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最强道士》 第1章 道士 我叫茅七,祖上就是做道士的,传到了我这一代也有二十七代了,因为做这一行的风险太大,随时都有可能为了一口饭就丢了小命,所以我爷爷没有把传承传到我身上。 我爷爷告诉我,我爸妈就是在我还只是嗷嗷待哺的年纪,去给县里一个有钱有势的大户人家驱邪,结果碰到了硬茬子,栽了跟头丢了性命。 爷爷担忧我会步他们的后尘,故而是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千万不要再走这条路。 而且还给我特意求告了上天,指了一条明路,那就是上大学当大官,就算是当不成一呼百应的大官,至少也得做一个腰缠万贯的大富翁。 兴许是爷爷年纪大了,不比年轻时候了,他用在我身上的那个法术出乎意料的失灵了,我不仅没有考上大学,就连稳定工作也没有找到一个,按理说,我这阳光帅气二十啷当岁的大小伙子,怎么可能找不着工作呢? 事情说起来也很是蹊跷,下学之后,想着学习当下时髦热门的美容美发,结果在学徒时期意外的烫伤了腿,疼的撕心裂肺,不得不回家养伤;伤好了以后,给人当搬运工搬箱子扛麻袋,仓库的货物倒了,谁也没砸着,偏偏砸在了我的身上。 体力活不行吧,考虑着就去工作里面做个轻巧的活计,好歹能混口饱饭,结果抬布匹的时候,又是不小心砸到了脚,伤到了骨头,在家里躺了小半年才能走路。 像是这种倒霉的事情,几乎每天都在我身上发生了一两遍,如果不发生一点事情,能安安稳稳的活上一天,那都是福星高照,坟头上冒青烟了。 由于没有活路了,爷爷最后咬着牙还是让我跟他一起干了这一行,吃了这碗阴间的饭。 这是我长这么大以来,头一次干这种活,找我们办事的主家是石头村的马大户,家里是做石雕行业的,第一批万元户就有他们家。 听爷爷说,马家的小孙子二娃子去山里玩,结果一天没回来,村里人全都出去找了,也没有找到,马家人找到我爷爷算了一卦,我爷爷说二娃子还活着。 要不是情况紧急,爷爷也不会拉上我一起去。 一直找到夜里十点多钟,遥望四野,全是手电筒的光柱,我在山里像是一个无头苍蝇一样胡乱钻,也不知道走去了哪里。 夜里的山林幽静神秘,徐徐的凉风吹过身子十分凉爽。 我刚想靠在一棵大树上歇歇脚的时候,就见那树梢上挂着一只猫头鹰,脑袋一百六十度转弯,盯着我,似哭似笑,声音尖锐难听,看着就瘆得慌。 “死夜猫子,大半夜的吓唬道爷。” 我从地上捡了一块土块,朝着猫头鹰砸了过去。 而就在这时候,我的身后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七哥,你来找我玩的吗?” 我猛地转身,只见二娃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我身后,我用手电筒照着他的脸颊,他那张青涩的脸颊上惨白无血,双眼暗淡无神,乍一看就跟丢了魂一样,只是嘴角上勾勒着一抹说不出的诡异微笑。 “我说,二娃子,你小子这么晚了不回家,蹲在这鸟不拉屎的破树林里干什么?” “我妈妈说,让我在这里等七哥。” 二娃子口中的七哥也就是我,只不过他说的妈妈让我心里有些发怵,我吞咽了一口唾沫,没有走过去,而是警惕的望着二娃子。 我记得清清楚楚,他妈妈在他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下葬的时候还是我爷爷亲自带人处理的。 “我说二娃子,你可别吓唬七哥,七哥虽然是道士,但是胆子小,吓出个好歹来,以后我家里的零食就不给你吃了。”我故意吓唬他道。 “七哥,我妈妈来了。” 二娃子说着转过身去,伸手指着黑暗处,我用手电筒照过去,果不其然,在那里站着一个女人,穿着大红色的睡裙,挺着个大肚子,好似怀孕一般,一张脸腐烂不堪,依稀可以看出她的长相。 我吓得身子一颤,双腿一软,径直坐在了地上,当我回过神来,拿起手电筒再照过去时,那个红色睡裙的女人已经站在了我的身前。 她睁着布满血丝的双眼,冲着我露出毛骨悚然的笑容,我吓得大喊大叫起来。 “啊~爷爷,快来呀!” 我身子无法动弹,想跑也跑不了,这个女人突然朝我伸手。 “玄女敕令,斩邪破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爷爷带着桃木剑冲了出来,一剑砍在了这个女人的身上,金光一闪而逝。 只听那女人惨痛哀嚎了一嗓子,身子直挺挺的飞了出去,然后消失不见。 爷爷警惕的望着四周,而后急忙把我从地上拉起来,一张老脸十分严肃:“小七,快去救二娃子。” “哦,好!” 此刻,二娃子倒在地上昏迷了过去,我把他抱在怀里,顿觉一股阴冷冰寒的气息传遍我的全身。 我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伸手放在二娃子的鼻孔,有着微弱的呼吸,人还没事。 “爷爷,刚才那个女人不会就是……那不干净的东西吧?” 爷爷点了点头,说道:“那东西不简单,死的时候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又是穿着红衣服死的,怨气很重。” 我吓得惊慌失措,不停的喘着粗气,四下里寻摸着,往爷爷身边靠着更近了一些。 “我刚才听二娃子说,那个脏东西是他妈……” “唉,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要不是牵扯到二娃子这小家伙,我也不想管这破事。” 这马家的事情我也听说过一些,说是二娃子他爹马占富生下二娃子以后,就外出干工地去了,后来发生了事故,一块砖砸在了大腿根,至此就不能行人事了。 “马家婶子肚子里的孩子不会是个野种吧?”我看着爷爷的严肃脸庞,猜测道。 “小七,这事可别在村子里乱说。”爷爷提醒我道。 “当年,你马叔知道这事以后,喝了点酒,趁着酒劲发了酒疯,跟你马婶子打了起来,一个五大三粗的老爷们喝醉了酒,手底下没轻没重,结果给你马婶子打死了,你马婶子这些年怀恨在心,怨气不散,一直想找机会向马家复仇。” 第2章 鬼母 “唉,可怜又可悲呀。”我感叹一句后,又道:“可这事也不能全赖我马叔头上吧?” 爷爷冷哼一声,面带微怒,说道:“哼,这些个不干不净的东西要是要脸,早就下去投胎去了,之所以不下去,倒也不是下面不收,而是害怕下去之后会受到无穷无尽的惩罚。” 正当我们说着,林子里忽然起了一阵寒冷的阴风,那风好似穿透了皮肉直达骨髓。 阴风围绕着这片林子来回打转,就是不散去。 爷爷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赤红色的朱砂粉,瞧准了一处,猛地抛洒而去,马婶子的阴魂登时显现而出。 她面目狰狞,双眼中充斥着憎恨与怒火。 “马家媳妇儿,走吧,赶明我给你做一场超度,让你下去不受惩罚。二娃子还小,就不去陪你了。”我爷爷用桃木剑指着她劝说道。 马婶子好似不愿意,双眼中布满血丝,眼瞳无限放大,模样非常怪异,用尖锐怪异的腔调怒吼道: “孩子是我的,我要他跟我一起走。” “鬼有鬼道,人有人道,他婶子,你已经死了,就不要在留恋人间了。” “哈哈哈”马婶子张着嘴巴疯狂大笑起来:“我是枉死的鬼,不受阴间管束,也投不了胎,生生世世离不开这座大山,我要我儿子来陪我,有什么错?” “哼,执迷不悟,还想害死自己的孩子,留着你也是祸害。”爷爷脸色一沉,从口袋里拿出来一张黄符,口中念念有词。 只见黄符自己燃烧了起来,快要燃尽时,黄符带着那一缕火苗,飘飞出去,直奔马婶子的阴魂而去。 马婶子明显是不知道黄符的厉害,躲也不躲,被打了个正着,身上冒出缕缕白烟,发出滋滋啦啦的灼烧声音,一时间整片大山都响彻起那凄厉无比的哀嚎之声。 还在山里找寻二娃子的村民纷纷赶了过来,见到这一幕,也是吓得双腿发软,说不出话来。 又过了一会儿后,马婶子的阴魂已然面目全非,化作了一缕黑烟沉入地下。 “快快快,别在山里待着,赶紧回去村子里,关好门窗。”马婶子消失之后,我爷爷朗声喊道,急慌急忙招呼着众人赶紧往山下跑,别有一个落了单。 我把还在昏迷的二娃子给了他爷爷后,就紧跟在我爷爷身后一路跑到村子里。 我爷爷把事情跟马家众人讲了一遍,我爷爷害怕马婶子的阴魂会再来马家闹乱子,故而我们爷俩就留在了马家守夜。 马爷爷倒是讲究人,给我们炖了一大盆羊肉,说是夜里寒冷,吃点羊肉喝点肉汤,身子也暖和。 对于马婶子的阴魂先找上我的事情,爷爷很是纳闷,也没心情吃羊肉,点燃老烟锅,吧唧吧唧的抽着。 我这二十啷当岁的大小伙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不是穷的尿醋,恨不得一头扎进酱肉馆里不出来。 我一只脚踩在长凳上,大喇喇的坐下,抓起来大块的羊肉就往嘴里塞,狼吞虎咽吃的满嘴流油。 “你这混小子,慢着点吃,吃没吃相,坐没坐相,唉,狗肉上不了正席,没出息。”爷爷一脸嫌弃的看着我说道。 “爷爷岁数大了,不能一直照顾你,这本书给你,你要好好研究。” 爷爷丢给我一本用红布包裹的书籍,我伸手去抓,被他狠狠打在了手背上。 “你个混小子,抓了一手羊油,你就敢碰法术秘录,这里面可都有神明护持的。”爷爷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我望着爷爷的苍老脸庞,总觉得他那神情好似要交代后事一样。 天上黑云弥漫,闷雷在中奔走不息,看起来是在酝酿一场暴风雨。 “唉,干这一行的,自古以来就没有几个可以善终的。”爷爷仰面望着黑压压的乌云,面露落寞之色。 “老头,你可别吓唬我,那马”话到这里,我赶紧打住,转头看向屋内,屋内还亮着灯光,不能让屋里的人听到,小声问道:“那个脏东西不是被你给打跑了,难不成还有什么隐情?” “混小子,爷爷也不瞒你了,你马婶子穿着红衣服不可怕,关键是她肚子里的婴儿,这叫母子同根煞,它腹中的胎儿本该跟着它一起死的,当时下葬的地方也不是大阴之地,可那个婴儿偏偏活了下来。” 听到这话,我也是一惊,“不会吧?它肚子里的孩子没吃没喝,没有营养,是怎么活下来了?” “傻小子,它是鬼胎,用不着吃饭的,喝西北风就能活。”爷爷苦着一张脸说道。 “那什么是母子同根煞?”我问道。 “母子同根煞就是母亲怀着孕带着怨恨死去,母亲为了不让自己腹中的孩子也跟着死去,就用自己身上的怨气煞气蕴养腹中的胎儿,这种胎儿已经不算是活胎了,生出来也是个鬼胎,一旦出世便是恶婴,鬼气浓郁,难以降伏。” “您老人家就从没遇到过?” “废话,这种凶残的东西就算是古时候也很难遇到。”爷爷说着,抓着旱烟杆的枯干老手微微颤抖起来。 想起来马婶子那个凶狠的鬼样子,我就有些后怕。 “爷爷,要不咱们”我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爷爷瞪着眼呵斥住了。 “闭嘴!这种事我姓茅的做不出来,祖师爷将法脉传给咱们,咱们就要肩负起守护众生,驱散黑暗的职责,你马婶子不听劝说,这段恩怨是化解不了了,爷爷能做到只能是跟它玩老命。” “爷爷” “小七,你不一样,你还年轻,有的是机会,咱们茅家还要指着你传宗接代呢,这本法术秘笈你收好,记住,这行里的饭不好吃,以后接活的时候动动脑子,多要钱,少做事,大活不要接,小活糊弄着干,千万别把自己搭进去。” “啊?爷爷,你这不是教我当骗子吗?” 爷爷气的往我脑袋上拍了一下,“傻蛋,活着最重要,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第3章 鬼婴 现在已经是午夜十二点钟,极阴之时! 为了以防万一,爷爷将法坛布置的极大,桌子上并没有摆放瓜果供品,而是将家里的所有法器全部摆在了上面。 有三清铃、打鬼棒、天篷尺、三尺多长的金钱剑、黄铜八卦镜、墨斗线、黑狗血、还有一只八年的老公鸡。 爷爷用墨斗线在马家院子的四面墙上各自系上一端,缠绕来缠绕去,最后缠成了蜘蛛网,又将画好的驱邪镇宅的黄符挂在了上面,爷爷说这叫天罗。 他又让我将糯米均匀的洒在了院子各处,说这叫做地网。 天罗地网法阵,只要脏东西赶紧来,它身上的鬼气就会减弱大半,降妖除魔也会事半功倍。 不过爷爷的脸色非常难看,愁眉苦脸,好似对着法阵没有多大信心。 我心里七上八下的很不安稳,倒也说不上来有多么恐惧。 我抓着三尺多长的金钱剑,左手掐着降魔指诀,嘴巴里一直背诵着咒语。 “玄女敕令,斩邪破秽!” 我用凉水洗了一把脸,刺激着自己的精神清明。 就在这时候,周围的空气变得异常寒冷起来,三九伏天,如同置身冰窖一般。 “来了!” 爷爷神情凝重的望向紧锁的大门。 我紧张的手心里直冒热汗,心里也开始颤抖起来。 整片天地寂静的可怕,天空上滚滚闷雷也没了声响,村子里连一只大黄狗的叫声也没有,万籁俱寂,我自己心脏扑通扑通乱跳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过了片刻,忽听门外响起一阵沉重的敲门声。 “砰砰砰砰砰——” 敲门的节奏越来越快,好似没有停歇。 我跟爷爷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惊慌。 古人云:“万物莫不有规矩。” 无规矩不成方圆,这敲门也有规矩,像是这般接连不断的敲门,不是叫人,而是报丧! 忽然,敲门声猛地止住,传来一阵小孩子的欢快笑声,那声音空灵,但仔细听起来却又那般可怕。 “小七哥哥,快开门。” “我靠!” 听到这话,登时吓得我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浑身直冒冷汗。 门外的东西竟然是在叫我的名字! “呃?为什么……听声音不是马婶子?” “是它腹中的孩子,我把它打得几乎魂飞魄散,它逃走之后为了保住自己的孩子,将自身的剩余的阴煞之气全部灌入到了腹中婴儿体内……” “它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你小子是八字纯阴的命格,这些脏东西哪个不喜欢找你。” “啊?”我苦着一张脸道:“这……冤有头债有主,找我也不合规矩” 就在这时,大门突然砰砰几声脆响,门栓和撑门的长棍齐齐断开,两扇门被一股巨力猛地推开。 见到门口的脏东西后,我吓得失声尖叫了一声:“我操!这他娘的还是鬼吗?” 那个孩子浑身漆黑,光着身子,四肢着地,一张稚嫩的小脸狰狞到好似一头饥饿的野兽,两只漆黑如墨的眼睛瞪的老大,嘴角扯着一抹诡异的微笑,一嘴纵横交错的尖锐牙齿。 这哪里是邪祟,明明就是个妖怪! 爷爷目光凝重,神色严峻,朝着门口的鬼婴厉声骂道:“孽畜,你妈已经死了,你不在你妈坟前守孝,跑在这里来做什么?” “我要你们陪我玩~”那幽幽的鬼声,听得我浑身不自在。 躲在屋子里的马家众人也听到这话,隐隐从屋子里传来哭声。 “等到天亮就没事了,到时候,咱爷俩挖开它的坟,将他们母子的尸身烧掉,就会没事。”爷爷说道。 可我不知为何,精神有些模糊起来,身子也有些不受控制,竟鬼使神差的走向了门口。 我想要停下脚步,可是双腿根本不听使唤。 “混小子你做什么?”爷爷一把拽住了我的手臂。 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一甩手臂,就把爷爷打翻在地,然后走到墙边,一把扯下来墨斗线编织的罗网一端,整面挂在上空的网就这么落了下来。 这时候我才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回头望去门口,只见门口空空如也,那个鬼婴已然没了踪影,我看像爷爷,只见爷爷躺在地上,伸手扶着神坛,已经站不起来了。 “爷爷,你怎么回事?”我急忙跑过去扶住爷爷的身子。 他的胸口有着五道深深的血痕,露着森森的白骨,鲜血不住的向外涌出,伤口处的血肉隐隐盘旋着一股子瘆人的黑气。 “臭小子……”爷爷嘴里翻涌着鲜血,说话很不清楚:“极阴命格容易被鬼迷心窍” “爷爷,你别说话了……”看着爷爷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我心里无比的内疚,眼中泪水止不住的向外流,“都是我的错” “爷爷没事,你快去救你马爷爷一家人,用童子血……你的童子血” “我……” “快去!”爷爷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朝我吼道。 我把爷爷放平在地上,抹去眼泪,狠着心咬破中指指肚,将中指血涂抹在金钱剑上,咬着牙,忍着悲痛,一头冲进了屋子里。 屋子里一片狼藉,马大爷和马二叔躺在地上不停的吐血,身上全是血痕,二娃子躲在床上角落里瑟瑟发抖,马爷爷挡在他身前一直在给那个鬼婴磕头道歉。 “爷爷对不起你,你已经死了,就放过我们一家人吧,你哥哥只是个孩子,他不能陪你去,你把爷爷带走吧,爷爷陪你去下面……” 四肢着地的鬼婴歪着脑袋望向我,露出诡异的微笑,“小七哥哥,你来陪我一起玩吧?” 我心底的恐惧被愤怒掩盖,怒火遏制不住的从胸腔之中喷薄而出。 “老子玩你大爷!”我愤怒的大喝一嗓子,紧握着手里的金钱剑,一剑砍了上去。 鬼婴被我砍中脑袋,吃疼的惨叫一声,如同一只蜘蛛一样,迅速的爬上了墙壁,脑袋三百六十度转了一圈,睁着漆黑的双眼看着我,一张可怕的小脸上露出委屈的神情。 第4章 爷爷离世 嘴里发出如同猫头鹰一般似哭似笑的声音,凄厉可怖,听得人心里乱糟糟的。 爷爷是我唯一的亲人,我还是襁褓婴儿的时候,父母就去世了,是爷爷一把屎一把尿的把我拉扯长大,到了二十多岁还在吃着爷爷玩命换来的饭。 爷爷还没有享过我的福,就被我个害死了,我不能原谅自己,更不能原谅这个迷住我心神的鬼婴。 此时,我恨不得吃了它的肉,喝了它的血,扒了他的皮,抽去他的筋。 “来呀,你下来呀,老子陪你玩到死!”我愤怒的乱吼乱叫,不停的发着飙。 我如同疯癫一般的跳到床上,一把将那只鬼婴从墙上拽了下来,用手里的金钱剑狠狠的砸在它身上。 鬼婴的身子坚硬如铁,就是我的童子血也难以破开它的身躯,对它照成伤害。 鬼婴吃疼怪吼一声,一把抓住了我的金钱剑,眼里留着漆黑的泪水,恨恨的说道:“小七哥哥偏心,你不陪我玩,还要打我,我要杀死你。” “去你妈的!”我狠狠踢出一脚,正中鬼婴的脑袋,直接将它的脑袋踢断。 它歪着脑袋,怪吼一声扑到我的身上,一爪子拍在了我的胸口,我只觉的胸口处好似被大锤砸中了一般,眼前金星乱跳,昏黑一片,五脏六腑剧烈颤抖了一下,疼的我就连呼吸就变得困难起来。 那尖锐的利爪划在了我的胸膛,破开了我的衣裳,就在那利爪破开我的胸膛时,一道金光猛然从我胸口绽放,金光大盛,如同一枚小太阳,温暖耀眼,让人睁不开眼睛。 那只鬼婴被金光照在身上,身上发出滋滋啦啦的灼烧的声音,紧接着冒出缕缕白烟,一股扑鼻的恶臭从它身上传来。 下一秒它惨叫着迅速从我身上跳开,我手疾眼快,一把拉住了他的小腿,死死的将他压在身下。 不多时,身下便没了动静,我缓缓站起身子,屋子里灯光昏暗,只见地上已经没了鬼婴的身子,只剩下一滩恶臭难闻的粘稠黑水。 这味道刺鼻上头,险些将我熏晕过去。 回过神来后,我急匆匆跑到了院子里,扶起来爷爷的脑袋。 此刻,爷爷已经奄奄一息,满是褶子的老脸上苍白一片,我急忙掏出来手机打电话叫救护车。 “爷爷,你不会有事的” 我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止不住的往下掉。 爷爷一脸严肃的瞪着我:“多大的孩子了,还想个娘们一样哭鼻子,爷爷走了以后,你要挑起大梁,天上弥漫着一股邪气,恐怕陈家村要遭大劫难了,你要替爷爷守护这个村子” 我心中一阵阵的抽疼,像个被抢走了玩具的孩子委屈的放生大哭:”我什么都不会,守护不了这个村子“ “爷爷不行了,那本法术秘笈你要好好学,你是纯阴命格,这辈子就该吃这碗饭” 爷爷抓住我的手,努力的露出慈祥的笑容:“男子汉大丈夫,宁流血不流泪,修道之人应抛却世俗观念,以除魔卫道为己任,爷爷也是一个人,爷爷也会害怕,但爷爷知道,咱们家的祖师爷可以依赖,爷爷就不会害怕了” 说完这话,爷爷的身子一软,眼皮缓缓闭合,失去了生机。 “爷爷!” 我的心神突然慌乱了起来,任我如何大声喊叫,他已不在回答我。 爷爷眼睛合上了那一刻,就有一抹前所未有的害怕充斥着我的心灵,并不是见到鬼的恐惧,而是世上仅剩下我一人,举目无亲,没有人可以依赖,可以任性的那种孤独! 村子里出了这件大事,死了不少人,把上面的人也给惊动了,不过他们跟我爷爷关系不错,都受过他老家人的恩惠,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这事糊弄过去了。 后来,马爷爷带着我找到了马婶子的坟墓,挖开后倒上酒精,把她的尸身烧成了灰烬。 尘归尘土归土,这件事情就此结束。 爷爷的丧事是由马爷爷和老村长等人帮着操办的,忙前忙后折腾了一个星期,时代不同了,凡事都要从简。 爷爷一辈子脾气古怪,朋友不多,收上来的份子钱也就够举办丧事的,没剩下几个钱。 由于家里没存款,爷爷平时有比较乐善好施,家里实在是穷的揭不开锅,我便接了爷爷留下的这一摊子抓鬼拿邪的活计。 我们这边讲究守孝七七四十九天,这些天我每天将自己关在屋子里,研究爷爷传给我的法术秘笈。 书中记载的大都是抓鬼降妖的方法,十分玄妙离奇,差不多两三个月的时间,上面的简单法术,我便全都学会了。 只是心里面那个失去亲人的痛苦还没有完全消散,那股空虚孤独也一直折磨着的身心与灵魂。 我找不到方法解决痛苦,每天活的都像是行尸走肉一样。 在一个偶然的情况下,爷爷那屋的老式收音机里,传来一阵呲啦呲啦的怪异响声,收音机是爷爷留下来的,平日他没事的时候就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听着收音机里唱大戏。 我不喜欢听戏,也不喜欢听收音机,他那呲啦呲啦的声音让我烦躁不安,我伸手去拧动上面的几个按钮,想要把他关掉,结果调来调去,一直在换台。 “您好,请问您孤独吗?” 忽然,一个甜美温柔的女孩嗓音从收音机里传了出来,吸引我的不是她的声音,而是她说的那句话。 我没有再继续尝试着如何关掉收音机,而是兴致勃勃的听着收音机里女孩的甜美嗓音。 “在这个物欲横流,发展迅速的时代,我们忙忙碌碌,为了生活奔波,久而久之,心就会疲惫孤独是灵魂上的缺陷,解决孤独的办法就是改善现状,去寻求一个新的发现,换一个工作环境,交一些知心朋友” 不知道是女孩的甜美声音,还是她讲的那些劳什子灵魂缺陷,又或是有一个喋喋不休的吵闹声音。 渐渐的,我心中的那股空虚感被填满了,也没有在觉得一个人生活有多么孤独。 从那以后,我每天都会准时收听女孩的广播,从广播里知道了她叫做小美,不知道是不是艺名。 当然,真假也无所谓。 她的广播每天夜里九点才会播出,广播的栏目名称,就叫做心灵世界! “又到了我们心灵世界的栏目,今天小美不给大家讲故事了,小美跟奶奶学了一首童谣,这首童谣呢是小美小的时候,天上打雷下雨,小美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不敢睡觉,奶奶就会唱给小美听,这首童谣呢,有着一种超凡的魔力,它能够滋养和抚慰人类弱小的心灵” “天大不算大,云彩来了遮住它,云大不算大,狂风来了吹跑它。狂风不算大,墙头来了挡住它。墙大不算大,老鼠来了咬透它” 小美那甜美温柔的嗓音,欢快随意的哼唱,让我的不安与孤寂的心情逐渐得到很大程度的舒缓。 我决定要把这首童谣牢牢记在脑海里。 这一天,我拿着老式收音机去镇上找人翻修! 去的时候阳光明媚,回来的时候天色阴暗了下来。 天空昏暗无光,乌云翻涌不息,滚滚闷雷从云层中炸响,好似在酝酿着一场能够冲刷掉人世间邪气的磅礴大雨。 十多只乌鸦纷纷落在铁栅门两旁的石柱上,缩着脖子,张开尖锐的嘴巴发出粗厉难听的叫声,好似在说要倒霉了。 乌鸦是一种象征黑暗与死亡的动物,会给人带来不幸! 我非常讨厌这种东西,我现在需要好运气,一丁点的噩运都不想沾染到,从地上捡了一块石子,朝着一群嘎嘎乱叫的乌鸦丢了过去。 乌鸦群四散而飞,但是一直没有飞离我家的院子,一直在院子上空上盘旋着,想要找地方落脚。 我心里生出一抹不安,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我紧忙进了院子,关好大门,小跑进堂屋去给神像烧香。 家里的厅堂被爷爷改成了神坛,供奉的是上古神明,九天玄女娘娘! 听爷爷说,她是天界第一女战神,乃是掌道、掌法、掌教之主,上古天书便是她传下来的,我们家降妖除魔也全仰仗九天玄女,也是现如今的我唯一的依靠。 上了三柱清香,行了三拜九叩之礼,苦着脸念叨了几句,“祖师爷保佑弟子发大财,弟子身上就剩下一张红票子了,那个修理收音机老家伙收了我八十块,都能够买个新的个,如果家里再不来香客,弟子可就饿死家中了。” 我看着这天估摸着要下大雨,这两天应该是不会来人了,拿着爷爷传给我的法术秘笈钻进被窝里研究了起来,修理到崭新的老式收音机放在了床头,一边学习,一边耐心的等待着小美那甜美的嗓音。 兴许是看书过度耗神,不知不觉我就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非常深,迷迷糊糊间我做了一个梦。 梦到爷爷在神坛前跪着,他那张遍布皱纹的脸上满是惊恐之色,好似见到了什么极度可怕的东西。 我鬼使神差的走过去,扯了扯爷爷的衣裳,他的脑袋猛地仰天转了一圈,一张脸苍白如纸,惊恐万分的盯着我,两只昏花老眼射出两道寒芒。 这一幕,顿时吓得我脊背发寒,心中直颤。 “爷爷你怎么了”我特别害怕,嘴唇打颤的问道。 “陈家村要出大事了你要救这个村子你要救他们”爷爷的声音阴深深慢悠悠,好似幽幽鬼语。 他抓着我的肩膀,力气很大,拼命的摇晃着我的身子,一张脸如同被水泡发一般变得臃肿腐烂,数不清的蛆虫在他们脸上蠕动。 我吓得心脏几乎骤停,猛地从梦中惊醒过来,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浑身都是黏糊糊的汗水,夏凉被和床单也已被浸透,变得有些寒凉。 枕头边的老式收音机里传来一阵诡异的背景音乐,随即传来一个男人的嗓音,他刻意压着嗓子,声音尖锐难听,“欢迎来到午夜剧场,在一个阴深可怖的坟场里,一个姓茅的小青年正在啃食” 这声音听得我脊背一凉,我赶紧按下了关闭的按钮,让他闭上了嘴巴。 “哪里来的讲鬼故事的,吓他娘的取名,竟然跟道爷一个姓。”我破口大骂道。 ”呼!“ 我吐出了一口气。 我想这辈子都不适合干这一行,胆小太他娘的小,一个噩梦就吓的像个小鹌鹑,这要是来了真家伙,还不得尿一裤子黄汤,没有爷爷在身边照顾着我,我还是那个遇到事只会大喊大叫的孩子。 扭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泛黄古旧的挂钟,时针正好指在九点钟。 ”咦?“我心里颇为疑惑:“每天夜里九点钟不都是心灵世界的节目吗,怎么改成了鬼故事?” 一时间,我那颗平静了几个月的心,再次焦躁不安起来。 但随后就想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毕竟是女孩子,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不舒服。 想来她应该是请假休息去了,才把这个讲鬼故事吓人的给换了上来。 我深吸了几口气,心神逐渐沉静下来,。 一天不听心灵鸡汤也没有关系。 夜深人静,睡不着觉,脑子里想法就多,我回想起梦中爷爷说的话,心中颇感疑惑。 爷爷临终之际,告诉我村子里有邪气,村子要遭难了,还让我守护好这个村子。 而这是梦里,爷爷又强调了一遍。 爷爷不是死了吗? 难道是托梦? 看来爷爷在下面混的不错,我都没有钱卖冥币烧给他,他都能给我托梦。 可是,话说回来,这都什么年代了,村子里还能出什么大事? 抢劫? 掳掠? 正当我陷入沉思之际,门外传来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隐约夹杂着女人哭泣的声音。 砰砰砰! 几声猛烈的砸门声,我急忙跑出去屋子。 打开门只见是村子里胡奶奶和他大孙子谢膀子,二人均是一脸的焦急模样。 谢膀子怀里还抱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 第5章 遭报应 “小七,你快救救你弟弟吧”胡奶奶带着哭声说道。 我赶紧把他们迎进屋子里,谢膀子把二娃子放在躺椅上,说道:“小雨今天上午进山里抓兔子,回来之后就高烧不退昏迷不醒,打了一下午的吊瓶也不见好。” “没事,我看看。” 我走到小雨身边,查探起来。 小雨消瘦的小脸上惨白无血,身上冒着寒气,眼睫毛耷拉着,推开眼皮,双眼无神,看起来像是丢了魂。 可是爷爷跟我说过,这丢魂的人只是目光呆滞,不会发高烧,也不可能昏迷不醒。 他这模样十有八九就是中邪了,我把情况跟胡奶奶和谢膀子说完。 胡奶奶一脸的愁苦,叹息一声道:“这孩子不听话,非得往山里跑,我估摸着他应该是跑到了乱葬岗上玩去了。” “那地方可紧的很。”我惊道。 我爷爷活着的时候就常提醒我,山上的乱葬岗盘踞着特别多的脏东西,一到夜里呼呼的阴风就围着周围打转,就是他老人家去了,也得全副武装。 “你们不用担心,我先给小雨请一碗符水喂给他喝,等到明天早上应该就会好的。” “小七呀,这大晚上的真是麻烦你了。”胡奶奶面带感激的说道。 “都是一个村的,平时你们也没少帮我,再说了我又是干这行的,哪能见死不救。”我笑了笑说道。 点上三柱清香插在香炉里,恭恭敬敬的叩拜,我虽然是民间法脉,可这流程却是一点含糊不得。 手执令牌重重的敲在桌子上,请来神明。 脚下踏罡布斗,三山诀托起水碗,右手剑指在水中虚画一道符篆,口中念道:“此水非凡水,乃是天上来!” 请来神水,又要画符,画符分敕笔、敕水、敕纸等流程。 握住毛笔,心神合一,万念俱灭。 “一笔天地动,二笔祖师剑” 由于我驱邪的次数不多,经验缺少,就多画了几张,以免一张黄符不够用。 剑指夹住黄符,从一旁的烛台上点燃,置于茶碗之上,快要燃尽时,伸手指在茶碗里搅和一下,将符灰搅匀,掰开小雨的嘴巴,将这碗符水一滴不剩的全部灌了进去。 过了几分钟,小雨便有了动静,先是咳嗦了两声,我以为要醒过来了,没曾想,二娃子的身子剧烈抖动了起来,嘴里不停的往外吐着喝下去的符水。 “小七,小雨这是咋了?”胡奶奶惊慌道。 我大惊失色,可他娘的不能出什么事。 赶忙伸手按住二娃子的身子,右手抓着黄符,往小雨的额头上贴去。 符纸刚一贴上去,抖动的身子登时就停了下来,一动不动的躺在椅子上。 我暗自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符咒不灵,不然饭碗可就砸了。” 就这么静静的等了十分钟,小雨依旧静静的躺着不动,我伸着手指试了试他的闭息。 呼吸倒是平稳下来了,身上的凉气也没有那么浓郁了。 用袖子擦去额头上的汗珠,大呼一口气,缓缓坐下来,刚想喝一口水,异变又生。 那躺在躺椅上的小雨,突然间直挺挺的站了起来,嘴里发出尖锐的吼叫声,就连桌子上的茶碗都震裂出一条缝。 惨白的小脸上狰狞可怖,张着嘴仿佛要吃人一般。 胡奶奶吓得瘫倒在地,嘴巴打着颤,谢膀子也是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鬼上身为什么黄符不管用?” 我脑海里一片混乱,浑身汗毛全都立了起来。 这种情况我也是头一次遇到,手脚有些不听使唤,该怎么处理一点头绪也没有。 对了,中指血! 中指血乃是纯阳之血,祛邪破秽最是有效。 我紧忙咬破中指,掐住灵官诀,念道:“玄女敕令,斩邪破秽!” 一指点在了小雨的眉心上,他那狰狞的面孔随即放松下来,瞪着老大的双眼也缓缓的合上,身子再次瘫软下来,仰倒在椅子上。 谢膀子颤巍巍的说道:“七七哥,这到底是什么脏东西?” “不怕黄符的脏东西可不简单,乱葬岗里的东西有这么厉害吗?”我望向胡奶奶。 胡奶奶是村子里老一辈人,今年八十多了,对陈家村的前尘往事知道的一清二楚。 谢膀子把胡奶奶从地上扶起来,那一瞬间,胡奶奶的好似命不久矣。 望着小雨的眼神黯淡无光。 “造孽呀,都是造孽呀!” 我有种丈八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问道:“胡奶奶,您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没说?” 胡奶奶哭喊着说道:“都是我那个丧天良的儿子,成天不务正业,非要去刨人家的坟,自己遭了报应不说,还把自己的儿子害了个半死” “刨坟?”我瞪大了眼睛,“这可是犯法的事” 胡奶奶伤心难过到说不出话来,谢膀子替她说道:“都是五年前的事情了” 谢膀子缓缓讲述起了那段故事。 这件事就发生在陈家村后山上。 话说,明清那会儿,陈家村出了不少的官老爷,这些官老爷都只负责一件事,那就是挖金,陈家村后山在过去又叫做金沟山,说的是山里的沙金顺着河流流淌到了山沟里,太阳光一照,这整个山沟都闪耀着耀眼的金光。 这些个官老爷守着挖金山这个美差,谁也不愿意离开,就算是死,也要死在金沟屯子里,这些官老爷生前挖金贪污了不少,不说黄金百万,至少得有个五七六万的。 这些财宝生是他们的,死也得是他们的,就把这些沙金和财宝当作了陪葬品。 五年前有一伙三流盗墓贼,盯上了那些官老爷的坟墓,趁夜掘开,只见棺材里满满当当放的都是如水一般细腻的沙金,闪闪的金光如同在深夜打开了一盏台灯般晃眼,翻出沙金里又找到不少淹埋在底下的翡翠珍宝。 盗墓贼们纷纷惊叹不已,目露贪婪,领头的说:“这些玩意都是附庸之物,不t的动动够脑子想想,金子一克才多少钱?那尸体上的佩戴的才最珍贵,都快别看了,赶紧把沙金装起来,看看主人家戴的什么级别的好东西。” 第6章 遭报应(2) 众人如同饿狼一般,急慌急忙的把沙金装进了麻袋里,就在众人摸到沙金底下的尸体时,突然,那个尸体坐了起来。 随着身上的金沙滑落,这尸体竟然没有腐烂成白骨,皮肉面孔宛如活人一般。 盗墓贼惊恐至极,认为是诈尸了,一个比着一个跑的快,其中也有见过世面的,当即喊停众人,“别t跟个鼠辈似的一惊一乍,这不是什么诈尸,就是科学家说的什么韧带反应。” 闻听此言,众人的心情才缓和了过来。 盗墓贼首领望着不争气的众人骂道:“都是一群废物,没上过学吗?人身体的骨骼和韧带等组织,在死后,遇到惊动,是会偶尔运作一下的,就跟子弹上膛之后卡壳了一样。” 众人虽然再次聚拢在棺椁前,却没有一个敢上前去拿宝物的。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都看向那个没有腐烂宛如活人的尸体。 不仅如此,尸体的身上还布满了一层白色的绒毛,一双突兀着的暗红似朱砂的眼睛,尖锐似铁钩子的指甲,一双尖锐的牙齿露在外面,离得近了,只觉一股腥臭直冲鼻腔上到头颅。 有个胆小的还是很害怕,牙齿打着颤,哆哆嗦嗦的问道:“这不是传说中的僵尸吧。” “啊?你不要乱说话,遇到那东西可是要没命的。” “僵尸不是大阴之地才会有吗,这可是在金山上,怎么可能有那种东西?” 众人一片哗然,首领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揪住那个扰乱和谐气氛的胆小盗墓贼,把他推到了白毛尸体面前,吓得他双眼紧闭,嘴里念叨着佛祖保佑,裤裆已经尿湿了,骚气瞬间传开。 盗墓贼首领一把丢开他,一脸的恶心,“真是他妈的废物,看我的。” 说着,他便伸手在白毛尸体身上寻摸起来,手上的玉镯子,腰里的玉带,大拇指上的翡翠扳指,脖子上挂的朝珠,一股脑的全给拿了下来。 往自己身上一带,瞬间气势就如同换了个人,眉飞色舞向众人炫耀道:“怎么样?没事吧,他妈的,谁他妈的再敢给老子招摇生事,胡说八道,老子就把他丢进棺材里和那个白毛尸体一起埋在地底下。” 有道是乐极生悲,嚣张过头了必会招天谴,就在众人眼红首领身上的珍宝时,没有人注意那个棺材里白毛尸体竟然动了一下,张大了嘴巴,仰头望着头顶的残月,只见一抹月牙银辉轻轻的落在了他的额头上。 下一秒,那个白毛尸体的身子竟然轻飘飘的站了起来,扭动了几下僵硬的脖子,怪吼了一声。 众人闻言,缓缓看向那个站起身子的白毛尸体,吓瘫的吓瘫,吓尿的吓尿,甚至是吓得连逃跑都不会了,尤其是那个正神气的首领,此刻更是吓得忘记了自己姓什么。 白毛尸体双眼泛起了诡异的红芒,张开大嘴就咬在了盗墓贼首领的脖子上。 那个被丢到一边早已吓傻的胆小盗墓贼,一张恐惧的脸上露出了癫狂的笑容:“呵呵……我都说了,这是僵尸,你们偏不信,你们偏不信” 一时间,所有人都吓的撒腿就跑,可这些人哪里跑得过那白毛僵尸,它一跳就有丈许高,盗墓贼们的惨叫哀嚎声传遍的整片山谷。 不多时,山林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那白毛僵尸抬头啸月,可怕的声音让山里所有的动物都不敢发出半点动静,生怕被这白毛僵尸听见,成为它肚子里的美餐。 就连山下村子里的猫狗鸡鸭,都躲在了窝里瑟瑟发抖。 这些盗墓贼里有一个人正是陈家村的百姓,胡奶奶的三儿子谢峰,这小子就是那个被盗墓贼首领一把丢出去的胆小盗墓贼,当天夜里就吓成了智力障碍者,兴许是这个缘故,让他幸运的逃过了一场死劫。 从那之后,谢峰就一直躲在自己屋的被窝里不出来,还把自家供奉的仙家牌位放在了床边,嘴里一直念叨着:“胡三太奶保佑……黄三太爷保佑……” 每天疯疯癫癫的,也看了不少医生,吃了不少抑制神经的药物,不仅没有看好,最后还是把自己给活活吓死了。 从那之后,谢峰的儿子谢小雨,就时常能看见不干净的东西,每天都做噩梦,也找了不少大师高人处理,可也是无济于事,时好时歹。 我一听僵尸两个字,心下不由得害怕起来,那玩意铜头铁臂,刀枪不入,吸食人血,是天地间至阴至邪的怪物。 不过随即一想,谢膀子说,当时找到人的时候,所有的尸体全都拉去了火葬场烧成了灰烬,想来这么久没有出事,估摸着那个僵尸也一起烧掉了。 想到这里,我便问道:“我爷爷在世的时候,你们怎么不来找他?” 胡奶奶叹息道:“唉,你爷爷的脾气古怪,知道我们家是遭了报应,自作自受,一直不肯出手,我们也是没办法,要不是这一次事发突然,也不会……” 话音一顿,没有继续说下去,我也不傻,自然清楚胡奶奶想说什么。 我转开话题,说道:“既然不是僵尸的事情,那肯定就是咱们村子附近的脏东西,至于小雨为什么中邪,乱葬岗从明清那会儿就存在,不知道埋了多少无名尸骨,恐怕那东西也不易招惹,解决方法倒是有,就是带着小雨去他中邪的地方,画个圈,多烧点纸钱,多磕几个头,祈求人家的原谅。” “啊?”谢膀子一脸吃惊的说道:“小雨身子骨薄弱,要是再去一趟乱葬岗,非得没命不可。” “说的倒也是这么回事。” 我又想了想,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我还知道一个法子,可以用来躲避鬼神追捕。” “什么法子呀?”胡奶奶顿时来了精神,追问道:“你快说吧小七,无论花多少钱,奶奶都出的起。” 谢家可以说是家财万贯,十里八村有名的富户,确实不差钱。 我也没有藏着掖着,把方法说了出来:“用稻草扎一个假人,给假人穿上小雨的衣服,再剪下一缕头发放进衣服里。” 第7章 替身 “小七,这不就是送替身吗?”胡奶奶布满皱纹的脸上有些不太相信。 “那区别可就大了。” 我笑呵呵的解释道:“民间的送替身,一般人是弄个假人烧掉,那种方法消解命中的灾难还可以,遇到真家伙就不灵了,我要你扎得这个稻草人不是拿来烧的,而是要你养在家里,好吃好喝的供着,等到那些东西来找小雨的时候,就会错把稻草人当成小雨。”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谢膀子点了点头,他听懂了。 “我倒是会扎稻草人,可今天这么晚了,上哪儿找稻草呀?”胡奶奶忧愁的说道。 “小雨身上的邪气已经跑了,今天晚上就不急了。” 小雨这老半天没有动静,他身上的邪气已消散干净,我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感受着温度,跟我自己的比对了一下,倒是相差不多,已经算不上发烧了。 “小雨的情况已经转好了,到现在还没有醒,我估计是被邪气侵染的时间太久,身上的阳气消耗太大,回去以后好好休息一晚上,应该就能醒过来。” “唉,也只能先这样了。”胡奶奶叹息一声,起身跟我道谢:“小七,今天晚上谢谢你了,要不是你,奶奶可就没法活了。” 胡奶奶说完,就让谢膀子给钱。 谢膀子哦了一声,从裤兜里掏出来三百块钱塞在了我手里。 钱乃养命之源,没有就得饿死,我也没矫情做作,强忍着喜悦,将三百块钱收在了裤兜里。 谢膀子抱起来小雨就要走,我忙上前一步,将手里的黄符给了胡奶奶。 “这张黄符可以驱邪避凶,你贴在家里的堂屋大门上,就是那邪气再来,他也进不了屋子,到了明天天一亮,我就去家里做法,无论是什么样的邪祟他也伤害不了小雨。” 听到我的话,胡奶奶揪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对着我千恩万谢的说了一番后,便匆匆离开了。 我又累又困,有些支撑不住了,快步走进屋子里,一头栽在柔软的床榻上,呼呼大睡了起来。 这一夜睡得很不踏实,耳边总是环绕着爷爷那苍老沙哑的幽幽鬼语。 总觉得他老人家就在我床头边上站着,可我就是睁不开眼睛,也可能是胆子小不敢睁开眼去看的缘故。 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陈家村这些年一直都很太平,能有什么大灾难? 陈家村背后依靠着三四百里的大山脉,难不成是天上破了大窟窿,下个大暴雨,引发山洪泥石流淹没小村子? 兴许是心里装着太多事情,一夜翻来覆去睡得并不踏实。 夜里下了一阵大雨,不知道怎么停的,我是十二点钟醒来的,随便洗漱一番,吃了点昨天剩下的饭菜。 带着桃木剑和一沓子驱邪黄符,以及八卦镜和朱砂粉,装进黑色背包里,匆匆赶往了胡奶奶家里。 雨后初霁,彩桥横空。 暖暖的阳光照在脸上说不出的舒适,下了这场雨净化天地间的污浊之气,新鲜的空气中夹杂着青草的芬芳和泥土特有的味道。 遥望远处层叠起伏的青翠山峦,淡淡的云烟在山中飘忽不散,心中顿觉一阵畅快之感。 山村整体风格是按照八卦九宫奇门阵法设计的,听我爷爷说,那是千年前的事情了,具体的他也说不清楚。 清朝的时候许多地方大修过几次,全都是青砖灰瓦的古老石头建筑,村子里还有不少明代时期留下的古宅。 到处都坐落着假山和花圃,家家户户的院子都放在古时候留下来的石磨盘,透过镂空雕花的青砖墙,可以看见不少村民家里还有这马厩。 雨后的古老乡村,典雅壮美,如诗如画,美的让人只想驻足停留。 陈家村有着近千年的历史,曾经有民俗教授来此探查,将这座安静的小山村誉为美丽古老的休闲山村,宁静祥和,是不可多得静养修心之所。 其实要我说,那民俗教授就是下地干过活,张嘴吐舌头竟是瞎扯淡。 他娘的年轻人都出去打工干活了,村子里就剩下一群老弱病残,孤寡妇孺,东头放个屁,西头的人都能听见,能不安静吗? 胡奶奶家的院子比较大,仔细数来,有八间青砖垒砌的房屋,别说是过去老年月,就是放现在如今,这八间青瓦房也能吸引一大群适婚的小姑娘。 两只脚刚迈进院子,就听堂屋里传来一阵说话的声音,有男有女听起来人不少,我估摸着是村子里的人听说胡奶奶的孙子中了邪,特意跑过来嘘寒问暖来了。 快步走进屋子后,原来是说话的那人是村子里寡妇二嫂,二嫂今年有三十四五岁了。 穿着花花绿绿的绣花对襟衫,身材婀娜多姿,长长的秀发盘成一团,脸上浓妆艳抹,打扮得花枝招展,一双桃花眼妩媚动人,看谁都是含情脉脉,颇有半老徐娘的味道。 我一见到这娘们脑仁就疼。 看着一旁的笑呵呵的谢膀子,我问:“胡奶奶和小雨呢?” “昨天夜里下大雨,一直下到今天九点多钟,堆积的稻草全都淋湿了,我奶奶就去邻村去找稻草了,小雨早上醒了之后喝了一碗小米粥就在里屋一直躺着。” 我撩开里屋的纱帘,往床上瞥了一眼,小雨七仰八叉的睡的酣甜,稚嫩的小脸上比昨夜强了许多,好歹是看见一抹红润血色了,我心中也松了不少。 “哎呦,我当谁呢?这不是咱村子里的大光棍茅七吗?” 光一进屋连椅子还没找到,就被这碎嘴子老娘们调侃一番,一天的好心情瞬间跌入了谷底。 一旁的谢膀子一脸憨笑,给我搬了张椅子,让我坐下。 我把装着吃饭的家伙什挂在椅子上,缓缓坐下。 “我的好嫂子,您今天收敛一点,我是来办事的,你可跟着瞎搅和了。” “嘿嘿,二嫂,七哥,你们先聊着,我去看看水开了没有,好给你们沏茶。” 谢膀子说完,头也不回的跑出了堂屋,看那模样就跟逃难似的,嘴角上还挂着一抹坏笑。 他把我自己丢在堂屋里应付这碎嘴子的老娘们,我心下猛地一慌,刚想起身去追他,就被二寡妇一把拉住了手腕。 第8章 二寡妇 二寡妇是从东北嫁过来的媳妇儿,姓马,他那个早死的男人在家里行二,村子里人都管她叫二寡妇,不知道什么原因,这娘们老是喜欢调戏我,搞得我比见了鬼还害怕。 不知道是不是保养得好的原因,一双纤纤玉手就跟羊脂玉一样柔软细腻,被她抓住手腕,感受到她手心里的温度,我冷不丁一个哆嗦。 “小七。” “诶。”我一边答应着,一边推开二寡妇的手,“我说二嫂,您有话就说,别动手动脚,男女授受不亲,弟弟年纪小,您就饶了我吧。” 二寡妇伸手往我胸口一拍,用那幽怨的眼神瞥了我一眼,嗔怒道:“好你个没良心的瘪犊子玩意,你小时候可没少吃姐姐家的大白兔奶糖,摸你一把就当还债了。” “二嫂,我是道士来的,不能随便亲近女色的。”我无语道。 “混小子,脑子里竟吓唬想,姐姐是个寡妇,你想亲近,就不怕浸猪笼吗?要是族长把你浸猪笼,姐姐可是要心疼死的。”二寡妇捂着心口窝装着心疼的说道。 我不想跟她说一句话,只想谢膀子那王八蛋赶紧提着茶壶进来。 “唉,茅七,不是姐姐说你呀,你的听着,你看你长得眉清目秀的,比姑娘家还俊儿,这辈子要是不找媳妇儿,可就瞎了这副好模样。” “我是个道士,要是亲近女色,法术就不灵了。”我无奈的说道。 “胡扯,那当道士一生孤苦,找老婆能给你暖被窝,二者怎么比?”二寡妇脸色一沉,一本正经的说道。 我有些奇怪的望着二寡妇的俏脸,她神情中充满了恳切。 俗话说得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我猜测道:“二嫂,你这个月不会没开张吧?” “呦,小瘪犊子本事可以呀,连姐姐一个月没开张都算出来了,你爷爷那顽固的一身本事都让你学会了。” 二寡妇惊讶的瞪大了双眼,满脸堆满了笑容。 “小七,你给姐姐好好算算,看看姐姐啥时候发财,等姐姐发了财,姐姐请你去镇上吃大餐。” “算命还可以,算卦太玄乎,我还没学会。” “哎呀,算命也一样了。” 二寡妇来了兴致,搬着凳子坐在我身边,一脸热乎的伸手挽着我的手臂,这让我有些无所适从。 她嘴角带着妩媚的浅笑,虽然隔着衣服,但那两团柔软却感受的真切。 她身上的香水味嗅起来有一种让人心神迷醉的味道,这个味道不停的刺激着我的脑海。 迷迷糊糊只见二寡妇的红唇微动,好似那熟透了的红樱桃,水润诱惑。 我一个二十啷当岁的大小伙子,血气旺盛,活力十足,这诱惑可他娘受不了。 搞得我面红耳赤,口干舌燥,呼吸都不知道该用鼻子还是嘴巴了。 我有些受不了了,急忙站起身子,跑到堂屋门口,朝厨房怒吼一嗓门: “谢膀子你个狗日子烧水烧到天堂里去了,还他娘的没有烧好?道爷都快渴死了。” “来了来了,别急呀七哥,刚才水壶烧干了,我又重新烧了一壶……” 谢膀子提着烧开的一壶水,笑呵呵的从厨房里跑了出来,他那张晒得黢黑的胖脸说笑的别提有多猥琐了。 “七哥,我也想算算命……”谢膀子从我身边经过时,说了一嘴。 我生气的故意说道:“道爷早给你算过了,你小子面相发黑,眉心也黑,夫妻宫也黑,这辈子只能娶个爪子。” 谢膀子也识逗,放下茶壶,伸出来两个宽厚的手掌,笑道:“七哥,这两个爪子娶哪个?” 这死胖子一句话把我给逗笑了,二寡妇更是笑的花枝乱颤,捂着嘴说道:“你那只手用的习惯,就去哪只,倒也省的姐姐我在十里八村跑断腿给你说媒了。” 又开了半晌玩笑,说了一堆没有营养的废话,胡奶奶迟迟没有来,我心想,昨天下了一夜的大雨,想要找没有淋湿的干稻草,还是比较困难的。 我架不住二寡妇的软磨硬泡,最后还是给她了一命,爷爷教给我的算命法子,叫做子平八字,是一种烂大街的算命手法。 以一个人的生辰,也就是生下来的那个年月日时,对照老黄历找出来他的天干地支,总共八个字,以此来推算一个人的一生命运。 该做什么,有什么样的经历人生,都难逃这八个字。 马寡妇命中带有寡宿,按照命理术语,男怕孤辰,女怕寡宿,说的是一个人躺在床上睡觉,表示孤苦凄凉一个人过活,她命中又犯七杀,七杀非常旺,坐下又逢伤官,按照婚姻上来说,这样简单一看,这女人脾气不好,容易克杀丈夫,守活寡,也不会错。 加上她八字中相合较多,合代表着交易、交际、交往、聚会等象义,说的是与人交际很有能力,她现在的工作也就是媒婆,能说会道倒也符合。 命书云:日坐桃花好风流,月柱咸池喜酒色。 说的直白一点,这个人就是风流放荡的交际花。 不过我虽然看出来了,却没有这么说,一来是规矩不能揭穿隐私,二来她问的也不是这事。 我看着二寡妇的八字,脑海里转了几圈,组织了几分钟的语言后,说道:“你这个八字还可以,特立独行,过度要强,有财是有财,不过都被你给骂跑了,再想要财,就得等到入冬了,这几个月你只能呆在家里睡大觉了。” “算的还挺准,不过姐姐也不是故意骂跑他们的,谁让他们给的钱不多,还一大堆的要求。” 知道接下来的命运,二寡妇大喜过望,“这几月再也不用东奔西打食吃了,好好的在家里美美容,敷敷面膜,谁敲我家的门也不给开,当然了,要是小七你敲姐姐家的门,姐姐给你炖排骨吃。” 说罢,二寡妇给我抛了媚眼,妩媚一笑,转身缓缓离开,而就在这一瞬间,我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 二寡妇那盈盈一握的水蛇腰上竟是盘旋着一股稀薄的黑气,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一眨眼的工夫,那黑气却又消失不见。 第9章 做道士 谢膀子喝了一口茶,憋着坏笑感叹道:“果然是一物降一物……” “去你大爷的!”不等他说完,我一巴掌打在了后脑勺上。 “我觉得二嫂人挺好,长得漂亮身材又好,还有存款,配你正合适。”谢膀子捂着后脖梗笑的喷出一口茶水。 我被他搞得一阵无语,撇了撇嘴道:“那娘们可是个克夫命,谁娶了谁倒霉,我这条烂命可不禁折腾。” 说说笑笑间,胡奶奶已经拎着一捆干稻草进了堂屋,重重黑眼圈,显然昨夜一宿没睡。 时间已经到了两点多钟,谢膀子帮着胡奶奶在堂屋扎着稻草人。 我则是从背包里把驱邪避凶的法器全都拿了出来,开光的八卦镜挂在堂屋门的正中间,可以有效的抵御邪祟破门而入。 我围着堂屋和里屋的墙边洒上了朱砂粉,剩余的朱砂粉用酒冲开,搅和成粘稠状,用毛笔蘸上粘稠的朱砂液,在木质门槛上点了七个大红点,最后画上一条线将七个大红点连接在一起,形成一个汤勺的模样。 代表着北斗七星,这是一种简易的七星阵,可以保护家宅平安,不受邪气侵扰。 为了以防万一,我又将驱邪黄符围着小雨的床沿贴了一圈。 爷爷曾跟我说过,一切阴灵邪祟都是怀着莫大的怨气才留存世间,它们没有人性,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忙活了一个小时左右,胡奶奶和谢膀子也扎出了一个半人来高的稻草人,又把小雨的旧衣服给稻草人套在了身上,用剪刀剪下小雨的头发放在衣服兜里。 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要给稻草人画上人脸,写上人名,才算是大功告成。 我让谢膀子去准备稻草人的贡品,我这拿来稻草人用剩余的朱砂液给稻草人画上眼睛鼻子和嘴巴。 我不懂绘画,只是简单的画出一张人脸,眼睛一个大一个小,鼻子不像鼻子,嘴巴不像嘴巴,有些抽象,但这并不妨事。 谢膀子做过厨师,烧得一手好菜,炖了一锅的排骨,香味四溢,馋的我口水直流。 他盛了一小盆排骨放在稻草人的脚边,又倒满了一杯白酒。 我两手掐诀置于身前,手指指向稻草人的额头,小声念叨起来:“稻草人稻草人,你是谢小雨的一替身,吃完肉喝完酒,鬼怪邪祟来了,有仇找你报……” 说罢,那稻草人竟是诡异的动弹了一下,吓的我身子一抖。 他娘的,我还以为这稻草人活过来要跑呢。 施法念咒虽然不是什么体力活,可却是极为的消耗精气神,也就是俗称的法力。 中午吃的也不多,这会儿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唤。 胡奶奶笑呵呵道:“差不多有四点半了,咱们也开始吃饭吧。” 谢膀子把锅里的排骨全都盛了出来,我饿的实在是撑不住了,大喇喇的往椅子上一坐 ,伸手抓起来一块大排骨就啃了起来,没有丝毫的高人形象。 “看给孩子饿得,慢点吃,别噎着,来喝口汤。”胡奶奶给我盛了一碗热乎乎的排骨汤。 连汤带肉一起吞进肚子里,大口吃肉大口喝汤,那种舒爽的滋味难以形容。 给胡奶奶和谢膀子看的神情呆怔。 “你说你年纪也不小了,有二十四了吧?”胡奶奶望着我缓缓问道。 我嘴里塞满了肉,无法说话,只能点了点头。 “唉,你爷爷那老顽固走的太不是时候了,怎么说也该给你说个老婆再走呀,现在就剩下你自己一个人过日子,太辛苦。”胡奶奶望着我的眼神中带着怜悯之色。 “以后要是没饭吃,就到奶奶家来,奶奶给你炖肉吃,过几天天凉了,奶奶家里衣服多,你要不嫌弃太旧,就挑几件穿上。” 胡奶奶这一句话,瞬间牵动了我那颗幼小的心灵,想起自己这几个月来活的不如一条狗。 自从爷爷走后,我就再也没有吃过这么舒坦的饭菜了,也没有再听到过嘘寒问暖的话语。 这突然之间,不仅吃上了热乎饭,还有人嘘寒问暖,眼中的泪水不由自主的夺眶而出。 嘴里的肉都知道往肚子里咽了,胡奶奶见我流泪,她也潸然泪下。 她那慈祥温和苍老面容,很像我爷爷喝醉酒后的样子,虽说平时很少跟胡奶奶有交集,但此刻我却从她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子长辈的亲切感。 我是个害怕孤独的人,小美在心灵世界的栏目里说,孤独的人最受不了别人的热乎话语。 人的情绪是个微妙的东西,难以详细说明,对于情感这一方面,我不擅长表达。 只是擦干了眼泪,对胡奶奶说了声谢谢! 吃饱喝足之后,拍了拍圆滚滚的肚子,我这人有个优点,只要吃饱了心里负面情绪就会全部消失,整个人也就会变得快乐不少。 胡奶奶给我拿了几件衣服,我把身上穿的掉色的牛仔裤换了下来。 接下来就该办正事了。 我让胡奶奶进里屋陪着小雨,将门窗关好,又叮嘱她,无论听到什么声音和动静都不要打开门窗,以免出事。 这个稻草人的法子毕竟是欺骗那些邪魔鬼祟的手段,如果弄砸了,那些东西动了怒,我的微末法力不一定制得住他们。 还好,谢膀子自告奋勇,愿意出一把力,他爷爷活着的时候就是村子里的杀猪匠,留下了一把充满了煞气的单刃刀。 这杀猪刀砍死的生灵太多,刀身上就会蕴含着一种浓郁的杀气,这些杀气常年不散,久而久之就会形成一种刀煞,这种煞气比鬼气要凶,一般小鬼小判见了都要退避三舍。 我用朱砂毛笔在杀猪刀上画下了一道杀鬼符,相当于是加持一下,让杀猪刀的威力更强。 谢膀子挥舞着杀猪刀吹起了牛逼:“我爷爷留下的这把杀猪刀,不光可以杀猪,还可以杀鬼杀妖……” “你小子不吹牛逼能死啊?” “对了,七哥,你还收徒弟不,我拜你为师,你教我点法术,我也跟你降妖除魔去。” “这一行的饭可不好吃,咱们面对的东西都是一些吃人不吐骨头的邪祟,运气不好小命就没了。” “我小时候见过这些东西,我不害怕。” 我讥笑一声,道:“哼哼,你不害怕,可你的家人会怕,除非你不娶媳妇儿了。” “这个……不冲突吧?” “兄弟,别傻了,我爹妈和我爷爷都是死在这上面的。”我笑道。 谢膀子听后,神情有些失落。 我无奈一笑,问道:“你为什么会想当道士?” 谢膀子掏出香烟给我发了一支,点燃深深抽了一口,随即叹了一口气。 “都是因为命运凄惨,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我都二十好几的人了,一份稳定工作也没有,到现在还跟着奶奶混吃混喝,总不能一辈子这么下去。” “那你可想好了,跟着我可能三天饿九顿。” 听到我的话,谢膀子惊喜不已:“饿九顿就饿九顿。” 第10章 白发鬼脑袋 我们哥俩一直聊到天黑,我跟他讲了一些道士的故事。 其实做道士挺悲惨的,干的每一个活,都是向死而生,为了除魔卫道,为了守护众生安危,家人顾及不上,一切美好都与自己离得很远。 可是命中如此,不干就没有饭吃,十分的矛盾。 兴许是跟经历有关,谢膀子倒是比我显得更洒脱。 兴许我们两个比较投缘,一聊起来,话茬子就全部打开了,不知不觉就到了十二点钟。 我俩站在门后的窗户处,我拿着桃木剑,他拿着杀猪刀,如同两尊凶神恶煞的门神。 忽然,院子里刮起了一阵阴风,吹的外面的大树枝叶哗哗作响。 我急忙警惕起来,透过窗户望向院子里。 惨白的月光洒在院子里,四下里空空荡荡,并没有什么异常。 只是远处有一只白色塑料袋随风飘荡而来,在黑夜中显得很不起眼,奇怪的是那股怪风从四面八方吹来,而那只白色塑料袋却径直朝院子里飘来。 这时,月亮被厚厚的云层遮住,院落中一片黑暗不明,四周也变得阴森森。 忽然,我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那个白色塑料袋竟然变成了一颗女人的头颅。 枯干雪白的长发无风飘散,她那张白如纸张的脸颊,干瘪的好似晒干的烂茄子,五官扭曲狰狞,满嘴的黑色獠牙。 我心下猛地一惊:“这他娘的竟然是一颗鬼脑袋!” 这恐怖的场面,我只在电影里看到过。 可怖的脸庞紧紧贴着稻草人的假脸,血红的双瞳死死盯着稻草人的双眼。 嘴角勾露出一抹阴森恐怖的微笑! 发出一声恶鬼的低吼,随即张开血盆大口,干瘪的脸颊如同蛇嘴一般,拉扯的巨大,满嘴的獠牙发出异动,一口将那稻草人的脑袋撕咬了下来。 我和谢膀子都是一脸的惊恐之色,满头冷汗,捂着嘴巴谁也不敢发生半点声音。 生怕被那个鬼脑袋发现,下一个被咬掉头的就是我们。 这种超越我认知的东西,我没有半点把握治住她。 法术秘笈里写的都是抓鬼拿邪的方法,这颗鬼脑袋不人不鬼,到底算什么? 难道是山海经里的怪物吗? 那颗鬼脑袋吞下稻草人的头后,伸出长长的舌头舔了舔干瘪的嘴唇,好似在享受美食,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还好当时机智,想到了偷梁换柱这一招,不然小雨那孩子可就惨了。”我心里这般想着。 它吃掉稻草人的脑袋后应该就会离开了。 可就在这时,那个失去头颅的稻草人歪倒在了地上,那颗鬼脑袋低头看着那倒下的稻草人,干瘪的丑脸上露出狐疑的神情。 整个院子里顿时陷入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我心里紧张到了极点,手心里冒出丝丝热汗,“可他娘的别被发现是假的。” “啊!” 那颗鬼脑袋突然发出一嗓子愤怒的尖叫,声震四野,震得我的耳蜗如同裂开了一般,脑海之中一阵剧烈嗡鸣。 那声音穿透我的脑仁,震得我头晕目眩,两眼发黑。 我隐约看见那颗鬼脑袋紧紧贴在窗户上,它一头白发狂舞,冲着我愤怒吼叫。 “臭道士,你敢骗我!” 可下一刹那,那颗鬼脑袋却又消失不见。 我隐隐生出一抹强烈的不安,忽然想到什么,暗道一声不好,这鬼脑袋发现是假的,肯定是去找小雨了。 我急忙转身就往里屋跑。 可当我转世那一瞬间,周围的环境竟然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那幽深阴暗的大堂屋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一处宽敞明亮的录音室。 我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狠狠揉了揉眼睛,再睁开时,自己依旧处在录音室里。 只是此刻多出了一个人来。 登时吓得我浑身一抽,一股麻劲从脚掌直冲上头皮,两排牙齿忍不住的碰撞在一起。 那是一位身穿青色碎花长裙的长发女孩,坐在话筒前,戴上小巧的耳机。 她背对着我,看不到容貌。 “天大不算大,云彩来了遮住它,云大不算大,狂风来了吹跑它。狂风不算大,墙头来了挡住它。墙大不算大,老鼠来了咬透它……” 一阵婉转动听的女孩嗓音飘进我的耳中,这个声音无比熟悉,这首歌谣我记得非常清楚。 “你是……小美”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个女孩,这一幕让我有些匪夷所思。 我不是胡奶奶家吗?怎么会突然之间跑到这里来。 女孩听到我惊讶的声音,停下口中哼唱的童谣,站起来身子,缓缓转过来。 女孩的长发搭在胸前,眉眼如画,姿态娇羞。 她看向我的眼神中充满了熟悉,就好似看见了久违的老朋友一样。 “茅七,你来了……” 女孩的声音甜美动听,可听在我耳中却是那么的诡异惊悚。 我们从没见过面,她怎么会认识我? “茅七,你怎么了?为什么怪怪的看着我?”小美俏脸上浮现一抹疑惑,问道:“难道我今天的打扮不美吗?” 女孩脸上泛起微微红晕,撅着樱桃小嘴有些嗔怒,这娇羞与嗔怒的结合,有一种说不出的美,那种美让人移不开目光。 小美见我一直盯着她脸蛋儿看个不停,轻笑一声,莲步微移,走到一旁的衣架上,从上面拿下来了一条鲜红似火的围脖。 笑面盈盈的踏着小碎步跑到我面前,将围脖套在了我的脖子上,说道:“嘻嘻,七哥,这条红围脖是我亲手缝制的,红色代表吉祥如意,大红大紫,你总是那么倒霉,但是你以后带上它,好运就会常伴你身边。” “你怎么知道我总是倒霉?”我狐疑的问道,两只眼将这个认识我的小美,打量了无数遍。 “不只我一个人知道,整座栖凤山所有生灵都知道……” 听到这话,我脊梁骨一寒,“你说什么?” 我脑海中思绪乱糟糟的,拧成了一团解不开的乱麻。 她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们从来都没有见过面,为什么他知道我的事情。 话音刚落,我的脖子猛地一紧,好似被麻绳死死勒住了一样,顿时就喘不上气来。 我伸手扣住脖子,这一看,那勒住我脖子的东西竟然是小美挂在我脖子上的红围脖。 小美站在我身前,面带温和甜美的笑容,脸颊上挤出了两个可爱迷人的小酒窝。 她笑的好似木偶一样死板无神。 我拼命的拉扯的围脖,可是我越是用力,那红围脖收的就越紧,我被累的双眼充血,泪水在眼眶中弥漫,眼珠子不听使唤的直往上翻。 我看不清小美的模样,但是却听得到她那阴森森的恐怖笑声。 “嘻嘻嘻……” 这一切太过诡异可怕了。 第11章 吓掉魂 即将窒息的痛苦太过难受,我躺在地上,伸手胡乱的抓,抓到了我带来的那把桃木剑。 拼尽全力去隔开脖子上的红围脖,桃木剑好在是开过刃。 就在我即将晕死过去的时候,只听撕拉一声,布条子被撕开的声音传入耳中,我的脖子猛地一松。 “呼!” 瞬间,一大口清凉的空气涌入胸腔之中。 身上的气力陡然间恢复过来,忙翻过来身子干咳起来。 “咳……咳咳” 当我缓过神,抬起头来时,场景再次回到了胡奶奶家的大院里。 缠住我脖子的东西并不是什么红围脖,而是一截晾晒衣裳的尼龙绳,尼龙绳常年被水侵泡,表面已经有些腐朽。 我心里一阵后怕,倘若不是尼龙绳腐朽,我这把桃木剑不一定切得断它。 “七哥……” 一阵微弱的呼救声从角落处传来,我急忙转头看去,只见谢膀子同样被一截尼龙绳勒住了脖子,那根尼龙绳穿过雕花镂空的墙壁,将他死死的捆在了上面。 我赶忙抄起桃木剑冲了过去,将他脖子上的尼龙绳切断。 “小雨……”谢膀子失去了气力瘫在地上,口里朝我喊道。 我这才意识到那颗鬼脑袋的目标是小雨,当即迈开双腿就朝屋里奔去。 里屋的门被撞开了一个大窟窿,我的心瞬间凉透了半截。 小雨可不能有事?不然的话,我这辈子也不会原谅我自己。 “胡奶奶!小鱼!” 我担忧的呼喊着胡奶奶和小雨的名字,希望他们给我回应。 将手伸进窟窿里摸索到门闩,打开门后,只见胡奶奶躺在地上,躺在床上的小雨,脑袋还在脖子上,睁着眼睛,眼神呆滞。 我见到他们没事,心下也就放心,我把胡奶奶从地上扶到床上让她躺下,胡奶奶呼吸很是急促,应该只是受到了惊吓,没什么大碍。 既然爷孙二人都没有出事,那门上的窟窿又该怎么解释?那个窟窿明显就是那个白发鬼脑袋撞烂的,他们怎么会没事? 突然胡奶奶睁开眼睛,瞪了老大,伸手抓住我的衣服,艰难的说道:“快去救小雨……小雨的魂儿吓跑了” “魂跑了?” 胡奶奶另一只手指着窗户处的方向,动着嘴巴已经是说不出话来了。 我恨恨的一咬牙,转身就跑了出去,胡奶奶指的方向是村子外的东北方向,整个村子仿佛都笼罩着一股子压抑的气氛。 我拼命的在黑暗中奔跑,如同发了疯的公牛,横冲直撞,一路上险些踩到了许多东西,好几次险些扑倒在地。 我的双眼不停环顾着四周的黑暗地带,嘴里大喊大叫着。 希望能看到小雨的魂魄,一直跑到了村子边缘,也没能看见小雨的影子。 我的眼眶渐渐湿润,我想起了爷爷死时的场景。 我心中生出复杂多样的情绪,无助,惶恐,紧张、不安。 我不允许再有人因为这些天杀的邪祟妖魔而丧命,我愤怒的大喊起来,就这么一路狂奔,不知不觉就跑到了村子外的白鱼湖前。 惨白的月光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湖面上飘荡着让人厌恶的浓郁阴气,重重黑影在湖底浮现,我不知道那是水鬼还是大鱼,那些黑影只在水下来回游荡,却没有一个浮出水面。 再往东面一点,就是一座山,名为栖凤山! 夜晚的山林里阴冷潮湿,冻的人直打哆嗦,我在大山的外围转了一圈,始终没有找到小雨的魂魄。 魂魄被吓出肉身,一般都处于迷茫无知的状态,就是跑也不跑太远才对? 可他到底去了哪里? 我脑海中思绪纷杂,其中有一条线索最是清晰明了,那颗白发鬼脑袋也在追小雨的魂魄。 它又没有追到小雨的魂魄,或者是说,我找不到小雨的魂魄,是因为小雨的魂魄已经被那颗鬼脑袋给吞噬了。 大鬼吃小鬼的故事,几乎所有人都听说过。 我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又绕到了白鱼湖前,累的几乎感觉不到双腿的存在。 扑通一声跪坐在了地上。 一抹无力的颓废感,再次袭上我的心头。 爷爷临终之际将村子的命运托付给我,死后又一而再,再而三的托梦给我,叮嘱我守护好村子的安危。 可我却把这一切都给搞砸了。 画下的驱邪黄符,几乎贴满了小雨住的整间屋子,却连一只仅剩下一颗脑袋的恶鬼都阻挡不了。 我还算是一个道士吗…… 兴许我还是躲在爷爷身后的那个胆小鬼,那个烂泥糊不上墙的废柴…… 就在我陷入抑郁之际,我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救护车的刺耳警笛声。 我忙回头看去,只见几道闪烁着红蓝两色的光芒,快速驶进了村子里。 应该是胡奶奶,我从村里跑出来的时候,胡奶奶就有些异样。 我紧忙往胡奶奶家跑去,刚跑到家门口,就见门前聚集了许多的村民。 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用担架抬着胡奶奶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上了救护车。 村民们神情紧张,脸上的担忧之色清晰可见。 七嘴八舌的互相交流起来。 “胡奶奶是怎么了?” “听刚才那个大夫说,好像是心脏病犯了,唉,这人呀,一旦上了岁数,就等着阎王爷派小鬼来接了。” “你说的还真像那么回事,大半夜的时候,我起来上茅房,往胡奶奶家瞥了一眼,你知道我看见什么了?就是阎王爷派来的小鬼,差点没把我的魂吓跑了。” 我跑到屋子里,正见谢膀子急的焦头烂额,拿着老年机正给几个亲戚打电话。 让他们赶紧赶回家里来。 胡奶奶家三个儿子一个闺女,最小的儿子就是谢小雨的父亲,因为盗墓遭了报应没了命。 大儿子在首都做大生意,二儿子在镇上杀猪,闺女谢燕红是镇子上医院的内科大夫,救护车拉着胡奶奶去了医院急救,有谢燕红照顾着,我和谢膀子就不用去了。 不一会儿,谢膀子的胖二婶就开着车来到了家里,我和谢膀子一人一句,断断续续原原本本把这事说给了二婶听。 第12章 招魂 二婶是邻村的人,小的时候也见过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对于我们说的话,一点没有怀疑。 “你奶奶心脏病复发,你小姑说打一针特效针就会没事,可是小雨丢了魂,这该怎么办?” 她毕竟只是一个女人,遇到这种事情难免不害怕,一脸的惊恐,手足无措,就连端茶杯的手都有些颤抖。 听到丢魂二字,我一拍脑门,“丢了魂,再招回来不就行了。” 我也是急昏了头,现在才想起来招魂的事情。 爷爷还在世的时候,我跟他身边干的就是闲散活,最熟悉的也就是打幡招魂。 “对呀,七哥,你看我这脑子,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谢膀子面露大喜,一拍大腿说道。 “小七,你爷爷教你招魂了吗?”二婶子有些怀疑的看着我。 这种眼神我见过不止一次了,我爷爷走后,许多人也曾到家里来办事,一看我是年纪轻轻的小伙子,都有些不相信我的本事。 我心里也有数,厉害的东西办不了,可这个没有危险性的招魂,我还是手到擒来的。 “放心吧二婶子,招魂的法术,我用过不下百次了,肯定能把小雨的魂给找回来。”我脸上洋溢着自信,嘴上打着包票。 折腾半宿,猛地一泄气,又累又困,我强撑着眼皮把招魂的事情说给了二人。 这招人的生魂有讲究,只能在白天,不能晚上招。 因为招魂幡一旦扛起来,就相当于是黑夜里茫茫大海上的一座灯塔。 十里八村的游魂野鬼都有可能跑过来,到时候上了小雨身子的,指不定是什么东西呢。 我跟谢膀子和二婶说明之后,商量着等到了第二天中午,再在家里布置好法坛,替小雨招魂。 二婶子在里屋照看着小雨,我也是困的睁不开眼睛了,就和谢膀子一起搬了张椅子守在门口沉沉睡了过去。 过于担心小雨魂魄的安危,第二天一早天一亮,我带着谢膀子回家里神坛上拿来了招魂用的东西。 招魂幡、红冠金爪的大公鸡、引魂符。 在胡奶奶家院子里布置了一个法坛。 我穿上法师的法衣,上香摆供,三拜九叩,启请三界神明,焚烧黄疏,告知神明要事。 做完这一套仪式流程之后。 我让谢膀子扛起来招魂幡,抱着红公鸡,我则是摇晃着三清铃,施法念咒。 招魂咒语要配合着三清铃使用,一边念咒,一边摇铃。 “叮铃铃,叮铃铃……”铃铛碰撞发出的声音,清脆绕耳,宁静安详。 “振动法铃,神龟咸钦。” 我随即念起招魂咒语。 “荡荡游魂,何处留存,三魂早降,七魄来临,河边野处,庙宇村庄,宫廷牢狱,坟墓山林……” 只听一阵劲风袭来,刮得那满是诡异符篆的黑色招魂幡,猎猎作响。 招魂幡迎风狂舞,朝着东北方向吹去。 见此情形,我心中大喜,朝谢膀子使了个眼神,让他跟着我走。 我手里的三清铃也在这时候摇晃的更加急促了。 我嘴里呼唤着小雨的名字,带着谢膀子离开了院子,直奔着东北方向而去。 村里人见到我们哥俩身穿法衣,古里古怪,个个吓得躲的远远地。 这招魂一事,诡异可怖,与鬼神二字有着莫大的干系。 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是充满了禁忌与避讳的。 不管鬼神是否存在,从老百姓的心理上,就是犯忌讳的。 “荡荡游魂,何处留存,三魂早降,七魄来临……” 没一会儿,我和谢膀子就走到了白鱼湖湖边,那猎猎作响的黑色招魂幡也停止了摇摆,安静了下来。 “看来小雨的魂魄就在这白鱼湖里了。” 蓝色纯净的天空衬托的湖水是那么湛蓝,晶莹透彻,宛如一面巨大的铜镜。 一阵凉爽的湖风吹来,岸边一排排柳树随风飘舞,细长如少女秀发的枝条垂在湖面之上,好似一位活泼灵动的少女梳洗着美丽的大辫子。 我和谢膀子来到庇荫处,望着深不可测的湖泊,平静的湖面因为微风而起了皱纹。 昨天夜里我来过这里,只是并没有发现小雨的魂魄,可招魂幡却将我再次引到此地。 我让谢膀子把黑色招魂幡插在地上,把大红公鸡的身子抓牢,掏出来明晃晃的水果刀。 这只红公鸡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拼命挣扎着想要逃走,张着嘴发出凄惨的嘶鸣。 虽然有些残忍,可为了救人也只能痛下杀手了。 民间法师杀鸡办事,有着一套独特的说辞,也就是咒语了。 用公鸡办事,不能白用,要说好听的话,不然公鸡是会记恨法师的。 不然办成了事情,也是一命换一命,相当于白干,没有功德不说,还得遭到公鸡的嫉恨,得不偿失。 明晃晃的刀片架在鸡脖子上,念念有词:“此鸡不是非凡鸡,身穿五色锦毛衣,脚跟有趾五德备,红冠缀顶壮威仪,今日落在弟子手,不是吃你肉,而是救人急,取鸡血,引生魂,逐妖邪,保平安,吾奉九天玄女如律令!” 念罢咒语,谢膀子手里紧紧抓住的公鸡果然安静了下来,漆黑的豆粒眼中做好了为了大义牺牲小我的准备。 “鸡哥呀鸡哥,你死后,我茅七定会为你风光大葬,给你做一场超度专场,下辈子不再投胎做鸡鸭,任人宰割。” 话音落下,我一咬牙,扑哧一刀划开了它那细长的鸡脖子。 鲜红色的血液随着划开的口子泊泊直流,谢膀子捧着公鸡,让鸡血流进湖水中。 鸡血在湖面上飘忽消融,好似一朵刚刚盛开的娇艳野玫瑰。 我让谢膀子跟着我一起呼喊小雨的名字。 渐渐地,那飘忽开来的鸡血,竟然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幻化成一条条纤细虚幻的血色丝线,如同毒蛇入水般尽数钻进湖底。 不多时,一道虚幻不实的白影便被那鸡血幻化的血色丝线拉扯了上来。 那虚幻的白影不是别人,正是身子骨清瘦的小雨。 小雨一张脸上茫然无措,眼神呆滞暗淡。 “七哥……是小雨” 第13章 遇险 兴许是头一次招魂,谢膀子一张胖脸上既紧张又激动,胸口剧烈起伏,抓住公鸡的手都有些颤抖。 “用鸡血拉出一条线,一直拉到小雨的床边。”我朝谢膀子说道。 三清铃为号,招魂幡是令,公鸡血作引,三者缺一不可。 我摇晃着三清铃,嘴里念叨着:“小雨回家了,回家喽小雨,你奶奶在家里等着你……” 听到声音后,小雨的魂魄缓缓向着岸边走来,说是走,其实两只脚还泡在水里面。 因为小雨没有死,他的魂魄不算阴魂,所以强烈的太阳光对他形不成威胁。 这里称这种离开肉体的魂魄为生魂。 生魂的意思就是,肉体还活着,阳寿还未尽,或是吓掉的魂,或是生了大病突然离开身体的魂。 小雨的生魂一只脚踏在岸边的青草上,我心里的那块大石头也算是沉了底。 剩下的工作也就是慢慢用鸡血把小雨的魂魄引到胡奶奶家里,钻回自己肉身就大功告成了。 做这种事情极度耗神,我和谢膀子紧张的不敢大喘气。 我摇晃着三清铃,谢膀子一手扛着黑色招魂幡,一手紧紧抓着公鸡,我们二人慢慢向后拖动着身子。 可刚退后半步,小雨的身子突然诡异的一晃,然后一只脚在岸上,一只脚在水里,动也不能,没有表情的脸上浮现了一抹害怕之色。 “发生什么了?”我皱紧眉头有些不解。 谢膀子也回头小声问我,怎么回事? 我心想,这招魂的流程和方法都没有出错,小雨怎么走到一半不走了? 莫非有水草缠住了他的脚? 可他又不是人,身子是虚幻不实的魂魄状态,水草又怎么会缠住他的脚呢? 我缓缓走过去向手里一看,乖乖不得了,果然有东西缠住了小雨的脚,不过那不是什么水草,而是一只惨白的手掌。 那惨白手掌的主人藏身在水下,她的脸同样是惨白无血,长长的头发在水中飘散开来,一双布满血丝的通红鬼眼怪异的盯着我看,嘴角上勾勒出恶毒的狞笑。 那可怕的笑容让人不寒而栗。 谢膀子被这水下可怕场面吓得不知所措,我也有些慌了神。 但随即我就调整了过来,心中暗骂:“他娘的,是不是玛雅人的预言实现了,怎能平时找都找不到的东西,一个劲的出现。” 小雨脸身躯颤抖着蹲下去身子,害怕的双手抱住脑袋,眼看着小雨的生魂就要缩回湖里。 我和谢膀子万分焦急。 “小雨,没事的,别害怕,七哥是来带你回家的。”我轻轻摇晃了几下三清铃语气温柔的说道。 我缓步向前欺近,一只手已经暗中捏住了驱邪治鬼的黄符,等到距离够了,我再将黄符贴上去,让它哪里来的滚去哪里。 我算着差不多够一条手臂的距离了。 趁其不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将鬼的黄符贴在了那只惨白可怖的鬼手上。 可奇怪的是这张治鬼黄符并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 我惊的舌挢不下,按理说朱砂黄符就是杀不死恶鬼,也得对它造成一定程度的伤害才对。 可不仅没能打退它,反而将它给惹怒了。 水鬼从水下伸出另一只惨白细长的手臂,一把搂住了小雨蜷缩起来的生魂。 两只鬼手死死钳住小雨的脑袋,尖锐的指甲几乎要刺入他的头皮里面,好似想要将他拽回湖底。 “他是我的,你们带不走!”那恐怖的声音响起。 我和谢膀子同时一惊,好不容易找到了小雨的生魂,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它再拉入湖底。 爷爷曾说过,一个人魂魄离开肉体太长时间,就会无法回去,成为无家可归的游魂野鬼,四处游离。 加上小雨的生魂落在了这只水鬼的手里,如果今天不把小雨的生魂带回家,恐怕,小雨就会…… 我不敢再往下想了。 谢膀子急的两眼泛红,恨不得这就跳到湖里去跟那个抓住他堂弟的水鬼玩命。 我紧紧拉住他,劝他不要冲动。 强压住内心的怒火,毫不留情地向那只水鬼发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嘿嘿……他是我的” 这只水鬼一直狞笑着,惨白的手不停的在小雨的头上来回抓挠着,仿佛在把玩着自己心爱的玩具一样。 我急切地与它交流,但它永远只会说这一句话。 我想起爷爷曾给我讲过的有关水鬼的事情。 他说这水里的脏东西比地面上的要凶狠残暴的数十倍。 人死后魂入地府报到,或是居住酆都鬼城排队等待投胎,或是在诸般地狱之中受罚。 然而水鬼却不同,它们死在水中,不受阴曹地府的管制。 每日受到阳光的照射,鱼虾鳖蟹的啃噬,湖底泥沙的冲击,受尽万分苦痛,无法投胎转世。 人世间一切事物都不是绝对的,道家讲阴阳对立,有正有反,有生有死。 水鬼想要投胎,也是有着方法,那就是找一个替死鬼代替它在水中受苦。 或是将水中游泳的人拉入水底淹死,或是化作美女在水中洗澡勾引着打渔人下水,方法诸多,不胜枚举。 届时,它就可以逃避阴曹地府的惩罚,从而投胎转世,再次为人。 道家经文里说,河流湖泊以及大海,都有着一位龙王管辖,可龙王爷的职权只是守护好水中生灵,并没有权力去管制这些水中的阴灵邪祟。 我和谢膀子来的时候比较着急,只想着赶紧把小雨的生魂召回来,打鬼的家伙什一样也没拿。 我手里唯一的治鬼黄符,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但如果继续耽搁下去,谢膀子手里的公鸡血就会淌干流尽,到时候也无法将小雨的生魂带回家。 他娘的,到底该怎么办? 如果爷爷还活着,他肯定有一百种办法制伏这只水鬼。 这一切都是我搞砸的,我要是法术够厉害,昨天夜里根本就不会被鬼迷住。 小雨的生魂更不会吓的脱离肉身。 “为什么符咒会失灵?我不是一直都有保住童子身吗?” 第14章 舌尖血 童子身不破身,身上带有先天一气,有着先天一气法力就会得到升华。 画符念咒,开坛做法,威力都是超出一般法师的。 可我施展的驱邪法术却是接二连三的出现是否灵验的问题。 我的内心大感受挫,我的信念几近崩塌。 望着慢慢被那只可怖水鬼拉入湖底的可怜孩子,我脑海中出现了一个怀疑的声音。 “到底是我自己法力不足,还是祖师爷没有护持?” 自责,内疚,怀疑,无助,杂乱复杂的念头一遍遍的冲击着我的心神。 我脑海乱糟糟的,好似一锅沸腾的热粥。 从昨夜到今天,我一直被这些阴灵邪祟所打败,被任意的摆布玩弄。 像是一个傻蛋一样,天真的认为自己能掌控一切,以为这些阴灵邪祟必然会被我所学的道术所碾压,所制伏。 早知道就不接这趟活了,交给其他村子里的出马仙也比我这种道混子强。 正当我心灰意冷,信仰崩溃,决定好在小雨死后就去给小雨抵命的时候。 谢膀子“啊”的怪叫一声,丢下了手里的公鸡,宛如一只疯狗一般一头扎进了湖里。 他是想要和那只水鬼玩命。 我的目光呆怔怔的盯着湖中一人一鬼,心中充满了忐忑和担忧。 谢膀子这小子是个胆大包天的莽夫,打小就是不怕死的好汉。 但他毕竟不懂得阴阳道术,盲目跳入湖里无非就是在给水鬼送一个替身。 湖水波澜起伏,就在谢膀子一只手即将抓住那只水鬼时,突然间,又是一道惨白的鬼影浮出水面,竟然还有一只水鬼躲在湖底。 这只水鬼一张脸几乎泡烂掉,可怖骇人难以分辨五官面目,一对猩红的眸子充满着邪恶和炙热。 他猛地朝谢膀子扑去,想要拉谢膀子下水做它的替身。 我一颗心脏猛然提了起来,再继续发呆,坐视不管,谢膀子也会丢了性命。 由于亲眼看着爷爷死去脏东西手里,我就发誓,不会允许再有人因为这些个不干净的脏东西,死在我的面前。 虽然自己的法力不足以制伏水鬼,但我急火攻心,热血上涌,已然控制不住自己腿脚了。 “玄女敕令,斩邪破秽!”心下一横,狠狠咬破中指,大喊一嗓门,直接跳入了湖中。 中指的纯阳血是最后的依仗,如果再没有作用,我们哥俩就只能留在白鱼湖里给这群水鬼当替身了。 中指血狠狠点在水鬼的身上,不知是否起了作用,只见回头怒视着我。 立即将小雨的生魂丢下,尖锐的嘶吼一声,伸手狠狠掐住我的脖子,将我硬生生拉入了湖水之中。 它的那双惨白鬼手如同冰块一般,阴森寒冷。 我在水下憋住呼吸,不停的伸手去捶打她的手臂。 我死命的折腾,想要脱离束缚,它的那双鬼手在我脖子上也越掐越紧。 它推着我的身子快速的沉入到湖底,湖底的淤泥激荡而起,很快就遮挡了我的视线。 我心下发狠,不停的挥舞着拳头砸在它的那双可怖的面孔上,我的中指指肚被咬的太狠,不停的有着鲜血渗透而出,在水下飘成一团红色。 夹带着纯阳之血的拳头却并未对这只水鬼造成严重的伤害。 眼角透过搅混的湖水,依稀瞥见谢膀子也被那只面孔糜烂的水鬼拖下了湖底。 我下心急的忘乎所以,得赶紧想办法搞定这只水鬼,好游过去救下谢膀子。 我低着脖子将两只鬼手的力道减弱,却一个不小心咬到了舌头,当即一大口冰冷的湖水涌入口中,还好提前止住,又一口吐了出去。 一大口猩红的血水直接吐到了那水鬼的脸上。 那水鬼的一张狰狞面孔好似被浓硫酸泼到似的,发出一阵滋滋啦啦的灼烧声音,整颗头颅紧跟着融化,无数包裹着白烟的气泡直往湖上浮起。 “啊~” 水鬼当即松开掐住我脖子的双手,捂着溶解了大半的鬼脸,发出一声痛苦尖锐的哀嚎,直往湖底的水草里钻去。 挣脱束缚,我心中掩饰不住的大喜,险些笑出声来,看来我的舌尖血派上了大用场。 我像个小孩子一样,重新燃起了斗志和信念。 这时,谢膀子挣扎到了最后,身子沉在了湖底,没了动静,不知道是呛水昏了过去,还是被那个烂脸水鬼给掐死了。 我疯狂的蹬着两条腿,朝着谢膀子的方向游过去。 那只烂脸水鬼扭头看着我,露出凶狠的目光,朝我快速飘了过来。 我在嘴里含了半口又咸又腥的舌尖血,只在咫尺之间的时候,我一口舌尖血喷在了他的脸上。 挨了个正着,随即脸上便传来一阵滋滋啦啦的灼烧声音。 烂脸水鬼发出一声凄厉悲惨的尖叫后,两个挤出眼眶的血红双瞳充满了憎恨与怒火。 他猛的伸出冰冷大手掐住了我的脖子,我心下一惊,怎么回事? 烂脸水果只是受到了轻微的伤害,看不清五官的丑恶鬼脸并没有被舌尖血所融化。 而且这只鬼的手劲比方才那只要大上很多,一只手就掐的我几乎窒息过去。 就在我快支撑不住断气的时候,烂脸水鬼的身后,不知道出现了什么东西,正飞快的奔来,将湖底的淤泥全部搅和了起来。 整个湖底的水全都变得浑浊一片。 迷迷糊糊间,我看到一道细长的身影快速从我身边游了过去。 紧接着那只烂脸水鬼的手就缓缓松了开来,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那道细长的身影让我心里生出一抹恐惧和不安。 烂脸水鬼这边一松开手,我一刻不也不敢停留,凭着记忆朝谢膀子所在的方向游去。 在浑浊一片的湖底摸索到了谢膀子那肥胖的身子,拼着最后一口气,缓缓将他拉到了岸边。 光从湖底下爬上来,就见岸边的柳树下站着小雨那虚幻不实的生魂,当即高兴的我快要哭出来了。 我半个身子还跪在水里,仰着脑袋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刚缓过来劲,又赶紧去救谢膀子。 施救溺水昏迷的人的方法,我见爷爷用过一次,不是医院里那种按压肺部,挤出里面的水,而是大耳刮子对着脸狠狠的抽打。 “啪!啪!啪!” 第15章 神秘女孩 一连狠抽了好几下,直把谢膀子的一张脸抽的肿的老大,我见他迟迟不醒,心里焦急起来,铆足了力气对着另一面脸颊又是狠狠一巴掌抽下去。 谢膀子猛地惊醒了过来,抓住了即将落在他脸上的手掌,张开大嘴从肚子里咳出一股股冰冷的湖水。 “呼!” 见他醒了过来,我大松了一口气。 我身子瘫软在湖边,一张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笑容:“都活着就好,都活着就好……” 这会儿,谢膀子吐完一肚子水,也清醒了过来,回头瞥见小雨的生魂正站在树下那只死去多时的公鸡前。 一时间兴奋的忘记了脸上的肿胀之痛,激动的双手打颤,不停的摇晃着我疲惫的身子。 “七哥,我们赢了!我们赢了七哥,你杀了那两只恶鬼,救了小雨的魂魄和我的命。” “呵呵呵……” 我也不自觉的笑了出来,心中出现了一种怪怪的感觉,那种费尽全力,向死而生之后救下人的心情,到底是喜悦还是兴奋,我说不清楚。 当时也是脑子一热,就跳了下去,我不知道是出于良心的本能,还是爷爷教诲的什么除魔卫道,向死而生。 这种感觉十分奇妙,就跟做梦一样,飘飘然也。 这时候,湖面上激起浅浅涟漪,一条五彩斑斓的毒蛇缓缓浮现在水面上,蜷曲着柔韧的身躯在水面上游上岸来。 我和谢膀子都受了不小的惊吓,身子猛地向后一缩。 毒蛇姿态优雅的抬起蛇头,歪着脑袋,一对黄褐色的竖瞳中泛着阴森幽冷,盯着我和谢膀子来回的打量,大有一种呆萌的感觉。 惊魂刚定,险象又生。 我压低了嗓音:“这破地方怎么还有毒蛇?” “管它有没有毒,一棍子抡死它,咱们连水鬼都不怕,还会怕这一条蛇?”谢膀子胆子比较大,这小子打小在十里八村就是有名的傻大胆。 随手在岸边抹了一条树枝,对准了那毒蛇的脑袋,就要狠狠的抽打过去。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悦耳的铃铛声传来,那铃声行云流水,好似有着独特的旋律。 听到这悦耳铃声之后,那条五彩毒蛇竟兴奋起来,快速游动着从我们哥俩中间穿行了过去。 我们哥俩吓得心惊肉跳,扭头随着毒蛇游去的地方,只见两米处的柳树下,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名打扮怪异的娇小女孩。 女孩有着一头银白色的精干短发,挺秀的鼻梁,涂抹的漆黑一片的嘴唇。 穿着一件花花绿绿满是破烂补丁的宽松衣袍,乍一看就跟老年月里民间地方那些给人过阴办事的神婆子似的。 扑闪着两只如潭水般清澈深邃的大眼睛,不怀好意的盯着我们。 “你们两个瓜娃子,脚底下流脓——坏透了。” 这极似神婆子的女孩操着一口地道的四川方言,“我的小花好心好意就你们两个,你们两个撇人竟然恩将仇报。” 女孩说的话,有一半是四川方言,一半是普通话,听起来有些怪异,又有些甜美逗乐。 这时那条蛇已经盘绕在了她的白如莲藕的手臂上。 听着女孩说的什么小花救下我们,我突然想起来,在水下的时候,确实有一个细长的影子从我身边游过,然后那个掐住我脖子的水鬼才松开了手。 “你是说,在水底下救我们的那个东西是这条毒蛇。” “哼,小花再毒,也毒不过你们两个撇子。”女孩冷冷说完,嘴角勾勒出一个玩味的笑容,搭配着他那漆黑的嘴唇,有着说不出的邪魅:“倒不如……让我的小花吃了你们。” 那条毒蛇吐着信子,冰冷的竖瞳恶狠狠的盯着我们,好似要从女孩身上扑上来咬我们。 “都是误会,都是误会……”我急忙满脸堆笑,跟女孩解释起来。 苦口婆心费了半天口舌,才解释清楚。 “原来小哥哥你也是法师呀?”女孩清澈的眸子顿时大放光芒,像是打量什么稀罕物一样,看我的有些不好意思。 我没有跟她多说废话。 当务之急,是先把小雨的生魂引到他的肉身里,以免再发生意外。 我让谢膀子扛起来招魂幡,抓住那只血液还未完全流干的公鸡。 我也捡起丢在地上的三清铃,摇晃起来。 “叮铃铃,叮铃铃……引幡招魂,小雨归家!” 鸡血一路洒到小雨的床边。 我在神坛上拿来一张提前画好的引魂符,点燃一角后,围着小雨的身体绕了七圈,待到引魂符烧尽,小雨那迷离呆滞的生魂才缓缓附在了肉身之上。 没过多久,小雨就睁开了眼睛,他明显有些虚弱,看了一眼一屋子人,然后又昏迷了过去。 谢膀子和二婶满心担忧,问我小雨怎么又昏过去了。 不等我开口回答,那个跟着我们一路回来的女孩抢话道:“他是生魂离体太久,身子骨太虚弱了,好好吃一顿补补气就可以了。” 她说的就是我想说的。 我跟二婶聊了几句,让他把小雨带去镇子上。 因为那个白发鬼脑袋不知跑去了哪里,它没能抓住小雨的 魂魄,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我跟二婶说完,二婶也正有此意,毕竟小雨是假期回来陪奶奶住一段时间的,可住了这一段时间,祖孙二人,一个心脏病发作,一个吓掉了魂,二婶就等着我把小雨的生魂找回来,然后带着小雨回去镇上。 二婶见我和谢膀子浑身上下湿漉漉的,也没有多问,从屋子里翻出来一堆老旧衣裳,让我们换上了。 下身蓝色牛仔裤,上身棕色格子衫,我又扎着个小辫,在里屋照了照大镜子,乍一看就跟那蹲在市井街头乱晃悠的流氓小混混似的。 谢膀子那小子倒是挺幸运,一身最好看的喇叭裤白衬衫,正好是他杀猪的二叔穿剩下的,宽大的衣裳穿在他身上正好合身。 我在箱子里翻出来一个黑色蛤蟆镜,戴在了他脸上。 “还真他娘的时髦。” 谢膀子朝手上吐了一口唾沫,整理了一下头发。 这一幕确实恶心到我了,我有点受不了,对着谢膀子的肚子捶了一拳头。 谢膀子捂着肚子佯装着疼痛,然后从桌子上拿了盒香烟递给了一根。 第16章 银铃儿 点燃香烟后,我深深吸了一口,那受惊的灵魂才是安定下来。 谢膀子缓缓吐出一口白烟,也回过来了魂。 这时候我才注意到那个一直站在堂屋里的女孩,我连忙请人家坐下,这女孩可是我们的救星,堪比及时雨宋押司。 我从谢膀子手里夺过来香烟盒,抽出来一支递了过去,笑道:“女侠,抽烟不?” 女孩抬起高傲的俏脸,冷着脸看着我,那条蛇也跟着探头过来,吐着信子。 “呵呵,那就是不抽了”我尴尬一笑,向后侧了侧。 看她这前卫时髦妆容,我还以为她抽烟呢。 谢膀子给她倒了杯茶水,也跟着我称呼她为女侠:“女侠,打哪来,上哪去?到我们陈家村有何贵干?” 这女孩也是跟我也是同道,抓妖拿邪本事比我高了不是一个层次,我也是很尊重她,只是她一副高冷孤傲的样子,又有那条能吃鬼的毒蛇冷冷盯着我,我说话上也是比较小心,以免惹得那条毒蛇再咬我。 女孩回答道:“我是来找茅元生寻亲的,然后顺便发发慈悲,救你们一下。” 听到茅元生三个字,我和三胖子都是眼睛一亮,对视了一眼,两张脸凑在一起,小声交流起来。 “唉,七哥,你家不是一脉单传吗,我怎么没听说过你还有个妹妹?不对,看年龄倒是差不多,你俩长得都是娃娃脸,整不好还真是兄妹俩。” “死胖子,你能不能别他娘的瞎扯淡了。” “这个打四川来的大美女来找咱爷爷寻亲,不会是电视剧里演的什么老家主去世,冒出来个野生孙子来分家产”谢膀子胡乱猜测道。 我眼神怪异的瞪了谢膀子一眼:“谢兄,实不相瞒,我爷爷那老头是出了名的善主,家里头可没余粮分给她?” 我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小神婆打扮的女孩,我爷爷可从来没跟我提过,他还有一个孙女。 注意到了我们怀疑的眼神,小神婆从挎包里拿出来了一张残破磨损的黑白老照片。 “给你们看一下,这是我奶奶给我的,照片上就有茅元生。” 我接过来照片,磨损的老照片上有着八个人,有男有女,他们穿着绿色军装,洋溢着笑脸,果然在角落里,找到了一个不是太合群的苦瓜脸男人。 他穿着中山装,打扮得板板正正,那张苦瓜脸跟我爷爷简直就是一个模子抠出来的,要不是小神婆说是茅元生的名字,我都以后这是我那早死的爹。 我拿着照片,跟小神婆说明了茅元生的情况,又问清楚了她跟茅元生到底是什么关系。 原来啊,人家不姓茅,名字叫银铃儿,我不知道是不是姓银,反正她就说叫这个名字。 照片上的苦瓜脸男人,是我爷爷年轻的时候,他跟照片上一个漂亮的女孩谈过恋爱。 话说,那都是好多年前的时候了,那时候的道人大都正义凛然,舍生取义参加了各种战役,为国捐躯。 我爷爷跟她奶奶虽然没有直接上前线,却是在暗处跟一群叫做九菊一派的日本阴阳师做斗争,那些日本鬼子虽然战败投降,但是贼心不死,利用阴邪之法,企图入侵我们的国家,破坏我们的风水龙脉。 我爷爷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跟她奶奶定下了终身,约定好等到一切都结束之后,二人再完成婚礼。 不过,事与愿违,人生总是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狗血扯淡,他奶奶是十万大山里九黎族圣女,学的又是神秘莫测的巫蛊之术,族中严令禁止圣女外嫁。 也就是这个原因,二人才忍痛分手的。 我脑海里乱成一团,这时候才回忆起,打小爷爷没给我讲过奶奶的事情,原来我奶奶只是别人的替代品,怪不得爷爷那古怪老头从来不提奶奶的事情,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自然没有什么美好回忆。 我记得,爷爷临终前的一天,抱着一本老照片夹,看的双眼泛红,十有八九就是在回忆和初恋的美好经历。 我把爷爷的老照片夹找了出来,拿给了银铃儿,银铃儿笑面盈盈的指着照片家里的许多人,她竟然全都认识。 谢膀子在一旁感慨良多:“这就是你们玄门法师讲的命运吧,咱爷爷还真是个凄凉悲情的男人,怪不得一直挂着一张谁都欠他俩钱的样子,原来心里受了很大的伤害。” 不过我对这些东西不太感冒,我最敢兴趣的还是日本鬼子的九菊一派。 爷爷很少跟我聊起其他门派的事情,也很少跟我说起他的过往经历。 我刚想去问银铃儿九菊一派的事情时,我的竟是咕噜咕噜的叫唤了起来。 尴尬的笑了笑,看着天色也不早了,四点来钟也差不多该吃晚饭了。 二婶带小雨离开时走的比较急,忘记了我辛苦招魂的报酬。 为了答谢这个怪异女孩对我们的救命之恩,我只能是自掏腰包请她去吃一顿大餐了。 镇上的夜市大排档里,一家砂锅烧烤摊前,迷人的烟火弥漫四方。 绮丽诱人的夕阳下,到处都是穿着喇叭裤带着蛤蟆镜的时髦青年,还有一些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孩,散发着青春活泼的气息。 “来,喝他个不醉不归” “谁跑谁孙子!” 一条街上无比的热闹繁华,小青年们咋咋呼呼的拼酒声,老酒鬼们凑在一起叫嚷着划拳。 我们三个人找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叫了五十块钱的羊肉串,一大盘麻辣小龙虾,三杯冰镇凉爽的扎啤,又让老板给我们煮了三份特色鸡汤砂锅。 我和谢膀子折腾了一天,中午也没有混上饭,早就是饿得前胸贴后背,抓起来羊肉串,狼吞虎咽的撸了起来。 孜然与辣椒面在水里不停的碰撞,鲜香浓郁,刺激着味蕾,这边吃着,嘴角都是溢出了口水。 吃得不过瘾,谢膀子又朝正在烧烤的老板喊道:“老板,烤三串腰子!” “年轻人,身子虚就得多补,腰子治标不治本,还是得吃生蚝!” 第17章 九菊一派 烧烤摊的老板是个矮胖墩,一只手抓着大把的羊肉串翻着面,头也不回的朝我们回道。 附近的食客纷纷朝我们投来怪异的眼神,弄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那就是再烤三个生蚝!”谢膀子脸不红心不跳,也不觉得尴尬。 “好嘞,稍等片刻!”烧烤摊老板大喊一嗓子,然后一脚踢开了一旁的破烂音箱,那音质就跟破了嗓子的野猫叫猫一样,觉得吵闹吧,心里却不显的乱腾。 音箱里播放着一首舒缓的歌曲,优美动听。 烤串和龙虾的麻辣醇香,扎啤的痛快和畅爽。 听着那舒缓优美的歌曲,感受着浓郁温馨的烟火气。 仿佛出现了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抚慰着凡人那不安焦躁的心灵。 让人忘记烦恼与不堪过往,尽情的享受着美食。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谢膀子抓着两根腰子细细品尝着。 吃饱喝足不想家! 兴许是喝多了酒,银铃儿那娇美的俏脸上泛起了一抹诱人的酒红色,带着三分醉意,她的话也多了起来。 她问起了我们为什么招魂的事情,也说起了来到陈家村的真实目的。 除了按照她奶奶的遗愿寻找我爷爷,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任务,那就是完成她奶奶和我爷爷他们老一辈法师没有完成的事情。 除去邪恶的降头师! 这个降头师也与我想问的日本九菊一派有关系。 九菊一派是一群日本阴阳师,这个称呼其实起源于泱泱华夏的古代,他们奉行阴阳五行,懂得察天时观地理,堪舆风水,星宿占卜。 有一种说法,说是秦朝时期秦始皇派遣高人徐福前去海外寻找长生不死药,结果徐福没有找到,不敢回去面见秦王,就在一座小岛上自立为王,他精通道家阴阳术法,便在小岛上将道家法术传了开来。 第二种说法,也就是大家比较认同的,说是自唐朝盛世之时,有一批倭人涌入唐朝,学习道家文化,只不过这群倭人心思不纯,求术不求道,将道家的本事学走之后,便在回到倭国耀武扬威,自称为阴阳师。 倭国人数不多,寄居在一座好似蚯蚓一样的小海岛上,学成回去的倭人,稍一施展道家的阴阳法术,就把所有百姓给震惊住了,一时间便在小岛上发扬光大,繁盛无二。 慕名拜师学艺的倭人越来越多,正所谓林子一大,什么鸟人都会有。 因为理念和自身所悟的不同,倭人的阴阳师便有了分歧。 自然就分出了不少的流派,其中就有一个比较奇特的流派,也就是九菊一派。 这个九菊一派不同于其他阴阳是为了百姓祛邪破秽,反倒是另辟蹊径,以一种近乎变态的手段研究起了鬼神一事,修炼着邪门法术,害人不浅。 二战时期,这批心怀不轨的邪道阴阳师,被派遣到华夏来,做了许许多多惨绝人寰的恶劣行径,也趁机夺取了不少传承数千年的玄门不传之秘。 其中有一批人就来到了栖凤山一带,躲在山里的某处,秘密研究着人体三魂七魄的奥秘,当时他们抓了许多华夏的老百姓。 她奶奶跟我爷爷那一批人,就是负责驱除这些邪道阴阳师的高人。 他们进山里寻找到了那批邪道阴阳师的踪迹,与他们进行了一番惊险刺激的斗法,最终将这群邪门歪道全部斩杀殆尽。 这批邪道阴阳师里有一个领头的人物,她小时候被日本人秘密送到了十万大山里,被一个善良的村民捡到,长大后跟着傣族苗族等一些少数民族学习了他们的巫蛊之术,又结合九菊一派的阴阳术,修炼成了飞头降。 这个降头术,最是邪恶可怖,脑袋可以从脖子上拿下来,而且不会死,能够飞天遁地。 当时与她厮杀时,我的爷爷和银铃儿都受了不小的伤势,最终没能彻底消灭她,被她的一颗脑袋跑了。 我听到这话后,心下一惊,想起了那颗会飞的白发鬼脑袋。 我把这事说了出来,我和谢膀子昨天夜里就见到一颗会飞的白发鬼脑袋,不害怕我的治鬼黄符,还让我们看到了幻觉,还能凭空让晾衣服的绳子勒住我们,神通广大,闻所未闻。 银铃儿听完后,并没有感到害怕,反倒是露出了兴奋的神情:“她只是一颗死人头,并不是冤魂厉鬼,怎么会害怕黄符呢?在某种意义上说,她又是人,又是妖。” “我阿婆讲,她的飞头降是偷学了我们族里的不传秘术,没有口传心授的内密,她只学到了一点皮毛,脑袋离开身子太久的话,就会彻底死亡,想要不死,那就必须回到肉身上,她的肉身被我阿婆和你爷爷烧成了渣,所以,也就剩下吃脑袋和吞魂魄的法子。” 我记得,当时我给替身施法后,她就把稻草人当成了真人,咬掉了稻草人的脑袋,看来她能中术,已然有一半脱离了人的范畴。 后来小雨的生魂被它吓出体,它又果断放弃了小雨的脑袋,而是去追了小雨的生魂,看来人的魂魄要比血肉更有价值。 我曾一度怀疑我的法术出了大问题,原来是那个鬼脑袋不完全是妖魔鬼怪。 想到这里,我有些担忧:“昨天夜里它没能如愿以偿,今天晚上肯定还会再来吃人。” 银铃儿笑道:“你就不要多担心了,那个死人头吃不了脑袋,就会陷入沉睡,它没得那么强大的法力支撑着脑袋一直飞,而且,我来的时候,在山里转了一圈,并没有感受到至阴至邪的气息,我猜,她肯定是没有找到猎物,而是躲在了山里休养生息,短时间里那死人头是不会再出来害人了。” “来喝酒,这一杯是替我阿婆和你爷爷喝的。” 银铃儿端起扎啤杯,催促着我和谢膀子喝酒,爽快的一饮而尽。 这一幕看的我和谢膀子目瞪口呆,感情这苗族的女孩赶上北方女孩了,豪放爽快的让我们哥俩有些接不住招。 我和谢膀子被灌的意识都有些模糊了,银铃儿这女孩还在一杯接一杯喝着。 第18章 进山 我们哥俩劝都劝不住。 我这也是头一次对一个女孩服气,我要是像她这么喝酒,非得把肝子喝废了不可。 听银铃儿说,她打小就被奶奶丢进蛇窟训练蛊术,毒药当成饭吃,身体早就百毒不侵了,一点点酒精根本不在话下。 这个长相娇美可爱的女孩,豪爽大胆,什么话都敢说,她告诉我们,她们那里的人结婚娶亲必须得拦门酒,如果喝不过拦门酒就接不走新娘子。 而她因为特别能喝,导致他们那片山里许多寨子的男人都没能过了她这一关,她也没能嫁出去。 这一趟出来,除了消灭那颗死人头找到我爷爷以外,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要找到一个能喝过她的男人,然后把自己嫁出去。 她这句话一说出口,附近几个桌子上的小青年听到后纷纷跑到跟她敬酒。 结果这群有意调戏银铃儿的小青年,都被她喝的呕吐不止,有的直接躺在地上呼呼大睡起来。 喝的五迷三道,什么时候回的家我都有些不清楚了,晕晕乎乎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我揉了揉惺忪睡眼看了看四周,屋子里简陋,只有一张书桌,上面放着个老旧台灯,床上罩着有好些破补丁的白纱蚊帐,这好像是我爷爷的房间。 院子里传来一阵欢声笑语,听起来是谢膀子和银铃儿的笑声。 我起来想要给神像上三炷清香,只见香炉里正插着三柱燃了半截的香,看来是银铃儿懂得规矩,早就上了香。 见我醒了过来,二人给我打招呼,谢膀子围了花围裙坐在水管前打磨着切菜刀,银铃儿站在水槽前摘洗蔬菜。 “七哥,这把刀连姜片都切不开,还有灶上锅里全是黑灰。”谢膀子向我发着牢骚。 我朝他翻了翻白眼,走到水槽前用凉水冲了一把脸,打着哈欠说道:“我自己一个鸟人,不值当的动锅灶,我都是等跑村的卖货郎来了,从他那里买一堆油条馒头咸菜什么的。” 还有那个突然来认亲的银铃儿,也向我抱怨起来:“茅七,你家好穷,连一块肉都没得,害得我只能摘些菜叶喂我的小花,你快点拿钱出来去买肉。” 他这话刚说完,那堆摘下来的烂菜叶堆里就钻出来一个五彩斑斓的毒蛇,嘴里还衔着一块烂菜叶。 我有些不乐意了:“昨天你自己一个人连吃带喝花了两百块,我哪里还有余钱买肉吃,就连你们摘得蔬菜都是隔壁邻居家送来的。” “不对吧七哥,昨天夜里我见你付钱的时候,兜里不还有两张红票呢?” 谢膀子一脸认真老实说道。 “道爷长这么大,就这么两张存款,你他娘的还盯着,你他娘的还有点人性吗?”我抬手往谢膀子的脑袋上拍了一下。 简单吃过午饭后,我带着银铃儿到爷爷的坟前磕了个头,她照着他奶奶的遗愿,将那张带来的老照片烧给了爷爷。 回去的路上,我们三个正商量着如何在山里寻找到那颗会飞的死人头,找到后如何将它消灭。 在这方面同样会巫蛊之术的银铃儿就显得专业很多,他跟我们说,那颗死人头白天出不来,若是被太阳光照到,那颗死人头就会化成血水。 所以它只能在晚上才出来觅食,上一次它没能得手,就得找地方藏好,用沉睡来恢复法力。 如果想引它出来,就得用鲜血,畜生的血最次,小孩的血最优。 我们决定了一番后,便让谢膀子去镇子上的农贸市场,找他杀猪的二叔去要来猪血。 银铃儿养的那条毒蛇已经是超越动物的范畴,叫做蛊,是经历过无数生死战斗,脱颖而出的蛇中霸主,又被银铃儿以各种奇花异草喂养,对于阴煞之气感应强烈,它能带着我们找到那颗死人头藏在了何处。 我爷爷传下来的那本书里并没有记载如何制伏降头师的法子,也就是说,我的治鬼黄符几乎派不上用场。 谢膀子有充满煞气的杀猪刀,而我在神坛上找了一圈,最后还是拿起了那把三尺多长的金钱剑。 虽然达不到驱邪避凶的效果,却能够像榔头一样砸烂那颗死人头。 栖凤山太大,据说八百里的面积,满山苍翠,烟锁雾绕,绵延的山脉呈一个月牙状,仿若凤凰展开的翅膀,保护着羽翼下的雏鸟。 高处俯瞰,山岭重叠,峰峦相接,山中多有瀑布飞涧,石峡幽谷,景色幽奇,让人惊叹。 这自古以来,深山老林之中,多生豺狼虎豹,毒蛇毒花,故而深山之内几乎没有人烟。 就算是上山采药的大夫,也得带上几个好手负责保护,才敢上山里采药。 进了栖凤山之后,我们三人在茫茫大山里穿行,跟着银铃儿的那条五彩毒蛇,如无头苍蝇一般,在山里胡乱的钻。 从这个山头跑到那个山谷,直到傍晚时分,日薄西山,我们还没有找到地方。 我的双腿早就累的直打颤,谢膀子身材比较胖,受不了这种跋涉山川的苦,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累的气喘如牛,不想动弹。 我这体格子本来就有些孱弱,看谢膀子坐在地上,我也打起了退堂鼓,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喝着矿泉水。 “七哥,我是走不动了……” 我喝完水,将饼子递给了谢膀子,摆了摆手喘着气道:“我也一样,咱们还是歇会吧。” “你们两个瓜娃子,这么慢吞吞哩,啥子时候也找不到那个死人头。”银铃儿走过来指责我们:“到时候,那颗死人头再跑出去害人,死了几个人都要算在你们头上。” “你这是哪门子道理,我们幸幸苦苦除魔卫道,我们怎么还有错了?” “就是呀小神婆,我跟七哥都把命豁出去了。” “也不晓得茅爷爷是怎么教你们练功的,都是银枪蜡烛头,中看不中用,废物!” 听到后面一句话,我和谢膀子都有些坐不住了,“你个小丫头片子……” “怎么,你急啥子?难道是被我戳中了你们的短处……” 银铃儿言语凌厉,我和谢膀子被噎的哑口无言,她要不是个女孩,我这一巴掌就抽过去了。 第19章 饿狼出没 我耸了耸肩,没有理会她。 山里的天黑得比较快,不多时,黑暗就将整片森林笼罩了起来。 天空上繁星点点,圆月高悬,照射在山林的月芒地,惨白惨白的,十分瘆人。 我和谢膀子离开村子的时候,就已经做好的不找到那颗死人头将其彻底消灭,就不回去的打算。 不仅带来了抓鬼拿邪的家伙什,还带了压缩饼干和矿泉水,那东西一日不除,我心里一天就我无法踏实下来,而且我隐隐觉得这颗死人头就是爷爷托梦告诉我的大灾难。 之所以这么肯定,也是因为突然出现的银铃儿,从她带来的消息看,那颗死人头的危险足以让村子陷入毁灭。 又歇息了一会儿,我们三人把压缩饼干分了分,每人都吃了一些。 一行三人这才借着凄惨的月色再度跟着五彩毒蛇钻进了林深之处。 森林之中一切是那么的宁静,一阵凉爽的夜风吹过,群山上掀起阵阵的松涛,潺潺流水发出悦耳的流响,树梢上时不时的传来几声夜猫子啼叫,在黑暗的深夜之中显得那么的恐怖。 我跪在一条溪流前,捧起来溪水冲洗着脸颊,清凉的溪水顿时让我精神大振。 由于快要入秋了,夜晚的山里是也比较阴寒,银铃儿那小丫头身子比较单薄,身上的衣裳也不厚实,捂着嘴巴连打了两个喷嚏。 我大发慈悲,脱下来外套递给她,哪曾想这丫头十分要强,还不领我的情。 谢膀子被山里的几只夜猫子叫的心烦意乱,从小溪里捡了几块碎石子,转身就朝那几只盯着我们直看的夜猫子丢了过去。 几声怪叫传来,那几只夜猫子纷纷落下树梢,栽着脑袋落进了树下的灌木丛中。 岂料,那夜猫子的叫声更加怪异瘆人了。 我们三个人看着这突如其来的怪异叫声,搞得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不安和惊恐。 夜猫子那怪异可怖的尖叫声在林间回荡,仿佛是吸引来了住在山中的里其它动物。 灌木丛中,茂密的叶子摩擦发出的悉悉索索的愈发清晰,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接近我们。 银铃儿晃了晃手腕,手腕上的那枚银色铃铛发出哗啦哗啦的脆响。 那条五彩毒蛇缓缓游动到我们三人的身前,四双眼睛警惕地盯着灌木丛。 漫长的等待,折磨着人的理智与心神,我努力保持冷静,说道:“或许只是小兔子而已。” “不会是那颗死人头知道咱们来找它了。”谢膀子猜测道。 我紧张的一颗心加速跳动,握着金钱剑的手心满是汗水。 “你不要自己吓唬自己,要是那颗死人头,我的小花早就扑上去咬它了。”银铃儿瞪了他一眼说道。 月光清晖透过树梢,照射在灌木丛上。 忽听一声低哑沉闷的吼声,从其中走出来了一个不得了的东西。 那是一头饿极的灰狼,绿色眼瞳露着凶光,满是尖牙的嘴巴不停地淌着口水。 它刚出现的那一瞬间,吓得我身子一软。 狼这种野兽一般情况下都是群居一起活动的,而这头饿狼显然是被族群抛弃了,独自出来觅食。 我曾听村里老人说,山里狼群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遇到独狼。 这种独狼一般都是狼群里退居的王者,因不满新上任的狼王支配,故而选择脱离狼群,论起凶狠残暴比狼群胜过百倍,更加的难以对付。 这头独狼并没有发出嚎叫,而是用那犀利凶狠的目光盯着我们,缓缓的移动着身子。 我们三个人谁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一时间都有些手忙脚乱,是等着独狼先动,还我们先下手为强。 要说跑,完全就是扯淡,人的双腿怎么可能跑得过狼。 这么僵持下去不是办法,我有些着急了,“谢膀子,咱要是再等下去,不等这畜生吃了我们,那颗死人头也会嗅到血腥气,跑出来咬掉咱们的头。” “七哥,我听你的,你说怎么办?” 我心下发狠,说道:“他娘的俗话说得好,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剁了这畜生。” 谢膀子是个莽夫,脑子几乎不转圈,听了我的话后,握着杀猪刀就冲了出去。 “别急!”银铃儿忙喊道。 “靠!” 我和银铃儿都是一惊,这死胖子也不等我把话说完,好歹他娘的研究研究策略呀。 我这一个顿神,谢膀子已经跑到了那头饿狼的面前,挥刀砍了下去。 打磨的无比锋利的杀猪刀并没能砍出致命伤,只是在饿狼那糙厚的皮肉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面对凡人敢对他发出袭击,饿狼愤怒至极,发出一声可怕的怒吼,便将谢膀子扑倒在了地上,血盆大口狠狠的咬在了他的肩膀上,撕咬扯拽起来,鲜红的血液顺着饿狼的牙齿缝隙流淌而出。 谢膀子大声痛呼着,想反抗却根本推不开那头愤怒的饿狼,他被咬中的手臂正是拿着杀猪刀的那条,左手拿不到右手里的杀猪刀,接下来肯定会被饿狼咬掉手臂。 我见谢膀子有生命危险,什么策略不策略的让它见鬼去吧。 当即紧紧抓着三尺金钱见就冲上去救人。 此刻,哗啦哗啦的悦耳铃铛声响起,那条五彩毒蛇也在这时候冲了过去,速度奇快,竟先我一步赶到,张开嘴巴露出森森毒牙一口咬在了那头狼的脖子上。 饿狼吃疼不已,果断松开了谢膀子的手臂,转而一爪子拍在了毒蛇的尾巴处,一偏头将五彩毒蛇从脖子上扯了下来,另一只脚掌狠狠地踩在它的腹部偏上的位置,这里是蛇的心脏部位,也是人常说的蛇之七寸。 尖锐的利爪还没划开蛇腹,五彩毒蛇便将自己盘成了一团,以此来保护自己。 得到这一点空闲后,谢膀子也从地上爬了起来,抄起来杀猪刀就往狼腿上砍去。 饿狼的骨头非常硬,这一刀并没有砍断饿狼的腿。 那饿狼也是反应迅速,后腿猛地发力,又将谢膀子扑在了地上,白森森的獠牙即将咬在谢膀子要害上时,我也已经赶到,金钱剑当作短棍使唤,一剑抡向了饿狼的脑袋。 那饿狼在被我一剑抡了出去,在地上翻了两个滚后,晃了晃了昏迷的脑袋,再次爬起来,眼中凶光更盛。 第20章 山坳怪树 这头饿狼显然是饿极了,不吃了我们誓不罢休。 他朝我猛地扑将过来,我顺势往一旁一躲,手里金钱剑再次砸在他脑门上,皮肉破开后,鲜血流了饿狼满脸,看起来更加的残暴嗜血。 饿狼盯上了我,一次次地扑向我,浑然不顾自己的伤势。 我用金钱剑打了这头饿狼差不多十多次,手上虎口处已然震裂,鲜血染满了半个手掌,颤抖得有些抓不住金钱剑了。 我胸口处的衣服被撕扯破,胸膛上也留下了好些道血痕。 饿狼的身躯也有些摇摇欲坠,可那双凶狠的眼睛却依旧死死盯着我。 谢膀子趁机用杀猪刀一刀砍在了饿狼的脖子上,将它砍倒在地,见状,我飞步跑过去,对着饿狼的头颅就是狠狠地砸下去。 直到这头饿狼失去了反抗的能力,我们才停下手。 我和谢膀子累得半死不活,几乎脱力,又都受了些皮肉伤,顾不得地上的血污,便坐下歇息起来。 那头饿狼还没有死绝,还在挣扎着,胸膛微微起伏,艰难地呼吸着空气。 不知是不是月光有意作怪,一抹月华清辉就这么洒在了饿狼的身上,将它那双绿色兽瞳渲染得那么突出。 它跟我对视着,眼睛里没有了丝毫凶狠的光亮。 我隐隐从它眼瞳里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那不是残忍,也不是嗜血。 而是为了生存下去的挣扎,它好像不是在跟我厮杀搏斗,而是在与命运争夺那一线活下去的机会。 孤独一人生存下去,那种苦与难的感觉很难去形容。 它这一眼看进了我的心里,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仿佛躺在地上的不是饿狼,而是我自己。 我心里生出一丝感伤,对着饿狼说道:“朋友,活着很难,安稳地走吧,我会替你超度的!” 饿狼好似听懂了我的话,缓缓地合上了眼皮,没了呼吸,彻底地失去了生机。 银铃儿的小布包里带了不少奇奇怪怪的小药瓶,拿出了一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白色药膏,给我和谢膀子涂抹在了伤口上,感觉冰冰凉的,不消片刻,受伤的地方便缓解了七七八八。 谢膀子被咬破的肩头更是神奇地止住了流血。 “没想到你们这么有种!”银铃儿笑着夸赞我和谢膀子,“跟我们苗族的汉子有的一比了。” 谢膀子憨笑道:“我们苏北这边的人总的来说还是北方人,能被吓跑的都是软蛋。” 银铃儿把治伤的药膏给我们涂完后,谢膀子拿起杀猪刀切开饿狼的头颅拿回去装逼,到时候我们就是十里八村的英雄人物了。 “算了,谢膀子,给他留了全尸吧。”我伸手拦住了他。 谢膀子胖脸上有些愕然不解,“咱不当英雄了?搞不好老村长会请咱们仨好好撮一顿。” “没必要为了一顿饭毁了它的肉身,给它留个全尸,回头我把它埋了,让它尘归尘土归土。” 二人都有些不理解地望着我,我解释道:“在这世上一个人孤独地生存着,是非常不容易的,我从它眼里看到了我自己,而且它死前,我答应替它超度……所以” “嘻嘻!”银铃儿听懂了我说的话,嘴角勾勒出一丝怪笑,说道:“没想到你这个男娃子还蛮善良的吗,我对你刮目相看了。” 我把饿狼的尸体拖到灌木丛里遮掩好,然后做好标记,回来的时候也好找到它。 做完这些后,我们一行三人继续向大山深处走去,也不知道那条五彩毒蛇怎么领的路,脚下的山路越发崎岖难行。 我们小心翼翼地穿越森林,努力寻找着那颗死人头藏匿的地方,不多时便来到了一处低洼的山坳之中。 呼呼的山风吹过山坳,如同恶鬼的低吼一般,仿佛此地有一种无形的神秘力量在影响着我们,自从一脚踏进这处山坳,我便总觉得有一种极度压抑的气息笼罩着我,让我的呼吸都有些困难。 谢膀子用力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他紧紧握着杀猪刀,眼神警惕地环顾着四周的林子。他心里也充满了不安。 突然,银铃儿的眼睛瞪大了,她指着不远处的一棵参天大树说:“你们看,那是什么?” 我们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那棵参天大树上挂满了白色布条,有点类似道观庙宇之中的许愿树,只不过多出了一点丧葬上的意味。 布条随着山风起舞,好似有什么东西向我们招手一样,十分的诡异。 我们走过去查探一番,那白色布条上面写满了诡异的红色字迹,是用朱砂书写而成的,不是道教的鬼画符,而是一个个苍劲有力,又好似飘带狂舞的行书毛笔字,不过由于年代太过久远的缘故,上面朱砂已然脱落殆尽,所剩无几。 我能认出来的字并不多。 但从字体和笔画来看,这些字似乎是古代的文字。其中一个“咒”字我认出来了。 突然,一阵冷冽山风吹过,树上的布条猛烈甩动起来,猎猎作响。 我们不禁头皮一紧,同时感觉到一股十分强烈的不祥之感。 我抬头望着黑压压的阴沉天空,那月色变得更加惨淡了。 谢膀子忍不住开口问道:“七哥,这些布条上写的是什么?” 我皱起眉头思考片刻后,答道:“这些字可能是用来镇压或是封印什么东西的,咱们还是不碰为妙。” 降妖除魔不是小事情,弄不好就会把小命给丢了。 尤其是面对这种藏在深山里的邪物,经年累月受到山中阴气的滋养,凶性很大,又懂得修炼,我的法术和符咒无法伤到它。 我转头看向银铃儿,想问她有什么发现时,只见她伸手拖着五彩毒蛇放在自己耳边,好似在听那毒蛇说话似的。 忽然,银铃儿脸色一变,对我和谢膀子说道:“小花说,那颗死人头就藏在这树底下。” 闻言,我和谢膀子都是满脸惊骇之色,急忙退后了两步,抓紧手里的家伙什,望着那参天大树的根部。 不过看了半天也没能看见这树底下有什么能钻进去的窟窿。 第21章 自相残杀 “唉,小神婆,你是不是翻译错了,这树下头哪有洞钻?” “小花的鼻子专门闻妖精鬼怪,是不可能闻错的,那颗死人头就藏在这棵树底下。”银铃儿瞪着眼睛强调道。 谢膀子伸手摸了摸下巴,思考一番说道:“七哥,要不要挖开看看?” 我望着谢膀子那张满是认真的胖脸,又好气又好笑:“死胖子,你那二两的智慧就不要拿出来用了,咱们又没有铲子,怎么挖?” 谢膀子神情一怔,一副憨傻模样,呆呆地看了看手里的杀猪刀,“要不试试这个……” “小花说,那颗死人头还在沉睡,咱们用血洒在树周围把它引出来?” 银铃儿说的这个办法最是稳妥,来之前谢膀子从他叔叔那里要来了一瓶子猪血,这会儿也该派上用场了。 银铃儿听着那条五彩毒蛇说的蛇语,指挥着谢膀子把猪血倒在树下头。 当时跑过来的时候比较着急,没有仔细去打量这棵树。 这会儿才注意到这棵参天大树的全貌,也不知道是什么树种,长得魁梧高耸不说,那树枝疯狂的生长如同张开的蜘蛛网,纷乱的枝杈上就连半片绿叶也不见。 奇形怪状的,在这片山坳之中算是独树一帜了。 谢膀子和银铃儿将一瓶子猪血洒完,我们三个人便想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藏起来等待那颗死人头被猪血吸引出来,然后给他来一个突然袭击。 就在这时,一阵阴风朝我们刮来,一团白雾从四面八方朝我们的所在翻涌而来,白雾来得快,去得也快。 就在雾气散去之后,林子里竟然露出了成片成片的坟头,这些坟包围绕着那棵古怪桃树一个挨着一个地紧紧排列。 一眼望去约莫有一百来个坟头,却没有一个立着墓碑,全都是无名氏,累累坟冢大是惊骇人心。 这突如其来的恐怖一幕让我们三人都有些胆战心惊,后背发凉。 我压低了声音说道:“这里怎么突然多出来那么多坟头?咱们是不是中了幻觉?” “要是幻觉,我的小花早就提醒我了,咱们应该是见鬼了。” 正当我们三人说话之际,距离我们最近的一个坟头忽地冒出阵阵清烟,清烟之中还有一个干瘦老头,它身穿黑色长袍马褂,面容狰狞可怖,血红的双眼十分凸出,舌头耷拉到下巴上。 好似一只吊死鬼! “吴爷爷!”谢膀子惊呼出声,颤抖着手指着干瘦老头,跟我说道:“这是咱村的吴爷爷,好像是八年前死的,儿女不孝顺,把老头一个人饿死在家里的。” 这个被不孝儿女饿死家里的老头我也听说过一些,只是这老头死后不是埋在山边的祖坟了吗,怎么他的坟会跑到栖凤山深山里? 而且,他不是被儿女饿死的吗,舌头怎么耷拉这么长,变成了吊死鬼? 吴爷爷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伸长手臂,指着那棵古怪大树。 我们三人互视一眼,谁也不明白吴爷爷手指古怪大树是什么意思,我仗着胆子开口问道:“吴爷爷,你想说什么?” 它张了张嘴却只能发出细微的怪声,根本说不出话来,应该是舌头耷拉出来的缘故才无法说话,只能用手一遍遍的指着那棵古怪大树。 我心里是又惊又怕,头皮又紧又麻,根本猜不透吴爷爷这鬼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谢膀子吞咽了一口唾沫,迈开腿从一片坟头的缝隙之间走向了那棵古怪大树,我和银铃儿也跟了过去。 我这会儿极度紧张,额头上的汗珠已然滴入眼睛里,伸手去擦干汗珠,等到睁开眼时,猛然发现这四周的累累坟冢竟是消失不见。 “怎么回事?”我惊慌地四下扭头张望,“坟呢?吴爷爷怎么不见了?难不成又是幻觉?” 不对…… 银铃儿刚才说,那条五彩毒蛇能够分辨妖魔鬼怪和它们施展的鬼遮眼,刚才发生的应该都是真的。 我扭头过来看向那棵古怪大树,心想,这大树到底有什么古怪的地方? 我缓步走到树下,这时才看清那树皮上的狰狞纹路竟然变成了一张张痛苦万分的人脸,而在最上面的一张脸就是刚才突然出现的吊死鬼吴爷爷。 “这……不会是真的人脸吧?” 话音刚落,树皮上的狰狞人脸便是诡异的蠕动起来,张着嘴发出凄厉悲惨的哭嚎。 这一幕吓得我不自觉往后退了几步,一个不小心坐倒在地。 我强自定了定心神,看向谢膀子和银铃儿,呆呆地站在古怪大树下,仰头望着那纷乱如蛛网般的树杈,身子一动不动。 我觉得这棵树太古怪心里慌乱不安,便朝他们两个喊道:“你俩别离得太近,那树皮上的人脸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小心中邪。” 我没想到,我这一句话竟然一语成谶,他二人一齐转头看向我,诡异的是他们的身子并没有动弹分毫,转过来的也只是那颗项上人头。 两张脸冲着我露出诡异邪性的微笑,谢膀子抬脚像个螃蟹一样横着拖动到银铃儿身边,两只几乎瞪出眼眶的眼珠子却目不转睛地死死盯着我。 随即,他突然伸出两只手捏住了银铃儿的脑袋,嘴角的诡异笑容勾勒得更甚,手上狠狠的用力一拧,只听得咯嘣嘣几声脆响,银铃儿的脖子就被谢膀子又拧了回去。 银铃儿那白皙娇嫩的脖颈当场拧断,一颗脑袋软趴趴地耷拉在肩膀上。 这可怕邪性的一幕吓得我五脏六腑都是一颤。 这一切发生的十分突然,又过于突兀,我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们的脑袋为什么能转到身后? 谢膀子那混小子为什么要拧断银铃儿的脖子? 他们两个到底中了什么邪? 那条能够看破鬼遮眼幻觉的五彩毒蛇呢? 我赶忙往银铃儿脚下看去,却没有见到那条从未离开过主人身边太远的五彩毒蛇。 我大惊失色道:“妈的,银铃儿的脖子被扭断了,这他娘的是谢膀子杀人了?” 我心乱如麻,脑海里一片空白,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是愤怒还是伤心? 谢膀子杀了人,我的好兄弟杀了人,杀的还是跟我扯上半点亲戚关系的人。 第22章 又中鬼遮眼 扭断银铃儿的脖颈后,谢膀子并没有朝我走来,而是迈开宛如机械般的双腿向着那棵古怪大树走去,那大树上的粗壮树枝上不知何时挂上了一根捆猪的粗麻绳。 我趁着这个机会,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跑到了银铃儿的面前,只见她目光呆滞无神,歪着一颗脑袋,嘴角上依旧挂着那抹诡异笑容。 我喘着气,伸出颤巍巍的手去探银铃儿的鼻息。 那他娘还有半点气息流动,不仅如此,她的身上还散发着阵阵的寒凉,这根本就是死透之后才有的迹象。 这时,我身后传来一阵异响,我下意识回头,只见谢膀子被那根捆猪的麻绳勒住了脖子,已经挂在了半空。 我内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赶紧救人,能救下一个是一个,我快步跑过去,用尽吃奶的力气托住谢膀子的双腿,拼命呼唤着谢膀子的名字,想让他清醒一些。 诡异的是,那根麻绳不知从何处落下来的,竟把谢膀子的身躯整个拽到了树梢之上。 干枯树皮上的一片狰狞人脸,发出阴森可怖的讪笑,好似在嘲笑我,身为玄门法师,肩负着莫大重任,却连一个人也救不了。 “干你娘的,你们这群恶鬼邪祟,不好好去投胎,躲藏在栖凤山祸害好人,你们这些天杀的孽畜,老子要把你们抽魂炼魄,让你们魂飞魄散!” 我怒火攻心,暴跳如雷,抄起来金钱剑,照着干枯树皮上的一片狰狞人脸,狠狠的砍砸,我咬牙切齿地怒骂着,释放着自己内心里压抑的愤怒。 干枯的树皮被我砍的失去原貌,上面蠕动着的狰狞人脸也被我砸得破烂不堪,粘稠的血浆布满了树干,扑鼻上头的腥臭从上面传出来。 我忍着呕吐,拼命地砍砸干枯破烂的树皮,我想要报仇,我说不清楚是替谢膀子和银铃儿报仇,还是怀着对爷爷死去的自责你,单纯地发泄着自己内心的愤怒。 爷爷是被我害死的,谢膀子是跟着我学道学法才来的栖凤山,而银铃儿却是被谢膀子拧断脖子死去的,总的来说都是因为我。 爷爷临死还相信着我可以扛起守护众生的重任,可我就是个废物。 我做不到,我没有本事,我的法术治不了这颗会降头术的死人头。 就在我疯狂地抡打劈砍树干时,握住金钱剑的手,虎口处突然传来一阵钻心的痛楚,那痛楚好似导电一般瞬间传遍了整条手臂,五根手指麻痹无力,握住的金钱剑也掉在了地上。 我低头看着颤抖的手掌,只见虎口处有两个狭小的扭曲伤口,呈黑紫色,如同中毒了一般。 “你醒醒,快点醒醒……” 我眼前漆黑一片,意识变得模糊不清。 耳边传来一阵熟悉的呼喊声,脸颊上传来一阵阵火辣辣的痛楚,痛楚依旧在增加,没有丝毫要停下的意思。 我疼得有些吃不住,伸手乱抓之下,抓住了一只温软如玉的手腕。 这一阵软腻的触感顿时让我全身一震,模糊的意识当场恢复清晰。 面前出现的不是什么山中邪祟,而是一头银色短发的银铃儿。 她的另一只手里盘着那条五彩毒蛇,吐着信子盯着我看。 谢膀子满头大汗的蹲坐在我身旁,大喘着粗气,身上的衣服被撕扯的破破烂烂,好似跟人发生了打斗似的。 “喂,你个撇人快点松手,我都被你抓疼了。”银铃儿嚷嚷道。 我这才意识到手里还抓着她的手腕,当即松开手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瞪大了两只眼睛,在银铃儿和谢膀子二人的脖子上来回打量着。 “你们两个……不是死了吗?不是……” 我指着谢膀子说道:“谢膀子把你的脖子扭断了,然后……然后这死胖子也在那棵树上上吊自杀了” “撇人,找到那颗死人头后弄死它,然后你要请我喝酒,不然我就把爷爷奶奶请上来,告你一状,看爷爷打不打你屁股。”银铃儿没好气的说完后,就扭头不理我了,俏脸上的表情好像是在生我的气。 这时候,谢膀子歇过来了,小声附在我耳边说道:“七哥,你刚才中邪发疯,差点没把我吓的尿裤子。刚才咱们走到树底下后,不知道怎么回事你就中邪了,突然发狂似的冲向小神婆把她扑倒,我还以为你是色心大发呢,结果你却摁住她的脑袋想要扭断她的脖子,我把你拉开,你还拼命的打我,也想把我的脖子扭断,没有办法我只能把你压在身子底下,狠狠的抽你的脸,想让你清醒一点。” 这死胖子不说抽我脸的事,我都忘了这一茬,他一说,我的两张脸又开始火辣辣的发疼起来。 “嘿嘿,七哥,你宅心仁厚,不会记恨我想捞回去吧?”谢膀子缩着脖子,一副准备逃跑的模样。 “别傻了,咱们是好兄弟,无论你做过什么七哥都会原谅你的。”我坏笑着望着谢膀子的眼睛。 刚一抬手想要给谢膀子一拳头,结果整条手臂突然麻痹无力,发现手掌虎口处那两个狭小扭曲的伤口依然存在。 谢膀子连忙给我解释道,伤口是银铃儿的宠物小花咬的,毒素刺激着我的神经,才使我从鬼遮眼的幻觉里逃脱出来。 银铃儿告诉我,这个毒素不会致人死亡,我中的毒也不深,差不多一天一夜的时间,毒素就会排出体外。 方才我所见到的一切都是幻觉,又一次在不知不觉间中了那死人头的鬼遮眼。 当我抬头去看那棵古怪大树时,那干枯皱巴巴的树皮上的人脸,一个个合着眼睛,闭着嘴巴,并没有幻觉里见到的那般诡异的蠕动。 只是树皮多出了一样东西,崭新的黄符。 “嗯?这符……好像不是我画的” 这张黄符与我见过的许多符篆都不一样,符篆分成了两部分,上面一部分好似莲花,下面一部分则是龙飞凤舞的线条,看起来十分飘逸灵动。 一旁的银铃儿见我望着那张黄符,俏脸上显露出骄傲与自信,笑道:“这是张天师传下来的符咒,非常厉害,是我亲手画的。” 第23章 树洞 树洞很深,不像是后天挖掘,倒像是先天形成,有怪异绿光的存在,下面的情形看得非常清楚。 三人对视一眼,猜测这下面可能就是那颗死人头的藏身所在,真的找到了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 我率先下去,一探究竟。 坑下空间很大,足以容纳十多个人,刚下到坑底,就闻到了一股子浓郁恶心的尸体臭味。 发现地上堆满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蝙蝠尸体,他们的小身躯萎缩干瘪,好似失去了血肉,它们死相凄惨,有不少蝙蝠尸体展开着翅膀,仿佛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挣扎着找寻最后一线生机。 这惊心可怖的一幕令人遍体生寒。 树洞里难闻的恶臭气味着实让人难以忍受,我的每一次呼吸,都如同是在吃腐烂的食物,让人恶心到了极点。 我一个没忍住扶着树洞的墙壁干呕了起来。 这时候,谢膀子和银铃儿也跳了下来,他们二人见到这一的死态各异的蝙蝠之后,也是吓了一大跳,随即也跟我一样扶着墙壁呕吐起来。 一种无形的恐惧充斥着整个树洞,将我们三人包围在其中。 片刻后,我的肠胃恢复了正常,我扯着袖子捂住口鼻,过滤着那让人作呕的恶臭味道。 我心下有点佩服那颗死人头,藏在这种污浊不堪的破地方,忍受着浓郁的恶臭,这意志力得有多坚强。 迈过这一的蝙蝠尸骨,前面是一片盘根错节的粗壮树根,紧紧连接在一起,如同一个圆形牢笼,加上树根底部又捆了数圈麻绳,像是给牢笼上了把锁。 粗壮的树根上贴满了未曾见过的诡异符咒,年月非常久远,黄符上的符篆已经模糊不清,上面的朱砂几乎脱落干净,与树枝上系的白色布条有些类似。 银铃儿这个精通巫蛊之术的女孩显然比我这个道士还要熟悉符箓,她一眼便瞧出了门道。 杏目微凝,惊呼道:“镇妖符!” “这是镇妖符?”我大吃一惊:“你是说,这棵树是妖精!” 谢膀子同样吃惊:“啊?树妖!那颗死人头还没找到,现在又冒出来一个妖精!” 我摇了摇头,心底感叹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呀。 银铃儿玩味一笑,秀眉弯成了一个月牙,对谢膀子说道:“阴阳路上这碗饭没那么容易吃,你现在退出已经来不及了,要怪的话,就怪你那个笨蛋七哥是个撇人,你要是死掉了,做鬼都不能放过他。” 谢膀子憨笑不说话。 我被银铃儿这突如其来的冷笑话搞得有些无语,无奈瞥了她一眼。 瞧着上面的纹路走势以及那浑厚大气的笔法都很是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这种符篆画法。 我忽地想起来,我爷爷画符时,总是喜欢顿笔,而这些符篆都能看出来顿笔的迹象,这些镇妖符竟然是出自我爷爷的手笔。 “七哥,你怎么了?”谢膀子见我神情异常,一脸担忧地出言问道。 银铃儿怪笑两声,在一旁幸灾乐祸道:“呵呵,这个撇人八成是又中邪了,他体内的蛇毒可不能再增加了,不然就真的翘辫子了。” “我没事!”我摇了摇头说道:“就是这个镇妖符的画法很像是我爷爷的手法。” 银铃儿惊讶道:“你说这是你爷爷画的?” 她刚说完,脸上的惊讶就变成了肯定:“应该是没错,我听我阿婆讲,你爷爷道法通玄,法力深厚得很,镇住树妖肯定不在话下。” “不过——”银铃儿小脑袋一歪,俏脸上满是疑惑:“我不理解,你爷爷既然能用镇妖符镇住这个树妖,为什么不一把火烧了它一劳永逸,也免得这些黄符哪一天失去效力,这个树妖还能再跑出来害人。” “我爷爷那个人脾气最古怪了,我估计是他觉得这个树妖修行不易,不想毁了它的来之不易的道行,想要镇压住它不让害人,希望它反省自悟,最终脱离树身飞升成仙吧。” 我想着爷爷那古怪又善良的脾气性格,胡乱猜测了一番。 “你爷爷还真是古怪,竟然想要感化这颗破木头,你爷爷难道不晓得,这木头成精,脑子依旧是个木头。” 谢膀子那傻缺跑出来说道:“这树妖的脑子是木头?我还以为是倩女幽魂里的那个无法无天的树妖姥姥呢。” 我哼笑两声道:“只可惜那是电影,咱们没有姥姥和小倩,只有一个毒舌女。” “你个撇人,竟然还会还口,姑奶奶还以为你是个木头脑袋呢。” 我有些受不了,便开始跟银铃儿这毒舌丫头斗起嘴来。 谢膀子插不上嘴,便围着树根转悠起来,学着我和银铃儿的模样,一边研究着根本看不明白的黄符,一边好似看明白地点着脑袋。 时不时地赞赏两句:“画得好啊,咱爷爷不愧是高人呐,不错,我要是早点拜咱爷爷为师,估计这时候也是燕赤霞那种隐世高人了。” “谢膀子,你小子是不是皮痒,你拜我爷爷为师,那我成什么了?”我气得张口就来。 “他拜你爷爷为师,你当然就是她的乖侄儿了。”银铃儿说着笑得前仰后合。 我快步走过去,抬腿朝谢膀子的屁股踢过去,可这刚一抬腿,就是踢到了一个硬物,硌得我的脚隐隐作痛。 低头一看只见是一块黑色小石碑,石碑紧挨着树根,半截埋在泥土之中,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一堆书法小字,每一个字都好似起舞的丝带一般飘逸。 谢膀子问道:“这石碑上写的是什么字?” “笨蛋,当然是降伏妖魔的经文了,估计也是他爷爷弄来的。” 我伸手擦去石碑上的灰尘,想要看清上面的字迹。 顿时一股让人窒息的压迫感从石碑上传来,袭遍我的全身,那一瞬间我好像阴神出窍了一样,感受到了无边的黑暗与死亡。 我再度陷入幻觉之中,一片灰蒙蒙的又十分压抑的空间,无数的鬼魂在四周游荡,迷茫无措,痛苦不已。 第24章 火烧树妖 无数条细长坚韧的树枝缓缓朝他们伸展而去,将这些迷茫无措的鬼魂牢牢捆缚住,然后他们拉向无边的黑暗之中。 凄厉惨痛的哭嚎声传进我的耳朵,冲击着我的脑海。 一眨眼的工夫,这群惨叫哀嚎的鬼魂便消失不见,空荡荡的灰暗空间却多出了一棵参天巨树,那棵树长得扭曲狰狞,非常高大,乍一看,就好似一个人站起来的人一样。 那树干之上挤满了男女老少的狰狞面庞,一道阴森可怖的笑声不知从何处传来,令人毛骨悚然,脊背透寒。 那棵诡异的怪树猛地出现在我面前,吓得我身子一颤,当即清醒了过来。 这一睁眼,正好瞥见石碑后面的景象,那是一个脑袋大小的树窟窿。 而树窟窿里面的东西正是我们要找的那颗面孔狰狞可怖的死人头。 我心下紧接着又是一颤,要不是谢膀子也蹲我身边,我估计直接就坐在了地上,他扶了我一把。 随后我立即反应了过来,挥剑就要捅进树窟窿,可下一秒我的金钱剑就停在了树窟窿前。 那棵死人头被两根细长坚韧的树枝穿过了它的眼睛,尖锐的树杈好似面纱一样罩在它的脸上。 它的脑袋比我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更加的干瘪,整颗脑袋缩小了不止一圈。 银铃儿不知什么时候蹲在了我的左侧,她也看见了石碑后面树窟窿里的景象,摇了摇头感慨道:“俗话说得好,恶人自有恶人缠,这颗死人头作恶多端,不知道害了多少人,没想到竟会被树妖抓住当作了养分吸食。” “你是说,这个树妖是在吸食它的血肉……” 我想到方才在幻觉里见到的可怕情景,缓缓站起身望着眼前这好似牢笼般的粗壮树根,底部的麻绳与我第一次幻觉里见到的吊起谢膀子的那根一模一样。 还有我们找到这颗树妖时,那突然出现的一片荒坟。 我脑海中闪过一抹灵光,杂乱的思绪如同蛛网一般逐渐连接成一片。 这个树妖不止以活着的生灵喂食,它还吞噬着那些没有下去地府报到的游魂野鬼。 我心中顿时生出一阵恶寒。 “怪不得那棵怪树树皮上那么多人脸,原来都是这棵树妖在作怪。” 我把我看到的幻觉说给了谢膀子和银铃儿。 银铃儿杏眼圆睁,怒道:“正好,一把火将这里烧了,一次消灭两个祸害,一举两得,也省了许多麻烦。” 谢膀子也义愤填膺地说道:“嗯,我带了打火机,一把火烧了这树妖,为吴爷爷它们报仇!” 说着,便掏出来打火机,咔嚓咔嚓地打了起来,只是打了半天,只见到打火石摩擦出来火光,却是不见燃起火焰。 “肯定是这颗树妖在捣鬼,这孽畜还想抵抗。”我恨恨地说道。 这时候,那树窟窿里传出一阵异响,只见那颗被树枝戳烂眼睛的死人头正在挣扎着,神情无比痛苦,艰难地张开嘴巴,发出难听至极的声调,那声音好似从喉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快点烧了我,我不想被它控制,我不想被它控制!” 银铃儿冷着脸怒斥道:“你这个死人头遭了报应,还不赶紧去死。” “是我错了……我不该偷学族里的禁术都是九菊一派的人逼我的我也不想害人” “你他娘的,死到临头还为自己开脱,死不足惜。”我破口大骂道。 “茅元生留下了酒精……酒精快点烧了它” “我爷爷留下了酒精?快点说在哪里?道爷给你一个痛快!”我朝它吼道。 可是这颗死人头说完这番话后,便没有了动静,应该是死透了。 我急慌急忙地喊道:“快找酒精!” 我们三人在树洞里翻找起来,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让我们在一个角落处找到了我爷爷留下的绿色军用水壶,水壶里盛着的正是刺鼻的酒精。 那水壶下面还压着一张几近腐朽的信纸,上面写道:“后世若有来人,倘若树妖不曾悔改醒悟,便用水壶内酒精将其烧死,以免生灵涂炭。” 看来我爷爷并没有完全大发善心,而是留了后手。 我紧忙将水壶里的酒精均匀地洒在了树根上,最后一口全部泼在了那颗死人头上。 我从谢膀子手里要过来打火机,利用打火石磨蹭出的点点火星,打火机紧贴着树根,点点微弱的火星子随着打火石的摩擦迸溅而出,落在了树根上,这酒精的浓度不低,见火就着。 一眨眼的功夫火焰便在树根上冉冉升起,不多时就蔓延到了整个树根,浓烟弥漫在树洞之中,我们三人紧忙逃离了树洞。 刚爬出树洞,就见那熊熊烈火已然从树根底部烧到了上面来。 火势越来越大,越烧越旺,就这么烧下去,估计那树妖用不了多久就会被烧成一堆灰渣了。 “一箭双雕,一把火就消灭了那颗死人头和这个破木头,祖师爷那边肯定晓得。”银铃儿望着那熊熊烈火,笑靥如花。 我大喘一口气,当即泄了劲,和谢膀子一起瘫坐在了地上,顿觉整个身子非常疲惫,好像美美地饱餐一顿,然后再舒舒服服睡上一天。 “七哥,你说这树妖会不会像倩女幽魂里演的那样,钻到地底下去?然后修养个几百年再跑出来?或者是天上突然下场大雨然后把大火给浇灭?” “谢膀子,你他娘的就不能说点好听的,你信不信我把你丢到火堆里当乳猪烤了?”我有气无力的说道。 “嘻嘻,吃乳猪算我一个。”银铃儿笑吟吟地坐了下来。 “嘿嘿,我就是开个玩笑,罪不致死吧。”谢膀子憨笑一声道。 我正想再调侃他几句,眼角余光扫过那棵燃起熊熊烈火的树妖,只见它那高大树身竟是诡异地扭动了起来,狂舞着纷乱的树枝狠狠抽打着下半身的火焰,想要把火焰扑灭。 我扑腾一下从地上站了一起,“干他娘的,那树妖活了!” 见树下的火焰势头逐渐变小,我们三人一下子慌了神。 我害怕那树妖将好不容易生气的火焰抽打熄灭,那我们的努力可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而且弄不好火焰一灭,接下来灭的就是我们三人。 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紧握着金钱剑就冲了过去,往那些抽打火焰的树枝上砍去。 第25章 活了过来 谢膀子和银铃儿见状,纷纷上前帮忙。 那树妖既然活了过来,岂会让我们轻易得逞,利用坚韧的树枝缠向我们的脖颈和手臂,那巨大的力道比之麻绳更甚,好在是火焰燃烧的缘故,那些树枝的根部十分脆弱,用力一扯,一整根树枝就会掉下来。 我们三人虽然都没有生命危险,可那树上的熊熊烈火却是逐渐在熄灭。 正当我们三人绞尽脑汁也想不到法子时,忽地一阵冰寒刺骨的阴风吹了过来。 那阴风不知何处起,不知向着何处去,古怪至极又十分邪性,直往树下的火焰上吹去,一直围着树妖打转。 本以为是那树妖施展的什么邪门手段。 没想到,那减弱的火势遇到阴风后,竟然加速蔓延了上去,一时间火焰比之方才更盛一筹。 紧接着山坳之中响起道道厉声鬼嚎,一股子阴寒的白雾自四面八方翻涌而来,围绕在这树妖周围。 隐隐约约间,我好像见到那翻涌白雾中飘着无数鬼影,约莫一百来号,这群鬼影个个面目狰狞,眼中充斥着憎恨与愤怒。 齐齐冲向古怪桃树,先是扯下缠绕住我们三人的树枝,又扯开那抽打火焰的树枝。 火势越来越大,烤的人皮肤生疼,我们三人只好远远的退开。 谢膀子睁着大眼,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道:“那些是鬼魂吧,他们为什么帮我们?” 我回答道:“这些鬼魂都是被这树妖抓来当作食物吞噬的,它们跟树妖有着莫大的仇恨。” “那之前为什么不出现帮助我们?只有吴爷爷一个人跑出来指着树妖,搞得我一直没弄明白是什么意思。”谢膀子说道。 银铃儿解释道:“它们应该是树妖困住了,兴许是这把火把它们放了出来,所以它们才能报仇。” 她说的,也正是我心里所想的。 约莫一根烟的功夫,那只树妖就葬身于火海之中。 直到天边露出鱼肚白,那拼命挥舞树枝的树妖才逐渐停止了挣扎,烧成了焦黑如炭的死树。 太阳快要升起来了,阳气升腾,阴气收敛。 四周翻涌着的白雾也在这时候渐渐变得稀薄,群鬼的身影也逐渐显露出来,他们站在大树周围,齐齐看向我们。 这些鬼魂都是长舌头的吊死鬼模样,张着嘴巴,发出怪异的声音,也不知道在说什么鬼话。 我们三人望着这惊异的一幕大为惊骇,谁也想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状况。 谢膀子那死胖子又开口胡说了起来:“它们不会要反水吧?怎么办七哥?” “你他娘的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我压低了声音斥道。 它们虽然说不了话,但是我从它们的眼睛里看到的,不是憎恨与怨气,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一种解脱。 银铃儿说,小花听得懂它们在说什么。 这群鬼魂是再对我们道谢! 没想到鬼魂也会说谢谢,这要是让其他玄门法师听见了,也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不多时,这些鬼魂便逐渐稀薄的白雾一齐消散而去,没了影踪。 旭日东升,一抹温暖紫阳照射在我的脸上,温暖宜人。 末了,我们三人害怕那个树妖会枯木逢春再度活过来。 以防万一就将烧干的树木给推倒了,谢膀子更是卖力,用杀猪刀把烧成黑炭的根部全部砍成了碎渣。 滚滚黑烟被风一吹,向着山坳之外飘去,带走这里发生过得一切。 这一趟山坳除妖,可谓是凶险万分,庆幸人都还活着。 银铃儿是来找我爷爷寻亲来的,她老家也没有什么亲戚,没有地方去,正好我爷爷那间屋子是空出来的,便让她住了下来。 谢膀子他奶奶因为身体缘故便留在了县里跟他叔叔婶婶一起住着,他把家里的大门关严实,提着大包小包搬到了我家里来住。 我家的屋子不大,堂屋摆放着神坛,只有东西两间屋子可以住人,东屋住着银铃儿,谢膀子只好跟我挤在了一个屋子里。 别的倒也没什么,就是这小子睡着后打呼噜,就跟飙高音似的,一波接着一波,吵的我睡不好觉。 白天没事的时候,银铃儿那个腹黑又毒舌的丫头整天调侃我,嫌弃屋子破旧需要修整,嫌弃我们我这二十啷当岁的小伙子不洗澡不洗脚,身上一股子酸臭味,活该打光棍。 谢膀子那个憨憨的死胖子,就会跑出来解释一堆,他倒是比我勤苦,家里卫生都是谢膀子一人收拾的。 最让我受不了的是,这小子好像有点强迫症,喜欢在夜里我们都睡着后打扫卫生,我和银铃儿都见到了,差点没被他给吓尿裤子。 银铃儿一旦惊醒,就很难睡着,她又比较能言善道,腹黑毒舌,她睡不着,也不让我休息,时常大半夜里闹的原本平静的家里鸡犬不宁。 兴许是身边多了谢膀子和银铃儿的陪伴,耳边多了很多欢笑和打闹。 那股总是缠绕着我的孤独感也逐渐消失不见。 死里逃生之后,我的心情与往日大有不同,我变得不再懒惰,不再那么忧郁。 像个阳光大男孩一样开朗了许多,不过,那个喜欢听收音机里心灵故事的习惯并没有因此放下。 这段时间里,银铃儿时常跟我说起我爷爷的事情,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是她阿婆弥留之际回忆年轻时,讲述给她听的。 其中有不少惊心刺激的历险,也有感人肺腑的爱情。 最让我在意的则是银铃儿说,我爷爷年轻时初出茅庐那会儿,发下大誓愿,要做天下第一,民间最强道士。 我心想,原来爷爷年轻时候,也是个愤青! 我也要发愤图强,在还能学进去东西的年纪,把自己的本事提升到一个能够真正独当一面的地步。 至于那个民间最强道士的名号,说真的,确实让我心动了。 加上谢膀子成天到晚在我耳边念叨这几个字,勾的我那颗平静的心直发痒。 糊糊涂涂的就跪在神坛前,发了这么个大誓愿,我也要做那民间最强道士。 至于为什么做,我也不清楚,只记得银铃儿说过一句话,万民呼应,百鬼臣服。 当时就很单纯的觉得这句话很吊,脑子一热,就发下了誓言。 后面就有些后悔了,不知道做不到会不会被祖师爷惩罚。 但一想到上一次进山找寻死人头时的凶险经历,我就有些莫名的后怕。 端起了这碗阴阳路上的饭碗,灵魂就已经徘徊在生死岸边了。 唯一的法子只能是保护好自己尽量活的久一些。 我对照着爷爷留下的秘笈,修炼起了一种名为玄女金光法的内功,这种内功比较特殊,不同于单纯的吐浊纳清,打坐苦修,而是需要一些秘法手段,再配合喝符水达到目的。 起初,有些拉肚子,但练了一段时间后,便感觉身子气血充沛,耳也聪目也明,浑身都有着使不完的牛力气。 身子轻快的好似活泼的飞燕,黑夜里,地上掉落一根绣花针,也听的清楚真切,搭眼一瞧,便能瞧见绣花针掉在了哪里。 爷爷传给我的法术秘笈里,还记载了一则关于将符篆和咒语画在身上抵挡邪祟入侵心神的法子,我研究了几天,决定要用这个法子来保护我和谢膀子的安危,不求这法子能保护我们完全不受邪祟侵扰。 但至少能让我们多一份安全保障,毕竟,只有活着,才能继续保护众生的安危。 第26章 仙家闹堂子 接下来要讲的故事是一则关于仙家闹堂口的故事,这是在我们从栖凤山里死里逃生出来以后,过了差不多一个月,在县城里发生的事情。 这仙家二字,乍一听以为是九天之上长生不老的神仙。 可实际上不然,在灵气充沛,风水绝佳的长白山一带,这仙家专指有灵性的动物。 如狐狸、黄鼠狼、刺猬、蛇、老鼠等。 这些动物常出没乡下农村,平时聊天说话时为了避讳,才有了这个仙家的尊称。 这些小生灵说白了就是妖精鬼怪,它们天生便懂得修行,但动物修炼有个缺陷,到了某一步时就得度劫,成功与否都会失去肉身,沦为魂体。 想要继续修行,那必须要借助凡人的身体,积德行善,补齐功德。 这些小生灵为了修成妖仙,在找人的时候,多数以强迫和恐吓的方式折磨对方,让其立堂供养,开坛做事。 有的妖仙生前常与凡人接触,偷听凡人讲话,看他们如何做事,久而久之就学了做人,这一种妖仙心眼多,懂人性,一般会化身为满天神佛迷惑凡人心智,从而达到出马立堂的目的。 在民间这种出马立堂的人叫做弟马香身、顶仙的。 所谓的香身其实就是身体病弱,阳气不旺的人,这种人最易附体。 不懂的人就会把这东西当成恩赐,许多人被迷了心窍后,变得疯癫魔怔,总以为上辈子是天上的大神,人间的救世主。 这种入了迷着了魔的弟马,就喜欢听其他堂口大仙儿说他身上有某种厉害的神仙,说了自己不认识的,就会赶紧跑回家请来一尊供在堂上,以此彰显自己的身份与地位多么高人一等。 每天沉醉在自己的幻想世界里无法自拔。 我在东北待了半年多,遇到了不少在外打工的年轻人回家出马看事的,这些人的本事参差不齐,整天都在说自己晚上睡觉,梦见了某某神仙送他法宝,赐他仙籍,再看他们的堂口,供奉的神像也是乱七八糟,妖仙和正神摆在一起,有的正神还不如妖仙的位置高,看事的时候也是心里想到什么就扯什么,连蒙带骗脸不红心不跳,却能赚一个满堂红。 其中就有一个十分特殊的弟马,这哥们叫文文,听名字非常的文质彬彬,长得也确实秀气,每天描眉画眼,时不时的还涂唇膏,打扮的妖里妖气,身上的那点男子气概几近消散。 文文在当地比较出名,听不少出马堂的神婆神汉说,这小子一年就能赚一百多万,找他看事的基本上都得预约。 不仅如此,他还有个规矩,星期六星期天不看事,再大的事也只能等到星期一上班之后。 这件事不是文文本人找的我们,而是他妈妈,说他最近几天行为反常,一到深夜就会跪在神像前头磕头,说是磕头其实是拿头往地上砸,要不是家里人及时发现,给捆起来,非得把头砸烂不可。 谢膀子跟着我混了半年,这里面的一些事情也弄懂了不少,坏笑着问文文妈:“你们家文文给你们当父母的磕不磕头?” 文文妈被问得脸上有些挂不住,尴尬地笑了笑没有接谢膀子这茬。 我见他脸上红肿,隐约像似一个巴掌印。 银铃儿也看见了那个巴掌印,便上前问道:“你脸上是你儿子打的?” “啊?不是不是……是我自己不小心撞的。” “我说大姨,你再怎么撞也不可能在脸上撞出来一个巴掌印,你要是不说实话,这活我们可不接。” 最终在我们的追问下,大姨也交代了。 说是他儿子文文不是故意的打的,都是那些仙家给闹的。 当时情况混乱,一个不小心就一巴掌甩在了她脸上。 这大姨说话,处处给他儿子开脱,生怕给他儿子留下一个不孝子孙的骂名。 谢膀子那小暴脾气上来了,“什么样的畜生心狠到打自己老娘?大姨你回去吧,这事我们不给他治,让他自己磕头磕死好了。” 我对这种事情也比较反感,人不孝顺,神明也怪罪的,就算是入了修行的门槛,也是个披着人皮的畜生。 大姨一听这话,当即哭得一把鼻涕泪两行,哭诉起他男人死得早,一个人拉扯着孩子,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他看到他,孩子干这行不是不孝顺,他就是想让她这个当妈吃得好一点,穿得好一点,最后才弄成了这个样。 可怜天下父母心呐,孩子再怎么伤害她,她也只会默默付出。 我的眼窝子比较浅,就见不得这种事,跟谢膀子和银铃儿商量了商量。 我们也是行里的人,吃的是这碗饭,万不能干那种见死不救的事情,银铃儿虽然也会一些道家术法,但她依然还是苗疆的巫蛊师傅,心比我们狠,若非没见过出马仙堂的玩意,断然不会跟我们一起去。 商量完后,我们告诉大姨决定去她家里看看,但是我话也没有说太满,毕竟那么多大师都没有解决仙堂的问题,我心里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 大姨的家在县城中心地段,最好的一处楼盘里,是文文出马以后挣了大钱,全款买下来的,装修得也比较奢华上档次。 而文文的堂口则是摆在了家里的客厅,几乎把客厅全部占住了,一个堂上分三层,仔细数了数,一行有九尊,三九二十七尊,不带重样的。 有道教的三清玉皇、佛教的释迦牟尼、仙家的狐黄白柳灰俱全。 我家里堂屋的神坛上就供奉了一尊玄女娘娘的石头神像,其他的都是供奉的牌位,跟文文这仙家堂子一比,我都觉得有些愧对祖师爷。 “这仙堂可比咱们的神坛气派。”谢膀子惊得两眼瞪得贼大,“诶,七哥,回头咱们把牌位撤了,照着全神图上请,咱弄个全神坛,到时候满天神灵都在,咱们在人间可就横着走了。” 他这想法,我也不是没有想过,以前我跟爷爷说过这事,他跟我讲,烧香拜神都是虚的,只要修行好,功德高,遇见真神不拜也无妨。 再说了,这中国神仙千千万,选择性太广,就是请也得先有信,信谁请谁或用谁请谁。 俗话说得好,请神容易送神难,一般家里供奉请一尊保护家宅平安就可以,请多了反而争香火,不仅保护不了家宅平安,反而会弄得鸡犬不宁。 这边进屋,大姨慌忙给我们倒茶,说是文文现在正睡着呢,到了五六点钟的时候才会醒,醒来之后才会发癔症跪在堂前砸脑袋。 闲着也是闲着,我们三个人开始研究起了文文的出马堂。 第27章 玩命磕头 银铃儿学的巫蛊之术,对我们北方这边出马这些玩意不太了解,见他堂口上还放着一个老皮鼓,和一个竹竿子,问道:“小七,这唱戏用的也能拿来当法器?” “这不是唱戏的家伙什,是请神用的。”我回答道。 “请神用的?”银铃儿表情十分诧异。 “我们玄门请神都是用桃木枣木一类的令牌为号,过去的萨满请神的时候,一边跳一边唱,手里边还得敲着这个神鼓敲打着,将自己的祈愿借此传达给它们的神明。” “萨满教跟出马有什么关系?” “我听爷爷说,这出马仙就源于上古时期的萨满教,是蒙古和突厥人信奉的教派,而蒙语的萨满,就是搓吗,听起来十分像出马,后来满清入关后也带来了他们的信仰,久而久之与中原地区的道佛两派互相融合,渐渐有了出马仙这回事。 其实说起来,就连意思原本的意思也变了味道,成了现在的出马办事,马到功成。 这出马仙堂口还有一个标志性的东西,那就是堂单,相当于玉皇爷案桌上的录仙籍,写着弟马背后仙家们的名字。 一般都会采用红纸黑墨书写,分成四梁八柱,这个就很少有人清楚了,有的出马堂只是胡乱写,甚至有的在堂单上写的都是道教神明的尊号。 在北方的许多出马仙的堂单,都是挂在堂上显眼的地方,糊上一层红纸当门,遮掩住仙家的名字,在东北这边比较讲究了,人都是藏起来不让人见。 我听人说起过,这个也分成什么明堂暗堂。 大姨告诉我们,文文堂口上的堂单藏在了贴在了桌子底下,一般他不让别人随便看到。 我们掀开桌布一瞧,好家伙,这红纸上清一色胡姓开头的名字。 什么胡老太爷、胡老太奶、胡二太爷,胡二太奶,还有胡天霸、胡天龙、胡天雷等等。 看得我心惊胆战,后背发凉,心想,这小子算是把胡家族谱都写在了上面。 谢膀子笑道:“这孩子挺牛逼呀,也不害怕让狐狸精迷了心智,吸成人干。” 我心里差不多有数了,按照我所知道的,这胡家就是狐狸,是坐堂当家主事的老大,不办事,只发号施令。 怪不得那大姨说他儿子文文一直跪在堂前磕头,合着仙家都是当家坐堂地。 争权夺势之下,给谁磕头都要得罪一大帮子,磕一个头也只能对上一个狐仙,看这堂单上满满当当一大片狐仙的名字,这要是一一磕完,非得磕成脑震荡不可。 我跟银铃儿和谢膀子讲道,一般真正的出马堂上都只请一个狐仙坐镇,都不敢多请,请多了光吃饭喝酒就没人干活了。 有道是一山难容二虎,一家也只能有一个人当家做主,不然,当家做主的人多了,就会出现争权夺势的情况,放在出马堂上就会乱堂子。 四梁八柱,各司其职,不然乱了身份和司职,仙家肯定闹腾顶仙的弟马,让他活得不安生。 我爷爷曾跟我说过,在东北的出马堂有不少真厉害的角色,背后的仙家真就跟上面能扯上点关系,处理许多事的时候,各方都给开绿灯,不服气都不行。 但前提条件就是这四梁八柱一定得弄对了,这是一个正规真仙堂的基础。 谢膀子和银铃儿聚精会神地听我讲述四梁八柱的奥秘。 其实这四梁八柱顾名思义,就是过去建造老房子的格局架构,干木匠活的应该都了解,放在仙堂上也是这么回事,狐黄灰柳为四个梁头,各司其职称为四梁。 八柱就是八种活计,就是干活的意思,坐堂地、看家护院的安保、上天办事的、下阴办事的、探情报的斥候等等,一共八种,缺一不可称仙堂,就像是盖房子,缺一个梁头或是一根柱子,这屋子一经风雨就得倒塌。 “原来这里面的讲究这么多,我还以为请几尊神像一供就行了。”谢膀子傻呵呵地笑道:“以前见那些出马的老太太都是点上香,哆嗦几下一闭眼就开始云里雾里的说一堆,没想到里面也有这么多道道。” “三百六十行,行行有门道,没有那么简单的东西。”我问谢膀子:“你看过林海雪原吗?” “何止是看过,小时候县里大广场上摆放映机,天天晚上去看,尤其是杨子荣擒座山雕,我每一次看都激动地跳起来。” “我跟你说,里边的土匪头子座山雕,外号叫顶天梁,这顶天梁就是当家坐堂地。” 我们正聊着,忽听文文那屋的门咯吱一声被推开了,走出来一个呆若木鸡,两眼无神的青年。 银铃儿突然道:“到酉时了。” 文文眼睛里看不见任何人,茫茫然走到坛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身子先是晃了三晃,一张脸上满是诡异的憨笑。 “嘿嘿嘿……” 身子猛然往下压,对着地板就是砰砰砰地砸了起来,来之前只是听大姨说文文磕头不要命,这亲眼见到还是把我们吓了一跳。 我们众人见状赶忙把文文拉了起来,这小子虽然力气不大,但是一股子玩儿命的劲头却是不小,挣扎着想要脱离我们的束缚。 谢膀子利用肥胖的身躯压制住文文,道:“操,这孩子也太实在了?再怎么虔诚也不能不要命呀,俗话说得好,留得小命在,以后再磕头呀,一次把头磕烂,以后可就没得磕了。” 文文挣扎得越来越厉害,力气也似乎增大了许多,我想换一只手臂压着他,哪曾想这小子一张嘴一口咬在了我的手臂上,疼得那个钻心。 “他娘的,这小子属狗的。” 银铃儿紧忙掏出黄符,对着文文的额头上贴了下去,文文登时便不再挣扎,身子软塌塌躺在地上睡了过去。 镇住了文文后,银铃儿望着仙堂认真严肃地说道:“茅七,这个仙堂有问题。” 不用她说,我也看出来了,文文这小子的异样肯定是仙堂上那些仙家搞的鬼。 我扭头望向大姨,她哭得泣不成声,吓得不知所措,我让谢膀子把失去了反抗能力的文文抱进屋子里,又跟大姨说道:“大姨你去屋里照看文文,把门锁上,记住了,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撕下来文文头上的黄符。” 第28章 狐妖作乱 大姨听完后,一抹眼泪就跑进屋子里反锁上了屋门。 我们三个人站在仙堂前,拿着捉鬼降妖的家伙什严阵以待。 整个仙堂在这时候震动了起来,诸多神像歪倒下来。 这仙堂是三层的红木打制而成,十分的结实,可现如今却是震得几乎要四分五裂。 我们三个人迅速对视一眼:“怎么回事?” 正慌乱间,仙堂停止了震动,空气中渐渐弥漫起了一股子异香怪味,让人嗅一口还想继续闻。 银铃儿叫道:“是狐臭!” 话音落下,就见那神像后面冒出阵阵白烟,一个个黄毛狐狸从神像的背后钻了出来,不一会儿就占满了整个仙堂,大致扫一眼约莫二三十只。 这些狐狸个个短腿长毛,平日里吃得也挺好,个个膘肥体壮。 谢膀子惊讶道:“这些骚狐狸伙食不错呀,吃得这么胖。” 他这句话算是招惹到了那些黄毛狐狸,一个个虎视眈眈不怀好意地盯着我们,屋子里没有开灯,那一双双狐狸眼睛在灰暗的客厅里闪着独特的妖异光芒。 一时间,所有的黄毛狐狸都朝我们跳了过来,我们慌忙之下反击,谢膀子率先洒了一把朱砂粉,来之前给从神坛上拿了一件法器天篷尺给银铃儿防身,她拿着天篷尺打退了不少黄毛狐狸。 狭小的客厅,我们三个人移动起来大受拘束。 加上这一群黄毛狐狸个个心眼子贼多,也不跟我们正面搏斗,一直围着我们转圈腾挪找机会偷袭,还有更鸡贼的,蹲在仙堂桌子上用上供的葡萄和鸡蛋砸我们。 慌乱间,我被银铃儿用天蓬尺抽了好几下,吃疼地叫喊了出来。 “哎呀,你个撇人干嘛挡着我,活该你挨打。” 白挨了一顿打,还被她这臭丫头骂了一嘴。 气得我乱甩手里的金钱剑,把火气都发泄在那些骚狐狸身上,胡乱挥砍一番,不仅没碰着这群骚狐狸的毛,反倒是把谢膀子打得嗷嗷直叫唤。 “七哥,我可没打你,你不能专挑软柿子捏呀。”谢膀子一脚踢开一个黄毛狐狸抱怨道。 我苦着脸朝他解释道:“这也不能怨我呀,我也挨了不少闷棍,是这地方太小了,这些骚狐狸移动太快,咱们根本摸不着它们的影。” 我刚说完话,就被那丢鸡蛋的骚狐狸一枚鸡蛋丢进了嘴里,那枚鸡蛋不是完整了丢进嘴里边的,而是在嘴边砸烂的,登时一股子让人作呕的蛋腥气直冲脑门。 我跪在地上干呕了一阵,气不打一处来,用袖子一抹嘴巴叫喊着冲上去,对着仙堂上的一切物体就是一顿乱砍乱劈。 黄毛狐狸动作十分灵敏,我这番近乎疯狂的劈砍没有伤到一只黄毛狐狸,反倒是把堂上供奉的两袋子面粉给砍破了,有几只比较鸡贼的黄毛狐狸,怪笑着跳到面粉袋子旁,伸出小爪子把面粉从仙堂上推了下来。 原本就已破了口子面粉袋子猛地往地上一顿,这一下算是彻底摔烂,白面粉登时激荡而起,几只黄毛狐狸聚在一起吹了几口妖风,白面粉当即一个屋子纷飞飘荡。 场面一度变得混乱不堪。 谢膀子去抓那几个吹妖风的黄毛狐狸,脚底下正好踩到了一颗烂鸡蛋,登时重重地滑倒在了地上,捂着后背半天没从地上爬起来,“哎呦,疼死我了~” 有几只特别坏种的骚狐狸趁机跑到了厨房,拾起来瓜果蔬菜就往客厅里丢。 银铃儿也在混乱场面中不小心也被砸了一脸的鸡蛋和番茄,脸上的厌世妆当场花掉,她一把抹去脸上的鸡蛋液。 “啊~我要弄死你们这群狐狸精!”恼羞成怒地提着天篷尺就杀进了厨房里。 我被面粉呛得睁不开眼睛,扯着袖子遮挡着漫天飞舞的面粉,往窗户处跑去,想要打开窗户把让面粉都散出去。 哪知,客厅的阳台已经被黄毛狐狸给占领,我下意识就想要转身去找其他的出口,不巧就被其中一只奸诈狡猾的狐狸一头撞到了大腿根。 顿时一种蛋碎的痛楚袭遍了全身,小腹上一阵剧烈抽疼,我捂着裆部浑身无力地瘫软在了地上。 迷迷瞪瞪就觉得双腿被一双粗燥大手拉住直往后拖行,一张脸在地板上磨蹭得发疼。 一路拖行到厨房,我才见是谢膀子,他手疾眼快把厨房和客厅之间的玻璃门合上,找了个擀面杖撑住了推拉门。 有了半天的喘息时间,我也缓缓的站了起来,第一时间先是脱下来裤子查看小弟弟的伤势。 还好,小弟弟并没有大碍,我松了一口气。 我这举动倒也突然,全然忘记了身为女孩子的银铃儿就在一旁,登时捂住脸转过了身去。 “你这个撇人,都什么时候了,你竟然耍流氓,你信不信我用死胖子的杀猪刀把它剁下来,剁碎了喂狗。” 我这才注意到银铃儿也在,急忙提好裤子。 银铃儿缓缓扭过来头,两只手捂住羞红的俏脸,露出一条手指缝看着我。 我忙向她表达歉意:“不好意思,我忘记了你是个女孩。” “你这个撇人,怎么蠢得跟猪一样,你怎么不忘了你妈也是个女哩。”银铃儿羞红着脸蛋愤怒地骂道。 我听她把我妈带了进来,火气登时就烧了上来,我妈去世得早,要不是她和我爸有一张结婚照,我都不记得我妈长什么样子,所以我从小到大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说我妈。 “臭丫头你他娘的作死呀!”脾气猛地一上来,没忍住朝银铃儿大吼了一嗓子。 银铃儿被我吓得,娇美的小脸蛋青一阵白一阵,紧皱着眉头,眼睛里闪烁着晶莹泪花,上嘴唇咬着下嘴唇,神情带着说不出的委屈。 一嗓子吼出来,我这火气消下去一大半,当即意识到是自己话说过了。 “对……对不起我”我不常跟人道歉,这几个说起来十分的别扭。 银铃儿强忍住哽咽,紧咬银牙,幽怨地说道:“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有人凶我,你这个撇人我记着你了,现在情况特殊,我不跟你一样,等办完事回到家,我就给爷爷奶奶烧过去疏文,告你的状。” “我……”没想到就这么一句话,上了这丫头的黑名单小本本。 “喂喂喂,两位大师,都什么时候,咱们就别窝里斗了。”谢膀子苦着一张胖脸,劝解我们两个。 “咦,七哥,那是什么?”谢膀子指着我的裤腿惊疑道。 我低头一看,只见裤腿处露着半截褶皱的笔记本。 这是我抄录下来的常用法术秘笈,平日里没事的时候就会拿出来翻看研究,看完后就习惯性地把他别在腰里,方便随时随地地翻阅学习。 我急忙从裤腿里掏出来法术笔记,一张张地翻看着,这些法术诡异神秘,一定会有解决这群狐狸精的法子。 果不其然,正有一条关于封妖坛子的记载。 需以纯阳处子之血,书写先天符篆,以陶罐为媒介,以符篆为封阵之物,可用来封印精怪邪魅,是一种比较仁慈的抓妖手段。 我大喜过望,赶忙让二人一起在房间里寻找陶罐,找来找去,偌大的厨房,竟然只有一个黑色酱菜坛子。 第29章 酱菜坛子显威灵 谢膀子敲了敲坛子,说道:“这坛子的材质应该和陶罐是一种,要是咱试试……” “来吧,试一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我决定道。 谢膀子把腌制的酱菜全都倒进垃圾桶里,又用清水冲洗了一遍。 随后我咬破指尖挤出纯阳处子血,便在黑坛子上画下了那个诡异的符箓,整个血淋淋的符篆,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葫芦形状的迷宫阵法。 画好之后,由谢膀子抱着黑坛子,坛子口朝外,银铃儿虽然看起来是那种不太懂事的小丫头,竟也以大局为重,抹去眼眶里打转的泪花,负责拉开玻璃门。 三人分工明确。 我手掐怪异法诀,透过玻璃门看向客厅里的一群黄毛狐狸。 这些黄毛狐狸如同打了胜仗一般,向我们龇牙咧嘴怪笑着。 那嚣张的小模样好像是在说,“你们三个废柴也配来降伏我们?趁早收拾东西回家种田去吧。” 我怒火中烧,在行里混了这么久,什么危险难关都遇到过,可还是头一次被这些东西当成傻蛋一样戏耍,尤其是被戏耍得如此狼狈不堪。 “让你们这群骚狐狸精嚣张,待会儿有你们的好果子吃。” “开门!”我愤怒地大喊道。 随着玻璃门被陈岚拉开,那群黄毛狐狸纷纷准备好了手里的瓜果蔬菜花生米。 在它们还没有来得及扔过来手里的东西前,我迅速掐动手指,施展封妖法术,口中念念有词:“万物皆为尘,悉数回丹炉……” 我双手掐动手诀,凌空对着这群坏种狐狸一直画着圈,这个圈乃是先天符篆,书上记载乃是用来收妖进坛中所用的。 只见那些方才还在嚣张怪笑的黄毛狐狸,一个个的狡黠小脸上纷纷露出恐惧的表情。 有不少心眼子多到冒泡的黄毛狐狸已经迈开了小腿四散奔逃了。 而就在下一刻,所有的黄毛狐狸都飘离了地面,如同在太空中漂浮一般,失去了重力,挣扎的越厉害,漂浮的越是快。 见到法术奏效,我内心大喜过望,看着这些黄毛狐狸已经失去了逃跑和反抗的能力,我冷哼一声,道:“让你们这群小畜生作弄道爷,道爷把你们关进酱菜坛子里封你们个五百年,让你知道知道厉害!” 说完,我又将指诀对准了坛子打了一下,酱菜坛子里猛地爆发了一股子强大的吸力,把那些惊恐的黄毛狐狸一个个的全都吸了进去,最后一个小狐狸伸着前爪死死抓着坛子边沿就是不进去,被谢膀子一锅铲敲的松开了爪子。 陈岚手疾眼快盖上了封口,坛子里果真没了动静,屋子里也安静了下来。 为了以防万一,我又在坛子的封口上用中指血画了一个封妖符篆。 我们三人都是松了一口气,身子疲惫的放松了下来。 处理完这些狐狸精之后,屋子里昏睡过去的文文也转醒过来。 大姨感动的痛哭流涕,为了感谢我们,那给了我们一沓红票子,谢膀子瞪着两只放光的眼睛,胖脸上掩饰不住的猥琐笑容:“嘿嘿,七哥,这得有一万吧!” 文文恢复过来后,对我们三人非常服气,像是魔怔了似的非要磕头拜师不可。 银铃儿还在生我的气,谁也不愿意搭理,独自跑到卫生间去收拾身上的污渍。 谢膀子也是初入玄门,屁也不懂。 说实话,我的本事也就是半瓶子醋乱晃悠,收徒也是误人子弟,而且我也没有收徒的意思。 便直接挑明地告诉文文说,咱们缘分不一样,你是出马的仙缘,我们是道缘。 你若是真想修道,就先把人道修明白再说,不然入了道门也是个害群之马。 文文点头答应下来,那嘴巴快得就像是机关枪一样,兴许是不认识其他同行,他见了我们之后表现的非常热切,跟我们聊了许多修行里的事情。 从人到鬼,从地上又到天上,语无伦次的说了一大堆废话,谢膀子有些受不了了,偷偷跟我说道:“七哥,这小子可比你神叨。” “死胖子,我比他可正常多了,你小子初入玄门,可别跟他似的。” 说了半天后,文文又拿着手机硬是把我和谢膀子的手机号要了过去,说是常联系,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以后会打过来请教我们。 我见文文这小子也挺上道,又会来事,不像其他的出马仙那样见了谁都吆五喝六的,弄得就好像身后跟了几个小妖精,这天底下除了天王老子就属他最屌似的。 我就告诉他了一个修行秘诀,就是孝敬爹妈,把人道修好,别整天瞎捣鼓狐黄白柳灰那些仙家的事情,否则只能堕落入畜生道。 这修仙问道不给爹娘磕头,反倒是天天给泥胎肉身磕头,这叫什么修行? 修行是修正自己的不堪行为,才能正确地积德行善,所谓,百善孝为先,不敬父母敬神仙,神仙不仅不保佑,还会降罪的。 临走的时候,谢膀子把我送给他的那本太上感应篇转送给了文文,交代他按照书上说的好好修行。没事多学点正经文化,别成天一开口就神神叨叨,把自己的老娘吓得整日提心吊胆。 谢膀子这小子装起犊子来,还真像那么回事,倘若我不了解他的底子,恐怕我也会误以为他是大师级人物。 我们三人一身狼狈,就这么灰头土脸地回去村子,让人看见了还以为我们干什么打架斗殴的事去了。 于是就在县城里的品牌店里每人买了一身新衣服,之所以去品牌店,主要是为了安抚银铃儿,这丫头被我吼了一句后,就一直拉着脸,不给我好脸看。 换上新衣服之后,也不知道这丫头是不是原谅我了,跟我说的话,听在我耳朵里,感觉还不如不说。 “你这个蠢猪奔牛转世的撇人,以为用这种方法贿赂姑奶奶,我就会原谅你?我告诉你,我就是要过阴告诉爷爷奶奶,说你欺负我,打我骂我,我千里迢迢跑过来投靠你的,你就这样对我,爷爷奶奶肯定不会饶了你的。” 谢膀子听后,哇的一声,胖脸上非常惊讶,带着坏笑偷偷跟我说道:“七哥,她比你还能乱盖,要是真让她跟咱爷爷对上话,你可就惨了。” 我这还是头一次听到银铃儿说,自己会过阴的本事,也是吃了一惊。 不过想到她嘴上威胁的话,我倒是没有多么害怕,小声跟谢膀子说道:“倘若这丫头真能找到我爷爷,那就好了,我有太多的问题和话想跟我爷爷说。” 我们没有直接回去村子里,而是在县城里找了一家不错的火锅店进去吃了个够,庆祝此次抓妖成功。 第30章 老同学阿龙 火锅店里,水蒸气翻腾,蘸料也比较辣,不知道是不是空调坏了,吹出来风感觉不到半分凉意。 热得我汗流浃背,只想狠狠地灌两杯透心凉的啤酒。 谢膀子吃得肥头大耳,这种人最是扛不住热气,脱掉上衣光着膀子,身上的汗水吧嗒吧嗒地往地上掉,光是擦汗的卫生纸就扔了一地,脚底下像个垃圾堆似的。 银铃儿笑话谢膀子,热的像条哈巴狗一样,劝他不要吃了,减减肥,不然以后遇到个饿死鬼,肯定会先吃他。 “呵呵,我皮糙肉厚,饿死鬼想吃我,得先把牙齿磨的锋利,否则就得把牙硌碎。” 我脑海里突然闪过一抹灵光,就这么一瞬间,我的意识好像抓到了什么东西,被火锅店里气氛一吵闹,又让它给溜走了。 刚才谢膀子说什么皮糙肉厚,银铃儿说饿死鬼咬他。 我脑海里纷乱的思绪逐渐融合成一团,突然思路清晰起来。 一拍脑门,激动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谢膀子正夹着一口羊肉放在嘴边缓缓吹着热气,被我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一个手上一哆嗦,一筷子滚烫的羊肉片戳了嘴巴上,当即当的吱哇乱叫。 “发生什么了,七哥?你是不是又中邪了。”谢膀子一脸担忧的望着我。 “中他娘的什么邪。”我激动地大笑道:“哈哈,我是想到了一个主意,就是上次我跟你提过的那个,把咒语符篆写在身上抵挡邪祟入侵心神的事情。” “那个法子咱俩不是讨论过了吗,用毛笔写在身上弊端太大,一出汗符篆就会糊掉,而且还不能穿衣服,行动起来,来回磨蹭,也会蹭掉朱砂。” “不是用毛笔朱砂写在身上,而是把符篆和咒语刺在身上,那样的话就不会蹭掉了。” 闻言,谢膀子双眼闪过一抹光亮,笑道:“对呀七哥,用刺青就完美错过那些弊端了,正好咱原来上初中那会儿有个同学在县里开刺青店,咱们找他至少能打五折。” “就去找他。” 我和谢膀子决定好,吃完饭就去刺青店找那个初中同学,银铃儿表示自己还有事,就不跟我们一起去了。 出来之前,她把自己的宠物小花放进了一处密林之中,让它自己在山里找寻猎物,美其名曰,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不依靠主人混饭吃的宠物,才配活在这个世上。 估计她是去找小花了。 刺青店位于县城的一处商业街的小巷深处,算是一处犄角旮旯了,远离街道上的喧嚣,倒是一处难得宁静之所。 老巷子里堆满了杂七杂八的物品,显得十分乱腾和狭窄,附近住的人也都是进城务工人员。 两面墙壁上被五彩斑斓的喷绘涂鸦占领,我四下打量了几眼,喃喃道:“想不到这刺青店开在了这么隐蔽的地方。” 谢膀子笑呵呵的解释道:“他们干刺青的用不着什么好地段,大都是朋友带朋友,算是靠手艺吃饭的。” 最深处那门前挂着闪耀门头的就是阿龙开的纹身店,门头上挂着一个可怕的骷髅设计,倒也符合他们这一行,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这种稀奇古怪的玩意,也不害怕召感来可怕的东西。 谢膀子伸手一把拉开关闭的铝合金门,顿时有一股混合着香烟焦油和羊肉串香味的空调冷气涌出来。 店内昏暗的灯光下,墙上挂满了装饰有各种纹身图案的画作,添增了一丝神秘和野性的色彩。这个看似平凡的角落,正是我和谢膀子心中追逐纹身梦想的。 阿龙那小子一手拿着羊肉串,抽完最后一口烟尾巴,将燃尽的烟头戳灭在烟灰缸里。 见到我们进来,他先是一怔,随即嘴巴一撇,面露奇怪又难看的笑容,他那张脸好似中风了似的,一边脸颊和嘴巴歪斜,另一面紧致得好似被胶水糊住,动弹也不动弹。 阿龙站在昏暗不明的灯光下,搭配着三面墙壁上的那些恐怖鬼面图案,乍一看还有些吓人,就跟团里的恐怖化作复活了一样。 “老谢,你怎么上这来了,咱们快两年没见了吧,我都以后你发大财把哥们给忘了呢。”谢膀子长得五大三粗一脸老实模样,倒也非常好认出来。 “唉,发什么大财,这两年过得比较凄惨,我没脸找你来玩。”谢膀子笑脸回应说道。 “赶得早,不如赶得巧,我大爷在门口摆了个烧烤摊,这不,给我送来了一堆,坐下一起吃点。” “有好东西肯定是得吃,但我今天过来找你办点事。” 阿龙自嘲一笑:“找我这废人能办什么事,画画纹身还行,借钱免谈,我可攒钱等着跟我女朋友结婚呢。” “谁要借你钱,我们是来找你往身上刺点东西。” “嘿嘿,只要不是找我借钱,怎么着都成,不借钱,管酒管肉,来来来,别站着了,快点坐下。” 阿龙请我们坐下之后,我们一人拿了一罐凉啤酒。 在火锅店吃的滚烫麻辣的火锅,他们饭店里生意太好,提前冰镇好的啤酒早就卖空了,那常温的啤酒还不如河水,这会儿心里和肠胃,又燥又热。 我忍不住急忙拔掉拉环,咕咚咕咚地灌了起来,一口气直接喝光一罐啤酒。 “呦呵,这哥们厉害呀,一看就是喝大酒的人。”阿龙震惊地看着我,笑呵呵又从冰箱里拿出了两罐放在了桌子上推给了我。 谢膀子见他称呼我哥们,笑道:“阿龙,你什么时候瞎了,你没瞧出来这是咱初中同学吗?” “初中同学?”阿龙一愣神,呆呆地望着我,然后摇了摇头表示没认出来。 上初中那会儿,咱们几个都是清一色卡尺劳改头,谁留这么长的头发。 “你还没认出来这是茅七呀!” 听到茅七的名字之后,阿龙的脸色当即变了色,表情很是夸张,搞得我都有些不自在了。 然后围着我打量了好几圈,突然大声笑道:“我草,茅七!你什么时候打扮成这副吊样了,头发扎起来跟个娘们似的,我草,激动死我了,不行,啤的不管事,咱们得喝白的。” 我们来找他有正事要办,这要是喝上白的,必然要误事,我拦住他把情况大致说了一下,才没有喝白的。 白的虽然没喝上,可这啤酒却不能少喝。 第31章 画中女鬼 多年不见,老同学处在一起显得非常亲切,聊了聊当年大家怎么惹老师生气,怎么逃课去看电影,给暗恋对象写了多少封情书,干过多少那时候认为牛逼,这会儿想起觉得傻吊的事情。 兴许是喝了酒的缘故,我那颗感伤的心开始蠢蠢欲动,回忆起上学那会儿,我也是个热血少年,每天过得潇洒得意。 世事无常,真让人万分感慨,若非命运的作弄,我估计还是那个开朗潇洒的少年。 吃饱喝足以后,我把要刺在身上的符篆图样给了阿龙,他看了几眼后,笑了笑:“小意思,我一个人差不多三个小时就能搞定。” 说完,阿龙就把卷帘门拉了下来,拉出来一张按摩床让我躺在上面,便开始了工作,针尖在我脊背上不停地穿刺游走,一点一点,深浅不一,就跟给罪犯上刑似的。 疼是真的疼,我心里一直想着赶紧结束,太他娘的折磨人了。 为了不让我有太大的压力,阿龙一直跟我聊着天,时而开开玩笑,时而谈谈上学那会儿吹过的牛逼。 说着说着,就说到了他的脸,听他说是七年前刚开刺青店的时候落下的毛病。 阿龙打小就喜欢画画,虽然没有成功考入美术学院,但这点挫折并没有遏制住他对画画的热爱,从事这项工作,也是为了能一直研究画画。 那时候年轻刚走出校门,相当于是狗屁不懂,天不怕,地不怕,做事无所顾忌。 为了画出有艺术的作品,这小子就跑到了公墓陵园里去画了一幅叫做生命的意义的画作。 他去的时候特意喊了几个好友,只不过那些损友一听说,是去坟地里写生,一个个吓得就跟受惊的小白兔一样。 脑袋摇得像拨浪鼓,都表示打死他们,他们也不去那里画画写生。 为了梦想,这小子只好一个人跑去公墓陵园,墓地写生,这种风格白天是没有灵感的,这小子只好晚上去。 这座公墓陵园也属于栖凤山的范畴,跟我们村子正好处在对立面,我们村子在栖凤山的西边脚底下,公墓陵园在山的东边偏南的脚底下。 坟墓顺着山坡一直到山顶,密密麻麻整齐地排列着,如同一个大大的方阵。 不少坟堆上落满了枯黄树叶,一幅萧瑟荒凉之景。 当天夜里,天空阴沉,惨淡的月光照射在那一座座冰冷的坟墓上,显得格外瘆人,四周阴风不停的刮着,恐怖压抑的气氛悄悄笼罩在了这片天地。 一种难以说出口的沉重感突然压在了阿龙的心头,他冷汗直流,嘴角上却勾勒出了难以掩饰的喜悦。 他要的就是这种诡异恐怖的感觉,他相信自己的画作肯定会蕴含着余韵难明,让人深思的艺术理念。 像是坟地陵墓这种地方,阴气极重,别说是晚上去写生了,放在一般人身上,就是大白天顶着烈日,他也不敢一个人蹲在那种可怕的地方。 他去的时候,偷偷地往门口处保安室里瞅了一眼,见那个老大爷躺在床上,睡得呼呼哈哈,胆子也大了起来。 没有躲躲藏藏,而是大剌剌在陵墓园区里去找寻一处适合他写生的地方,为了打消心中的恐惧,他甚至是坐在了别人的坟墓上面,拧开一瓶白酒。 往肚子里灌了两口白酒,才掏出画笔画卷,打开手电筒,在黑夜之中静静地描绘着一幅让人难以理解的恐怖画作。 初时越画越有感觉,手上笔走龙蛇,越画越快,很快一幅初稿便是描绘了出来,为了增加真实感,他还往画作上的墓碑处加了个来坟墓祭拜的人物。 人物是个女孩,是一种写意的画画手法,女孩是个侧脸,由漆黑到腰的长发遮住了脸颊,穿着一身浓如黑墨的长裙,手捧象征与不祥的洁白花朵。 心神专注地欣赏着完美的画作,心里憧憬着未来的美好,幻想着这一幅画作问世之后,得有多少知名画家投来尊敬的目光,又有多少懂艺术的上流人物出下大价钱购买这幅画作。 阿龙兴奋的身子都在颤抖,抓起来酒瓶子仰头灌了一口,像是在提前庆祝自己成为名画家。 这边放下酒瓶子,揉了揉酒精上头有些迷糊的双眼,点了一支香烟提提神。 抽了几口后,抓起画笔就准备给画作润色一番。 可刚一搭手,突然发现,画上的黑裙女孩却不见了踪影。 阿龙以为是自己眼睛被香烟飘出白烟呛到了,所有没有看清楚。 闭着眼睛揉了一会儿,睁开眼再看向画作时,那黑裙女孩却又出现在了画作之上。 只不过,那画作上黑裙女孩不是他画出来的侧身捧着白花的模样,而是正身正脸对着他,一双血红的眼睛与他对视着,手中捧着的代表死亡的洁白花朵,也好似准备送给他的。 阿龙吓了一跳,啊了一声叫了出来,身子一软失去重心,坐倒在地上。 这一幕吓得他冷汗直冒,毛骨悚然,一颗心也提在了嗓子眼。 这一惊吓,把他的吓得当即醒了酒,精神了起来。 他再次揉了揉眼睛,心里一直念叨着满天神佛的名字,就差把欧美的神灵也搬出来了,闭着眼睛一遍遍的在心里驱散恐惧。 再次睁开眼睛后,那幅诡异画作又恢复了正常,那个女孩又回到初稿时的模样,侧身捧花对着坟墓。 阿龙呵呵笑了出来,伸手擦去额头上的豆粒汗珠,心说,这世间哪有什么鬼神邪说,果然都是旧社会君主制度拿来糊弄老百姓的玩意。 话说,这酒劲还真不小,都他妈的看见幻觉了。 但当他起身又一次看向画作时,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那画作里的黑裙女孩竟然又消失不见。 准确来说,那女孩不是消失不见了,而是从死板的画作之中走了出来,站在了阿龙的侧面。 一双血红色的眼睛静静地凝望着他。 阿龙吓得屁滚尿流,嘴里哆哆嗦嗦的说不出来,心里的恐慌爆发到了极点。 他想要逃离这里,但他的身体却像是黏在了地上一样,无法动弹。 第32章 画中女鬼(2) 他尽力控制自己的意识,试图让自己相信这一切都是幻觉,都是醉酒之后做的噩梦。 纵然如此,他依旧无法苏醒过来,而那个女孩似乎只是露着诡异笑容盯着他的眼睛,倒也没有做出什么吓人的事情。 阿龙越想越害怕,他开始感到自己的身体被一股冰冷的气息包围。 这让他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他努力挣扎着想要离开,但身体却像被固定住了一样无法动弹。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在阿龙的耳边响起:“你是来祭拜我的吗?你把我画得好美~” 那幽幽鬼语一遍一遍地刺激的他的心神。 “你是我的爱慕者吗?”女孩脸上的诡异笑容突然笑得更甚,一张脸犹如撕裂了似的,两道血痕一直延伸到耳边。 冰冷的鲜血一滴一滴地顺着下巴滴落而下。 “我有一个癖好,凡是我的爱慕者我全都要把他们收藏起来,你会永远爱慕着我对吗?” 这走出画作的女孩手里没有了洁白的花束,取而代之的是一把医院手术室里常见到的小针刀,是内科大夫用来替病人开膛剥肚的医疗工具。 女孩握着小针刀捅进了阿龙的嘴巴里,搅和了起来,阿龙疼得想要喊叫,确实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阿龙突然惊醒过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座墓碑旁,身子下头满是泥水,低头一看,原来是酒瓶子歪倒了,淌了一地的酒水。 冷汗浸透全身,到处都是刺鼻的臭汗味。 坐在地上平静了半晌后,回忆起噩梦里发生的一切,庆幸一切都是噩梦,科学理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收起来还是初稿的画作,看了看手表,已经凌晨三点多钟了,不知道那个门卫大爷什么时候会醒,他也不敢在这么可怕的地方再多呆一秒了。 小心翼翼翻过围栏,匆匆骑着摩托车赶回了家去。 就这么一觉睡到中午头上,十二点整。 醒来以后,他心有所思,将画好的初稿拿了出来。 欣赏着画作里的黑裙女孩,回忆着昨夜经历的那个恐怖的噩梦,他总觉得还差点意思,想要再次回到公墓陵园将画作补充完整。 可又不敢等到晚上再去,只能是趁着白天去,提着两瓶酒,准备贿赂一下那个门卫大爷,让他在陵墓里写生。 大正午,阳光正浓,百邪藏匿。 刚到公墓陵园的门口时,就见大门前围满了人群,人群间还有一纯白色的辆救护车。 他挤进人群查看情况,就见几名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抬着一个简易担架走了出来,担架上还盖着一面白布。 他问一旁的陵墓工作人员发生了什么? 陵墓工作人员小声跟他说道:“是看门的张大爷死了,不知道咋回事,昨天还好好的,今天人就没了,应该是心肌梗死的,常年在这种鸟不拉屎的破地方工作,心脏没有问题那都是稀罕的。” 一旁还有个好事的八婆一撇嘴,说道:“你知道什么呀,就胡说八道,张大爷可不是今天没的,刚才在里面的时候,那个医生明明说的是张大爷昨天夜里两三点钟死的,而且也不是什么心梗,死得可惨了,一张脸都被撕烂了。” 听到那好事八婆的最后一句话,阿龙就想到了昨天夜里的在陵墓里写生时做的噩梦。 看着张大爷的尸体被医护人员抬上救护车,他心中升起一抹不安。 他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头、 难道昨天夜里真的撞邪碰到鬼了? 就在这时,那张盖在张大爷身上的白布,不慎被一股邪风吹开了。 张大爷那一张好似被锋利刀片划烂的老脸上,带着一抹诡异瘆人的微笑,纵然是这大正午的阳气最重的时候,也是让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见到张大爷的凄惨死相,阿龙手里拎着两瓶白酒,当即掉了地上摔的稀碎。 阿龙当即回想起昨夜噩梦里见到的那个黑裙女孩,那黑裙女孩拿着锋利的小针刀捅进了他的嘴里,来回地搅和,划动。 如果留下伤口的话,就跟那张大爷的一张脸没有什么区别。 “你来看我了~” 就在这时,一道幽幽鬼语传进阿龙的耳朵里,阿龙惊慌地循着声音抬眼望去,只见那陵墓里一处大树庇荫下,正站在昨夜噩梦里见到的那名黑裙女孩。 女孩捧着洁白的花束,伸着惨白的手臂一遍遍地朝他挥着手。 这个事情发生之后,阿龙的一张脸就废了,嘴巴歪斜地吓人,什么工作也找不到,为了糊口,才开了这么一家刺青店。 阿龙以前不信这些怪力乱神,玄乎其神的玩意。 可自从这件事以后就由不得他不信了,脸的事情他也找了许多高人大师处理,只是那些大师不是给他念念经文,就是给鬼超超度,也喝过符水,也去过欧美的一些教派做驱邪仪式,只是捣鼓来捣鼓去,钱花了不少,这邪病却是一点不见转好。 谢膀子来了兴致,问他:“那个黑裙女鬼有没有再来找你?” “没有再出现过。”一边在我背上刺青,一边摇头回答道。 我思虑了片刻,猜测道:“照你这么说,看来那个女孩应该是介于真假之间的东西,不是鬼也不是人,而是你创造出来的邪物。” 谢膀子满脸惊讶,张着大嘴道:“那不成了创造万物的女娲娘娘了。” “那幅画作呢?如果把那幅画作烧了,你的脸可能就恢复了。” 阿龙叹气道:“没有用的,那幅破画那么吓人,我怎么可能留着,一开始想着找个冤种卖给他赚点钱,可是想了一下,万一买我画作的人也跟我一样见到那个女鬼,然后脸变得跟我一样,我不就酿下大错了。” “唉,别光说我呀,说说你们两个,多年不见,你们俩怎么当上道士了,这一行好混吗?” 我和谢膀子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干笑了两声,摇了摇头齐声回答道:“不好混!” 谢膀子给他讲了几个吓人鬼故事,硬说是我们一起经历过的真实事件,那故事里是双主人公,二人一起降妖除魔,跑遍了世界的各个角落,本领虽然不高,却有着一颗舍生取义的至善之心。 乍一听我也是一怔,但听到后面我就知道,是这小子从地摊买的那本鬼话连篇里面的一个小故事。 虽然是胡吹乱盖,但也把相信鬼神邪说的阿龙给震惊得直发愣,看向我们哥俩的眼神都充满了敬畏之色。 就差撇下这经营七年的刺青店跟我一起跑了。 “要不是我女朋友不嫌弃我这副吊模样,死心塌地地跟着我,我还真想跟着你们一起去闯荡江湖,看看世界去了,可我这张狗脸过得破脸,离开这座小县城,估计会被人打成傻吊打死。” 第33章 爷爷的心愿 “别那么自卑吗,以后要是有机会,我们哥俩带你出去逛一圈,谁要是敢对咱兄弟说三道四,我谢膀子第一个不愿意。”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安慰他,我也跟着谢膀子说了那么一句:“算我一个,谁他娘的也不能欺负咱们!” “行,以后有机会,我给自己放个长假,跟你们出去降妖除魔,见见大世面。” 阿龙好似说着玩似的,可那个真正傻吊的谢膀子却是当真了。 当即跟阿龙约定好,不知是不是酒精上头,当即发誓,谁反悔谁就是畜生养的。 高兴又多喝了几罐啤酒,聊着聊着,又聊起其他同学的现状,谢膀子突然问起了初中那会儿的暗恋对象,李晓婉的事情。 “李晓婉吗?”阿龙面露苦色,给我们每人发了根烟,点着后抽一口说道:“近几年不清楚,头些年的时候听说她结婚了,嫁给了一个畜生,后来就又离婚了。” 谢膀子担心李小婉是否遭受到了家庭暴力,忙问:“那畜生是不是打她了?” “倒也不是打她,是孩子的原因,说起来,她的命也挺凄惨的。” 阿龙断断续续地告诉了我们事情的缘由。 他说的这些事情,也是从其他老同学那里听来的。 说是晓婉和她丈夫本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晓婉在家看孩子做家庭主妇,她丈夫在一家大公司当小管事,羡煞旁人。 结果有一天,她丈夫外出应酬,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三更半夜了,喝得醉醺醺的,进去屋子倒头就睡,不曾想,一条手臂正巧压到了新生婴儿的脆弱脖子上,试想一下,一个小婴儿哪来那么大力气去推开一个醉汉的手臂,最终导致孩子窒息死亡。 第二天一早夫妻俩发现的时候,孩子的身子早就凉透了。 晓婉承受不住孩子意外死亡的压力,得了抑郁症,成天寻死觅活,他家里人看不下去,就把他送去了精神病医院,住了差不多一年多的时间,才恢复成正常人的状态。 而他那个丈夫,却是好得没话说,一场应酬喝大酒,害死亲生儿子,却荣升了公司副总。 兴许是心里埋下了怨恨的种子,晓婉不能看见丈夫那张脸,就这么离了婚,一个人生活。 听到这个消息,我心里突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这种鲁莽的男人,难道就听不到婴儿的哭喊吗? 我心里平静下来后,忽然想到,是了,那个小娃娃被手臂压住了脖子,应该发不出来声音才对。 谢膀子的一张胖脸说不出的严厉,痛苦与愤怒在他脸上混合交织。 这小子上学那会儿暗恋着晓婉,一直到了高中时期也没能跟她表白出口,他这会儿心里应该像刀子割的一样的疼。 我看着谢膀子愤怒的样子,轻轻地叹了口气,毕竟,事情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说什么安慰的话,也都是扯淡无用的,现在也只能默默祈求上天保佑晓婉能从丧子的悲痛中走出来。 谢膀子使劲过猛,手里的易拉罐直接捏扁,红润的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火焰,抓着易拉罐的手猛地往小饭桌上一砸,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响,小饭桌向一旁倾泻而去,桌子上吃剩下的竹签子和啤酒易拉罐纷纷掉落在地上。 就连那小饭桌的边沿,都被这小子的巨大力道给砸得崩裂开来。 他这一突然,把我和阿龙都是吓了一跳,没想到这小子气性这么大。 气消下去之后,谢膀子才意识到自己不该当着我们的面发这么大火,低着头,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孩,给阿龙道歉:“不好意思,这桌子我赔。” 阿龙干笑了几声,摆手说道:“没事没事,用不着赔,而且这桌子用了好几年了,我早就想换了它了,你把他砸烂倒也省了我把他用坏的时间,我还得谢谢你呢。” “那可不行,下次来了我肯定给你带一个好桌子。” “都是老同学,干嘛那么认真呢。” 我看着这一地易拉罐,意识到喝得也差不多了,再喝下去,不知道谢膀子这个莽夫还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拉着谢膀子的手肘,跟阿龙告了别,临走,谢膀子又多问了阿龙几句,怎么才能找到晓婉。 不过,阿龙摊了摊手表示,他跟以前的女同学基本上都不再联系,所以并不知道李晓婉的家庭住址和联系方式。 时间太晚了,我在附近找了一家小旅店住了进去。 谢膀子失魂落魄地躺在床上,扯着被子盖住脑袋,我摇了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简单冲了个澡,就迷迷瞪瞪地睡了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喝得太多了,感觉脑袋一接触那柔软的枕头,就直接进入了梦乡,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秒睡,那昏昏默默,飘忽如浮萍的感觉,如入云端,三魂七魄都好似飘了出来,心神不知道为何有一种莫名的兴奋,好像是爷爷说的那种成仙得道的感觉。 “混小子,天天睡到大中午才起床,锅里给你留着饭呢,跑快点去吃,不然就让狗吃光了!” 一道严厉熟悉的训斥突然钻进了我的脑海里。 我冷不丁惊醒过来,一睁开双眼,我正呆怔怔地站在堂屋门口。 院子里乱七八糟地堆满了居家旅行必备的主板工具。 爷爷扛着一把竹梯子,从大门口走进来,龙行虎步,精神头就像个精壮的大小伙子。 我惊得两只眼几乎蹦出来:“爷爷?你怎么……你不是已经” 爷爷老脸冷漠地瞥了我一眼,昏花的眼神里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养条狗也比你养你这混小子有用,整天就跟睡不醒的一样,你以为你是陈抟老祖,一倒头就睡百年,昨天夜里怎么跟你说的?男子汉大丈夫说话不算话,以后怎么在江湖上混。” 我被爷爷训斥得像个丈八和尚似的,根本摸不着头脑:“我昨天夜里说了什么?” 以前被爷爷狠狠训斥时,我都会不服气,有时候还会跟他抬杠。 可现如今被他狠狠训斥时,我竟然感觉到了一种温馨之感,那是一种血浓于水的家人还在你身边,无论是对你做什么事,你都会不自觉笑出来的感觉。 第34章 引来老的找上门 可是爷爷听了我的话后,却是气得浑身打颤,他把竹梯子往屋檐上一靠,两只眼睛往院子里乱扫,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突然看见什么东西,忙跑过去抓住一根竹条编织的扫帚。 我突然意识不妙,撒丫子就往竹梯子上跑,紧跑慢跑,屁股上还是挨了一扫帚。 我也不觉得疼了,爬到屋顶上,低头看着气急败坏的爷爷,不自觉笑了起来:“爷爷,没想到你老人家,老当益壮,不属黄盖老英雄。” “好小子,算你跑得快,你小子有种,敢跟你爷爷叫板,你就好好在上面待着吧,干不完活,你就别下来吃晚饭,给你留的午饭你就指望了,我全都倒给村子里的狗吃。” “干活?干什么活?”我还有些发懵,就见爷爷弯腰捡起来一个刮腻子的小铁铲,丢上了屋顶。 “把屋顶上漏雨的地方修补上,不然晚饭也没得吃。” 我们家是个小家庙,据说,是数百年前的一处老庙底子建造起来的,年数也不短了。 由于常年风吹日晒,得不到良好修缮的缘故,到处出现了破败之象,就连堂屋门上挂着一块横匾,写着玄女殿,此刻也已落在了地上,好在是没有摔坏,毕竟是老古董了,不然爷爷非得心疼死,搞不好还不会把气撒在我身上。 爷爷在身边的安全感,心里说不出的舒适。 院子中间栽了一棵两人环抱的老槐树,听爷爷说百多年前老庙坍塌的时候,那老槐树就完好无损,有着两百年多年的历史了。 不过早就是一棵死树了,可现如今竟是枯木逢春,再度发了绿芽,那春意盎然的向荣之景,是我从没有见过的。 正当我疑惑不解时,爷爷从堂屋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拿了一根红绳,红绳穿着一块寸许的桃木挂牌。 我的双腿不听使唤,鬼使神差地走下了竹梯子,跑了过去。 爷爷伸手往老槐树的枯枝上系着红绳,嘴角上洋溢着温暖的笑容,那发自内心的笑容我从来没有在他脸上见到过。 “这个混小子,都二十好几的人了,也不知道找个对象,整天窝在家里睡大觉,难不成想和我这把老骨头一起死在这破庙里……” 爷爷伸手擦拭着桃木牌上灰尘,老脸上笑得有着一副幸福感:“呵呵,给你小子栓个红绳,免得日后跟我这老头子一样孤苦伶仃,没人照顾,唉,我这当爷爷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这混小子也不知道感恩,就知道成天气我,还得每天伺候着给他做饭,敢情我成了孙子,这混小子倒是当了爷爷,这下给你栓个红绳你可跑不掉了,就好好等着月老给你安排好姻缘,赶紧搬出去住,再多生几个大胖小子,没事就回家来看看爷爷,让爷爷也享受享受天伦之乐……” 不知道是不是怀念起了以前和爷爷时相处的日子,听到这番话后,我心里升起一抹强烈的伤感和酸楚,二物互相交织缠绕,我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从泪腺里狂奔而出。 爷爷见我哭得像个被人抢走玩具的小孩子,用温和的语气安慰我道:“怎么了小七?” “我……”我突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内心里压抑着的委屈一时间全部涌了出来。 “自从您老人家走了以后,我……” “你感觉孤独害怕对吗?” “嗯。” “呵呵,爷爷跟你讲,我辈修道之人,舍生取义,守护苍生,上有祖师护佑,下有鬼神开路,死后不如阴曹,你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爷爷一连串给我讲了一大堆教育人的话语,以前感觉这些话都是扯淡骗小孩的,可现如今听起来,就觉得非常的顺耳,就像一直这么听爷爷讲下去。 聚精会神听爷爷讲述大道理时,就见爷爷那苍老的伟岸身影,如蒲公英似的飞散向天空,消失而去。 见状,我的心突然慌乱起来,疯狂地抓向那飘散在空中的光点。 我明知道这是梦境,却就是不想让他走,我想再跟他说会儿话,就是单方面地骂一骂我也好。 忽见老槐树剧烈一颤,槐树茂盛枝杈上的绿芽竟然诡异开了花朵出来。 那花朵色彩艳丽,优美丰腴,香气诱人心脾,嗅上一口让人精神一振。 这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槐树,竟然结出了粉嫩的山桃花。 粗壮的树枝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女人,看年纪应在三十来岁左右,身穿古代的华贵服饰,白衣胜雪好似轻纱,冰肌玉骨吹弹可破,身上落了一片桃花瓣。 此女仙姿玉貌,恍若天人,气质高贵,雍容闲雅,皮肤保养得如同少女一般娇嫩。 但那一双深邃无底的眼眸,却透露着其心底城府极为深厚。 与其对视一眼,她眼中射出两道寒芒,登时便觉自己身份低贱卑微,如果不立刻跪下,自己都想把自己的脑袋拧下来给对方当夜壶使唤。 “呵呵……”女子笑声如铃儿般清脆悦耳,眉宇间带着些许玩味:“怪不得能把我那些不争气的孩子降伏,果真有点本事。” “孩子,什么孩子?”她的话让我如坠五里云雾之中。 旋即我便仗着胆子试探性地问道:“你是玄女庙的神仙?” “哦?神仙吗……”女子仿若自嘲地说了一句,随后便露出了身后的九条白色尾巴,“你再看,我还是神仙吗?” 我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情不自禁地骂道:“我操,狐狸精苏妲己!” 我话音落下,一群黄毛狐狸从四面八方汇聚在了庙里,围在了我身边,一个个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委屈巴巴地看着我。 这又可爱又呆萌的小模样还真是迷死人不偿命。 我越看越是觉得眼熟,在看到这些小狐狸一个比一个肥的时候,才想到,这些黄毛狐狸赫然便是白天在文文家里抓住的那些坏种狐狸。 我想起来白天被一只胖狐狸差点废了命根子,加上我爷爷突然消失不见,肯定都是这个狐狸精搞的鬼,我他娘的好不容易在梦里见到爷爷,还没来得及说上两句话呢。 当即怒火中烧,立即手掐灵官指,怒瞪着那九尾狐妖,“好呀,原来是打了小的,引来了老的。” 第35章 贿赂 “老子乃是上天祖师爷指派的道人,有种地就过来,正好把你们一锅端了。” 九尾狐妖那娇艳无比的脸蛋上没有丝毫怒气,反倒是笑面盈盈的道:“小道长莫要激动,你把他们放了,好处自然少不了你的。” “呸,你想让我放了它们,没门,没窗户,没有商量,天一亮我就把坛子丢到火炉子里,把这些畜生全都烤成狐狸肉喂给狗吃。” 一众围在我身边卖萌装可爱的黄毛狐狸,见我怒容,当即吓得纷纷跑到了老槐树底下,对着那化作人形的九尾狐妖磕头作揖,吱呀怪叫起来,看样子好似在求救。 “哼,现在知道来求奶奶了?”那高贵的九尾妖狐面色冷峻,怒道:“早干嘛去了?” 九尾狐妖眼波流转,时不时地朝我这看一眼:“人家是大法师,是太上玄门的道士,讲究的是人乃万物之灵,妖是人间祸害,奶奶我不过是一个小妖,可没有资格跟人家谈条件救你们,道士对万物有情,对咱们这些妖精最是残忍,弄不好,奶奶这条老命也得被人家拿了去。” 这话里阴风阳气,说得我们这一行就得不分善恶,见妖就收? 我有些急了:“你说的那叫什么话?我们又不是眼瞎,明明是你手底下的狐狸精去折腾凡人,要不是我们出手就得出人命。” “茅大师~”九尾狐妖这一嗓子软腻柔声,听得我骨头酥软无力,“我们这些妖修行有讲究,如果凡人不供奉我们,我们又怎会去他家里胡闹?您说,妾身说得对吗?” 听到她这软腻温柔的声音和语调,我这火气登时就消去了大半。 说起来,也确实是文文那小子自己招惹来的,显得蛋疼没事干了,弄那么多狐仙像放家里供着,典型的作死。 “这些不争气的孩子学艺不精,人世间的规矩懂得也少,平日里妾身对它们又疏忽管理,才让它们闯了祸,落到了茅大师的手里,不如这样好了,您把它们交给妾身发落,妾身一定重重惩罚它们,给你的交代。” 听着这九尾狐狸的话,我不知道是不是精虫上脑了,当即便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下来。 为了感谢我放走这群小狐狸精的恩情,九尾狐妖许诺,会给我送来礼物,让所有人见证我与狐族的友谊。 我猛地从床上惊醒过来,做了一宿的怪梦,浑身粘糊糊的满是臭汗。 坐在床边平复了半天的心情,想到爷爷在梦里跟我说的话,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先不说什么姻缘不姻缘。 单说那降妖除魔守护苍生的事情,说白了,要不是没饭吃,我也干不了这一行,爷爷口中说的什么拯救苍生,舍生取义,说实话,舍生取义这四个字其实我真的不明白,就是凭着一股子热血劲头才干到现在。 虽然一直在做这种玩命的勾当,可我内心里一直不明白一个修道求长生当神仙的道士,为什么能做到舍生取义的? 突然想起来了第二个梦境,心里当即惊慌起来,急忙拉起来还在呼呼大睡的谢膀子,就往陈家村跑,昨天我和谢膀子去办正事,把封妖坛子交给了银铃儿保管,让她回家之后,把坛子放在神坛底下放好。 匆匆忙忙赶到家后,掀开神坛上铺着的黄布,只见那放在桌子底下的封妖坛子,竟然从中间裂成了两半,坛子里空空如也,就剩下了几根狐狸毛。 “啊?”我当即慌了神,“操,梦竟然是真的,那个狐狸精苏妲己竟然迷惑我把这群害人的狐狸精放了出来。” 我心下十分担忧它们还会跑到文文家里去闹腾他,便去喊银铃儿。 银铃儿今天起得挺早,正在厨房里做饭,我刚一进厨房,就听他在亲手下厨做饭。 见我和谢膀子从县城回来,笑道:“你们两个快看锅里是什么?哈哈哈……人参炖野鸡,五点多我起来练功的时候,就见院子里放着人参和野鸡,这人参可不小,这野鸡也是山里溜达了好几年的了,肥得很,看这虚白的汤汁,喝一口,鼻子还不得蹿血,嘿嘿嘿” 这一下子,我算是明白过来了。 先有那九尾狐狸上梦里迷惑我放走一众小狐狸,然后再送来人参和野鸡堵住我们的嘴,这他娘的玩得够花哨呀。 眼看着锅里的人参野鸡汤,鸡肉几乎快要脱骨了,而且我看着那只野鸡好像还缺了一条腿,猜测十有八九是银铃儿那坏事的丫头给吃了。 现在就是还也还不回去了。 心里不禁感慨,“我还是太年轻,太单纯了。” 谢膀子的精神状态十分不好,估计昨天夜里没有休息好,这会儿问道:“谁那么好心,会给咱们送来人参和野鸡?” 银铃儿那傻乎乎的丫头笑得一脸灿烂:“管他呢?反正我让小花试过毒了,放心吃就行了,要是你们中了毒,我可不管,你们两个还是不敢吃,我就自己吃。” 我思虑了半晌后,在脑海里组织了半天的语言,才这个事情告诉了并不知情的谢膀子和银铃儿。 他二人听了之后,惊得大跌眼镜,银铃儿更是气得火冒三丈,嚷嚷着要用杀猪刀把我削成人棍,在阉成太监。 我也非常无奈,那毕竟是梦境,有些事情我是无法控制的。 但既然事已至此,说再多埋怨的话语也于事无补,那些骚狐狸跑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就是赶去追他们,也不知道方向。 此刻活鸡也煮熟了,大家也都没有吃早饭,一个个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唤。 心一横,一跺脚,一人一碗地足足喝去了半锅。 “啊,真香呀,太幸福了!” “臭丫头,刚才还真跟瞪眼呢,这会儿喝上瘾了。” “你个撇人,那毕竟是我们三个累死累活抓回来的,你一个梦,就把他们全都放跑了,不怪你怪谁?” “我……” 第二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这丫头一句话打断:“你好歹是当哥哥的,就不能让着我点吗,非要跟我斗嘴,我今天就上大表告你一状。” 臭丫头,现在想起来我是当哥的了,早干嘛去了。 我一阵无语,心里只想着,好男不跟女斗,最毒妇人心,君子……君子什么来着? 第36章 入梦大法 谢膀子一连干了几大碗之后,突然神情一变,赶忙扔下碗筷,伸手捂住鼻子,就见他手指缝里,噗噗的往外蹿鼻血。 我和银铃儿见状,急忙给他拿来毛巾捂住鼻子,银铃儿那里有提前用草药和虫子炼制的止血药,给谢膀子服下之后,没多久便停止了流血。 银铃儿笑话谢膀子没见过世面,狗肉上不来正席。 谢膀子突然看向我,呆怔着一张胖脸说道:“七哥,我脑子好像清醒了不少。” “净说废话,流那么多鼻血,脑子里都空了,当然清醒了。” “不是的七哥,我想说的是,那个老狐狸精跑到你梦里找你,是施展某种法术,咱们道家玄门里应该也有那种法术,对吧?如果咱们也用同样的法术,不就能找到李晓婉了。”谢膀子好似突然变得开了窍似的,竟然开始运用脑筋了。 他这句话,让我犹如醍醐灌顶一般,脑子也瞬间清醒了一下,他说得有道理呀,如果用入梦大法,跑到李晓婉梦里去找她,那不就简单多了。 我望着谢膀子那张胖乎乎,恢复几分精气神的胖脸,露出几分欣赏:“都说脑子一根弦的人是脑子堵住了,你小子淌的哪里是鼻血,分明是堵住脑子的污浊之物。” 这种跑到他人梦境中的法术,叫做入梦大法,我爷爷传给我的秘笈里确实记载了这么一种法术。 不过上面有爷爷用红笔标注过的痕迹,这代表了此法不可取,不可随意使用。 我以前觉得这种法术十分鸡肋,只有显得蛋疼的人才会想到跑去别人的梦里玩耍。 而且记载入梦大法的这一页纸张上,反正面两页都是对入梦大法的危险描述。 入梦大法,可以通阻远之信诉难达之事。 梦者,事警神魂,而见於心境。 心灵豁达则梦境欢畅,思绪忧郁则梦见惊险。 欲言非凡之语,或通千里之事,即可施展此法,出阴神以附梦中。 书符一道,存想对方容貌,心念其人名讳,闭目仰卧半梦半醒,即可魂入阴梦,见到心念之人,无有不通。 但是此法亦有危险性,毕竟撰写秘笈的高人,写了足足两页的警戒话语,不可不谨慎而行。 “我说谢膀子,你小子可要想清楚了,这入梦大法可是上乘法术,很吊的,弄不好,阴魂出窍之后就会困在对方的梦境之中,回不来是小事,魂飞魄散可就麻烦了。” 这小子鲁莽劲头一上来,想也不想,就是拼命地点头,“我想好了七哥,就是真死了,我也不怨你。” “你大爷的,你突然死在我家里,我怎么跟你爹和你奶奶交代?干什么事不能脑子一热,就蛮干,想想后果,再者说了,你他娘的有什么法力能钻到人家的梦里去?再说了,秘籍上也写明了,去别人梦里十分危险,若是元神太弱,出窍回不来,到时候可连鬼也做不成,到底算是什么东西没有知道,这书上也没有写太清楚。” 闻言,谢膀子那张刚恢复一点精神头的胖脸,再度颓废了下去。 我望着谢膀子那张过于忧思的胖脸变得极度憔悴,也有些于心不忍。 心底暗骂自己,太他娘的善良,有个蛋的好处? 我冷着脸对他说道:“你别说七哥不讲义气,这段时间降妖除魔,你有不小的功劳,若不是你出力了,我也不会帮你,知道吗,七哥有法力,陪你走这一趟,试试活。” “七哥,谢谢……” “闭嘴,死胖子,大老爷们家扭扭捏捏的不像话,一家人说什么谢谢。”我把法术秘笈递给了谢膀子:“快点去,把入梦大法需要的东西准备好,穿上法衣,准备入梦!” 银铃儿知道我们玩入梦大法之后,也来了兴趣,兴致盎然地要跟我一起玩,不过在他看到法术秘笈上那写了足足两页的忌讳和警言之后,就有点退却了。 竖着大拇指止不住地夸赞我和谢膀子:“你们两个撇人到底是脑子有病,还是真的够种,你们没得元神,出窍的就是阴神,生魂入梦,就是在生死之间徘徊,一旦出去肯定回不来。” 我一脸黑线,说道:“说点好听的行吗?” “想听好听的,好办,你死了之后,下去地府,阎王爷拿着功德簿翻阅你的人生经历时,肯定少不了夸你有勇无谋,是个没脑子的匹夫。” 我把爷爷留下的紫色法衣披在身上,据说这套法衣是明代的一个祖先传下来的,衣服里蕴含的法力极为深厚,平时爷爷做法时都不舍得穿,我也比较嫌他这件法衣宽松肥大,行动起来不方便,也一直没穿过。 这回为了施展入梦大法,把它穿在身上也是图一个法力足够的保险,好让我们入梦找到人之后,还能安全的回来,不至于迷失在梦境之中。 我将头发打理好,盘成一团疙瘩,然后戴上木雕的莲花冠,插上传承了百年的银簪子,照了照镜子,那眉清目秀的模样,跟玄女娘娘身边的小仙童还真有几分相似。 我自己都有些忍不住感慨起来:“太他娘帅了,我要是个娘们,肯定也会爱上我自己。” “哇!”银铃儿跑到我正身前,笑眯眯地注视我的脸,一副花痴呆傻的模样,“小七哥哥,你好有道相,这么俊俏不做道士真的可惜了。” 这臭丫头是傻了吗?怎么说话语无伦次的,我不就是道士吗,不然我在干什么? “你要是天天把头发盘起来,我啷个还跟你斗嘴嘛,我肯定会让着你呀。”银铃儿说话的语调变得与平常不太一样,听得我直起鸡皮疙瘩。 我懒得理他,把三株清香点上之后,催促着谢膀子把另一套画着白鹤的法衣穿上。 入梦大法讲究太多,不仅要画符念咒,步罡踏斗,还要请来对应的神明说清楚所求何事,在这里不方便一一赘述。 银铃儿那臭丫头跑过来,提醒我们,“你们没有修炼出元神,一旦强行出窍,就算是回得来,也不一定能找到肉身,我有个方法,可以保你们安全回来。” 银铃儿的方法是她从过阴的法术里取出来的,过阴与入梦在某些地方还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她用红线系在我们的腰上,将红线的另一端系在自己的手腕上。 第37章 荒诞之梦 银铃儿告诉我们,如果遇到危险,或者是回来找不到路,就拼命地去扯腰上的红线,她就能感觉到,然后把我们的阴神从生死之间拉回肉身。 这算是又多了一层保障,我心里也安稳不少。 一切准备就绪,我和谢膀子并排坐在神坛前,半眯着眼睛,心里存想着李晓婉的样貌和名字。 一齐缓缓开口念动入梦法咒,这个咒语比较特殊,是不记载文字,记录下来文字也不过是模仿着咒语的声音,写的一段语义不通的文字。 “……” 随着法咒的念动,我渐渐陷入一种似睡非睡,半梦半醒的状态,浑浑噩噩的有些醉酒的感觉。 差不多到了十二点钟的时候。 谢膀子那边脑袋猛地耷拉下来,显然是进入了梦境,而我意识飘忽了半天,依旧没能阴神出窍,入到梦中。 心下一急,暗道一声:“坏了,没进去!” 心想着得赶紧叫醒谢膀子,以免这小子真的回不来了。 结果我刚一伸手,就清晰地见到,自己的生魂脱离的肉体,我的双手叠在小腹前,动也没动。 正当我疑惑时,突然天旋地转起来,如同身处急速旋转的轮盘之中,生魂突然被一股强大的吸扯力拽到了天穹之上。 再睁开眼时,已经是来到了一处纯白如纸的世界之中。 我忽然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如果李晓婉没有睡觉,那我们不就玩儿蛋去了。 我现在只能是在心里默念着,希望李晓婉不是个喜欢熬夜的夜猫子。 我不清楚是不是成功进入了李晓婉的梦境之中,四下里也没有见到谢膀子的身影,不知道这小子跑哪去了,可千万别出什么事情才好。 我身处的这个梦境世界,乍一看好似一个纯白色的方盒子,可再仔细一看,却又感觉四面八方都是无边无际,看不到尽头。 我一路向前走着,嘴里不停的呼喊着谢膀子的名字。 我脚下每走一步,都会在那纯白色的地面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脚印,这个陌生怪异的梦境时间,让我感觉到压抑不安,我想要快点找到谢膀子,脚下的步子也加快了不少。 不知是不是错觉,前面不远处突然冒出来了一座纯白色的城堡,还是那种卡通片的风格,欧美那边的造型。 城堡最上方顶着一枚偌大的透明宝石,绽放着七彩光芒。 推开城堡的大门,走进那开满了纯白色花朵的院子,这些花朵好似有着灵性,我刚一进来,小路两旁的花朵便是纷纷朝我扭头,如同雷达似的对着我,看我的心惊胆战,直吞咽口水。 我害怕这些玩意是传说中的食人花,不敢多停留,顺着这条小路一直往前跑,一头钻进了那个纯白色的卡通城堡之中。 当一进来眼前的场景就把我瞬间惊呆了,这他娘的也太豪华奢侈了吧。 那富丽堂皇的装潢,高大壮观的穹顶,华丽精美的壁画,精致又夹杂艺术的吊灯,这个梦幻世界,还真他娘的奇妙。 桌子上的刀叉全都是明晃晃的银子材质,一条红毯从大厅里一直铺到楼梯上。 我心想,这李晓婉八成也是个拜金女,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不然也不会梦到这么奢华无度的公主式城堡。 正当我沉浸在这奢华的氛围当中时,忽听一阵呼喊,叫的还是我的名字,听起来好像是谢膀子的声音。 我寻着声音快步跑到了二楼上,发现这小子整个人挂在了墙上,差点没把我笑得尿失禁。 “哈哈,你小子还真衰呀,进来得快,挂得也快。”我找了较高的椅子把他放了下来。 谢膀子大喘了一口气,问我:“这里就是晓婉的梦吗?” “如果你脑子想的是李晓婉本人,那么这里应该就是她的梦境世界,不会错了。” 谢膀子挠了挠头,面色有些尴尬,问道:“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我摊了摊手,干笑一声,答道:“我也是头一次进入别人的梦境,你问我,我去问谁?” “不过,既然是梦,李晓婉肯定就在梦里面,我出现的地点是城堡的外面,在外面我没有看见李晓婉的身影,估计她应该在城堡的某个房间里享受着公主般的待遇。” 我们哥俩顺着那纯白色的蜿蜒楼梯,一直往城堡的顶层走去。 这个城堡内部就像是一个封闭式的盒子,没有窗户,也没有半个仆人的身影。 纯洁无瑕到整座城堡里都缭绕着一种无人的孤独感。 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见到了楼梯的尽头。 那是一间非常大的纯白色房间,优雅而精致,四面墙壁上光滑如镜,几乎投射了我和谢膀子的模样。 房间的中心是一张纯白色的床榻,一堆各式各样的布娃娃横七竖八地堆在了床边。 角落处,还放着一架精致美观的钢琴,无人弹奏的情况下,自动放出美妙温和的音乐,绕耳的琴声在空气中流淌,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让人浮躁不安的心情,能够渐渐地平静下来。 一个穿着白色睡裙的女孩背对着我们,坐在床上,手拿针线,正在缝制着布娃娃,这个白睡裙女孩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老同学,李晓婉了。 这些布娃娃,有的是白灿灿的脸,有的是红盈盈的面,涂着浓厚的黑色眼线,衣服扣子缝制得无神空荡的眼睛。 我见到许多大城市的女孩都在玩这种奇怪的玩具,我对这种玩具总有一种可怕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柔软的女孩子们都喜欢玩这种东西,玩点跳皮筋难道不好么? 谢膀子那小子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脸迷醉幸福的模样,远远地偷看李晓婉的纤细背影,傻笑着称赞道:“晓婉还是跟上学那会儿一样纯洁无暇,就连做的梦都是白色的。” 我着实被这句话恶心到了,怪异的望向迷醉的谢膀子:“你这么偷看她,说成是亵渎,你不介意吧?” “啊?” “大老爷们家怎么那么花痴呢,还有呀,谢膀子,我跟你讲,这是在梦里,你大可不必这么畏畏缩缩,大着胆子地跑过去跟她表白示爱,不用担心她会记得你,一般来说,不重要的人出现在梦里,醒来之后,就会将其忽略掉,就算是记得你又能怎么样?反正她现在也没有对象。” 第38章 恐怖布娃娃 “七哥,你没骗我吧?我可真去了。”谢膀子胖脸上红了一片,天真地扭头朝我问道。 “少年郎,勇敢地迈开大步子,去吧,七哥永远在后面力挺你。”我比划了一个加油的手势,其实我心里是有一些看热闹的小心思的。 “七哥,我害臊,要不你陪我一起去,不然我心里没底。”谢膀子一脸胆怯的说道。 谢膀子这死胖子五大三粗的跟头站起来的狗熊似的,低着脑袋臊得脸红脖子粗,扭扭捏捏那股劲,看得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恨不得一记飞脚揣在这小子脸上。 “磨磨蹭蹭得像个娘们,快去你大爷的吧。”我伸手掰着他的胖脸,让他看向李晓婉,“你的梦中情人就在前面等着你,大着胆子把他接回家,别给咱陈家村的老少爷们丢脸。” 哪曾想这小子一把拉住了我的胳膊,那股巨力拉得我险些一头扑在地上。 刚走到,床旁边,就见李晓婉突然从床上走了下来,吓得我急忙甩开谢膀子的手,蹲在床边沿,谢膀子那小子也是吓出了一头汗,蹲在床边,就差把脑袋埋进床底下去了。 我总觉得偷窥女孩子的房间,心里有一种罪恶感,不敢被李晓婉发现。 谢膀子这小子完全就是臊得慌。 等了片刻后,不见李晓婉走过来,我有些奇怪,便抬头偷偷看向李晓婉,只见她双手将那个缝制好的布娃娃抱在怀里,微微晃动着双臂,好似在哄婴儿睡觉。 我轻声感叹一声:“看来李晓婉还没有从丧子之痛中走出来。” 而后屋子里的音乐变了,变成了一首哄小孩子睡觉的童谣。 “天大不算大,云彩来了遮住它,云大不算大,狂风来了吹跑它。狂风不算大,墙头来了挡住它。墙大不算大,老鼠来了咬透它……” 这首童谣我怎么听着那么耳熟…… 不对,这是上一次我中了那颗死人头的鬼遮眼后,在幻觉之中听小美唱过的摇篮曲。 怎么……李晓婉也会唱这首摇篮曲 而且这悠悠的曲调和优美动听的声音,完全就是从小美那里复刻过来的。 “他娘的,不会是错觉吧?”我在心里自我安慰着。 眉头不自觉地紧锁起来,越看李晓婉那纤细修长的苗条背影,我觉得眼熟。 我忍不住地从地上拍起来,跑到了李晓婉的身前,发现,这站在床边抱着布娃娃唱摇篮曲的女孩,竟然真的是我在鬼遮眼幻觉之中见到的小美。 顿时,我的心里乱如麻球,脑子里的思绪也拧巴成一团。 这他娘的跑错了梦境不成? 我强自镇定心神,努力回忆着是不是施展法术时,有哪个环节出错了。 不对,施展入梦大法时,我明明念的李晓婉这三个字,怎么可能跑到小美的梦里来? 我心跳加速,手心里冒汗,隐隐升起一抹紧张不安。 一个大胆的猜测在我脑袋里浮现。 收音机里的小美就是谢膀子的初中暗恋对象李晓婉,而李晓婉就是我心心念念的那个心灵节目主持人小美。 我缓了缓内心的紧张之感,仗着胆子开口问向李晓婉,“你……你是小美吗?” 李晓婉紧紧抱着布娃娃,轻轻摇晃着,好似没有听到我的声音似的,依旧哼唱着那首摇篮曲,哄着布娃娃睡觉。 “墙大不算大,老鼠来了咬透它……” 此刻再听那摇篮曲,竟有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怀里的布娃娃,猛地转过脑袋,一双衣服纽扣制成的眼睛好似拥有了生命,凝视着我,那一瞬间我如同坠入冰窖冷得连魂魄都在颤抖。 布娃娃突然咧嘴一笑,那笑容让人感到一阵心悸。 我吓得往后退了一步,那首在我耳边不断回荡的摇篮曲,也随之戛然而止。 我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将我紧紧包裹。 谢膀子看见我的异样,忙跑过来,“是晓婉吧?” 在见到李晓婉怀中抱着的诡异布娃娃时,也是吓了一大跳,“晓婉……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这种东西的?我记得她最不喜欢听鬼故事了。” 只见那个诡异可怕的布娃娃嘴巴诡异地上扬,发生一声怪异刺耳的尖叫声。 紧接着,那恐怖的布娃娃便在李晓婉的怀里腐烂分解,整个荒诞诡异的梦境时间在此刻崩坍而去,如同玻璃一般支离破碎。 同一时间,床边上堆积着的布娃娃纷纷复活了过来,嘴里冒出尖锐的牙齿,面容狰狞可怖,纽扣缝制的眼睛发出幽暗的可怕光芒,一双双凶光盯着我看,发出尖锐的笑声。 我和谢膀子逐渐靠在一起,缓缓拖动着脚步往角落里移动,警惕地望着这群复活的布娃娃,我猜不出来这群诡异可怕的布娃娃要对我们做什么,但绝对不会跟我们玩过家家的游戏。 突然,这一群可怕的布娃娃朝我和谢膀子扑了过来,它们动作快如闪电。 我手里也没有家伙事,一拳头朝着扑来的布娃娃打了过去,却被那布娃娃以一种诡异扭曲的姿势躲了过去,一口咬中我的手臂,它的牙齿尖锐锋利,被咬中的感觉,就好像是被路边的疯狗咬到的感觉别无二样,还带有一丝丝灼烧的痛楚。 不等我把它从手臂上扯下来,又有一大群复活过来的恐怖布娃娃扑到了我的身上。 谢膀子那边也没能幸免,他这个目标比较大,那群布娃娃像推土机一样,直接把谢膀子推倒在地,一时间,无数的可怕布娃娃蜂拥而上,将谢膀子整个人给淹没。 我一脚踢飞四五个,又有一大群扑过来,手脚并用,斗得分身乏术。 只能一遍遍的呼喊谢膀子。 突然一只坏种布娃娃一头撞到了不该撞的地方,我直接身子瘫软,跪倒在了地上,顿时,那些围攻我的布娃娃怪笑着将我压在了地上。 撕咬着我的皮肉和衣裳,虽然这是梦境,并不会真的流血,但是那般钻心的疼痛却能真实感受到。 我疼得大叫起来,拼尽全力挣扎,但是那些布娃娃的数量太多,根本不给我们机会,我不确定用法术能不能驱散这些可怕疯狂的布娃娃。 但眼下情况太过特殊,只能试一试了。 “谢膀子,咬破中指,跟着我念驱邪法咒。” 我强忍着疼痛,掐住灵官指,咬破中指指肚,大声喝道:“玄女敕令,斩邪破秽!” “玄女敕令,斩邪破秽!” 第39章 生魂受损 两道法咒叠加在一起,一道金光在我们身上怦然乍现,将这群可怕的布娃娃,全部轰飞了出去。 还有一个半死不活的布娃娃抓着我的裤腿死不松手,让我拎起来,往天上一抛,一脚射门踢飞了出来。 整个城堡里都是这些布娃娃,凄厉地啼哭地喊叫。 “不行,谢膀子,不能再待在李晓婉的梦里,这他娘的哪里还是梦,简直是捅了邪祟的窝了。” 我刚想去拉扯腰上系着的红线,提醒守护我们肉身的银铃儿,把我们拉出梦境世界,可下一秒,我们的脚底下出现了一条纯白色的螺旋楼梯,脚底下紧跟着一空,我们二人的身子就坠落了下去,那无数的可怕布娃娃同样跟着我们一起落到了楼梯上,然后随着极其陡峭的楼梯不停地翻滚下去。 我像个陀螺一样,不停地转动,肉体不仅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意识也没有陷入迷糊的状态。 不知道翻滚了多久,总是停了下来,我眼前的视线逐渐清晰。 我们不知道是不是离开了梦境,竟然出现在了李晓婉他们家的客厅里。 我和谢膀子对视一眼,两张脸上都写满了茫然。 我低头看着半透明的双手,就连抓东西都有些抓不到,我意识到我们现在的处境,就是灵魂出窍。 刚才应该就是离开了李晓婉的梦境,但是却没有回到自己的肉身里。 “干他娘的,这下子麻烦大了!” “啊?救命呀~” 听到强烈的呼救声之后,我和谢膀子下意识互望了一眼,随即急如风火地迈开腿冲进了呼救声传来的房间。 一开门,便有一阵冷冽的阴风扑面而来,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阴森之感。 打眼就见到一只穿着花肚兜的婴灵小鬼趴在李晓婉的腿上。 小美吓得蜷缩在床榻的角落里,见到我们闯进屋子,当时吓得她,叫喊得更大声了。 谢膀子连忙出声安慰道:“别怕,是我呀晓婉,我是大林,以前我很瘦,你还记得吗,咱们是老同学,我们不是坏人。” 那只小鬼也发现了我们,转过来身子,恶狠狠地看着我们,在它嘴角上血糊糊啦,好似方才正啃食着李晓婉的血肉。 由于我们的意外闯入,打扰了他啃食宿主,一双漆黑可怕的眼珠子里充满了怨恨与憎恶。 它怪叫一嗓子,猛地扑向了离得最近的谢膀子,谢膀子反应慢了半拍,被那恶婴扑在了肩膀上,一口咬在了脖子上。 见到谢膀子有危险,我赶忙跑过去,绑着谢膀子把那只恶婴从他脖子上拉扯下来。 结果,那只恶婴硬生生从他脖子上咬下来一块肉,顿时鲜血顺流而下,将穿在身上的法衣染得通红一片。 谢膀子捂住脖子倒在地上,那一刻,我脑子瞬间蒙了,如同被急速行驶的火车头撞了一下,脑海里嗡的一声炸响。 等我扭头看向那个恶婴时,发现它站在了窗户上,一跃而下,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我连忙查探起谢膀子的伤势,这小子的生魂已经变得薄弱了许多,我伸手去摸腰上的红线,却发现那根红线已然不在。 我不知所措,仰头大喊道:“银铃儿,快点拉我们回去,谢膀子出事了!” 一句话叫唤出去,我的意识猛地一阵模糊与刺疼,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了。 睁开眼,便见银铃儿那张娇美的脸庞,她见我苏醒了过来,脸色不悦地对我说道:“终于醒过来了,我都提醒过你们了,遇到危险,一定要拉扯红线赶紧回来,你们偏偏不听话。” 我比较担忧谢膀子的情况,忙问道:“谢膀子呢,他怎么样?回来了吗?” “当然回来了,有我护法,还能出什么大问题。”银铃儿一副傲娇的模样,突然怪笑道:“唉,小七哥哥,你跟我说说,你们这趟入梦见到了什么,怎么还搞得生魂差点散喽?你们不会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吧?” 我扭头看了一眼另一张床的谢膀子,见他依旧昏睡不醒,便问:“他怎么还没醒?” “他差点魂飞魄散,当然醒不过来了,不过嘛,还好你们长了个心眼,提前穿上了法衣,不然他的生魂就魂飞魄散,回不来了。” 我看了看谢膀子的脖子,见上面有一个狠狠的咬痕,看来我们在李晓婉的家里遇到的那个恶婴果真就是阴灵邪祟,而不是梦境。 银铃儿看出我的担忧,说道:“你就放一百个心吧,他死不了的,只是生魂受损,顶多会变成一个神戳戳的闷灯儿。” “嗯?什么是神……什么,什么玩意儿灯?你说点我能听懂的。”我有些急躁,都什么时候,这丫头还开玩笑。 “别生气么,我的意思是说,这人呐有三魂,主管脑壳,若是有一个丢了就会变成木头疙瘩,不吃不喝也不晓得讲话,而他的情况,是三魂受到了损伤,可以说成是一个馒头,被人咬了一口,缺了那么一块,醒过来以后,十有八九会变成一个疯疯癫癫的二憨子。” “啊!”我大惊失色,忙问:“那……那还有没有的就?” “当然有了,你可不要小看我们苗疆的巫蛊之术,它不仅可以用来害人,也可以用来救人,在你们还睡得正香的时候,我就已经熬上了药。” 我说,怎么一醒过来,就闻到一股子呛人的怪味,原来是银铃儿这丫头在院子里熬中药。 我脑子里乱七八糟的都是小美的身影,暗想,这个世界还真他娘的小,谢膀子那死胖子的暗恋对象,竟然是带我走出抑郁世界的小美。 一直到了下午,银铃儿的药才熬好,我用毛巾端着药锅,倒出来了一碗漆黑的药汤,这汤药闻起来怪怪的,药锅里剩下的药材一个比一个奇怪,我爷爷以前也给人熬药治病,但是我看着银铃儿用的药材,却是跟常见中药材有些不一样。 我一边吹着汤药的热气,一边问银铃儿:“这药锅里都是什么药材?怎么跟我见过的中草药不太一样?这里面怎么还有个东西长得跟螃蟹腿似的?” 第40章 剧毒汤药 “你这个撇人,给你两天好脸,你就蹬鼻子上脸了,你难道不晓得大夫的药方子不能外露?这点规矩都不懂,也不知道爷爷是怎么教你哩。”银铃儿皱着眉头,一脸怒容的说道。 我一着急,倒是把这个药方不外露的规矩给忘了,“对不起,我……“ 见我道歉,银铃儿如同打了胜仗似的,脸上笑成了一朵盛开的娇花,捂着肚子,笑道:“你是我的最亲的人了,又是我的小七哥哥,你问什么我都告诉你。” 我脸上猛地一沉,气得牙齿打颤,这古灵精怪的臭丫头就不能安生一会。 “你说的螃蟹腿,不是螃蟹腿,是毒蝎子的爪子,还有那条细长黑黑的东西,是毒蜈蚣……“ 银铃儿抱着药锅,一一给我指明了里面的各种各样的药材,听得我心惊肉跳,升起一抹恶寒在心头。 合着这一锅药材没有一个是草药,全他娘的都是剧毒之物。 我还傻兮兮地一直对着瓷碗吹着汤药的热气,那些蒸发的热气全都冒进了我的嘴里,吓得我连忙退后了几步。 银铃儿笑得花枝招展,说道:“你不用担心中毒,这个汤药经过我的调配,毒性互相抵消,喝进肚子都不会死人。” “那就好,那就好!”我大松一口气,擦去头上的冷汗。 刚想过去快些把滚烫的药汤吹凉,就听银铃儿又道:“这个药汤喝到肚子里没得事,但是你要一直对着他的热气,毒性就会顺着热气侵入你的嘴上,然后你就中毒了。” “我……你个臭丫头,一句话就不能说完,非得留下至关重要的半句。” 怪不得从刚才就觉得嘴唇上有些微微发疼,我还以为是热气烫的,原来是中毒了。 这个臭丫头,真的是让人欲哭无泪。 “嘻嘻,谁让你上一次凶我的,这次就让你长长记性,以后跟我说话的时候,温柔一点,不要那么凶巴巴的。” “在下错了,在下以后再也不招惹银铃儿姑奶奶了。” “这话听着还蛮顺耳的,我原谅你了,但是中了这个毒,我是没得解药,这些天采来的药全都丢进锅里煮了,你就忍几天好了。” “靠……” 这喝汤药不能喝凉的,我用手指点了点汤药表面,感受着温度没有刚出锅时那般烫人的时候,就跟银铃儿一起扶起来谢膀子的身子,我一手端着碗,一手掰开谢膀子的嘴巴,把汤药一滴不剩的灌了进去。 听银铃儿说,以汤药补全谢膀子失去的生魂,就算是一小点,也得等个一两天才能恢复过来。 我则是等不了了,毕竟李晓婉已经被那个恶婴缠上了,到了晚上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我随便吃点了东西,从神坛上把吃饭的家伙什全都带上,为了以防万一,我又画了不少专门镇压恶婴的黄符,有备无患,以免没办成事情,也落下个生魂受损,昏迷不醒的下场。 跟银铃儿交代了一下,让他好好照看着谢膀子,便骑着我爷爷留下来的二八大杠,匆忙赶去了李晓婉家里。 昨夜那个恶婴从窗户逃跑的时候,透过窗户我就已经认出了李晓婉家在什么地方,就在百货大厦的斜对面,好像是叫什么家属院。 虽然不知道具体在哪一栋楼和楼层,但鼻子下面一张嘴,到了地方找大爷大妈问一下就没问题了。 刚到李晓婉他们家属院的门口,就听几个大爷大妈聚在一起,拿着蒲扇搬着板凳,七嘴八舌地聊着。 说的正是李晓婉的事情,说是昨夜李晓婉她们家不知道出了什么幺蛾子,闹腾得非常厉害。 我把二八大杠停在了车子区,以借火点烟的理由,偷听到李晓婉家的住址。 抬头往李晓婉家的窗户望了一眼,与我昨天的视觉到也差不多,应该就是她家不会错了。 多年的老同学,那么久不见,突然出现要是不带点礼品,也确实不好看,我这个人比较随意,也不知道买些什么东西,四下望了几眼,就见家属院路对面有一家水果摊。 上次文文妈给的两万块,我们三个人平分,我身上也不缺钱,就多买了一些水果,把谢膀子的那份也给算上了。 提着两大袋水果走上了楼梯,我正想着以什么理由出现,毕竟昨天夜里他认出了谢膀子,不一定认出我来,要是直接开口说是来降妖除魔,又太过唐突,弄不好会被拒之门外。 正巧碰见李晓婉的朋友到她家来做客,李晓婉给她开门,看见我也站在了他家门前,当即吓得手里的茶杯摔在了地上。 “茅……茅七” 没想到,李晓婉一眼就认出了我来,她的气色看起来不是很好,但还是强颜欢笑地把我请进了屋子里。 李晓婉给我们这两个客人倒了茶,不等我开口说话,就见来找她的那个朋友一甩头上的大波浪发型,没完没了地抱怨了起来。 “晓婉,不是我说你,你就是太傻了,太纯洁了,咱们当代女性要自强不息,没了男人一样活,孩子没了再生一个,学学我,玩腻了咱就换一个,不给钱,咱就跟他闹,没有烦恼忧愁,多好呀,你看你,对一个男人痴心,看看把自己祸害成什么样了,明明可以张嘴给那个畜生要钱,你非要自己努力上班,你不心疼,我都心疼……” 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李晓婉这个烫着大波浪的朋友,还真是洒脱前卫,不仅什么话都敢往外捅,玩得也够花哨的。 我听她说话,总觉得聒噪,耳根子嗡嗡作响。 我看了看这个大波浪好似没有说完的时候,也不敢随意插嘴,毕竟不能当着她朋友的面,挑明了说你那个鬼儿子今天还得来找你,直到把你害死为止。 无聊透顶,坐立不安,便在客厅里溜达起来,翻看着矮柜子上放置的照片,其中有一张吸引了我的注意。 那是初中毕业的时候,我们一起照过的照片,我得没有去领,没想到那么老的照片李晓婉竟然还留着。 谢膀子那小子离得我很远,也没有现在那么胖,那时候的我倒是笑得最开心得意的一个,孩童时代,还真是天真烂漫,狗屁不懂呐。 第41章 来路不明的恶婴 这时候,二人说起了悄悄话,我本来也是不想听的,但是自从修炼了金光法以后,越来越耳聪目明,想不听见都很难。 一番偷听之下,得知李晓婉从精神病院出来后,依旧对孩子的死,满怀自责,虽然他跟丈夫离了婚,但是心里的埋怨和恨意却还存在着。 差不多到了半下午的时候,那个大波浪才气呼呼地离开李晓婉家。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我还蛮不自在的,为了打消尴尬,我也没藏着掖着,毕竟他也认出我来了,对于昨夜的事情肯定也记得。 我单刀直入地问道:“昨天夜里跑到你家里的来的人,是我和谢膀子。” “嗯,我知道……”李晓婉双手抓着茶杯,低着头有些怯懦地说道:“昨天那个是鬼吗?” “他是你的儿子,死了之后,怨气不散,化作了恶婴,是来找你们报仇的。” 我也没有藏着掖着,全都告诉了她。 但是李晓婉接下来说的话,却是让我有些出乎意料。 “你说的那个恶婴,它不是我的孩子,我生的是个女孩……” “女孩?那昨夜的恶婴……”我回忆着阿龙说过的话,好像他也确实没有说过,李晓婉的孩子是男是女。 既然昨夜的恶婴不是李晓婉的孩子,那又是从哪里跑出来的? 又为什么会找上李晓婉? 事情隐隐发展到了一个我无法操控的地步。 这时候李晓婉又说道:“其实,我也是第一次见到那个恶婴。” “第一次?”我是一惊再惊,我忽然想起在她梦里见过的那些布娃娃,忙问:“你还记得梦里缝制的布娃娃吗?你缝制了一屋子的布娃娃,然后缝制好了之后,又把布娃娃抱在怀里,你还记得吗?” “你……怎么会知道这个事?”听到我的话后,李晓婉大为惊慌。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话说多了,但是事态越来越超出预料,也只能把事情的原委说给她听了。 我把我和谢膀子从老同学阿龙那里听说她的事情后,谢膀子特别担心她,由于没有地址,就央求我施展入梦的法术找到她。 我又把谢膀子吹嘘了一番,说他如何如何痴情,如何如何忘不了暗恋对象,以至于到了这个年纪还是孑然一身,连女孩的手都没有牵过。 “大林还是那么傻,可是我们之间根本不合适……”李晓婉那憔悴的脸上满怀歉意。 我实在是没法把眼前的女人和我在幻觉之中见到的小美相比,可让人哭笑不得的是,二人是同一人的事实。 我轻轻叹了口气,现在可不是回忆伤心的时候,那个恶婴不管从哪里来的,它盯上李晓婉的事情是无法改变的。 我本不想吓唬她,可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也只能把那个恶婴今夜十有八九还会来找她的事情说了出来。 我把带来的黄符贴在了所有的门窗上,将这些有可能跑进来脏东西的地方全都贴上符咒,又用泡过公鸡血的墨斗线在李晓婉的卧室里,围着床铺和柜子缠了起来,虽然编织不成网,但也算把李晓婉包围了起来。 做完这些之后,我让她躲在屋子里不要出来,将门窗关严实,听到任何声音都不要打开门窗,就算是我本人喊救命,也不能开门。 毕竟这些恶婴的手段我是亲身领教过的,那血淋淋的教训,让我至今难以忘怀。 我晃了晃脑袋,尽量让自己不去想那些难过的事情。 恶婴这种生物,也是婴灵的一种。 婴灵也就是一般多为母亲堕胎,或婴儿胎死腹中,先天夭折所形成,这些婴灵因为某些原因无法投胎入轮回,只能流荡在人间,一般来说都是围绕在父母的身边。 得不到父母的温柔爱护,孤苦无依,小小一只受尽苦楚。 说起来属实可怜,让人有着揪心一般的疼痛。 而恶婴呢,则是婴灵中的一些特殊存在。 它们虽然被纳入脏东西的行列,但也只是一群不懂事的孩子,对父母不懂得孝顺,不懂得半点道理,只知道自己开心就好。 婴灵在这个过程之中,见到别的孩子开心快乐,有父母疼爱照顾,而自己则是受尽孤独与凄苦,便会生出怨恨之心,嫉妒之心,沦为恶婴,以一种难以理解的方式向父母索取自己应得的东西。 搅和的家宅不安,六畜不宁,夫妻不睦,婚姻破裂,更甚者时常会听到孩子的哭闹与欢笑声。 成了恶婴的婴灵是最难对付的脏东西,他们不懂得道理,不会像懂事的大孩子一样思考,自私自利,就是害死了人,在他们的认知中也只当作是把玩具玩坏了。 我拿着金钱剑,坐在客厅里静静地等待着恶婴的到来,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夕阳西下,我望着天边残留的斜阳余晖,不知不觉躺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夜幕早已降临,大月亮高高挂在天上,我心下猛地一慌神,赶紧四下里检查贴上黄符的地方,发现这些地方并没有打开或破坏的痕迹,心下这才放松了不少。 “呼!”我松了一口气。 昨夜入梦折腾半宿,消耗太大,心神疲惫,就这么睡了过去,差点误了大事。 正当我伸懒腰打哈欠的时候,忽听李晓婉卧室里传来一声惊呼声。 我心道不妙,赶紧跑了过去,拧了下门把手没拧动,才想起是我让李晓婉从里面反锁的。 心下暗生悔意,忙退后几步,对着卧室的门,砰砰砰狠踹了几脚,屋门是锯末三合板制成的,所以并不难踹烂,很快就踹出了一个窟窿。 我伸手透过踹出的窟窿,摸索到门后的门把手将锁打开。 推开房门,只见是那昨夜见到的恶婴,正趴在床头柜上,一手抓着糖果盒子,一手大把大把抓着糖果往嘴里塞。 李晓婉吓得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见我破门而入,急忙跑到了我身后。 我下意识望了一眼窗户上的黄符,黄符还在,而且窗户也没有打开,可它是从哪里进来的? 李晓婉吓得不轻,大喘着气跟我说道:“是布娃娃……它是从布娃娃里钻出来的。” 第42章 竟然是二寡妇 果不其然,床头上放着奇怪的布娃娃,布娃娃的上半身全部被撕开,里面塞的棉絮也翻了出来。 它是怎么藏在布娃娃里的? 那吃糖果吃得正欢的恶婴也发现了我,扭过脑袋看向我,张开满是尖牙的血盆大口怪吼了一嗓子。 那恶婴着实骇人,两只眼睛犹如深渊,闪烁着凶残的光芒。如同蜘蛛一样的嘴巴,上下颚布满了锋利的尖牙,看起来轻松咬碎人的骨头。 它那狭小的四肢看起来异常粗壮,背部顶着一块黑红混杂的肉瘤。 看上一眼,便觉得遍体生寒,双腿发软。 这他娘的哪里还是什么恶婴,简直就是一头可怕的怪物。 我咬破中指指肚,将溢出的中指血涂抹在金钱剑上,紧握着金钱剑严阵以待。 那恶婴也学聪明了,没有像昨夜那般直接扑上来,而是四足朝地,缓缓拖动着身子,想要爬上墙壁。 我见它进入了墨斗网的范围,当即一把扯住墨斗网的一角,墨斗线急速收缩,将恶婴的小身躯裹在其中。 它的身躯刚一接触墨斗线,就像触碰到了高度电压,身子急速抖动起来,一阵噼里啪啦燃烧塑料袋的声音从它身上传出来,紧跟着飘起一阵黑烟。 那恶婴尖声怪吼着,身子不停地在挣扎着,双手不断撕扯着坚韧的墨斗线,想要挣脱束缚。 我拿着专门克制恶婴的黄符,走上前想要镇住它。 就在黄符距离恶婴眉心不到寸许时,它的利爪猛然伸长,一爪子撕开了缠住自己的墨斗线,挣脱了束缚。 我心里猛地一惊,完全没有预料到这恶婴竟然能撕开墨斗线! 那恶婴的动作极快,四足朝地爬起来好似蜘蛛一样,脱离束缚之后,急忙爬到了墙上,扭过来脑袋恶狠狠地瞪着我,龇牙咧嘴,想要报仇。 这种邪性的脏东西,怨气极重,生性残暴,我害怕它会趁我不注意,跑去客厅伤害李晓婉,紧忙把房门关上。 那恶婴见我关上房门,怪叫了几嗓子,围着我转了一圈之后,倏地朝我扑了过来。 由于我这段时间一直在修炼金光法,那个恶婴的动作在我眼里变得越来越慢,我的腿脚也比以前变得灵敏许多。 猛的矮下身子往前一个翻滚,轻松躲过了恶婴的攻击。 当我转身想要挥剑劈砍它时,脊背上的皮肉忽然感觉到一阵凉意,下意识伸手去摸,原来是方才翻滚的时候被那个恶婴抓住机会,一爪子挠在了背上,我仔细摸了摸,只有衣服被抓烂了,皮肉并没有损伤。 见到我侥幸躲过它的攻击,顿时更加愤怒,发出一声恐怖尖锐的吼叫,一股狂风陡然在卧室里席卷开来。 卧室里的书本,床头柜上的糖果,乱七八糟的女人衣服,床单枕头,全都四散飘散,窗户也在这股狂怒阴风的摧残下,直接震碎开来,场面登时变得混乱起来。 我也被那股狂风吹得睁不开眼睛,下一秒,狂风戛然停止,一股阴寒之气扑上我的面门,一睁眼,就见一道黑影从我身边闪现过去。 伴随着一道刺啦声,我心下一慌,低头只见一抹金光一闪而逝。 我肚子前的衣服被恶婴撕扯的破烂,我撩开衣服一看,原来是爷爷留下的法术秘笈。 还好有前车之鉴,有那么一点经验,来之前想起把法术秘笈带了过来,别在了腰里,不然恶婴这一爪子非得被我开膛剥肚不可。 那残暴凶恶的恶婴从我身边掠过去之后,趴在了角落里,小脸上变得没有方才那么凶恶骇人了,他抬起还剩下半只的手掌,眼含泪水,露出些许委屈。 那剩下的半只手就是方才从我肚子上抓过去的手掌,应该是刚才法术秘笈大显威灵,伤到了它的手掌。 我急忙掏出来法术秘笈,抓在手里,这玩意可比我手里的金钱剑威力大多了。 我趁着恶婴正在心疼自己的手掌,迅速移动向角落,准备用手中的法术秘笈消灭它。 离近之后,抓紧法术秘笈,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猛地朝它的脑袋砸了下去。 不曾想,那恶婴突然抬起手臂,将这致命的一击挡了下来。 可依然没起到半点作用,那落在它手臂上的法术秘笈摧枯拉朽似的切断了它的手臂。 那条手臂落在地上,瞬间腐朽而去,化作一滩腥臭扑鼻的黑水。 那恶婴吃疼的哀嚎起来:“疼!疼!疼!” 我大喜过望,刚要抬起法术秘笈再补上最后一下,可我手里的法术秘笈竟然被鬼气侵蚀,如同腐朽了一般,半个角都化作了黑灰。 见我没有攻击,恶婴慌忙跳上了窗户,朝着楼下一跃而去。 我反应过来,脑袋弹出窗户,望着那个逃跑的恶婴,急忙跑出了屋子,去追赶它,乘胜追击。 一路跑到附近的一个林子里,那个恶婴才停下来,它被我的法术秘笈打伤,身上的漆黑鬼气不断往外冒,最后突然趴在了地上,嘴里呼喊着妈妈。 “妈妈,疼~妈妈,疼~” 正当我想看看到底是谁那么畜生,豢养恶婴去啃食其他母亲的血肉时。 就见一个熟悉的妖娆身影从林子的黑暗处走了出来。 “那是……二寡妇?”我心下大为震惊,“怎么是二寡妇” 二寡妇抱着一个骨灰坛子,望着地上还在挣扎,呼喊着妈妈的恶婴,脸上浮现出温柔慈祥的笑容,两行清泪缓缓从眼角流下。 “我这个孩子最不乖了,刚生下来的时候,护士怎么打他的脚心他就是不哭,最后我这个当妈的狠着心,扭的他的耳朵,这捣蛋鬼是不哭,这一哭啊,把整个医院的人都给惊动了,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呵呵,我当时就觉得这捣蛋鬼以后肯定会有大出息……” 二寡妇说着抬起头看向我,抽了抽鼻子,“我男人走得早,这孩子就是我活下去的希望,只可惜这孩子是个短命鬼,医院里的医生说他是先天心脏发育不全,活不了,按照你们道士的话来说,这小子上辈子做了太多恶事,这辈子才生在没爹的家里,又落了个夭折的下场。” 第43章 祈愿 二寡妇伸手抹去脸上的泪水,神情上没有悲伤,没有怨恨,只有一抹淡淡的释怀,笑着说道:“这个捣蛋鬼的胃口一天比一天大,我已经无法喂饱它了。其实我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只是做母亲的又有哪个能狠下心杀死自己的孩子,就算是他早就死了,也下不去手。” “你爷爷在世的时候,曾提醒过我,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不要老是活在过去的悲痛之中,不然,人就会在痛苦之中越陷越深,直到无法自拔,害人害己,再也没有回头路可走。你爷爷当时没有挑明,但是女人的感觉很强,你爷爷应该是知道了我豢养鬼婴的事情,我原本打算去找你爷爷让他给我拿个主意,只是你爷爷走得太快了……” “现在这孩子被你降伏,也是一种最好的结果。” 二寡妇缓缓地将抱着的骨灰坛放在了地上,打开封口,又拿出了一张紫色的符纸。 “妈妈,疼……糖,甜” “小捣蛋鬼,再忍一忍,待会儿就不疼了。” 二寡妇温柔的语气哄着那个鬼婴,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好似被一只大手狠狠地抓住,不住地抽疼。 一个不留意,眼眶子里竟然流出了泪水。 二寡妇手里的紫色符纸自己燃烧起来,她将符纸丢进骨灰坛里。 紧跟着,那个半死不活还在苦苦挣扎的恶婴的身子,竟然一点点的腐朽瓦解。 恶婴刚一死去,二寡妇的脸色当即变得惨白如纸,一口血当即喷了出来,身子一软便倒在了地上。 我站在原地脑子发懵,在二寡妇倒地的那一刻,我跑了过去,跪在地上,不知道是该伸手扶她,还是指着她那害人害己的作为。 “法术被破,我遭到了反噬……对不起了小七,姐给你惹了麻烦”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不是女人,没有孩子,永远不会理解的……” 我脑子里一片思绪混乱到快要爆炸了。 始终不明白这二寡妇是怎么会养鬼婴。 为什么这么善良热心肠,给穷人说媒不收钱的女人,为什么能狠心到害人? 我也不能理解,我那个善良又古怪的爷爷,明知道二寡妇豢养鬼婴害人,为何不阻止她,消灭鬼婴? 二寡妇那么善良热心肠的女人,竟然会狠心害人? 这个人世间到底怎么了? 我就这么跪在二寡妇的尸体前。 一遍遍无休止地思考着这操蛋的人生,为什么会有那么多苦难的事情发生,为什么让这些事情,都发生在我眼前?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一对野战团的小情侣发现了我们,叫来了警车,把我抓了起来。 由于在二寡妇身上没有检查到我的指纹,和她被害的痕迹,最终判定二寡妇是心脏压力过大,吐血而亡。 只是有个新来的女警,一直怀疑我对二寡妇做了什么,当我做完笔录签字画押,完事之后,走到大门口时,那个女警跑出来一把拉住了我。 “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个好人,你最好老实一点,我会盯着你的。” 我脑海里如同一片浆糊,悲伤与不解一直在我心中盘旋不退,他猛地训斥了我一句。 我不知怎么了,呆怔怔地向她问出了我心里的问题:“你是女人吧?看你岁数也不小了,应该生过孩子了,你说一个善良热心的好女人,会为了自己的孩子做出杀人放火的恶行吗?如果做到得出来,是为什么?如果做不出来,又是为什么?” 我这番话,把她问得神情一滞,两眼发直,像是看精神病似的看着我。 “你……是精神病吧见到死人吓疯了吗?” “是呀,我也觉得我快要疯掉了。” 事情结束之后,恢复往常的生活。 我和谢膀子、银铃儿三人吃了睡,睡了吃,也没有什么大活能干。 附近几个村子里有什么小活上门,我也提不起来劲去干,全都交给了银铃儿和谢膀子去处理,谢膀子这小子学东西学得倒是很快,看起来比我有天赋,只是做事鲁莽,时常会忘记带上需要用到的法器。 这死胖子除了会做饭以外,还会打造桌椅板凳一类的木匠活,因为我出手帮助了他暗恋对象的缘故,这小子给我打制了一个躺椅,没事的时候就躺在上面,点上一支烟,看着香烟从头燃到尾。 四季更替,天气转凉,不知不觉都已经入秋了。 我披着厚厚的褂子抵挡着寒气,把躺椅搬到院落中间的老槐树底下,躺在树下吹着那苦涩的悲凉秋风。 谢膀子去县里找李晓婉谈情说爱去了,银铃儿那闹腾人的臭丫头一大早就没见人,不知道去了哪里。 耳朵根子倒也清静,我翻看着那本毁去将近一半的法术秘笈,翻到最后一页。 在那个毁去的一角里,红笔圈着一个小小的善字。 这段平静的日子里,我一直在思考爷爷所谓的善,到底是哪一种善,为什么能做到包容人鬼两界的事物,只是我还没有弄明白。 这或许就是祖师爷曾说过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 我轻叹一声,幽幽的叹息随着秋风缓缓飘向远方,我合上法术秘笈,望着头顶的老槐树。 回忆着小时候和爷爷一起的种种时光。 说起来,我已经有很多年没有爬过这棵老槐树了。 小时候不懂什么是老槐树,只知道只要是大树,上面就会结出来甜甜的果子。 爷爷骗我说,等到秋天来了,树上就会结出来西瓜橙子水蜜桃,我就像个相信圣诞老人往臭袜子里塞玩具的傻孩子一样,每天都要爬到树上等果子结出来。 就这么等呀等呀,终于等到了秋天,又从秋天等到了冬天,果子依旧没有结出来,那时候我才知道爷爷说谎糊弄着我玩。 正当我笑话自己年幼真傻的时候,秋风吹过乱纷纷的枝杈,我的眼睛突然在树上看见了一点红影。 “那是什么?” 我踩着躺椅,抓着粗壮的树枝爬了上去,扒开纷乱的枝杈,只见其中一根树杈上挂着一根有些枯朽的红绳,红绳上还坠着一块小木牌。 上面写着爷爷的祈愿,求月老保护我那不听话的孙子茅七,能快点找到对象,就算当上门女婿也好! 第44章 冒傻气的谢膀子 我曾在梦里见过爷爷把这个小木牌挂在了树上,没想到竟然不是梦,而是真正发生过的事情。 既然是发生过的事情,那只九尾老狐狸苏妲己,又是从何处得知的这件事? 想不明白,反正今天也没事做,不如在院子里蹲一夜,抓住那个前来送野味和山货的小狐狸精,盘问盘问它老狐狸在什么地方,找到老狐狸一问应该就清楚了。 正当我准备热热剩菜的随便垫吧垫吧的时候,就听见大门砰的一声被人推开,紧跟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朝我跑来,不等我从厨房跑出去,就见银铃儿疯疯癫癫地跑进了厨房。 她不知道从哪里买了两副大蛤蟆镜和一个遮阳草帽,强按住我把草帽扣在了我头上,又给我戴上了蛤蟆镜。 “你这是做什么?” “你快点跟我走,有好戏看喽。” “什么好戏?”我把草帽拿下来,不解地问道。 “你别问那么多了,跟我走就对了,路上我在跟你说,蛐蛐车还在外面等着呢。”银铃儿说着拉着的手肘就往外跑。 (四川方言说出租车的时候,听起来就像是蛐蛐车。) 坐上出租车之后,银铃儿就催促司机师傅开快一些,尽可能的在五点之前到达县里,陈家村距离县城本就不远,所以我对银铃儿的行为感到有些奇怪。 赶往县城的路上,银铃儿跟我讲,说是谢膀子走了桃花运,大美女李晓婉邀请他去酒楼吃饭。 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我并没有感到吃惊,毕竟谢膀子打小喜欢李晓婉这件事,李晓婉本人是知晓的,而且谢膀子为了救银铃儿,差点丢了小命。 这放在过去,那就是英雄救美,美人以身相许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只是银铃儿很是不看好这件事,她还给我分析了一大堆,说的蛮有几分道理的。 现在的人挤破了脑袋都想出人头地,混出一番事业,是因为大家都知道。 有了钱和地位才能拥有爱情,不然的话,狗屁都不是,臭粑粑一堆,人见人嫌。 谢膀子跟我一样,是个无所事事的孤魂野鬼,没钱没势,干的这得行业也比较特殊,用得着你的时候,把你捧上天,一口一个大师叫着,用不着的时候比夜壶还要臭,恨不得见了面都要躲着走,生怕沾染上晦气。 而且,我们这一行,收入不稳定,生活没规律,干小活只能填饱一张嘴巴,肯定要不起一家老小,倘若干大活,小命又是别在裤腰带上,指不定哪天就人间蒸发了。 一般来说,肯嫁给我们这种人的,要么是修道学法,精通山医命相卜的同行,要么就是脑子缺根弦差那么几个心眼子的傻姑娘。 上一次,我在李晓婉家的时候,看出来她家里并没有什么贵重物品,也没有口红眼影之类的化妆品,由此可以断定李晓婉并不是爱慕虚荣的女人。 但是那天她那个大波浪朋友也说了,李晓婉怨恨着丈夫,却也心心念念,一直忘不了二人相处的感情。 将这件事里里外外分析个透彻,可怜的谢膀子怕是无法抱得美人归了。 到了酒楼之后,远远就看见谢膀子他们两个在一楼的靠墙位置,服务员正在上菜,赶得正是时候。 银铃儿拉着我的衣领让我蹲下,“你不要站那么高,万一被他们看见了,就没得热闹看了。” 然后拉着我从酒楼的另一边,悄悄摸摸的绕到了谢膀子和李晓婉那一桌的后面。 有着沙发座椅的遮挡,加上我俩把半个身子缩在桌子下面,他们完全没有发现我们的就在身后。 银铃儿冲着我比划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偷偷侧耳过去偷听他们讲话,我看这丫头十分娴熟的样子,看来平时没少干这种事情。 我对偷听人家讲话没有什么兴趣,来之前我的肚子就已经是饿得咕咕直叫唤,这又折腾了老半天,早就是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正好有个服务员看见了我们,走了过来,不等他开口说话,我就给他打了个噤声,让他不要说话,拿过来菜单,点了几个便宜菜就让他离开了。 这时候,银铃儿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也听一听,我见她捂着嘴巴一副好笑岔气的样子,故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我心想上菜还得等一会,闲着也是闲着,听听也无妨。 “那个,我……呃,那个,我非常感谢,你今天请我吃饭我身上也带着钱呢,还是我请你吃饭好了,呃你饿了吧,我让服务员给你添一碗米饭” 谢膀子支支吾吾说了半天,害羞的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前言不搭后语。 我都替他觉得尴尬的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呵呵,那个,钱我已经付过了,这顿饭本来就该我请你吃。” “大老爷们家怎么能让你们女人请客吃饭呢,不行,待会儿我让前台把钱给你退了。” 这死胖子身上有那点闲钱,都他娘的开始拽上了。 “你救了我,为了答谢你,请你吃一顿饭,没什么的。” 谢膀子傻笑道:“嘿嘿,咱们都是老同学了,有什么谢不谢的,再说了,我……” “大林,这是一千,你拿着,我知道干你们这一行的人不容易,而且……上一次你救我的时候,还受了伤,这笔钱我希望你能收下。”李晓婉语气认真。 我和银铃儿对视一眼,都惊得瞪大了眼睛,一千呀,在这人均工资二三百的年月,一千可不少了。 “这不合适,要是让其他老同学听说了还不得戳我脊梁骨,就是七哥知道我收了你的钱,肯定得狠狠揍我一顿。” 我心里猛地窜出来一道火星子,暗骂道:“死胖子装大尾巴狼装过头了,你不收这一千,我才得狠狠揍你一顿呢。” “大林,这钱……” “唉,别说钱的事情了,吃饭吧,再过会菜都凉了。” 听到这里,我和银铃儿同一时间转过来了头,齐声叹息道:“没戏。” 这会儿,我点的菜也端了上来,我又让服务员拿了两瓶橙子汽水。 听谢膀子那小子说话冒傻气,还不如赶紧填饱肚子。 第45章 又是九菊一派 吃饱喝足,一抹嘴巴,就听谢膀子那桌子上的对话变了味道。 “大林,你是个好人,可是我……” “晓婉,我明白,你不用解释,我能跟你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就已经心满意足了,我没有别的奢望,只是希望你能过得幸福。” “对不起,大林。” 说完,李晓婉就起身匆匆走出了饭店,坐上了一辆高档轿车,那辆高档轿车自打我们来到酒楼,就一直停在门口。 银铃儿那丫头不知道上来了哪门子邪怪脾气,拉着我的胳膊就气冲冲地跑了出去,将刚启动的轿车拦了下来。 车窗刚一摇下来,银铃儿就匆匆跑到车窗户处,对着车里的人破口大骂。 “你这个女人莫得半点情义,那个死胖子对你一片痴心,为了帮你脱离苦海,差点魂飞魄散丢了小命,你晓不晓得魂飞魄散是什么意思,就是连投胎做畜生的机会都没得了,你就说这么两句话就完了吗?你的良心被狗吃了,我以后只有男人才能干出这么绝情的事情,没想到你这个女人心肠比石头还硬……” 车上的人被银铃儿骂得狗血淋头,却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这时候,谢膀子也从饭店里跑了出来,“算了吧小神婆,你让她走吧。” “算什么算,你算了,姑奶奶可不能算了,你的小命是我救回来哩,如果就这么简简单单放她走,就是对不起我用的那些名贵药材。” 银铃儿说着就要伸手去开车门,我怕她做出来什么过激的行为,紧忙把她拉到了一旁。 李晓婉透过车窗,望着站在酒楼门前的谢膀子,突然哭得梨花带雨,嘴唇微微嗫嚅,只说了一句:“对不起大林……” 说完,便把车窗给关上了,小轿车快速发动,顺着大路扬长而去,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我们的视线之中。 “唉,你有种就不要跑,看姑奶奶不下毒毒死你!”银铃儿望着消失的轿车,气得直跺脚,然后把气撒在了我身上,朝着我的脚,狠狠地踩了一下。 “都是你这个怂包,你拉住我做啥子,你怎么不去拦住那辆破车!” 我望着谢膀子那张平静忧伤的胖脸,心想,拦住又有什么吊用。 “命里没有,怎么可能留得住。” “谁说的命里没有,你爷爷留给你的法术秘笈上就记载着桃花嫁接之法,你做做法不就可以了。” 那个法术确实厉害,也确实能把人的姻缘呼唤嫁接,只是这种方法一旦用了,李晓婉就不再是李晓婉,谢膀子也不再是谢膀子了,就连我这个乱点鸳鸯的施术之人,也会落得一个仙府无名,阴曹受苦的下场。 回到家之后,谢膀子表现得异常冷静,该吃吃该睡睡,像往常一样过着平静正常的生活。 我把那个法术秘笈翻到记载桃花嫁接法术的那一页,把上面的忌讳和弊端给银铃儿的看了之后,这丫头就一头钻进了房间里。 我担心谢膀子会变得抑郁,就把那个老旧收音机给了他,到了夜里九点钟,一个叫小美的温柔女孩,在收音机里讲述着心灵故事。 谢膀子听得泪流满面,但哭完之后,又恢复了平静。 这一夜,我们哥俩全都失眠了,这死胖子突然问起了我高中时期,与那个女同桌相处到了哪一步,最后是什么样的结果。 那个事情,说来话就长了。 三年的同桌,突然有一天跑到我面前跟我表白。 要说没有感情肯定是假的,只是我不清楚那到底是同学友谊,还是少男少女的青春萌动。 我并没有答应那个女孩,我这个人打小就是个倒霉的孩子,虽然没有喝凉水塞牙那么凄惨,但也是名声在外,认识我的都知道我霉运缠身,一身晦气。 我害怕会把霉运带给那个女孩。 不过,后来听说,她也没有考上大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跟我是同桌的缘故。 再后来就听说她回老家结婚了,嫁给了一个带金表夹皮包的“大款”,好像是个搞工程建设的。 那段时间我替她高兴,但一到深夜,就会变得莫名难受,就像是那种玩具丢失的失落感一样,兴许这就是失恋的感觉吧。 可现在想起来,如果我不独自承受这些痛苦,就会变成两个人一起受苦,我又是个啥也不会的废物,她们家里也都是工薪家庭。 真要是处上对象,那才是真的生吃黄连,苦到心里了。 其实,说起来,修道之人,是一群避苦求乐的人,自由天性才是我们该去追求的,就算是吃苦,也要做到苦中作乐。 都是命运所造,有些事情改变不了。 正所谓,万般都是命,半点不由人! 自从上一次二寡妇养鬼婴害人的事情过去之后,我和银铃儿去二寡妇翻找了一遍,从他床铺底下找到了一本关于巫术的秘笈,银铃儿看过巫术秘笈之后,一嘴认定二寡妇的这本秘笈就是脱胎于他们族里的巫蛊之术。 上面的巫术大都是禁术,而且又都是残破不全的篇幅,经过法师的钻研修改过的。 二寡妇不是苗疆一带的人,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性,就是二寡妇在栖凤山里找到了七三一部队和九菊一派那颗死人头曾驻扎过的山洞,从那里面找到的这本残破版的巫术。 为了不让这种害人的东西流传于世,我和银铃儿一致决定将其烧掉。 至于那个山洞,栖凤山那么大,到底怎么找呢? 我突然想起来,银铃儿的那条五彩毒蛇,有好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了,利用它的敏锐嗅觉兴许能找到那个山洞,毁去其他的巫术秘笈,以免被后人误入发现,滥用上面的巫术,害人害己。 不曾想,银铃儿说,它那条五彩毒蛇的鼻子出了问题,由于我不给它的宠物小花买肉吃,所以它就把小花丢到了栖凤山里放养,结果小花那条笨蛇在山里吃错了东西,导致鼻子闻不出鬼味了。 找九菊一派驻扎山洞的事情,也只能被迫告一段落。 兴许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复杂,我的心思一直都比较沉重,夜里吃过饭以后,总想着喝两口白的。 这段时间一直在喝啤酒,嘴里早就淡出了个鸟味。 我问了一声谢膀子,不知道是不是还没从伤痛中走出来,他也正有此意,跟我一样想喝一口白的。 第46章 给水部队 说来也巧了,有个流窜村庄卖散酒的老大爷从家门口经过,扯着嗓子吆喝了一声,杜康老酒。 老大爷说是祖上传下来的手艺,卖了许多年了,但凡是喝过他家酒的,都是竖大拇指,没有一个说不好的。 我闻着酒味倒是挺香挺正,酒沫子看着也挺干净,就打了二斤尝尝。 古语有云,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古时候的文人墨客吟诗作赋的时候,都喜欢喝杜康酒,好像是不喝杜康酒,就不会作诗一样。 将酒倒在杯子里,顿觉一股诱人的浓香扑面而来,银铃儿见杜康酒清洌碧透,肚子里的酒虫被勾得蠢蠢欲动。 撤下去二两的小杯子,直接换上了花瓷碗,端着大酒壶给我们每人满上了一碗。 这种喝法我还是头一次,心里多少有些打怯。 “来,干杯!” 我们三个人碰了碰碗,我和谢膀子小口抿着喝,银铃儿那是往死里灌。 这诗人喝了酒,文思泉涌,我们这种人喝了酒,就是胡杵乱盖吹牛皮。 酒入愁肠愁更愁,两个大老爷们喝着闷酒,只有银铃儿那丫头没心没肺,米三升,酒一斤,吃饱喝足倒头就睡。 谢膀子那小子端着酒碗时不时的抬头看我一眼,神情古怪,不知道想说什么。 “七哥,你在想什么?” 他问的挺突然,给我搞得一愣。 哀愁的叹了口气,说道:“我在想,阴阳路上的事情真的存在善恶二字吗?” “我记得上学那会儿,老师就讲过……” 我们哥俩一人一句,就这么打开了话茬子。 越说,我心里越是乱糟糟的。 爷爷说我是什么天命之人,有神明护佑,有祖师爷照顾,我以前对这种事情嗤之以鼻,不怎么相信,认为是爷爷激励我的话语。 但是经历了这么多破事以后,我渐渐察觉到了一些事情,我发现这些事情都是围绕着我周围发生的,他们虽然跟我没有直接关系,但却跟我有着间接性的联系。 总觉得冥冥之中一切事情都是注定好了的。 唉,命运还真的一团毛线球,纷乱不清,牢牢地捆缚在一起,解不开,扯不断! 当我们享受着悠然自在的生活时,命运的齿轮又开始悄然转动。 第二天有一群水质勘探队的人来到了栖凤山脚下,在白鱼湖上捣鼓来捣鼓去,突然从湖底飘上来了几具无头尸体,据说身上穿的是日本鬼子的七三一隐秘部队的衣服。 我们正准备找这群畜生的踪迹呢,它们这就出来了。 只是只有尸体对我们寻找他们驻扎的山洞并没有帮助。 村子里的一些老人对这些鬼子隐秘部队的事情,倒是非常清楚,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讨论着。 我听他们讨论得不清不楚,没头没尾的。 心想,既然这些老头老太太都知道这事,我们陈家村里最老的人也就是老村长了,对于七三一部队的事情他知道的应该是最多的才对。 我们三人带着杜康酒,买了猪头肉和下酒小菜,就去了老村长家,希望能从他口中探听到关于七三一部队的事情。 我们找到老村长后,老村长正在院子里搭凉棚,还摆了张四五个人坐的小圆桌。 还没有等我们开口说话,老村就知道了我们的来意。 “你们三个小娃娃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呀,又是打酒又是割肉的,想把我灌醉了,套出早上那几具无头尸的事吧。” 我们三人都是惊得一愣一愣的,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昏头昏脑不管闲事的老村长,竟然如此能掐会算。 “别傻站着了,我家可不缺门神,赶紧过来,先坐下喝会茶,一会儿就开饭了。” 我们把带来的酒肉放在了小圆桌上,帮着老村长把棚子搭好。 有酒有菜,边喝边聊,老村长的儿媳妇又给我们端上来了一盆五香炖猪蹄。 我们给老村长端了一杯酒,喝完后,老村长就跟我们说起了关于七三一部队的事情,我也趁机问起了九菊一派的事情。 七三一部队是一九三三年创建的,全称是日本关东军驻满洲第七三一防疫给水部队,又叫石井部队或是东乡部队。 明面上这群天杀的畜生干的是挖坑道送水源劳工的活计,然而,背地里,这群畜生却是研究细菌,研究人体、研究生化武器的战争部队。 当时七三一部队突然来到栖凤山,抓走了不少老百姓,没有人清楚他们去了哪里,那些被抓走的老百姓一个也没有回来,传说这些畜生带了那些老百姓钻进了山里,躲藏在了深山老林的一个洞里。 日本鬼子宣布投降之后,乡里也曾组织过一群胆子很大的年轻壮小伙,进山里找他们藏匿的山洞,只是几年下来,翻遍了整座山,连个鬼影子也没有找到。 至于九菊一派的事情,老村长知道的就没有那么多了,只是说,这九菊一派当年跟着七三一部队一起来的栖凤山,还带着几十箱子奇珍异宝,金条银元。 老村长以为我们是听说过宝贝的事情,以为我们来找他问这事,是想进山里找金条银元。 其实我们并不清楚金条银元,奇珍异宝的事情,但是他这么一说,我们还真有点心动。 几十箱子宝贝,要是真找到了,就是顿顿大鱼大肉,啃猪蹄,吃上十辈子也吃不完。 “你们两个混小子,就别想那些宝贝的事情了,多少人进山浪费了大好青春都没有找到,不如脚踏实地老老实实做事,活得心里舒坦安生。还有你个女娃娃,你赶紧找个对象嫁了,老跟着这两个没出息的光棍汉瞎混什么?是不是眼界高,没有心仪的对象呀,要不老头子给你相一个。” “老爷爷,我不是眼界高,只要不憨不傻都可以,关键是他喝酒得喝过我,我才嫁给他。”银铃儿说道。 老村长大笑起来:“呵呵呵,小丫头片子,大言不惭,来来来,大林,把酒我满上,我要试试她有多大的酒量,敢说这种大话。” 第47章 夜巡白鱼湖 这酒喝的也急,老村长以为凭借着大半辈子的酒量更治得住银铃儿,没曾想让银铃儿喝的差点没钻桌子底下去。 我本来还想问一问老村长,当年进山里找宝贝的都是谁,也好问问他们哪里没有找过,我们再去找一遍,也能节省一大堆麻烦。 可现在倒好,老村长被银铃儿喝的不省人事。 我瞥了一眼银铃儿,“你说你就不能让让老人家?这话还没问完,你就把他喝趴下了。” 银铃儿狡辩道:“这个老头不能喝酒,非要喝那么多,你怪我有啥子用?” 我和谢膀子把喝醉的老村长抬回了屋子里,商量了一下,既然那些七三一鬼子部队的尸体是从白鱼湖飘来的,不如就去白鱼湖查探一下,看看会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现。 夜色正浓,群星静谧。 幽静的湖水上生起一层寒凉的潮湿气。 才入秋,湖边树木就已经开始呈现出枯萎的状态,叶子黄了大半,一些小虫也都钻进了土里藏了起来。 我和谢膀子干正事,银铃儿那个臭丫头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个捞鱼的抄网,四下里找寻萤火虫,她想抓一些萤火虫放在玻璃罐里当夜灯,现在看来,能看见根虫子毛就不错了。 秋天的湖边,花蚊子特别多,咬的人站不住脚,我比较特殊,很少有蚊子会咬我,就算是被咬到了,也只会留下一个红色的小斑点。 谢膀子就比较惨了,蚊子最喜欢他这种一身肥油的胖子,没一会儿就被咬满身又疼又痒的大包,不得不跑动起来,躲避咬人的花蚊子。 银铃儿扛着捕鱼网悠闲的在湖边走着,那些聚集在湖边的花蚊子和小飞虫就好似知道她不好惹似的,纷纷有意的避让开来。 这一幕着实震惊到我了,我爷爷曾说过这道行高深的高人,万物生灵都不会伤害他们,银铃儿这小丫头应该不是道行很深的高人才对。 “为什么这蚊子不咬你?” “我在身上洒了驱赶蚊虫的药粉,你要不要也洒一些?”银铃儿说着从小布包里拿出了一个纸叠的小药包。 我当即拒绝,这小药包里的驱虫粉,十有八九是那些毒花毒虫制成的,我可不想莫名其妙的中毒,上一次给谢膀子吹汤药,搞得嘴巴又麻又木,好几天都没过,吃饭都尝不出来香味。 我想到被咬的瘙痒难止的谢膀子,这驱虫粉给他洒上一些倒是合适。 “谢膀子,这里有驱虫粉你往身上洒一些……”我一边喊着,一边回头去看谢膀子。 可回头之后,发现身后哪里还有谢膀子的身影。 “咦?这小子跑哪去了?刚才不还在后面蹦跶呢” “死胖子是不是回家拿花露水了?”银铃儿猜测道。 我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家穷的没有花露水。” 想起来白天无头尸体飘出来的事情,我老觉得有些不安。 我赶紧沿着湖边往回走,一路走,一路喊着的谢膀子的名字,可喊了半天没有人回应,就是真的回家去,也得跟我们说一声才对,这无声无息的人突然没了,怎么能让人不害怕,不着急。 突然,银铃儿伸手指向湖边,“水里面有东西!” 我来的时候带了个手电筒,将手电筒照过去,仔细一瞧,正好看见水面上有着一团漆黑的影子,不知道是什么玩意。 “我靠,这是什么玩意?” 我的头皮又紧又麻,心想,可千万别出什么岔子。 我缓缓往湖边挪去,刚走到淤泥处,就见那湖里的可怕东西,突然就冒了出来。 那是一个浑身长满了浓密绿毛的怪物,好像是老辈人常说的会吃小孩的怪物,水猴子! 这个故事都是大人讲给不听话的小孩的,故意吓唬他们让他们听话,早点睡觉。 小时候,我爷爷有事没事就给我说这水猴子的事情。 水猴子专门吃那些不听话大人话,吃饭挑食,不好好睡觉的小孩,曾经有一段时间,我每天晚上躺在床上,都会用被子蒙住头,然后掀开一点被子,偷偷的透过窗户看向院子,就怕那个水猴子把我给抓走。 那不堪回首的恐怖记忆再次浮现在脑海之中,比见到恶鬼时还要害怕。 为了战胜小时候的恐惧,我脑子一热,也没有多想,大喊大叫着给自己打气壮胆,冲过去就是一个飞脚把那个满是绿毛的水猴子又给踹下了湖水。 踹出去的一瞬间,就听那水猴子突然开口说了话:“是我呀七哥……” “啊?谢膀子!”我大吃一惊。 我赶紧跳进下湖,把谢膀子又拉了上来。 谢膀子伸手往脸上抹了几把,将脸上的绿毛全部抓掉,露出了人脸来。 “死胖子,你差点把你七哥吓尿裤子。”银铃儿带着坏笑对谢膀子说道。 “胡说八道,我哪里有吓尿裤子?”我嘴上虽然咬着牙不承认,但说实话,那儿时的噩梦一出来的时候,真的是被小子吓了个半死。 原来是谢膀子刚才躲避花蚊子吸他血的时候,不小心一脚踩到了湖边的淤泥,整个人滑倒失去重心,一头栽进了湖里。 身上的绿毛全是湖上边漂浮的丝状绿藻,又叫做水棉花,最易沾上身上。 我们绕着湖水快近山里都没有什么发现,谢膀子又意外掉进了湖里。找寻线索的事情只好当即作罢。 回去之后,我给谢膀子擦了点红花油,他肚子上被我踹得紫了一大块,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银铃儿那丫头就在一旁讥讽我:“打鬼的时候,倒没见你下那么狠的手,打自己人,你恨不得一脚把人踹死,你还真是有本事。” 谢膀子也顺着话茬说道:“是呀七哥,你下手可够黑的。” 让他俩一人一句把我说的无地自容,硬着头皮回道:“我也不是故意的,再说了,要不是你小子跟水猴子似的,突然从水里冒出来,我怎么会打你。” “哈哈,哪里有那么胖的水猴子,你明明就是公报私仇,看他不顺眼。”银铃儿还在一旁拱火。 “臭丫头,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是不是我们哥俩不打起来,你就很不开心呐?” “嘻嘻,有热闹看,总比没热闹看要好吗。” 第48章 抓捕黄毛狐狸 躺在躺椅上,我忽然想起来那些小狐狸,这群狐狸精天天往我家里送山货,估摸着它们的老巢应该也就在栖凤山某处。 兴许会知道七三一部队和九菊一派当年躲藏在了什么地方。 我把这事说给了谢膀子和银铃儿,他俩一致同意抓住那个送山货的狐狸,盘问盘问。 我们把屋子里的灯全部灭掉,一个院子里黑压压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我们三个躲在角落里,暗中观察着厨房门口。 以往送来山货的狐狸,都是跑进院子里,把山货放在厨房门前。 差不多等到半夜的时候,我和谢膀子靠在一起,困的都有些睁不开眼了。 就听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动静,我们两个瞬间惊醒过来,精神头十足,目光警惕地看向厨房门口。 昏黑夜色中,只见那只黄毛狐狸嘴里叼着一只小白兔,两只眼睛在夜里放着夜明珠般的光芒。 它把嘴里的小白兔放在地上,那只兔子还活着,一脱离危险就像撒腿逃跑,那黄毛狐狸见到猎物赶跑,快如闪电般地扑在小白兔的身上,将它压在身下。 一张小狐狸脸上的神情极度嚣张,撇着嘴角,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小白兔吓得身子颤抖,蜷缩成一团,黄毛狐狸伸着爪子不停拍打着那小白兔的脑袋,好像是在惩罚它敢逃跑。 我不由得感叹,这食物链还真是一物降一物。 我爷爷曾经跟我说过,在大六壬的数术理念里,这狐狸其实和兔子是一种生灵,吐纳月华修炼,单论速度来说,兔子要比狐狸修得还要快,而且兔子与全真道士一样,都是不食荤腥,所要遭受的劫难要比其他生灵少了许多。 看来这只小白兔,没能逃过劫难。 我们看了一会儿,便没了兴趣,趁那黄毛狐狸还在欺负小白兔,我提醒谢膀子银铃儿,咱们偷偷摸摸地过去,抓住它。 一转头,银铃儿那臭丫头不知道跑哪去了。 不等再等了,我们俩,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 刚准备扑过去抓那黄毛狐狸,就在这时不知怎么惊动了它。 那黄毛狐狸突然转身过来看到了我们,瞪着两只放光的狡黠眼珠子,发出一声怪异的叫声。 然后转身就往院子外跑,我大喊道:“快追,可别让它跑了。” 我们哥俩在后面紧追慢赶,那受惊的黄毛狐狸就跟离弦之箭一样,眨眼的工夫就跳上了墙头逃出了院子。 我见这马上到手的黄毛狐狸,突然跑了,心下焦急万分。 这唯一的希望可要就这么让它跑了,估计以后也不会再来了。 正当我俩马不停蹄往外追出去的时候,就听大门咯吱一声被人推开,本以为早就回屋睡觉的银铃儿,却是从门外走了进来,怀里抱着的正是方才跳上墙头逃跑的黄毛狐狸。 “你们两个瓜皮挤在一块怎么是抓不到狐狸精的,还好我提前想到你们两个瓜皮肯定会办坏事,早早地守在了大门口。” 抓住了黄毛狐狸之后,我用竹筐子把他扣在了厨房的桌子上。 黄毛狐狸吓得噤若寒蝉,两眼含泪,小模样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方才欺负小白兔时的嚣张模样,丝毫不见。 “七哥,这狐狸精可真狡猾,刚才欺负小兔子的时候可是狠着呢。” “卑鄙狡猾,她这是想求我们放了它。”我猛地一拍桌子,给了这个黄毛狐狸一个下马威,冷着脸对它说道:“小狐狸精,我们不难为你,你把我们想知道的事情说出来,我就放你回家。” 那小狐狸听懂了我的话后,委屈的神情当即收了起来,一副有恃无恐的小模样,对着我怪叫了几嗓子,我也没能听懂是什么意思。 谢膀子道:“七哥,这只狐狸好像不会说人话?” “是我考虑不周了,我忘了上次听到狐狸精说话,还是在梦里。” 银铃儿神情微怒道:“你这个人,脑子怎么那么瓜,这种事情应该早点说嘛,白费了半夜。” “对了银铃儿,你的小花呢,它应该听得懂。” “我的小花是蛇,这是只狐狸,怎么听得懂,而且我的小花跑到山里找食吃了,我也不晓得在哪里。” 折腾半夜,努力白费,困得我只想趴在桌子上睡觉。 “要不用如梦大法去找那个老狐狸……想起这回事。 银铃儿和谢膀子也是眼前一亮,觉得我说的这个主意很不错。 但是被我用竹筐扣在桌子上的黄毛狐狸,却是有些不乐意了,冲着我龇牙咧嘴怪叫着。 “你个狐狸精还敢反抗,姑奶奶可记着上次的仇呢,你要是不老实一点,就把你丢到锅里,煮熟吃掉。” 面对银铃儿的威胁,黄毛狐狸依旧没有停下来。 我看着那个黄毛狐狸有些古怪,就问道:“小狐狸精,你想说什么,我们也听不懂,要不我们来说,你要是听懂了,就点头。” 我说完,那个黄毛狐狸就点了点头,显然是听得懂我说话。 “你不想让我施展如梦大法找你家奶奶是吗?” 小狐狸点了点头。 银铃儿疑惑地问道:“为什么?那只老狐狸是不是不在山里?” 小狐狸又摇了摇头,看来老狐狸就在山里。 “还是赶紧问问七三一和九菊一派的事情吧。”谢膀子说道:“小狐狸,你们在栖凤山待了那么多年,应该知道七三一鬼子部队和九菊一派的事情,你知道他们躲藏在山里哪个地方吗?” 小狐狸听完后,又是点头,又是摇头,还一副很是害怕的样子,搞得我们三个直发懵。 我有些不耐烦了,“你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又点头又摇头的是什么意思?你要是敢糊弄我们,我就把你抽筋扒皮煮吃了。”说完,我就示意谢膀子掀开锅盖,添水烧火。 小狐狸见谢膀子掀开锅盖,吓得吱呀乱叫起来。 我见他知道害怕,又问:“你知不知道那个地方在哪里?要是敢骗我,就别怪道爷心狠手辣了,不留情了。” 黄毛狐狸低着脑袋,两只狡黠的眼珠子,滴溜溜直转圈。 片刻后放弃了挣扎,点了点小脑袋。 然后伸出小爪子指着东北又偏西北的地方,我和谢膀子对视了一眼,“那是什么地方?” “好像白鱼湖的方向。”谢膀子道。 “不会吧?你是说,那些畜生藏在了湖底?”我有些吃惊的问道。 黄毛狐狸摇了摇头,吱呀两声,又是指了指方才的方向。 谢膀子问道:“是湖对面的山吗?” 小狐狸闻言,当即开心地点了点头。 我们三个聚在一起讨论起来,决定把这只黄毛狐狸捆起来,到了明天天亮之后,让它带我们去,找到了确定地方之后再放了它。 第49章 盗洞 翌日,我们带好了家伙什,我和谢膀子一人背了一个包,我包里放着黄符墨斗线还有金钱剑。 谢膀子把杀猪刀别在后腰,背包里放了一堆的酒瓶子,酒瓶里被他装满了汽油,用一块破布塞住瓶口,做了一些简易的燃烧瓶。 说是,上一次进山除妖,都遇到了意外情况,倘若这次再遇到,有这些燃烧瓶就不会出问题。 没想到这死胖子竟然还有危险意识,越来越专业了。 银铃儿像是牵狗似的牵着黄毛狐狸,因为从东山绕过去太费时间,也不知道山路是否难行。 好在是湖边存放着不少废旧的小船,这些船只多年无人翻修,有不少已经漏了水。 我们挑了一个比较结实的小船,划着桨往对面的大山驶去。 结果划到半路,船底的木板缝隙突然开始往船里冒水。 吓得我们三个人和一只狐狸,惊慌失措。 “茅七,你看看你挑的这是什么破船,还没有到岸,就漏了水。” “哪那么多话,赶紧往外面泼出去。”我一边泼水,一边用手堵住漏水的缝隙,结果让人傻眼的是,堵住一条缝隙不漏水,就会另有一条缝隙漏水。 我让谢膀子快点往对岸划,我则是和银铃儿一边堵住缝隙,一边把水用水捧出去。 半晌过来,在我们三人的不懈努力之下,终于是把这条破船划到了对岸。 小狐狸带着我们在山里钻来钻去,不觉间,竟然来到了一处山窟处,那个山窟有一半多藏在湖水之下。 怪不得那几具无头尸体会飘出来,原来是七三一鬼子部队那群畜生早就被湖水给淹了。 谢膀子问道:“就是这地方吗?我们也进不去呀。” “喂,小狐狸,还有别的入口吗?那群日本鬼子精的跟狗一样,不可能不给自己留后路,你要是敢随便找个破洞糊弄我们,我就把你丢进湖里淹死。”我做出一副恶人模样,威胁它道。 小狐狸四下里望了望,然后带着我们向山顶爬去,到了半山腰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 然后鼻子贴着泥土,一边闻着一边走进了一处灌木丛里。 我们跟着走了进去,只见一个偌大的地洞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这洞口被层层叠叠的藤蔓和枯枝烂叶遮挡住,我们将枯枝烂叶和藤蔓扒开后,一股阴森森的寒气从洞中向外涌了出来,夹带着一股子怪怪的土腥气,直冲的脑海里犯迷糊。 “这是盗洞?”银铃儿惊呼出口。 “你是说,这个洞是盗墓的挖出来的?” “嗯,我在老家的时候,就有一群盗墓贼被抓住,他们挖过的洞就是这种。”银铃儿回答道。 我倒是听爷爷说过,栖凤山自古便是一处不可多得风水宝地,过去,有不少王公贵族带着风水师到这里寻找风水宝穴。 没想到竟然真的有墓,没想到七三一部队那群畜生进山里不光是研究细菌病毒生化武器那么简单。 他娘的还想把我们老祖宗埋在地下的宝贝给挖走。 我站在一处较高的山巅上,环顾四野大致打量了几眼。 虽然我不会看风水找龙脉,但是简单的观风望气还是可以做到的。 葬经有云:葬者,乘生气也,古代风水师多以峦头断风水,看风向水流和大体山势,断定此处是否可以作为宝穴使用。 此地山环水绕,加之水流来到这座山时,就会遇到两个支流,从而会汇聚在此处。 看来这山里头有墓的事情,是跑不了了。 只听哗啦哗啦几声响,洞口的碎土纷纷落了下去,我心里有些莫名的兴奋,激动的身子都有些发抖。 伸着脑袋就想钻进洞里瞧瞧墓穴到底是什么样子。 被银铃儿一把拉住:“你不要命了,万一里面有毒气怎么办。” “这洞里空气是流通的,很安全,真有毒气也早就跑完了。”我解释道。 “小七,你不会是想盗墓吧?” 被一语戳中心里的小秘密,我也是老脸一红,硬着头皮解释起来:“这个……我身为正人君子,玄门弟子,怎么会干这种挖坟掘墓的事情呢,你忘了咱们是来干什么的?咱们是来销毁九菊一派留下的巫术邪法的,以免那些东西落入坏人手里为非作歹祸害好人。” “再说了,咱们这行当干的都是玩命的活,小活不挣钱,大活没有钱,也得吃饭不是,我是想顺上一两根金条什么的,贴补家用,不然怎么养你这个臭丫头。”我说得大义凛然,自己都有些信了。 银铃儿哼哼两声,解开了黄毛狐狸身上的绳子,让它在这里等我们,谁也没想到,那黄毛狐狸一失去束缚,就一头扎进了湖里,然后从水里探出来脑袋,两只前爪扒着水面,竟然向着对岸游了过去。 “这狐狸竟然会游泳?” 我们三个人对视一眼,纷纷露出难以置信的目光。 反正找到了那些畜生藏身的地方,我们也不用到那只黄毛狐狸了,逃跑就逃跑吧。 我把背包丢给谢膀子,“我先下去探探路,你们再下来。” 我安排完,就顺着盗洞缓缓地往下滑。 这个盗洞打得比较斜,地面距离盗洞洞口也不是很远,差不多有三米左右,虽说我修炼金光法,腿脚比以前麻利,猛地跳下来,心里还是比较发怵。 一咬牙,从三米高的地方跳到洞底,直接震得得我双腿发麻,麻劲儿一直蔓延到头顶。 谢膀子那小子也是个没脑子的莽夫,直接就跳了下来,登时一屁股蹲在了地上,捂着屁股蜷缩成一团,呻吟了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我缓过来后,拿着手电筒四下里照了一下,发现这盗洞下面竟然是个山体甬道,墙壁上十分平整,显然是后天工匠开凿,但是跟盗洞挖出来的又不太一样,估摸着是过去建造这处墓葬的工匠挖的。 甬道的空间不大,只能并列站开两个瘦子,像是谢膀子的肥胖身材,再吃胖一些,就得被墙挤住了。 这地底下没有灯光,前面的甬道里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还好带来了手电筒准备探山洞。 第50章 七三一地下基地 拿来照亮墓穴也是一样。 我们三个人走进甬道,这甬道里蜿蜒迂回,不知道通向何处,感觉越往前走,空间越大不说,而且还越发的阴寒湿冷。 一路上总觉得地面是向前面倾斜的,越走越是往下面去。 隐隐觉得再往下走,就会来到阎王爷住的阴曹地府。 兴许是太过紧张了,银铃儿又对墓穴方面的事情比较懂,就给我和谢膀子讲起了这下墓的规矩。 这盗墓不能说盗墓,是有专业术语的,得说成是倒斗或下斗。 一旦下了墓就不能再提墓这个字,要说坑,或窑。 这个我倒是听爷爷说过一些,我们这边管下墓,叫做乱点子和钻堆子。 而且下墓盗宝的人,不能说偷或者盗,要说借,就是跟土堆里的主人借俩钱救急,这么说也是避免触怒墓主人,万一把人留下,拿到再多宝贝,也没命出去了。 但是说起来,我们这种人钻堆子要比那些盗墓贼专业很多,就是遇到了墓主人诈尸,我们也有办法制伏它,当着墓主人的面取走宝贝。 不过,搞笑的是,祖师爷留下过规矩,习吾法者,不可滥用,若是用自己所学的道术去盗墓,这错误犯得可就大了,弄不好会遭雷劈也说不定。 随着我们一行人的深入,甬道的空间也越来越大,银铃儿那臭丫头不知道是不是害怕了,一晃身子就挤到了我身边,并排同行,我的左臂几乎蹭到了墙上,想活动下身子都没有多余的地方。 “银铃儿,你是不是害怕了?”我笑着问道。 “胡扯!”银铃儿一脸的不高兴,严肃认真的说道:“小时候上学,老师让我们买字典,我跑遍了所有的书店,买到的字典里面就缺一个怕字,姑奶奶会害怕,开玩笑。” 我突然露出坏笑,想要吓唬她一下,用手电筒从下巴上往上一照,吐着舌头扮了个鬼脸,扯着嗓子阴森森的怪叫了一嗓子。 当时就把银铃儿吓得脸色惨白,我和谢膀子哄笑起来,气的银铃儿不停的用脚踢我。 “死小七,臭小七,你想吓死人吗?回去之后我要告诉爷爷奶奶,告你一状,说你欺负我。” 我见银铃儿确实吓得不轻,也不敢再气她了。 又走了一段路,来到了一处宽阔的洞穴,这处洞穴浑然天成,好似山体间的夹缝地带。 洞穴深邃,四通八达,宛如一个错综复杂的迷宫似的。 洞穴好像是一种奇特的钟乳洞,周圈全都是那种石钟乳形成的柱子,千姿百态,有的像冬天的冰溜子,倒挂在洞穴顶端,有的好似春笋,拔地而起,透亮放光,色彩斑斓,这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还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整个钟乳洞都绽放着绚丽多彩的光芒。 仿若华灯夜放一般,将整个溶洞照的奇幻迷离,恍如诗画美梦。 不知是千年还是万年才形成这些纹路复杂,壮美惊人的石头。 我和谢膀子是头一次下墓,对这种神秘墓穴世界,都有着不小的好奇,一会儿摸摸钟乳石笋,一会儿用带来的家伙什敲敲那好似瀑布般的钟乳石。 心里边痒痒得很,脚底下走得也快,都想要快点找到墓主人沉眠的棺椁,然后打开棺椁,看看里面放着什么宝贝。 能葬在这种美丽壮观的地方,这里的墓主人应该也不是一般人才对。 我跟谢膀子就像是小玩孩一样,把来此的目的全都抛在了脑后。 只是这地下世界没有方向,我也没有带来看风水的罗盘,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在地底钟乳洞里胡乱穿梭,来时的路都忘了在什么地方。 这里大洞连接着小洞,纵横交错,时而宽阔,时而狭窄,我们三人顺着一条大溶洞,七拐八拐来到了一处狭长的溶洞,溶洞大约百米,洞的两侧有许多如同一个个房间似的小洞。 诸多小洞又有不少互相贯通的,有的房间里放着办公桌和铁皮柜子,有的房间里堆放着存放着火腿罐头的箱子。 谢膀子用杀猪刀撬开一盒火腿罐头,闻了闻,惊呼道:“竟然没有过期,还能吃。” 我四下打量着诸多打通的小溶洞,“看来咱们找到了七三一部队和九菊一派藏身的地方了,这里有不少办公桌和存放文件的铁皮柜子,他们应该就是在这里办公的。” 我让谢膀子和银铃儿四处翻找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有关害人邪术的资料,如果找到了就要赶紧销毁,以绝后患。 我翻找了不少铁皮柜子,里面竟然空无一物,办公桌的抽屉里也同样如此,难不成,当年日本鬼子战败,这群畜生从栖凤山退走了? 不对,那些飘在白鱼湖上的七三一部队的尸体都没有了脑袋,显然是那颗躲在这里修炼邪法的死人头干的,杀一个是杀,杀一群也是杀,那颗死人头为了完善飞头降的邪法,肯定不会就杀几个人才对。 也就是说那些七三一鬼子兵没能离开栖凤山,那么那些有关邪法研究的资料到底在哪里? 二寡妇手里的也不过是巫术中的一点而已,关于飞头降邪法的秘笈肯定还在这里。 正当我聚精会神思考时,身后猛地传来一阵异响,吓得我心脏冷不丁一颤,扭头一看,发现是银铃儿那小丫头片子正站在我身后,低着小脑袋,好似有些害怕的样子。 “银铃儿,你怎么了?” “啊!我没得事,你找到那颗死人头留下的巫术秘笈了吗?” 我摇了摇头,看着银铃儿有些古里古怪的。 这时候,一旁小溶洞房间里传来了谢膀子的呼喊:“七哥,小神婆,你们快来,这里有发现!” “是不是找到了那颗死人头留下的巫术秘笈了?” 我和银铃儿匆忙跑了过去,只见谢膀子从办公桌的下面抬上来了一个写着日本字的绿色铁箱子。 我们虽然看不懂日本字写的是什么鸟意思,但是那绿色铁箱子上却是画着一颗白色的骷髅脑袋。 我看电视剧里演的,像是这种箱子,里面存放的肯定都是生化武器。 我让谢膀子赶紧把箱子放下,谢膀子放下箱子后,那箱子里突然传出了一阵响动,好像是关着什么东西似的。 第51章 长着人手的脑袋 谢膀子说道:“我刚才就是听到这箱子里有声音,才把你们叫过来的。” 巷子里的动静越来越大,甚至都能让铁皮箱子来回地乱晃悠。 我心里有些紧张起来,这些畜生躲在山里面瞎搞胡搞各种畜生实验,不知道箱子里放着什么东西。 “安全起见,咱们还是别动这箱子了,赶紧找到那颗死人头留下的秘笈烧毁之后,就赶紧离开吧。” 当我们转身想走,去到别的溶洞继续寻找的时候,就听那铁皮箱子砰的一声巨响。 我们三人纷纷回头看去,只见铁皮箱子的盖子被掀开了。 一颗麻麻癞癞的肉疙瘩从铁皮箱子里面跳了出来,落在地上,滚了几下后,竟然睁开了两只眼睛。 这他娘的竟然是一颗人脑袋。 我们惊讶之余,那颗麻麻癞癞的人脑袋的脖子底下,竟然伸出来一只狰狞鬼手。 这竟然是一个脑袋下面长着人手的怪物! 见到这骇人的怪东西,我着实吓了一跳,嘴里喃喃道:“这他娘的到底是什么怪物?到底是脑袋下面长了个手,还是手上面长了个脑袋?” 那颗鬼脑袋利用五根手指支撑着,朝我们张开血盆大口怪吼了一声,以一种诡异可怕的姿势向我们爬了过来。 我下意识地从身后的背包里抽出金钱剑,对着爬过来的人手鬼脑袋砸了下去。 兴许是吓到了,这一剑的力气也是出奇的大,直接就把这颗用人手爬行的脑袋砸烂在了地上。 那只狰狞的人手,挣扎抽搐了几下后,便是没了动静。 我用金钱剑戳了戳那颗鬼脑袋,发现它的脑壳非常柔软,不像正常人头那么硬。 天不怕地不怕的银铃儿这时候竟然被吓得身子不停地颤抖,紧紧靠在我身边,抓着我的衣服角,紧闭着双眼,一副吓坏了的样子。 “这丫头,害怕就说害怕,非要胡扯什么买字典没有怕字的事情。”我抓着她的手,像个大哥哥一样地安慰道:“好了,别害怕了,我已经把这怪物干废了。” 听到这话后,银铃儿的脸色才恢复一些血色,低头看着那个被我砸烂的长着人手的脑袋,小脸又是吓得惨白了许多。 用只有我能听到的极小声音说道:“这个人头怪物,应该是那个死人头研究飞头降的失败品。” 我想起那些没有人头的鬼子浮尸,看来那颗死人头为了完善飞头降邪法,肯定弄出来不少这种长着人手的鬼脑袋。 虽然,这个人手鬼脑袋怪物很容易就能砸烂,但是它们躲在暗处,不知道有多少,我们在这里地下世界里行事,还是得提一百个警惕心才是。 我们小心翼翼地翻遍所有小溶洞之后,依然没有关于巫术秘笈的发现,只好离开这个狭长的大溶洞,往其他的溶洞里走去。 又走了一段路,一路上并没有什么发现,我不确定我们走的方向是否正确,总感觉是在围着方才的那些小溶洞在打转。 就在这时,前方不远处突然响起了一道震耳欲聋的巨响,那巨响在这地下世界里盘旋回荡。 我们三个人大吃一惊,忙朝前面跑去,只见不远处的一片五彩石笋中间有一片空旷地带站着一群人。 没想到这地下世界里除了我们三人,竟然还有其他人。 难道是听说了白鱼湖浮尸一事,前来倒斗的盗墓贼? 这些人个个身材壮实,面色不善,身上佩着短刀,手里拿着枪械,看起来都不是良善之辈,不像是简单的盗墓贼。 地上还躺着一个人,胸口处不停淌着鲜血,显然是被这些人杀害了,刚才那声巨响,应该是这伙盗墓贼开了枪。 我们躲在石笋后面,偷听他们讲话。 只听为首的一个刀疤脸汉子,十分嚣张的用枪指着被打死的同伙,大笑道:“哈哈哈,妈了个巴子的狗东西,老子又不是长生组织的人,你妈了个巴子的敢说老子背叛长生组织,你们长生组织算个蛋,老子就不吊你们,有种的你变僵尸爬起来咬死老子呀。” 说完,又是对着早已死去的同伙,砰砰砰又开了三枪。 这时候有个小弟模样的汉子跑了出来:“刀疤哥,那跑了的女人怎么办?弟兄们要不要去追?” “妈了个巴子的,臭娘们跟鬼一样中枪了还能那么快,算了算了,别追了,现在地图在咱们手里,她就是跑到最后,还是得落在老子手里,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墓里的金银珠宝和长生术。” 这群亡命徒离开后,我转过身来,身上早已惊出一身冷汗,这他娘的哪里什么盗墓贼,简直就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七哥,他们身上带着墓里的地图,咱们要不要跟上去。” “回去的路又不记得,那颗死人头留下的巫术秘笈也没有销毁,万一被那群杀人不眨眼的家伙找到,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现在只能跟上去了。” 我们刚起身要跟上去,就见一旁的石笋后面靠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 那女人失血过多,脸色苍白虚弱,她淡淡地瞥了我们一眼,冷冷的脸上没有半点惊讶之色。 这个女人很可能就是那个刀疤脸口中说的那个中枪没死逃跑的女人。 见死不救不是我玄门弟子为人处世的风格,银铃儿身上也带着止血药,我分给了她一些,银铃儿替她包扎好了伤口,不一会那个女人便能站起身子。 女人一脸不解的说道:“你们不像是盗墓的,盗墓的没有那么好心会救人。” “我们是下来销毁九菊一派用来害人的巫术的。” “巫术?”女人听得更是一头雾水,我也没想多跟她解释什么,就是说了她也未必能听懂。 银铃儿说道:“子弹贯穿你的肚子,我虽然止住了伤口流血,但你还是会有生命危险,你记得进来的路吗?要是记得就自己出去吧。” “我们进来的时候遇到了无头行尸,那条路已经走不通了,但是地图上的路线我都记在了脑子里,我知道出路在什么地方。” 第52章 长生组织成员 “无头行尸?难道那些没有脑袋的尸体复活了?你们遇到了多少无头行尸?” “很多很多,我们开枪也打不死他们。” “如果无头行尸很多,那么相对的,那些长着人手的脑袋也有很多了。” 谢膀子掏出来杀猪刀,说道:“管它有多少无头有头的怪物,找到一个打死一个,找到两个打死一双,可不能让这些无头尸体从这地下世界跑出来,不然村子就要遭大难了。” 谢膀子说的最后一句遭大难,我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道灵光,莫非爷爷给我托梦说的什么村子遭大难,说的就是这地底下被巫术研究过的怪物? 我心里觉得十有八九就是这么回事了,不然在这和平年代,村子里哪有什么大灾难,但若是这些怪物跑出去可就不一样了。 一路上我们和这个自称是长生组织成员的女人,互相交谈起来。 这个女人让我们叫她小惠,地图是他背后的组织从一个黑市里买到的,她负责带队下墓寻找可以让人长生不死的法子。 我觉得那种东西是不可能存在的,除非修道炼丹功,褪去凡身当神仙可以长生不死。 小惠也说,这种东西她也不信,只是她背后的那些有钱有势的人相信,她也不过是听命办事,具体是真是假跟她没有半点关系。 有小惠带路,我们很快都追上了那群亡命徒,远远地便见那个溶洞里放着不少巨大的玻璃罐子,里面装满了绿色的液体,还泡着一个人。 我们惊得目瞪口呆,这些七三一部队的畜生,竟然利用溶洞做这种惨无人道的人体实验。 待到那群亡命徒走远后,我们忙跑过去仔细察看起来,这些试验品大都穿着民国时期的衣物,都是中国人,是孩子的父亲,是爹妈的儿子。 “狗日的日本鬼子,不知道在我们中国残忍杀害了多少人。”谢膀子一脸愤怒,气得一拳头砸在了玻璃罐上。 “这些人死了很多年了,不知道他们的阴魂还在不在。”银铃儿说道。 我在这些玻璃罐的下面发现了标签,每个玻璃罐的下面都有一个,用汉字写着名字。 这些名字应该是泡在玻璃罐里的人的。 我们把这些名字一一记录下来,回去之后替他们做一场超度。 见到这么多被泡在玻璃罐中的同胞,我们心情都无比的沉重。 可他们已经死了,我们也没办法救活他们,无奈地连叹几口气,继续跟着小惠往深处走。 越往里面走,潮湿气就越重。 又走了三百多步后,见到了一个放满了墓碑的大溶洞,只见一个个黑色的石碑,却不见坟头。 黑压压一片,横七竖八地摆放着,让人很是不安。 奇怪的是,这些黑色墓碑摆放的好像是一个后天八卦的图案。 我们没有贸然进去,而是在外面观察了一会儿。 四周并没有那群亡命徒走过的痕迹。 我问:“小惠,是不是还有别的路,那些亡命徒没走这里。” 小惠解释道:“这里四通八达,东西南北贯通,这条路是最安全的地方,其他的路,不确定有没有那些无头尸体看守,那些叛徒手里拿着地图,肯定是去其他的洞里寻找金银财宝了。” 但我总觉得这个墓碑八卦阵有些古怪,建造在地下世界里肯定不是平白无故没有理由的。 可也不敢贸然走进去,这阵法的事情我不太了解,万一一步走错,就栽在这里了。 可是别的路我们不敢走,又怕跟刚才一样迷了路。 眼下也只能冒险一试了。 我看向银铃儿和谢膀子,征求一下他俩的意见。 “进还是不进?” “进吧,别的路也不知道在哪里,要是那些巫术秘笈被那些亡命徒先找到,咱们可就白来一趟了。” 银铃儿也是点了点头同意进去墓碑阵。 “行,我先进去试试水。”我说着,一脚踏进了墓碑阵中,刚一脚迈进去,那些半人多高的墓碑便是迅速移动了起来,四周的墓碑纷纷朝我撞了过来。 见此情形,我连忙退了回去,几个墓碑砰然撞到一起,那力道震得地面都是一颤,而后,这些墓碑又缓缓地移动回了原位。 “他娘的,果然有古怪,要是再晚一步退回来,非得被这些破墓碑挤成肉泥!” 我扭头问小惠:“地图上有没有说怎么过这个墓碑阵。” “上面写了一些奇怪的八卦符号,我也不明白。” “八卦符号?” 银铃儿似乎看出了端倪,开口说道:“小七,你试一试后天八卦的口诀。” 银铃儿的话就像是醍醐灌顶一样,既然这墓碑阵是按照后天八卦排列,破阵的法要应该也得是对应的后天八卦口诀才是。 我努力在脑海里回忆着后天八卦的口诀:“好像是……一数坎来二数坤,三震四巽是中分,五数中宫六乾是,七兑八艮九离门。” 口诀是这样应该没错,那么第一步应该先从坎位走,我望着墓碑群念着口诀,坎位坎中满,中间一块长墓碑,两边各摆放四个细长墓碑的就是坎位。 就在我刚才迈开脚进去的右侧一点就是坎位。 我从墓碑阵的边缘地走到了坎位,吞咽了一口口水,紧张的手心里不停地冒出汗水,这一步可不能再走错了,现在挤在墙边,要是走错了,这些墓碑挤过来,我可没地方跑了。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犹豫再多也还是要踏出这一步。 我一咬牙,一闭眼,一步走进了坎位,我的身子猛地紧绷起来,可是下一秒这个墓碑阵并没有启动,我缓缓睁开眼,不知觉笑了出来,看来没有猜错,就是按照后天八卦口诀来走。 一数坎来二数坤,那么下一步应该就是走到坤位,要是从墓碑群走到坤位,肯定要经过乾位和兑位,那么步骤便会出错。 那就只能有一种方法了,就是顺着坎位走到墓碑阵的中间空地处,从那个空地上再走到坤位。 我没有让谢膀子他们三个跟过来,而是仗着胆子走过去印证自己的猜想。 提心吊胆地从坎位直接走到坤位,果不其然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心下大喜,我赶忙顺着后天八卦的口诀将墓碑阵整个走了一遍,终于安全地来到了对面。 第53章 可怕实验 我喊给墓碑阵对面的谢膀子三人,“照着我走的路线,你们走一遍就能过来了。” 安稳走过墓碑阵,墓碑阵后面一条狭长的甬道,越往前走空间就越宽阔,走了许久之后。 甬道的墙壁上便出现了许多四四方方约莫十几寸的凹槽。 这些石壁凹槽里竟然堆放着那些长着人手的脑袋,几乎每一个凹槽里都放置着一个。 整个甬道就像是这些长着人手的脑袋的老窝,一眼望去不下数百之数。 看得人毛骨悚然,脊背生寒。 “这些是”小惠脸上震惊得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这些长着人手的脑袋就是用巫术制造出来的怪物。”我沉吟片刻,叹了口气说道。 “能干出这种残忍可怕事情的也就只有那些变态的小鬼子了。”谢膀子愤愤不平的说道。 我们看了一会儿就想继续往前走,忽然,耳边听到一丝细微的声音,好像是拒绝东西的动静。 那声音越来越响,重叠在一起,响成一大片。 我想不出来这地下世界里还会突然跳出来什么样的怪物,但总觉得有一股不安的气氛笼罩在我们头顶。 我忽地想起那个复活过来的人手鬼脑袋,连忙看向墙壁凹槽里放置的那些麻麻癞癞的脑袋。 我们紧张地四下环顾,只见四周墙上凹槽里长着人手的脑袋全部活了过来,一个个呲牙咧嘴,抽动着僵硬狰狞的面皮,纷纷从凹槽里滚落在地上。 这一幕着实吓得人心惊肉跳。 小惠更是吓得险些坐在地上。 我和谢膀子、银铃儿匆忙拿出武器,往这些复活过来的人手鬼脑袋上招呼着。 我一把拉着吓傻的小惠,一边往后面退去。 “小惠,往哪走!”我一脚踢飞一颗爬过来的鬼脑袋,胡乱挥着金钱剑,挡住这些气势汹汹爬来的鬼脑袋,朝她喊道。 我们四个人挤在一起,这些鬼脑袋将我们围拢在中间,这些长着人手鬼脑袋虽然脆弱不堪,但胜在数量庞大,一个个砍杀,就是不被它们咬死,也要活生生累死。 小惠被我喊了一嗓子,随即反应过来,“甬道右边有条路一直通向主墓室!” 我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条路早就被那些人手鬼脑袋给占领了,这些人手鬼脑袋挤在一起,越来越多。 谢膀子趁机从背包里掏出来了自制燃烧瓶,用打火机点燃后,朝着前方的挤满甬道的人手鬼脑袋扔了过去。 燃烧瓶带起的火焰,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在乌泱泱一片人手鬼脑袋窝里,怦然炸响,火光冲天。 那些人手鬼脑袋当即便被烈焰所包围,场面一度变得混乱起来,一个个发出恐怖的尖叫和怪吼,哀嚎着四散逃窜开来。 见状,我和谢膀子率先冲了出去,挥舞着手里的武器,将剩下那些还挡在甬道里没来得及逃命的人手鬼脑袋,全部打死在火焰之中,杀出了一条活路。 而后带着银铃儿和小惠,不要命似的就往甬道右侧的通道跑去。 我们在前面跑,身后依旧涌来一群不怕死的人手鬼脑袋,对我们穷追不舍。 我看向跑在最前面的谢膀子,心里暗骂:“这死胖子,吃那么胖,没想到逃起命来,竟然比我这修炼仙功妙法的正经道士还要快。” “谢膀子,那些怪物快追上来了,你再丢两个燃烧瓶,拦住它们!”我大喊道。 谢膀子闻言,回头看了一眼,脸色突然变得难看起来,“七哥,” 我快跑几步跟上他,从他背包里掏出来了两个自制燃烧瓶,用打火机点燃后往后一丢。 熊熊烈火当即在通道里蔓延开来,挡住了那群玩命追我们的人手鬼脑袋。 不知道到跑了多久,我们四人也累的精疲力尽,终于是甩开了那些追来的人手鬼脑袋,找到了小惠说的什么主墓室。 谢膀子累的像条死狗一样趴在地上,胸膛急速起伏喘着牛气。 我在身后跑进来,一屁股坐在地上靠着他的宽厚脊背,仰着头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银铃儿跑得有些岔气,捂着肚子,惨白的俏脸上,疼的有些狰狞。 歇了好半天后,我才从地上爬起来,喉咙里干的几乎要冒烟,忙从包里掏出矿泉水瓶,咕咚咕咚的往喉咙里灌去。 一口气喝了半瓶后才渐渐缓了过来,这时我才想起来一旁靠着墙边坐下的银铃儿,她一个小丫头跟我们这些糙汉子不一样,应该早就口渴了才对。 我把矿泉水瓶递给银铃儿,银铃儿伸着两只手接过去,对着壶嘴就咕嘟咕嘟了将剩余的水全部喝光。 她伸手接水瓶的时候,袖子往下一滑,露出了洁白无瑕的皓腕,手腕上三寸的外关穴处,有一块发黑的咬痕,血糊一片,带着一股子难闻的臭味,看来是在那个不慎被人手鬼脑袋的怪物给咬伤了。 这伤口不知道是中了毒素,还是病毒,怎么会那么黑? 我有些担忧地抓住银铃儿的手,见他脸上挂着病态的虚弱,很是担心。 刚想开口问她身上还有没有治伤的药时,只见她喝过水之后,双眼变得迷离起来,呈现出一副半昏迷的状态。 谢膀子和小惠注意到我们这边的异样,走过来询问。 “七哥,小神婆怎么了?” “她的手?不会是被那些复活的脑袋咬到了吧?” 谢膀子恨恨地说道:“那些七三一的畜生不知道有多变态,在这些怪物身上做研究,不知道有多少病毒细菌。” 我心下大感不妙,倘若那些鬼脑袋身上带有诸多看不见摸不着的病毒和细菌,银铃儿这丫头可就凶多吉少了。 我慌忙地翻开银铃儿的小布包,翻找着药膏或药粉,只是找来找去,这布包里竟是些没有用的女孩子的用品,就连半点药渣子也没摸着。 坏了,可能刚才救小惠的时候,银铃儿把带来的药物全给她用上了。 我急得脑门上直冒汗。 谢膀子见到我没有翻到药物,突然说道:“对了七哥,口水,用口水,口水也能消毒杀菌。” 谢膀子一语惊醒梦中人,对呀,这口水就是最好的消毒杀菌的药物。 我刚刚喝过半瓶水,嘴里边全是口水,正愁没地方吸溜呢,用舌头在嘴巴里搅和了几下,激发出了一大口口水,扯起来银铃儿的纤细手臂,对着那个发黑的咬痕伤口就是吐了上去。 第54章 主墓室 我把衣服袖子撕咬下来一大截,将伤口牢牢地包裹好。 心里边向祖师爷祈祷着,希望口水有用,不然银铃儿真出点什么事,我就是以死谢罪,也很难得到我爷爷和她阿婆的原谅了。 小惠扯着袖子给银铃儿擦拭着脸颊上的汗水。 等了半晌后,不知道是不是消毒杀菌的口水起了作用,银铃儿的俏脸上没有那么狰狞痛苦了,只是脸上依旧苍白没有血色。 我和谢膀子二人也放心了不少。 折腾了老半天,我们这才注意到墓室里的情况,墓室里非常大,四四方方的溶洞,差不多有一百多平米。 中间放着一个漆黑如墨的石头棺椁,棺椁的底部嵌进地下。 墓室的顶端附着着一层宛如五彩晶石般的钟乳石,这些钟乳石并没有下垂悬挂着,而是被人为的铲平,雕刻出一颗颗半圆形的珠子,好似夜里的繁星一般,铺满整个墓室的顶端。 溶洞的四周石壁上也刻画着不少古老彩绘,我们不懂墓穴里的东西,分不清是哪个年代的墓。 只是看着这些彩绘浮雕,刻画得栩栩如生,美艳绝伦,恍若活生生的一般。 几幅彩绘浮雕想要表达的东西几乎差不多,都是一些老百姓跪拜神仙,那些神仙乘云驾雾,居高临下地望着地上匍匐跪拜的凡人,一个个面容冷峻犹如冰霜敷面,看不出丝毫的仁慈与情感。 一旁的小惠跟我们解释道:“这些壁画说的是宋代时,有一个地方连年大旱,庄稼颗粒无收,百姓祭天祈求神灵怜悯,降下甘霖以救苍生渡过难关。” 谢膀子看出不一样的地方,问道:“这跪在地上的老百姓里,怎么有一个人抬头看着天上神仙?” 小惠道:“他就是这个地下墓穴的主人,长生道人!” “长生道人,怎么没听说过?七哥,咱们道门里有这尊神仙吗?” “说实话,我也没听说过神仙界里还有这号人物,但是不少道门经文里写了,诸天神灵亿万万,咱们老百姓熟知的其实就那么几位。” “据我得到的消息,这个长生道人遇到神仙之后,由于天资聪颖,宿有仙缘,所以神仙传授给了他长生之术。” “这世上从来就没有长生之术,顶多是得到了些比较好的养生方法,但也只能活到一百岁左右,不然,这个地方也就不是墓穴了。” 我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的,但是身为同道中人,这长生道人又是宋代的道士,还有着神仙亲授的长生之术,心中不免对他有些许好奇。 我们三个人走到石头棺椁旁边,心里都想着一睹仙家的风采和那个长生之术的秘密。 墓主人的棺椁十分的诡异,下葬讲究的都是木棺下葬,这长生道人竟然用石头棺,不知道有何用意? “贸然开棺会不会引起墓主人的不悦,再诈尸呀?”谢膀子说。 “你说的不无道理,这地下世界的事物十分诡异,凡事小心一点好。” 我拿出驱邪的符篆,抓紧金钱剑,严阵以待,谢膀子和小惠二人走上去用力推动。 只听咯吱一声闷响,棺材盖就推出了一半。 见此情形,我抓着驱邪黄符就要跳上棺材,就想把黄符贴在长生道人的尸首上。 发现,石棺里空空如也,竟然没有尸体? “怎么会没有?” “不可能……这里就是长生道人的棺椁才是,怎么会没有?”小惠陷入了自我疑惑之中。 谢膀子说道:“我估计,长生道人那老小子害怕他死后有人来盗墓,就在这里弄了一个虚假的坟冢。” 谢膀子说的也有些道理,毕竟这种虚假坟冢也有很多,比如武侯诸葛亮,死后就建造了好些个坟冢,来混淆那些盗墓贼的视线。 但我心里还有另外一个答案,那就是长生道人并没有死,而是修炼有成,得道飞升做了神仙,至于尸体很可能留在了某一处不起眼的山洞。 既然没有找到长生道人的尸体以及他留下的长生之术,那么我们还要继续向前深入,争取赶在刀疤脸那伙人找到巫术秘笈之前,先一步将其毁去。 我问:“小惠,接下来往哪走?” 小慧伸手指着前面的洞口说道:“往前走还是那些大大小小的钟乳洞,地图上标注的主墓室就是这里,出口也在这里。” 我听得眉头紧皱,照小慧这么说,我们很有可能会出不去。 就当我们疑惑时,那群不知跑去了哪里的刀疤脸一伙亡命徒,急忙急慌地从另一条通道跑进了主墓室。 刀疤脸一伙人个个带着凶狠气息,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猫抓狗挠般的抓痕伤势,而且比我刚见到他们的时候,数量上少了一半之多,现在只剩下了七八个人。 这些人突然闯入,见到我们也是一怔,随即看见主墓室中间摆放的石头棺椁,那一双双凶狠的目光,突然变得贪婪而炙热。 纷纷跑到石头棺椁处,下一秒,一个个脸色大变,愤怒地吼道:“东西呢?我的金银珠宝呢?我的长生之术呢?去哪了?” 刀疤脸气得火冒三丈,对着石头棺椁狠狠踢了一脚,而后持着枪械快步跑到了我身边,眼中闪烁着煞白的凶光,咔嚓一声,手枪上膛,一把揪住我的衣领子,用手枪狠狠的顶住我的太阳穴。 那枪口的冰冷顿时让我身体一寒,腿脚发软,“他娘的,这些亡命徒找不到宝贝,肯定会杀人。” 我咬着牙,强自镇定下来,跟刀疤脸说道:“我们找到棺椁的时候,里面就是空的,什么也没有。” “妈了个巴子的,你骗鬼呢?”刀疤脸怒不可遏,手指微微一动,就要扣动扳机了结了我。 “刀疤,他们不是来抢你宝贝的。”一旁的小惠突然开口救下我。 “那棺椁里不仅没有金银珠宝,就连组织里要找的长生之术也没有。” “妈了个巴子的,你这个臭娘们中了一枪,还他妈的活着。” 刀疤脸听到小惠开口说话,凶神恶煞的脸上更加恼怒,拧了拧脖子,气势汹汹走到了小惠跟前,用枪指着她。 “既然你那么有种,想做出头鸟,第一个先死,老子成全你。”刀疤脸大吼道:“妈了巴子的,快点给老子说,宝贝和长生之术藏在了哪里?” 第55章 前有狼后有虎 我的目光迅速扫过这些亡命徒,不能任由它们继续下去,不然我们几个都得成了刀疤脸的枪下亡魂。 我紧紧握住手里的金钱剑,正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不拼一次,怎么知道能不能制服他们。 我一咬牙,趁着这群亡命徒都在看着小惠,刚要抬脚,忽听一阵杂乱沉重的脚步声,从刀疤脸一伙人冲出来的石钟乳通道里传出来。 所有人纷纷转头看去,刀疤脸急了一头大疙瘩,神情明显变得慌乱起来。 他身后一个小弟跑到他跟前说道:“刀疤哥,这娘们应该是真的不知道咱们要的东西在哪儿,这地方那么大,东西可能还在其他的溶洞里放着,咱们用绳子把他们几个捆在这里,让他们应付那些追过来的无头行尸。” 刀疤脸看向来时的通道,听着那声音越来越近,使劲抓了抓头皮,拧了拧脖子,一张凶狠的脸上很是难看:“妈了巴子的,把他们给老子捆起来喂行尸。” 说着,一挥手,几个手下立刻拿着绳子把我们四个的手脚给捆住,拖行到了通道口,让我们挡住那些追来的无头行尸。 做完这些,刀疤叫喊着,带着一众亡命徒小弟迅速跑进了我们来时的那个通道的左边方向。 我离的通道口最近,往后仰头,看着两边的通道,只见两边通道里挤满了那种没有头颅的行尸。 这些行尸全身苍白无血,伸着双手胡乱抓着空气,双腿僵硬呆板地缓缓挪动着,一步步朝我们逼近。 我不停地挣扎着,想要赶快扯断捆住双手的绳子。 这些绳子系的是个花扣,十分结实,听着行尸的脚步越走越近,我心下越发的着急,汗水不断从额头滑落进眼睛里。 我下意识地抬手蹭去蒙住眼睛的汗水,恢复视线,眼角突然瞥见谢膀子的后腰里竟然别着那把杀猪刀。 那些亡命徒竟然没有拿走杀猪刀,我心下大喜过望,连忙往谢膀子那边拖动着屁股。 我一把抓住谢膀子后腰上的杀猪刀,赶忙把谢膀子手上的绳子切断。 谢膀子脱离束缚后,急忙把我手脚上的绳子也砍断,紧接着又把银铃儿和小惠身上的绳子也一一砍断。 我们四个人脱离危险之后,那些无头行尸也已涌入主墓室,我和谢膀子转身对着走进来的无头行尸狠狠踹了一脚,但它们的身子也只是退后了两步。 我和谢膀子赶紧架着半昏迷不醒的银铃儿,就往刀疤脸他们逃走的方向跑去。 结果还没跑到洞口,就听一阵哒哒哒哒敲击石板的怪声传来,声音密密麻麻。听得人心里乱糟糟很是不安。 不曾想,那些被我们用燃烧瓶拦在甬道里的长着人手的脑袋,突然从洞口的右边争先恐后地爬进了主墓室里。 见我的脑海里猛地抽疼了一下。 他娘的,真是前有狼,后有虎,在这种绝境之中,还能往哪儿跑? 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不断刺激着我的心神,让我无法静下心来思考对策。 这些不知道到底是鬼是怪的东西,虎视眈眈地望着我们,一个个龇牙咧嘴,露着尖锐牙齿不停磨着牙,发出咯吱咯吱的怪声。 小惠突然喊道:“快躲进棺材里!” 我回头看了一眼推开半截的棺材盖。 时间紧迫,也由不得我多思考,把银铃儿推给了谢膀子让他带着银铃儿先躲进棺材里。 我则是迅速从谢膀子的包里掏出来一个燃烧瓶用打火机点燃,对着洞口处越来越多的人手鬼脑袋丢了过去。 然后迅速地跳进了石棺之中,谢膀子和小惠见我跳了进来,赶忙推动棺材盖。 看着棺材盖即将合上,我的心里猛地大松了一口气。 活下来了,只要等石棺外的那些不人不鬼的怪物离开后,我们再出去。 忽地一声怪吼,一只长着人手的怪脑袋挤到了石棺和棺盖的狭小缝隙里,一颗脑袋当即便被挤成了两部分。 一只眼睛在石棺外面,一只眼睛和脑袋下的狰狞手掌在石棺里面。 它那只进到石棺里的手不断地抓挠着石棺,发出刺耳难忍的怪声,凸出眼眶的血红眼珠子快速转动了几圈后,突然瞪向我,张开满是尖牙的嘴巴,缓缓露出一抹极度诡异瘆人的笑容。 我心底的恐惧当即如同炸弹一样,哐当一下炸开,鸡皮疙瘩瞬间蔓延至全身上下。 我回过神来,对着他那半截脑袋狠狠的踹了起来,它那半边露在石棺外面的脑袋当即被石棺盖挤得断开。 棺盖合上的一瞬间,石棺内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我慌忙伸手摸索到背后的包,找出手电筒。 打开手电筒,照亮石棺的内部。 石棺内的空间不大,但正好挤开我们四个人。 我用手电筒照向银铃儿的脸,见她依旧昏迷不醒,我有些后悔下来这个墓穴了。 这时候,小惠突然伸手夺走了我手里手电筒,慌里慌张的拿着手电筒胡乱照着,一只手不停地摸着石棺,不知道在干什么? “地图上标注的主墓室是这里没错,出口是这里也没错,我找遍了墓室都没有找到另外的出口,只有这个石棺最奇怪。”小惠跟我们说道。 我心里猛然亮起一道光芒,“你是说,这石棺里另有出口?” 话到此处,我忙喊道:“谢膀子,快找机关暗窍。” 我虽然看不见,但是两只手却是可以清楚摸索到每一处地方。 我们三个人在石棺里敲敲打打了半天,几乎将整个石棺都找了一遍,可是没有一块石头可以按下去,也没有找到任何突出的地方。 就当我们心灰意冷的时候,我忽地想起来还有一处地方没有找。 我从小惠手里把手电筒拿了过来,对着角落处照了过去。 只见角落里是那个长着人手的鬼脑袋,它虽然已经死了,但是嘴角依旧挂着那个的诡异瘆人的笑容。 我用脚尖把这个死掉没多久的人手鬼脑袋勾到一旁。 只见角落里正有一块凸出来的石块。 “找到机关了!” 我们三人激动不已。 我忙用脚尖踩向那个凸出来的机关石块,狠狠一用力,将那个石块踩了下去。 只听一阵阵齿轮转动的咔咔声响。 我们身下的沉重的石板哗啦一下分成两半打开,身下猛地一空,朝着无底深渊直坠而下。 第56章 被迫分开 几声巨响过后,我的身子重重地砸在地上,浑身骨头好似摔碎似的。 脑袋里嗡嗡直响,眼前直冒金星。 这下面的空间漆黑一片,身下全是寒凉刺骨的水。 我清醒过来后,急忙四下寻找谢膀子和银铃儿几人位置。 谢膀子那小子就比较惨了,被银铃儿砸在了身上,当了人肉垫子,捂着肚子躺在地上呻吟了许久,才缓缓坐起身子。 小惠摔断了一根肋骨,靠在墙边坐下,她肚子上被救有枪伤,这又伤上加伤,吃疼地咬着牙,已然站不起来了。 眼下缺医少药,只能快些找到出口,离开这里。 我们掉下来的地方是一处一字形甬道,有两个方向,商议一番,决定走右边的。 我背着昏迷的银铃儿,谢膀子扶着重伤的小惠,趟着水一路前行。 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后,突然一声剧烈的爆炸声从顶端响起,强大的力道震得整个地下甬道都是一颤。 小惠虚弱的声音从我后面传来:“是刀疤他们用炸药在炸出口。” 话音刚落,顶端上便是传来一阵细微的异响,紧接着哗啦啦的小碎石如同骤雨般砸了下来。 要是这么傻站着,早晚会被这些碎石块给砸死,我紧忙迈开大步子往前跑去,躲避着这些掉下来的碎石块。 可刚跑了没两步,忽听一声山石开裂的声音,我下意识抬头看去,只见一块巨大的石头直坠而下,直直地向我砸了下来,我吓得当即神经紧绷在一起,两条腿加足了马力往前跑。 紧跑慢跑,只听身后砰的一声巨响,那块巨大石头砸在了地上,溅起地上的水,迸溅的背后全是冰凉一片。 扭头望去,只见那巨大石头将甬道整个堵住。 谢膀子扶着小惠走得慢,不知道有没有躲过这块巨大的石头。 我担忧地大喊:“谢膀子,你们没事吧?” 我呼喊了半天,巨大石头的另一半才传来一声虚弱回应。 “七哥,我们没事,你们怎么样?” 听到谢膀子的声音,我心下的紧张不安消失了许多。 我望着这块巨大石头,把银铃儿的身子靠墙放下,我试着攀爬了几下,可这巨大石块又陡又滑溜,根本爬不上气,看来是没办法和谢膀子他们呢碰头了。 “谢膀子,咱们兵分两路去找出口,如果实在是找不到,就回到这里集合。”我喊道。 石头另一边答应下来后,我就背起银铃儿继续往前方走去,我带着手电筒,在这黑暗的甬道里倒是方便了很多。 刚才从上面掉下来,摔得我浑身筋骨肿痛,背上还背着昏迷不醒的银铃儿,走了一段路后,已然是累的双腿打颤,体力透支,一步也走不动了。 我把银铃儿放下来,让她靠在墙边上,就这一瞬间,我仿佛是脱了力一样,我则是脱力似的,身子陡然一轻,再也撑不住靠在了墙壁上。 神识逐渐模糊,陷入了昏迷状态。 不知道睡了多久,忽听耳边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小七……你醒醒” 那声音很是虚弱,却能够直透我的心脏,我猛地惊醒过来。 只见黑暗中,靠着墙壁的银铃儿扭头看着我,一只手正摇晃着我的肩膀。 “银铃儿,你醒了!”我焦急地说道,“手臂上的伤怎么样了?” “我……好多了”银铃儿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能走吗,不能走我背着你。” 我也是着急过头了,银铃儿虚弱至极的模样,说话都提不起来气,又怎么可能走得了路呢,我拿起来手电筒,伸手将银铃儿背了起来。 没走两步,顶端又传来一阵巨大的轰鸣声,震得脚底下乱晃,一个没站稳,险些仰倒过去,还好是贴着墙壁走,扶了一把墙壁堪堪站稳身子。 “小七,你把我放下来吧,我自己可以走。” 我知道银铃儿是关心我,害怕我撑不住。 “我没事,你的身子骨很虚弱,我要是把你放下来,你根本走不了路。” “我中的是尸毒,没得救了……你把我放下来,你自己走吧。” 尸毒无药可救,她害怕成为我的拖累,所以才这么说道。 我一听这话,当即有些不乐意了:“臭丫头,你当我茅七是什么人?丢下自己人的畜生事,我可干不出来,我不管你中的是什么毒,道爷就是死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也得把你带出去。” 我这番话说出来,趴在我背上的银铃儿,身子轻轻颤抖起来,轻声抽泣起来,滚热的泪花滴落在我的脖子上:“小七哥哥,你真好……” 听到这句话后,我那颗紧张不安,恐惧慌乱的心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子异样的温热。 本来一肚子骂人的话,一时间全都说不出口了,不知不觉化作了一句温柔话语:“丫头,别担心,小七哥哥一定会带你出去的。” 走了一阵后,前面突然没了路,漆黑的墙壁,好似到了甬道的尽头。 我登时心里又乱了起来,眼看着竟然走进了绝路,心里更加担忧起银铃儿中的尸毒。 “小气哥哥,你看左边是什么东西?” “左边有东西吗?”我听到银铃儿微弱的声音,随后用手电筒往两边墙壁上照去。 登时又惊又喜,真是不幸中的万幸,没想到走错了路,竟让我们找到了那颗死人头留下巫术秘笈,飞头降! 当时看见尽头的是一堵石墙,心下太过着急,便没有注意到这左边的墙边上竟然摆放着一处奇特的祭坛。 我背着银铃儿快步走了过去。 祭坛是一处方形的石台,石台下面的蒲团早已被涌进来的水泡烂。 石台上面摆放着一尊巴掌大小的石头像,这尊石头像,不知道是哪尊神灵,长着八个脑袋,每张脸都是五官端正,均是人面,表情或哭或笑,或嗔或怒,神态各异,却散发着一种让人心悸的诡异气息。 这石头神像虽是死物,可我总觉得他那八颗脑袋上的眼睛都在盯着我看。 我眨了眨眼,那种怪异的感觉才消失不见。 这尊石头神像的双臂是朝上推举的姿态,一个兽皮卷轴静静地躺在上面。 “那卷兽皮就是飞头降的秘籍残篇。” 我将兽皮卷轴拿下来,解开系在上面的红绳,将其放在石台上摊开,约莫三十来寸。 第57章 银铃儿的心意 我用手电筒照在上面,只见上面写着一堆奇奇怪怪的文字,像是符号。 银铃儿认识这些字,她解读道:“上面写的东西就是那颗死人头从九黎族禁地抄来的禁用巫术飞头降,看来它抄写的东西并不多,不然,也不会被爷爷奶奶毁去肉身,剩下一颗头逃走。” 石头后面的墙壁上也镌刻了不少字迹,上边的字迹龙飞凤舞,写得好似那个长生道人的自传。 原来这个墓穴其实就是长生道人活着时候,用来修炼的洞府。 墙壁上的字是文言文,解释起来比较困难。 但是我和银铃儿一起解读,就快了许多,这上面大致意思是说,当年连年大旱,赤地千里,饿殍遍野,易子而食。 道士们祈祷神灵,无一回应。 天地不仁,神灵无情,长生道人为了活下去,不得不吃死人肉,可如此之下,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 幸运的是,长生道人家中有一门家传绝学,叫做阴法炼丹之术,此法过于阴邪,乃是利用人的肉身投入丹炉,炼制人丹。 吞服此丹,一来可以成仙,二来可以果腹。 为了活下去,长生道人不得不每天外出捡回饿死不久的人,炼制人丹。 虽然成功度过灾荒之年,但上天怎会允许一个依靠吃人修炼有成的道士,名录仙籍呢。 故而,天降雷罚,欲除祸害,长生道人为了躲避上天的惩罚,便一直居住在墓穴之中。 又因长年服用人丹,修炼阴法,身体发生了不可逆转的变化,那就是尸变! 这个长生道人的自述,怎么跟主墓室的壁画上见到的不一样? 我清晰记得小惠跟我说的是,这个长生道人灾荒年间的道士,得到了神灵的青睐,传给了他长生之术。 怎么这上面写的却是,祈祷众神,无一回应! 天地不仁,神灵无情,为了活下去,吃人肉,炼人丹。 在长生道人的自述下面又写道一篇文字,正是那个阴法炼丹之术,方法极度残忍可怖,看得人脊背发寒,汗毛倒竖。 如果这上面写的是真的,那么小惠所要寻找的什么长生之术,也就是假的了。 七三一部队和九菊一派的邪道法师,当年进入这个墓穴,肯定就是为了找到这个阴法炼丹之术。 想到这里,我忽然想起墓穴里见到的那些长着人手的脑袋和那些无头尸体,他们没有被炼制成人丹,却是被炼制成了类似僵尸一类的怪物。 想来定然是那颗死人头利用巫术和阴法炼丹之术研究出来的。 不行,不能让这些邪术流传出去,不然整个人世间将会掀起一场莫大浩劫。 我拿出打火机先是将那个巫术卷轴烧掉,然后抓起来那尊八个脑袋的石头神像,利用石头神像上的尖锐部分,想要把墙壁上面记录的阴法炼丹之术破坏掉。 正当我聚精会神地破坏着邪术石刻的时候。 银铃儿突然开口说道:“七哥,我们反正都要死在这里了,有件事我就不瞒着你了?“ “瞒着我什么?” “我要跟你表白。” “啥?”我不晓得是不是听错了,那近乎迷糊的意识登时就清醒了过来。“你刚才你说什么?” “小七哥哥,虽然你为人比较小气,脾气比较古怪,但是你有时候比女孩子都要温柔体贴。” “小气,古怪,说的是我吗?”我心里嘀咕着。 “还有啊,酒量也差,脑壳又笨,也不懂得哄女孩子开心。” “啊?” 这他娘的哪里是什么表白,这他娘的是想在我临死前气死我才对吧,气得我真想吐出一口老血,赶紧去见阎王爷。 “虽然你在我心里是个废物,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就不知不觉喜欢上你了。” 这他娘的听起来,怎么有一种杀人又诛心的感觉。 “我……我其实一直把你” “啪!” 我一句话没说完,就被银铃儿抬手打了一巴掌,直打得我双眼冒金星。 “闭嘴,女孩子表白的时候,你不能拒绝。” “我……我也没拒绝。” “那就是同意了。” “我也没说同意。” “哼,我不管,你要是拒绝,我就打死你,你要是同意,那就娶我。”银铃儿那股刁蛮劲又上来了。 我神色尴尬,脑海里乱作一团,这他娘的都什么时候了,还开这种玩笑。 我望着银铃儿一脸认真的模样,不像是开玩笑,倒像是来真的。 兴许是被手电筒光柱照射的原因,银铃儿那张带着病态的娇美脸蛋上,更显得绯红迷人。 有道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心中竟真的升起一抹异样的感觉,有那么一瞬间,心里冒出一个想法,反正都是要死了,答应银铃儿也未尝不可。 就在这时,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在我耳边响起,甬道尽头的墙壁上突然被人用炸药炸开。 碎石乱飞,尘烟弥漫,爆炸带来的冲击力,直接把我和银铃儿炸飞了出去。 重重地摔在地上,脑海里嗡嗡直响,两只眼睛乱晃悠,什么也看不清楚。 只是依稀听到有人在说话。 “刀疤哥,有发现,是一尊老鼎。” “哈哈哈哈,妈了巴子的,这些牛鼻子老道还真他妈的会藏东西,打开看看,有没有留下的仙丹,咱们弟兄们也尝尝啥味的。” 我和银铃儿被刚才的冲击力直接轰到了墙上,撞得七荤八素,落在了石头祭坛的一侧。 由于视野原因,手电筒又被碎石块砸烂没有了光亮,刀疤脸一伙人并没有发现我们。 我扭头看了看银铃儿,她一直在我身后倒是没有受伤,我倒是撞得额头上起了个大包,疼的难以忍受。 我俩借着石台的遮挡,偷偷看向刀疤脸一伙人。 只见被炸开的地方竟然是一处石壁夹层,夹层里放着一尊圆形铜鼎。 几个小弟架起铜鼎上的盖子,憋得脸红脖子粗,那铜鼎的盖子怎么说也得有个百十来斤,丢在地上是,砸得地面都是一颤。 “刀疤哥……鼎里面有个人?”一个小弟凑近看了一眼,吓得直往后退。 “妈了巴子的,老子看见了,还用得着你说,他妈了巴子的,怪不得主墓室没有尸首,原来这老家伙把自己放在了炼丹炉里。” 第58章 尸变 刀疤脸一挥手:“来,把这老家伙给我抬出来。” 我和银铃儿对视了一眼,都觉得有些奇怪,长生道人在墙壁上留下的自述最后一句,就是说自己尸变了。 我暗道不妙,估计是长生道人害怕自己会尸变,所以在尸变之前就把自己封入了炼丹炉里。 我这边猜想着,刀疤脸那伙人已经把长生道人尸体给抬了出来。 “刀疤哥,这老家伙怎么浑身硬邦邦的跟块石头似的。” “是呀,抬着比那个炼丹炉的盖子还沉老些。” 刀疤脸怒道:“别他妈的废话了,赶紧搜身,妈了巴子的,找不到金银财宝,再找不到这老家伙的长生之术,我他妈的就挨个崩了你们这群王八蛋。” 长生道人是宋代时期的人,到现今少说也得有千八百年了,这甬道里全都是水,按道理说,他的肉身早就应该腐朽了才对。 可这个长生道人的肉身竟然跟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看起来血肉饱满,也不像僵尸那般干瘪。 就算是把自己藏在丹炉里,也不可能将肉身保护得这么好才对。 我隐隐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刀疤脸一伙人在长生道人身上翻找了好几遍,就差把衣服也扒下来了,也没有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刀疤脸气得火上眉梢,对着长生道人的肉身狠狠地踢了起来。 “妈了巴子的,老东西,把长生之术藏哪了?” 一边踢,一边骂,神情癫狂,吓得一群小弟不敢上前一步。 银铃儿小声提醒我道:“小七哥哥,他好像要尸变了。” 话音未落,就见那个躺在地上任由刀疤脸羞辱尸体的长生道人,突然直挺挺地站了起来。 刀疤脸吓得大呼小叫,仰倒在了地上,神情当即变成了极度惊恐之状。 长生道人尸变复活后,先是歪着头愣了几秒,而后活动着全身僵硬的筋骨,浑身骨头喀巴作响。 突然扭头看向仰倒在地的刀疤脸。 “开枪……给老子开枪打死他。”刀疤脸不愧是刀尖上舔血的亡命徒,并没有被尸变吓傻,反应速度也很快。 喊罢后,慌忙掏出来手枪对着尸变的长生道人就是砰砰砰,连开数枪。 其他的小弟也跟着掏枪射击长生道人。 宽阔的甬道里,震耳欲聋的枪声此起彼伏。 黑暗中火光不断闪现,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火药味。 一轮射击之下,子弹悉数落在地上,一颗也没有打穿长生道人。 长生道人张开血盆大口,吐出一口恶臭的浊气,发出一声低沉骇人的怪叫。 只听“呼”的一声扑空声响,变成僵尸的长生道人突然扑在了刀疤脸的身上,露出尖锐锋利的獠牙,一口咬在了刀疤脸的脖子上。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好似杀猪一般,传遍了整个宽阔的甬道。 一群小弟也是忠心耿耿,纷纷跑上前来围殴那个咬住刀疤脸脖子上的僵尸。 这只僵尸连子弹都不怕,又怎么会害怕拳打脚踢呢。 结果被僵尸一甩双臂,一群人全被打飞出去。 有的颈椎直接断裂,倒地死亡,有的半边脸被僵尸的利爪扯了下来,躺在地上捂着脸哀嚎不止。 僵尸吸干这群人的血液之后,一扭头,朝我和银铃儿躲藏的石台祭坛走来。 我大惊之下,忽地想起僵尸的眼睛是看不见事物的,电影里演的,只要捏住鼻子不呼吸,僵尸就找不到人了。 “捏住鼻子,不要呼吸,僵尸就不会发现我们。”我慌忙喊给银铃儿。 伸手捏住鼻子之后,僵尸也来到了我们身边,探过来满脸鲜血的脑袋,几乎跟我脸贴脸了,我浑身直冒冷汗。 这时候,那倒在地上的被咬中脖子的刀疤脸,突然从地上爬了起来。 僵尸嗅到人气,当即怪吼一嗓子,朝着刀疤脸走去。 刀疤脸见僵尸朝他杀了过来,一张脸上凶狠至极,快步跑到一个早已死掉的小弟的身边,从他身上翻出来了一包炸药。 点燃捻子就朝僵尸丢了过去。 见到炸药包,我心中一惊,这包炸药的威力我们都见过,连厚厚的墙壁都能轻松炸开,我们离得那么近,还不得被炸个粉身碎骨。 我一把抱住银铃儿的腰肢,把她扛在了肩膀上,撒丫子就往回跑,跑了差不多二十米的距离,那个炸药包砰的一声炸响开来。 火光瞬间照亮了整个黑暗的甬道。 我只觉身后有一股强力气劲推了过来,险些把我推倒在地。 耳朵里嗡嗡作响,有些发疼,好像是被震破了耳膜似的,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了。 我下意识回头看去,只见那僵尸的身子已经被砸得四分五裂,脑袋也分了家,死了个透彻。 炸烂的碎肉块上全都被烧焦,皮肉烧焦的怪味和浓烈的火药味在空气中缓缓弥漫开来。 长生道人留在墙壁上的阴法炼丹之术,也被炸药炸得凹陷进去一大块。 整面墙壁寸寸崩裂开来,边缘地带的字迹也被炸药炸的黢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了。 这时候,谢膀子和小惠的身影出现在了被炸开的甬道尽头处。 “七哥!”谢膀子向我摆手大喊道。 我的耳膜好像是被震裂了,谢膀子扯着嗓子叫喊的声音,我只能隐隐约约的听到一点,很不清晰。 这小子全身上下布满了伤势,有参差不齐的牙齿印痕,衣裳也破破烂烂,有好几次还被抓伤了。 小惠身上也添了不少新伤。 “你们遇到那些无头行尸和人手鬼脑袋了?” “嗯,跟那些怪物厮杀了一场,把他们都消灭了。”谢膀子咧着嘴笑道,这一笑扯到了伤口,顿时,疼得他龇牙咧嘴,面色难看。 那些怪物被谢膀子和小惠消灭殆尽,巫术秘笈和墙上的阴法炼丹之术,也已被销毁。 这一趟的任务算是完满结束。 我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既然任务完成了,咱们就赶紧闪人吧。” 这墓穴下面的道路并没有上面钟乳洞那般曲折迂回。 有小惠带路,很快我们便离开了这个地下世界,回到了地上。 第59章 逃出生天 来的时候天色还早,此时,天色已经昏暗了下来。 也不清楚几点了,林里子听不见半点鸟兽的声音,整座黑压压山林都处在静谧之中,又透着阴森之感。 呼吸着久违的新鲜空气,我又感觉到活过来,万幸没有死在地底下。 小惠等人是开着快艇过来的,她带着我们在山林里转悠了好半天,才来到了东边一侧的湖边。 月色照耀下,只见岸边的游艇处,还有一个人影。 那道人影跪在快艇边,晃悠的身子,说不出的诡异。 我们缓缓走过去,只见这道人影竟然是那个被僵尸咬伤脖子的刀疤脸。 “他的命还真大,被僵尸咬到,又被炸弹的余威波及,竟然还能活下来!” 刀疤脸见到我们后,慌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掏出枪指着我们。 一脸惊慌恐惧,带着哭腔骂道:“妈了巴子的,你个臭娘们骗老子下墓寻宝,到最后什么也没有找到,我的人还都死在了僵尸手里,妈了巴子的,老子要毙了你们这群王八蛋。” 刀疤脸一边哭着,一边子弹上膛,可就在这时,异变突生,刀疤脸的一张脸抽搐起来,两只抓着手枪的手突然僵住不动了。 缓缓地跪在地上,身子不停地抖动,两只凶狠的眼睛,也黯淡了下来,没有了凶光。 他的喉咙里不停地发出低沉怪异的吼声。 “是尸变!”银铃儿惊呼一声。 我想起来那个变成僵尸的长生道人,力大无穷不说,铜头铁臂还不害怕子弹射击,得亏是有一包炸药,才把它炸得四分五裂,否则所有人都难逃一死。 趁他还没有彻底变成打不死的僵尸,先下手弄死他。 我这个想法刚一产生,那个刀疤脸便是机械般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坏了,已经尸变了。” 我抓住金钱剑朝着刀疤脸的脖子狠狠地砍了过去,他应该是刚刚尸变的缘故,肉身并没有变得坚硬如铁。 谢膀子已经中了尸毒,早就不害怕了,扑倒刀疤脸,将他按在了地上。 “小七哥哥,快用童子血,僵尸最怕童子血!” 听到银铃儿的话后,我快步跑了过去,咬破中指,将血涂抹在金钱剑上,对着刀疤脸的脖子,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一剑砍了过去。 这一剑,犹如砍瓜切菜一般流畅,丝毫不费吹灰之力,轻松砍下了僵尸的脑袋。 以免刀疤脸会跟那些无头行尸一样,没了脑袋依然可以存活,我和谢膀子在附近捡了一些干枯树枝,堆起了一个柴火垛,把刀疤脸的尸体放在了柴火垛上面,点燃柴火。 柴火堆里传出噼啪噼啪的爆破声音,没多久便是燃起了熊熊火焰,火焰越烧越旺,如同猛兽的巨口一般,将刀疤脸的尸体整个吞没。 我们坐上快艇迅速离开这里。 回去家里后,谢膀子和小惠身上中的尸毒相继发作,迷迷糊糊站不稳身子,脸上的血色褪去大半,就跟银铃儿当时被咬之后的情况一模一样。 我害怕他们也会跟那个刀疤脸一样尸变,就去翻找爷爷留下的书籍和笔记,只是翻来翻去并未找到有关祛除尸毒一类的记载。 而且我的法术秘笈里面也没有记载有关治僵尸的方法,看来这个治僵尸祛尸毒的本事只有茅山才有。 银铃儿学的是巫医的手段,但是她也拿不住该怎么祛除他们身上的尸毒,因为这个尸毒并不是来源于真正的僵尸。 而是来源于那些经过巫术与阴法炼丹之术结合制造出来的怪物。 这种尸毒并不会像刀疤脸一样很快就会尸变,但是,最后这种经过巫术和邪法结合出的尸毒发作会发生什么,也无法预知。 但是银铃儿知道有几种方法可以祛除尸毒,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用,毕竟她也是第一次遇到。 我说,死马当成活马医,管它有没有作用,先用了再说。 第一个方法就是利用糯米,中医认为糯米属阳性,尸毒为阴性,故糯米可以有效抑制尸毒在体内蔓延。 糯米不能煮熟,煮熟后里面蕴含的阳气便会散去,也就没有效果了。 要用凉水浸泡生糯米,然后再把中尸毒的人泡在糯米水里。 家里正好有两个洗澡用的大木桶,谢膀子用一个,银铃儿与小惠两个女孩合用一个。 下一步,也就是找到银铃儿说的一些药材。 白酒、朱砂、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草药,许多东西我听都没有听说过。 白酒倒是知道点,可以通阳行气,辅助汤药迅速走遍人的四肢百骸,奇经八脉。 朱砂虽然有毒,不能随便服食,但是它可以有效地祛除阴邪的尸毒,配合其他药材少量服食还是没问题。 最让我无法想象的,是药单子里竟然还有一味腐烂的猪粪。 我问银铃儿,为什么要用腐烂的猪粪时,银铃儿解释说。 尸毒的本质其实就是腐坏之毒,加上尸毒是至阴至邪的性质,人的肾亦为阴邪污秽,故同性相吸,这尸毒也就专往人的肾上走,肾出了问题,人才变得虚弱不堪,加上肾精补脑,故而中了尸毒的人才会出现虚弱不堪,头脑迷糊不清的症状。 这个猪粪经过腐烂变质之后,有着分解和消融尸毒的奇效。 我听得是云里雾里,想来应该是以腐治腐,以毒攻毒的方法。 药单里大多数药材都可以在镇上的中药铺子买到,朱砂我家里就有很多,白酒更容易。 但就是这个腐烂的猪粪有些困难了,我们村子里的人都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老百姓,要么就是赶上工潮外出务工的人员,根本没有养猪户。 谢膀子他叔叔也只是个在农贸市场上杀猪的,也不是养猪的,这个还真不容易。 但有句话叫做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我们陈家村没有养猪户,不代表其他村子没有养猪户。 幸运的是现在才七点钟左右,村子里的街道上全是人,问了一圈子,最后才听一个住在村北头的陈老汉说,西边炮楼村有不少人家都养着猪。 两个村子里距离的不远,中间隔着一片庄稼地,从地里跑过去,也就七八百米的距离。 炮楼村有几个村民正在端着碗坐在地头上吃饭,我向他们打听了一下,有个村民家里正好养着几头猪,准备养肥后,过年时宰来吃的。 一听我需要用到猪粪救人,扔下饭碗就带着我往猪圈跑。 第60章 千里雪 。我们茅家栖凤山这地界也算是名声显赫,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些人或多或少的都受到过我们茅家的帮助,故而对我们很是尊敬。 刚一进院子,就闻到了一股子刺鼻上头的臭味,那臭味熏天几乎要冲破我的嗅觉神经。 猪圈是村民在自家院子里用红砖垒砌的,三头黑毛猪正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猪舍里到处都是散发着臭气的猪粪,和食物的残渣混杂在一起,令人难以忍受,只想好好吐上一会儿。 村民说这几头猪睡着了,让我进去捡猪粪的时候小心一点,因为这几头猪是母猪,今天没有给它们配种,所以脾气有些不太好,万一惊醒了它们,少不了被猪拱。 我拿了个铲子轻手轻脚地跳进了猪舍,捂住鼻子在地上寻找着没有掺杂食物残渣的猪粪。 我小心翼翼地绕过这三头大黑猪,三头黑猪躺在稻草堆上,打着呼噜,睡着很香甜。 其中一头黑猪的屁股下面就压在一坨没有食物残渣的猪粪。 我悄悄地靠近过去,轻轻地用铲子铲了下去。 冰凉的铁铲刚与猪身子接触,那头黑猪猛然一个激灵,翻个身,等着两只大眼睛,盯着我看,我从它眼神里看出了敌意与被人打扰美梦的不开心。 我铲着一坨猪粪,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这头黑猪奔着我冲过来,就是一头撞不死我,也就剩下半条命。 “二师兄,都是误会,我不是来吃你的,我是来给你清理粪便的,你想想看,躺在自己拉的粑粑上睡觉,那该有多难受呀。” 我一边说着,一边缓缓地向后拖动着脚步,直到脚后跟碰到了猪舍的边缘,我才迅速把铲子丢出去,扶着围墙跳了出去。 刚落地,就听砰的一声,那头黑猪一头撞上了墙。 把我吓出了一身汗,再晚一步跳出来,这挨拱的就是我了。 “老乡,多谢了,回头我带酒过来。”我用塑料布装着猪粪,跟村民告别后,赶紧往家赶。 等到药材全都配好之后,听着银铃儿的指挥,将药材分配好后,拿出药锅,蹲在院子里熬起了汤药。 三碗水熬成一碗水,我先给谢膀子拿了一碗,他受的伤最重,中的尸毒也最多,我扶着迷迷糊糊的谢膀子,把熬制好的汤药灌进了他嘴里。 而后又感觉熬另外两锅,熬好后我端着碗敲开银铃儿那间屋子的窗户,然后把药碗递给了她。 我这边刚好窗户,就听一阵哗啦啦倒水的声音,心下猛地一惊,下意识地回头往屋里看,只见银铃儿端着药碗没有喝进肚子里,而是全部倒在了木桶里。 原来不是用来喝的,可我刚才把一整晚汤药都灌进了谢膀子的嘴里 “啊!”一声尖叫,吓得我当即反应了过来,赶忙蹲下去了身子。 紧接着,银铃儿拉上了窗帘,骂道:“流氓大色狼,给你你不要,偏偏喜欢偷,等我尸毒清干净了,一定把你给阉了。” 我一脸苦色,有理也难说清楚。“都是误会,我刚才也是心里着急,我把熬好的汤药给谢膀子喝了,然后听见你把汤药倒进水桶里,我一个不小心才看见了,再说了,我这不是什么也没看见吗。” “哼,流氓大色狼,那个汤药喝进肚子里一样有效果,你就是找理由趁机偷看女孩子。” 完了,被银铃儿扣上流氓大色狼的帽子,我是跳进黄河里也洗不干净了。 差不多到了三更半夜的时候,谢膀子那小子就清醒了过来,光着个大白屁股从大木桶跳了出来,火急火燎地跑出屋子,扶着墙角,哇哇呕吐起来。 原来是这小子知道自己喝下去的汤药里,掺了猪粪。 就这么守了一夜的时间,到了第二天一早,他们身上的尸毒便是清除了七七八八。 我则是在银铃儿的狠狠批斗之下,沉沉睡了过去。 我实在是太累,没有一丝多余的气力去和银铃儿争辩。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又站在了院子里的老槐树下面。 老槐树上开满了粉嫩的桃花,片片桃花随风滑落,我猛地一抬头,只见那个九尾狐狸精苏妲己慵懒地坐在树上。 “我还以为被银铃儿那臭丫头扔出了屋子,原来是个这个老狐狸苏妲己,你来找我干嘛?” 九尾狐狸看着我眉眼流转,妩媚一笑道:“茅大师不愧是上天指派的高人,一出手便将山中的邪气祛除了大半,还真是让奴家佩服的五体投地。” 我对这些妖邪本就十分厌恶,打心眼里就瞧不上他们,对她嘴里的称赞话语,也非常的不感冒,张口就呛了回去:“那剩下的一半邪气就是你们这些妖怪了,找机会我也要把你们全给收了。” “茅道长不分善恶地降妖除魔,还真是大义凛然呐,可是奴家记得,茅道长能找到妖邪藏身之所,好像还是受了奴家的恩惠,那么奴家算不算得上是在替上面的神灵做事?”九尾狐狸又开始阴风阳气起来。 我不愿意搭理她,把几片落在脸上的桃花瓣打掉。 “不知茅道长可否想过,邪气是如何形成的?” “这个” 不等我组织好语言,九尾狐狸继续说道:“是人的七情六欲造就了这人世间的运转,邪恶的念头一旦在人的脑海之中形成,这片天地便会多出一分邪气,一切都是由人自己作出来的,又怎能怨我们这些妖,我们躲在山中修炼图的不过是个安稳,我们修炼所需,与你们道士并无区别,都是采集日月华光,天地灵气,目的也只有一个,得道成仙。” 她虽然是只狐狸精,但是说的话却是一点也不假,确实是这么一个理念。 可是这番话从一只妖邪口中说出来,我就总觉得有些别扭。 为了不让自己的气势被她压下去,给祖师爷留了脸,鼓足气势,硬着头皮扯到别的地方:“这次算你们有功劳,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你最好管住手底下的小狐狸精,如果让我发现附近几个村子冒出来狐妖作祟的事情,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跑到山里掀了你这苏妲己的狐狸窝。” 我丝毫不露怯地与九尾狐妖对视着,她那带着几分狡黠的妩媚双眸,突然掠过了一抹杀意,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无比肆意畅快,也不知道是被我唬住了,还是压根就被把我放在眼里。 笑声缓缓止住,九尾狐狸凝视着我,呼呼的狂风卷起地上飘落的桃花瓣。 “茅七,你记住,吾名,千里雪!” 第61章 遗憾 他们身上残留的尸毒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够彻底清除,小惠也就此住在了我家。 每天在一起吃饭聊天,小惠的身份我也了解了一些。 他身后那个所谓的长生组织,其实就是一伙胆大妄为的疯子,组织成员遍布世界各地,寻找能够使人永远活着的方法。 她本来是想找到阴法炼丹之术的,可是见到那不人不鬼的怪物之后,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如果长生的代价,就是变成那种只知道杀戮吃人的怪物,就是找到了方法,他背后的组织也不会要的。 这些天来,她也向我打听了一些关于长生不死的事情。 我只能把我的所知告诉了她,要说长生不死,除了当神仙也没有什么捷径了,而自古以来道家传承下来的长生术,也就是养生的方法,比如辟谷服气颐养天年,吞服珍贵丹药,延续生命。 这些方法就是全都用上,也做不到长生不死。 可要是真论到道家长生不死的人物,还真有那么几个例子。 如彭祖,寿有八百,此人精通医术,又擅长房中采补,关于他的传说故事可就广了去了,也不止一个版本。 还有华山隐士陈抟老祖陈希夷,他的故事更是惊人,传说他一睡八百年,被称作睡神仙。 在某种层面上去看,这两位高人,也都算是在人间活了个长生不死。 小惠听了我讲的东西之后,就匆忙跟我告别,说是把我讲的东西报告给组织,准备去寻找这两位道家高人留下的长生秘密。 寻找长生的人,古来有之,上至皇帝,下到百姓,哪个不想好好活着,永远不死不老。 可最后哪一个也没有真正做到长生不死,虚耗岁月,最后郁郁而终。 小惠走后,银铃儿的老家有人给他写了封信,说是族中有变,让她赶紧回去。 到了晚上,银铃儿主动下厨说是要给我们做顿饭,这顿饭又叫散伙饭。 这顿散伙饭的含义就大了,说是把我们之间的打闹恩怨全部消解掉。 正所谓是,好聚也好散。 只是这饭菜,有点让人难以下咽。 葱爆活蝎子,瓦罐煲蛇羹,还有一些根本认不出来是什么物种的虫子。 这菜色还真他娘的硬,看得我和谢膀子直打寒噤。 太考验人的心理承受能力了,毕竟是散伙饭,最后一顿饭,要说不吃那就是太不给银铃儿面子了。 我和谢膀子势如骑虎般为难地坐在饭桌前,看着银铃儿给我们拿来碗筷。 谢膀子有些忍不住了,苦着脸小声跟我说道:“七哥,这哪是散伙饭,分明是想毒死咱俩。” “其实也跟你没关系,这臭丫头摆明是冲我来的,说是散伙饭,其实就是妥妥的阳谋,散伙饭不吃连朋友都做不成,吃了就中计。” “啊?你不早说,那我不吃了。”谢膀子一听跟他没关系,起身就想走。 我手疾眼快拉住他的胳膊,把他按回了椅子上。 “死胖子,你要去哪里?”银铃儿见谢膀子突然站了起身,问道。 我满脸堆着笑,道:“呵呵呵,他没事,就是站起来抓抓屁股。” 说完,我回头瞪着谢膀子,压低声音说道:“好你个死胖子,咱哥俩一起经历那么多,怎么说也是生死之交了,你小子想临阵脱逃,把我自己丢在这呀?” 谢膀子叹息一声,只能老老实实地坐在椅子上。 银铃儿给我和谢膀子倒了一杯酒,连连碰杯喝了好几口。 我和谢膀子的酒量都是正常人的酒量,在银铃儿面前根本不够看,这么喝下去没一会儿我就有些晕乎了。 银铃儿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借着酒劲跟我们吐露起了心声。 “跟你们两个撇人相处这么长时间,突然要走,姑奶奶有些舍不得。” 谢膀子被银铃儿灌得五迷三道,说话都有些大舌头,很不利索。 “我跟七哥也舍不得让你走,要不你就留下吧,家里也有地方住,还能跟我七哥谈恋爱,多好呀。” 银铃儿有意无意地刮了我一眼,“你七哥是个榆木脑壳,不开窍,我这么漂亮的女孩子,那些臭男人争着抢着想娶我回家,你七哥就是不为所动。” “我七哥豪气干云,是大丈夫,干的工作特殊,我记得上学那会儿老师说过一句话,叫什么君子谋道不谋事,我七哥是君子,他不想哪天挂了,害得你守活寡。” “死胖子,哪壶不开提哪壶,越说越离谱。”我面色尴尬,气得往谢膀子脚上踩了一下。 哪知道这小子喝太多醉了酒,一句话说完,晃悠两下趴在桌子上打着雷鸣般的呼噜睡着了。 银铃儿也醉醺醺地对着我说道:“小七,你老实跟我讲,你就没对我动过心吗?我银铃儿敢爱敢恨,也不怕守活寡,你只要说娶我,我就不走了,你说……” “呃……这个,你家里还有那么多人需要你去帮助,咱们各自有各自的任务和职责” 我话还没有说完,银铃儿也一头趴桌子上醉倒了。 我把他们两个扛回屋子里,自己又回到饭桌前喝起了闷酒。 干这行的担得风险太多,出去办事安全回来的几率太小,谈情说爱又损坏修行,加上童子身一旦破了,本就半瓶子醋的功力,更会大打折扣。 我想着银铃儿说的那句,动过心吗? 我虽然是个道士,可我也是个凡人,我也有七情六欲,试问天下人,哪个不喜欢美丽漂亮的事物。 面对如此漂亮活泼,心地善良纯真的女孩,又怎能不动心呢? 要怪就怪命运多舛,遇到的事情都是九死一生,倘若真的没忍住答应银铃儿,不清楚以后会把她连累的有多惨。 “万般都是命,半点不由人呐!” 我一生中有太多的遗憾了,而银铃儿就是其中一大憾。 我曾有无数次后悔,在深夜里黯然伤神,却也无法弥补回来,只能化作一声声惋惜,任风吹走。 到了第二天,谢膀子是喝的断了片,不记得昨夜说过什么了。 而我和银铃儿就是互相装傻充愣,只字不提昨夜说的话。 我和谢膀子送她去了火车站,就这么看着她上了火车,我俩也没有说一句话。 回到家以后,谢膀子打扫银铃儿住的房间时,发现他留下了一封信和一个大拇指粗细铜环。 信上写了一堆这段日子跟我一起生活的种种欢乐。 见到信上还有些泪水打湿的痕迹,我能感受到,银铃儿当时写下这封信时,有多么的伤心难过。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我强忍着泪水,心里自我安慰。 这都是为了银铃儿好。 至于那个铜环,银铃儿在信上写道,说是送给我的礼物,竟然是挂在耳朵上的耳环,说是他们苗疆一带的汉子都带,她见我耳朵上也有耳洞,故而送我这个礼物,希望我能把它带上。 我的耳洞原本有很多,都是以前不懂事时,扎出来的,我拿着铜环走到镜子前,透过耳洞,将铜环穿了进去。 乍一看,打着耳洞,留着小辫,还有点痞里痞气的感觉。 行里有句老话专门形容我们这种修行人,叫做酒肉和尚,痞子道士。 说的是过去的和尚大都是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的花和尚,而道士呢,不像现在这样蹲在庙里,有吃有喝,而是要走江湖,身处龙蛇混杂的江湖地带,难免染上一些江湖习气,加上道人处世讲究圆滑,故而显得就像个痞子一样。 谢膀子见我耳朵上挂着铜环,笑得合不拢嘴,劝我去县里的发廊,去染一个黄毛,肯定能够迷倒万千少女。 自从银铃儿走了之后,我心里就莫名有些空落落的,家里也变得冷冷清清,没有了欢笑打闹,干什么都提不起劲。 谢膀子那小子也比较有情有义,拿着大扫帚在门口扫地,胖脸上闷闷不乐,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些什么,脚下的树叶子早就扫干净了,还在不停地打扫着,地面都快被他刮去一层了。 我本来想说,要是太想念银铃儿,就给她寄一封信过去,可忽然一想,这臭丫头并没有留下家庭住址。 第62章 乡下时光 自从银铃儿走后,村子里就再也没有出过邪乎事,正如那个九尾狐狸千里雪说的那般,整座栖凤山少了一大半的邪气。 这邪气去了一大半,邪乎事也跟着少了一大半。 我和谢膀子每天早起练功,练完功吃早饭,中午睡个午觉,生活别提多么惬意滋润了。 只是时间久了,老是没有事情做,人就变得有些颓废消极了。 加上我又置办了一些法器,身上的票子也要见底。 冥冥之中感到一股危机感缭绕在心头。 我和谢膀子勒紧裤腰带,省吃俭用,谢膀子那小子也时常厚着脸皮,借着去镇上二叔家看望小堂弟,要来些猪肉排骨。 十里八村里婚丧嫁娶择取吉日,这些小活我和谢膀子也全都接了下来,凑凑活活还能活着。 我逐渐意识到自己学的东西太少,又都是书本上的死板东西,加上我那本法术秘笈,用来打鬼婴时被鬼气侵蚀,受损较为严重,很多法术也变得残缺不全。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我和谢膀子没事的时候就往县里的鬼市里跑,那里龙蛇混杂,搞古玩的,卖老旧物件的,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 努力最终没有白费,终于让我们在一个杂货摊上淘到了一件宝贝,是一本清代时期的老法本,也就是过去的民间法师留下的手抄本法术秘笈,正好可以弥补目前我自己法本上空缺部分。 上面的法术描述得一个比一个厉害,我家传的法术秘笈跟这本地摊货一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提鞋都不配。 我高兴的好几夜都是笑醒的,扯淡是就是实际操作起来,却是半点作用都没有。 我是童子身练功,照理说,法力就算比不上那些蹲在山里玩命苦修的同行,至少也要比市面上混迹的二半吊子强得多。 不可能不灵验,再者说了,为了尊重老前辈们留下手抄老法本,我还特意穿上了紫袍法师开坛上供。 那么也就只有两种可能了,要么这个老法本就是后人杜撰出来的假货,要么就是老法本里的内秘并没有写进去。 这一点也算是门里不成文的老规矩,算不得稀奇,过去的一些老法师,人人都会写下自己的所学所悟,或是心得,或是修法过程,用来传给自己的门人弟子,但是真正的步骤和法术要诀,却是口传心授,秘不外露。 能得到真正的道术传承之人,必然是宅心仁厚,品德高尚之辈,而那些心思不纯,心怀叵测的人只能拿着一本假货欺神骗鬼。 这么做的目的其实并不是老师父们故意欺骗门人弟子,而是害怕他们学了法术之后,不走正道,祸害百姓。 修行嘛,在门里说白了,就是行善积德,多干些人事,少干些畜生事,法术再高也要行善积德,没有法术也一样行善积德。 不过,我目前愁的是,自家法本损坏严重,有些对不起祖师爷和爷爷,心里只想着快些把法术补齐,以免祖师爷怪罪,不然,指不定哪天就要吃不了兜着走。 补齐法本残缺的事情不是小事,做起来也不容易,我和谢膀子决定,还是稳稳当当慢慢来,以免再上当受骗,耗费为数不多的钱财。 时间如流水,匆匆而逝,一晃好几个月过去了。 冬季天短夜长,天色黑得很早,我和谢膀子吃过晚饭,裹着绿色大军衣早早地就来到了村头的老松树下。 刚刚下过一场小雪的缘故,空气寒冷刺骨,冷得人直发抖。 树下有一排横七竖八的石墩子,我坐在一处较为平整的石墩上盘着腿,冻得忍不住的直打哆嗦,我嘴里吐着热气,双手来回地摩擦着取取暖,以免早早就把手给冻烂。 望着四周,天地间到处都是银装素裹,白茫茫一片,除了徐徐风声,耳朵里特别的安静。 谢膀子那小子倒是不觉得冷,眼睫毛冻得都快粘在了一起了,那张大胖脸依旧是红扑扑的,像猴屁股似的。 我俩离得近,他就坐在我右边,明显能感觉到身上往外散发着热气,就跟个火炉子似的。 大冬天的我俩显得没事干蹲在村头冻得像狗一样,不是脑子缺根弦,而是等待村子里的老头老太太,这里是他们聚集的地方,我们的目的,是为了跟这些,吃盐比我们吃饭还多的老人家们学学心眼子。 免得一出门买东西,就让人骗得找不着北。 正当我冻得忍不住,站起身子原地跑过时,就见村子里走过来一群老头老太太,像是商量好了似的,三三两两地互相搀扶着,有的已是脊背朝天,面朝地,硬是拄着拐棍还要跑出来,但看他们爬满皱纹和老年斑的笑脸,心里觉得就很温馨。 入冬之后,地里没有活计,吃完饭聚在村头聊天说话,便是他们唯一的娱乐方式。 这群老人家们来了之后,我和谢膀子慌忙让开座位,让他们坐下。 “今年地里的收成怎么样?”一个老太太望向白茫茫的田野,问道。 “一年比一年好!”拄拐的老爷子好像是耳朵不太好使,说话非常大声,几乎是喊出来的。 “死老头子,说话那么大声干嘛?你想吓死我呀,我有心脏病,要是给我吓出个好歹,我可跟你家吃饭去了,让你儿子儿媳妇养着我。” 一群老头老太太跟着哄笑起来。 听着他们质朴接地气的话语,爽朗直接的笑声,我又想起了爷爷。 曾几何时,我爷爷也是他们之中的一员,因为家里没有地种,每天吃过晚饭,爷爷都会带着我出去散散步,消化消化肚子里的食物,走累了,就会坐在村头的石墩上,给我讲一讲故事。 我静静地听着他们聊着家常,互相调侃,一阵阵莫名的温暖飘上我的心头,我的思绪也慢慢被拉回了童年时期。 要不是谢膀子突然晃了我一下,我几乎都要站着睡着了。 “七哥,别睡了,待会儿冻感冒就麻烦了。”谢膀子说着,给我使了眼神:“万元户家老太太讲鬼故事呢。” 第63章 殡仪馆闹鬼事件 只见一个矮胖敦实的小老太太正滔滔不绝地讲着,唾沫星子乱飞。 十年前的时候,这小老太太的儿子跟着新时代,发了一笔,成了万元户,我们村第一个有电视的也是他们家,从那之后,村子里都管他们家叫万元户。 我打着哈欠道:“那么大岁数了学人家讲鬼故事,也不怕把自己的心脏病吓出来,讲点正经东西多好,还能跟着学点心眼子。” 那小老太太越说越来劲,其他的老头老太太听得津津有味,心脏不好的也喊心脏病复发了。 无论多大岁数,这人的好奇心都不会消失。 经历这么多邪乎事,我对什么鬼故事早就不感冒了,也没什么鬼故事能提起我的兴趣了。 我打了个哈欠,将脑袋靠在谢膀子的肩旁上,闭着眼睛想要眯一会儿。 就听万元户家老太太提到了我。 “这东西有没有,你问茅七不就知道了。” 原来是万元户老太非说自己讲的鬼故事是真实事件,不是以讹传讹,杜撰出来的。 有个老太太不相信,提出了质疑,故而争吵了起来。 这两位老人家的岁数可都不小了,加在一起没有两百岁,也得一百四五十岁了,这会儿跟个小孩子似的,还生了真气。 “小七,你说,你说啥,奶奶都信!” 我看情况不妙,这俩老太太来真的了。 “这个问题……你们问我,我吃的就是神神鬼鬼的饭,我怎么能说没有呢?可我要说有,就是导人迷信。” “竟说些废话,有没有你不知道吗?” “那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小七你可要实话,你别忘了,你小时候自己一个在家,没有饭吃,还是奶奶给你送的饭呢?” “你别威胁人家小七,小七他爷爷活着的时候,十天有八天不在家,咱们村的饭,小七全都吃过,我还给小七拿过牛奶喝呢。” 我有些受不了了,今天的心眼子是学不到了,我偷偷的给谢膀子使了撤退的眼神。 还没有退出去两步,就见一个脸上带着块紫色胎记的大妈跑了过来。 火急火燎地一把拉住了我,“小七,出事了,你姐姐她好像是中邪了,你快点去看看吧。” 两个还在争吵的老太太听到这句话,争吵得更厉害了,嚷嚷着一起去她家看看,今天是无论如何也要争出个高下,论出个谁被气出心脏病。 我嫌他们闹腾,就带着谢膀子跟着赵大妈快速回到了家中,插上大门,不让那些老头老太太跑进来看热闹。 刚一进屋,就见赵大妈的闺女躺在床上,身子周围的空气也不阴冷。 我看着她的眼睫毛有些耷拉下来,眼神黯淡,无精打采,不像是中邪,应该只是有些惊吓过度,导致的魂魄不稳固。 我让谢膀子拿出了几道安魂符,点燃后在她周身熏了熏。 见我拿出黄符她闺女驱邪,赵大妈满脸担忧,焦急的询问道:“小七呀,你姐姐她是咋了?你怎么还用上黄符了,是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跟着你姐姐呢?” “赵大妈,她没事,就是受了点惊吓,有点精神涣散,魂魄不稳,我烧几张符给她定定心神,回头等她醒了,煮点红枣白粥给她补补气血,再好好休息几天就没事儿了。” “啊?原来不是脏东西呀?” 我和谢膀子哑然失笑,“呵呵,我说赵大妈,这世上哪有那么多脏东西,您也别跟万元户他们家老太太似的,整天神神叨叨,刚才还在给我们讲鬼故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小七,真是谢谢你了,要不是有你在,我真的不知道咋办好了。”赵大妈一脸感激地说着,提着暖壶给我俩每人倒了一碗开水。 说实话,他们家屋子里的火炉子烧得特别旺,我和谢膀子一进来就不想出去了,互相望了一眼,会心一笑地坐了下来。 火炉子上还烤着几个快糊掉的地瓜,我赶紧跑过去翻了翻面,赵大妈又拿了几个早就烤好的地瓜递给了我们一人一个。 知道自己闺女没有大碍,赵大妈脸上浮现了笑容,叹息口气说道:“唉,这丫头下了班以后就躺在床上,我想着她饿了,就烤了几个地瓜,烤好地瓜我去喊她起床,怎么喊都不起床,我就摸了摸她的额头,也不发热,身上就是有点发寒,冒虚汗,我这一着急,还以为……” “呵呵,病急乱投医嘛,理解,理解。”我笑着说道。 我和谢膀子一边吃着烤地瓜,一边跟赵大妈聊着家常。 原来她闺女是在县里的殡仪馆上班,薪水和待遇非常不错。 一个星期还能回家一趟。 我一听这话,心里就明白,殡仪馆整天接待的都是死人,长时间处在那种阴气极重的死人堆里,不受到惊吓才算出奇了。 赵大妈的闺女叫做赵燕子,因为他爹是上门女婿,所以燕子是跟他妈妈的姓。 我对燕子的印象还停留在小时候,他比我大几岁,在村子里算是女孩子们的头头。 我小时候很不老实,在村子里和一群小玩伴整天追鸡撵狗,天热了就下河里抓鸭子,也不管是谁家喂养的,先抓住烤了吃肚子里再说,闹腾的村子里没有安生日子。 而燕子小时候比较野,我们这帮子捣蛋孩子成天被她追着打,不是闹着玩的追逐打闹,是真的扛着一把铁锹在屁股后面追我们,一旦追上,屁股就得打成八块。 聊着聊着,燕子也从床上爬了起来,人虽然是醒了,但精神还是萎靡不振。 “燕子你醒了,你先吃点烤地瓜,跟你弟弟说说话,我去给你煮点红枣白粥吃。” 燕子见到我和谢膀子时,有些发怔,“我正要去找你呢,你怎么上我家来了?” 她说的话也是让我和谢膀子二人有些发怔。 我和谢膀子对视了一眼,谢膀子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燕子。 燕子听了之后,说出的话,更是让我吃惊。 她说,她就是为了这事才回家来的,本想着躺一会儿,再去找我们,结果躺下去就睡着了。 我让燕子把话说仔细一些。 原来,燕子上班的殡仪馆里最近出了几件邪乎事 第64章 黑裙女鬼现身 第一件,是她上班的时候,听人说的,是夜里送来的一具女尸突然消失不见了,一开始以为是被人偷走的,可是查来查去,依旧没有找到女尸在什么地方,然后他们殡仪馆就开始传出了女尸不是被人偷走的,而是诈尸,自己起来走出了殡仪馆。 这件事经口的人也多,随着时间是越传越邪乎。 第二件邪乎事,就是殡仪馆里闹鬼。 第一个见鬼的是她的同事兼好友小花姐,她在殡仪馆里负责修整死者身体和面部的入殓师。 干这活的人,一般都是夜里在殡仪馆给死者化妆,让死者呈现出生前最好的仪容,这么做的目的,也就是让死者走的时候更加体面一些。 这个小花姐的胆子很大,前些日子她过生日,趁着当天晚上没有事做,就叫上了平时玩得不错的几个朋友和同事,在殡仪馆里聚餐,其中就有燕子。 本来她们几个聚在殡仪馆过生日,就是单纯的显得蛋疼,找找刺激,然后互相讲讲鬼故事。 哪曾想鬼故事没讲完,殡仪馆里就停了电,几个人还互相打闹说笑,说是鬼出来吃人了。 可是等来等去,不见来电,因为殡仪馆这种地方比较特殊,需要冷气来维持死者们的尸身原貌。 几个人害怕摊责任,惹麻烦,就一起去找到电闸,看看是不是电闸出了问题。 殡仪馆的电路没有换过,还是过去的老电路板,用了很多年了,电闸是放在屋外的。 几个人用手电筒一照,发现就是虚惊一场,电闸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跳闸了。 几个人没有见到真东西,还有些可惜,表现的也非常失落。 正当几人准备离开的时候,手电筒的光柱照射在电闸一旁的大窗户,透过大窗户,只见里面站着一个身穿黑色长裙的漂亮女人。 几个人吓了一大跳,回过神来以为是有人搞恶作剧吓唬她们,可是她们所有人都在这里了,殡仪馆里也没有其他工作人员了,看门的大爷也不是女的呀? 更不会闲的蛋疼没事干,故意吓唬她们这帮小姑娘。 那么里面的人到底是谁呢? 当几人再次用手电筒照向窗户时,只见那个黑裙女人的一张脸紧紧贴在了窗户上,正睁着血红的大眼睛,朝她们几个人看过来,嘴角的弧度几乎拉扯到了耳朵垂,露出了一抹根本不是人能露出来的诡异笑容。 这时候,几个人才意识到不是有人故意搞恶作剧吓唬她们,而是她们真的霉运当头,碰上的脏东西。 之后的几天里,除了燕子,其余几人全都相继倒在了家里。 而这个过生日的小花姐,则是险些把生日过成了忌日,几天后,小花姐突然给燕子打电话,说自己梦到了黑裙女鬼拿着手术刀要杀她,吓得她好几天都没敢在夜里睡觉了。 所以燕子才特地跑回陈家村来找我,目的就是解决这件事情。 我和谢膀子从燕子口中听到黑裙女鬼的时候,就已经觉得耳熟了,最后又听到燕子说的,黑裙女鬼拿着手术刀。 我和谢膀子就更加笃定了这黑裙女鬼的身份了。 小半年之前,我和谢膀子找阿龙在身上刺上符篆时,就听阿龙说起过黑裙女鬼的事情,阿龙说是他先画出来的黑裙女人,然后才梦到的黑裙女鬼。 而后那个黑裙女鬼还把看门的老头给杀了。 阿龙说的梦见黑裙女鬼的地点是在栖凤山东边的陵墓园里。 而殡仪馆和火葬场也没有设立在县里,而是郊外的一处偏僻地方,与栖凤山陵墓园距离的并不远。 我多问了一句,道:“你那个叫什么小花姐的同事,他有没有跟你说过,自己的脸歪得非常厉害?” “你怎么知道的?”燕子大吃一惊,“他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口齿有些不清楚,我问她怎么了,她才悄悄告诉我,自己的脸歪得很难看。” 跟燕子印证了之后,我和谢膀子对视一眼。 “对上号了七哥,就是阿龙梦到过的那个黑裙女鬼。” 燕子听我和谢膀子说话,好像是知道那个女鬼,开口道:“你们也见过那个鬼了?” 我给她解释道:“我们没有见过,但是我们一个老同学在七年前遇到过那个黑裙女鬼,他的脸跟你朋友一样,也变成了歪歪斜斜的样子。” 说实话,我原本只是把阿龙说的那个黑裙女鬼当作是他的一个噩梦,和为了让故事更加有信服力,添油加醋吹的牛逼。 现在看来,这件事是真的了。 我和谢膀子给燕子家的里里外外都贴上了黄符,我又给了她一张黄符,让她找个水盆,烧掉之后放在水里,用那个符水擦擦身子,可以祛除身上沾染的阴邪之气。 因为鬼这种东西不确定性太强,做完这些防护措施之后,我和谢膀子又回去了家里,把神坛上的法器带了过来,为了不吓到赵大妈,我和谢膀子并没有进院子里,而是在大门外的树底下蹲着。 我告诉燕子,要是看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就大喊我和谢膀子,我们就在门外蹲着,哪里也不去。 好在是夜里没有下雪,我和谢膀子像条看门的哈巴狗似的,蹲在树底下哆哆嗦嗦,抱团取暖,为了不冻出来毛病,特意抱来了暖壶,和茶缸子,冷了,就抽根烟,喝口热水。 就这么熬到了半夜,我和谢膀子也不是夜猫子,就这么不知不觉的靠着大树睡着了。 到了第二天,赵大妈开门的时候,才发现我和谢膀子睡得呼哈呼哈,很是香甜。 燕子说,得亏那个黑裙女鬼没来,不然她就是喊破了喉咙,也没人能救她。 我和谢膀子都有些尴尬,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大冬天守在门口,能不被冻死就不错了。 既然燕子没有遇到危险,说明那只黑裙女鬼要么是没有盯上燕子,要么就是那东西还在殡仪馆里。 我和谢膀子也没再回去睡回笼觉,收拾了收拾,把法器和朱砂等物品装进了黑包里,骑着二八大杠匆匆赶去了栖凤山殡仪馆。 第65章 夜班保安老六 路过县里的时候,我们吃了点小笼包垫了垫肚子。 我和谢膀子本想着去一趟阿龙的刺青店,但是又怕说出来那黑裙女鬼,会吓到阿龙,使他想起来那可怕的往事。 想了想就算了,等到灭了那个黑裙女鬼之后,再去告诉阿龙我们替他报了仇,也好让他请我们好好的撮一顿。 我们两个就像愣头青似的,一路杀到了栖凤山殡仪馆。 这才想起来,我们一来不是殡仪馆里的员工,二来不认识殡仪馆的内部人员,人家看门的大爷根本不让我们进去。 唯一一个燕子,还在家里享受着,一边烤着暖洋洋的火炉子,一边喝着有着妈妈味道的红枣煮白粥。 好在是谢膀子身上装着香烟,给看门的大爷递了一支烟,恭恭敬敬点着,好说歹说,软磨硬泡,才把我们请进了保安室。 我心里琢磨着,保安室就保安室吧,有取暖的火炉子,还有热水暖身子,总比连门也进不来,在大街上冻成傻吊要强。 先从看门大爷嘴里套套话再说。 我跟谢膀子分工合作,他负责从看门大爷嘴里套话。 我则说尿急忍不住想去茅房,然后借着尿遁,趁机在殡仪馆里转悠了几圈,想要找个人问问,可一开口说出脏东西三个字时,这些人就吓得跟小白兔似的,慌不择路地跑开。 一连又问了好几个人,可连个屁声也没听见。 我发现这些人非常忌讳脏东西,对此闭口不谈。 我猜想,这些人要么是有人早已见过,要么就是胆子太小,害怕地不敢谈论这些东西。 不过,既然是殡仪馆这种地方,不谈论脏东西,应该也很正常,只是他们的异常古怪的举动,却让我有些意想不到。 但这也更加肯定了我的猜测,就是那个黑裙女鬼并没有离开殡仪馆,既然没有离开,那么事情就好办了。 也用不着大冬天的跑到陵墓园里找鬼了。 回去保安室之后,谢膀子跟看门大爷聊得正热火朝天。 谢膀子见我回来,抓起来看门大爷的茶杯,借着给他倒水的工夫,凑近我小声说道:“七哥,那东西就在这地方。” 原来看门大爷和谢膀子聊得投缘,就把殡仪馆里发生的邪乎事告诉了他。 我说:“我早就知道了。” 谢膀子瞪大了眼睛问道:“啊?你怎么知道的?” “你以为我真是去茅房了?我趁机四下逛了逛,发现这里的工作人员都古里古怪的,还不能听见脏东西,一听见就吓跑了,我就知道那东西就躲在这里。” 但是那东西到底躲在了什么地方,我们就不清楚,可要是就这么等下去,那东西万一跑了怎么办? 那个年底,虽然已经生产出来了摄像头,但是由于地区的缘故,监控摄像头并没有普及到这种偏远小县城里,没有监控录像看。 只能是利用两只眼睛,透过窗户,监视着每一个进入大门的人,检查他们有什么奇怪异常的举动。 我和谢膀子就这么来回交换着,他看一会儿,撑不住了就换我,我撑不住了再把他替换过来。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为了能够一直待在保安室不被撵走,我跑出去买了些猪头肉、猪耳朵、拍黄瓜等凉拌菜。 没曾想,看门的大爷倒是豪气,也不害怕被开除,从床底下掏出来了两瓶二锅头,把酒倒进小瓷壶里,放在火炉上温了温。 看门大爷笑眯眯的说道:“有这么好的下酒菜,不喝上几盅,怎么对人生有一个交代?” 大冷天的,喝上一口温热的小酒,别提多么滋润了。 一边吃着,一边喝着,这就是暖暖的幸福。 这就是千秋大业一杯茶,万丈红尘一碗酒。 我是头一次喝温酒,才半斤酒下肚,就有些坐不稳当了,平时我和谢膀子也喝二锅头,只是从来没有这么晕晕乎乎的感觉。 这感觉跟喝醉了有些相似,又有点不太一样。 我忽然想起了三国时期,关二爷温酒斩华雄的故事,这温酒的后劲那么上头,怪不得当时曹操让手下温一碗酒给他喝,他却说把酒斟满,回来再喝,原来关二爷知道这温酒下肚,就会变得飘飘然,提不动刀了。 我是喝不过看门大爷了,这老酒壶喝温酒一点事没有,我把事情交代给了谢膀子,然后就躺在屋里的床板上醉倒了过去。 这一觉一直睡了一下午,直到殡仪馆的工作人员都下了班,才从床上醒了过来。 好在是谢膀子没有喝醉,他一直盯着呢。 我揉了揉眼睛,睡意朦胧地抬头看着他,打了个哈欠,嘟囔着:“以为办事不能喝酒,太容易误事了。” 不过好在没有错过什么。 自从谢膀子跟我一起早起修炼金光法以后,他的眼神就变得犀利敏锐了许多,能见到的事物,比寻常人要多了很多。 我问他有什么发现。 他告诉我说:“殡仪馆里新招来一个夜班保安,叫什么老六,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他的眉心处飘着一缕若有若无的黑气,其他人眉心处就没有。” 我皱起眉头,心想,这种眉心挂黑气的人,要么就是最近有凶祸在身,要么就是运气极差要倒大霉。 我郑重地说道:“既然出现在殡仪馆里,十有八九,他的凶祸就是被那个黑裙女鬼给盯上了,那个老六呢?可别出了什么事。” “那个老六是值夜班的,还得等一会儿才上班呢。”谢膀子递给了我一张挂炉烧饼,“咱们吃饱再说。” 吃饱饭后,我们跟看门大爷告了别。 我们没有直接进去殡仪馆里面,而是趁着天色傍晚,还能看见一些事物,就在殡仪馆周围,用带来的朱砂均匀地洒在了四周,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以防万一,那个黑裙女鬼逃跑,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让它上天不得,入地不能。 做好防范措施之后,我和谢膀子就蹲在殡仪馆外面等着那个叫老六的年轻人上班。 随着天色越发昏黑,那座矗立在这荒芜郊外的古旧建筑物,看起来也越发的阴森可怕。 差不多等到月挂西头时,就见那个老六睡得迷迷糊糊,打着手电筒进了殡仪馆。 第66章 胆大的老六 这时候,看门的老大爷也已经休息了,我和谢膀子悄悄地摸进殡仪馆里。 生怕惊动那个老六,我和谢膀子一直远远地跟在老六身后,搞得我们哥俩就跟进来偷东西似的。 夜班保安老六,打着手电筒光柱在殡仪馆里胡乱的转悠,不清楚这哥们到底在做什么? 一看就有开着灯的亮堂地方,就跑过去关掉,没一会儿,整个殡仪馆亮着灯的地方就全部沦为了黑暗。 在殡仪馆这种阴森的地方巡逻,竟然不开灯,而且还很开心似的,嘴里一直在哼唱着流行歌曲。 这老六的胆子确实值得称赞。 他娘的,打出生就吃羊腰子长大,也不一定有这胆子。 听着那老六踩在地板上的清脆步履声,在空旷寂静又黑暗的走廊里回荡,我都有些心里不安起来。 这他娘的大胆老六,一直在给那个黑裙女鬼制造跳出来弄死他的机会。 没多久,这个老六就转悠到了一个叫做遗体停灵间的地方,偌大的房间,没有半点光亮,搞得我和谢膀子都有些不自在了,在门口踌躇了半天,都没敢进去。 这遗体停灵间可不是闹着玩呢,毫不夸张的说那就是鬼窝,我们是来消灭那只害人黑裙女鬼的,要是不小心惊动了这些尸体,还不知道要对付多少呢。 但见那个老六进去之后,迟迟不出来,我们哥俩害怕会出意外,最后不得已,商量了一下,决定用抛纸币的方式,听天由命。 我拿出褶皱的纸币,捋直后吹了一口气在上面。 深吸一口气说道:“纸币落地,正面进去,反面等着。” 谢膀子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见他没有反对,我也没在磨蹭时间,轻轻的将手中的纸币抛向了空中。 纸币脱手的那一刻,我和谢膀子的神情都是紧张的盯着那个纸币,不敢眨眼睛。 因为纸币不同于硬币,从天上落下来的时候是飘忽不定的状态,故而落地的时间有些久。 纸币在空中翻滚几下,缓缓落地,正面朝上。 我无奈地长出了一口气,折腾了半天,还是要冒冒险。 透过门缝,我看见停灵间里,老六正在对着其中一具尸体跪拜着,口里念叨着含糊不清的话语。 一侧角落里的墙壁上挂着几块蓝色的布帘,一直垂到地面。 我们趁他不注意钻进了停灵间,半蹲着身子,蹑手蹑脚地躲进了蓝色布帘的后面,偷偷观察着那个老六的诡异举动。 “大妈,你别怪我,偷你的东西是我不对,但我老娘现在还躺在医院里等着做手术,如果我不偷你的金戒子,我老娘也会躺在这里,您老就当死后给自己积点阴德借给我的,我以后混好了,回去您老的坟上多烧纸钱的,多谢了。” 念叨完以后,老六慌忙起身,从大妈的遗体上,取下来了那枚金戒子,然后替换了一个假的,又套在了大妈的手指上。 这老六的大胆举动,惊得我和谢膀子舌挢不下,就连空气都是寂静得让人窒息。 还真他娘的是无知者无畏,这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胆子竟然大到在殡仪馆里偷死人的财物。 这已经不能算是简简单单的偷盗了,这在我们行里称之为,借阴钱,十个有八个,都是用自己的小命还债的。 但我和谢膀子也不敢贸然出去阻止他,万一打草惊蛇,那个黑裙女鬼见人多,很可能就不出来了。 老六装好金戒子,把白布盖在遗体上,转身就要走,结果就见一团黑影悄然在老六面前浮现。 那团黑影逐渐变得拥有实质,正是我们要找的那个黑裙女鬼,如阿龙说过的那般,这只黑裙女鬼的怀里果然抱着一束洁白的花朵。 老六吓得惊声尖叫起来,身子瘫软在地,“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不是故意偷你们东西的……” 说着说着,老六的身子就直挺挺地从地上飘了起来,一张脸惊恐到有些扭曲,随后,不受控制的张开了嘴巴。 黑裙女鬼伸出惨白手臂,猛地掏进了老六的嘴巴里。 我和谢膀子悄悄地绕到了那黑裙女鬼的身后,我俩手里一人抓着一个墨斗线,这墨斗线是经过我改良加工过的,线头处捆绑了一枚驱鬼辟邪的山鬼花钱,可作为锁链,抛飞出去,将阴灵邪祟捆绑住,叫他们无路可跑,反抗不得。 抽出来我改良过的墨斗线,抓着线头一端绑好的山鬼花钱。 我和谢膀子同一时间抛了出去,利用物理惯性,将那黑裙女鬼的身子缠了起来。 我俩见一击奏效,大喜过望,可是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这些阴灵邪祟最害怕鸡血墨斗线,以往我们墨斗线抓鬼时,那些鬼被墨斗线碰到,都会疼得惨叫连连。 可是现在,两根泡了鸡血的墨斗线缠在黑裙女鬼身上,却没见它受到半点伤害。 正当我疑惑不解时,那女鬼猛然转过脑袋,脖子几乎打成了一个结。 冲着我们哥俩咧嘴一笑,两边的嘴角瞬间拉到了耳朵垂下,满嘴的獠牙如同老虎狮子的一般,又大又尖。 还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这嘴巴都快比上蛇的嘴了,别提有多吓人了。 我晃了晃脑子,不管对它有没有用,它已经被墨斗线缠上了,想跑是没有那么容易了。 我朝谢膀子喊道:“把它拉过来,捆成粽子!” 我俩赶忙使出吃奶的力气,把黑裙女鬼从老六身前拉开。 正当我们哥俩使劲往后拽墨斗线时,那个黑裙女鬼突然把手臂从老六的嘴巴里抽了出来,然后捧着鲜花缓缓朝我们走了过来。 我担忧地看了一眼老六,见他正趴在地上哇哇大吐,看起来没有性命之忧。 不知道这黑裙女鬼是怎么一回事,不仅没有被墨斗线上的鸡血灼伤,也没有被我和谢膀子完全拽过来。 我拉着墨斗线的时候,只感觉墨斗线捆住的东西没有实质,软绵绵的有点像棉花团子, 谢膀子也看出来了古怪:“七哥,怎么回事?墨斗线是不是坏了?” “墨斗线没有问题,是这个孽畜有古怪。” 第67章 法宝失效 我俩一边拽着墨斗线,一边向后缓缓挪动着。现在最主要的是稳定下来躁动不安的心,千万不能乱了自己的阵脚,否则就变成那个老六一样,任由宰割。 差不多退到门口时,我跺了跺脚,一咬牙,紧皱着眉头,咬破了舌尖,一口阳气浓郁的舌尖血往黑裙女鬼的身上吐了过去。 那黑裙女鬼见到我朝她吐血,也是一怔,我本以为她是害怕舌尖血,可没想到那口血落在她身上时,竟恍如无物的从她身上穿了过去。 见到这一幕,我当即傻了眼,我的最强法宝舌尖血竟然没有效果…… 那黑裙女鬼依旧面带琢磨不透的诡异笑容,令人恐惧到灵魂都在颤抖。 我惊慌失措的大喝道:“快退!” 谢膀子说道:“不行没退路了,七哥!” “没退路,就分开,用墨斗线把它捆上。” 我和谢膀子配合也很默契,我这边喊罢,我俩就向两边翻滚。 紧紧抓着墨斗线的盒子,围着黑裙女鬼转起了圈,我和谢膀子二人在黑裙女鬼周身来回腾挪跳跃,灵活的调换手中的墨斗线,最后将她紧紧束缚住,让她无法动弹。 此时,黑裙女鬼也突然变了脸,扭动着身子,愤怒的挣扎着,那强大力道几乎把我拉过去,我两只脚蹬着地面,身子向后仰着,使出吃奶的力气才幸免于难。 这感觉就像是跟一群壮汉拔河,累得我满头大汗,我将绳子缓缓拉到嘴边,用牙死死咬住,腾出一只手,艰难地伸到背后的黑包里,去抓金钱剑。 拿到金钱剑的那一刻,对准了那黑裙女鬼的煞白额头,狠狠地用力一抛。 金钱剑如同闪电一般,带着一道沉重的破空声,直接刺进了它的额头。 那黑裙女鬼如同定在了原地似得,神情凝滞,我和谢膀子也不敢大喘气。 就在下一秒,那黑裙女鬼的身上散发出一股危险可怕的气势,一股股黑气从它眉心的伤口处缓缓溢出,随即缠绕上了插在脑袋上的金钱剑。 不一会儿,那诡异的黑气便把金钱剑全部吞噬。 待到黑气消退,方才还熠熠生辉的金钱剑,竟然变成了一块破旧腐朽的废铁,轻轻一抖,便是化作了一堆飞灰。 我惊得两颗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子里跳出来,这他娘的是哪门子女鬼? 不怕舌尖血,也不惧金钱剑,那么我裤兜里的黄符应该也没有作用了。 随即,黑裙女鬼张开满是獠牙的血盆大口,愤怒的咆哮一声,一嘴的獠牙几乎翻出嘴巴,骇人至极。 正当我不知如何处理这黑裙女鬼时,却发现她额头上的被金钱剑穿过去的地方,留下了一道鲜红的血痕。 而且它身上的那股子让人厌恶恐惧的凶煞之气,也削弱减退了大半,看来方才那一剑不是没有效果,只是为何没能消灭它,短时间里我还想不明白。 但是只要能伤害到黑裙女鬼就行,我一边拼命拉扯着墨斗线,一边朝另一面的谢膀子喊道:“谢膀子,我的金钱剑能伤到它,你快拿杀猪刀出来劈它。” 谢膀子那边也是双手拽着墨斗线,额头上大汗淋漓,显然也很是吃力,此刻听到我的话后,将墨斗线直接缠在了手腕上。 腾出右手,摸向后腰,抽出来一把明晃晃,弥漫着凶煞之气的杀猪刀。 谢膀子手拿杀猪刀,紧绷着一张胖脸,瞪着两只牛眼睛,大喝一声,如同上古杀神一般,高举杀猪刀,往前一跃,疾如闪电般的朝黑裙女鬼的天灵盖上劈了下去。 杀猪刀轻轻松松的从黑裙女鬼的天灵盖一路划过它的身躯,只听得一声凄厉难听的鬼叫响彻整个殡仪馆,在这夜深人静的黑夜里传向四野。 紧接着,黑裙女鬼的身躯缓缓散开,化作了一团浓浓的黑雾。 随即那团黑雾如同流云一般,翻涌着冲出了停灵间的大门,逃出了殡仪馆。 我和谢膀子看着那女鬼化作黑雾,逃之夭夭,也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紧张和恐惧交织的心情,陡然间缓和了下来。 谢膀子收起杀猪刀,急忙跑到那个夜班保安老六的身边,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我本以为这小子敢偷死人的财物,胆子比天还大,结果见了真家伙,也是吓的精神恍惚,尿了一裤子的黄汤。 “七哥,你看他呆呆傻傻的,是不是刚才吓掉魂了?”谢膀子看老六一脸痴呆模样,向我问道。 我见他眼睫毛并没有耷拉下来,虽然有些精神恍惚,但是没有精神萎靡的迹象,应该不是掉了魂。 我告诉谢膀子道:“这小子十有八九是吓蒙了,狠狠地对着脸抽一巴掌,打醒他应该就没事了。” 谢膀子的手劲大,抡圆了巴掌,就跟个狗熊的手掌似得,对着老六那面黄肌瘦的脸庞,狠狠地抽了下去。 “啪!” 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空旷的殡仪馆停灵间里,显得格外的响亮。 这一巴掌打下去后,那方才还是一副呆呆傻傻模样的老六,双眼当即回过了神来。 老六抬着头,脸上全是泪痕,被谢膀子一巴掌打肿的脸颊,带着些许的惊恐之色。 我往他身边走了两步,这小子吓得浑身一个激灵,也给我吓了一跳,都不记得走过要做什么了。 “刚才那是鬼吗?”老六神色惊恐的说道。 他说这句话,我才想起来走过来要干嘛。 “没错,那就是鬼,是专门来惩罚你的。” 我阴沉着一张脸,故意吓唬他说:“你说学什么不好,学人家偷东西,偷谁的不行,还偏偏偷死人的,你的胆子也忒大了点吧?我告诉你一个活下去的办法,就是赶紧把偷来的东西原封不动的送回去,再给人家磕九个响头,求人家原谅,不然,你就等死吧,我们哥俩是碰巧赶上了,救你一命,要是我们不在,你小子就把自己洗干擦净跟着恶鬼到阴曹地府里玩一趟吧。” “我妈正在医院里躺着,急用钱,亲戚朋友都不借,我没有办法,脑子一热,才……” 听到这话,我气就不打一处来,“你他娘的还一嘴歪理,怎么,没钱给你老娘看病,就得去偷?那你是不是娶不上媳妇,就要去抢人家的媳妇带回家?” 第68章 阿龙 老六被我说得一脸惭愧,低着头,满是歉意地走向那具盖着白布的遗体,从兜里掏出来偷来的金戒子就要还回去。 我和谢膀子交换了一个眼神,都有些无奈。 “算了吧兄弟,我刚才和那只鬼商量了一下,金戒子可以让你先拿走去用,那只鬼说,是看在你小子确实是个孝顺孩子,赶紧带着金戒子走吧,回头别忘了给借你金戒子的老人家多少点纸钱元宝。” “”老六那张沮丧惭愧的脸,当即变得欢喜起来,对着那具遗体猛磕了九个响头,转身还要对着我和谢膀子再磕,吓得我俩忙把他扶了起来。 “谢谢,谢谢……” “行了行了,快走吧,我们跟那只鬼还有事情谈。” 老六激动不已地跑了出来,期间还险些滑倒在地。 我俩也缓缓走出了停灵间,四下里寻摸了几眼。 “七哥,这地方太大了,不好找呀。” “那个孽畜被我一剑刺穿了眉心,又被你的杀猪刀砍得差点魂飞魄散,估计也跑不了太远。” “那咱们分开找,找到后就大喊。”谢膀子提议道。 我点了点头,提醒他道:“这次咱们遇到的脏东西不简单,泡过鸡血的墨斗线都捆不住它,我的舌尖血也对它没有效果,只能跟它近身硬拼,找到那脏东西后,千万要小心。” 谢膀子“嗯”了一声,我俩就分开行动,顺着空旷的走廊仔细检查着每一处地方。 我想起来,金钱剑在刚才被那个黑裙女鬼的鬼气侵蚀成渣,目前手无寸铁,要是空手碰上那个凶悍的女鬼,可就任由宰割了。 在殡仪馆找来找去,最终找了个一铁钩子,掂起来蛮沉重的,手掐剑指对着铁钩子虚画了一道治鬼符篆,加持了一遍咒语,也能当作临时法器应应急。 手里头抓住铁钩子,也算是有恃无恐了。 殡仪馆这种地方,被称作是人生的终点站,鬼魂的养老院,阴气不是一般的重,我穿着非常厚实的纯棉军大衣,都能感觉到有一缕缕的刺骨的寒气钻进棉袄下的皮肤里。 我一路找到大厅里,依旧没有见到那只受伤的女鬼,也不晓得跑到哪里去了? 难不成,它还能逃出殡仪馆? 也不无可能,毕竟那只女鬼连我的舌尖血和墨斗线都不怕,朱砂包围圈,十有八九也挡不住她。 想到这里,我赶忙跑出殡仪馆,可不能让它就这么逃走,不然它今天吃了大亏,以后就不会轻易出来了,再想抓它,可就没有今天那么容易了。 正当我急得一头汗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寒意,好似有东西横在靠近我似的。 我心中猛地一凛,那个黑裙女鬼肯定就在我身后。 我攥紧了手里的铁钩子,猛地转身就抡。 可还没有看清身后的事物,就感觉脖颈上猛地一阵剧痛,仿佛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扎到了似的,就听一阵噼里啪啦的异响,我好似摸到了电路板,浑身都在疼痛中抽搐起来。 视线当即模糊一片,意识也变得不清楚,只感觉自己就这么躺到了冰冷的地面上。 彻底昏迷之前,我的脑海里闪过一丝念头:“他娘的,这女鬼怎么也会用防狼电棒?”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眼睛还未看清事物,就感觉到周围的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不祥的恐惧之感。 我拧了拧了还有些疼痛的脖子,挤了挤眼睛,视线慢慢变得清晰了起来。 我想要活动一下酸疼的身体,却发现自己竟被人用麻绳五花大绑,捆在了一张椅子上,双手双脚也被死死地绑住,根本无法动弹。 我瞪大了双眼,环顾四周,映入眼中的不是殡仪馆,而是一处打扫得挺干净的小木屋,屋子里到处堆积着货物和木箱子,还有许多的奇奇怪怪的雕塑工艺品,和破旧的画板,好像是一处存放杂物的库房。 在最前方立着一个木制的架子,上面盖着一张大黑布,看起来形状古古怪怪,咋一看就好似一个人站在那里似的,但仔细看着,又不见动静,不清楚是什么,但是那个黑布的东西带给了我一种阴森诡异的感觉。 我心里开始恐慌起来,但同时又感到非常的疑惑。 我在脑海里思考着,那个用电棍电晕我的不是那个黑裙女鬼,谁他娘的显得蛋疼电晕我? 难不成殡仪馆里还进了强盗? 这他娘的就是偷尸体,也不能抓活人呢? 正当我百思不得其解,那个罩住黑布的木架旁,突然有一道黑影站了起来。 我心里登时升起一抹深入骨髓的恶寒,这他娘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没想到这么快就醒了,你们这些修仙问道的人,身体素质还真好啊。” 正当我疑惑是什么怪物的时候,那黑影竟然开口说了话。 紧接着从暗处走了出来,当我看到他那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庞时,也是大吃了一惊。 这他娘的不是什么吃人怪物,也不是偷尸体的贼,而是我和谢膀子的老同学,开刺青店的阿龙!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仿佛被这寒冷的冬天冻住了一样。 阿龙脸上的表情可怕和冰冷,那是一种毫无感情的眼神,带着几分残忍和冷酷。 他走过来,手里还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他那僵硬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癫狂,令人毛骨悚然。 “阿龙,你要做什么?为什么把我捆起来?” 我实在是无法想象,面前这个人竟然是那个为朋友能两肋插刀的阿龙。 “我不会杀你,把你捆起来也是不想你坏了我的事。”阿龙声音冰冷。 坏了他的事?什么事? 我隐约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阿龙,那个黑裙女鬼是不是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知不知道那个女鬼一直在害人?”我试探着问道。 “我知道,我全都知道。” 语不惊人死不休,阿龙既然知道那个女鬼在害人性命,为什么表现得那么恍若无事,满不在乎。 “你到底在干什么?” 我实在是理解不了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说来话就长了,不过,我想你应该可以理解。” 阿龙从容不迫地说着,不紧不慢地走向那个蒙着黑布的木架,一把将上面的黑布扯了下来。 第69章 鬼画 那被黑布遮盖住的赫然便是阿龙的画作,那个在墓地里,侧身捧花的黑裙女孩。 “阿龙你……你不是早就把这张画销毁了吗?” “我是骗你的。”阿龙伸手抚摸着画作上的黑裙女孩,说道:“其实那天我并没有销毁画作,而是将它收藏在了这里……” 阿龙没有丝毫隐瞒地向我讲起了他和黑裙女鬼的故事。 他创作的这幅画有了灵性,一开始他也认为是自己见了鬼,想要一把火把画给烧了,反正是没有人懂得欣赏他的画,烧了就烧了,也不觉得可惜。 可是当他点燃火柴准备烧了它时,那个出现在他梦里的黑裙女孩竟然真真正正的站在了他的身边。 抓住他的拿着火柴的手,说道:“这么好的画,烧了多可惜呀!” 这句话就像是鼓励,让阿龙那颓废的心,瞬间找回了自信。 对于一个没有名气的穷苦画家来说,有人能够欣赏他的作品,不管对方的身份是鬼还是人,都是莫大的荣耀。 阿龙在那一刻,心里没有恐惧和害怕,有的只是对那个黑裙女鬼的迷恋。 知己这个东西就是那么奇妙,兴许就是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 阿龙在那一刻也爱上了自己画出来的女孩。 阿龙的父母去世得早,他没有考上理想的大学,也没有钱继续攻读美术专业,那时候他还没有钱开刺青店。 为了活下去不饿死,他就跑去码头上给人扛大包,可是阿龙的命运坎坷,磨难太多,他那小身板没有撑住,结果被百斤的大麻袋压断了腰。 阿龙也算是为了画画着了魔,宁愿不吃不喝不睡觉,也要把画作完成,说是完不成画作,画里的黑裙女孩就不会出现。 故而,平时省吃俭用喝井水,不舍得买一块骨头熬汤喝。 攒下来的钱全都买了画笔和颜料,也导致了他缺乏营养,压断的腰也没有看好。 虽然后来被一个好心的老中医,免费给看好了,可也由于他不舍得买肉补充营养,骨头没有长好,留下了隐疾,一遇到下雨刮风,天寒地冻,腰上的隐疾便会隐隐作痛,严重时几乎下不来床。 那时候,人人都为了填饱肚子,没日没夜地拼命干活,脑子里没有其他的想法,只有一个字,就是干! 而阿龙腰上有伤,没办法再去卸火车扛大包,最吃香的体力活他没办法干了。 他可以勒紧裤腰带忍受饥饿,但是那幅画作必须要完成。 那时候夜市上发展得不错,家家户户的生意都是红红火火,他就跑去夜市的一家鸡汤砂锅店里给人端盘子上菜。 起初干得还不错,端盘子的活计不是什么重活,他干得也比较轻松,就连老板也夸赞他是个三好青年。 可是到了月末发薪水的时候,老板就成了瘪茄子,说不出话了。 鸡汤砂锅店家的老板娘不是个东西,说话尖酸刻薄,做事抠门小气,明明也是穷苦人家出身,却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对于阿龙这种文化底蕴很高的画家,有着一百个看不起。 发给他的薪水比其他的人要少上一半,这些阿龙可以忍受,但是最让阿龙无法接受的是,那个砂锅店老板娘为了让自己克扣阿龙薪水的事情,看起来理所当然,不是故意欺负人,就给阿龙扣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说他工作时不努力,总是偷懒走神,脑子里没有把他们砂锅店里的生意放在第一位,而是整天想着画什么破画。 阿龙什么都可以忍受,就是不能有人恶意批评他的画作,他的骨子里清高自傲,天生的自命不凡,宁愿饿死街头,也不受这老娘们的欺负和羞辱,当场跟老板娘大吵了一架,辞职不干了。 得罪了那种尖酸刻薄,用鼻孔看人的小人,自然是不会有好日子过。 到了第二天,阿龙再回来夜市街上找活干的时候,家家户户都拒绝他,最后听人说,是那个开砂锅店的畜生老板娘,威胁夜市上的商户,谁要是敢留下阿龙干活,就跟他们闹架,一直闹到在夜市街上混不下去,这人出来做小买卖都是为了挣点钱,养家糊口,谁也不想得罪这么一个嘴臭又难缠的悍妇。 兴许,阿龙天生就是个苦命人,就跟那些死后才出名的画家一样,必须有一番饿其体肤,苦其心志的经历,然后死在街头,才能有所成就。 其实那个时候,有许多阿龙这种有志青年,却每天活的抑郁苦闷。 后来,他经人介绍,有一个工作非常适合他这种残废,就是挖坟掘墓偷盗尸体,虽然邪乎,但是阿龙不怕。 他跟的一伙人,是专门游荡在几个县城里,盗取尸体给人配冥婚的,赚的钱比他辛辛苦苦扛一个月大包还好多得多。 由于,阿龙为人比较机灵,做事手脚也麻利,一来二去,干了几次活后,业务也熟练了,就被领头的法师给看中了。 觉得阿龙这小子有出息,是个可造之才,不仅收他当了徒弟,还把自己配冥婚的绝活传授给了他,放出话去,等自己老了干不动了,就要让阿龙接他的班。 阿龙一举坐上了老二的位置,所有人都巴结他,吹捧他,一时间风光无限,也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 阿龙本以为是老天爷开了眼,让他时来运转,可不曾想一切不过又是另一场美梦罢了。 阿龙是个讲义气的人,甘愿为对自己好的人两肋插刀,上刀山下火海,半点怨言不会有。 可是其他的人却有着野心,老法师岁数大了,干不了几年了,阿龙又是个新入门的愣头青,没有人真的信服他。 有一次,阿龙一伙人接了个大活,是给一个富得流油的老地主家干活,老地主的儿子刚满十八岁就死了,说是就连大姑娘的手都没有牵过。 过去传下来的老习俗,这没结婚就死的青瓜蛋子,虽然不是气死了,但是有遗憾,这个遗憾会化作一股怨气不散,容易化成厉鬼搅和家里人不安生。(青瓜蛋子就是处男的意思。) 想要化解这个怨气,就要让这个青瓜蛋子娶一门亲事。 这个死人娶亲就叫做结冥婚,或者是阴婚。 第70章 阴婚 民间一些过度迷信的地方,还会配一门阴阳婚,这个名字也有很多。 就是,让活人和死人一起拜堂成亲,听起来可怕,办起来更可怕,极度考验做法之人对恐惧的承受能力,如果弄不好,还会搞得诈尸还魂。 而阿龙这次干的活就是给那个大地主家配一个阴阳婚,这个阴阳婚太吓人,根本没有哪个大姑娘小媳妇的敢干这事。 给再多的钱也不行,最后没有办法,一群人商量着,绑了个没爹没妈从乡下来城里打工的哑巴小妹。 阿龙本不想这么干,但是他需要这笔钱,只能昧着良心硬着头皮干了。 老法师摆好坛,做了法,主持着,一死一生两位新人拜堂成亲,可结果出了大乱子,倒也不是诈尸了,而是他们这伙人早就被公安人员给盯上了。 一群人像是提前说好了似的,把阿龙捆了起来,独自逃走。 最后这伙人,在公安人员围捕之下,一个也没能逃跑,更可恶的是,这伙人的供词出奇的一致,全都指向阿龙是他们的领头人。 不幸中的万幸,阿龙这小子不知道走了哪门子狗屎运,那个受害者哑巴小妹不仅没有告他,反而替他作证,他跟这件事没有关系。 这个活虽然干到一半就结束了,但是提前拿到手的定金确实不能退了,最后阿龙拿着这笔定金开了这家刺青店,然后默默地完成着自己的画作。 这些年,阿龙的生活一直在谷底徘徊,兄弟的背叛,师父的出卖,世人的冷眼,可谓是受尽了欺辱和痛苦。 而一直陪在他身边,不离不弃,不伤害它的,只有那幅画着黑裙女孩的画作。 忽然有一天,阿龙完成了画作,那个画作里的黑裙女孩再度从画中走了出来,站在阿龙的面前抱住了他,安慰着他那颗受伤的心灵,鼓励着他勇敢地生活下去。 这一刻,阿龙心中埋藏的所有酸楚和伤痛,一时间全都消失不见,他也是在这个时候,不知怎么就爱上了这个不知是人还是鬼的黑裙女孩。 二人相处之下,久而久之,阿龙发现了一个问题,他画中的黑裙女孩并不能一直存在于人世间。 黑裙女孩告诉阿龙,说是想要自己一直存在,就要喂食她鲜血。 一开始的时候,阿龙会抓来野猫野狗,放了它们的血喂食黑裙女孩,可是这些猫狗的血太过浑浊,又没有灵气,所以并不能让黑裙女孩的身躯维持太久。 而最好的就是人血,只是阿龙不想杀人取血,只能抽自己的血喂给那个黑裙女孩。 我听得心惊肉跳,脊背发凉。 阿龙竟然爱上了一只鬼? 而且还伤害生灵,取它们的血喂给那个女鬼,而目的就只是让那个女鬼能出现在他身边陪他谈心聊天。 阿龙为了自己畸形的爱,竟然做出了这多么可怕又可悲的事情。 我劝说道:“阿龙,你想多了,这是现实,没有宁采臣和小倩的那种爱情,你爱上的那个黑裙女鬼,它正在到处杀人。” 阿龙大吼道:“她杀的都是该杀的人,都是有罪在身的人。” 说着,阿龙稳定下情绪,给我解释道:“我自己的血满足不了她,我只能让她出去喝别人的血,但是我们有个约定,就是不能杀好人,茅七,我知道你的道术非常厉害,可你也只知道抓恶鬼,那些坏人呢?谁来抓?难道要等他们死了之后,再跑去作恶吗?” “可你是在助纣为虐,那只恶鬼杀得不光是恶人,还有有些行差踏错的人,他们犯的错微乎其微,罪不至死。” 阿龙冷着脸道:“你没有资格指责我,我这么做,能让人世间变得更和谐,让那些好人少受欺负。” 我见劝说是没用了,绑在椅子后面的手,不停地来回磨蹭着,想要赶紧脱离束缚,打醒这小子,以免那只黑裙女鬼,受了重伤会不遵守和阿龙的约定,要是见人就杀,事情就大条了。 阿龙也不想继续跟我说废话了,在周围的一个破木箱里翻找出了一盒子白色的蜡烛,一根根的摆放在副画作的两侧,将其点燃后,散发着明亮耀眼的光辉,将整个木屋子照的通明。 有了光亮之后,我才发现,那木架子下方竟好似一个迷你坛场,又是放着一碗米,又是放着一碗血,不知道是人血还是兽血。 那些白色的蜡烛,更是被阿龙在画架的周围摆出了一个很是奇特的阵法。 画架左边摆了七根蜡烛,呈一个汤勺的样子,这代表的是天上的北斗七星。 右侧摆放的是六根蜡烛,也似一个小汤勺,对应着星空中的南斗六星。 望着这个北斗七星和南斗六星的阵法,我脑海里急速转动起来。 古籍和经文中都说过,这南斗掌生,北斗注死。 说白了,就是人受胎出生,皆由南斗管制,出生之后,逐渐成人老死,是由北斗所管。 故而,人拜南斗可以延续整体寿命,拜北斗,可以脱离死门,如,三国时期,诸葛亮布下七星灯拜北斗为自己续命,就是要逃过死门。 布置好坛场,阿龙又对着前方虔诚叩拜,那奇怪的举动,就好似在祭拜那幅画一样。 “阿龙,你他娘的到底在干嘛?那个南斗北斗的阵法是怎么回事?你要用来做什么?” 对于我的问题,阿龙就像是没有听到似的,自顾自地做着事。 祭拜完了以后,阿龙起身又跑到角落里拉出来一个长长的麻袋,里面鼓鼓囊囊好似装着一个人。 阿龙把麻袋放在两根蜡烛的中间,用匕首划开麻袋,里面赫然躺着一具女人的尸身,那尸体保存得非常完好,微弱的烛光照映在尸身的脸上,轮廓清晰可见,又跟活人一般不见腐烂发臭,但是那惨白到毫无生机的脸,应该是死了很久了。 我记得,燕子好像跟我说过,殡仪馆前段时间丢了一具尸体,到现在都没有找到,看来那具丢失的尸体就是阿龙偷来的。 我虽然不晓得阿龙要做什么,但我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第71章 借尸还魂 既然他摆放的是北斗和南斗的阵法,那就跟寿命生死脱不了干系。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阿龙应该是想要借助某些手段复活那具女尸。 我看着那具女尸的容貌虽然也是清秀娇美,可是与那个黑裙女鬼长得也不像呀? 而且眼前的女尸还不曾腐烂,死了没有多长时间,可那个黑裙女鬼却是七年前阿龙在坟地里认识的,少说那黑裙女鬼也已经死了七年了,不可能是阿龙偷来的女尸才对。 我曾听爷爷说起过,一种邪法,叫做借尸还魂,就是利用他人的尸体,将另外一个人的阴魂封印在尸体里面,从而达到借尸还阳,再世为人的目的。 这种邪法阴邪至极,违背自然规律,亵渎生命,为天地所不齿,故而被门里人严令禁止学习,一旦被阴间的神明知晓,施术者和还阳之人,将要受到想象不到的惩罚。 我脑海里不自觉闪现出地狱种种酷刑的可怕画面,寒冰狱、火坑狱、抽肠狱、挖心狱、拔舌狱,三十六狱等等诸般惩罚恶人的地狱。 这小子与鬼相爱,发生禁忌之恋,利用法术欺瞒神明,施展借尸还魂亵渎生命和魂魄的逆天之举。 这罪过可就太大了! 阿龙一生受了那么多的苦难,要是一步走错,步步走错,真到了无法回头的地步,可比活着的时候还要凄惨千倍万倍。 “阿龙,我知道你要做什么?借尸还魂这种法术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轻易使用,用好了是正法,用错了就是邪术,我知道你想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复活成人,可你有没有想过,那个黑裙女鬼害了多少人?非大功德在身之人,不得使用借尸还阳,你这是在欺瞒神明,亵渎生命,你有想过后果有多严重吗?一旦被神明知晓,你们两个不仅没有命活,还会堕入无边地狱,受尽万般酷刑,没有翻身之日,听我一句劝,千万不要干傻事?” 阿龙撇了撇嘴,语气平静地说道:“我以为你能理解我,没想到你也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俗人,我记得上学那会儿,你比我要倒霉,跑步被鞋带缠住脚,出门都被广告牌砸中头,咱们这种运气低迷到神明都不出手帮助的人,如果不使用一些非常手段,怎么达到自己的目的?” 我见他执迷不悟,十分气恼道:“你他娘的从哪里学的这一套歪理邪说?命不好霉运缠身,这都是咱们自身的问题,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肯定他娘的要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了,哪个有大成就的人也不是一帆风顺的,他们的人生路比咱们这种要难走得多。” “我跟他们不一样,我早不想做大画家了,我现在要的只是要和小微结婚,就算是死无葬身之地,我也心甘情愿。”阿龙蹲下身子,伸手抚摸着那个女尸的冰冷脸颊,神情变得痴迷起来。 “你他娘的真把自己当宁采臣了。” 话到了这份上,既然这小子还是执迷不悟,想要一条绝路走到黑,我也已经不想再白费口舌劝他了。 “阿龙,你可要想好,下去了地狱,没有投胎做人的机会,每天每夜都要遭到小鬼的鞭打,受无穷无尽的折磨,你好自为之。” 阿龙没有理会我,从一旁提起来了一个方形的铁皮桶,对着木屋的四面墙壁泼洒着水。 那水的颜色偏黄色,又有些透明,闻起来怪怪的,让人觉得有些头晕反胃,想要呕吐。 不对,那不是水,是他娘的汽油! 阿龙的行为很奇怪,一边要复活那个黑裙女鬼,一边又在往屋子里泼汽油,而且汽油并没有往我这里泼,只是在那个尸体的周围泼了一圈。 我实在是猜不透这小子想干什么? 阿龙见我一脸惊慌失措,安慰道:“茅七,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害你,如果我要害你,早就把你的血放干了,你不需要挣脱绳子逃跑,我还需要你为我做见证人,等到我们结完婚后,我会把一切全都烧掉,和小薇一起到阴曹地府,只要我们两个在一起,就算是受再大的苦难,每天下油锅,我也心甘情愿。” 听到这话,我惊得是瞠目结舌,久久不能回神。 原来阿龙是想为黑裙女鬼借尸还魂后,把自己和那个女鬼一起烧死。 这他娘的心理得有多畸形,多变态,才能干出来这种可怕残忍的事情。 我有些理解不了:“你做这么多就是和那个女鬼一起去死?活着不好吗?” “如果,我不这么做,小薇就会一直害人,这是我不想看到的,我从那个民间老法师手里学到了这种方法,能让小薇以魂魄的状态进入别人的躯壳,只要躯壳一死,小薇就会变成真正的鬼,就跟我永远地在一起了。” 阿龙现在就像是被鬼迷了心窍一样疯狂,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了。 时间拖得越久,我越是担心还在外面寻找女鬼的谢膀子,那小子一个人不知道能不能应付得了。 我脸上的担忧之色被阿龙看见了,阿龙说:“你不用担心大林,小薇的身子被你们打散了,短时间里没办法害人的。” 阿龙没有杀我,想必说的也不会是假话,既然谢膀子没有生命危险,那我就拖延时间,等到谢膀子发现我不见了,来找我。 “阿龙,我有些疑惑的地方,你刚才说黑裙女……就是你的爱人小薇,你说它不是鬼,可它也不是活人,那它到底是什么?” “他是我创作出来的画作,我灌入我的心血和精气神的产物,具体该怎么称呼小薇,我也不是很懂。”阿龙给我解释他也不明白,随后又反问我,说道:“你不是学道术的吗,难道不清楚小薇的身份?” “我他娘的不过是民间的道混子,混口饭吃还行,这些阴阳界里的东西太多了,有魑魅魍魉,魁魈魀鬾等等,多如牛毛,我见到的都是些小鬼小判而已。” 我嘴上虽然是这般说着,但心里早就升起了对小薇那个特殊存在的好奇,他娘的一不害怕鸡血墨斗线,二不害怕纯阳舌尖血,就连我祖上传下来的法宝金钱剑也只是在它额头上留下了一道印痕,而且小薇还很轻松地就把那把金钱剑变得腐朽成渣。 第72章 共赴黄泉 受了我的致命一击,又被谢膀子的杀猪刀从中间劈开,竟也只是化作了一团黑雾。 这他娘的到底是哪一种鬼怪? 魑魅魍魉指的是邪祟精怪,小薇不在这一列。 魁魈魀鬾指的也是可见的精怪,如四蹄山鬼,山魈猕猴一类。 鬾指的虽然不是精怪,但代表的却是小儿鬼,婴灵一类,与那个女鬼也不符合。 哎,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平日里多翻一翻记载神仙鬼怪的古书,也不会到这一步,就连对付的女鬼的身份都搞不明白。 阿龙将铁桶里的汽油倒光之后,又拿出了一小水瓶,在烛光的照射下,那水瓶里的水呈淡黄色,看起来十分的粘稠浑浊。 拧开瓶盖,一股子腐烂的恶臭从瓶子里喷涌而出。 我认得这东西,是尸油! 阿龙将尸油倒在那具地上的女尸身上,随即拿起一个奇怪的铜铃,摇晃了起来。 那发出的铃声又闷,又有些沉重,却是能够传遍四野,摄取人的心魄,我听得脑仁直发疼,好似魂魄都要被那古怪铜铃摄走似的。 不多时,木屋外狂风大作,阴风四起,一团子黑雾穿门而入,正是那个被我和谢膀子追捕的黑裙女鬼,小薇。 “小薇,仪式我已经准备好了,你快点进到躯壳里,一会儿你就能复活了。” 听到阿龙的声音,那团子黑雾直接附着在了女尸的身体上,缓缓地渗入女尸的皮肤。 眨眼的工夫,那女尸便有了反应,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后,以一种十分诡异的姿势从地上缓缓蠕动起来。 好似一个生锈的机器人,脑袋晃一下,身子晃一下,全身上下都传来咔吧咔吧的骨头脆响。 那女鬼突然转动脖子,转头盯着我,喉咙里发出一阵怪声,好似卡住的鱼翅一般:“血~” 我被她那双瞪得老大的眼睛吓得心里直发毛,手里挣脱麻绳的动作也加快了一些,“这搓麻绳的老哥,办事也太认真了,他娘的根本扯不断。” 我心里期盼着谢膀子那傻小子一定要找过来,可别傻到发现我不见,再以为我去厕所了。 阿龙抚摸着女鬼的脸庞,一脸的柔情蜜意:“小薇,咱俩结婚还需要他做见证人呢,等我们结了婚以后,你在喝他的血。” 小薇听到这话后,开心地扭过头去,望着阿龙,露出既开心又诡异的笑容。 “结~婚~” 说是结婚,其实就是对着那幅鬼画拜了拜。 拜完后,阿龙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了一对金耳环。 在那微弱柔和的烛光下,阿龙细心地撩开小薇耳边的发丝,将金耳环带在了她的耳垂上,微弱烛光映射着那对金耳环,使它格外的闪耀。 不知是烛光的映射,还是复活后恢复了血色,小薇的那张脸看起来红润了许多。 阿龙的眼神痴情而专注,小心翼翼地托起小薇的脸蛋,像是欣赏珍贵的传家宝一样。 小薇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仿若睡美人一般,美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那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静止了下来,我也好似听到了小薇的剧烈心跳声,那是活人的心跳。 “无论发生任何事情,我都会在你身边,就像是这些年,你一直陪在我身边一样。”阿龙用着极尽柔和的语气,说着承诺的话语。 最后,阿龙轻轻地吻在了小薇的柔软嘴唇上。 见到这么美好的一幕,我也逐渐沉默了下来,仿佛忘记了黑裙女鬼和阿龙的所作所为。 只想祝福这对可怜的新人,能够天长地久,幸福美满。 但美好总是过去得很快,眨眼便要结束。 阿龙睁开眼,痴情地望着面前的新娘:“小薇,跟我走吧。” “嗯!” 刚成为新娘子的小薇,还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之中,听着情郎温情的话语,略带羞涩地投入阿龙的怀里,依偎在宽阔的胸膛上。 阿龙释然地叹了口气:“至死不渝!” 小薇似乎还没有完全适应这具身体,说话时,还是有一种喉咙里卡住浓痰的感觉:“至~死~不~渝~” 听到这四个字后,我猛地一惊,回过神来,看着二个人拥抱在一起,心中却是越发的心慌与忐忑。 “阿龙,不要做傻事?你还有机会,我可以想办法帮你!” 阿龙仿若听不到似的,嘴角上的释怀笑容,越发浓郁。 我暗道一声:“坏了,要出大事!” 阿龙带着幸福的神情,掏出来打火机,打着火后,丢在了满是汽油的脚下。 一团火焰登时跳跃而起,如同狂舞的巨龙,将二人瞬间裹胁在了其中。 那吞吐不息的火焰瞬间烧遍了二人的全身,没有尖叫和哀嚎。 我隐约从火光之中见到阿龙掏出了一把匕首,一刀扎进了小薇的心窝,一刀扎进了自己胸口。 小薇嘴里翻涌着血水,难以置信地望着阿龙,“阿~龙~” 阿龙带着癫狂的笑容:“小薇,我们一起下去阴间生活,你就不用吸人血了……” 说着,阿龙又在小薇身上补了一刀:“别怕,咱们一起走。” 这一幕惊骇人心,多么痴情,才能做出这种自焚的非常举动? 那无法抑制的凶猛大火顺着汽油流淌过的地方,瞬间蔓延将半个小木屋吞噬进去。 很快就烧到了我的脚下,我心想完蛋了,你他娘的自焚,也不提前先把我给放了,这不是故意拉我陪葬吗。 我拼命地晃动着的椅子,想要往门口移动,可椅子就像是定死在了地上似的,一动也不动。 我心下越来越慌,他娘的,降妖除魔这么久,没让鬼弄死,倒是要被火焰给烧成炭渣了。 正当我发愁之际,一缕火焰已经跳到了我的军大衣一角,军大衣外面是布料,可里面塞的却是棉花,遇火就着,烧得还特别快。 我张口,对着衣角狂吐口水,想要将那一点火苗子熄灭,不曾想几口唾沫下去,一口也没命中,口干舌燥,也吐不出口水了。 那一缕火苗也在这时候,烧到了棉花,我的军大衣瞬间就燃起了大火。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木屋的门哐当一声,被人用巨力生生破开。 第73章 至死不渝 一道壮硕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前,赫然是那个分开寻找黑裙女鬼的谢膀子。 “七哥!”谢膀子大喊一声,冲进屋子,连椅子带人一块扛了出去。 谢膀子把我救出火海,连忙打灭我腿上的火焰,用杀猪刀割开捆住我手脚的麻绳。 随即,又紧忙跑进屋子里,大喊着阿龙的名字。 可当他再次打开木屋的门时,一道凶恶的烈火直接喷涌而出,将谢膀子给逼退。 此时,整个木屋已经变成了一片万丈火海,凛冽寒风呼啸而过,那滔滔赤焰更加的凶猛。 宛如一头吞吐火焰的恶兽,张开血盆大口将木屋吞进肚子里。 我把谢膀子往后拉了几步,以免被炙热的火焰烧伤皮肤。 可这小子刚退了两步,就浑身无力的瘫软在了地上,一张脸上情绪多变,时而忧愁,时而愤怒,泪水毫不掩饰地喷涌而出。 “阿龙,你怎么这么傻呀……” 火焰越烧越大,滚滚的刺鼻浓烟,在火光的照耀下,直冲向夜空,几乎将那惨淡的月光给遮住。 对于谢膀子为什么哭成这副模样,我有些不理解,兴许老同学这三个字在谢膀子的记忆里,非常重要吧。 望着那冲天的火焰,我没有对阿龙的怨恨。 心情非常的复杂,也说不清到底是震惊还是疑惑,又或许是迷茫。 我理解不了爱情是怎么回事,竟然能让一个人变得如此疯狂,疯狂得心甘情愿地去死。 我只是觉得,阿龙这小子就是个大傻蛋,不知道脑子里进了多少水,竟然疯狂到跟鬼谈情说爱。 鬼的话可信吗? 鬼的爱情真的至死不渝吗? 简直是痴心妄想,天真过头! 随着火焰越烧越旺,惊动了派出所和消防人员。 由于事情牵扯得太广,我和谢膀子被抓进了派出所,被当做重大嫌犯看管了起来。 不过好在是警察叔叔经过仔细调查之后,发现是阿龙自焚而死,而那具女尸正是殡仪馆前段时间丢失的女尸。 最后的结论,就是阿龙被断定有重度精神病,由于喜欢的女孩重病身亡,没有经受住打击,从而做出了偷盗尸体的行为。 虽说我和谢膀子脱身而出,但是最让人头疼的是,审讯我们的是那个叫做李妍的女警。 上一次我在小树林里,二寡妇自杀在我面前,审讯我的就是这个女警李妍。 可能是新来的缘故,眼睛里看谁都是杀人犯。 就算是拍板定案了,她依旧不依不饶地咬住我不放,非要说我是杀人犯。 人家那些眼睛雪亮的警察叔叔,都答应要放我走了,而且我还是受害人,可她非要把我关进小黑屋里,坐着冷板凳,单独审讯起来。 李妍眯着眼睛打量着我,训斥起来:“长得痞里痞气的,我这神探的眼睛,就是看你不像好人,老实交代,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李妍说着,伸出手指点了点墙上挂着的八个醒目大字。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这八个字充满正气与威严的大字,对于真正有罪的犯人,那绝对是烧红了的烙铁。 可我是个受害者。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我说大姐,你是不是更年期提前了,我是受害人,我被那个叫阿龙的小子用绳子绑在了木屋子里,要不是我好哥们赶来的及时,我也被烧死了。” “上一次发生自杀事件,你就在现场,这一次有人自焚,你还在现场,你敢说你没有嫌疑?”李妍眼神的狐疑质问我。 “我只能说是碰巧。” 李妍猛地一拍桌子,吓了我一大跳,然后抓着老旧的台灯,对着我的眼睛,强烈的光芒刺得我的双眼睁不开。 “做贼心虚了吧。” 我抬起手臂挡住刺眼的灯光,解释道:“我哪里又做贼心虚?” “你不心虚,你哆嗦什么?” “我……”我真是无语到了极点:“你不是拍桌子吓唬我,我怎么能哆嗦?再说了,人家那些警察叔叔,探案的老前辈们,都查清楚了,跟我没关系,我只是碰巧出现在了错误的地方,就是单纯的巧合。” “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巧合,我不信。”李妍是铁了心的跟我过不去,一心就怀疑我有罪。 我被她气得牙根痒痒,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你是真的不讲理!” 由于没有理由继续关着我,最后还是把我放了出来。 回去家里后,我和谢膀子谁也不说话,搞得气氛非常的沉闷。 我的心情也很沉重,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比躺在冰凉的躺椅上还让人难受。 谢膀子跟我一样,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一个屋子全是咯吱咯吱的床板晃动的声音。 这几天里,我脑子里全都是阿龙自焚前说的那四个字,至死不渝! 这四个字就像是魔咒一样,一直在我的脑子里盘旋不退,就像饥饿的野兽一样,追着我跑,睁着眼能看见,闭上眼还能看见。 我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感应,我总觉得这句至死不渝特别的耳熟,就好像是曾经有人这么跟我说过,又或许是我曾经跟别人这么说过。 我是翻来覆去想不明白,什么样的吊人竟然会跟鬼谈情说爱。 什么他娘的至死不渝,末了,人的衣服都快烧没了,那女鬼听说要一起去阴曹地府,不还是翻了脸,倘若阿龙不捅那一刀,烧死的故意也就是他自己了。 我从床上坐了起来,伸手摸向床头柜,想要摸支香烟,结果连个烟头也没摸着。 正当我奇怪,烟盒跑哪去的时候,黑暗中,一只胖手递过来了香烟和火机。 我点燃香烟后,猛啄了一口,胸膛猛地一阵起伏,吐出一大口白烟,缓解着心里的不解与郁闷。 烟草的香气在空气中蔓延,我裹着棉被想去厨房找一瓶啤酒喝。 谢膀子那小子早就准备好了,不等下来床,就把啤酒递了过来。 扯下来拉环,我俩碰了碰,大冬天里喝一口天然冰镇啤酒,别提多么过瘾了。 脑神经冰的都在抽搐。 谢膀子喝了一口啤酒后,冰的眉头狰狞在一起,缓了片刻后,突然开口说道:“我能理解阿龙为什么这么做。” 我拿着啤酒的手停在了嘴唇前,有些疑惑地问他为什么能够理解。 谢膀子说,阿龙这个人看起来整天嘻嘻哈哈,像个没事人一样,其实他是个可怜人。 第74章 报应循环 上学那会儿,阿龙就特别的讲义气,处了一群拜把子摔酒瓶的好兄弟,他算是领头大哥,只是人相处久了,就会产生一些幺蛾子事。 他那帮一起玩的好兄弟,突然有一天背叛了他,硬要说他是个睡了二嫂的王八蛋。 这件事在县城里传开了,名声搞得很臭,出来混的,名声很重要,一旦名声烂了,连路边的死狗都不会搭理他。 阿龙身边的朋友都相继离去,到后来,开了刺青店,去他那里玩刺青的人也非常少,可以说这些年活得比咱哥俩还要惨。 那个害人的女鬼应该是能理解阿龙,能够跟他说说心里的委屈和不爽,陪着他度过孤独的这几年。 谢膀子断断续续的说着,不一会,我俩就是喝掉了两罐冰镇啤酒。 谢膀子说:“我了解他,他不是那种人,抢好兄弟女人的事情,他是绝对干不出来的。” 至于谢膀子,为什么那么肯定的相信阿龙,我起初觉得非常奇怪,毕竟人心隔肚皮,喝点马尿,仗着胆子什么都干的出来。 但是谢膀子喝的酒多了,就慢慢的吐了出来。 我才知道,这小子为什么那么相信阿龙是个好人。 原来这哥俩在小学的时候就认识,阿龙打小就不是老实孩子,有一次跟人打架,被几个胆大的坏孩子废了命根子。 当时还是谢膀子用小卖部的公共电话叫的救护车,经过医院的玩命抢救之后,最终宣告阿龙成了废人。 也就是说阿龙是个废物的事情,天知地知,就只有阿龙和谢膀子二人知道了。 所有人说阿龙是睡了二嫂的王八蛋,谢膀子就知道,肯定是有坏种故意陷害阿龙。 谢膀子害怕阿龙想不开,便去找阿龙想要安慰他几句。 谢膀子嘴巴也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听阿龙说,自己不会自杀,更不会埋怨任何人。 其实阿龙只要说出来自己是废人的事情,拿出这个实打实的证据踹,那些跟着阿龙混的兄弟,只要不是脑子缺根弦,就能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从而还能揪出来是哪个王八蛋在背后搞的鬼。 只是阿龙不愿意解释,这个蛋碎了的事情,说实话,太过于羞于启齿,依着阿龙的性子,说出这种事,倒不如一刀捅死他算了。 话到了这里,我才渐渐明白了,为什么阿龙会干出这么多让人费解的离谱事情。 后来,阿龙那个卖羊肉串的叔叔,为阿龙举办了葬礼,我和谢膀子因为参与了阿龙的自焚事件,却没能帮助到阿龙半点,心里头觉得有些对不起阿龙,故而没有过去祭拜。 而是守在家里的神坛上,为阿龙做了一场超度科仪。 我俩特意多写了一份疏文,写明了阿龙的遭遇,以及阿龙这辈子帮过不少人,虽然做错了许多错事,但还是希望阴间的神明,能够从轻发落,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虽然这么说有些违背,善恶因果循环的真理,但是作为老同学,我和谢膀子还是要多说这么一句的。 毕竟人活一世,不论生平事迹,也就只有匆匆不到百年的光景。 若是因为做了一点错事,就要被打入无间地狱,永生永世受尽折磨,没有出头之日,那就太过可怜了。 说得再大点,其实害人与被害,也只不过是因果循环罢了,上辈子你捅我一刀,这辈子我要捅回来。 道经有云:“爱河千尺浪,苦海万丈深。” 犯下的过错,结下的孽缘,若是不及时阻止,就会循环往复,所处的当下就会变成没有光明的黑暗,没有尽头的苦海。 我脑海里闪过一道细微的灵光,我好似抓住了,又好似抓了一空。 我开始寻思爷爷做过的事情,和他教育我的一些话语。 我渐渐明白了爷爷为什么制伏那些妖邪之后,却要留它们一条小命。 后来我和谢膀子去了栖凤山陵墓园祭拜阿龙,给他带了几罐生前喜欢喝的啤酒,洒在了它的坟前。 我一边往地上倒着啤酒,一边念叨起来:“阿龙,在下面要老实一点,不要搞事,该受罚的好好受罚,没事不要学那些坏种逃狱,好好做鬼,争取有一天能够获得投胎转世的机会,来生也好去弥补自己犯下的过错,你也别嫌我啰嗦,我这都是为了你好,托梦感谢我们的事情,最好也不好干,我虽然是道士,但是胆子比较小。” 谢膀子也打开一罐啤酒倒在了坟前,和阿龙说了一会儿知心话。 临走的时候,谢膀子突然开口问我:“七哥,你说那个小薇不是人,也不是鬼?到底是什么怪物?” 我摇了摇头,也搞不懂那个到底是阴灵邪祟,还是什么怪物。 能够不受冥府的制约,不害怕我的舌尖血墨斗线,就连实打实的金钱剑也只能对它造成一些细微的伤害,却无法消灭它。 毫不夸张地说,这种非人非怪的东西已经算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了。 它到底是早就存在于这个人世间,还是真就是脱身于阿龙的思想和意念之中,我想破脑袋也搞不明白。 以前碰到奇怪难以解释的邪乎事,我都是向爷爷寻求答案,爷爷总是跟我说那么一句,这世上的谜团太多了,并不是所有玄乎其实的怪诞事情,都能解释得清楚。 我以前认为爷爷是懒得跟我说废话,才说这么多含糊其辞的话糊弄我。 但经历过阿龙和小薇的事情之后,我有点相信爷爷说的话了。 或许人世间的许多事情,就是如此的荒诞不羁,让人无法理解。 谢膀子太过思念阿龙,就这么坐在坟前待到傍晚。 寒冷的冬季,陵墓园里几乎没有其他人,就我们两个人。 说是万籁俱寂,一点也不夸张,突然,一阵冷肃的寒风悄然吹至,似刀子割脸,要将人杀死在这毫无人气的陵墓园中。 一片片精致美丽的雪花从天而降,纷纷扬扬,随着北风的势头,飘忽着,很快便为这枯燥的大地,铺上了一层白色的毯子。 我冻的有些站不住脚,伸手裹紧了军大衣,把两个袖子捆在了身前,两条手臂锁紧大衣里面。 在阿龙的坟前守了一下午,是又冷又饿,我和谢膀子俩人的脸上,早就冻得苍白一片,嘴唇上几乎看出血色来了。 我提议道:“咱们去夜市上吃点东西吧,找了搭棚子的,烧着火炉子的地方,喝点羊肉汤暖和暖和。” 谢膀子点了点头,站起身子,拍了拍落在身上的雪花,他骑着二八大扛,我坐在前面的大铁杠上,一路奔着城里的夜市驶去。 纯白无暇的雪花的与夜市上的通明灯火交相辉映,形成了一幅极具市井气的美丽夜景,一条街上熙熙攘攘,吵吵闹闹,大冬天的,夜市街上比往日还要热闹几分。 烧饼和烤玉米的焦香味道,烤羊腿和小龙虾的麻辣香气,充斥了整条街道。 一路上全是商家的吆喝声,此起彼伏,一个个地把嗓子叫喊得嘶哑,生怕自己喊的声音小,被别家抢了生意,一个个的恨不得把嗓子喊得嘶哑才罢休。 让原本冰冷的冬天,突然多出了几分暖意。 我们找了一家点着大号火炉子的羊汤砂锅,钻了进去。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不管干哪一行,不过是为了这几口舒坦饱饭罢了。 老规矩,等待美食送到桌上之前,先喝一杯扎啤过过瘾。 我端了一杯,兴许是这段时间有所感悟,想起了李白的那首诗。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谢膀子,事情过去了,往事让它随风飘去,你我还要努力的活下去,来吧,今朝有酒今朝醉。” 谢膀子端着扎啤杯和我碰了碰杯,他的脸色好了不少:“来七哥,庆祝咱们还活着。” 一杯冰凉冰凉的扎啤喝进肚子,整个人都好似埋进了雪地里。 两字,过瘾! 羊腰子端上桌时,还在吱吱啦啦的冒着油。 “趁热吃,大补。”我扯下来一块羊腰子,吹了吹上面的热气,直接填进了嘴里,烫的我直翻白眼。 不一会儿,我们的羊肉砂锅就煮好了,老板娘用一块干净抹布给我端到了桌子上。 我和谢膀子慌忙伸手去接,人家笑呵呵地说没事。 然后小小翼翼地给我们放到脸跟前。 老板娘脸上带着个白色的纱布口罩,也看不清长什么样,但是说话很是客气,服务也很周到,又是小碗又是餐巾纸,都没用上我和谢膀子自己动手。 “有什么需要的,你们再喊我,如果汤不够了,可以免费再加一勺汤。”然后走到炉子旁又开始捣鼓着骨头汤。 我看着这砂锅,有肉有蔬菜,量还挺足的,还有浓香扑鼻的羊肉汤,那白花花的羊肉汤几乎要从砂锅里溢出来了。 就这分量还能另外再加碗热汤,这怕是在整个夜市街上也找不出第二家了。 “你们家还真实在,哪家的砂锅也没有你们家给的东西多呀。”我一边吹着热气,一边跟老板娘搭话:“你们这么做生意,累死累活不白玩了吗,这能挣着钱吗?” 老板娘的身子骨有些孱弱,不知道是不是冻得,咳嗽了两声,说道:“我们是赔本赚吆喝,落个买卖人的好名声。” 旁边那桌的老哥,附和着说道:“他们家羊肉砂锅价格实惠,真材实料,这高汤底子煮得比大酒店里还好喝,这年头,这么实在的买卖人可不多了。” 我和谢膀子差不多吃到九点来钟,心满意足地准备结账走人,回家睡大觉。 当我拿着钱去给老板娘的时候,就见老板娘倒了一碗热茶,摘下了口罩准备喝水。 发现,老板娘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竟然有些松弛塌陷,说得准确一点,她那张脸竟然有些歪斜不正,而那种歪斜的程度与阿龙的那张脸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老板娘也注意到了我的异样目光,神情有些慌乱,不知道是不是害怕吓到我,赶紧又把口罩戴在了脸上。 我瞪大了双眼,不自觉地说道:“你那张脸我见过……” 老板娘也是一怔,随即眉宇间露出了一丝惭愧。 笑呵呵地说道:“对不起,吓到你了,希望你不要介意,我头些年的时候脾气不太好,嘴巴不饶人,说了不少不该说的话,做了许多不该做的错事,后来得了报应,脸就变成这样了。” 谢膀子也见到了老板娘的脸,听到了老板娘的话。 我们两个大眼瞪小眼,久久没有回神。 第75章 鬼市摆地摊 大雪已至,万物藏匿不出。 村子里的事情基本告一段落了,山里的脏东西最近也老实了很多,我和谢膀子身边发生的事情也越来越少,所有人都在准备着过冬。 我俩无事可做,加上身上的存款也基本见了底,想到前几次去县城的鬼市上见到了不少五花八门的行业,倒也有我们的同行混迹其中。 像什么算卦的看命理八字的,挂着风水堪舆招牌的,比比皆是。 这些人良莠不齐,水平有的高有的低,我和谢膀子就商量着也跳进这泥坑里,浑水摸鱼,看看能不能捞一条大鱼,咱们来一个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 我虽然对这些术数类的玩意不太精通,但是看着书本来说,再靠着三寸不烂之舌应该也能混口饭吃。 天寒地冻,冻得人两只手缩在袖子里不想掏出来,整个鬼市一条街上,几乎没几个人,这时候到鬼市上转悠的人,大都是想在地摊上淘换点古董小玩意。 我俩起了个大早,白白挨了一天的冻,连个来问问的都没有,也不知道那些算卦算命的老头怎么混下去的,倘若天天这个样,还不得饿死。 别看谢膀子笑起来带着一副猥琐劲头,可这小子人缘却是顶天的好,就在鬼市摆了一天的地摊,这小子就跟附近几个摊位上卖衣服的大姑娘聊上了。 我远远地就看见那小子跟人家几个大姑娘聊得热火朝天的,这小子还在人家摊位上干起了活,跑出去给人家搬来了一箱子衣服,临收摊时,几个大姑娘还给他买了两份大菜饼。 我眼看着这小子在人家摊位上连吃带喝,馋得我口水哗啦啦直淌。 吃干抹净,人家几个小姑娘收摊回家,这不讲义气的死胖子,才舔着个胖脸回来摊位上坐着。 “七哥……” 谢膀子一开口,就被我一嘴噎了回去,“闭嘴死胖子,你他娘的可别叫我七哥,我没有你这样的七哥……” 我被他气得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有大菜饼不知道给七哥送来一个,你小子真是有女人,没兄弟呀,不讲义气。” 谢膀子一脸苦笑,道:“不是的七哥,是那三个小妹妹请我吃的,我本来是想给你送来一份的,可是人家三个小妹妹说你长得像流氓,一眼就看出来你不是好人,所以……” “不像好人?” 这话我怎么听着那么耳熟呢。 想了半天,没有想起来,晃了晃脑袋,“算了算了,咱哥俩有一个没饿死街头就行了。” 说罢,我开始了自我怀疑。 他娘的,我长得这么帅,连得送茶水的好心大妈都没见到一个,这死胖子长成那个衰样,竟然能有三个小妹妹给他买大菜饼吃。 难道当代的审美,不再是电影里的那些俊男帅哥了? 难道说,五大三粗的有安全感? 正当我郁闷至极,准备收摊回家的时候,就见到一个老大爷,步履蹒跚地推着一辆憋了气的三轮车停在了我们面前。 老大爷面带慈祥和善的笑容,对着我和谢膀子抱了抱拳,很是客气地说道:“两位小兄弟,我这三轮车坏了,想借你们的地方用一用,我把三轮车修好就走,不会耽误你们做生意的。” 我俩急忙起身抱拳还礼:“没事没事,挨不着我们的买卖,您想停多久就停多久。” “多谢两位小兄弟。”老人家说完,就蹲下身子修理轮胎。 我的鼻子比较灵,闻着老大爷的三轮车的传出一股子香气扑鼻的味道,顿时我那不争气的肚子就咕噜咕噜地叫唤了起来。 我走过去看了看,只见老大爷三轮车上放着一个用尿素袋子包裹起来的火炉子,上面架着一个铁锅,我掀开锅盖瞧了瞧,原来里面煮了一锅的鱼蛋。 旁边还挂着个牌子,鱼蛋七分钱一个,一块钱十五个。 我中午就吃了一张烧饼,早就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心想,再不挣钱,也得吃饭呀,老是这么饿着不吃,虽然省钱了,但是熬出来毛病,还能花钱买药吃,到时候花的钱更多。 我见老大爷还在忙着修理轮胎,我自己找到漏勺盛了一碗,十五个鱼蛋。 找了根牙签,蹲在地上一颗颗地吃了起来。 大冬天里吃上一碗热乎乎,弹性十足,口感爽滑的鱼蛋,心里别提多舒坦了。 谢膀子那个不要脸的死胖子,明明吃了人家小姑娘两张大菜饼,还非得抢我的鱼蛋吃。 让我踢了一脚,屁颠屁颠地跑到三轮车前,自己也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鱼蛋。 鬼市上摆摊的人从白天到晚上几乎是络绎不绝,走了一批又来一批,那时候这地方属于三不管的地带,也没有人收钱管理,到了末期的时候,才有人介入管理的。 那老大爷修了半天的轮胎,始终没有找出来毛病。 我和谢膀子蹲在一旁就这么看着他修理,我心里也有些奇怪,这老大爷是不是挣钱挣的脑子迷糊了,轮胎没气了,想要换轮胎或者是补轮胎,也得先把三轮车的一边架起来才行。 就这么伸着脑袋,用两只眼睛瞅着,三轮车散了架,也修理不好。 谢膀子嘴巴比较厚实,不怕烫,三口两口就把碗里的鱼蛋吃完了,从一旁的路边上找了块大石头,然后跑过去,自告奋勇,要替老大爷修理三轮车轮胎。 那老大爷笑呵呵地站起身子,让开位置,给谢膀子道了声谢谢。 我这边把最后几颗鱼蛋塞进嘴里,把碗放在了三轮车上。 问道:“我说老大爷,今天生意不错吧。” 老大爷笑呵呵地没有说话,而是拿起我放在三轮车里的碗,从一旁的钢筋锅里盛了一碗鲜香浓郁的热汤,端给了我。 “您太客气了。” “喝吧,天气那么冷,不喝点热汤暖身子,要是冻病了,可就是众生之苦了。” 我抽了抽鼻头,接过来汤碗,也不管烫不烫嘴,咕咚咕咚先干了半碗,热汤下肚,浑身都感觉升腾着热乎气,瞬间感觉不到寒冷了。 “这年头,还是好人多呀。” “呵呵,彼此彼此,你们的善良应该得到回馈。”老人家那张慈祥的笑脸,我越看越觉得顺眼舒服。 第76章 城中异闻 冻僵的脑子也慢慢能转动了起来,我问老大爷:“您老人家钱挣多了,人都迷糊了,那车胎破了,用眼睛看是修不好的,我这兄弟看着五大三粗,心细着呢,在我们村里有个外号,叫万能,什么都会干,什么都会修,您就放心好了,用不了多久您就能回家休息了。” 老大爷笑得更加畅快,两只昏花老眼盯着我看,突然发问:“话虽如此,可如果坏的不是这辆三轮车的轮子,而是那名叫因果的轮子,又该怎么修理?” “呃?”老大爷的话说得稀奇古怪的,我听得一头雾水。 这修着三轮车,怎么还扯上因果了? 我觉得这个老大爷古里古怪,便问道:“我说老大爷,您想说什么?” “小兄弟别紧张,最近城里发生了一件可怕又奇怪的事情,我突然想起来,想要趁着这个机会找个人聊聊,希望小兄弟别嫌弃我这老头子话多,啰嗦。” “怎么会呢,能有个长辈跟我们讲讲故事,我们肯定愿意听,还能学点心眼子,何乐而不为。” 老人家笑呵呵地又盛了一碗鱼蛋,递给了我:“请你吃的,不要钱。” 就这样,我吃着热气腾腾的鱼蛋,谢膀子撅着屁股修补着轮胎,在大冬天里听起了这个卖鱼蛋的老大爷讲述最近城里发生的奇闻轶事。 老大爷说之前,告诉我们,这个故事没有主角,硬要说有的话,那就是因果! 有四个人家里都有点钱,算是当地的富户,四个人出生在同一家医院,住在一个城市,关系要好仿若一人。 四个人分别叫做:早华、司大明、庹有志、盛阿贵。 哥四个从上学起就每天一起回家,一起出去玩,都是班级里的倒数垫底,典型的不学无术,纨绔子弟。 四个人对于现代社会没有半点用处,长大后,亦无半点作为。 活脱脱地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浪费土地。 这一天,哥四个聚在一起,探讨着梦想,可四个人除了吃喝玩乐什么也不会,梦想也没有,要说有,也就是躺在家里啃老,一直到死。 四个人喝点酒,意识到这么下去也没有意思,听人这几年宾馆生意都不错,决定各自从家里要点钱,兑一个宾馆出来。 再出去玩的时候,碰见美女问他们做什么的,几个人也能夹着包,露着表,趾高气扬的说自己是开宾馆的老板。 既然决定了,就要付出行动,四个人回家给父亲要钱,这一次父母见他们是要钱干正事,拿钱的动作也十分痛快。 几个人虽然只知道吃喝玩乐,但是倒也懂得做生意想发财,就要选好风水宝地。 故而找了一个有名风水师,那个风水师西装革履,小头梳得铮亮冒光,看起来与传统风水师有些不太一样,标新立异打扮得倒像个高人。 风水师走遍整座县城,最后在县城边上给众人找了一处风水宝地,可以让众人躺着就收钱的地方。 只是,这块地皮不太适合建造宾馆,这里面有着一座老坟,卡着风水穴,不能轻易挪动,需要找到这座阴宅的后人,跟人家商量商量,只要人家愿意挪坟,将这块风水宝地腾出来,这样他们才能在此建造宾馆,舒舒服服躺着发大财。 四个人梦想着发大财,干出一番事业,好去到处吹牛逼,占领泡妞优先权。 倘若去找这座阴宅的后人,还不是大海捞针,难如登天。 浪费时间不说,找不找得到,还是另一说。 哥四个鬼迷心窍,眼里全是金钱的光芒,趁着天黑无人,再次来到阴宅前。 四个人就像是提前商量好的一样,四下里环顾一圈,见没有旁人,早华先开了第一脚,这小子长得五大三粗,平时又天天踢足球,腿脚上的力道属实不小,这一脚下去,直接把坟前的石碑踹倒在了地上。 第二个上的司大明,他家里是干工的,特意跑到工地上拿来了一把大铁锤,对着倒地的墓碑就是狠狠砸了下去,那墓碑不知道立在坟前多少年了,风吹日晒,雨雪冲刷,早就变得脆弱不堪,被他一铁锤砸下去,当即四分五裂,碎成了数块。 庹有志这小子喜欢吃,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一袋子爆炒田螺,他见早华和司大明已经把墓碑给砸烂了,自己也没地方上手了,就把带来的一袋子爆炒田螺,连汤带水的全部倒在了墓碑上面。 盛阿贵骂骂咧咧的,嫌庹有志那个死胖子把田螺倒在了墓碑上,自己想踩上几脚,都没有地方下脚。 最后眼珠子一转,想起了一个坏主意,嘿嘿一笑,解开裤腰带,对着砸烂的墓碑撒了一泡黄汤。 这种做法,不管对方挪不挪坟,风水局也已经破了。 月黑风高夜,四野无人音。 哥四个也不害怕会不会见到鬼,一人拿着一把铁锹就把这座老坟给铲平了,砸烂的墓碑,随便找了一个洼地埋了进去。 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一块风水宝地收入了自己囊中。 风水师见到没有阴宅的阻挡,便将整个地皮划分成了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块,将建造风格跟哥四个说明之后。 便找来了施工队,垫平坑坑洼洼的地方,慢慢开始施工建造。 哥四个见自己的事业很快就要起来,到时候燕肥环瘦各种各样的美女,都会对他们投怀送抱。 心情大好的四人,跑去县里的一家火锅店,算是提前庆祝宾馆建成发大财。 推杯换盏,互相吹嘘,气氛越来越欢乐,喝到高兴处,兴许是四个人喝的舌头发麻,失去了味觉,吃着这火辣辣的麻辣烫,竟然觉得如同嚼蜡一般难吃,涮羊肉吃起来,口感和味道就像是上坟的老草纸一样。 这一个人吃着味道不对,倒还没事,可是四个人都吃着不对劲,那就是真的有问题了。 说来也巧,平时这家火锅店都是人满为患,少于空桌,今日除了四人这一桌,再也没有其他的客人了,一个饭店里冷冷清清,很是奇怪。 哥四个见饭店里没有其他人在,不怀好意地互视了一眼,准备趁机敲砸老板一笔钱,好去歌厅里找几个妹妹潇洒潇洒。 第77章 城市异闻(2) 借着酒精上头,哥四个站起身子,拍桌子砸板凳,好似撒起了酒疯似的,大喊大叫着,让老板滚出来,给他们赔钱。 这个火锅店空间不算大,十几张桌子,老板就在厨房里切着菜,前台的小姑娘是老板的女儿,他听到几个人正在发酒疯,连忙跑过来询问情况。 几个人见这小姑娘长得漂漂亮亮,就起了歹意,嘴里说着污言秽语,手上也不老实。 小姑娘也不是好惹的,小脾气一上来,直接从腰里抽出来一把水果刀。 这可把几人的酒劲吓醒了大半。 但几人也不是头一次干这种畜生事了,强得不行,就来软的。 利用锅里的羊肉有问题,吃起来像纸钱的理由,威胁小姑娘,让她陪哥四个喝几杯。 这小姑娘性子刚烈,别说羊肉有问题了,就是端上来打的羊肉卷,就是真正的老纸钱,也不可能任由这群畜生胡作非为。 当即拿着刀,就胁迫四人,叫四人赶快滚蛋,今天不做他们的生意。 可这哥四个比那地痞流氓还会耍无赖,脱光了衣服,就躺在了地板上,今天是说什么也不走了。 就当小姑娘想着去前台打电话报警的时候,厨房里切菜的老板,跑了出来。 手里端着一锅刚刚熬好的辣椒油,滚滚的热气从锅里翻腾而起,这一幕把四个人剩下的酒劲也给吓醒了。 当即嘴里喊起了求饶的话,一个个挤着墙壁,慌里慌张地就往大门口挪动。 本以为,这个老板是端着一锅辣椒油准备往他们身上泼。 没曾想,几个人还没有走到门口,火锅店的老板就端着一锅滚烫的辣椒油,倒在了头上,淋了一身。 那滚烫的辣椒油当即就把他一身皮肉烫化,烫的焦黑如炭。 那个火锅店老板着实是个狠人,往自己头上淋下滚烫的辣椒油,自始至终,吭也没吭一声,就这么倒在了地上。 显得蛋疼找麻烦的哥四个,当场吓得屁滚尿流,纷纷瘫软在地,就连跑都忘记了,吓得大喊大叫,整条商业街上全都是四个人的惨叫哀嚎声。 这件事发生以后,四个人也在家里老实了一段时间,可对于坏人来说,自己犯下的过错,很快就会忘记。 但是冥冥之中,厄难与报应已经跟上了几人。 早华喜欢踢足球,这小子人品差,球技也不好,球场上和人踢球,时常会有犯规的动作,倘若有人敢指出他犯规,这小子就要打的人家头破血流,再也不敢出现在球场。 所以跟他踢球的人都非常注意,生怕招惹到这个含着金汤匙出世的二世祖。 队员们抢到球后,优先把球传给他,让他射门。 接到球后的早华,兴高采烈的一路冲进了人群里,期间还玩了个花式运球,摆脱了几个想抢他球的人。 眼看着球门就在眼前,早华大为兴奋,使出了吃奶的力气,霹雳一脚将足球踢飞了出来。 那颗足球在半空划出一道弧线,临近球门时,突然诡异地调转了方向,围着球门绕了一圈,径直地冲着早华激射而来。 那速度比他射门的一脚还要凶猛迅速,几乎是一眨眼的工夫,只听“嗖”的一声,从他的耳朵边上穿了过去。 早华一脸的惊恐,险些没有一屁股坐在地上,球场上,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是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 那足球没有射在球栏上,怎么会弹出去呢? 正当所有人疑惑不解时,早华一脸的洋洋得意,大笑着自我夸赞起来:“看来,一段时间没踢球,我的球技又长了,哥几个歇歇吧,待会儿跟我出去喝酒。” 众人闻听早华早公子请喝酒,纷纷换上了一副笑脸,跟在早华身旁,阿谀奉承起来。 早华来到球场边上的长椅上,把满是臭汗的衣服换下来,穿上一件干净衣服,准备休息休息就去下馆子。 忽听,一阵咯吱咯吱的异响传来,循着声音扭头望去,只见是长椅旁边立着的一块铁牌子,因为日晒雨淋,有些腐朽老化,颤巍巍的不太结实了。 锈迹斑斑的铁牌子上还能依稀看见上面刻印着一双球鞋。 这个铁牌子是头几年,早华组织球队的时候,找人制作的,插在这里的目的,也是为了让那些来球场踢球的人心里有个数,这球场姓早。 一阵风徐徐传来,那个锈迹斑斑的铁牌子摇晃了更加距离,兴许是寿命到了尽头,铁牌子再也无法支撑住,砰然倒下,方方正正四十来寸的铁牌子就这么砸在早华的身上。 一众跟在早华身边的人纷纷吓得不知所措,慌忙着把他们的饭票从铁牌子底下救出来。 结果众人抬起铁牌子后,早华的一张脸早就被砸的歪七扭八,烂如熟透后从树上掉下来的柿子,惨不忍睹,又好似被足球鞋,鞋底的鞋底踩烂了似的,触目惊心。 唯有他那张嘴巴完好无损,依旧保持着生前那兴奋的笑容。 司大明的家里是卖王麻子菜刀的,刀具挂满了一屋子,他爹嫌他不务正业,好不容易搞了个宾馆,趁着还没有建造完成,提前传授他一些生意经。 有道是,生意有三宝,人和、门面、信誉好。 和气能生财,蛮横客不来。 想要生意好,还需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司大明这小子起初倒是很认真地拿笔记本一一记录着他爹说的生意经。 可他爹转身去了趟茅房,这小子就暴露了本性。 “老家伙,也不看看什么年代了,你那些狗屁生意经早就不管用了,做生意不坑人,还怎么赚钱?老家伙,你要是真的干得好,就不会只开一家店了,还教育起我来了。” 不屑地骂了几句后,气哼哼的随后把笔记本往墙上一丢,正巧砸在了那明晃晃的刀具上,虽说这些刀具不曾开刃,却也十分吓人。 笔记本落地,满墙上挂着的刀具,乒乒乓乓地响了起来,一个个刀具好似笼中困兽,挣扎着要从墙壁上脱离而下。 司大明倒没有觉得奇怪,这些刀具重重叠叠摆放在一起,砸到一个,起了连锁反应,很正常。 第78章 城市异闻(3) 但这小子还是抱怨了几句:“你们这些废铁疙瘩想造反呐?我呸,等那老家伙挂了,老子就把你们全丢到熔炉,熔成铁水。” 话音刚落,就见无数菜刀晃动得更加厉害了,如同风暴中的海浪,一波接着一波,回荡在人的耳边。 紧接着哗啦啦一阵剧烈响动,挂在墙上的刀具全部都掉落了下来。 冰冷的刀具,在昏暗的屋子里闪烁的凶光,落在地上之后,竟是出奇的弹跳了起来,纷纷朝着司大明弹射而去。 司大明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把还未开刃的菜刀便是穿过了它的脖子,紧接着又是弹跳过来一把菜刀,顺着他的双眼横切而去,胸口,手臂,小腹,双腿,纷纷中刀。 虽不见一滴血流出,但司大明却是保持着中刀前的状态,静静地站在了原地,动也不动。 直到司大明的爹,提着裤子从茅房里出来,见自己那不懂事的儿子,站在店铺中间动也不动,散落了一地的刀具。 心里明白,是这浑蛋小子又不知道生了什么气,对着店里的刀具发了脾气。 当爹的也是很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走了过去:“大明呀,你又发什么脾气,好在是这些刀没有开刃,不然还得带你去医院包扎伤口。” “好了好了,都是要当老板的人了,就别小孩子一样了,快来帮爹收拾收拾刀具。” 他这边说着,拍了拍司大明的肩膀,让他跟着自己一起收拾收拾掉落一的刀具。 不曾想,他这轻轻的一掌,司大明那一米八多,二百斤的身子,当场就如死猪似的瘫软在地。 店铺门口,司大明的影子,直挺挺地歪了下去,偌大的身影落地的那一瞬间,就好似一个拼接出来的积木似的,猛地倒塌下来,骨头四处飞散,散了架。 时间来到傍晚,庹有志挺着大肚子,人五人六跟一群社会闲杂人等在酒店里吹着牛逼,说自己有一家宾馆,什么项目都有,到时候盖好了宾馆,就请大家一起去玩玩。 他这群酒友,为了庆祝庹有志拥有一家宾馆,特意准备了一个大蛋糕,算是提前为庹有志庆祝。 庹有志看起来是个吃得白白胖胖,不太聪明的样子,其实脑子精明得很,这不逢年不过节,又不是自己生日,买什么蛋糕呀。 其实是这小子打小体弱多病,家里人找了个算命的,说这小子命理单薄,尽量不要给他办喜事,尤其是逢年过节,过生日的时候,一切都要从简。 这小子平时就很注意,但是这小子有个毛病,就是贪吃,无论何时何地,这身上都带着零食,嘴里也不能闲着。 心里思索片刻,觉得今天不是什么重要日子,吃点蛋糕也无妨。 当即让酒店服务生拿来切蛋糕的刀具,从蛋糕的中间横切了一道,在其中一半蛋糕上又切开了无数个小块,分给了酒桌上的众人。 他自己则是独占一大块蛋糕,庹有志端着一大块蛋糕放在自己面前,激动的搓着那两只胖手,他这些年每一次过生日,他爹他妈都不给他买蛋糕吃,他馋这一口,馋得早就忍受不住了。 口水随着嘴角不住地淌下来,一众酒友见他这模样,纷纷调侃道。 “快看,咱有志哥,馋得哈喇子都流一嘴。” “哈哈,有志哥,赶快吃吧,现在不吃,以后可就没得吃了。” 庹有志张开大嘴,对着一块奶油最多的地方咬了下去,脚底下一个打滑,一头扎在了蛋糕上。 这滑稽搞笑的一幕,惹得一众酒友哄堂大笑,捂着肚子笑得眼泪直流。 “没想到,有志哥还有这表演天赋,都赶上电影明星了。” “有志哥演得真好,以后别演了,浪费粮食。” 众人还在笑,就这么过去了一分钟,两分钟,见庹有志依旧不站起身子,几个人觉得庹有志开玩笑开过了。 伸手推了推庹有志,让他不要玩了。 结果,这一推,庹有志整个人就这么顺着桌子上滑到了桌子底下。 那张沾满了蛋糕的胖脸上,还保持着吃蛋糕时的贪婪模样。 时间来到深夜十二点半,盛阿贵已经在棋牌室里待了一天了,身上带的钱全都输了个干净。 这小子赌瘾上来了,谁劝他也不听,今天不把本钱捞回来,死也不回家,盛家是在鬼市上做古玩生意的,家里有的票子,和棋牌室里有专门放高利贷的,一般的普通人赌输了他们不会把钱借出去,可要是这种家缠万贯的富家公子哥,那就要多少有多少。 盛阿贵平时的运气一直都很好,不说能赢多少,至少没有输过,像今天输得底朝天,那是长这么大头一次。 这小子打小就有生意头脑,借钱的时候,也知道这帮放高利贷的不是善茬,专坑有钱人,这小子动了动脑筋,把身上的带着的一块关二爷玉佩,低价卖给了放高利贷的人,见这块玉佩还是上好的和田玉,放高利贷的也就给了盛阿贵一个面子。 盛阿贵拿到钱,心想放高利贷的都给自己坏了规矩,那么自己的运气肯定上来了。 抓住好运气赶紧坐上桌,刚上一盘,盛阿贵就摸了一手邪乎牌,坐庄不说,还自摸糊了个十三幺,说不得到底有多邪乎。 运气来了挡不住,一张嘴笑得几乎要撕开嘴角。 接下来一把比这一把邪乎,一条龙不下庄,只把三家赢得高血压吐白沫,他就这么赢了个盆满钵满。 可好景不长,麻将桌上的运气也是轮流转,这边一下庄,运气就如那大海向东流,一去不复返。 玩到最后,输的就剩下一条裤衩了,这小子倒也明白事,虽然还想继续与牌友一战到天亮,可是身上已经没有能换钱的物件了。 借用棋牌室的座机打了个电话,叫了一辆出租车来接自己。 随后无精打采,惺惺地离开了棋牌室,他跟出租车司机约好了就在棋牌室西边,不远处的一个大土坑前等待着。 他这一路走过去,找来找去,也没有找到那个大土坑。 自己还觉得奇怪,又往前走了十多米,四下里环顾几眼,心想,难不成大坑被人填上了? 刚想开口大骂几句是哪个王八蛋显得没事干,填的坑。 第79章 因果循环 忽地,脚下一软,盛阿贵低着头看了几眼,这坚实的地面,怎么在他的脚下变得柔软如面团一样,盛阿贵觉得很有意思,就在这柔软的地面上蹦跶了起来,还聊有兴致的跳起了机械舞。 等到十二点五十九分的时候,一辆开着远光灯的出租车便是赶了过来。 耀眼的车灯往大坑前面停下,照得四下里十分亮堂,却是不见那个打电话让他来这里的客人。 本以为是客人蹲在那个角落里解手呢,下车蹲在坑边,喊了几嗓子却不见有人回应,司机师傅也有点纳闷了。 大坑里传出一股子呛人的刺鼻恶臭,司机师傅往坑里一瞧,只见这大坑里堆积着满满当当的猪粪便。 听到这里,我和谢膀子已经是胆战心惊。 嘴上忍不住感慨道:“这四个畜生是自作孽不可活,非要把宾馆盖在人家的老坟上面,还羞辱墓碑,我要是那个鬼,我也不会原谅他们。” 老大爷面带笑容,说道:“非也,这个事情里没有鬼,倘若有鬼,那个饭店老板自杀又如何说得清?” 我和谢膀子的想法是一样的,这件事就是那个坟里的老鬼复仇,可这老大爷开口说不是鬼做的,难道是报应? 老大爷继续给我们讲述。 火锅店老板有个女儿,就是那个被那四个纨绔子弟调戏的小姑娘。 小姑娘虽然不明白自己的父亲为什么要把滚烫的辣椒油倒在自己头上,但她知道,父亲的死与那四个纨绔子弟有很大的关系。 父女二人相依为命,开着一家火锅店,一直以来都是只能糊口,近日来才有些生意。 说起来也算是穷苦人家,这穷苦人家没钱没势没权力,说的话没有人信,放个屁还有点臭味呢,这穷人说话,还没个屁有味呢。 被有钱有势的纨绔弟子欺负了,也只能忍气吞声,可这一次,火锅店老板为了给自己的女儿解围,不敢把一锅油倒在这些纨绔身上,只能是将热油倒在自己身上,以此吓退那些欺负他女儿的畜生。 火锅店老板的女儿为了给自己的父亲报仇,去一个荒村之中,求告了一个邪神。 以自己的永世为奴,换取了那些无法无天的纨绔子弟报应临头。 “邪神?”我和谢膀子对视了一眼,都有些诧异,这凡人之间的争斗,怎么还跑出来了一个邪神? 我心里的疑问更大了,便问:“不管是不是邪神,那个坟呢?” 老大爷继续解释道:“那个坟就是火锅店老板的祖坟,而那块地皮在最早的时候,则是早、司、庹、盛,四家的祖宅。” 我隐隐觉得这件事不太简单,可脑子里就跟断了路似的,有些转悠不动。 我心里又有了其他的疑问,忙问:“如果火锅店老板的女儿不把自己献祭给邪神,那四个人的下场又是什么样的?他们会得到报应吗?” 老大爷说道:“太上曰: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是以天地有过之神,依人所犯轻重,以夺人算,算减则贫耗,多逢忧患,人皆恶之,刑祸随之,吉庆避之,恶星灾之,算尽则死。” 他说着这句话出自太上感应篇的第一句,算是中心思想了。 我这边思考着,脑海里突然好似抓住了什么东西,顿时恍然大悟。 “您说的是,他们的命运已经到了结尾,纵然没有火锅店老板的女儿献祭邪神,他们依然要遭受报应。” 这一刻,我好似看清了因果循环是怎么一回事,所有人的死,好像就是在一个圆环之中演变,一个人想报仇,牺牲自己为代价,害了四个人。 而这四个人早就注定了要死。 再往前推算,那块盖宾馆的地皮,其实就是惨死的四人祖上的地皮,最后不知怎么就落到了火锅店老板的手里,成了他们家的老坟地。 也就是说,这些人投胎转世,长大成人,对于社会没有帮助,活成了一个贪图享乐的废物,目的就是在等这一天,清算自己欠下的债务。 不对,不是清算自己欠下的债务,而是来向火锅店老板家收取债务来的才对。 那么,这四个纨绔子弟难道不该死? 如果我推算的没有错,那么他们这几个人,还会在未来的某一天相遇在一起,继续着因果的循环,在苦海中沉沦。 或是收债,或是还债,可这么一下,就变成了一个圆环,无有休止,仇恨越积越多。 我越往下想,脑子里越乱。 人呐,唯有改掉自己的坏毛病和坏习惯,一心行善,才能破局而出。 一句苍老沙哑的话语传入我的耳中,我抬起头看去。 此时,鬼市上已经空无一人,老大爷蹬着破旧的三轮车,缓缓离去,只有那三轮车老旧发出的咯吱作响的声音,在毫无灯火的街道上回荡。 直到老大爷的背影彻底消失,我才回过神来。 这个怪诞的故事,不知是真是假,却完全诠释了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冥冥之中,一切的人事物能够相遇,相见,是报恩是寻仇,都是注定好了的。 谢膀子突然开口说道:“那老头的碗还没拿走呢,咦,这碗里有字?” “什么字?” 我走到谢膀子身旁,看着他手里拿着的碗底一圈果真写了几个红色的字。 “富者送人以财,智者赠人以言。”我轻声念叨着。 “七哥,你手里也有一只碗?” 我低头看去,碗里也有一行红字。 “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德之智也!” “这是什么意思呀七哥?”谢膀子皱着眉头问道。 我不自觉地笑了出来:“谢膀子,看来咱哥俩这是碰见高人了,这老爷子八成不是人。” “不是人?难不成是鬼?”谢膀子咧着嘴说道。 “我也不知道什么,但我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老爷子是想告诉咱哥俩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 “这个世界上没有善恶,无非就是因果循环,他应该是知道咱们哥俩是道士,干的阴阳路上活,应该是希望咱们哥俩能够看开一些事情吧。” 第80章 跳楼 老大爷讲的这个故事,让我久久不能忘怀,好几天夜里做梦,都梦见了那伙人的恩怨交织,纠缠不休。 命运如毛线团交织缠绕,环环相扣,难分难解。 我和谢膀子每天都去鬼市摆摊算命,比往日去的还要早,始终没有再见到那个蹬三轮车卖鱼蛋的老大爷。 不过,后来我也想通了,这种传说中的高人,哪能轻易被人找到,能得到人家的指点,那就是三生有幸,万不能贪心过头。 现在最主要就是解决温饱问题,不知道是不是长得太年轻的缘故,有许多人都是过来问一句,然后嘀咕着我这个算命师傅太年轻,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我在鬼市上也溜达了一圈,看了看那些老头的本事,本事大都参差不齐,少数靠本事,多数靠忽悠。 我和谢膀子就合计了合计,想着这么干等下去,不是办法,不如走点野路子,出点奇招,也混一顿火锅酸羊肉的钱。 我俩发现这鬼市上的逛街的人都喜欢凑热闹,我就让谢膀子打扮了打扮,把之前我带的蛤蟆镜让他带上,又找他卖猪肉的叔叔借了一身结婚时穿的西装。 打扮的人五人六,夹着个皮包装“大款”,给我当托。 俗话说的话,人靠衣装马靠鞍,谢膀子这么一打扮,配上他那脑袋大脖子粗的外貌,还真有土“大款”的气质。 我俩照着提前说好的演,谢膀子那小子嗓门也大,一会儿惊讶的大喊一声,一会儿震惊的张大嘴巴,不一会儿,算命摊上就围满了人,一个个争先恐后的要算算八字命理。 我和谢膀子心里乐开了花,这正经做买卖不挣钱,非得连坑带骗这些人才上套。 头一天开张,就挣了个盆满钵满,看着鼓鼓囊囊的钱袋子,我和谢膀子两眼放光。 谢膀子更是摇了脑袋,发出无奈的感叹,“唉,到底是这世上傻子多,还是骗子多?” 听到这话,我有些不乐意了:“死胖子,你他娘的说话注意点,谁是傻子?谁是骗子?道爷这可是真才实学,你可不要乱说话。” “嘿嘿,七哥,天快黑了,咱们吃点涮羊肉去吧。” “正有此意!” 出了鬼市,有条老街口,这条街上人不多,离着县城中心比较远,但这里有一家火锅店非常不错。 火锅店里热火朝天,人满为患,我俩找了一圈,连个座位都没有找到,正当我和谢膀子搬了张椅子坐在店门口等着其他食客离席时。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我和谢膀子瞬间傻眼。 就在火锅店斜对面一百来米的废弃教学楼的楼顶上,突然站上去了一个人。 起初,我俩还有些奇怪,以为是有人站在高处,俯瞰县城美景。 可没过一会儿,那废弃教学楼的外面就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 而楼顶上那个人影也是张开了双臂,仿佛是要跳下来似的。 我俩吓了一大跳,原来是有人要跳楼。 我和谢膀子对视了一眼,什么吃火锅不吃火锅的,救人要紧。 丢下手里的香烟,撒丫子一齐冲向了废弃教学楼。 就这一瞬间,我全身的毛发全都炸了起来,甚至是都能听到自己那急促的心跳声。 老旧校园外还有一群人正在用铁钳子,焦急地剪着铁栅栏大门上的锁链。 我俩见状,等他们剪断锁链,那楼上的哥们早就与大地亲上嘴了。 我打量着一旁的围墙不算太高,就给同样焦急的谢膀子努了努嘴,“翻墙,谢膀子。” 我身子灵敏,动作麻利,助跑了两步,一把抓住墙头,使劲一拉,轻松翻过了墙头。 朝着那一栋教学楼就冲了过去。 废弃教学楼有七层,我心里焦急得厉害,生怕在我赶到之前,还没有来得及进行劝说,他就先跳了下去。 我是埋头拼命地跑,不知道跑了多少个阶梯,累得我是大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心想着这破楼梯也该到头了。 抬头一瞧,只见那墙上写着一个大大的六楼。 我顺着楼梯把手的空隙,往上瞥了一眼,这一眼当场让我傻眼。 从楼梯缝隙往上看,竟然是数不清的楼梯把手,恍如一个万花筒,不知延伸向何处。 我心下起了疑惑,这他娘的来的时候,特意看了一眼教学楼的整体楼层,总共就只有七层,我这已经来到第六层了,怎么他娘的上面还有那么多的楼梯? 我心想,可能是太过着急,看错了,反正人已经来到第六层了,再上一层也就是了。 我继续迈开双腿往上爬,依旧没有见到楼顶,诡异的是,那墙壁上写的楼层依旧是第六层。 我脊背猛地一阵发寒,心想不妙,这废弃的教学楼肯定有问题,我不确定是不是中了鬼遮眼,就冲楼底下叫喊谢膀子的名字。 这小子跟我一起冲进来的,虽然慢了我一步,这会儿应该也跑上来了才对。 可我喊了半晌之后,却无人回应。 我心想这,不能再拖了,否则一条人命就这么没了。 还好之前写了几张黄符带在了身上,准备算命的时候,给人家消灾解难用的。 还好没有人需要,这时正好拿出来用。 我拿着黄符,念着咒语:“玄女敕令,斩邪破秽!” 迅速对着那个诡异的楼层数字就贴了上去。 下一秒,那墙上的数字渐渐融化掉,逐渐化成了几个鲜血淋漓的文字。 “你不要多管闲事!” 几个血淋淋的大字,好似是用指甲挠出来的似的,上面的怨气非常浓郁,让人不寒而栗。 我隐隐从上面听到了一丝愤怒的尖叫声,它想要阻止我上楼顶救人。 他娘的,果然又是这些脏东西害人。 我顺着楼梯的缝隙看上去,果然已经到顶了,那些无穷无尽的楼梯已然消失不见。 见黄符已经破除了鬼遮眼,我慌忙地爬了上去,没多久便来到了废旧教学楼的楼顶。 这栋老旧教学楼,建造的时间比较久远了,楼顶的四周并没有任何的防护措施。 那个站在楼顶边缘地带的人是个女孩,穿着一身整洁的学生校服,他见到我上到了楼顶,扭头冲着我哭泣了起来,她的神情充满了恐惧与害怕。 第81章 手掌印 我见她没有被鬼迷住,也没有鬼上身的迹象,四下里环顾了一圈,也没见半点鬼影。 我一边缓缓朝她的位置移动,一边开口劝解道:“丫头,千万别做傻事,你还那么年轻,前途一片光明,快点退回来,不然你爹妈非得心疼死不可。” 女孩哭的更是梨花带雨:“呜呜……我不想死,我还有梦想” “有梦想是好事,那就退回来,好好念书,完成梦想,来,慢慢退回来。”我顺着女孩的话劝她退回来。 只是女孩哭着摇了摇头,“我没有退路了……” 就在这时,楼下又跑上来了一个人,正是那个一心跟我作对的警察大姐姐,李妍。 李妍穿着便衣瞥了我一眼,我俩都有些愕然。 但随后,李妍便开口劝说起来:“同学,你想一想爸妈,他们还在家里等着你回去吃饭呢。” 女孩只是不住地摇头哭泣,突然身子朝着前面倾斜了下去。 那一刹那,我好似从那女孩的背上看见了一只透明的手臂推在了女孩的背上。 我瞬间慌了神,两条腿就跟装了马达似的,飞速狂奔了过去,可顾不上危不危险了,身子猛地往楼顶边缘处扑了过去。 结果还是没能抓住那个女孩。 那个女孩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从高高的楼顶直坠向了地面。 那女孩如同一个熟透的西瓜,就这么摔了个血肉模糊,鲜血慢慢染红大地,死状恐怖,触目惊心。 我们下楼后,警车和救护车也随之而来,将女孩的尸体抬上担架,盖上了白布,宣布了死亡。 我被警车带去做了笔录,这一次李妍到没有难为我,反而还替我作证,说是我们一起跑上的楼顶,劝说那个女孩不要跳楼。 事情结束之后,我心里一直在想这整件事没有见到鬼,却中了鬼遮眼,那个女孩跳楼时,背后出现了一个手印,明显就是有脏东西推她下去的,加上我在楼梯中了鬼遮眼时,墙上出现的几个血淋淋大字,让我不要多管闲事。 这明明就是恶鬼害人,可我从始至终却没见到半个鬼影。 难不成我这双眼睛不好使了? 这个想法在脑子里刚一产生,就被我否决了。 正当我陷入沉思无法自拔的时候,一个恍神,不知何时坐在了火锅店里。 谢膀子奇怪地看着我:“七哥,你吓傻了?喊你怎么不答应?” “啊?我没听见,怎么了?”我反应过来问道。 “人家服务生问你,是吃麻辣锅底,还是番茄锅底。” “吃麻辣锅底吧,这天冻得人舒展不开手脚,吃点辣的,暖和暖和。” 我说罢,谢膀子就朝前台吆喝了一嗓子:“老板,给我们这桌上麻辣锅底。” 折腾了这么久,我也饿得有些过头了,夹着滚烫的涮羊肉就往嘴里塞,麻辣鲜香,吃得人汗如雨下。 吃着吃着,谢膀子突然开口问我:“诶,七哥,你往楼上跑的时候怎么停在了六楼,原地站着发呆发愣,谁喊你也听不见。” “发呆发愣?”我想起来自己中了鬼遮眼。 这些脏东西害人的目的,无非就是找替身投胎转世,寻恩怨报仇雪恨。 一般情况下,这些东西是跟着地皮的,死前在什么地方,死后的怨气就会停留在什么地方,看来那个废弃教学楼里肯定有点事。 不过,空着肚子也没法干活,还是吃饱喝足以后,再想办法处理好了。 正吃着,我一筷子涮羊肉刚到嘴里,就有一只神秘的手掌拍在了我的肩膀上,差点没把我给吓死,还以为是那个看不见的冤魂找上我了。 回头一看,原来是那个女警李妍。 我顺势把羊肉卷放进嘴里,奇道:“咦,你怎么来了?” “哇,七哥,你这么厉害的吗?”谢膀子突然惊讶道。 “怎么了?”我不解的问道。 “刚烫开花的羊肉卷你不吹一下,就往嘴里塞。” 他说完这句话,我就感觉整个口腔都烫肿了,疼得我整个人险些没跳起来。 好在是又一杯冰啤酒,咕咚咕咚地灌进嘴巴里,才缓解了疼痛。 李妍就像是自来熟一样,跟服务生要了一副碗筷,坐在我们桌子上自顾自的吃了起来,把我和谢膀子看得一愣神。 “我说,大姐,你肚子饿了,自己找个空桌要个锅底自己吃去,干嘛跑我们桌上来吃。” “怎么,刚才要不是我救你,你还在所里关着呢,吃你一口涮羊肉,看你小气的,你干脆不要叫茅七,改名叫茅小气算了。” “啊?”我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弯,“不是,你吃了我的,你还骂我小气,还有天理吗?” “哎呀,跟你闹着玩,你还真生气,我来这里找你们,是有求你,这顿火锅我请客。”李妍笑呵呵的说道。 “哦!”我和谢膀子眼睛发光,合着是有“大款”买单,这敢情好呀。 “老板,给我们这桌再上五盘羊肉卷。”我朝着前台大喊了一嗓子。 今天一点青菜也不吃,就吃这羊肉卷吃到饱。 李妍瞪大了双眼,道:“茅小气,你把我凯子宰呀?” “嘿嘿,不说别的,咱们也有好几面的缘分,今天我见你是最顺眼的一次,你说吧,有什么事求我们?” 我说到这里,李妍顿时严肃起来,看了看其他几桌食客,搬着椅子坐在我身旁,小声说道:“那个废弃教学楼自杀的女孩,你也见到了吧。” 她这话说的气息古怪,我没有搞懂她想表达什么。 “我说大姐,我又不是瞎子,咱俩一起在楼顶劝她,要是看不见,那咱们劝的是谁?” “我说的不是这个,是那个女孩跳楼之前,她的背后出现了一个手掌印,你看见了,对吧。” 我和谢膀子都有些惊讶,纷纷看向李妍:“你也见到了?” 李妍点了点头,道:“嗯,就好像是有人推她跳下去似的。” 我害怕吓到她,没敢说实话,就编造了一个理由:“那你是看错了,要我说,那个女孩背后的手掌印,就是她自己的,毕竟谁还不抓抓痒,很合理。” 第82章 市民团二人组 李妍听后,眼神变得狐疑起来,反复打量着我,看得我浑身发毛,夹着羊肉卷的筷子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你别想骗我,事情的经过我最清楚,在那个女孩站在楼顶的时候,我也是第一时间看到的,你从南面翻墙进去的,我是从东面翻进去的,你先跑上的楼,我在你后面追了上去,爬到六楼的时候,我被困在了六层,怎么也爬不上去了。你就站在六层的楼梯下面动也不动,直到我看见你拿出了一张道士才有的鬼画符,贴在墙上之后,第七层楼梯才出现的。” 李妍的话使我有些纳闷,我清晰地记着六层楼梯只有我一个人,我还叫喊谢膀子的名字,也没有回应,可是李妍却说,她就在我身边。 他娘的,鬼遮眼,看不见,还真是可怕,这要是稍不留神,那跳楼摔死的可就是我了。 我心里升起一抹后怕,本想着吃饱喝足,趁着月黑风高跑到废弃教学楼里抓鬼,现在看来,还是算了吧,等到第二天天亮再去吧,天亮安全。 既然李妍知道了一些事情,那我再隐瞒着她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故而从头到尾地跟她说了一遍。 听完之后,李妍紧皱着秀眉,道:“牛鬼蛇神,欺神骗鬼,坑害大众,谋取钱财,你们两个牢底坐穿都不亏。” “你可别败坏我们哥俩的名声,我们可是救人于水火的大侠。” 李妍没有理会我,自顾自地说起了前几次相遇的事情。 “那前几次你准准地出现在事发现场,就是因为你一直在跟那些牛鬼蛇神搏斗,那为什么那些人还会死?” “事发现场?”我有些无奈地望向李妍:“你这还是把我们哥俩当成罪犯了,你眼睛里怎么看谁都是罪犯?算了,我是跟你说不明白了。” 李妍就像个发现了新大陆的好奇宝宝,继续追问着我:“以前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那你跟我说说,那个手掌印是怎么回事?” “呃……这个还真不好解释。” 说实话,我也没有搞懂那个手掌印是怎么回事,但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与脏东西有关。 可我想来想去,不知道该怎么给她讲明白,要说是鬼吧,他肯定说我是导人迷信,欺神骗鬼,可要说不是,那该怎么解释才好呢? 我想了半天,才找到了一个完美的词汇。 “是人的怨气。”说出来这个词的时候,我都佩服自己的智慧。 “怨气?那不还是鬼吗。” “诶,你可别理解错了,鬼是鬼,怨气是怨气。”我自己都憋不住地笑了出来。 李妍怪怪的看着我,问道:“那你继续解释,我倒是听听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这个嘛,鬼呢,是人死了之后的灵魂,又叫做阴魂,灵魂,而这个怨气呢,则是人死前带着怨恨和不甘种种负面情绪,等到魂魄入地府报到之后,怨气无处可去,便留在了人间,怨气没有人的情感和智慧,无人主导怨气,便会自动找到那些滋生怨气的人,也就是与这个怨气的主人有仇恨的对象,找到它们复仇。” 李妍一泄气,给了我一个白眼,道:“说来说去,还是鬼。” “嘿嘿,换一种说法,完美地避开忌讳。” 李妍脸色突然一变,怪异地盯着我道:“照你这么说,那个女孩不是自杀,而是它杀,那个怨气还会不会杀其他人?” 她这么一说,我也有点拿不准,那个脏东西到底是蹲在废弃教学楼找替身的,还是真的有什么冤仇,是个复仇冤魂。 差不多吃到九点来钟,火锅店里没有几桌客人了,李妍去前台结账。 我和谢膀子趁着她不注意,偷偷摸摸地就想溜走,以免她再问一堆问题。 毕竟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不知道得牵扯到什么时候。 我俩悄悄地从火锅店里跑了出来,骑上二八大杠就要开溜。 奇怪的是,谢膀子蹬了几下后,发现蹬不动,我也感觉车子有些没劲。 低头看了看链条,刚上的润滑油,也没有什么问题,两个车胎打得饱饱的气,也不见一点干瘪,可就是骑不动。 映着月光,我突然在后轮上瞥见了一抹光亮,那他娘的好像是一根铁链子。 我惊疑一声:“咦,谢膀子,你什么时候买的车锁?” 谢膀子回头一看,也是呆在当场:“咱又不经常骑车,我买车锁干嘛?” 正当我俩疑惑之际,李妍结完账从火锅店里走了出来,笑嘻嘻地看着我们,“我看你们的车子没有车锁,害怕被人偷走,就买了一把锁,你们可要感谢我。” 我气得不自觉笑了出来,咬着牙道:“那我可得好好感谢您的祖辈了。” “不用那么客气!” “我没跟你客气,你快点把钥匙给我们,我们要回家睡觉。” 李妍那张洁净的俏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想要钥匙啊,好说,你们帮助我调查这起古怪的自杀事件,我就把钥匙还给你们,如果任务完成的好,我还会替你们申请一张三号市民奖状。” 那惨淡的月光照在李妍的俏脸上,我总感觉这个女人,就是从地狱爬上来玩我们的恶魔,太可怕了! 经过一番商量之后,我和谢膀子无奈之下,只好答应了下来,说实话,如果我和谢膀子不同意配合她调查,我俩少不了被关进小黑屋里。 本来想着,答应李妍之后,就能骑着二八大杠回村子睡觉,没成想,李妍直接打了个出租车走了,让我俩扛着二八大杠去派出所找她。 “啊!天呐,孽缘呐。”看着逐渐远去的出租车,气得我对着空气就是乱挥了一阵拳头。 我快被李妍这个三十多的老女人戏耍的发狂了。 半晌后,我又在心里自己安慰自己:“都是欠她的,都是欠她的,还完就好了,还完就好了。” 第二天一早,我和谢膀子,就被李妍特招为了协助警察办案市民团二人组。 我活这么大头一次听到还有这职业,问清楚之后,才知道,就是帮助李妍干杂活的小弟,她让我们上,我们就上,还没有工资,不过一天三顿饭倒是管够。 第83章 偶遇同行 而且,如果我们不答应,李妍就要定我们一个妨碍公务罪。 我和谢膀子本来也是要调查这件事情,也没跟她继续争执。 吃过早饭后,我们三个坐在一起商量着如何调查这件事。 我和谢膀子是想再去一趟那个废弃教学楼里看看,希望能找到关于那个手掌印主人的线索。 李妍经过一夜的思考,觉得那个手掌印不是由看不见的脏东西弄出来的,她相信是女孩背后的手掌印早就存在。 她怀疑是那个女孩在学校里遭受了同学的欺负,不敢跟家里人说,自己一个人憋在心里,一个想不开才选择自杀的。 那个跳楼自杀的女孩叫做白小然,在县里的老一中上学。 所以李妍想去女孩所在的学校去调查一下,看看有没有收获。 我没有反驳她,毕竟这件事情不简单,那个脏东西的怨气也不小,参与此事的人越少越好,李妍不跟我们一起去废弃教学楼,我们也省去了诸多担忧。 决定好之后,我们就分开行动,分手前说好,中午谁也不许跑,都要到老一中斜对面街角的米线铺子集合。 我和谢膀子身上没有带着法器,除去昨天夜里用掉的一张黄符,还有四张,我分给谢膀子两张。 虽然大白天的,艳阳高照,阳气浓郁,不会出什么乱子,但是离废弃教学楼越近,我心里就有点打怯。 倒不是害怕见鬼,而是害怕再一次中了鬼遮眼,不晓得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那辆二八大杠还停在李妍他们所里,害怕我俩偷偷撬开锁骑走,这娘们竟然趁我们不注意的时候,又上了几把铁锁。 就是偷车的贼见了,也得感叹命运坎坷,人生艰难。 走了半个小时才到废弃教学楼门口。 刚一到,就见铁栅门外围的水泄不通,全都是附近住着的老头老太太。 我俩往里面一瞧,发现那教学楼的门口石台前摆了一座法坛。 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群道士,正在念着经文,念得跟唱歌似的,还挺好听。 一唱一叹,嘹亮动听,比我和谢膀子念得专业。 门口的一群老头老太太交头接耳地说着这所荒凉废弃的老校园。 “这破学校早就该拆除了……” “以前就听人说这地方闹鬼,没想到还真的有。” “还好,这大地方的法师到咱们这来了,不然咱们这些老骨头,也得从楼顶上跳下来。” “别乱说话了,万一那个法师送不走那个脏东西,小心晚上它去你家敲门。” 听着人群里的声音,我对那群念经的道士也有了几分好奇,我们这小地方没有道士,真要说有,也就是我这种民间道混子了。 仔细看着这群道士做法,倒是有模有样,很是专业,不知道有什么本事。 随着时间的推移,经文的奇妙韵律和法器的击打声音逐渐停歇。 看来是念完了,人群里不少胆大的人跑到了那群道士跟前,我和谢膀子也跟着跑了过去,凑凑热闹。 我俩穿的都是平时的便装,不是道人的长袍,完全不用担心被同行认出来。 跟来的人群里有个瘦高个男人,五十多岁了,他是废弃教学楼东侧一片出租房的房东,出了女孩跳楼自杀事件后,闹地附近的居民人心惶惶,都要搬家离开这里,免得沾染上晦气。 可是瘦高个男人为了自己的生计打算,请来的这么一帮道士做法,安抚人心。 他见道士们停下了念经,走出来询问:“呵呵,几位大师辛苦了,不知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是有脏东西还是没有脏东西,您给个说法,也好让大家伙睡个安稳觉,您说是不是呀,张道长。” 他这么问的目的,显然就是想从道士口中得到一个,没有脏东西的说法,以此堵上大家伙的嘴巴,不至于他手底下的租户害怕,搬去别的地方。 这群道士里领头的是个六十岁左右的小老头,也就是瘦高个男人口中的张道长,其他的七八个道士三十多岁,四十多岁不等。 张道长捋了捋胡须,看了一眼周围的人,笑呵呵的说道:“大家伙不用担心,只是有些不干净的气场,小事而已,大家伙都散了吧。” 听到这话,大家伙才露出了笑脸,原来是虚惊一场,没有什么脏东西。 瘦高个男人附和着说道:“大家伙这下放心了吧,好了好了,既然都没事了,就回去吧,别耽误道长办事,都散了吧,该看孩子的看孩子去,没事别瞎凑热闹。” 不一会儿,聚在这里的人就走了七七八八,还剩下五六个胆大好奇的没有离开,继续留下来看热闹。 见人走得差不多了,瘦高个男人才苦着一张脸走到张道长身边,用极小声的声音问道:“张道长,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你跟我说实话吧,这事太邪乎了,一个月刚过一半,就有两个人跳楼。” “有一只鬼,还在这座楼里,怨气不小,比较棘手。” “张道长诶,您是香港报纸上的大师,这种小事怎么可能棘手呢,大不了我多出点钱,您多费费心,这件事出了以后,我老婆带着我的小儿子,连夜回了娘家,您可得帮帮忙呀。” 说着,瘦高个男人偷偷塞给了张道长一个厚厚的大红包,我瞧着,怎么也得大几千的票子。 张道长收好红包,转身咳嗽了两声,对着一众门人弟子说道:“除魔卫道,是我等修道之人的本分,阴气虽除去,但祸根还在这楼里,把朱盘请出来。” 说罢,两个年轻道人从法坛上端下来一个朱红色的方形木盘,一人托住一边,站在一侧,张道长走到坛前,端起米碗,将碗中的白米悉数倒入朱盘之中,又取下一根桃木簪子置于米上。 手上快速掐诀打在朱盘上,嘴里念念有词。 “有请紫姑大显威灵,寻其冤魂所在,有何冤情速速言来!” 随着张道长一跺脚,那朱盘里的桃木簪子竟然诡异转动起来,如同罗盘指针遇到了磁场混乱之地,不停地转着圈,而朱盘内的白米仿佛是被胶水粘在了朱盘上似的,一粒也没有被桃木簪子打飞出来。 第84章 卜紫姑 谢膀子对这种非常神奇的法术手段很是好奇,问我是什么来头。 这方法我听爷爷说过,行里许多法师也都知道,叫做什么卜紫姑,是一种过去民间法师用来,占卜祸福休咎的法子,属于迎鸾扶乩的一种,就是请来天上的神明分灵,或是地上地下的阴神,询问一些非人力可以知晓的问题。 跟众所周知的笔仙碟仙差不多,只是这个迎鸾扶乩卜紫姑是道门法科的旁门,道门有三百六十旁门,这迎鸾扶乩便是其中一种。 较比碟仙笔仙要安全很多。 这种法术属于通灵一类,想要炼成,那必然得有天大的福德和特定的仙缘。 这个紫姑神听起来不是很上档次,其实这位神明不是简单的阴神,而是由玉皇爷亲封的正神。 紫姑神又叫厕神,茅坑之神,坑三姑娘,名讳诸多,其实就是管理茅厕的神明。 古书中记载着紫姑神的来历,说这紫姑神乃是人的妾室,不是正房大媳妇,而是小老婆,名叫何媚,人如其名,相貌出众,又颇具才华,被阴狠歹毒的大老婆所嫉妒,在正月十五元宵节那天夜里,何媚上茅厕方便,大老婆见月黑风高四下无人,抓住时机,冲进厕所将何媚暗害在了茅厕里面。 何媚冤魂不散,搅和的一家老少全都知道了此事,后来此事传开了,被当时的帝王武则天给听到了,武则天最是照顾女性,故而将何媚敕封为了厕神。 再到后来,此事传遍人间,就被天上的玉皇爷知道了,玉皇爷心生怜悯,便正式封何媚做了个茅厕之神,也就有了正神这么一个名头。 现在没有供奉厕神的了,放在过去早年间,民间有这么一个老风俗,是只有女人才能参与的,男人参与不了。 说是每逢正月十五上元佳节,也就是传统的元宵节,女人们就要设供整个猪头,买上香烛元宝,祭拜供奉,这叫做迎厕神。 这个风俗的目的,其实是祈求未出阁的女人能找一门好婆家,嫁给一个满意的男儿郎,不要碰到狼心狗肺和负心汉。 民间老传说,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我也不多赘述。 望着那飞速转动,丝毫不见停下来的桃木簪子,我和谢膀子还有周围几个看热闹的都觉得无比神奇,很是震惊,这可比安装了强力马达,转得还快。 而张道长的脸色却有些不对劲,那两个端着朱盘的门人弟子更是一脸的惊慌失措,显然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其中一个撑不住了,扯着一嘴的港星口音,问道:“西服呀,紫姑神嚟未呀?我只手快捉唔啦。” 张道长皱着眉头,瞪着了那个弟子一眼,斥道:“别乱说话,紫姑神当然来了,如果没来,那枚桃木簪子就不会转了。” 这边话音刚落,就见两个青年道士端着的朱盘乱晃了起来,诡异的是,那个朱盘好似被人拉扯似的,一会儿往前,一会往后,站在左右两边端盘子的青年道士,也被拉扯得站不住脚,二人想要松手却发现,手掌根本离不开朱盘。 张道长也在一旁慌忙提醒二人:“千万别松开!” 结果,话音未落,那朱盘便是“砰”的一下炸开,两个青年道士当即仰倒在地,木盘的四个边沿是用四块横木粘上的,这一炸开,最前面的横木直接脱离朱盘,飞向了张道长,直直地插在了张道长的肩膀和锁骨的中间缝隙处,当场见了红。 张道长疼得龇牙咧嘴,一群道士纷纷吓得大惊失色。 我和谢膀子见状,快步跑到那个落地上的朱盘前,只见上面的桃木簪子停止了转动,如同罗盘上的指针一样,尖头处直直地指向教学楼的楼梯口。 那个看不见的脏东西果然就在这座废弃教学楼藏着。 这朱盘上的桃木簪子,有了紫姑神的指引,应该就能找到那个脏东西的藏身所在。 我回头望了那个张道长一眼,他跟他的门人弟子一样,都是吓得不知所措,受了一点皮肉伤就大喊大叫起来。 我心下大为失望,本来还以为自己遇见了高人,没想到也是个本事没学全就下山敛财的半瓶子醋。 不过好在是紫姑神请来了。 我端起来朱盘,让谢膀子从法坛上拿上几件有用的法器。 跟着桃木簪子指引的方向,进入了这所教学楼。 兴许是大白天里,阳气浓郁的缘故,那个脏东西没有出来,我俩安安全全地来到了七楼左侧的走廊上。 为了防止再中鬼遮眼,我让谢膀子走在前面,拿着法器乱舞,算是给我开路。 桃木簪子指着走廊的尽头,这一次不同于以往,我心里没有半点恐慌。 走到最后一个房间时,透过窗户我俩往里面观望,这里好像不是学生教室,而是一处堆积着许多破旧书桌的杂物间。 年久破旧的门上挂着一把锁,轻轻一拽,锁头自己就弹开了。 谢膀子望了我一眼,我小心翼翼地把朱盘放在地上,从他手里拿过来一件好似叉子的法器,又把黄符从裤兜里掏出来,努了努嘴示意让他打开门。 咯吱一声闷响,屋门被推开,不等我俩进屋,就有一股子陈旧发霉的怪味扑面而来。 推门带进去的空气,把地上的堆积多年的灰尘全部吹飞,四处飘散。 我俩紧张地环顾四周,背靠着背找寻着那个脏东西,这杂物间就这么大的地方,找了一圈什么诡异的地方也没有,我和谢膀子两个人甚至是用上了地毯式搜索的方法。 拿着法器对着整个杂物间的各个角落,都是胡乱抡了一遍,依旧不见那个脏东西跑出来。 紫姑神指引的地方就是这里不会有错,如果要说楼层找错也不应该,朱盘上的桃木簪子,为了指引我们上到七楼,桃木簪子的尖头处也是翘了起来,这一点是不会有错。 这事就奇了怪了? 难道,是那个道貌岸然的张老道,本事不够,导致法术有些失灵? 也不对,毕竟紫姑神已经请来了,法师的能力再不济,可是紫姑神是不会出错的。 没有办法,我和谢膀子只能是重头再找一遍。 第85章 蜡笔画 要说这杂物间诡异的地方,我们四只眼睛都没有发现,可要说奇怪的地方,却是有一点,那就是教室最后面的墙皮上,爬满了青苔癣。 照理说,这地方就是再怎么潮湿,那潮气也不可能蔓延到七层楼上才对。 谢膀子摸了一把墙上的青苔癣,嘴里嘟囔了一句:“在这破地方上三年学,还不得得老寒腿,关节炎。” 这墙上的青苔癣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出来的,已经有些发干了,被谢膀子这么一摸,脱落了少许。 从中露出了一点黑色的痕迹,好像是黑色的蜡笔涂抹上去的。 我望着其他三面墙上,都是白花花的墙壁,不见一点黑影和那些青苔癣。 而这面墙壁上却长满了青苔癣,而且青苔癣后面还有着黑色蜡笔涂抹过的痕迹,我觉得有些奇怪,忙从一旁搬到一张凳子,喊着谢膀子一起,在墙壁上剐蹭着那些青苔癣,不多时一大片青苔癣就全部脱落在地。 青苔癣背后的黑色痕迹也全部显露而出,赫然是六个黑色的小人,六个黑色小人全都穿着裙子,互相拉着手,很显然是六个要好的玩伴。 小时候跟着女生玩过家家时,她们就喜欢画这种蜡笔画,把自己的好朋友画在一起。 可我们眼前的这六个蜡笔画女孩,可不是什么小女孩图开心,用黑色蜡笔涂抹着玩的,这上面的六个女孩,最中间的那一个高个子女孩,全身被黑色蜡笔涂抹成了黑漆漆一团,脸上没有五官,是黑色蜡笔胡乱画成了黑疙瘩。 其他五个女孩,有三个只是用黑色蜡笔描出来了简单的轮廓,剩下的那两个女孩,则是画出了全貌,有鼻子有眼,狭长的眉眼透着狡猾,好似打对号的嘴巴,笑得又有些阴险。 这两个画出来五官的女孩,怎么看怎么透着一股子诡异的味道,令人心头悚然。 我越看越觉得最左边那个画出五官全貌的女孩,越是觉得眼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可我这个常年蹲在大山村里的道混子,又能在哪里见过这些学生妹妹呢? 想着想着,突然想起来,昨天傍晚那个跳楼自杀的女孩,就跟这墙皮最左侧画的女孩有些相似。 虽然画得不咋的,但是那比较突出的双马尾大辫子,却是证明了二者是同一人。 想明白这些后,我突然意识到了,这可不是什么涂抹着玩的蜡笔画,这他娘的就是那个脏东西杀人的数目。 顿时,我的头皮发紧,脊背生寒。 我记得早上和李妍一起吃早饭的时候,她告诉我们,那个学校就已经死了两个女孩了,都是自杀,不是它杀。 一个是我们昨天傍晚没有成功救下的双马尾大辫子女孩,一个就是七天前跳楼自杀的红指甲女孩。 而墙皮上画出五官全貌的女孩,一个就画着双马尾大辫子,一个就画出了细长的红色指甲。 这到底代表了什么? 是代表那两个画出全貌的女孩必须死,还是那两个画出全貌的女孩死了之后,才被那脏东西画上去的? 我脑子里一团乱麻,正准备沉静下心神,想想怎么与那个脏东西联系上。 就感觉脊背上倏地透过来一股子阴寒之气,我的额头上顿时冒出了冷汗。 那东西八成就在我们身后看着。 我攥紧了家伙什,猛地回手抡了过去,却是一把牛力气,打在了空气上,自己险些扑倒在地上。 谢膀子后知后觉,说道:“七哥,那东西是不是来了。” 我耳听八方,眼观六路,提醒道:“那东西看不见,摸不着,自己小心点。” 我跟着自己的感觉,缓缓地往讲台前走去。 突然间,那一道道鲜血从黑板上面涌出,顺着黑板流淌而下,将整个黑板染成血红色。 随即一声刺耳的咯吱声从黑板上传来,只见那染得血红的黑板上缓缓写出了几个大字,好似指甲扣下来的一样。 “人不死我杀的!” 见到这一幕,我和谢膀子“啊”的一声,大吃了一惊,两张脸上都有些发懵。 我仗着胆子问道:“你说人不是你杀的,那是谁杀的?我告诉你,她们死前都跟我说了,自己不想自杀,你想好了再说?” 紧接着又是一阵指甲盖摩擦黑板的刺耳声响,黑板上出现了四个大字。 “我不能说!” “你他娘的,你是不是耍我们玩呢?赶紧从实招来,不然我就打得你魂飞魄散,无法投胎。” 我说完之后,等着它在黑板上给我答复,可左等右等没有下文了,那浸染黑板的鲜红血液也一眨眼的工夫就消失不见了。 就连指甲盖挠出来的字迹也没有了。 他娘的,这算是什么鬼?看不见,摸不着,也不知道藏在哪儿。 不过也不算没有收获,好歹是知道了那个脏东西还存在,怨气也没有散去,墙上画着六个女孩,现在死了两个了,肯定还有四个还活着。 只是最中间那个脸上画成大疙瘩让我有些奇怪,不晓得是死了,还是活着。 我回头一看,发现,那墙上的青苔癣又长满了,将那六个女孩的蜡笔画隐藏了起来。 谢膀子还想把上面的青苔癣全部清除,我拦住了他。 “算了谢膀子,别白费力气了,那个脏东西不知道是什么,看不见摸不着,也没有法子打它,咱们先把那六个女孩的事情告诉李妍,让她去调查吧。” 我们上去教学楼后,张老道一伙人并没有离开,而是等在了楼梯口前的石台处,见我俩安全无事地走下教学楼,一个个目瞪口呆,跑过来问我们,那只鬼凶不凶,为什么要害人? 我本来不想理这些半瓶子醋的,可见到那个肩膀上包着白布的张老道,心里有些奇怪的感觉。 可能是来自己同行的怜悯吧,我走过去跟他聊了一句:“我说张道长,你岁数也不小了,这种玩命的活就不要接了,打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说罢,我和谢膀子就离开了这座废弃教学楼,赶往了老一中斜对面街角的米线铺子。 第86章 重回校园 我俩到约定好的地点,左看右看没有李妍的身影,我俩只好进去铺子里暖暖和和地等着,我仰头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钟表,才刚刚十一点钟,距离老一中放学,还有半个小时。 我打着哈欠,趴在桌子上小憩了一会儿。 冷不丁听到一阵叮铃铃的脆响,当即把我从梦中吓醒,心里头直发慌,年少时上学起晚了的噩梦再次回忆起来。 他娘的,鬼可怕,怪可怕,都不如学校里的铃铛可怕,黄汤差点给我吓出来。 我打着哈欠推开门,想抽一口香烟,不经意间看到斜对面高中的情形,当场吓得我有些不知所措。 那校园里如同炸锅了似的,一群群学生从各个楼梯口涌出,如同离笼的野兽,争先恐后地往学校外面冲去。 那气势不亚于战争电影里演的,八路军冲锋陷阵杀日本鬼子。 一眨眼的工夫就汇集成了一片汹涌的人潮,顿时将空荡荡的校园填得满满当当,水泄不通。 谢膀子望着这少见的一幕,哑然失笑道,“这是放学回家吃饭,还是地震逃难?” 等到学生都走光了,李妍才慢吞吞地从校园里走了出来。 刚一进米线铺子,整个人瞬间弓腰塌背了下来,那模样就跟去工地上搬了一天砖似的,累得无精打采,坐在凳子上,脑袋往桌子上一趴,连说话都没有了力气。 “老板娘~来玩过桥的米线~”那声音拉得很长,好似命不久矣似的。 “你怎么了?”我问道。 “上课好累呀~”李妍拉长声音道。 “你不是去调查案子了吗?怎么跑去上课了?” “哪有那么简单,我调查案子又不能耽误这些孩子学习,只能坐在教室里听讲了。” “对了,你们找到什么线索了?” 谢膀子回答道:“我在废弃教学楼的七层杂物间里,发现了一幅蜡笔画,上面画的是六个女孩。” “六个女孩,”李妍好似听到了什么关键线索似的,突然抬起来看着谢膀子,“她们长什么样子?” 我回答道:“有一个画着两个马尾辫,还有一个手上涂着红色指甲油,跟这个月跳楼自杀的两个女孩极为相似,而且,我们还找到了那个脏东西,我断定十有八九是那个脏东西跟六个女孩有仇。” 李妍听到我的话后,陷入了沉思,停了半晌之后,她从身上拿出了一张老旧照片递给了我们。 这个照片是她在那个自杀的双马尾大辫子女孩的书桌抽屉里翻找到的。 我和谢膀子看着上面的照片,发现照片上的也有六个女孩,并且这六个女孩的拍照时站着位置,和我们在墙上见到的蜡笔画里的位置,是一模一样的。 而最左侧站着的两个女孩,就是那两个跳楼自杀的女孩。 我指着照片上的两个死去的女孩,跟李妍说道:“那个蜡笔画跟这个照片上的是一模一样的,并且其他四个女孩是没有五官的,只有这两个女孩是有五官的,还有这个最中间站着的女孩最是奇怪,那个蜡笔画上,并没有画出来她的五官,但是却把她的脸涂抹成了一个黑疙瘩,就像是上学的时候做作业,写错字后,涂掉的样子。” 我一口气说完,看着李妍,想从李妍哪里得到答案,可李妍却很是奇怪的望着我,皱着眉头道:“你不用看我,我又看不到那些吓人的东西,我怎么会知道为什么她没有脸?” 谢膀子猜思道:“七哥,你说这会不会是就是那个脏东西的杀人预警?就是下一个要杀的人,先把他们的脸画一个雏形,就是草稿一类的东西,等到杀了人之后,脏东西再把五官补齐全。” 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那幅蜡笔画,画得还不如小孩子画的好看,草稿应该也就是涂成一个黑疙瘩。 但是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疑点,就是那个看不见摸不着的脏东西,说这两个女孩不是她杀害的。 可是那两个女孩又不是自愿跳地楼,那到底是什么原因害死的它们? 我们三人把已知的线索合在一起,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 这时候,过桥米线也端上了桌子。 我晃了晃了有些迷糊的脑袋,“算了算了,还是吃饱了睡一觉,再说吧。” 到了下午,我们跟着李妍去了老一中的校园。 一脚踏入校园里的那一刻,瞬间就感受到了一股时光倒流回十年前的时候。 眼前的场景还是记忆里的红砖,还是那贴满了大学志向的建筑,教室里传出阵阵整齐的朗读声,同学们拼命地学习。 我不由自主地站在窗户处往里面偷看,想着当时上学那会儿,班主任偷看学生上课是怎么一种心情。 部分男女生偷偷传着纸条,时不时的脸色红润羞涩,有几个男同学趁着老师不在课堂,撒丫子就往外跑,看起来是要逃课出去打台球。 那几个逃课的男同学紧张兮兮瞥了我们几眼,见我们不是老师,慌忙着往校园的围墙处跑去。 我和谢膀子见状,互视一眼,会心一笑。 逃课出去玩,这种事情我们都干过,太正常不过了。 这就是青春呐,感叹时光一去不复回,转眼就二十五六的年纪了。 以前太贪玩,不听话,现在听着这久违的读书声,总有一种想进去跟着同学们一起再学一次的冲动。 跟着李妍在校园里走了一圈后,她带着我们走进了一个叫做教导主任室的屋子。 这地方我和谢膀子最是熟悉不过,高中时代不听话,如逃课打台球,打架斗殴,破环校园设施,都会被请到教导主任办公室里喝茶。 当年,我和谢膀子算是各玩各的,他们一批人和我们几个,那都是教导主任办公室里的常客,头天他被教导主任叫去谈话,第二天我接着进去谈话。 时间久了,都跟教导主任混熟了,进屋后也比较随便,自己找椅子坐下,看到桌子上有烟盒,就拿过来分着抽一根,渴了就自己倒一杯开水喝。 不过,大多数时候,还是挨训的次数多。 第87章 原来是欺负人 时隔多年,再次站在教导主任办公室的门前,心情就大有不同了,唯一不变的还是,有一些小小的心慌,就好似刻在了骨子里的一样。 不晓得是不是李妍岁数比我们大,她倒是一脸轻松,无所谓的样子。 进去办公室以后,一个矮胖敦实的男人坐在办公桌前,一边照着镜子,一边用一把木头树枝梳理着寥寥几根头发。 教导主任还是当年教导过我们的那个男人,我们私下里都管他叫徐二爷,意思是说他成天生大气,气得脸红脖子粗,就跟关二爷的枣红面容似的。 不过他那张好似被风雨侵蚀的老脸上,却是布满了岁月的痕迹。 几乎掉光的头发,说明在我们这些操蛋孩子离开学校后,他依旧成天活在怒火与气焰之中。 见我们推门走了进来,徐主任就像是被发现了小秘密的孩子似的,紧忙把镜子和木梳子收了起来。 捋着聊聊几根头发,带上了一顶鸭舌帽,用来遮掩头发几乎掉光的尴尬。 “几位有什么事情?”徐主任完全没有认出来,曾经把他气得头顶冒烟的我和谢膀子,很是客气地问道。 李妍也没跟他废话,单刀直入地亮出来自己的身份,直白地问道:“你们学校里有两个女孩在老校区跳楼自杀,我怀疑她们是被坏同学欺负了,不敢告诉家里人,跟学校里说,学校又不管,今天我找到了一些线索,希望你能老实交代。” 徐主任也是没想到李妍说话如此的不客气,松弛的老脸上堆满了歉意的笑容:“这个事情,已经有人调查过了,只是单纯的学习压力大,家里父母逼迫得紧张,导致孩子心理承受不住,所以才发生了这种不幸的事情。” “你少给我打马虎眼,我说了,我是带来了证据。”说着李妍把从书桌抽屉里翻出来的老照片,拍在了办公桌上,吓得徐主任身子一个哆嗦,看清楚那张照片时,脑门子上的汗水也渐渐冒了出来。 “这张照片你们是从哪里弄到的?”徐主任神情有些紧张。 我看出来徐主任肯定知道一些事情,见他迟迟不说,我仗着胆子,也学着李妍的方式,伸手往桌子猛地一拍,吓唬了他一下,算是把当年他拍桌子骂我们的仇。 “姓徐的,你最好老实交代,不然,我们就只能把你请回所里去喝茶了。” 徐主任望着我,神情变幻不定,沉默了片刻后,无奈地叹息一声,颓然的坐在了座位上。 拿起照片,摆正推到我们面前,伸出手指头点着照片上的女孩跟我们说道:“你们误会了,这六个女孩不是被人欺负才自杀的……” 徐主任毫无保留地跟我们说明的六个女孩的情况。 原来,这六个女孩不是受到了其他坏同学的欺负,而是她们六个整天在学校里跟着一群坏小子欺负其他同学,因为每天都在处理这六个女孩欺负同学的事情,徐主任的一头秀发才在这几年里迅速脱落殆尽。 六个女孩家境优渥,平时仗着钱多,结交了一群不三不四的社会青年,是附近小有名气的小太妹。 此言一出,就把李妍的判断彻底摧毁。 我和李妍全都陷入了沉思,李妍是因为自己的判断出了错误,有些垂头丧气。 而我则是产生了诸多疑问和猜测。 既然不是被人欺负,而是欺负人,那很有可能是被他们欺负过的人,觉得委屈自杀以后,回来找她们复仇。 可是那个看不见摸不着的脏东西,告诉我们的是,这两个女孩不是她害死的。 难不成还有别的什么可怕鬼怪? 我想到这里,就向徐主任询问:“这六个女孩欺负过的人里,有没有自杀或意外身亡的?” 徐主任摇了摇头,说道:“建校有史以来,就出过这两起命案,而且还是在发生在老校区……不过,这张照片里死的不只两个女孩,还有中间这一个” 说着,就伸手指在了照片里中间位置上的高个头女孩。 我们三个纷纷一惊,“还有一个?” 徐主任点了点头,继续说了起来。 这个站在中间位置的女孩,叫林安心,也是这六个女孩里,最有钱的一个,可以说挥金如土。 事情发生在半年前,林安心在上课的时候,意外流鼻血,昏倒过去,然后经由老师和同学送去医院里检查身体时,结果查出来她患有绝症。 从那之后,林安心就请了病假,不曾想,没出一个月,林安心就从一个游乐园的摩天轮上掉了下来,当场摔死。 我大吃一惊,“已经死了半年了?” 徐主任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林安心死了那么久,为什么我和谢膀子在废弃教学楼里见到的蜡笔画上的林安心,却是没有五官的? 难道我和谢膀子之前的猜错也全都搞错了? 我把心中的所有猜测全都抹除掉,然后顺着整个事情又重新捋了一遍,可还是一头雾水。 他娘的,年纪大了,脑子不比上学那会儿好用了。 李妍好似想明白了一些事情,然后把我和谢膀子拉到门口,小声对我俩说道:“咱们先假设,有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脏东西加害这些女孩,顺着这条线索侧写一下,那个叫林安心的女孩生活在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家庭里,平时仗着家里有钱有势,没人欺负她,久而久之养成了一个自私自利,刁蛮任性,嫉妒心强的公主脾气,既然是公主,得了绝症,活不了多久,那么她肯定不甘心自己死了之后,自己的好朋友还健健康康的活在这个世上,能吃好吃的,能到处去旅游,所以她化成了厉鬼,然后回来杀害自己的几个好朋友。” 听着李妍的推断,我和谢膀子都要惊为天人了,要不是李妍不是道士,我都怀疑她施展某种回溯过去的法术,看到了一切的事情。 “没想到,你三十多岁的脑子竟然比我们二十多岁的还要好用。” 李妍脸上洋溢着自信:“那是自然,姐姐我可是头名毕业,福尔摩斯探案集我看了不下一万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