丢人。 可是,八一三那日的伏击,把驻上海特、情体系的干部大部分给搞死了,没死的像倒霉的木内影佐和长谷川雄,不躺个一年半载的,别想来祸祸中国。 他们可不是张安平,没系统傍身。 虽然从伪满洲国那边紧急支援了一批人,但这批人目前都在熟悉上海的情况,想要和地头蛇的特务处做对,难,太难了! “南田洋子,你是特高课课长,藤田芳政离职之际向我说你能当大用,死保了你!你给我一个可行方案!”南本实隆凝望着南田洋子: “特务处在上海的力量,你多久可以清除!” “将军阁下,这个……我不敢保证!” “不敢保证?不敢保证!南田洋子,你难道想让他们一直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耀武扬威吗?” 南本实隆的声音异常的冷冽。 南田洋子知道这是给自己最后的机会,她本想解释下张世豪这个人有多难缠,但南本的眼神太冷冽了,话到嘴边不得已又咽了下去,遂低声道: “将军阁下,我觉得仅仅凭借我们自身的力量,是很难清除熟悉上海情况的特务处的,我建议可以采取以华制华的方式。” “国民政府在上海留下了诸多特务力量,我们可以试着招降他们,然后武装他们,用他们来对付隐匿在黑暗中的毒——特务处力量。” 南田洋子原本想说毒蛇,但考虑到这位的代号是毒蛇,忙改口。 “用中国人对付中国人是我们一贯的策略,但用中国组成的特务力量对付中国人,可行吗?”南本实隆反问后,说道: “你也是知道的,中国人是不可信的!” “将军阁下,中国人比我们更熟知中国人,且我们可以给他们足够的权限和好处,让他们有动力来为帝国办事。” 南田洋子的建议让南本实隆思索了起来,随后南本集思广益,对这个想法进行了论证——经过论证后,他们觉得可以一试。 但人选问题却难住了他们。 “将军,我手里有一张牌可以用。”再次回到上海的江户川柯北终于发言了,他介绍自己的王牌:“云岳,绰号云老二。他是原清朝皇族的后裔,于1927年加入了帝国情报机构。” “他以土匪的身份在东北活动,帮助帝国将数股抵抗武装清理干净。” “此番来上海,我特意将此人请了过来,目前正在以高桥警察分局副局长的身份活动。” “此人已加入帝国国籍,无比忠诚,我建议可以将此人调任为特务机构的负责人。” 南本实隆闻言,不由意动。 因为日本人打着的幌子是帮助中国来的,所以成立的伪政府,明面上是由中国人做主——但实际上还是以他们的意志为主。 但日本人可从不放心中国人,于是日本人常以顾问之名实际操盘伪政府事务。 可即便这样,他们也还不放心,专门培养了诸多以中国人身份为幌子的日本人,监视伪政府的运行。 云老二这个人,就非常符合这个条件。 南本实隆道:“未来成立的特务机构,明面上的负责人得是在中国有身份的人,这个云岳,可以作为实控的副职。” 随后他又望向南田: “南田,你是特高课的负责人,这个特务机构必须在特高课的指导下工作,你推荐一名中国人进入成立的特务机构吧!” 南田洋子对中国人不怎么信任,熟悉的中国人几乎没有,她想推荐自己的爱郎到特供机构当副职,但转念一想,特务机构肮脏事比较多,污染了爱郎可不好。 她索性道:“我推荐许忠义。此人是冈本平次的助手,和我国很多商人有密切的关系。” “不行!”江户川柯北一听到许忠义这个名字就反感,马上道:“将军阁下,此人虽然投靠了我们,但身上的疑点很重。我怀疑他至今还接受帝国宿敌张世豪的指令!” “宿敌?不!中国人不配做我们的宿敌!江户川,你可明白?” “嗨伊!”江户川急忙认错。 “南田,人是你推荐的,你负责即可——好了,框架已经搭建起来,具体的事务由你们解决。” “我只有一个要求!” “三个月!三个月后,上海的特务处力量,必须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不能发生像昨天这般肆无忌惮的事!明白吗?” “嗨伊!” …… 云老二得到了特务机构实际负责人的职衔后,非常的兴奋。 颇有种多年的媳妇终于熬成婆的感觉。 虽然有一个受课长直接指挥的副手,但毕竟是成为了一方小诸侯、大权在握。 云老二虽然绰号老二,但他是个权利欲很重的人——他很清楚,按照制衡的原则,除了特高课课长直属的副手外,未来肯定还要再加几名副职。 原因很简单,他的大靠山不在上海,目前的靠山只是江户川柯北,对方在特高课只是中层,特务机构一旦有了声势,南田洋子这个特高课的课长必定会插手人事,全权控制才能放心。 所以,云老二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找一个和南田洋子能靠上关系的副职,趁早表明自己的态度。 而对方又不能具备威胁到自己的能力。 那这个人选……必然是张安平! 确定了人选后,云老二二话不说,就驱车过了江,杀到了沪西分局。 沪西分局。 张安平躲在办公室中,两名荷枪实弹的警察紧随左右——一瞅这样子,就能猜到此时的张安平,正处在总有刁名要害朕的状态中。 从市政府的成立仪式回来的张安平,就成了这个怂样,虽然小道消息是仪式时候现场特惨烈,但张安平的这熊样,还是让沪西分局上下差点笑死。 可笑了没多久,他们就发现——咦,局长死了,岂不是说张安平要顺位接任局长了? 草,张局长这哪是熊样子?这分明是受惊了! 赶紧表忠心啊! 于是,诸多的警察就争抢着要给张安平当保镖,昨天张安平回家的时候,足足有二十多个警察随身保护…… 也就是现在是上班时间,否则保护的人更多! 眼瞅着要下班了,张安平赶紧让人通知手下继续表忠心——哗的一声,三十来个警察义不容辞的出现在了楼下,就等着护送未来的张局长下班。 云老二来沪西分局的时候,正好看到了一众警察待命的一幕。 他心道沪西这边有大案发生吗? 思索间,他来到三楼的副局长办公室,正好看到张安平衣冠楚楚的在两名警员的陪同下出来,他以为张安平要出任务,便道: “老弟,老哥我来的有些不巧啊!既然老弟要出任务,那就带老哥一个!” 张安平苦笑道:“出个屁的任务!我这是要下班了!” “我看楼下的警员正在集合。” “他们是送我回家的——老哥别笑话,昨天是吓破我胆子了,我这穿一身黑皮,那些国军制裁队,保不准就对我下手了。” “欸,一念之差啊!当初被青帮逼得不得已求人,结果选了个当靶子的差事,悔不当初啊!” 云老二彻底的无语。 他见过怕死的。 可真没见过像张安平这般怕死的! 下班带二十来号警察? 这真是…… “老弟,你这阵仗……”他嘴角直抽,这都什么货色啊! “见笑!见笑!老哥,你不会是请我喝酒吧?我跟你说啊,最近一段时间,兄弟可滴酒不沾!万一迷迷糊糊的被打两枪,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云老二都有些后悔了,可转念一想,自己不就是为了请一尊佛像吗? 有比这种贪生怕死的蝇营狗苟之辈更合适的佛像吗? “老弟,咱们进去说?” “瞧我这脑子,你们两个先下去,我待会下来。” 张安平请云老二进了办公室。 云老二一进办公室更晕,天都没黑呢,窗帘怎么全拉上了? 正要开窗帘,却被张安平阻止: “老哥,别开!制裁队有那种隔着几百米就能杀人的神枪手,兄弟这办公室窗户外面可全都是高楼啊!” 云老二要跪了。 “老弟,你这官当的窝囊啊!让我说啊,你这官干脆别当了!” 张安平一脸无奈的说道: “我也想啊!老哥你前几天刚帮我出了口恶气,那些小青皮不敢报复,可我要是脱了这身黑皮,那可就说不准了。” 云老二暗喜,道:“实不相瞒,老哥我这次来,就是给你送一桩天大的美差来了!” “这美差啊,你领了以后,保证比警察分局副局长更安全,而且还能赚大钱!兄弟你可是说过要赚钱就得垄断!” 张安平闻言大喜:“有这好事?” 虽然这般的说着,但他心里却嘀咕,这难道是云老二接近自己的目的? “老哥我跟你交个底!”云老二神神秘秘道:“日本人有意在新政府中成立一个新机构,专门负责对付目无王法的破坏分子!” “老哥我就是这个机构的实际负责人,我打算推荐你当个副职。” 张安平震惊道:“老哥你要害我!” 他差点喷了,这不是要成立特务机构吗?让老子去当特务机构的副职? 开尼玛玩笑吧! 臭名昭著的76号未来谁人不知? 老子要真的去当副职,别说未来进功德林了,就是46年,估计也过不完! 背一个这名头,表舅一死,估计自己就是吃枪子的命——官字两张口,有人为了不让自己掌权,绝对会“大笑斩马谡”。 煤堆里呆八年,倾黄河之水也洗不干净的! “老哥,这不就是特务机构吗?还是专门对付破坏分子的特务机构!老弟我还想多活两年!” 他赶紧拒绝。 “老弟别急啊!”云老二赶紧解释:“你这是挂名,挂名懂不懂?老弟你有美国留学经历,对赚钱头头是道,让你抓破坏分子可不是浪费人才吗?” “你呢,挂这个名,然后以特务机构的名义经商,利润呢咱们三三四,你三我三机构四,你觉得呢?” 云老二说完,就乐呵呵的看着张安平。 他笃行这个条件,张安平一定不会拒绝的! 张安平跟吃了苍蝇一样的难受。 自己怎么就搞了这么一个人设啊! 好嘛,现在被这狗日的云老二逼得不得不上梁山了! 因为他的人设决定他没道理拒绝——真要是拒绝,那就是铁定有鬼了。 不符人设的行为,只能是有鬼! 从来都是布局坑人的张安平,第一次因为自己的布局把自己坑了。 可明知道前面是个火坑,他却不得不笑着跳下去…… “老哥,此言当真?说好了啊!让我去可以,可我真的不会搞特务的事,我这个人惜命,不想吃枪子!再说了,我也是心善,见不得特务的那一套——国民政府那会,我可是知道特务机构的手段的!” 云老二满意,道:“必须的!老哥我和你胜似亲兄弟,怎么可能害你?当然,你也得帮老哥一个小忙。” “只要不是让我送死,别说一个,十个都不在话下!” 张安平拍着胸口表示自己很仗义。 “真是小事!咱们未来的特务机构,肯定要接受南田长官的指导,你和南田长官是熟人,以后在南田长官那里帮衬点老哥,这没问题吧?” 张安平瞬间明白这孙子为什么要拖自己下水了。 合着是为了向南田表忠心啊! 真特么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啊! “这个没问题。老哥的事就是我的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义气·忠义无双·安平·张。 他心里发狠道: 狗日的云老二,坑老子的人没有好下场!你敢把我拉进这个烂泥坑,老子不弄死你,这辈子再也不恢复本名! 云老二一把揽住张安平,好兄弟好兄弟的叫个不停,心里道: 你这么识趣的好兄弟,老子我这辈子肯定认啊! 说个事啊。 关于加更问题。 我之前保证过,日更七千,月票100加一更,推荐票一周两千加一更,书单收录一个加一更。加更一章不少于3000字。 但根据我目前的更新习惯来说,这会弄死我的。 目前的更新量你们也看到了,我一般会尽量在一章内写完一个小剧情,哪怕是六千五百字。 可这样非常不利于还欠更。 所以我们换个思路,每月保底21W字,超出部分3000字等同一更。 上个月更新23W字就不算还账,从这个月开始吧,先把八月的九章2.7W字加上,9月的月票是3693,算37章,也就是11.1W字,再加上八月的2.7万字,凑14万字吧。这个月努力更21+14万字。 嗯,就这么定了。 要不然我就搞两千字章节,一天五章也不是很难,对吧? 第25章:特务委员会的首战(上) 钱大姐位于租界的商铺。 张安平又又又找上门了。 这一次还是女装——上海沦陷以后,张安平每次找钱大姐都会变性,不像以前,仅仅是变装, 对于“喀秋莎”的变性伪装,钱大姐虽然早已习惯,可每次看到张安平娇滴滴的样子,总是……想笑。 因为她总会莫名的想起曾墨怡的叹气。 曾墨怡向她倾诉说她喜欢张安平,可张安平总是和她客气的保持着距离——一个女装后比曾墨怡要漂亮好多的男人,确实让人家姑娘灰心。 嗯? 话说最近曾墨怡和自己最近几次见面,好像没再没有说过这茬? 钱大姐打量着张姑娘,笑道:“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让曾墨怡很灰心的。” 张老司机难得的出现一脸的囧状——以前是清清白白,可现在睡一张床了,有时候吧…… 该死的云老二,请老夫喝花酒,坏我道心!记住网址m.97xiaoshuo.cc 特务大大滴坏啊! 张安平赶紧转移话题,道: “钱姐,有个事得向组织报备下。” 钱大姐闻言立刻正色——张安平能报备的事,通常可都不小。 “在日本人的操控下,伪政府要成立特务机构了,目前的情况还不太清楚,但实际负责人是云岳,这个人的情况有点特殊,我一直怀疑他是日本人……” 张安平巴拉巴拉的将云老二介绍了一通,然后说起了自己目前的情况: “我给自己的人设是怕死贪财,这家伙针对我的人设,现在邀请我做即将组建的特务机构副职。” “他邀请我的初衷,可能是因为我和姜思安有关系,勉强能算做南田洋子的人,让我出任副职,可以向南田表露忠心。” 钱大姐闻言关心问:“你如果答应下来,特务处那边能交代过去吗?” 她没想过我党这边——对于此时的我党前辈来说他们坚信的光明还太遥远。 “能!”张安平自信的回答,但随后道:“不过,我去以后不会负责实务,而是负责经商。” “这最好!”钱大姐舒了口气:“久处虎穴,少不得要沾染自己人的血,有这名头不负责实务反而最好。” 她是真的关心张安平,如果张安平出任实质性的副职,一方面会沾染自己人的鲜血,另一方面,这毕竟不是国民政府的特务处,身处以残害抗日人士为目标的伪政府特务机构,张安平如果什么都不做,那就是正儿八经的刽子手。 可如果他做了,自身暴露的风险也就越大。 毕竟,敌人不是蠢猪,一次次的失败必然会不断追查,一次次缩小范围的排查中,暴露是迟早。 这是卧底们需要面对的真实情况——之前张安平作为卧底,却异常的“悠哉”,一来是因为他独掌一方,二来是因为他可以不断拿日本人刷战绩。 这也是张安平为什么表现的比其他卧底耀眼的原因。 “对了,”钱大姐又说道:“游击队那边,通过了你向张浩同志的提议,同意和别动队联手抗日,负责那边的同志应该会近期向别动队提出会面邀请,你准备一下。” 钱大姐只是提前透个风声,“正规手续”是游击队向别动队那边回复,然后别动队转告张安平。 “嗯,我会以张世豪的身份和游击队的同志会面——钱姐,我不会被同志们暴打一顿吧?”张安平故作轻松的说道。 钱大姐失笑,但紧接着又心疼。 不止是心疼张安平,还心疼那些隐蔽战线的战友——他们都和张安平一样,拥有无限的忠诚和信仰,明明是相互扶持的同志,却要忍受同志们的愤恨,还要承受卧底时的绝望和恐惧。 “不会。等有那么一天,我会亲自带着你站在同志们面前,告诉他们,你是我们的同志!”钱大姐坚定的说道。 张安平比钱大姐更坚信这一天的到来。 …… 从钱大姐处出来后,张安平卸去女装后又去找老徐和老郑了——这两家伙在三天内,已经提出了五次会面的要求,但都被张安平不做理会。 不过现在晾的时间也够了,该见见面了。 再不见面,老郑肯定不会暗地里告状,但老徐铁定告状。 这一次的会面是在公共租界的一处安全屋中。 见到张安平终于来了,徐百川没好气道: “刘备三顾茅庐请来了诸葛亮,我和耀先两人,五顾也请不来张安平!” “还有脸请我?”张安平同样开嘲讽:“说好了刺杀10个汉奸,我看你们一个个都不敢狮子大开口,就针对伪政府的成立仪式做了布置,你们倒好,一个个背着我都布置了行动!差点让我的计划泡汤!” “要不是你们两个不和我通气,伪政府的官员早就被我一锅端了!” 面对张安平的倒打一耙,徐百川简直脸都气绿了。 “姓张的,你不是说你光负责情报不出人吗?” “我是负责情报啊!你们刺杀时候我没负责情报吗?针对伪政府成立仪式的刺杀,你们又没有问我——我总不能追着告诉你们,我要去伪政府成立仪式上搞波大的,我带你们去捞功劳!” “呸!有这好事吗?坑我的时候一个比一个绝,还想让我带你们飞?没门!” 张安平怒声斥责。 徐百川和郑耀先一时间无言以对,但紧接着就反应过来——哎我操,咱们说的是什么?说的是你背着我们偷油吃,没翻旧账,你丫翻什么旧账? 郑耀先知道这是张安平一贯的风格,讲道理讲不过了就扯其他的,反正要占个理——再说了他徐百川也不是为吵架来的,便道: “张老弟,旧事不提,我俩这次约你,主要是为了一件事。” “洗耳恭听——但要是想从我身上薅羊毛,现在可没门!之前总想拉你们一把,结果你俩一个个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郑耀先瞪了张安平一眼,你不能好好说话就滚——算了,说完你再滚。 清了清嗓子,他道: “咱们处目前有咱们三家互不统属的力量,如果有大行动之前不相互通气,很容易造成内耗和浪费,我琢磨咱们三是不是搞一个通气机制?比方说5日那次的刺杀活动,如果咱们三家都不藏着掖着,绝对能给汉奸们造成更大的杀伤!” 徐百川心中冷哼,以前还尊我是区长,现在都挑明了?互不统属了? 你大爷的! 但这毕竟是事实,他也不想再给张安平一个冷嘲热讽的由头,便没有出声,只是看着张安平。 “主意是个好主意,但是……”张安平扫了两人一眼:“有人要是想薅羊毛怎么办?” “还有,如果通气之后情报泄密,导致行动失败怎么办?我怕有的人第一反应是甩锅!” “还有,有的人想吃独食,故意不通气呢?” “还有……” “草。你就别还有了!”郑耀先怒道:“照你这么说,咱们各干各的?这一次是默契的朝日本人行动,下一次要是碰到类似的事,结果自己人先打起来怎么办?” “日本人要是利用这一点,给我们挖坑怎么办?” 徐百川道:“这样的通气机制必须要有,你们说的情况是有可能发生的,所以我们最好订一个章程。” 张安平抢先道:“区长说的非常有道理,首先一点啊,如果出现泄密,先从自个身上找原因,别给通气机制甩锅,我可没兴趣给你们背锅!” 徐百川瞪了张安平一眼,忍住了呛声的冲动,道:“其次,如果因为通气后其他人想插手,我们要合理的分配功劳,必须三方协商一致。” 说完,徐百川和郑耀先默契的看向了张安平。 张安平自然是脸皮贼厚,假装没看见——几天前伪政府成立仪式的刺杀,大功劳都让他给占了,这事吧,他虽然占了大半功劳,可他吃亏啊! 本来都是自个的功劳,两人不打招呼就来了,还逼得自己准备的后手不得不动手,营救了他们的刺杀组,这功劳自己占大头都有些亏好不好? 虽然自认为吃亏了,不过这个提议张安平还是表示同意:“嗯,可以。” 徐百川继续道:“最重要的一点,如果某人没有通气,自己进行了行动,成功了当然是好事,但如果因此和自己人产生冲突或者行动中影响到了自己人的行动,那此人就得负全责!” 张安平皱眉,他怎么感觉这条是专门针对自己的? 他便强调说:“我精神上表示同意,但实际情况得事后研讨,总会有意外情况发生。” “可以。”郑耀先想了想答应下来,徐百川见状也同意。 “没了吧?” 徐百川当然没有完,这次见面,通气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上海外的武装力量,他道:“有!别动队那边,根据处座的指示……” 张安平一听要打自己别动的注意,马上就道: “本部已经通过了我举荐的别动队指挥名单,有事你们找他们说去,我不管事。” 开玩笑,别动队可是自己手里的一张王牌,日后的行动队员,就得靠别动队那边补充和轮替,你们想打主意? 做梦! 不服气自己去拉队伍! 徐百川最初其实没有将别动队看在眼里,毕竟他认为别动队不是专业的特务队伍,对潜伏没多大帮助不说,还要供养他们——经费本来就够少了,他又不是狗大户张世豪,养别动队干嘛? 但市政府刺杀时候,张安平这边的后手居然是别动队派出的支援小组。 支援小组的军事素养顶尖不说,还不会影响到潜伏的行动力量,这简直要美死了! 所以他厚着脸皮,提出了对别动队的管辖权。 他知道张安平不会同意,但没想到张安平居然甩锅甩的这么利索。 “都是一条战线上的弟兄,何必斤斤计较?”徐百川开始说软话——要不是为了这茬,他能一直忍着? “这不是斤斤计较的问题!别动队是别动队,特别组是特别组,我的手不能伸太长。”张安平继续甩锅,随后又缓和语气,道: “听说本部要准备搞一个规模更大的培训班了,你们趁早下手,该准备人手的准备人手,该走关系的走关系,等这个培训班结束,那可都是一大批生力军!” 郑耀先和徐百川不可能被张安平转移话题,两人强调:“我们说的是别动队。” “别动队别找我啊!你找谭忠恕去,老徐,你是黄埔生,谭忠恕也是黄埔生,说不准你们还能勾搭上。” 徐百川冷笑,他真要是勾搭上谭忠恕,张安平绝对敢在第二天把谭忠恕撸掉。 但见张安平如此坚决,他知道没辙,便道:“这样吧,别动队我们可以不插手,但如果需要别动队的人手支援,到时候你不能推辞。” 张安平才不上当:“还是那句话,找谭忠恕去!” 不是他配合,而是他担心徐百川崽卖爷田心不疼! 老郑是自己人,肯定不会,但徐百川绝对会! 5日的刺杀事件后,他私下和老郑通过气,知道打算配合老徐的力量完成刺杀组接应,但徐百川呢? 布置的那点人手,纯粹就是抱着能救则救,不能救就牺牲掉的心态! 老徐是真的狠,他才不会将别动队借给老徐无意义的去消耗。 张安平这般的坚决,老徐一点辙都没有,关于别动队的讨论,最后不欢而散。 不过通气机制倒是建立了,由各自的副手进行通气。 张安平这边自然派的是顾慎言,有这位老狐狸作为通气机制的负责人,绝对不会吃亏。 郑耀先派的也是副手吕宗方。 徐百川派的不是副手,而是一个叫连华强的中层干部。 不是老徐不想派副手,而是特一区的根基浅薄,他根本没副手。 …… 在上海区三巨头达成通气机制的时候,特高课主导的伪政府特务机构也紧急成立了。 该特务机构全名是大道政府特务委员会,其中主任一职由伪政府财政局长汪芙蕖兼任,第一副主任是云岳、第二副主任由许忠义担任,第三副主任则由远沪西警察分局副局长张安平调任。 下设情报科、行动科、电讯科、行讯科、总务科等部门。 按理说一个特务机构,想要彻底的将队伍拉起来,没个一两月是很难完成的。 但云老二却借助自己带来的嫡系班底,招收了一批帮会份子后,在短短两天内就搭起了框架。 有日本人出钱出枪,仅仅三天,特务委员会便悄无声息的挂牌成立了。 他们选择的据点,便是极司菲尔路的76号。 在成立的第一天,云岳这个实际负责人,便定下了抓捕抗日份子的方略: “根据我掌握的情报,国民政府在上海有两股特务力量,第一股是特务处,这股力量在最早就是以半明半暗的方阵在活动,皇军还没有占领上海前,他们就彻底完成了由明转暗的工作。” “他们隐藏的太深,我们很难在第一时间揪出他们。” “所以,我们的目标是另一股特务力量,也就是国民政府布置在上海的第二股特务力量——党务调查处!” “这股特务力量是公开活动的,在国民政府的政务机构中几乎是明牌。上海被皇军占领后,他们虽然隐匿了起来,但他们的身份是很容易调查出来的。” “接下来的几天,你们去接触原政府官员,从他们口中去打听党务处的信息,调查党务处人员信息——然后我们大排查,将党务处先揪出来!” “是!” 兄弟们,有月票么? 第26章:特务委员会的首战(下) 张安平最开始确实小看过云岳这个人,甚至打算让日本人自己烹了这条走狗。 但接下来的接触,让张安平心生忌惮,在不考虑干掉对方的情况下,张安平打消了最初的借刀杀人方案,准备以温水煮青蛙的方式,诱之以利中让对方入套,等需要爆雷的时候,让日本人再烹煮了这条走狗。 但计划总没有变化快。 谁晓得日本人因为12月5日的刺杀,着急成立了名义上为伪政府控制的特务机构,并让云岳成为实际操盘人。 自己虽然成了副处长,但他不可能直接插手,所以在特务委员会筹备之际,张安平也进行了布局,在青帮势力中物色卧底,借机安插进了特务委员会。 此时的特务委员会才成立,也没有相应的名气,在青帮势力中招人,明显招不到有名气的头头脑脑,只能招收一些恶名不错却没什么势力的喽啰,张安平布置的多枚棋子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混入。 仅有一枚棋子混入。 这枚棋子并不是培训班出来的精英,敏感性自然很差,入职特务委员会后,向上线汇报说: “我们一天没啥事干,就满大街瞎溜达。” 这个报道转入到张安平手里后,自然也没有引起张安平的注意——毕竟,这两天他忙于成立各种捞钱公司,确实忙。 这天,张安平来到特务委员会总部,向云老二汇报这几天的成果。 “老哥,这几天我成立了四个公司,分别是烟草、运输、织布和盐业公司,框架都搭起来,现在就差注资——按照股权分配情况,我的六千注资已经到位,就差老哥和咱们委员会的注资了。” 云老二笑道:“我先给你六千,把我的一份填上。咱们委员会的那一份你别急,这两天就能到账了。” 张安平心头一凛,随后好心的提醒: “老哥,你可别轻易挪用经费,咱们委员会的经费有限,刚开始不能饿了手下人的肚子。” “放心吧,我有数——这两天我有点忙,等我忙完了,咱哥俩再去喝几杯花酒。” 张安平深有同感道:“你这摊子和我那摊子一样,搭起来确实不容易,刚开头能忙的要死——老哥,花酒的事暂时别喊我,我可不想吃枪子!” “放心吧,这些破坏分子马上就能消停了!行了,这事我就不跟你说了,日本人那边出了经费,但以后的经费可没着落,都得靠你了,你赶紧给咱们钱生钱!” 张安平催道:“那你赶紧给盐业公司发盐啊!盐一到库,我马上就能生出一堆钱了。” “额,你一说这个我倒是有件事得和通通气——”云老二无奈道:“我小看了青帮的势力,虽然拿下了盐关,但私盐贩子那边不怎么买账,他们另有隐秘的通道,我一查账才发现每天的收盐量只有以前的一成。” “我原以为是皇军打南京造成的,但派人在市面上一了解,得,私盐就没断过!” “后来有人跟我说,是青帮的人插手盐道了。” “老弟,这活计得和青帮那边联手才行,这地头蛇不理不行啊!” 张安平闻言,肉疼道:“老哥,你就直说我的那一份砍成多少了?” 他虽然是肉疼状,但心里却明白,云老二这是青帮的某些人联手了! 詹震山么? “你老哥我分出了一半的股!” 云老二捏着三成的股——这只是明面上,要是在各种孝敬上砍点,拿五成很正常。 不过张安平是在三成股里占三成,现在砍掉一半,就是一成半的股里占三成,也就是总股的4.5。 张安平闻言更是肉疼状,心里却并不计较,反而在盘算到底是什么人和云老二联手了,对方仅仅真的是在盐关方面和云老二联手,还是全方位的联手? 如果是全方位的联手,那就是说对方这算是加入了特务委员会体系! 青帮份子是地头蛇,散人加入还好说,威胁不大,顶多是个爪牙,但如果是一个头目加入,那就是一个体系并入,威胁可是很大的! 肉疼了一阵后,张安平道:“老哥,那我的钱必须退一半!咱们亲兄弟可得明算账!” “这是必须的,钱你明天过来拿——算了,我派人给你送过去,你这两天先别过来。” “行。” 张安平答应下来,随后告辞。 离开后,他心中的警铃声已经大作了。 才成立几天的特务委员会绝对有大动作! 是在青帮份子帮助下获得的情报吗? 思索再三,张安平决定以协商为名,去找委员会的另一个副主任许忠义。 招呼了一声云岳派来的三名保镖,汽车驶向了虹口,在冈本商行的总部,找到了许忠义。 许忠义看到老师来了很是亲切,脚往桌上一摆,客套说道:“张副主任?大驾光临啊!那谁,给张副主任倒杯白开水。” 张安平心里就一个念头: 我徒弟,自己教的,忍了…… 随后许忠义又是一番冷嘲热讽,大概意思是你丫一个贪生怕死的东西,居然和我一样都是副主任,你算个屁啊! 张安平被嘲讽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和许忠义互怼了起来,两人怼了一阵后才发现有外人在,忙各自把手下打发出去,然后继续高声互怼—— 但真实的情况是: 许忠义点头哈腰的请张安平上座,鬼鬼祟祟的把白开水扒拉到自己跟前,又把茶水小心的摆在张安平面前。 然后才小心翼翼的自夸道:“老师,我琢磨这特务委员会就咱们俩实职副职,还都是南田一系的,要是咱俩关系再好点,云老二这孙子就得做不住了,所以我就想了这出,您觉得怎么样?” 张安平瞥了许忠义一眼,以不置可否的态度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随后直入主题: “特务委员会你去过吗?” “去过啊!” “他们有大动作,你有发现吗?” 许忠义吃惊:“大动作?不可能吧?这不是才成立吗?满打满算,今天才第三天!” “让二号打探下,无论如何,明天我要知道特务委员会究竟要有什么大动作!” “行!” …… 张安平还是小看了云老二。 事实上,当天晚上,特务委员会就有行动了。 他们的目标,就是从一开始便定下的党务处。 党务处在上海没沦陷的时候,能耐很大,无数的地下党因为他们被捕,无数的前辈死在了他们的手上。 可上海沦陷后,整体实力高于特务处的党务处,却在潜伏这个敌后工作的最大门槛上,败下了阵来。 原因很简单,以前他们就是明牌,反共借助的是国民政府对城市的统治力,可以调动极大的资源来行动。 而上海沦陷后,他们进入潜伏状态,但对潜伏却一脸懵,而且他们中的很多成员过去都是明牌,特务委员会一打听,就能查到很多的信息。 对潜伏的特工来说,这是致命的! …… 梁家。 梁仲春本是党务处上海室的行动队长,上海沦陷后,党务处上海室匆匆转入了地下,他这个行动队长也奉命进入地下活动。 他还算警觉,在转入地下后,马上搬了家,并重新找了一份职业。 为安全起见,他还特意搬到了法租界——在他看来,法国是列强之一,日本人胆子再大,也不敢招惹法国人。 要知道,以前的党务处,去法租界抓人都是通过法租界巡警出面的。 所以梁仲春认为住在法租界,即便是身份暴露,自己也是安全的,甚至有足够的时间撤离。 因为是才进入潜伏状态,上面也没派任务,这段时间梁仲春过得挺悠闲,唯一的红线就是不能出法租界——生怕出去被日本人给抓了。 但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躲着的日本人,居然大刺刺的出现在自己家里——准确的说,不是日本人,只不过是日本人的走狗。 当他下班回家后,看到家里闯进的陌生人后,心里忍不住一个咯噔。 云岳! 梁仲春心里大惊,这位是悄摸成立的特务委员会的副主任,情报系统昨天才将此人的照片传来,没想到今天居然出现在自己家了。 梁仲春的第一反应是和他们拼了。 可当他看到云岳笑吟吟的逗弄着怀里的孩子后,一腔的热血就化作了虚无。 那是他儿子! “梁兄,好久不见啊!这次冒昧上门,梁兄不介意吧?” 梁夫人这时候也看到了梁仲春,马上道:“仲春,你朋友都等你半天了——我再去烧壶水。” 云岳拦住梁夫人,笑眯眯道: “嫂子莫急,万一梁兄介意呢?” 介意? 梁仲春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云岳! 但云岳无言的威胁已经很明显了,梁仲春长叹一声,道:“我怎么可能介意?” “云主任,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求您不要牵连我夫人和我儿子。” 梁夫人终于意识到这是恶客了,本能的想去夺云岳怀中的独子,却被云岳笑吟吟的推到了一边,然后云岳逗弄着小孩,轻声说: “梁兄可是人才,我怎么舍得杀梁兄?” “你看这孩子,多可爱!长大了一定很聪明吧?梁兄,孩子还小,正是一朵娇嫩的鲜花,要是还没有绽放就枯萎,那……” “于心何忍啊!” 梁仲春浑身寒意直冒。 云岳笑吟吟的看向梁仲春: “梁兄,你选哪边?” 梁仲春愣在原地,许久都是一声不吭。 突然,云岳站了起来,站起的同时手一滑,孩子从怀里掉落,然后又早有准备的将孩子接住。 这一幕让梁仲春肝胆俱裂。 梁仲春大喊: “我投降!我愿意为云主任效力!” “梁兄,我代表皇军,欢迎梁兄加入特务委员会!” …… 被云岳盯上的党务处干部,可不止梁仲春一人。 梁仲春之所以能受到云老二这个汉奸特务的“优待”,是因为云岳认为,拖家带口的抵抗份子,是最容易成为突破口的。 事实如云岳所料,梁仲春当场就投降了。 但云岳也料错了一件事——党务处的干部,即便是没有拖家带口,他们投降的速度也远超他的想象。 自六点开始的抓捕,一直持续到晚上11点,公共租界、法租界、日占区,包括梁仲春在内一共有14名党务处的干部被抓捕。 而在凌晨两点,这十四人,全都选择了投降,其中只有四人是受刑后投降,其余人全都没有用刑便投降了。 其变节速度之快,远超云岳想象! 变节之后,这些人也不带犹豫的便将各种情报纷纷供出。 次日,云岳便利用这些整合的情报,对党务处的情报网实施了精准的打击——仅仅一个上午,便抓捕了超过一百名党务处上海室成员,连同电台等被收缴干净。 最关键是,这些党务处的成员,除了寥寥几人宁死不做汉奸外,大部分都选择投降当汉奸。 而这一日,正是民国26年12月13日。 …… 新成立的特务委员会,仅仅四天时间便有如此之战果,着实吓了日本人一跳。 包括南田洋子在内的特高课众人,还以为是特务委员会冒功,亲自调查后,他们才确认,这些人真的都是军事统计局党务处的成员。 如此成果,自然引得南田洋子开心不已,重重表彰了云老二后,打算将人带走。 “我要把这些人全部枪决,让上海人看到抵抗大日本皇军的下场!” 南田洋子恨透了抵抗份子,此时这些人已经全部招供,在她看来已经没有利用价值。 既然这样,那不如全部枪决,以效敬尤! 但云老二却道: “南田课长,能不能将他们交给我?杀了他们倒是能出一口气,可把他们交给我,却一定能为南田课长抓更多的抵抗份子!” “为何?” “南田课长,他们都是党务处的成员,这个特务机构的性质您也知道,主要是任务是党务、反共,且他们也擅长这些。” 在张安平前一副粗人性子的云老二,在南田洋子跟前,却侃侃而谈,犹如谋士。 “这些背叛了国民政府的人,已经是无路可走,杀了他们是能解一时之气,可如果他们为我们所用,不仅壮大了我们的力量,还能更有效的对付抵抗份子!” “更何况以华制华是我们的必须手段,这些无路可走的变节者,绝对可以成为最锋利的刀锋!” 南田洋子思索起来。 她觉得云岳说的很有道理,更何况目前特务机构初立,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杀了他们确实浪费。 “既然你想整合他们,那就如你所愿。” 南田洋子看着云岳:“但我希望你能带着他们,给我一份满意的答卷!” “今天,大日本皇军已经攻克了国民政府的首都南京,我希望在大日本皇军定鼎中原时,你能彻底清理掉上海的抵抗份子,让上海成为帝国的明珠!” 云岳闻言激动至极——这番话,也意味着自己这个特务委员会副主任的职务,得到了特高课课长的正式接纳。 又是惊喜又是激动的他,朗声回答:“定不负南田长官所托!” “那我便期待云君接下来的战果了。” 云老二信心十足道:“请南田长官拭目以待!” 云老二这番话不是故作振奋,而是他真的掌握了一条很重要的线索。 一名变节的党务处特工,透漏了一条消息: 特务处上海区一名唤做连华强的干部,最近经常出现在公共租界一处民居附近。 而云老二从党务处变节者的口中,也知道了12月5日的那次刺杀,就是特务处所为——他决定以连华强为突破口,从严丝合缝的特务处身上,撬出一个大口子。 而这,在云岳看来,才是特务委员会真正的首战。 至于抓到的这些党务处成员,在云岳看来,只不过是开胃的小点心罢了。 晚上大概是没更新了。两更九千字到,月票呐!!! 第27章:必杀之局(上) 大清早,正准备继续为特务委员会当牛做马的张安平,收到了一条让他发懵的消息。 消息是特务委员会的内线送来的,内容则是: 昨夜突然抓捕14名党务处抵抗份子,已全部交代,拟于今日对党务处情报网进行覆灭打击。 张安平看到这个情报后倒吸冷气。 老实说,他没小看过党务处。 虽然党务处被他接二连三的给坑了,甚至自己在党务处获得了瘟神的威名,但党务处毕竟是一个能抓捕到无数我党同志的机构,其能力是不言而喻的! 他怎么也想不到,上海沦陷仅仅一个月,日本人甚至还没理顺上海错综复杂的关系呢,党务处在上海的成员,一夜间——不,短短几个小时,就被抓了14人之多! 一个老牌的特务机构,还是地头蛇的情况下,被一个新成立才几天的特务机构,就给端了14名成员! 这是不是扯淡吗? 虽然张安平对党务处恨意十足,但此时是全民族团结抗日之际,他不能任由抵抗力量被日本人的走狗覆灭。 所以张安平匆匆来到了行动队的据点,找上了行动队的暂时负责人陆桥山。记住网址m.97xiaoshuo.cc 行动队之前是宫恕负责的,但12月5日的汽车炸弹刺杀后,参与直接行动的宫恕和齐思远便临时去了闽行区避风头——这是自卫手段,以防止暴露过的两人被抓捕。 所以行动队暂时由陆桥山负责。 张安平找上陆桥山后,便将一张地图交给了他: “上面标注的都是党务处的据点,立刻想办法通知里面的人,让他们撤离!” 陆桥山接过地图一看,眼睛都直了。 这地图上面,居然标注出了九处党务处的据点——这可是党务处上海室啊,不是特别组啊! 你怎么把人家的据点查的这么清楚? “老师,这?” 陆桥山还有些懵。 “立刻行动!我们要在日本人行动前,通知他们!晚了就来不及了!” “是!” 陆桥山赶紧领命,随后安排人手去报信。 张安平是接到情报后就马上来找陆桥山的,陆桥山领命后也没有耽搁,马上安排人去通风报信。 但结果还是晚了一步,只有一个据点的党务处成员因此躲过了一劫,其他八个据点的所有党务处成员,无一例外的都被特务委员会给端了。 党务处在上海隐藏的力量,被一扫而空! 这样的结果让张安平很懵。 三个小时前,如果有人告诉张安平,他可以在翻手间让党务处的力量灰飞烟灭。 张安平一定会说:洗洗睡吧!你以为你是我啊! 可现在,仅仅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党务处上海室的力量就被清扫殆尽了! 仅仅一个小时啊! 而对方,只是一个成立才区区几日的特务机关! 张安平神色扭曲的给特别组下达了命令: “查!为什么特务委员会能在短时间内抓捕到14名党务处骨干!” …… 特务委员会本身就是个筛子,特别组不费吹灰之力,就从其成员口中套出了详细情报,内线也送来了情报——对照后吻合。 这证明调查结果是没问题的。 可张安平怎么都不敢相信! 调查结果: 特务处从前政府官员口中问出了党务处干部的姓名,根据这些姓名在青帮份子的配合下做了详细调查,查到了14名青帮干部的位置,随后实施了统一抓捕。 这番操作,真没什么可以置评的——很常规的反间手段,说句难听的话,交给警察局做,甚至都能比特务委员会优秀些。 所以,问题出在哪? 张安平只能叹息,这大概就是中统和军统的差距吧,八年全面抗战,中统能被人说出来的贡献,也就只有派女学生刺杀大汉奸。 “立刻通报上海站和特一区,告诉他们党务处上海室已经全军覆没、悉数变节。让他们自查,但凡有党务处所认识的成员,立刻转移出城。” 陆桥山领命,但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离开,而是提醒道: “老师,党务处有几个余孽,参与过对你的审讯,他们可能知道你的讯息。” 张安平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让陆桥山去通知即可——开玩笑,他张安平有仇必报,那几个刑讯过自己的党务处成员,在完成了钓鱼使命后,淞沪会战期间,早就悄无声息的被“送”走了。 …… 张安平的谨慎,超乎所有人想象。 但特务处在上海的所有潜伏人员,大部分都没有张安平三成的谨慎。 就如连华强。 他也算特务处的老人,但因为不是嫡系,不是黄埔出生,上升的渠道有限,如果不是跟随徐百川从南京来到了上海,他可能还在基层艰难的打转。 但跻身中层后,连华强的心态便变了。 起初他做事小心,但随着被徐百川越来越重用,甚至对接起上海站和特别组的副手,乍富的心态让他有点迷失自我了。 特一区内部传讯: 但凡和党务处有相熟之人,立刻从上海撤离! 收到这条信息后,连华强犹豫了起来。 他在党务处上海室有熟人。 是老乡,来到上海后,他还特意请对方吃过饭,对方也回请了几回,相互间的关系因此极铁。 按照这条传讯来说,他应该撤离的。 可连华强犹豫了。 从上海撤离,失了徐百川这棵大树后,他能否还能身居中层? 他现在对接的都是特务处上海区的高级干部,从上海撤离的话,他还能再像现在这般的“威风”吗? 回想起以前在底层小心翼翼攀爬却始终无门路而不得寸进的窘迫,一个念头从连华强的脑海中浮现: 我和他关系这般的好,又是同乡,他出卖我有好处吗? 没有! 既然没有好处,他出卖我作甚?! 既然他不会出卖我,我又何必从上海撤离? “想通”之后,连华强彻底打消了撤离的念头——我在上海为龙,何必跑后方为虫? 所以,他并没有汇报自己的这层关系。 并像个无事人一样,继续自己的潜伏工作。 可他不知道,自己的这番隐瞒,却让自己走上了不归路。 …… 12月13日,上海室全军覆没的当天,中华民国的首都南京被日军彻底的攻陷。 一段血腥而又残酷的行径,在南京开始上演! 但此时的人们还不知道,只有整天忙忙碌碌的张安平,知道在中华民国的首都,上演着什么样的地狱景象。 在南京保卫战开始前,他便让约克和比安奇去了南京,也动用关系,将一大帮的洋人送去了南京。 他在连载蓝星动物国的民报上,都近乎以预言家自爆的方式,详细表述了脚盆鸡这个国家的变态心理,并以近乎点名的方式,提到了发生在上海的两次屠杀: 宝山罗泾大屠杀和金山十月初三惨案。 在龙鹫国首都沦陷篇中,他罗列了十条脚盆鸡要在龙鹫国首都举行屠杀的理由,虽然有牵强附会的理由,但很多理由都是能自圆其说的。 这次更新在民报刊登后,引起了轩然大波——日本人称其为诋毁,国民政府则坚称:不信谣不传谣、首都不会丢…… 最后的结果是力主刊登这则更新的岑庵衍被罢免了职务。 但已经证实了预言家身份的蓝星动物国作者的论调,却宣传了出去,即便国民政府的辟谣也未能奏效,以至于岑庵衍在罢免后还被下狱,要求交代出动物国作者的身份,岑庵衍却一力揽下——南京沦陷前,他被李维恭释放。 此时的张安平,一边要装成无事人一样继续圈钱,一方面还要打探南京的具体情况,再加上还要主持、检查内调,所以忽略了对特务委员会内部的打探。 直到这天,他去特务委员会向云老二汇报经营状况,才发现了一个让他惊出了一身冷汗的情报。 事情的起因还要从他无意中听到的两名汉奸的对话说起。 “啧,别看这帮孙子现在都人模狗样的,当初在刑讯室里,一个个可都变成软脚虾了!没怎么用刑,就全撂了!” “对。结果摇身一变成我们自己人,一个比一个傲气——傲他妈啊!要是像前两天抓到的那个特务处的特务一样,能挺个一天,傲点就傲点!人家虽然最后全撂了,可毕竟硬挺了一天!这帮孙子呢?呸!” “住嘴!主任说了这件事禁止讨论!” “额,忘了,那家伙被主任安排回去了——哥,千万别跟人说我嘴巴不紧啊!” “你说什么了?我怎么什么都没听见?” 两个特务对视一眼,会心的一笑,快步离开。 当他们走后,张安平一身冷汗的从拐角走了出来。 他仔细回想刚才,确定这不是敌人安排好的全套——自己上厕所时候没有人看到,这两人之前就在这里谈话,不可能是被安排好的! 所以,他们说的是真的! 而内容呢? 一个特工,被秘密逮捕,一日的刑讯后变节,被云老二安排回去了! 这意味着什么张安平实在是太清楚了! 危险!危险!危险! 情况万分紧急,可他却不能马上把情报传出去,必须先向云老二做完全部汇报才能离开。 张安平强忍着焦虑,找到云老二后,汇报了这段时间的经营。 云老二听完汇报后差点开心死。 这小子真是个经营奇才啊! 啥也不说了,花酒走起! 张安平苦着脸说:“老哥,你好歹等把抵抗份子清理的差不多了再请我啊!” 云老二大手一挥: “放心好了!抵抗份子现在有个风吹草动,老哥我马上就能收到!走,喝花酒!老哥请客,上次老哥我一挑二,这一次老哥请你一挑二!” 张安平推辞不得,只能强忍着焦躁,装作无事人似的色眯眯又怯兮兮的跟上云老二。 一顿花酒后,张安平不出意外的先趴窝了。 三次花酒,云老二虽然各种粗鲁,虽然各种嚣张,虽然各种醉态百出,但他却一直关注着张安平喝酒的量——三次的结果一致,四两多些,张安平就开始迷糊,六两一到,百分百趴窝。 经过三次观察,云老二确定张安平不是装的,自然也就不追究,大手一挥让手下送张安平回去,自己则左拥右抱着两姑娘进了厢房。 没多久,又是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传来。 张安平装睡中,一直琢磨着云老二的一句话: 抵抗份子现在有个风吹草动,老哥我马上就能收到! 云老二谨慎不? 他非常非常的谨慎,张安平这样贪生怕死之辈,他都是再三观察的! 所以,他那句话到底是真是假? 如果是假,那自己就是被试探了? 今天无意中听到的对话、包括喝花酒前的那句话,都是试探? 但会是试探吗? 装睡的张安平不断思索,不断回放着记忆。 他回忆自己的所有伪装,确定没有漏洞——如果云老二对自己有所怀疑,绝对不会用试探的方式,而是直接刑讯! 自己没有可靠的背景——认识冈本平次,却被冈本平次一脚踹出了合股的生意。 认识南田洋子,但既然能被冈本平次踹出合伙生意,就注定不是重要人物,所以云老二不会投鼠忌器。 唯一能让云老二忌惮的就是经营能力,但迄今为止,他手里的四家公司的盈利,顶多是盐关四五日纯利润的三成,远没到云老二舍不得的地步。 不是试探! 云老二这句话,必然是得意之下的失口! 抵抗份子有个风吹草动,老哥我马上就能收到? 张安平细细品味。 地下党是以情报搜集、物资运输为主,不会轻易动武,抵抗份子,现在必然指的是特务处。 而特务处的力量分为三股,一有风吹草动云老二就能收到——这意味着他掌握了三家的命脉? 徐百川不是叛徒,解放后他虽然被捕后如实交代了,但抗战期间,他没有当汉奸。 郑耀先不可能。 张安平——我更不可能! 还有一个渠道也能做到! 通气机制!!! 张安平的心揪了起来。 通气机制,是三家最大的软肋——但为了避免内耗,又不得不搞出这么一招。 负责通气的三人,吕宗方,地下党,绝对可靠! 顾慎言,地下党,绝对可靠! 两人在原时空中用生命证明了忠诚,毋庸置疑。 那剩下的一个人呢? 连华强! …… 一身胭脂味道的张安平,再一次被送回来了。 这一次,曾墨怡连看都不看了,直接让人将张安平丢床上,然后黑着脸送走了几名不敢发笑的特务。 等她进屋后,张安平果然又精神抖擞的诈尸了。 姑娘撇嘴,虽然知道这是必须的环节,但还是酸酸的——他都没抱过我啊!!! 但很快姑娘就抛除了杂念,因为张安平在快速化妆中,恢复了张世豪的伪装。 “出事了?” “连华强可能出问题了。”张安平神色凝重:“我必须马上找徐百川确认!” 曾墨怡闻言大惊失色,连华强虽然是特一区的中层,但因为身处通气机制中,掌握的机密可不是一般的多啊! 他要是出了问题,特一区、上海站、特别组,都得受牵连!! 姑娘小声道:“你……小心点。” “嗯。” 第28章:必杀之局(中) 张安平做过许多的“缺德”事。 比方说他非常清楚党务处的据点——这本身就是违背常理的,分处不同的两个系统,他怎么能这般清楚党务处的据点呢? 但没招,谁让党务处潜伏的本事太差,被张安平轻易就给查出来呢? 比方说他还清楚徐百川的秘密住所。 作为特一区的负责人,特务处上海区名义上的负责人,资深老特工,老徐对自己的安全还是很重视的。 张安平失踪那段时间,他上张安平家堵过门,以己度人,他可不想有朝一日被张安平堵门。 所以自己的住所非常的保密,就连手下都不知道。 但是,今天老徐却懵逼了。 迷迷糊糊中,他感觉有人来了。 他继续保持打鼾状态,悄无声息的拿出了塞在枕头下的枪,想给闯入者一个送走的惊喜,可下一秒,熟悉的声音就在耳边幽幽的响起: “睡觉时候最好别玩枪,走火嗝屁了还是小事,就怕一枪下去不能当男人了。” 草,张安平! 徐百川先是松了一口气,紧接着骂骂咧咧的开灯: “姓张的,你查我?” “让你堵我家门!” 在台灯亮起中张安平不客气的回怼。 对特务来说,半夜突然闯入一个人,这会是极其令人警觉的事。 但别看徐百川说的不客气,可听到是张安平后,紧绷的神经却不由自主的松懈了下来。 因为没做亏心事的他,不担心张安平会对自己不利——虽然他确实坑过张安平,差点把特别组瓜分,但他本能的不认为张安平会对他不利。 除非他叛变了,才会担心这个! “你大爷啊!”很少粗口的老徐,骂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死人的!” 张安平没有回怼,反而幽幽的说道:“我怕我再不来,你会变成死人!” 徐百川闻言一个激灵——张安平虽然不是个好人,但从来不会无的放矢。 “出什么事了?”老徐将手枪撂到一边,边下床边问。 “马上跟我走,去查一个人。” “谁?” “连华强!” 老徐又一个激灵:“他叛变了?” 他没有怀疑张安平的话,就像他不怀疑张安平会对自己不利一样。 “八成可能!” 老徐也没问缘由,快速的换衣,黑着脸和张安平出门。 连华强如果叛变,后果……不堪设想! …… 作为特一区的负责人,老徐对每个中层干部的住址了然于心,很快就驱车带着张安平来到连华强的住处。 路上,徐百川询问了张安平的情报来源,张安平道: “内线传来一条消息,特务委员会秘密抓捕了一名抵抗份子,刑讯了一日后对方全撂了,然后被秘密释放了。 内线说云老二在酒后非常得意的说,特务处现在有个风吹草动,他都能知道消息。” 张安平用特务处取代了抵抗份子四个字——这也是出于谨慎的缘故。 徐百川闻言倒吸冷气,随后也反应过来,道:“要么是我们三个出了问题,要么是通气的三人出了问题!” “你、我、郑耀先不会出问题,你们组的顾慎言和吕宗方呢?” “顾慎言没有消失过一天以上的时间。” 张安平冷幽幽的道:“嫌疑人就在连华强和吕宗方之间!老吕是老特工,行事非常谨慎,他被密捕的可能性不大,即便密捕了,他如果撂了以后被放回,一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徐百川闻言无言以对。 永远不要低估了老特工的狡猾——像老吕这样的人即便被抓,即便撂了,只要能脱困,绝对马上“反水”。 而年轻人就不然了,撂了以后,会恐惧未来几十年的冷板凳,然后索性一错到底——老特工经历的风浪太多,冷板凳对他们来说,其实并不可怕。 当然,不是所有的老特工都会做出这种选择,终究是因人而异,而老吕,在徐百川看来,无疑会选择前者。 徐百川的脸黑的跟煤炭一样。 难怪张安平如此的肯定,说八成是连华强。 两人来到连华强的住处,徐百川示意张安平翻墙去开门,张安平翻白眼表示反对,老徐无奈,只能亲自上手,看张安平没有帮忙的意思,老徐更是在心中大骂: 张安平,你给老子等着,以后有类似的机会,我也让你翻墙! 自觉金贵的徐区长,多少年没干过这种翻墙的勾当了? 但手下叛变,逼得如此金贵的他,居然要翻墙,太丢脸了!!! 别看老徐多年没翻过墙了,但技能还是非常熟练的,甚至还发现了连华强准备的示警机关。 拆除机关,小心开门后,两人持枪摸进去主屋,找到了在床上呼呼大睡的连华强。 徐百川亲自上手,捂住了连华强的嘴巴,在连华强挣扎之际,张安平快速在连华强身上摁了起来。 力道明显不大,正常人的反应不会太激烈,但连华强不然,被摁压后挣扎的他反应异常剧烈,明显就是剧痛导致。 张安平放弃摁压,打开灯后,直接掀起了被子,撕开连华强的睡衣,露出了看不出伤痕的身体。 刑讯方式繁多,让人痛不欲生却不留下伤痕的手段不胜枚举,但外表无伤看不代表身体内部无恙——此时的连华强身上看不出伤痕,但张安平摁压后的剧烈反应,已经证实对方遭遇过刑讯。 这也是二人要突然袭击的缘故,如果是正常检查,连华强只要强忍不动声色,蒙混过关是很容易的。 此时的徐百川已经放弃了仅有的一丁点侥幸,失望的坐在了椅子上,冷着脸看着发懵的连华强。 连华强吞咽着口水,不安的小声道:“区、区长?张组长?” 徐百川没头没脑的闷声问了一句:“什么时候的事?” 连华强闻言如遭雷击,但却抱着侥幸:“区长,您……什么意思?” 在手下面前一直温文尔雅的徐百川,突然暴怒的低吼: “我是问你什么时候叛变的!!” 连华强本能的道:“我没。” 徐百川不做理会,失望的持枪指向连华强: “你难道不知道吗?他们放你回来后,如果你能坦白交代,就没人把你当汉奸!” 这句话击碎了连华强所有的侥幸。 他跪在床上,哭道:“区长,我也是一时糊涂啊!” “糊涂?被抓时候,你死了,是烈士殉国!” “受刑时候,你扛过了保密期,撂了没人会怪你!” “可你……为什么最后选择给汉奸做卧底?你难道不知道你只要向我坦白,我是不会怪你的吗!” 徐百川非常愤怒。 自己这个手下,明明可以不用走这条路的! 他需要一个这样的表率,让手下人知道被捕后只要扛过保密期,撂了也是不会被追究的! 毕竟,特工部门的手段太凶残,强让人死扛是不可能的! 保密期! 只要过了保密期,哪怕因为你撂了造成损失,你也是无责的! 可自己手下出事的第一人,却没起到表率作用——偏偏自己对他这般的信任! (军统有时候是真的奇怪——或者说谍报工作就很奇怪。举个栗子: 南京区区长钱新民被捕叛变,后加入76号任机要处处长职务。没错,他又和军统接上头了,恢复了军统身份,后因为又一位南京区长被抓,查出钱还是军统的钉子,才被枪毙……) 眼见徐百川的杀意更浓,连华强磕头求饶:“区长,给我一个机会!我将功补过,我一定将功补过!” 张安平冷眼看着,面无表情。 他其实有心借助连华强算计一下云老二。 为何? 因为这云老二个人太可怕了! 才成立三天的特务委员会翻手间就拿下了党务处——这不可怕。 但可怕的是,被拿下的一百多名党务处叛徒,全被他充实到了特务委员会! 这才是最可怕的! 正常来说,不可能将一百多名叛徒全部收为己用。 但偏偏云老二这般做了! 且对方拿下连华强后被并没有扩大战果,而是以连华强为棋子,想钓一波大鱼。 老实说,要是自己没有听到两名汉奸交谈时候透露的情报,特一区百分百就折了! 上海站不好说,毕竟老郑能力很强,也做足了准备,但肯定会有损失。 特别组估计得折一个办公据点。 关键是云老二这厮,目前才履任多久? 长期以往的话,还有特务处活动的余地吗? 所以必须算计,必须清理掉! 但连华强毕竟是特一区的家事,张安平作为特别组的组长,直接插手反而会惹徐百川不快——张安平一直很注意这方面的分寸。 所以哪怕是经常骂的老徐脑溢血,老徐也不怎么恨张安平,一方面是私下场所,一方面则是他确实理亏。 嗯,还有一方面,这位的背景太厚了。 不到万不得已,老徐不愿意为敌——可如果张安平表现出对老徐的“家事”感兴趣的样子,那老徐就得激烈反击了! 而且老徐毕竟是老特务了,他肯定能意识到云老二这个人的威胁程度。 果然不出张安平所料,在即将扣动扳机的时候,老徐突然收回了枪。 “我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 “做英雄或者做狗熊!” “做英雄,替我办一件事,事成之后,你活着,我送你离开,从此你不要涉足这一行。你死了,你就是壮烈之士。” “做狗熊,我现在就毙了你!你将以汉奸的身份去死!” “自己选吧!” 老徐的话让连华强狂喜起来:“区长,属下愿将功补过!属下愿将功赎罪!” 老徐望向张安平,张安平不动声色的耸肩,徐百川看到后点头,随即对连华强道: “你告诉我,你都向日本人交代了什么!” …… 对于连华强将特一区卖了个干净的行为,张安平表示很正常。 而连华强之所以扛住了第一天的刑讯,却在第二天180度转变,主要原因是云老二仔细剖析了他自身的处境,并愿意以行动处处长之职务招揽。 可惜连华强不知道,这个职务云老二还招揽过梁仲春——云老二对一女多嫁这种行为表示负责…… 徐百川又愤怒的骂了连华强一通,哀其不争。 这反而让连华强放下心来,一边乖乖认错,一边琢磨如何才能重新取得徐百川的信任。 毕竟,徐百川这时候还能骂他,肯定是对自己还有信任。 “你给我老实待着,我和张组长商量下怎么做!” 没好气的瞪了连华强一眼后,徐百川和张安平来到了屋子的另一边,压低声音交流起来。 张安平用眼神示意徐百川: 你真打算放过他? 徐百川没吭气,但眼中却闪过一抹杀机。 张安平心道果然如此,老徐后面的做派,纯粹就是为了安抚连华强故意为之,骨子里就没想着放过真的当了卧底的连华强。 想想也是,原时空中直接击落了自家人飞机的主,能是善茬? 徐百川低声道: “世豪老弟,云老二这是蹬鼻子上脸了!不能让他好过,我们布个局,看能不能把云老二给弄死!” “你操盘?”张安平望向徐百川。 徐百川摇头:“连华强暴露了特一区的不少人,估计现在都被特务委员会盯着,我的人不能动。你和老郑联手布这个局,功劳是你们的,我一丝不要。但你必须给我瞒下这件事。” 太打脸了! 堂堂上海区区长——虽然是名义上的,居然被手下人卖了,要不是张安平发现及时,可能整个特一区都得折进去,这事要是传出去,他徐百川以后还怎么混? 所以,他宁愿做一次嫁衣,也要把这份耻辱埋起来。 “老郑那边你去说!我嘛,你知道的,见钱眼开,见利忘义……”张安平嘿嘿直笑,意思很明显,封口啊! “草,这么大功劳还不成吗?” “两回事!” “记账吧!”老徐耍起无赖,论财大气粗,谁有特别组肥? “没问题。” 两人的讨论声虽然低,但差不多都传到了连华强的耳中,确定两人没有商量着处理自己,连华强仅有担心不翼而飞——溺水之人抓住的救命稻草,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 …… 张安平安排人看守连华强,他则和老徐离开这里,前往找郑耀先。 徐百川继续当司机:“去找老郑!” “你知道他住哪?” “你一定知道!”徐百川恨恨的看着张安平。 张安平干笑:“真不知道。” “你特么就调查我一个?” “我说是巧合你信不?” 徐百川冷笑。 张安平无奈的掏出房契:“就知道你不信,专门准备的——你自投罗网,怪我咯?” 徐百川接过房契一看,鼻子差点气歪了。 草,这正是自己住处的房契!! 而立下契约的时间,的的确确是自己租房前的一个月。 “你的据点?” “备用的安全屋——你知道特别组账面上为什么钱不多吗?”张安平反问。 徐百川怒了: “你那还叫不多?” “淞沪会战前,我就开始卡盐关的分红,再加上三个月的淞沪会战,足足八个月的分红,账面上才几个钱?”张安平得意道:“这些钱都抄底买房产了。” 徐百川信了张安平的解释,只能怪自己倒霉——他觉得这正常的很,毕竟自己挑选的住处,各种条件都是最理想的,自己觉得好,特别组的人自然也不会认为差,买过来正常的很。 “那你不得赔死?” “切,日本人被赶走,这些房子都得升值,赔个屁!” 徐百川竖起大拇指。 张安平的潜意思很明显:如果日本人都赶不走,这些房产赔了又何妨? 张安平故意做得意状,心里却道: 可算是过了老徐这关了。 马德,明明是为了救这厮,结果还得费尽心力的解释——好在早就做足了准备,要不然还真要被老徐给怀疑。 至于他为什么把党务处和特一区摸的这么熟悉,很简单啊,当然是为了以防万一。 现在国军还不会对地下党使坏,但等到武汉会战结束,特务体系就该针对地下党了。 所以他先下手为强布局,到时候老徐要是坑了地下党,他反手就能坑死徐百川。 党务处也是同样道理,只不过特么白调查了! 谁能想到党务处会是泥捏的呢? 徐百川见张安平不知道郑耀先住处,只能道: “去上海站据点等老郑吧!今晚不定下,我心里不舒服——这姓云的真特么邪乎啊!” 第29章:必杀之局(下)(七千大章!) 上海站秘密据点。 郑耀先急匆匆赶来,看张安平和徐百川的神色都凝重,便示意部下退下,然后沉声问: “出什么事了?” 徐百川道:“有个干掉云老二的机会,搞不搞?” 郑耀先眼前一亮:“搞!必须搞!” 老郑也被特务委员会的动作吓到了。 还是那句话,才成立的特务委员会不可怕,但翻手间解决了党务处且把党务处百来号人拉其中的特务委员会太可怕了。 关键是,作为地下党的卧底,他太明白党务处的那帮混球对付自己人时候爆发的战斗力了——真正是外战菜逼内战王者啊! 必须趁早把云老二这个祸害给弄死! 真等到这家伙羽翼丰满后,估计就连张安平都得夹着尾巴做人。 “等等——大半夜你们找我,绝对不会是仅为了云老二,一定是出什么事了!” “交底吧!不交底,这合作没法展开!” 郑耀先终究是人精,一堆馅饼从天上掉下来以后,他瞅了瞅,马上意识到这馅饼有问题! 张安平瞥了眼徐百川,眼里的意味很明显: 早就说了老郑没那么容易忽悠,你还不信! 徐百川不理会张安平的目光,自顾自道:“我的人已经取信了云老二的信任,咱们商量商量,布个局请君入瓮,弄死云老二!” 郑耀先惊喜,望向张安平寻求确认。 张安平自然要点头的。 “如果有这条件,必须弄死他!”郑耀先当然赞同。 徐百川则继续道: “这件事我的人冒的风险很大,事成之后,我要占四成功劳!” 这其实是张安平和徐百川打的赌——徐百川不想让郑耀先知道连华强叛变的事,所以故意和张安打赌。 他赢了,这功劳五三二分,他拿二,张安平五,老郑就一直蒙在鼓里拿三——至于为什么给特别组让功劳? 徐百川:我还账还不行吗? 他输了,功劳五四一,他拿一即可。 而打赌的内容,就是能不能瞒过郑耀先。 老徐准备还是很充分的,演得有模有样。 郑耀先听闻剩下六成功劳也自己和张安平分,马上望向张安平。 张安平默契徐百川,道:“我出情报还出人,我拿三成半。” 郑耀先冷笑起来:“那我白打工?” 徐百川耸肩道:“你不干也行,我六他四。” 张安平当然很乐意坑六哥一把,有模有样的跟徐百川讨价还价: “平分有点欺负你,但你五成半,我四成半你绝对不亏!” 徐百川马上反击,两人当着郑耀先的面吵了起来,为了还没到手的功劳,吵的面红耳赤。 郑耀先突然猛的拍向桌子,怒道: “少特么在老子跟前演戏!当我是雏啊!老徐,姓张的,你俩合伙想蒙我?做梦!你俩要干,那就干吧!这事上海站不参与!慢走,不送!” 张安平闻言乐不可支的笑了起来,老徐有气无力的靠在沙发上,怒道: “怎么蠢货全跑党务处了?人精全留特务处了?!” 张安平暗翻白眼。 也不看看你想忽悠的人是谁? 绝对不可能是共产党·臭名昭著·党国精英·义薄云天·鬼子六·中共地下党员·风筝·郑! 要是被你简简单单的忽悠住了,特工之王岂不成白痴了? 要是被你糊弄到了,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那位,就是猪头了! 郑耀先暗恼的瞪了眼张安平,就你笑的欢是吧? 他瞅了瞅有气无力的徐百川,道:“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徐百川叹了口气,一句家门不幸拉开了诉苦的大幕。 郑耀先听着听着也是一身的冷汗。 通气机制,原本是为了不造成不必要的内耗而设立的,可这个漏洞被敌人抓住后,真的会成为致命缺陷啊! 这一刻,他都想结束通气机制,三家各过各的——但转头一想,就张安平这破坏能力,要是没个通气机制,像刺杀冈本平次这样的内耗,估计会不少。 关键是自己塞进敌营中的钉子,也就那么几根,被张安平的人给暗杀了,那不得后悔死? 他倒是可以和张安平私下沟通,可一旦被徐百川察觉,对方必然以为是两人私下结盟,到时候肯定会闹出更大的矛盾…… 总不能跟徐百川说: 老徐,我俩都是共党,要不……你也加入? 徐百川解释完毕后,诚恳的道:“耀先,为兄不是想哄你,实在是……丢脸至极啊!” 郑耀先不愧是义气当先啊,面对能敲竹杠的大好机会,直接无视,认真道: “区长,这件事打住!咱们合计合计该怎么布局弄死云老二!” 两人一齐望向张安平。 张安平哼哼道:“看我干吗?让我布局?没问题!好处先拿来!我这人贪财好色、见利忘义、见钱眼开!” 两人才不理会张安平的自污,这货怎么现在为了好处,脸都不要了? 面对两人目不转睛的直视,张安平终究是败下阵来,正色道: “我们合计一下,咱们是只除掉云老二呢还是要彻底击垮伪大道政府的特务力量?” 徐百川和郑耀先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后者。 接收了一百余名党务处叛徒的特务委员会所属的力量已经大大加强了,背后又有青帮大佬的支持,不彻底剪除他们,上海区的活动必然受影响。 关键是青帮的那位并没有明面上支持,如果除掉对方,反而会引发和青帮的内斗。 “那就给他们一个天大的鱼饵!” 张安平阴冷一笑。 “什么饵?” 一个名字从张安平的嘴里蹦了出来: “南本实隆!” …… 南本实隆目前任日本上海派遣军特务总班课长,日军少将——可以理解为日本上海派遣军方面的情报首脑。 通常来说,此时会有一个机关长和他配合,南本实隆负责军事情报,机关长负责其他情报,在特务总班这个框架内为上海派遣军效力。 但藤田芳政因为八一三的伏击,被解职后便由南本实隆一手操控整个特、情体系了。 特务处对南本实隆,是恨之入骨的! 这件事要从淞沪会战说起。 因为八一三的伏击,导致日特、情体系几乎不能运转,南本实隆不得不亲自下场,负责情报搜集。 南本实隆面对情报搜集的困境,没有从组建情报网开始,反而直接找了“大鱼”,他在士官学校的同学,87师的参谋长,要其为日本军队提供情报。 不是所有留学日本的军官都会当汉奸的,这位参谋长反手就将这事告诉了戴处长。 戴处长一听,马上命心腹以李文范之名,以参谋长代言人的身份和南本实隆见面。 南本为了情报,一次比一次给的钱多,第六次直接开价400万元——此时还没到法币大贬值呢,400万可是一个天文数字。 本打算收网的戴处长被400万给忽悠到了,第七次又“卖”了些情报,但因为是支票的缘故,实际到账的只有46万! 第八次戴处长不愿意等了,打算直接收网,抓了这位日军中赫赫有名的毒蛇。 但…… 第八次这厮直接没露面! 也就是说,这家伙用46万元,从戴处长手里忽悠到了一堆的情报,虽然这些情报中真假混合,但经过验证,还是物超所值。 戴处长是瞄着400万去的,打算以几十万的情报赚400万,并抓住南本。 而南本将计就计,用46万,获取了价值百万的情报。 此事是戴处长的奇耻大辱,特意交代过郑耀先和徐百川,要是能逮到机会,一定要把南本这个王八蛋弄死! 然后挫骨扬灰,解他的心头之恨。 但上海区的三个老狐狸是什么人? 算计、刺杀一位日军少将,还是管情报的这种,代价实在太高了,高到有可能会让他们伤筋动骨,所以一直都将这件事绝口不提。 而张安平,却打算拿南本做文章,放一个云老二怎么也拒绝不了的饵。 听完张安平的打算后,郑耀先和徐百川一齐倒吸冷气。 这手笔……太大了! 大到云老二一定会上当的! 郑耀先咬牙道:“干了!这件事做成,几个月内,蠢蠢欲动想当汉奸的家伙,都得老老实实做人!” 徐百川则后悔不已——这么大的功劳,我特么分一成? 亏得慌啊! 想到这,他越发愤恨连华强了! …… 云老二收到了一则消息。 是连华强的联络员送来的——是通过死投的方式,不是微信哈。 内容很简单,但却让云老二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三石密会,似有暴雨。具体不详,待查实。】 三石,指的是上海区的三块大石头——张世豪、郑耀先和徐百川。 其中一石是张世豪、二石是郑耀先,堂堂上海区名义上的区长徐百川,则是三石。 这句话的意思是三块大石头悄悄见面了,可能酝酿着大行动,目前还不清楚具体内容,我会接着查。 “这是被我触动神经了?” 云老二冷笑起来:“不怕你有动作,就怕一直当缩头的王八!” 抓到连华强后,他就决意策反,威逼利诱后,连华强终于被他说动,彻底倒向了日本人。 而当他了解到特务处在上海的力量后,云老二既紧张又激动。 紧张的是上海区的实力超乎想象,这股力量目前并没有彻底的发动,但依然如同一柄悬着的利剑。 激动的是一旦能将这股力量一网打尽,那从此上海的抵抗份子,再也掀不起惊风骇浪了。 此时收到连华强传来的消息,云老二兴奋了。 因为他清楚,如果上海区要进行大动作,暴露的力量必然会更多,他有连华强这张王牌,可以清晰的观测到这股力量的详情——到时候一网打尽,特务处将再也不是威胁。 两天后,连华强的又一则消息传来。 【已查清!特务处本部电令上海区刺杀南本少将。三石正在布局。计划尚未探清。】 嘶 这则消息让云老二倒吸冷气。 居然是为了刺杀南本少将? 想到南本实隆七戏特务处的战果,云老二认为特务处意图报复合情合理——据他了解,戴处长确确实实是个小心眼,被南本少将这般戏耍,报复也是情理当中。 这件事太严重了,云老二不敢擅专,立刻去特高课向南田洋子汇报。 他汇报的内容是:根据内线消息,上海区三股力量联手,意欲刺杀南本少将! 其实云老二汇报的目的,是让南田做主或者让南田带他去见南本,请求南本同意自己的计划。 但南田洋子的反应却出乎云老二的预料。 “刺杀南本少将?” 南田洋子闻言震惊,震惊之余,她也紧张的要命。 无他,就因为死而复生的张世豪。 云岳没有和张世豪做过对手,不知道张世豪的恐怖,但她知道啊! 她的前任,就是被张世豪给整的黯然离开了上海,她的老师,就是被张世豪整的不得不回日本述职——说是述职,其实就是坐冷板凳。 再加上因张安平不得不剖腹的两拨人,有多少日本精英在短短一年多时间里因他而死、因他而黯然退场? 南田洋子急迫的下令道:“云岳,立刻带人抓捕,一定要破坏他们的行动,不能让他们有所行动!” 云老二一脸懵,只要是搞谍报工作的,碰到这种美事,不都是任其发展然后等到最后一网打尽吗? 怎么到南田洋子这里,第一反应是: 立刻抓人? 这不科学啊! 调整心态后云老二向南田洋子说道: “课长,我之所以能得到这个消息,是因为我在上海区有一个级别很高的内应!” 他讲述了抓捕连华强的经过,讲述了如何策反连华强的经过,并告知了南田洋子,连华强在上海区中拥有什么样的地位。 连华强本身的地位不高,但通气机制下,他不仅能了解到特一区的行动,还能了解到上海站和特别组的情报! 搞情报这行的,为了自己凸显自己的重要性,手里要是有重要的内应,基本是不会轻易外说的。 理由当然是保护内应。 但为了获得南田的支持,云老二不得不向南田坦白了内应连华强的身份。 南田闻言,惊喜莫名。 她没想到内应的级别如此高! 一瞬间,对张世豪的新仇旧恨全都涌入了心间,如此机会,要是不把张世豪的特别组重创,简直对不起天照大神! 南田立马改了主意: “我们去找南本少将!” 南田在做官方面,还是很谨慎的——这也是八一三伏击后,她没有被撤职的原因。 上海的抵抗力量要刺杀南本,这事她才不会背锅,自然要让南本本人来决定——她有十足的把握,在攻克南京后马上赶回上海的南本,一定会同意任由抵抗份子布局,最后一网打尽的。 果然,南本的反应和她预料的如出一辙,甚至南本表示,自己可以为抵抗份子创造刺杀的条件。 云老二闻言感激涕零,表示自己无论如何,这一次一定要将抵抗份子一网打尽,否则将剖腹谢罪。 在回到特务委员会后,云老二为确保不会走漏消息,二话不说便将所有知晓连华强叛变的成员看押了起来。 而此时,第三份以死投方式传递的情报,也到了云老二手上。 …… 这几天,张安平一直以张晓的身份混在“保卫”小组中,全方位监控着连华强。 他的布局中,连华强是最最重要的一个环节,自然是不能出任何纰漏的——为此连华强传递情报的方式,也都是使用死投的方式。 “这份情报传出去。” 张安平将又一份情报交给了连华强。 连华强打开一看,只见情报内容是: 别动队两支小队已进入上海,一支驻地未明,另一支驻地在法华区合家旅馆,人数14,拟定于今晚十点,在定昭路和大西路交汇处完成武器交接。 看完情报,连华强无比忠贞的道: “兄弟,这情报不能外泄吧?日本人要是拿下了他们咋办?” 张安平摊手: “上面的安排,我哪晓得怎么回事?” 连华强闻言,思索一阵后,咬牙便将情报改成文字密码,随后向“保卫小组”请示出去向日本人传递情报。 负责“保卫”组的是沈飞,他的关系现在转到了特别组,面对连华强的请示,沈飞向张安平使了个眼色,示意张安平跟上——沈飞可不知道这个叫张晓的部下,会是自己的顶头boss。 张安平自然借此跟上了连华强,连华强也不在意,毕竟自己此时确实是事关重大。 他和张安平一道出门,在临近死投信箱后,将情报交给了张安平,由张安平负责投递。 张安平将信放进了信箱,回去时候故意以落后一个身位的方式,向外界透露自己是连华强下属的“事实”。 而他之所以这般干,是因为他在投递过程中,发现在信箱对面的二楼上,正有人死死的盯着信箱。 回到连华强住处,佯作无事人的连华强立刻向沈飞汇报道:“这位兄弟投信的时候,我发现信箱对面的二楼有人盯梢!” “你没表现出异常吧?” 张安平道: “没有,我一直落后他一个身位。” 沈飞闻言放下心来,给张安平竖起一个大拇指:“不愧是特别组出来的,专业!” 连华强将这份情报发出后,云老二当然没有立刻着手抓人,而是派出了自己的嫡系,前往合家旅馆盯梢,并亲自去了定昭路和大西路的交汇处,确认了确确实实住进合家旅馆的人真的在这里完成了武器交接。 并且他还尾随查到了武器的囤放点。 之后的几天,连华强不断有情报传来。 这些情报有详有略,但无论详略,云老二都亲自或者派嫡系进行了验证——所有的情报都准确无误。 从这些布置中,云老二也慢慢的看出了端倪,并将目前获得的情报汇总,将上海区暴露出来的力量、据点告诉了南田洋子。 “课长,目前已经确定,有四支别动队的行动力量混进了上海,其中三支力量均在我们监控中,另有一支下落不明,属下不敢打草惊蛇,没有刻意追查。 同时还发现了四处据点,人数均在六人左右,其中一处据点疑似此次刺杀行动的指挥部,根据检测,已经在其中安置了电台。 另外我们发现了九处上海区的安全屋,这些屋子都没有住人,目前负责存放武器——我派人在安全屋外围侦查,确定里面存放的就是枪支。 根据这些线索,我查到了一家在法租界的商行,他们可能就是上海区的一处军火存放点,已经进入上海的别动队成员,都是通过这家商行获得武器的。 特务处上海区区长徐百川的住处也被我们掌握了,此人对住处的保密格外谨慎,是我们用间隔盯梢的方式,才确定了对方的住处的。” 云老二汇报的情报越多,南田洋子脸上的喜色就越重。 吃张世豪的亏吃撑的南田,当然想过这有可能是张世豪的又一个布局,但云老二短短几日来获取的这些情报却告诉她,这绝对不是布局! 因为暴露的力量太多了,多到如果现在动手,能击毙、抓捕上百名抵抗份子。 可到了这个时候,南田洋子的野心就越大! 一定要等到他们行动时候,一网打尽! “云君,刺杀计划的全貌,你有没有掌握?” “属下无能,目前只是有点头绪,他们的保密工作非常好,‘黑狐’一直未能掌握详细的方案。” 南田样子并没有苛责,反而觉得就应该如此——如果云岳掌握了详细的计划,她反而不踏实呢! 要知道,对手可是张世豪啊! 她又问:“云君,如果现在对上海区暴露的力量进行雷霆打击,能不能将他们一举拿下?” 云老二不假思索道:“能!课长,现在动手吗?” “不!根据南本少将的指示,这一次必须要将抵抗份子重创!” “是!” …… 一条条情报不断经连华强之手抵达了云老二处。 而随着越来越多的情报被云老二掌握,上海区的刺杀计划,终究是慢慢浮现在了云老二的眼前。 嘶! 当云老二确定了真正的计划后,他不由为上海区的手臂而倒吸冷气。 太狠了! 原来上海区的计划,不仅针对的是南本少将,还包括他、还包括一批极重要的物资! 具体的计划应该是: 上海区会向特务总班传递一个情报,一个逼的南本实隆不得不紧急赶往特务总班的情报。 而刺杀的地点,则就在特务总班的门口,一旦南本少将抵达,三辆炸弹汽车就会在南本少将抵达后引爆——这只是计划的第一重。 而第二重则是针对他布置的。 特务总班发生爆炸,即便南本不死,作为特务委员会副主任、掌控者的他,自然会带人前往勘查。 而上海区,会在三条可能的必经之路上设伏,完成对他的刺杀。 而这仅仅是第二重! 这个计划还有第三重! 南本遇刺、特务委员会副主任的他遇刺,上海的日军必然会大规模调动。 而这个时候,第三重计划才会实施。 第三重计划的目标,北站存放的大量军火! 这是自日本本土和东北运来为上海派遣军补充的军备和补给。 一旦被炸毁,才攻克南京没多久的上海派遣军,必然在短时间内无法进行下一次的会战! “难怪上海区会投入这么多的力量!” “难怪准备工作会进行这么久!” 云老二倒吸冷气的同时,心却无比火热起来。 这么说来,连华强传来的情报中暴露的力量,顶多是此次布局中不足一半的人手! 但计划现在已经被他推导出来了,那么,这帮抵抗份子的末日,必然到了! “张世豪啊张世豪,难怪南田这个女人这般的忌惮你!” “如此布局,如此野心,真不愧是柯北先生念念不忘的‘狐’啊!” “可惜啊可惜,你这只狐,却败在了我手下的‘黑狐’身上!” “张先生,很期待接下来我们的见面!” …… 云老二自觉稳操胜券的时候,上海区的三块大石头,这时候,也完成了最后的布局。 徐百川深呼吸一口气后,道: “世豪老弟,耀先老弟,这一段时间,为兄可是冒着随时被抓的风险,一直在日本人眼皮子底下住着!” “现在,这盘棋已经彻底落子了。” “接下来,就看你们的表演了!” 郑耀先望向了张安平。 张安平沉声道:“这一次的必杀之局之后,上海,短期内再无汉奸!” 徐百川和郑耀先露出一抹的期待。 这一次,他们的行动,无论成败,都将会鼓舞全国人民的抗战决心,无论成败,汉奸们都将惶恐不可终日! 而在张安平呕心沥血的布局下,他们失败的概率,非常非常的低。 徐百川意气风发道: “两位老弟,此遭行动结束,我们兄弟三人,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晚上还有。 第30章:老哥,地狱……走好! 这一日,日军间谍获知了一份极其珍贵的军事情报,情报上报到特务总班后,值班军官赶紧向南本实隆打去电话,请他务必来特务总班的驻地一趟,有重要情报请南本实隆决断。 就在这个电话挂断的同一时间,南田洋子在南本副官的带领下,来到了南本实隆的屋子。 “将军阁下,经过我们的监控,有三辆汽车停在了总班附近,疑似就是针对您刺杀的车辆。”南田洋子毕恭毕敬的道: “我已经为您准备好了替死鬼。” 所谓的替死鬼,是几位疑似和国民政府暗中有联系的商人——他们被邀请来参加一个会议,途中车辆会出现故障,然后会被“友好”的暂借一辆汽车。 这辆汽车正是南本实隆的座驾——这几名商人会因此成为南本的替死鬼,而事后,日本人也会借此反咬国民政府一口。 南本实隆慢悠悠的为自己系着军服的扣子,平静的道: “南田中佐,你的布置非常好!” 但他下一句话,却让南田洋子如遭雷击。 “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云君负责吧,你在这里陪我坐镇指挥。” 陪他坐镇指挥! 南田不可置信的看着南本。 她知道,所谓的陪他坐镇指挥,不是上床——而是自己被剥夺了指挥权。 针对特务处的这次行动,南田洋子尽心尽力的布置了许久,因为云岳的中国人的身份,各方关系都是南田洋子协调的。 此时被剥夺她的指挥权,意味着这件事……将成为云岳的个人秀! 她震惊了许久后,才涩声道:“将军,为何?” “你是一个失败者。” 南本面无表情的道:“而且,你还是一个女人。” “你现在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南田洋子闻言,浑身像是被抽干了气力一样,无力的的跪坐下来,一抹惨笑从嘴角露出。 …… 当云老二收到南本副官传来的命令后,第一反应便是: 天上真的是会掉馅饼的! 他原以为自己在这一次“清扫”中,出了大力但也只会是一个配角,没想到在“清扫”即将启动之际,他居然成为了实际的负责人! “感谢将军栽培!云岳愿为将军效死!愿为帝国效死!” 感激之后,云老二接过指挥权,下令替死鬼登场。 …… 一切都在按照“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三辆汽车停在了特务总班的附近,六支负责袭击云岳的队伍也抵达了三个伏击点——在北站的货场周边,行迹可疑的人正在汇聚。 张安平在临指内,看着自己的“参谋长”郑耀先在地图上标注完成,一抹冷冽的杀机从脸上浮现。 “大戏,开始吧!” “老郑,传令,一组撤离!二组行动!” 特务总班附近,三道烟花突然在大白天炸响。 就在烟花炸响的瞬间,三辆“炸弹汽车”突然启动离开了。 暗中盯着三辆汽车的特务大惊,急忙扑向电话,向云岳汇报情况。 云岳闻言,不详的预感从心头浮现,正要下令立刻抓捕的时候,突然,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在特务委员会的院内响了起来。 一瞬间,云岳办公室的窗户玻璃纷纷炸碎,气流席卷着无数的玻璃碎渣扑面而来。 十几秒后,在爆炸造成的烟尘中,云岳从办公桌下面爬了起来,看了眼被气浪冲到地下挂掉的电话,他跄跄踉踉的走出办公室,逮了好几个人才问出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分多钟前,几名杀手突然掏枪打死了特务委员会总部的守卫,紧接着一辆卡车就疾驰而来,司机在汽车即将冲入特务委员会的时候跳车了,紧接着汽车就冲入了院内,发生了爆炸。 闻言,云岳彻底的懵了! 这不是自己掌握的特务处行动方案啊! 这时候有心腹急匆匆拿着几张纸冲了进来,看到云岳后快步过来,将纸张递给云岳,急声说: “主任,看,这是抵抗份子给你的信!” 云岳接过纸张,看到这是传单后,将烧焦了一半的一张丢弃,快速的看起完好无损的另一张传单。 【汉奸金碧成,暂留你狗命一条!】 传单开头的一句话彻底击碎了云老二仅存的幻想。 他汉名金碧成,鲜有人知! 但抵抗份子却查了出来,并且堂而皇之的用“暂留你狗命一条”的话,这岂不是说……这段时间了解到的特务处布局,全都是假的?! 一想到这个可能,冷汗瞬间遍布了了云岳的额头。 云岳急声大吼: “快,传令下去!收网!赶紧收网!不能让抵抗份子跑了!立刻收网!” 按照计划,替死鬼们被炸死后,这张网才会开始收缩,届时日军将和特务委员会一道,抓捕设伏的抵抗份子、徘徊在北站的抵抗份子、还有诸多已经暴露的特务处窝点。 但特务处根本就没按照“计划”执行,不在计划中的炸弹汽车袭击特务委员会,让云岳意识到这所谓的计划,从一开始就是假的! 假的! 此时他还抱着一丝的侥幸,想要抓捕到暴露的诸多据点中的抵抗份子。 但在三分钟后,他最后的侥幸也被击溃了。 除了三条街道上设伏的武装分子外,所有的抓捕全都失败了! 他们掌握的诸多抵抗份子的据点,全都是人去楼空! 而三条街道上设伏的抵抗份子,倒是被日军宪兵队轻易的拿下了——但对方根本就不是什么别动队,而是一帮私盐护卫队! 没错,他们就不是抵抗份子,而是受邀前来低价买枪的私盐份子,之所以出现在三个设伏点,是因为交易方请他们吃饭…… 而北站那边,自然也是扑空了,鬼鬼祟祟的那些人根本就不是抵抗份子,而是前来接货的青帮成员。 而卖方,则是人去楼空的法租界的一家商行! 辛辛苦苦布局这么多,没想到……全都是假的! 云岳差点气疯了。 暴怒中的云岳突然冷静下来: “不对!” 对方如果仅仅是为了在特务委员会总部的一声炸响,有必要布置这么多的虚假目标吗? “他们一定还有目标!他们一定还有目标!” 云岳二话不说就冲进会议室,让手下拿来上海地图,他在地图上快速的搜索起来,思索着对方真正的目标。 …… 就在云岳思索的时候,布局失败的消息也传到了南本实隆这里。 将自己整理的一丝不苟的南本实隆,听完副官的汇报后,整个人愣在了当场。 居然…… 全都是假的! 失魂落魄的南田洋子听到后,目光中有一抹痛快一闪而过。 “不对!他们还有真正的目标!” 南本实隆终究是老特工,在反应过来后和云老二一样发现了问题——这样复杂的布局,不可能仅仅是为了在特务委员会院子里放一声响! 原本他是稳坐钓鱼台的,但此时坐不住了。 因为现在的局势逆转了,原本抵抗份子在明,他们在暗,但现在抵抗份子在暗了! 南本寒声下令: “备车!去宪兵司令部!” “将军,我陪您一起去。”南田洋子申请。 “你回特高课坐镇指挥。”南本道:“洋子,抵抗份子目的不明,我们当尽释前嫌,以帝国利益为先!” 南田洋子低头,眼眸中闪过一抹嘲弄,但声音却是恭恭敬敬:“洋子愿为将军前驱。” “你去吧!” “嗨伊!” 南田洋子离开,就在副官将车备好南本即将起身之际,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 如果,目标还是自己呢? 想到这个可能南本不动声色,对副官道: “你先乘车去总班,让他们派一队卫士过来!” “嗨伊!” 副官自然不会多问,随后乘车离开。 汽车才启动没多久,激烈的枪声就突然间爆发了。 南本气的咬牙,果然,目标还是自己。 他二话不说,赶紧开始换衣服——按照军衔来说,他能住到戒备森严的高官区,但因为是特务总班课长的缘故,他选择了低调,住在了普通的富人区,住处周围也只有几名便装警卫。 但他平日低调,操着一口流利的汉语不说,还没有照片流出,所以没有将安保太重视。 但现在不行,抵抗份子打上门了! 赶紧躲起来! 因为他知道,副官的死拖不了多久。 幸好他很谨慎,入住前专门准备了一间密室,正好可以藏身——这些抵抗份子,不会有充足的时间来搜查的! 在外面袭击了汽车的是陆桥山带着的行动队。 他们是跟踪南田洋子过来的,要不然也找不到南本的住处。 为防止打草惊蛇,他们没有伏击率先离开的南田洋子,而是耐心的等待这个日军少将的汽车。 看到汽车从南本的小洋楼开出来后,陆桥山二话不说,就端起机关枪从藏身的地方冲出来扫射,身边的行动组成员不甘落后的射击,十余枝机关枪同时爆发,汽车内的人眨眼间就变成了筛子。 陆桥山上前检查,看到车内只有司机和一名中佐后,马上道:“强攻!五分钟内解决战斗!时间一过,不管战果如何,立刻撤离!” “是!” 十余人的行动队对南本所在的小楼展开了强攻,面对汤姆逊冲锋枪的强大火力,拿着手枪的保镖简直弱爆了,仅仅给行动队造成了两人轻伤的代价就被全灭。 但南本没找到,只找到了五名仆人。 被揪出来的仆人们瑟瑟发抖的求饶:“饶命我,我们都是中国人!” 陆桥山道:“你们走吧!” 仅有两名仆人纹丝不动,另外三名仆人一脸喜色的起身,但迎接他们的却是陆桥山毫不留情的扫射——他刚才是用日语说的,能听懂的,死了绝对不冤。 虽然又杀了三名日本人,但终归是没找到正主,陆桥山暗恼之际,手下提醒: “队长,时间到了。” 陆桥山怀疑南本还藏在这栋洋楼内,本想审讯仆人打听,但眼见时间到了,便道:“把手雷全扔进去!” “炸死这个狗日的!” “是!” 轰轰轰轰 连天的爆炸中,陆桥山带着行动队快速撤离。 …… “什么?南本少将的住处被抵抗份子袭击了?南本少将生死未明?” 云老二懵了。 他绞尽脑汁在思索抵抗份子真正的目标是什么,却没想到猜来猜去,对方的目标,居然依然是南本实隆! 此时听闻南本的住处被炸成了疮痍,南本生死未明,云老二的心都要碎了。 那可是自己的伯乐啊! “命令所有人上车,去南本将军住——等下!” 云老二突然间神色一动,特务处的抵抗份子,让自己看到的计划是:第一重南本、第二重他、第三重北站的军备物资。 这计划是假的。 但南本将军遇袭了! 而自己之所以大意,是因为传单说放自己一马——可如果,第二重计划,针对的还是自己呢? 想到这,云老二马上改了命令,让心腹唤来梁仲春,对梁仲春道: “梁兄,南本将军遇袭,生死不明,我担心抵抗份子还有阴谋诡计,你带人去南本将军处救援!” “是,主任。”梁仲春没有多想,马上召集了十多名行动队员,乘坐一辆轿车和一辆卡车,从爆炸后满是疮痍的特务委员会驶出。 就在梁仲春离开后,云老二吼道:“集合所有人!带上家伙,跟紧梁仲春!” 没错,就是跟紧梁仲春。 他觉得特务处的这帮抵抗份子,他们的第二轮算计依然在,目标正是自己! 所以,他便以梁仲春为饵,自己则带着特务委员会此时能集结的所有力量,慢梁仲春三分钟出发了。 如果特务处的目标是自己,那梁仲春百分百会遇袭,只要梁仲春咬住抵抗份子,自己就可以带人在关键时候杀出来,到时候把抵抗份子全部留下! …… 特务委员会不远处的一间屋子内,徐百川拿着望远镜,看着驶出的一辆汽车和一辆卡车,衷心道: “世豪老弟,你算的真准!” 张安平淡然道:“不是我算的准,而是云老二这个人太聪明了。” “可惜孙猴子再狡猾,也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 “他配比孙猴子?”张安平冷笑一声:“他差远了!” 说话间,数辆轿车和多辆卡车组成的车队,从特务委员会的总部出来了。 徐百川感慨道: “自以为黄雀在后,却不知道猎人才藏在最后!” “别感慨了,老徐,带你的人把特务委员会拿下吧!里面估计没几个人——一个不要留!” 特务委员会的力量,一大半都在抓捕——可惜抓了个寂寞。 刚才出去的轿车和卡车,带走了一部分,现在又出来了这么多,里面估计除了伤员便是文职。 而这些人,要么是云老二招募的汉奸,要么是党务处的叛徒——全杀了没一个冤枉的! 更何况,血洗特务委员会总部,哪怕是只杀了两三个人,意义重大啊! “知道!” 徐百川应是,随后杀气腾腾的下楼。 …… 梁仲春正在车上“打盹”。 突然,他睁眼,喊道:“停车!” “科长,怎么了?” 梁仲春不理会手下,朝司机大吼:“快停车!” 司机一脚刹车刹死,梁仲春看汽车停下后二话不说就开门跳了出去,出去以后才喊:“快跑!不对劲!” 司机和手下的反应有些慢,脑子还有点迷糊,噼里啪啦的枪声就响了起来,随后两人就被乱枪打死。 火力开始延伸,一部分对准了紧急停车的卡车,一小部分则追着梁仲春。 梁仲春健步如飞的躲避着子弹,但再风骚的走位也经不住众多的子弹,突然,他的腿疼了一下,紧接着整个人就倒地翻滚起来。 也是这番翻滚救了他的命,让他躲到了墙角。 看着腿上的刺目的伤口,梁仲春愤怒的骂道: “狗日的云老二!!” 他这时候哪能不知道自己是被云老二丢出来当鱼饵了? 眼看自己的手下纷纷倒在血泊中,梁仲春心疼的快哭了——这些可都是自己的嫡系啊,没了他们,自己在特务委员会就没有心腹了啊! 眼见手下这本不经打,就要全部完蛋,梁仲春也没救援,反而撕下衣服,包住了受伤的腿,鬼鬼祟祟的打量一眼,准备脱离战场跑路。 正要跑路,却看到有车队气势汹汹杀来,在离战场百来米的地方停下。 他们的打算很明显,是以汽车为掩体,咬住袭击了梁仲春的抵抗份子。 “狗日的云老二!” 梁仲春气的又骂了一句,但却熄灭了逃跑的心思,正打算给云老二表演下忠诚心,让他惊骇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暗处突然跳出来几个扛着“粗大”“铁管”的杀手,拿着铁管对准了停下的汽车掩体。 紧接着,一枚枚“炮弹”从铁管中发射了出去。 轰! 轰! 轰! 爆炸发生,被当做掩体的汽车纷纷炸飞,随后,数支拿着步枪和机关枪的抵抗份子,从四下冲了出来,杀向了被炸飞掩体后侥幸存活的汉奸们。 梁仲春懵了。 这特么什么武器啊! 梁仲春只是懵了,云老二却是傻眼了。 卧槽尼玛,这什么玩意? 但他反应神速,知道没了掩体咬住敌人是做梦,又看到四下杀出了起码四十名武装分子,情知这是拖不到援军到来了。 他一边喊叫着让部下抵抗,告诉他们援兵马上就来,一边却悄悄摸向了后面,随后撒丫子就跑。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但云老二怎么也想不到,他逃跑的一幕,却偏偏被人看见了。 云老二一口气跑到了一个巷子里,飞快的将外面的皮衣脱掉,伪装成了一个正常路人后,打算绕到一边远远观看,却不料在经过一个拐角的时候,突然和人撞了一下。 本就怒火中烧的他想狠狠的教训一下撞他的路人,但突然间感觉到身上黏糊糊的。 低头一看,一柄匕首已经扎进了自己的脾脏位置。 “你……” 云老二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撞他的路人,对方是一张他从没见过的脸。 路人笑了,道:“老哥,地狱……走好啊!” 老哥? 熟悉的声音让云老二消散的意识突然间聚合了。 “张……张……张……” 路人温和的替他说完:“老弟。” 云老二不可置信的倒在地上,失去神色的眼眸中,充满了怀疑。 张安平看着云老二的尸体,掏出手枪,不加犹豫的补了一个弹匣的子弹。 开玩笑,都知道老子是张安平了,还能让你诈尸不成? 补枪完毕,张安平快步离开现场,行走间,他遥望着南边——老郑,大戏是你主唱的,动静闹大点! 前文有交代,主角有火箭筒方面的布局,不突兀,我也没搞错——但目前火箭弹不会大规模出现,等40年了再搞事情。 咦,两更1万2? 第31章:老哥,谢谢啊! 在云老二获知了抵抗份子的“计划”后,上海的日本驻军、特务机构就轰隆隆的开动了——他们想毕功一役,将抵抗份子一网打尽。 但剧情的发展,并不是按照剧本来的。 首先是理论上应该装着炸弹的三辆汽车,在替死鬼抵达前“跑”了。 紧接着特务委员会遭受了卡车炸弹的袭击。 然后,本应该是改变的剧本,却以另一种方式继续。 先是南本遇袭,生死不明。 云老二察觉异样,以梁仲春为饵,自己带队想咬住暗中的抵抗份子,结果抵抗份子的火力超乎意料的强大,梁仲春带着的人一个照面就损失惨重。 就连梁仲春都被子弹打伤,估计从今往后得瘸一条腿了。 而云老二带着的人,却遭遇了更大规模的伏击——这一次的伏击,抵抗份子展现的火力可比正规国军还要强大,充作掩体的几辆汽车一个照面就被炸飞,原本想咬住抵抗份子,结果照面就被打的抬不起头。 云老二审时度势,关键时候向“飞”将军学习,弃兵而逃。 只是他没“飞”将军的能耐,飞将军部下还在东北呢,自己就飞到了南京,而云老二,才跑路就被“路人”一刀扎进了脾脏,怕他不死还特意补了整整一个弹匣的子弹。 而与此同时,一支二十余人的武装小队,也杀进了特务委员会的总部。 此时的特务委员会总部,可谓是空空如也——除了八具在卡车炸弹袭击中的死尸外,只有七八名文职和十多名等待救援的伤兵,他们甚至连武器都没有。 面对拿着手枪和机关枪的武装小队,他们哪有能力抵抗? 不到三分钟,一共21名文职和伤兵,被屠戮一空。 带队的徐百川在墙上留下了【汉奸必杀】的留言后,命人放火烧了特务委员会,然后带人快速撤离。 特务委员会总部被轻易踏破、血洗,这种行为对以后想当汉奸特务的人来说,可是一个血淋淋的震慑——日本人治下,抵抗力量连特务委员会的总部都能轻易踏破,当汉奸,还有前途吗? 而张安平主导的这次计划,此时才是一个开胃菜! 接二连三的坏消息传到了日军指挥部。 日本人快气疯了,大骂特务机构无能的同时,调兵开始守卫重要区域。 因为云老二破获的“计划”中,特务处的目标有三重: 南本实隆、云老二自己、北站的军备和物资。 虽然剧本乱了,可前两重目标却并没有出意外,日本人马上调集了重兵,将北站货场包围了起来,生怕这批军备和物资被抵抗份子给毁了。 哪怕是这批物资有一个大队的日军看守,他们此时也不放心啊! 同时,大量的日军和伪警察开始出动,在黄浦江西岸展开了大搜捕,抓捕抵抗份子。 …… 就在日军在黄浦江西岸大搜捕之际,黄浦江东岸的东昌路伪大道政府驻地。 12月5日那天,伪政府的成立仪式上,特务处在这里大杀四方,一个汽车炸弹更是险些将伪市长苏锡文送走。 那天之后,第一时间投入日本人怀抱的汉奸们,吓得好几天没来上班。 但时间总是能舔舐好伤口的——汉奸们也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在日本人的利益诱惑下,在权利的诱惑下,几天之后,他们终究还是来上班了,开始了为日本主子效劳的生涯。 随着南京的沦陷,这帮汉奸像打了鸡血一样,恨不得天天九九六为日本主子效劳。 这帮汉奸在苏锡文的带领下,以云岳为爪牙,这段时间确实如入职时候所说,在不断清除国共的势力——地下党和国民党没有遭受多大的损失,但爱国的学生,却被他们抓了无数。 此时的大道政府内,一场会议正在召开。 伪警察局局长朱玉轸正在炫耀这段时间的战果,像什么抓住了多少抵抗份子、抓住了多少地下党之类的数据,注水后再夸大几倍说出来,听得周围的汉奸们振奋异常。 朱玉轸说完这些后,瞅了眼时间,自语道:“时间看上去差不多了,可以向大家透露下了!” “朱局长,别卖关子,快说!” 有相熟的人见朱玉轸如此,很配合的捧哏。 这话激起了在座所有汉奸的兴趣,纷纷望向了朱玉轸。 朱玉轸清了清嗓子,说道: “从今天起,上海抵抗份子的主力,将会被特务委员会连根拔起!” “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上海的抵抗份子,将正式成为过街的老鼠!” “他们,再也组织不起有规模的行动了!” “诸位,你们也从此不用再担心被抵抗份子恐吓!” 说到这里,朱玉轸义正辞严道:“作为警察局局长,我一直在遵行市长指示,严厉打击国共势力!我向在座的各位郑重其事的承诺,从今往后,警察局将誓死保卫各位的人身安全和财产安全!” 一众汉奸此时差点开心死。 终于能将悬在头上的利剑取掉了吗? “朱局长,特务委员会在你的领导下,取得了如此大功,真是可喜可贺!诸位,为朱局长鼓掌!” 一众汉奸疯狂的鼓掌。 他们当汉奸,不就是为了权、为了利吗? 可这段时间过的是什么日子? 朝不保夕、官不聊生啊! 现在,噩梦终于解除了! 掌声,必须用最热烈的掌声表达心中的激动! 可就在掌声轰鸣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枪声。 这枪声让刚才起劲鼓掌的汉奸们顿时陷入了惊恐当中。 12月5日的噩梦,重新将他们笼罩。 就在他们忍不住要尿裤子跑路的时候,朱玉轸这个出了名的胆小鬼,此时却一脸胜券在握的说道: “诸位不要惊慌,这是抵抗份子穷途末路的反扑!请诸位放心,此地有一个班的皇军和大量警察守卫,绝对不会出事!” 朱玉轸说的是斩钉截铁。 但事实却和他想象的截然不同。 前不久,别动队一百余名精锐被秘密调走——南本实隆能确信云老二的推断有理,也是基于他的手下发现了别动队少了一百余人的缘故。 但事实上,刘新杰亲率的这百余人,其实并没有隐蔽进入上海,而是暂时去了游击队的驻地躲藏了起来。 而今早,他们则乘坐几艘货船,从黄浦江由南向北,在太古华通码头下船,随后秘密集结领取武器后,等待行动。 日本人和特务的目光放在了浦西,导致黄浦江上的管控和浦东的管控非常的松散,再加上混在其中的卧底配合,所以这股力量才能轻易的抵达。 终于,郑耀先已经带着上海站的行动力量在约定时间出现。 郑耀先强调: “我们只有二十分钟,时间一到,必须撤离!” 刘新杰信心十足的表示: “放心吧!十五分钟之内,一定拿下!” 不是他膨胀,而是因为他们装备了十支秘密武器——这是一批样品货,一共就二十支,他们拿到了一半,期间还在游击队的区域内练习过,虽然射程没法和小日本的掷弹筒比,但威力嘛…… 哼哼,小鬼子的薄皮大馅的坦克,一发入魂! 守卫伪市政府的也就一个鬼子班和几十名警察,警察的战斗力不用考虑,一个鬼子班,能经得起十发火箭弹吗? 如果能,那就再来十发! 所以刘新杰非常的自信。 郑耀先莞尔,张安平这厮,自带士气光环是吧? “必杀名单记住了吗?其他人都可以放过,名单上的汉奸,一个不留!” 刘新杰点头,表示自己已经背的滚瓜烂熟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终于,郑耀先等到了电话——这表示一号、二号作战计划均已达成,日本人的力量都被牵制到浦西了! “行动!” 随着郑耀先的一声令下,上海站行动队和别动队所属,立刻展开了对伪市政府的进攻。 汉奸们对日本人有着迷之自信,他们认为一个班的日军,顶的上一个连的国军——但事实却是,几声枪响后,日本人的一个班的守军,才开始反击,十枚拖着尾焰的古怪“炮弹”就朝他们招呼了过来。 鬼子们还没搞清楚这是什么玩意,爆炸就发生了,爆炸之后,一个班就剩下了区区三个还能动的。 守卫伪市政府的伪警察们吓懵了。 不可一世的日本人,一个照面,一个班十来个人,就剩下三个能动的? 他们还没喊出快跑,又一轮古怪炮弹拖着尾焰飞来了。 爆炸之后,三个能动的日本兵,找不到踪迹了…… 本就打算跑路的伪警察们,这下一丁点的战意都提不起来了,纷纷扭头跑路。 对于这些伪警察,不管是郑耀先还是刘新杰,都没想着赶尽杀绝,毕竟都是为了混口饭的。 但市政大楼里的那帮汉奸,绝对是一个不能留! 他们快速的冲向了市政大楼。 此时的伪警察局长朱玉轸,正在安抚一众汉奸呢,但枪声突然变成了两轮震耳欲聋的爆炸,这让朱玉轸的心咯噔一下跳了起来。 不对劲! 不对劲! 他也顾不得安抚了,再度跑向窗户往外看,这一看,朱玉轸的三魂丢了两魂,七魄丢了六魄——好多人正持枪往市政大楼里面冲,而自己的那些警察部下,连抵抗的动作都没有,只知道蒙头就跑。 完了! 朱玉轸好悬晕过去。 他跄踉着转身,想跑路,可脚却不听使唤。 “老朱,怎么了?” 朱玉轸哆哆嗦嗦说不出口,当他终于能说出口后,两个字才从嘴里挤了出来: “快!跑!” 快跑? 因为枪声和爆炸声只有那么一阵,这帮汉奸并没有反应意识到严重性,听闻朱玉轸的话后,反而一个个追问到底怎么回事。 但在不到半分钟后,他们就闭嘴了。 因为几个持枪的人,冲进了会议室。 一个汉奸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以为这是市政府的保卫人员,便厉声呵斥:“出去!看不见在开会吗?” 他浑然没注意到朱玉轸已经灰白的脸色。 持枪的武装人员被呵斥的一愣,但目光从会议室的众人脸上扫过后,他瞬间狂喜了起来。 我的妈呀,照片上必杀的汉奸,九成都在这里! 战士忍不住高呼:“队长!快过来!发财啦!” 刘新杰被部下的喊叫声惊动,快步跑来后一看,也乐了。 嘿,天下还有这样子的好事? 最近时不时跑别动队的宫恕,在八一三那天,是不是也是这种心态? 此时的汉奸们,终于意识到这是什么情况了。 朱玉轸,你不是说今天起,上海的抵抗份子完蛋了吗? 他们纷纷怒视朱玉轸,紧接着才想起来要求饶,但求饶的话还没说出来,刘新杰的手便挥了下去。 砰砰砰砰 枪声响起。 伪大道政府的一众官员,以怯懦之状,纷纷倒在了喷吐而出的子弹中。 而此时,距离他们打响第一枪,只不过过去了区区六分钟而已。 郑耀先很快就收到了刘新杰的派人的汇报。 “真是天助我也!” 老郑大喜,随即命令在市政大楼快速搜索还有没有漏网之鱼,同时命手下去楼顶,把伪大道政府的黄底、红绿太极旗降下,升起国民政府的青天白日旗。 十分钟后,参与行动的人员全部从市政大楼撤离,在离开前,众人兴奋的站在了院子里,以市政大楼和青天白日旗为背景,打卡留念——这是张安平特意叮嘱的,自然是为了宣传需要。 这旗子是挂不了多久,但意义非凡啊! …… 日本人收到了大道政府被攻陷、青天白日旗悬挂的消息后,好悬没气死一堆。 第三重算计,竟然不是北站的军备和物资,反而是大道政府! 大道政府是穷他们之力,在上海网罗的亲日份子,大道政府的汉奸们被血洗一空,未来相当长的时间里,谁还敢帮他们做事? “拿下他们!一定要堵住他们!不能让这些抵抗份子逃脱!我要将他们一个个碎尸万段!” 日本指挥官气炸了,咬牙切齿的下令。 但命令才下达,两条让他措不及防的消息就传来了。 “北站货场发生爆炸!有武装分子正在袭击军备物资!” “吴淞军港遭遇不明武装分子袭击,一艘运输船被炸!海军方面让我们马上派人清理武装分子!” 指挥官明白这是武装分子的阳谋,可他不敢赌啊! 对手太狡猾了,如果他调集全部力量去堵攻陷市政府的武装分子,可北站货场和吴淞军港要是弄假成真,那他就完蛋了! 指挥官只能无力的道:“分兵支援吧!” …… “日军分兵支援吴淞军港和北站货场了。” 听到汇报,张安平叹了口气。 小日本的指挥官怎么就这么老实呢? “命令他们撤回来吧,北站和吴淞军港,看样子是没希望放大招了。” 张安平失望的样子让徐百川不由撇嘴。 “我就说你想的太美了!” “有枣没枣,先捅几杆呗!”张安平不以为意,随后问身后的徐天:“给上海站安排的撤离路线没问题吧?” “没问题,谭忠恕的人已经就位了,可以随时接应。” “其余各部呢?” “都进入了地下据点,这一次我们做了充足准备,可以确保他们呆一个月。” 张安平闻言,伸了个懒腰:“那就万事大吉了——老徐,你也该藏起来了,酒嘛,咱们下次再喝。” 徐百川盯着张安平:“你不会还有后手吧?” 他心里不踏实,觉得张安平可能还要再坑一波日本人。 “我傻啊?动静闹了这么大,接下来日本人最少要疯半个月!我有病啊去送人头?” 徐百川琢磨确实这样,这一次的动静闹得这么大,上海的汉奸体系基本崩盘,日本人自占领上海后辛辛苦苦扶持的伪政府彻底完犊子了,日本人肯定发疯啊! “那我走了,你真别再搞行动啊!沉寂一段时间,沉寂一段时间!” “知道了!” 徐百川离开,张安平神色一肃——旁边徐天不由头皮发麻,卧槽,不会真的还有行动吧? “我亲爱的云老哥啊,你怎么就死了呢?你怎么就死了呢?”张安平一脸悲切状的自语起来,徐天这才明白,原来自家的组长,是为云老二悲切呢! 他莫名的望了眼张安平。 要是没记错的话,之前是你亲口说干掉了云老二吧? “你死了……我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你的那些家当吧!” 悲切的张安平,又忍不住笑了…… 自己可是和特务委员会、云老二合伙开了四个公司呦,云老二、特务委员会出的可是真金白银呦。 现在,特务委员会被血洗了,还被放火烧了,这四个公司…… 好像只能姓张?! 他由衷的向还没有彻底凉下去的云老二遥遥道: “老哥,谢谢啊!” …… 1937年年底,特务处上海区携手同心,重创了上海的汉奸体系,才堪堪起势的特务委员会,一半的人手和文职,死于袭击。 成立不足月的伪大道政府,一众伪高官,在大道政府内被杀,日本人刚刚建立起的上海秩序,一夕间,又回到了11月的状态。 而主导了这次行动的上海区,却仅付出了四人的代价! 第32章:许忠义:张副主任,喊我许主任! 1938年的元旦到了。 但上海的气氛却没有一丁点的喜庆。 因为这段时间日本人疯了——他们在上海各处疯狂的找人,野蛮的行径令上海的秩序一次又一次的崩塌。 也就是租界的气氛好些,但无数被日本人折腾的苦不堪言的百姓涌入,让公共租界和法租界人满为患——日本的特务开始明目张胆的在公共租界和法租界抓人,工部局和公董局在短暂的抗议后,只能任凭日本人嚣张。 但日本人终归是有所忌惮的,没有像沦陷区那般的肆无忌惮。 上海秩序的崩塌,最心疼的自然是日本人,所以,在日本兵和日本特务肆虐了七八天后,日本在上海的当局,赶紧给军队和特务套上了笼子。 然后,他们就得想办法再度重建秩序。 这当然不是因为日本人有多好,而是日本人需要从上海吸血,而混乱的上海,他们不仅吸不了血,甚至还要贴钱——最有感触的自然是日本商人。 原以为占领了上海,他们就要为所欲为了。 但悲催的是上海占领以后,他们是最先交税的一帮人——大道政府需要资金来恢复上海的秩序。 为了以后的利益,日本商人乖乖的交税,满心欢喜的等着大道政府恢复上海秩序,然后他们以高人一等之姿,疯狂掠夺上海的财富。 但是…… 大道政府刚刚让上海有了丁点的气色,大道政府的核心阶层,没了! 无人主持运转的大道政府,自然就不能维持仅有的秩序了,上海的秩序一倒,他们的收入就没了——明明交了那么多钱给大道政府,没成想一转眼,白交了! 而更悲催的是,驻上海司令部又出命令了,要求日商们继续交税,同时让他们推荐熟悉的中国人,充实空荡荡的大道政府,维持政府的运转。 可日商们却哭了。 交税还好说,咬咬牙撑撑,也就把钱掏了。 可举荐……他们中的绝大部分都做不到。 因为他们找不到这样的人了! 上海沦陷之初,他们认识的中国人中,很多人变着法子给他们送礼,跪求他们引荐在伪政府中谋个赚钱的差事。 但在大道政府“沦陷”惨遭血洗之后,往日跪求他们的中国人,这时候要么装死要么跑路,要么就是哭着跪求不要引荐。 为嘛? 因为他们是为了赚钱、为了地位争着当汉奸,可不是想着送命啊! 这便是张安平策划这次行动的目的之一——不能让当汉奸成为人人争抢的美差,得让他们知道,做汉奸的风险系数特别特别高! 日本人在大道政府“沦陷”后,第一反应便是封锁消息。 他们就怕出现这种状况。 但上海乃至中国的报纸,在接下来的两三天内,便将上海“惊变”的新闻刊登了,配上那些照片,把日本人的脸抽的那叫一个啪啪作响。 上海在日本人的占领下施行了新闻管制,但挡不住租界里的报纸啊,而且还有人不断散发小传单,这事能瞒得住? 那张在大道政府市政楼青天白日旗下的照片,一时间火的一塌糊涂——这种情况下,就是想卖国,那些人也得掂量掂量了! 这就出现了日本商人举荐不出汉奸的情况。 对于重新充实大道政府,一些日本商人不感兴趣,但他们感兴趣的是充实特务委员会。 特务委员会是很挣钱的,这是一些日本商人的想法,毕竟搞特务这一行,就要涉及到很多的隐私活计了,这种活计挣钱是必须的! 所以,一个名为井上太郎的日本人,嗅到了其中的商机。 他是许忠义的至交好友,是许忠义最忠实的日本朋友,也是许忠义一条线上的蚂蚱——所以,他决定力挺许忠义接任特务委员会。 井上太郎背着许忠义,联系了很多的日本商人——他们都是团结在冈本平次为首、许忠义为副的利益集团成员,在井上太郎的联络下,这帮人也纷纷意动了起来。 这其中有井上太郎的老冤家,原三井商会的高层鹤野刚士,此人因为涉嫌给特务处提供便利曾被特高课拿下过,后来被冈本平次保释,成为了冈本利益集团的四号人物。 他和井上太郎有仇,就连所谓的给特务处提供便利都是井上太郎的手笔,不过鹤野刚士并不清楚而已——两个老冤家,此时却携手同心,带头联名向司令部建言,要求将特务委员会第二副主任许忠义提拔为特务委员会主任。 理由嘛,许忠义出身特务处关王庙培训班,还是特务处上海区大佬张世豪的弟子,适合掌管特务处。 司令部这边一看,咦,这么多国人都支持许忠义,看来此人一定是大日本帝国的好朋友,于是,在伪政府官员极度欠缺的情况下,大手一挥,让许忠义当上了特务委员会的主任。 许忠义这倒霉孩子,也是在委任状下来后才知道的,差点没被吓死,看着委任状上死去的伪市长苏锡文的签名,许忠义直接拒绝——但终究是扛不过压力,心不甘情不愿的成为了特务委员会的主任。 “马勒戈壁的,这帮孙子要害我啊!” 许主任很愤怒,卧底之前,他老师就强调过,为了以后恢复身份不留后遗症,一定不能在地下党担任一把手——结果,自己反倒成了日伪特务机关的一把手。 许主任知道这活计的危险性,即便不被自己人针对,在一帮汉奸特务中火中取栗,迟早得凉,所以,思来想去,他觉得这主任他可以接,但特务委员会的控制权,不能接! 那就甩锅! 甩给谁? 许忠义阴笑了起来,三个副主任,死了一个,提拔了一个,不是还剩一个吗? 于是,许主任向日上海司令部建言,将第三副主任张安平,提拔为第一副主任,并负责特务委员会的日常工作。 他许主任,当个太上皇即可。 啧,当老师的太上皇,太特么令人激动了! …… 话说许忠义出任特务委员会的主任,同样引起了一些日本人的不满。 比方说江户川柯北。 他是当初将许忠义擒来的幕后操盘人,一直怀疑许忠义和张世豪还有联系,此时看这样的可疑分子居然成为了掌管特务委员会的话事人,顿时就炸了。 他马上将许忠义的黑材料越级交到了司令部。 这些黑材料的主要内容有两点: 1、许忠义疑似和张世豪还有牵连,他甚至还怀疑是许忠义泄露了这一次的帝国的布局,才导致被特务处反杀。 2、许忠义在关王庙培训班时候,表现特别的“优异”,从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他所有的特工考核项目,都没有及格。 然后……江户川柯北就被司令部的人扇了两耳光。 你丫提供的黑材料都相互矛盾——一个特工考核项目全部挂科的特工,会是卧底? 再者,司令部这边已经查到了泄密的缘由: 罪该千刀万剐的云岳掌握的内线,并没有真正叛变! 对方死于此次交锋中后,被特务处当做了英雄宣传——主要讲述其被捕后虚以为蛇,假装投靠,实则卧底的事。 同时,司令部这边也甩出了许忠义情真意切的进言,表示自己虽然是特工出身,但相关技能非常差,所以他建议另选特务委员会真正的主事人,自己甘愿充当日中两方沟通的桥梁…… 许忠义这番操作让江户川柯北反倒成了恶人,也让他身上的所有嫌疑尽洗。 唯一的问题是,压力转到了张安平身上…… …… 张安平这段时间,闭门谢客装死。 但装死期间,他倒是做了一件让日本人竖大拇指的事: 给云岳操办了丧事。 云老二一死,日本人自然是懒得理会这只死去的走狗了,且又忙于抓捕事宜,所以打算直接掩埋掉这货的尸体。 作为云岳的至交好友,一直被云岳唤做老弟的存在,张安平不乐意了,走关系将云岳的尸体领了出来,并隐姓埋名操办了丧事。 当然,这隐姓埋名自然躲不过有心人的眼睛,但总算没闹的人尽皆知,不少日本人都感叹张安平的义气无双,居然因此还派人出席了云岳的葬礼…… 云老二的丧事之后,张安平又悄无声息的躲家里了。 真正的避风头。 在其他人眼里,张安平自然是为了避特务处的风头,而事实上,张安平则是为了避开这次的风波…… 之前为了布局,张安平掉了好多的头发,动不动一宿不睡,现在万事大吉,他索性借此也休息一阵,然后想办法跳出特务委员会这个黑坑——姓朱的伪警察局长挂了,张安平想跑到警察局做老大去。 但这一天,未来的张局长的清闲日子结束了。 南田洋子来了。 往常南田洋子登门,都是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跟着冈本平次,但这一次,她却一身的日本军服,冈本平次和许忠义,则以配角的身份跟随。 话说张安平这一次布局,其实有意的避开了南田洋子,但他琢磨南田这次估计是要在劫难逃了,大概率会被甩锅,特高课课长的位置,可能得换人。 好在冈本平次的大势已成,恐怖的利益集团不会因为南田的垮台而受牵连。 但谁能想到南田运气逆天呢? 首先,是南本实隆“死”了。 这一次闹腾的如此之凶,日本这边肯定要找替罪羊的,“死”掉的南本实隆身为上海派遣军的少将情报长官,加上人又死翘翘了,自然是背锅的好对象。 于是,这一次的责任就直接扣在了南本的身上。 但谁能料到,在工人挖掘废墟的时候,居然将南本实隆从废墟里挖出来了——他在爆炸中被压断了腿,又受了伤,可命却是硬,居然硬生生的以重伤之身,死扛了五天,熬到了被挖出来…… 南本诈尸,这让给南本甩锅的日本人非常紧张,生怕被南本报复,索性默契的选择了轻轻推一把——他的罪名反而越发重了,再加上重伤濒死,被直接送到了本土疗养看押。 南本背了锅,再加上驻上海的日本特、情体系实在是无人可用,南田因此居然被保了下来,这种机缘巧合实在是让人意想不到。 此时南田洋子登门,张安平不知其目的,自然要表现的拘谨些。 嗯,身为特务委员会的副主任,这时候天天躲家里,被找上门来了,不拘谨些难道要嚣张吗? “张君,不用拘谨!你是大日本帝国的好朋友,也是我和平次的好朋友。” 南田洋子摆手,示意张安平不要拘谨,随后直入主题,道: “张君,许桑建议由你执掌特务委员会,目前司令部已经通过了任命,明天起,你就去特务委员会,主持重建事宜。” 张安平:??? 他懵了。 饶是他自诩狐狸,自认为泰山崩于眼前不改色,这时候真懵了。 我? 执掌特务委员会? 当初云老二请自己搭班子,做一个有名无实的副主任,他差点都惊掉下巴,可现在,自己居然要在特务委员会当家做主? 不带这么祸害人啊! 未来的功德林战士张大特务,在恢复过后,连忙摇头拒绝,斩钉截铁的道: “南田中佐,我没干过这一行,肯定会有负所托,还请南田中佐收回成命!” “这是司令部的命令!” “南田中佐,我干不了!我那老哥才堪堪下葬,他怎么死的我清楚的很,这种时候你让我管特务委员会?这不是老寿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烦吗!” 南田很失望张安平的表现,冷声说:“张君,这是司令部的命令!你真的要违抗吗?” “我不是那块料子,您放过我吧——冈本先生,我爱好赚钱,你是知道的,你给洋子小姐说说啊!” 冈本平次温和道:“张君,没有人生下来什么都会干,你可以慢慢学,我相信以张君的头脑,一定可以胜任这个位置。” 许忠义则冷冷的道:“张先生,你是在拒绝皇军的命令!这后果你想过没有?” 张安平闻言,瘫坐椅子上,后悔不迭的自语:“我明明是在警察局啊,怎么……怎么就越陷越深了?!” 南田闻言冷哼一声,留下了一句话: “张君,明天早上,我希望在特务委员会看到你。” 说罢,她转身就走,许忠义狗腿子似的跟上,结果才出张家的门,南田洋子就驻步,转头对许忠义道: “许桑,你去再劝劝他,让他不要想着拒绝皇军的好意!多少人想坐这个位置还坐不上呢!” 许忠义忙不迭的哈腰点头,但转身后,他却一脸的心塞——这下有麻烦了。 冈本平次自然预料到会发生什么,强憋着笑,温和的对南田说道:“洋子,张安平这个人,不适合。” “平次,我知道的,可是……”南田洋子叹息一声,道:“现在,没有中国人愿意跳出来带头为帝国效力,我只能矮个子里拔高个子啊!” “放心吧,只要风声过去,这帮中国人,终究是会忍不住前仆后继的投入我们怀抱的。” 姜思安说着实话,和南田洋子回到了车中。 而许忠义,则硬着头皮又回到了张家。 张家。 曾墨怡正无语的看着张安平。 张安平则是满脸的苦笑,道:“我想起了一句话:锥处囊中,其末立现啊!我这么优秀的人,哪怕是遮掩锋芒,也终究是会被人发现的。” “德性!”曾墨怡白了张安平一眼,听到许忠义鬼鬼祟祟的喊师母,不由露出一抹笑意。 嗯,黑材料-1。 张安平道:“滚进来!” 许忠义点头哈腰的进来了,看张安平黑着脸,忙小声道:“老师,我也是被逼无奈啊!” “许主任,挺好啊!做你的老师,这风险越来越大了啊!两次!两次了!” 张安平怒视之。 第一次,把云岳这货塞了过来——要不是张安平警觉,说不准还会被云岳这种LYB发现端倪。 第二次,把特务委员会这一滩污秽砸过来了! 76号的名头太响了,这可比大特务张世豪这口锅还要黑,有这口锅在,功德林都进不去! “总不能让我执掌啊!”许忠义叫苦。 张安平无奈的瞪了这货一眼,所以,你就把锅甩给你老师了? 上回当你老师的,被你坑的服毒自杀以死指证你,这回当你老师的,要被你坑的吃人民的子弹了! 看张安平神色不好,许忠义小心道:“要不……我去把主导权拿回来?做学生的,就该为老师背锅,就该为替死,就该为老师……” “闭嘴!” 张安平大怒,你小子还蹬鼻子上脸了是吧? 许忠义嘿笑起来,道:“老师肯定有办法的,我都能甩掉锅,对老师您来说,肯定小菜一碟!” “别给我扯犊子了。”张安平摆摆手,正色道:“特务委员会是一锅烂泥,呆不得。我会想办法甩掉,你最好也跳出来,不要挂主任这个头衔。” 见张安平正色起来,许忠义也收起装出来的嬉笑,轻声道: “老师,其实从您让我做这个卧底起,我就没想过未来。” “培训班期间,我什么水准我自己知道,是你一点点的栽培于我。” “现在,国家危亡,作为一名特工,未来如何我不做他想,但我只求对得起老师的栽培,对得起这个国家。” 许忠义的话让张安平大受感动,他拍了拍许忠义的肩膀,道:“你对得起我!对得起这个国家!” “不要有负担,万事有我。” 许忠义突然笑道:“老师,你输了,我装的啊!” “演的像不像?” 张安平没有回答,只是又拍了拍许忠义的肩膀。 “老师,我走了啊——”许忠义不敢再待,他怕再待下去,会忍不住哭诉。 当卧底真的太累了,在一帮日本人中间,长袖善舞,太累了。 要不是有姜思安,他早就崩溃了。 “去吧,万事有我。” 许忠义转身,在离开前,又贱兮兮的转回身: “张副主任,记得喊我主任!” 张安平终于理解他表舅为嘛有时候要呵斥自己了,这一次,他也忍不住了,黑脸道: “滚!” 许忠义赶紧拍屁股走人。 见许忠义离开,曾墨怡有些疑惑的道:“安平,你俩……我怎么没看懂?” 两人的对话有种前言不搭后语的意思。 张安平叹息道:“这小子太年轻了,肩膀上的担子,又太沉了。不容易,都不容易啊!” 许忠义这遭坑自己,何尝不是为了和身为老师的自己站在一起呢? 额,我其实想写师徒两人阴差阳错中成为日伪特务高官后那种复杂的情绪,但又觉得太煽情,所以在最后结尾时候简单带过,如不喜,我明天改改。 第33章:代号:“妇好” 许忠义压力大点,好歹上面有个老师扛着,关键时候可以“坑”老师一把。 但张安平的压力只能自己扛,因为他的身后,除了特别组的两百多名成员外,还有别动队的五百多人、还有地下党。 说到地下党,他自然得向钱大姐汇报下自己目前的情况。 但他还没来得及找钱大姐,就被堵门了。 曾墨怡开门后,看到外面的人后,顿时愣在了原地: “处——表舅?” 没错,站在门外的不是别人,正是理论上应该在武汉的戴处长。 戴处长的心情很好,看到瞠目结舌的曾墨怡后,笑吟吟道: “不请我进去?” “进、进进,您请进!”曾墨怡有些结巴。 戴处长不以为意,看到曾墨怡想喊张安平后,摆摆手制止。 但下一秒,张安平便边嘟囔边掀开了门帘:“又是谁……啊?表舅?!” 这自然是装的,戴处长和曾墨怡说话时候,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还是被身为挂逼的某人听到了,他是担心曾墨怡露出破绽才故意出现的。 他脑海中也反思了一下,自己确实将姑娘保护的太好了。 张安平赶紧请戴处长进来,不等戴处长坐下,便抱怨问道:“您怎么能亲自来?日本人要是知道……” 戴处长心里感动,但嘴上却不饶人道:“我干这一行的时候,你还尿过床!” 曾墨怡闻言忍俊不禁的笑出声来,张安平直接脸黑,有种我想赶你走的态度,惹得戴处长哈哈的笑出声来。 一句话让外甥抬不起头后,戴处长笑眯眯道:“这一次做的不错,我都不敢相信你们能做出这种成绩!” 在撤离上海前,因为张安平还在监禁,他特意交代徐百川和郑耀先,要破坏日本人恢复上海秩序的行为。 但更多的希望他寄托在工商界身上了,希望工商界的“朋友”能延缓日本人恢复上海秩序的时间。 12月初,大道政府成立,上海区刺杀汉奸,又大闹市政府成立仪式,这件事干的非常漂亮,比工商界人士的成果更秀。 戴处长原以为这是最高光时刻,没想到那才是开始——元旦前夕的大动静,简直惊呆了戴处长。 重创特务委员会、血洗大道政府、刺杀南本实隆、杀掉了汉名金碧成的汉奸云岳…… 正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对比党务处一个上海室近乎集体变节的事,特务处简直秀到爆炸了! 甚至强到不真实啊! 戴处长生怕这件事另有隐情,都没敢去侍从室领“奖”,急匆匆的先来上海调查。 结果,到上海后查都不用查,从日本人发疯的表现就能看出这件事的真实性,再加上特一区和上海站为安全起见撤离的撤离、静默的静默,所以他便直接来张安平这里了。 面对表舅的夸奖,张安平自然要满脸的得意,然后又一副矫情之状: “小打小闹,小打小闹,处座不要吃惊,不要太吃惊。” 戴处长笑骂: “说你胖你还真喘上了!” 张安平笑了起来,道:“没办法,惊人战绩傍身,不嚣张点对不起这份功劳。” 戴处长摆摆手:“行了,别吹了,损失如何?” 张安平正色道:“硬实力没多大损失,软实力损失比较大。” “硬实力?软实力?” “硬实力自然是上海区所属的成员,这一次大动作,成员基本没有战损。软实力我指的是各种据点、安全屋和掩护身份,这方面损失颇大,未来一段时间,可能支撑不起类似的行动了。” 戴处长闻言失望。 他知道张安平说的是实话,但来之前,他其实很期待上海区还能再搞出几次这样的大动作来。 “是我贪心了——不过针对汉奸的刺杀不能停,要是有汉奸名气大,马上就组织刺杀,即便杀不了,也要让其惶惶不可终日!” “是!” “对了,我之前查阅特务委员会的成员名单,发现有个副主任和你重名——不会是你吧?” 戴处长好奇的看着张安平。 张安平讪笑道:“表舅,您可真是慧眼如炬啊!” “怎么回事?你怎么成副主任?难怪你能搞这么大动静!” 张安平叫屈道:“我搞这么大的动静,还真和这个头衔无关。” 说着他便解释了自己因为伪装成贪生怕死之辈,被云岳请来当佛像的缘由,顺便解释了许忠义的情况,又将现在的“升职加薪”的情况汇报。 戴处长闻言呆滞。 “你学生成上海特务委员会主任了?你成特务委员会掌权的副主任了?” 这结果实在是秀瞎他眼啊! 张安平“害羞”的点头,一股得意怎么也藏不住。 但戴处长在震惊之后,神色却凝重了起来,他道: “安平,你差事你必须尽快甩脱,实在甩不脱,你就让许忠义掌权,你不能掌权,明白吗?” 张安平闻言是真的感动。 表舅对自己,是真没得说! 但他还是装作疑惑道:“为什么?” “安平,情报这一行,越显眼越容易出事!” 戴处长教导道: “你要是执掌特务委员会,你得给日本人有交代。你呢,虽然下手狠辣,但对自己人心太软!你做不到把自己人当弃子,你觉得你能对日本人有交代吗?时间一久,特务委员会没有建树,日本人要么怀疑你能力,要么怀疑你的身份。” “做情报这一行,一旦被怀疑,想洗清可不容易!” 张安平凛然道:“我知道了!” “这段时间最好物色一个能接你权汉奸,慢慢将权利移交过去,你挂个有名无实的副主任经商挺好,知道吗?” 张安平受教状:“是。” 见张安平听进了自己的话,戴处长便不再多交代,反而对曾墨怡道: “墨怡,你去给我买点吃的。” 曾墨怡知道这是有私密话,马上拿钱离开。 离开后,戴处长笑吟吟道:“你小子是不是要请我这个媒人喝杯喜酒?” 戴处长是LSP,进屋看到两人的床后就知道已经弄假成真了——之前张安平还信誓旦旦向他说过自己睡地板呢! 张安平闻言讪笑,干笑道:“日久生情,日久生情。” “嗯,我给你补一道手续,把你的婚姻改一改,处里打算出一个新规,国难期间,禁止结婚。” 张安平自然知道军统的这项家规,但还是装出惊诧状,道:“这是不过日子了?” “说什么呢!国难期间,作为特工,有牵挂就容易消沉、失去斗志,懂吗?” “好吧,反正我是拖家带口的人。” “你啊!”戴处长摇摇头,随后谈起正事:“你在共党那边埋的钉子如何了?” 张安平郁闷道:“还是老样子,去十个,有六七个熬不了多久就回来,剩下的三四个,直接找共党交代身份!二十个里面能有一个留下就不错了!我就纳闷了,这共党有这么大的吸引力吗?” 戴处长知道张安平说的是真话——往地下党掺钉子还容易些,给延安掺钉子,难度太大了。 那边的条件艰辛,不是真正的共党,是真的受不了那条件。 可真正的共党,对那边反倒是甘之如饴! 不过他问的不是这个,解释道:“我是问有没有王世安的消息!” 王世安就是“叛逃”的上海站前站长,“无限”张安平导致张安平被党务处密捕了六天的元凶,杀了“佛龛”李崖后“叛逃”。 “前不久传来了一则消息,有枚钉子说他见到一个人,疑似王世安,目前正在查——您也知道,那边咱们的电台不好带过去,情报只能靠人力中转,传递起来不易。” 戴处长摆手道:“不用查了,已经确定是王世安。” 张安平吃惊:“他真的是叛徒?” 其实,这是早就布置的一条线,但上海站被清洗后,这条线并没有动。 不是不想坐实王世安的共党之名,而是不敢在当时实锤这件事——以戴处长的情报经验,如果马上坐实王世安的共党之名,容易起到反效果。 这件事果然一直被戴处长的惦记! 过去了这么久,一直引而不发的这条线终于落下,戴处长心里,对这件事也信以为真了——这就是谍报战线,一条线,有时候需要埋很久才能起到用途。 “欸,可惜了佛龛啊!”戴处长叹息一声,他心里当时有三个猜测: 1、王世安是叛徒; 2、佛龛李崖是叛徒; 3、叛徒另有其人,两人都是被利用的。 第三个猜想他一直没告诉任何人,但他也没放弃调查,可一年多后,那次的悬案,终于有答案了。 虽然他早就查到李崖在共党那边的上线撤离,是王世安知道了李崖身份后的事,甚至李崖死后,共党那边还将其当做了烈士,但他一直对王世安是叛徒心存怀疑。 现在,终于尘埃落定了。 张安平闻言也跟着叹息一声,但心里则道: 这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 戴处长叹息之后,问道:“我以前让你查的‘群众’,有眉目吗?” 群众·喀秋莎·安平·张闻言,一脸无奈道:“毫无头绪。” 但他心里却咯噔一下,戴处长问这话,难不成是又有群众的消息? “我得到的最新消息,群众换了代号,现在叫喀秋莎,依然是上海地下党的财力支持——你想办法将这个情报转到日本人手里,让日本人从金融方面查!” “告诉日本人?”张安平直接拒绝:“表舅,我虽然恨地下党,但这种事我不干!” 戴处长气笑了,他虽然猜到以张安平的性子,是不会这样做的,但拒绝的这么干脆,他还是很生气,冷声道: “你同情他们?” “同情?”张安平翻白眼:“我恨不得把他们全干掉!” “但问题是,现在的对手日本人!” 戴处长沉声道: “这个人是地下党的财力支持,必须揪出来,你明白吗?手段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安平,我们和共党终究是水火不容的,借日本人之手削弱他们,何乐而不为?” 张安平思索一阵,后道:“行吧,反正是大汉奸张安平干的,和我张世豪无关。” 戴处长无语,你倒是会说啊! 他略过这茬,问:“安平,喀秋莎这个代号你能联想到什么?” 喀秋莎·张不确定的道:“喀秋莎?像俄语,是苏联人?额,这不会是苏联人借谁的手支持共党吧?” 张安平对苏联不熟,他留学美国,对苏不熟很正常滴! 戴处长摇头,道: “喀秋莎,最早是俄国女帝叶卡捷琳娜的小名,后来演化成俄国女孩的代名词。” “那起这个代号的人一定熟悉苏联,对,他还有可能是个女的?” “熟悉苏联是肯定的,但不一定是女的,也有可能是故意混淆我们的视线。总之,这个青奥一定要让日本人拿到,让他们帮我们追查!” “嗯。” “对了,我会抹去档案中有关你真名的信息,你以后就叫张世豪,明白吗?” 张安平得意道: “早有准备,要不然我干嘛入职时候不用真名?” 戴处长摇头:“不,你的名字还是有人知道的,你就不应该用张安平这个名字——算了,我想办法给你收收尾。以后的就直接用代号,记住,要将张世豪、张安平还有代号三者彻底割裂!” “代号?表舅,您给起个呗!” 戴处长闻言琢磨起来,随后眼前一亮,道: “以后,你就叫‘妇好’!” 张安平傻傻道: “夫子?” 戴处长训斥:“笨!是妇,妇人的妇,‘好’,子姓,写做‘好’。‘妇好’,没听过?” “表舅,这我知道,她是个女的啊!我堂堂一八尺男儿,你起这么个代号?” “刚从喀秋莎这个代号中汲取的灵感,嘿,这个地下党,估计也是存了这般迷惑我们的心思!正好给你掩饰身份。” 戴处长其实没说透——关键时候,这个代号可以扣到曾墨怡头上,从而保自己外甥一把。 但此时他当然不会明说,毕竟外甥都和曾墨怡睡一张床了,年轻人嘛,这时候自然不会狠下这种心,不说为妙。 张安平此时心里哔了狗似的。 表舅这也太凶残了吧?我苦心积虑想到的代号啊…… 面上,他倒是以一副勉强之姿接受了这个代号。 戴处长又问了一句让张安平胆颤心惊的话:“你化妆术挺厉害的,能不能化妆成女人?” 张安平心里发寒,这话什么意思? 他故作女姿的扭捏了下,然后一副恶寒状道:“表舅,不带这样的!” 戴处长也是失笑,那些旦角,哪个不是从小就练的?也就是这样,才能在戏台上展现女性之态,自家这外甥,确实不适合。 “这件事保密,一定不要向墨怡透露,明白吗?” “是!” 两人又说了些话后,曾墨怡磨磨蹭蹭的才回家,一顿丰盛的菜肴后,戴处长让张安平去给他取个东西,支开了张安平后,收起了展现在张安平眼前的亲属样,以平日里处长的形象直面曾墨怡。 这让曾墨怡紧张起来。 戴处长平静的看着曾墨怡:“墨怡,将你们安排成假夫妻之前,我怎么说的?” 曾墨怡不安的道: “处座,我……” “行了,这件事我可以不追究。但你不要忘了你的身份!” “属下不敢忘!” “那就好——以后安平的事,你多上点心,照顾好他,明白吗?” “是!” “对了,给你新准备了一个代号,就叫‘妇好’,妇人的妇,通古语子姓的好,这个代号高度保密,谁都不能说!你懂?” “属下明白,谁都不说!” 曾墨怡不解,但嘴上还是老老实实应承,心里琢磨得问问安平,戴处长这是什么意思。 张安平回来后,戴处长随口又交到了一通后便离开了张家——张安平倒是想请自家表舅住下,但老戴怎么可能住? 在敌后,即便面对自己的外甥,他也不会将安全问题交给他。 戴处长离开后,曾墨怡马上将戴处长的交代的话告诉了张安平。 听闻曾墨怡也用到了这个“妇好”这个代号,他马上就明白了戴处长的意思。 对此,他只能默默叹息一声。 …… 戴处长此次来上海,一则是为了确认报功有无水分,二则是为了别动队。 因为有人告诉他,别动队和游击队之间关系密切! 而汇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特务处上海区名义上的区长、特一区实际的掌控人徐百川。 没错,就是被张安平关键时候拉了一把并带着他刷了一波功劳的徐百川! 在徐百川进入静默前,他向本部发送了密电,汇报了情况后,说别动队和游击队之间关系密切。 这是事实。 因为参与袭击大道政府的刘新杰部,在游击队中隐匿了一段时间。 且根据徐百川调查,别动队有意和游击队达成攻守同盟。 事实上,张安平对这些消息没有隐瞒,全都上报给了本部。 但戴处长来上海后,还是决定去别动队看看。 …… 戴处长说了,这都月中了,大家都应该有月票了吧? 不投,难道是想留着给地下党?! 第34章:豢养特务委员会计划 别动队驻地。 一间农家院子改成的指挥部中,谭忠恕带领着别动队一干军官,小心翼翼的站在戴处长身后。 戴处长是突然出现的,哨兵还没有将其打入探子一列,就有别动队的军官出现,恭敬的将戴处长带入了指挥部——此时的谭忠恕还在农院中办公,就被戴处长给突然“袭击”了。 等从数名军官口中证实这位正是特务处的处长后,谭忠恕赶忙恭恭敬敬的表达了自己的顺从,然后开始有问必答。 谭忠恕心里很紧张的。 他以为张安平在别动队的威望就够高了,没想到这位主才是真的夸张,自己连报告都没有听到,人家就摸到指挥部了。 “忠恕啊,你做的非常好!”戴处长的态度很和蔼:“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这里的条件艰苦,也是委屈你了。” “不敢,全赖张组长指挥有方。” “张世豪确实是个人才,你要好好听他命令——这位是刘新杰吧?果然是一表人才,袭击伪政府打的不错,你们拍的那张照片,值得留念,值得留念啊!” 刘新杰道: “报告长官,是张组长领导有方。” 戴处长挂着笑,拍着刘新杰的肩膀: “不错,有干劲!你们兄弟俩,不愧是党国精英!好好干!” “走,陪我去看看在这里愿意为党国效劳的勇士!” 随后,戴处长在谭忠恕和一众军官的陪同下,检阅了别动队成员,看着这帮精神高涨的小伙,戴处长突然道: “忠恕啊,你能给我说说你们进行过的任意几次战斗的经过吗?” 谭忠恕:我敢不说吗? 他心里很慌的,总感觉戴处长说话是别有所指,但却又不敢不说,只好讲起了数次和日本人小规模的战斗。 主要是袭击日后勤运输队,打了就跑的那种,期间试图打过一次临时的物资库,但在战斗进行中,谭忠恕选择了撤离。 戴处长不解问:“你当时为什么撤离?” “报告长官,按当时的情况,我们确实是能打下,但战损会非常严重,我们身处敌后,伤员转运、补给、人员补充都不方便,职部不敢硬拼。” 戴处长点点头,认可了谭忠恕的说法,一阵后,他冷不丁的问:“这一套和共党挺像,你是不是向共党取过经?” 谭忠恕闻言,脑门立刻冒汗。 这是别动队最大的软肋——因为他们的作战方式,完全就是共党的那一套。 而谭忠恕非常清楚特务处对共党的态度。 思索三秒后,谭忠恕果断道:“长官,职部以为不管是谁的一套,只要到我们手里,那就是我们自己的东西!” “有道理!”戴处长颔首,一路再不问话,这让谭忠恕更紧张了,生怕自己的话惹火了这位。 好在戴处长一直没有责怪,等到检阅完别动队后,满意道: “你们的精气神非常好!不愧是埋葬过一支日军中队的虎贲!” “忠恕啊,你有兴趣将你们的队伍扩大吗?” “长官,张组长建议我们不要盲目的扩大队伍规模,说规模再大,也大不过日军,还不如保持多而小的状态。” 谭忠恕斟酌着用词,他本来想说是按照张组长的命令——但刚才提及张世豪时候,戴处长的话却让他心里打怵,他也不愿意坑了这位一心抗日且本事很大的能人,所以改用了建议二字。 “我正打算过段时间,将队伍一分为二,增大活动区域。同时两支队伍还能相互策应,如有需要,可以在短时间内合兵一处。” 戴处长闻言不断点头。 话说他这段时间没少研究中共游击队的模式,也和智囊们探讨过这种模式的可行性。 但中共那种强大的组织能力是特务处不具备的,所以他一直很犹豫。 此时来上海别动队检阅,一方面他是为张安平擦屁股,一方面也是想看看这支别动队有没有能值得效仿的地方。 结果让他很满意。 于是,他终于道出了目的: “忠恕啊,我看你干得挺好,又是黄埔出身,目前少校这个军衔有些低了,我已经和游击总指挥部通过气了,你的军衔提一级。” “另外呢,我打算以后长期派军官来上海别动队这边学习,学习你们和日本人作战的经验、方式,还希望你能不吝赐教,为党国培养更多的游击人才!” 谭忠恕闻言,心里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地,高声回答: “报告,职部定不负长官所托!” “嗯,我知道你们和共党游击队有联系,这点得注意分寸,这方面张世豪比较有度,你可以向他多问问! 我知道你们这里人才缺乏,所以我给你们准备了几名电讯专家,以后你们和游击指挥部的联系也就方便了。” “是!” 戴处长这不是夺权,几百人的武装握在张安平手上,他还不至于急匆匆来夺权,他主要是想多观察这一支敌后武装,如果能达到预期,那他就会向侍从室进言,大肆建立这种武装力量。 …… 戴处长“突袭”别动队的事,张安平在戴处长离开别动队后就收到了消息——别动队可是他张某人的嫡系,戴某人顶多第二! 对此他也不像谭忠恕那般的在意,反而觉得老戴这是想在别动队残存力量的基础上组建忠义救国军了。 张安平得意的暗中大笑,老戴的步子还是有点小了,他到时候不仅会帮着培养忠义救国军军官,还会不断将上海别动队的军官支援出去。 相信这些经过自己隔空调教的军官,一定会改变未来忠义救国军的风气。 当然,现在距离忠义救国军出现还早,他呢,现在还得好好当这个特务委员会的掌舵人。 伪特务委员会驻地,极司菲尔路76号。 张安平出现在驻地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还没有被彻底掩盖的几个字。 一瞬间,张副主任的脸就黑了起来。 “都死光了?!滚出来!把这堵墙给老子挖掉!” 大汉奸张安平指着身后墙上还能看见的【汉奸必杀】四个字暴跳如雷。 特务委员会被血洗后,三天内没有一个汉奸来上班,这几天情况好了些,一些汉奸又来上班了,但主楼被烧的不像样,他们只能在副楼中将就,此时听到暴跳如雷的怒喝,纷纷赶出来看是怎么回事。 一看是张安平这个副主任,这帮汉奸马上就跟有了主心骨似的,赶紧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讲述这几天的悲惨。 总结下来就一个字: 穷! 特务委员会没钱,找人要钱没人理他们——整得他们现在顿顿啃窝窝头过日子。 “汪局长不是没死——额,不是还活着吗?” 汪局长自然是汪芙蕖了,这货大概是和明台杠上了,明台不出面,这货每次都能躲过死劫。 “汪局长说没有主任的报告,没有市长的批准,这钱不能发啊!” “主任,这一遭死了那么多兄弟,这个抚恤也没人管啊!” 一帮汉奸叫苦连天。 “慌什么?”张安平怒斥:“有我在,不会饿死你们的!赶紧先把墙拆了!然后我带你们去搞钱!一帮饭桶!” 汉奸们一听要搞钱,马上来了力气,一个个撸着袖子就要徒手拆墙,气的张安平踹了好几个人。 南田洋子就是在这帮汉奸火热拆墙时候出现的,和她同行的还有两个日军班和张安平好久没见过的汪曼春。 南田洋子虽然不喜欢张安平贪生怕死,但看到张安平在这,还是很高兴的,道: “张主任,我听说特务委员会目前财政困难,特别请汪小姐出面,向汪局长要了一笔五千元的经费,以缓解你的燃眉之急。” “是吗?那可真是感谢南田课长了。”张安平说着感谢,但态度不怎么热切,和往日判若两人。 南田洋子也不计较,她知道这位贪生怕死,被硬塞着执掌特务委员会,心里不爽是必然的。 她看了眼破烂的建筑,问道: “张主任,特务委员会目前严重缺人,办公地又破败不堪,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好主意? 我有一堆,但我能给你说吗? 张安平眼珠子一转,还真有了个好主意,道:“有,不过我需要请南田课长帮忙才行。” 南田洋子道:“哦?说来听听!” 一旁的汪曼春悄悄撇嘴,她对张安平的印象本就不好,此时看张安平有大言不惭之势,顿时印象更差了——作为一个男人,看到女人摔倒你跑了?你还是个男人嘛! “我打算先搞钱,毕竟有了钱才能招人。关于钱的来源,虽然我很想等汪局长的拨款,但汪局长现在一毛不拔,我只能自筹。”张安平当着汪曼春的面先给汪芙蕖上了些眼药,然后才道: “自筹经费,我想从商户身上下手募捐。不过需要南田课长的承诺才行。” “承诺?什么承诺?” “我想给愿意募捐的商户发一块牌子,希望特高课能约束军方,不要在悬挂这种牌子的商户店内闹事。” 说白了,这就是一个护身符——咳咳,有点高大上了,其实就是收保护费后的凭证…… 南田觉得这不是事,毕竟司令部有这方面的要求——一个有秩序的上海才能给日本输血! 但这样的限制她不喜,便道:“如果这户商户私藏抵抗份子呢?” “多简单的事,我们先收回牌子,然后抓人呗,或者边收牌子边抓人,反正先把牌子的效能吹嘘起来。” 南田思索道:“那这样的话,未来就不会给特务委员会拨款了,且特务委员会还必须恢复满编!” 张安平出乎意料的爽快答应: “没问题啊!” 见张安平答应的如此爽快,南田洋子反倒是不安了,于是她道:“张主任,曼春是我的弟子,跟着我学了不少东西,她对情报搜集是很感兴趣的,暂时就让她帮你如何?” 呦,心狠手辣的花痴处长要归位了? “行。”张安平瞥了眼汪曼春,答应下来,又道:“汪小姐,既然你要来,不如你多邀请一些好友如何?现在特务委员会百废待兴,正是用人之际。” 汪曼春冷冷的说: “我没朋友!” 张安平耸肩。 这反应看在南田眼里,对张安平更是无语,别人都怕被人夺权,这家伙倒好,面对自己安插进来的人,还想着让其拥有嫡系。 南田见状,直接道出了最后一个目的:“目前特务委员会力量不足,我特意调了两个班过来作为守卫,以后特务委员会的防卫便不是问题了,张主任你觉得呢?” 张安平大喜过望: “还有这好事?求之不得!多谢南田课长关心!多谢!多谢!” 南田洋子彻底无语。 这特么是神人啊! “那特务委员会的事就拜托张主任了,希望下次过来,这里能焕然一新!” 南田洋子离开,留下了汪曼春,汪曼春看一帮汉奸正在拆墙,也懒得留下,嘀咕了一句“我回去准备准备过两天来上班”后也走了。 张安平让汉奸们继续拆墙,自己则跑去勾搭入驻的两个日兵班——一顿巧舌如簧后,便拖着两个班的日本鬼子和一帮汉奸,杀向了最近的一家饭店。 饭店老板好悬没吓死,当得知是吃饭后,赶紧愁眉苦脸的喊人招呼,张安平自然是知道这老板为何这帮了,二话不说先把饭钱结了,老板顿时大喜,一边说不敢,一边把钱收了进去。 酒足饭饱,第一天的工作这就算是完成了…… 不对,还没安排日本兵住宿呢! 张安平忙前忙后,指挥日本兵在烧伤程度不严重的副楼居住下来。 第二天,张安平继续上班,三十来号汉奸和二十多号日本兵,用了一整天时间,把墙彻底拆完,留下一堆建筑垃圾,然后又是海吃海喝——第二天的工作又结束了。 第三天、第四天,接连两天,五十来号人,辛辛苦苦把几千块转头挪到了外面,又消磨了两天——海吃海喝是少不了的。 期间有人建议张安平去医院看看受伤的三十多号兄弟,张安平表示自己和医院反冲,给提建议的汉奸给了三元钱,让他买点东西代自己去看看受伤的兄弟。 第五天,汪曼春来上班了,结果到地方一看差点气死。 四天时间,不算日本兵,三十多号人,就拆了一堵墙? 汪曼春大怒,找上正和日本军曹侃大山的张安平,怒气冲冲的道: “张主任,你就是这样带兵的?四天!四天你就带人拆了一堵墙?除此之外你什么都没干!” “汪什么来着?算了,还是喊你汪小姐吧!汪小姐,我告你诽谤啊!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就拆了一堵墙?”张安平展示着自己的双手,好悬没把汪曼春活活气死。 看这个花痴女要爆炸,张安平赶紧安抚:“汪小姐,正好有一件事麻烦你去做,你带几个兄弟去平武路靠法租界那块,有家雕刻坊,查查老板的底,顺便把东西带过来。” “什么东西?” “好东西!赚钱的东西!” 汪曼春将信将疑的看着张安平,最后哼道:“我倒是要看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说罢,便点了几个看着顺眼的汉奸,让他们跟自己去,但被点到的几个汉奸都懒洋洋的不动弹,直到张安平使眼色,才慢吞吞的起身。 这一幕让汪曼春的怒气更盛! 她强忍着怒火,带着人去了平武路那块,找到了雕刻坊——然后她就愤怒了。 查个毛线! 对方在这一行干了四十年,出了名的老实人,查个屁啊! 再一问东西,雕刻坊老板赶紧将一堆有点像灵牌的木牌送了出来,说这是长官定的东西。 汪曼春拿起一块一看,只见上面用中文和日文书写了一句话: 守法商家,不得袭扰。 下面还有十二颗镶嵌的小疙瘩,看样子能取出来,就是不知道有何用。 就这? 就这值得她汪大小姐跑一趟? 汪曼春怒气冲冲的想找张安平算账,结果看到雕刻坊的老板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还以为是没结钱,便没好气道: “多少钱?” “那位长官已经给钱了。” “那你看我做什么?” 老板小心翼翼道: “小姐,我就是想问问,这一块牌子,多少钱才能买回来挂?” “买?” “那位长官说以后只要给他交钱,就能挂这牌子,每月上交一颗疙瘩和‘清洁费’,一年后换新的。” “20——10块吧!” “那老朽买一块!” 老板果断掏钱,反倒是让汪曼春傻眼了。 这块牌子,顶多几角钱吧? 她实在好奇,便问: “你知道这牌子的用途?” “知道啊,那位长官说了,以后在商铺门口挂这个,皇军就不会找麻……就不会挑刺了。” 汪曼春看了眼一车近千块牌子,心道这不就是一万吗? 合着是这样募捐的? 她带着不解,急匆匆返回了还是一片破败的76号。 等她到总部的时候,却看到一堆人正围在大门口,以为出什么事了,立刻掏出手枪就往前冲——这娘们还挺仗义。 张安平看到她过来,立刻喊道:“东西带来了吗?赶紧给我!” 汪曼春这才发现,堵门的只是一帮子老百姓,也不像闹事的样子。 她收起枪,急匆匆走到张安平跟前。 “东西呢?” “后面呢。” 张安平怒斥:“那你来干嘛?赶紧把东西给我弄过来!没看到这帮上帝等着掏钱吗?” 汪曼春差点气炸,但终究忍住了,她想看看张安平在闹什么幺蛾子! 后面的汉奸开着拉牌子的车来了,张安平瞬间一脸的喜色,接过手下递来的一块牌子,向“堵门”的商铺老板们喊道: “看见没,就这块牌子!只要有了它,日本兵就不会在你的店里捣乱,买东西也会给钱!” “不要100!不要50!只要15块!只要15块就能买到这块牌子!以后每月只交一颗上面的豆子和三块钱的‘清洁费’!” 这四天来,张安平在周围溜达、宣传,又悄悄派日本兵时不时捣乱,可没少折腾周围的这帮商户,此时牌子来了,周围的店铺老板都愿意试试——以后这些日本兵要常驻,天天捣乱,这生意怎么做? 花钱买平安啊! 看人群汹涌的要掏钱买牌子,张安平可不干了,指着一位衣着邋遢的老板吼道: “周老板?你那店四个雇员,起码得两个牌子!” “韩老板,你那饭店上上下下十四号人,7块!必须7块牌子!” 有人一听,顿时不乐意了,他店里四十号人,岂不得20块牌子? 300元?以后灭月还得60元的狗屁清洁费,不要!不要了! 张安平也不在意,不买的就等着被日本兵骚扰吧——实在对不起,可我现在是汉奸啊,我不做坏事不行啊! 汪曼春都看傻了,就这一会儿的功夫,以15块钱的价格,卖出去了百来块牌子了? 周围的人群抱着牌子心满意足的散去,汪曼春想找张安平说道说道,却看到张安平正在和两个日本军曹小声的嘀咕,她走近才听到: “你们接下来就去没买牌子的商户店里捣乱,不用两家伙,捣乱就行了,捣乱后就到隔壁店里老老实实花钱买东西,以后这牌子的收入,你们的一份是少不了的!” 向来眼高过头顶的日本人,被张安平喂了四天后,还算是听话,也不反驳——显然,他们也发现了这里面的道道了,既然这么赚钱,反什么对? 坐等分红啊! 这其实就是张安平的计划。 他要给后任者留一个就是戴处长来了也调教不了的特务机构。 用钱把特务委员会的汉奸们的嘴巴喂刁——后任者敢砍福利,那就等着手下磨洋工吧。 习惯了赚钱、享受赚钱后,这帮汉奸敢和抵抗份子玩命吗? 而且,还得让他们知道卖命受伤,放医院没人慰问,慰问金神马的更是不存在的! 阵亡抚恤金? 那是要大家瓜分的! 给死掉的汉奸一点点钱即可,顺便敲打威胁一番——让汉奸们连死都不敢! 这些人必然是要成为特务委员会的中层的,只要他们掌权,整个特务委员会的风气可就彻底的没救了! 即便有人扭转乾坤,那就得把中层和大部分基层统统裁撤——谁有这气魄? 即便有,没个一年两年的,也形不成战斗力! 他浪费一年时间,后任者即便有心收拾,也得一两年时间,这一来二去太平洋战争就爆发了,瞎子都能看出到时候小日本的好日子长不了了,到时候还会不顾一切的卖命? 对了,他还得教会这些特务们弄虚作假、糊弄日本人,到时候自己拍拍屁股走人,让他们接着去忽悠日本人,锅也甩不到自己头上。 而守卫这里的两个日军小队,他往后也要好好调教,争取让他们中走出几个军官,成为上海日军的骨干…… 至于“安全牌”和增值服务,虽然真的是另类的苛捐杂税,但总比被日本人不讲道理的欺辱、任意的枪杀好吧? 上海上万家各类店铺,要是都挂上安全牌,以后特务委员会躺着每月收几万十几万,张安平就不信这样的特务委员会还有战斗力!! 而这,关大汉奸张安平什么事? 他只是个会搞钱的商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