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二嫁:禁欲王爷我惹定了》 第1章 重生 大晋三十二年夏至夜。 禁卫军团团包围了燕王府。 府内,沉闷的空气,冲天的血腥味,到处喷洒的血渍,横七竖八的尸 体,宛如地狱。 禁卫军个个面露惊恐,看向站在尸山上遍体血痕的疯子。 燕王,云淮之。 他举办了一场鸿门宴,杀了半个朝廷。 “淮之……” 云淮之力竭濒死之际,却是听到一声带着颤音的呼喊。 他抬头,终是看到了日日夜夜撕心裂肺般思念的人,他最爱的人褚阮。 “阮阮,你看,我已经把所有害过你的人都杀了…………” 云淮之激动地放下剑,想拉着褚阮看他已经为她报了仇,欢喜得像个邀功的孩子。 只是还未触及,看到满地尸体后,又慌忙挡住少女朦胧的泪眼,“不,阮阮……别看,会吓到……” 褚阮缓缓抬手,触碰到云淮之的手,却是穿了过去。 她只是一缕魂魄。 如今他居然能看到她,只能说明他已经到了弥留。 想到这的褚阮,早已不知痛为何物的她,心脏忽然想被生生撕开那般痛,颓然跪倒在他的面前,泣不成声。 她死后三年的时间,云淮之强大的执念将她的灵魂困在他身边。 三年的时间,她看清在她死后还有一个男人会为她一夜白头,最后为她报仇疯狂到不惜杀了半个朝廷。 她错嫁奸人,落得抄家流放的境地,惹上瘟疫后,是云淮之执意将她这个一只脚踏进棺材的人带走。 他爱上她的时候,她懵懵懂懂不知爱为何物。 她爱上他时,早已物是人非生死两隔。 “别哭,阮阮,我真的不疼。三年了,我终于把所有对不起你的人都杀了……” 云淮之声音渐弱,双膝重重跪在她面前,缓缓闭了眼,再无声息。 褚阮的魂魄不可控制地消散。 “淮之!!!” 褚阮虚抱着云淮之,撕心裂肺的悲痛堵住喉咙,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 狂风骤然刮起,风声呜咽低鸣。 执念散去,只剩下死去的燕王吞噬在雨幕中。 ………… 雨后初晴,夏至,是丞相嫡子容佑安迎亲的好日子。 花轿落地,鞭炮齐响,孩童们嬉笑着争抢着撒在地上的糖果。 花轿中,十六岁的新娘褚阮紧闭着双眼,眉头紧蹙,汗水早已将头发打湿。 精致嫣红的唇张着,终于从窒息中喘过气来。 “淮之!!” 褚阮睁开眼,是刺目的红,好似之前云淮之杀人时那到处喷洒流动的鲜血。 精致的龙凤绣花纹红缎盖头随着她的动作滑落,褚阮才发现她是在轿子中。 “少奶奶,就算看在孩子的份上,求你了……” 一道悲戚的女声传来,褚阮皱起眉头,掀开轿帘冲了出去。 轿子外,一位暗红衣衫的年轻女子,正抱着还在襁褓中的孩子,低着头娇柔地跪在她的面前。 一个红衣的少年走了过来,开口责备:“阮阮,你怎么出来了,还有这盖头怎么自己掀了?” 褚阮看清少年后,下意识带着疑惑喊了一句:“容佑安?” 怎么回事,整个容家不都被淮之杀了吗?为何现在好端端在这? 跪着的女人眼眶发红,一副委屈模样:“少奶奶,求你让孩子认祖归宗吧,他是少爷的孩子。” 褚阮垂眸,眸光从襁褓中孩子转到女人脸上:“柳雪?” “哇……”尘封许久的记忆,随着孩子嘶哑的哭声好似洪水奔来,褚阮死死咬着舌尖,直到血腥味伴着疼痛传来。 她抬头,看着不远处宅子上面挂着的牌匾,容府二字是那么刺眼。 她这是重生了,重生到了和丞相嫡子容佑安大婚的时候! “安儿,大婚之日如此成何体统,都给我进来!!!” 当朝丞相容峰一道怒喝传来,让百姓收敛了议论声。 片刻后,柳雪跪在丞相府中的喜堂中,面色苍白,孩子早已被下人抱走。 褚阮则一身婚服站在一旁,漠然得像个局外人。 相府夫人周氏站在容佑安身边,眸子不断转着,在想对策。 丞相容峰坐在高堂处,脸阴沉的可怕。 气氛也压抑的可怕。 “啪!!” 茶盏摔碎在柳雪身旁,容丞相厉声呵斥:“大喜日子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褚阮瞥了一眼地上迸溅的茶水茶叶碎瓷片,又看了一眼禁声的柳雪,冰冷的眸中是化不开的恨意。 柳雪是丞相府的丫鬟,上一世在她大婚当日抱着孩子拦住喜轿,逼她纳妾,而后害她小产后永远无法怀孕,对她处处陷害人如蛇蝎。 若不是亲身经历,又怎会相信娇弱的女人,会是一个心思深沉手段歹毒的货色。 “相爷,孩子是少爷的,是容家的血脉,奴婢被赶出相府,无依无靠,实在没有办法只能选今天才……” “我让你这个贱婢说话了吗?!!”容丞相毫不客气打断柳雪的话,随后冷着脸看向站在一旁的儿子,“安儿你给我跪下!!” “父亲……”容佑安被这一声喊得一抖,随后有些惧怕地跪在了柳雪的旁边,“那的确是我的孩子……” “夏棋。”褚阮并没有兴趣听着上一世差不多的话,转头吩咐身旁的丫鬟,“你去把老爷请来,还有燕王应该也在将军府,让父亲把燕王也请来,就说燕王位高,来了我放心。” 她现在唯一想见的,只有家人与燕王——云淮之。 第2章 退婚 相府大喜的日子,该拜堂的主厅却大门紧闭,宾客们坐在外面席上,一个个嘀嘀咕咕知道在说些什么。 “少奶奶,稚子无辜,求少奶奶给我们母子一条活路。” 正在回忆上一世事情的褚阮,突然觉得裙角一沉,接着便看到柳雪不断磕头惺惺作态。 褚阮这才注意到房中所有人都看着自己,好像是在等她说什么一般。 经历上一世褚阮,现在心里跟个明镜一样。 柳雪本是容佑安的贴身丫鬟,贴着贴着,也就双双动情贴上了床榻。 别看现在容佑安柳雪现在这副模样,实际上今日大婚的事,也是他两狼狈为奸的主意。 容佑安喜欢柳雪,想给自己孩子一个名分,但是柳雪身份卑微,丞相根本不同意这样的人为妾。 于是他们就想借着大婚这喜日子,逼着她这个新娘子顾全大局,开口让人进门。 大婚日子新娘都开了口,又当着宾客们的面,加上还有容家血脉,容丞相绝对没有理由拒绝。 上一世,她为了两家脸面选择妥协。 也是因为她的妥协,这才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那你想要什么呢?”褚阮垂眸看着柳雪甜甜一笑,“反正我还没有拜堂,要不让你来拜?” “阮阮,这件事是安儿对不住你。”周氏听出不对,赶忙上前拉着褚阮劝说,“不过这孩子都出来了,容家血脉流落在外,外人听着是要笑话的,今日你便委屈些,让她做个小妾算了,你和安儿的堂还是要拜的,莫说气话,安儿你说句话。” “阮阮。”容佑安跟着一副敷衍模样,“是我不好,但是孩子不能没有爹,你就同意母亲说的吧……” 褚阮抬眼看向容佑安母子二人,依旧冷眉厉目,一字未说。 “褚阮!”容佑安脸色一沉,语气也重了一些,“你知道的,我喜欢的是你的贤淑。” “贤淑?所以活该我委屈些让你得了一个美娇娘?”褚阮嗤笑出声,转而又看向周氏,“你得了一个大孙子,那我呢,我就得了一个委屈??” “阮阮,话不是这么说的。”周氏跟着笑着,可是这话中却是带着刀子,“可是这人都抱着孩子,你不松口,那外面的人也说你这个将军嫡女没有妻德,容不得小的。” “笑话!难道是我逼着他们生孩子的?”褚阮鄙夷,大步走到周氏面前,“容夫人,你这件事就是宣扬出去,带脑子的也都明白这错不在我!” 听着周氏和上一世别无二致的劝说的话,褚阮气极反笑,笑得放肆说话直接,称呼更是冷漠疏离。 上一世,她便是顾全大局委屈自己,到头来又换来什么? “阮阮!”容佑安皱着眉头,语气有些责备:“不要耍小脾气,大婚之日,那么多人看着呢。” 说完后便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 往常,只要他露出这样的神色,褚阮便会百依百顺,这次,定然也不意外。 “阮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褚阮刚想讽刺,大门被直接推开,中气十足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褚阮只看到父亲与燕王云淮之正站在门口。 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两人站在光处,好似要再次消失一般。 “父亲!!”褚阮心忽地一慌,毫不犹豫奔向二人,紧紧抱着父亲褚将军的胳膊,带着哭腔。 上一世种种忽然浮现眼前,将军府中出了小人,害她全家流放,亲姑姑皇后之位被废,双亲在流放路上染病死在自己怀中,她自己也感染瘟疫痛苦死去。 如今再次抱着父亲,恍若做梦。 她看向云淮之,此时的他还是一头墨发,没有因为她的死去悲痛到一夜白头。 一身玄衣瘦而不枯,记忆中云淮之就是喜欢穿玄色的,只不过她死后,才换上白衣…… 云淮之看着眼前褚阮与她姐姐愈发相似的眉眼,以及落泪的模样,不知为何烦闷起来:“怎么哭了?” 询问过后,便转头冷冷看着丞相等人。 云淮之不问还好,这一问,无数委屈与上一世的痛苦铺天盖地袭来,褚阮忍不住嚎啕大哭。 “阮阮不哭,可是受了什么委屈?”女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褚将军可是心疼怀了,手忙脚乱地替她擦泪,“今日为父在这,燕王也在这,我看着容家还敢不敢欺人!!” 容佑安见褚阮竟是哭成这般,脸色也有些难看起来。 他没想到,不过是纳妾的小事,怎么哭得好像死了爹娘一般。 只不过这样的话,他是万万不敢当着燕王还有褚将军的面说。 一旁的容丞相人都快麻了,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没……没什么……” “丞相大人什么叫没什么?”褚阮毫不犹豫打断容丞相的话,目露厉色,“燕王,父亲,容佑安欺人太甚,与我大婚默许一个婢女抱着孩子拦喜轿,容家更是逼我松口让婢女进门做妾……” 话就得说死,她才不会给容家辩白的机会! “什么?”褚将军冲着容丞相嗓门直接提高五个度,“丞相,这是怎么回事?!!” 云淮之语气更加冷漠:“褚阮说的可是真的?” 燕王与褚将军同时开口,让容丞相忍不住头大起来:“这……这……” 支支吾吾半天又没说出什么,忍不住瞪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儿子。 他玩女人生孩子爽快了,倒是惹得他这个老子一身骚。 “既然孩子不能没有爹,我也没兴趣做孩子的娘,你想进门就让给你!”褚阮将凤冠取下,扔在柳雪面前,“容家少奶奶的身份,我受不起。” 沉重的凤冠砸落,凤冠上珍珠崩开,稀里哗啦撒了一地,嘈杂的声音震慑了在场所有人。 褚阮却是神情坚定,从她意识到自己重生开始,她就决定绝对不会入这容家,死也不入! “果然是我的女儿!”褚将军走到女儿身后,看向容丞相等人怒气冲冲扯着嗓子,“阮阮不想嫁就不嫁了!!” “阮阮,你能不能别耍小性子,这世上男子哪有没妾室的。”容佑安意识到事情发展不对,看着坏掉的凤冠,眸中续着风雨,压着脾气,语气温和,“再说了,你父亲不也有个姨娘,这婚事,不是你想不嫁就不嫁的!” 在他心中,男人想要纳妾与女人悔婚相比,自然是后者严重一些,况且老丈人都有妾室,凭什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最重要的是,如果今日这婚事不成,定然会是全城笑料,爱面子的丞相父亲定然会扒了他一层皮! “老子有姨娘也不是大婚时候抬进门的!”褚将军气得吹胡子瞪眼,朝着容佑安吼了起来,“你打听打听,谁做出你这样的事?!” 褚将军本就是在战场杀出来的,这气势容佑安哪里扛得住,生生后退三步被他母亲周氏一把拉住,这才稳住。 “亲家。”周氏放开儿子,朝着褚将军行了一礼,“别气坏了身子,孩子不懂事,我这个当母亲了向你赔罪。” “你可知悔婚在大晋,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一直冷眼旁观的云淮之突然发话,焦灼的喜堂瞬间安静下来。 第3章 担忧 “回王爷的话。”褚阮闻言并未有半刻犹豫,一字一句,“女子悔婚,鞭刑三十。” 如此果断,让云淮之都多看了她两眼。 “阮阮你疯啦?!”周氏闻言赶忙上前又想拉着褚阮,“你知不知道三十鞭子对女子意味着什么,你不要耍小孩子脾气。” “哼!”褚将军看着却是冷哼一声,“阮阮,不怕!这个小子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要不是你……算了不说了,不嫁就不嫁了!” 在外人面前女儿不管做什么决定,他这个父亲必须站在她身后的! “褚阮!!”容佑安依旧觉得褚阮只是闹脾气,“不就是让你点头抬个妾室进来,至于吗?” 在他印象中,褚阮一直都是柔柔弱弱的性子,他是有十足把握褚阮会同意,才策划了今日的事情。 可是现在,褚阮一而再不给他面子,甚至叫嚣着退婚,让他十分恼火。 “阮阮,这次是安儿不对,我让他给你赔礼道歉。”周氏不得不陪着笑脸,朝着褚阮接着劝说,只是眸子分明沉了一些,“这外面的宾客还等着呢,万不可任性而为!” “容佑安!”褚阮却是秀眉微挑语气冰冷,“你给我听清楚了,今生今世我褚阮绝不嫁入容家,就是死,也轮不到你容家埋!” 说完后,大步离开,毫不犹豫。 她又不是傻子,周氏明显威胁的话又怎会听不出来。 不过可惜了,她就是要让容家成为全城笑柄! 门外,宾客们只看到一身大红嫁衣的褚阮突然出现。 头上凤冠不在,墨发半披散着,只剩一支金钗斜斜插在头上,妆也花了不少,看起来像是受到极大打击一般。 “各位也都看到了,容家欺人太甚,在我大婚之日,逼着我同意让容佑安抬妾室进门。”褚阮眸光扫向在场宾客,嘴角扬起讽刺的弧度, “从古至今,男人抬妾室进门的确在常理之中,但是像今日连人带孩子过来逼着新娘点头同意,我就是在书上都没看到过!” 褚阮微顿,后直接拔下头上仅剩金钗,重重扔在地上,冷笑道:“容家如此行事,根本就是在打我们褚家的脸,作为褚家嫡女,我褚阮在此声明,永不入容家门! 褚容两家,婚事作罢!!” 说完之后,也不在意在场人的反应,大步离去。 上一世她只知道一味忍让,委屈自己成全他人,殊不知这种忍让在别人眼中是最愚蠢的行为。 那些人不会对她的忍让感激,只会觉得她软弱好欺负! 这一世,对不起她的,她绝对会一笔一笔讨回来!! “阮阮,等等为父!!” 新娘落跑,震惊的宾客还未缓过来,褚将军的大嗓门又在院中炸开,一道有些肥胖的身子跟着跑了出去。 走出门外的云淮之随意看了一眼宾客,便慢悠悠开口:“今日之事,孰是孰非,想来众人都看在眼中,本王就不需要再说什么了。” 宾客们闻言,哪敢有异言,一个个点头称是。 “老爷……”房中周氏瘫坐在椅子上,面露绝望,“这可怎么办呀老爷?” 她身为相府主母,儿子大婚之日新娘都跑了,这让她以后在官家夫人小姐面前如何抬头? 她以后怎么出门? “逆子,你想气死我是吧!!”容丞相自觉颜面扫地,愤怒之下直接给了容佑安一巴掌,“你当真以为将军的女儿那么好拿捏,这下如何收场?!!” 今日之事如果没有儿子插手,柳雪一介婢女如何能完成? “要不是你一直不同意我纳雪儿,甚至把雪儿赶出去,我又怎么会想出这样的法子。”容佑安挨了一巴掌,自是觉得有些委屈,“褚阮一直心悦于我,不过是生气,我亲自去拉回来便是!” 丞相府一场热热闹闹的大婚,随着新娘新郎的离开无法进行。 而这褚将军府上却又是另一个场景。 褚阮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将那大红喜服脱下,换上了蓝粉齐胸缎裙,看着镜中自己恢复女儿家发髻,顿觉浑身轻爽。 婢女夏棋整理着婚服,还是忍不住小声问:“小姐,你真的不嫁了” “阮儿,听你父亲说你要退婚?” 褚阮还未回答,门口便传来母亲白氏担忧的声音。 “不嫁了,鞭刑而已,大晋到现在还没出现过鞭刑打死的,我要是那第一个,那我认!”褚阮起身迎向母亲,抱着母亲胳膊又补了一句,“况且这件事完全是容家的错,这鞭子还不一定落在我身上!” 看到母亲如今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上一世的事不免让她心中又是一阵抽疼。 压着要哭的冲动,又拉住母亲的手,温暖的触觉让褚阮有种失而复得的庆幸。 同时也暗自发誓,这一世一定要保护好父母,即使豁出性命。 “你呀!”白氏只得无奈笑着,“你之前不是挺喜欢佑安的,如今怎么这般果断,宁肯自己受罚……” “母亲,这些以后再说。”褚阮急道,“燕王呢?” 想到容家肯定不会轻易放弃,褚阮早在换下喜服的时候有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燕王与你父亲在前厅偏房,你……”白氏刚想劝说,却见女儿竟是直接跑了出去,只得跟着后面边追边喊,“阮儿……母亲话还未说完,你都是大丫头了,走路稳重一点!!” 褚阮置若罔闻,毕竟当务之急是快些解决容家这个麻烦。 “张妈。”白氏喘着气停下脚步,看着女儿消失的方向,一脸担忧,“你说这丫头怎么回事,以前不是这般莽撞啊!” 张妈赶忙上前轻轻拍着白氏的背顺气:“许是小姐在容家受了天大的委屈,这才失态了。” “哎……”白氏满面忧愁,“当初老爷就不同意与容家的婚事,这丫头吃了秤砣铁了心要嫁……” “夫人,这也不怪小姐。”张妈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谁能想到容家少爷能在大婚时候弄出个孩子恶心人啊!” “我以前还想着这丫头性子随我,如今看来,这骨子里还是随着老爷,吃不得委屈的。”白氏又是长叹一声,看着满院的红绸子面露愁容,“只是不知道这丫头这么着急找燕王做什么,大晋律例,就算是王爷也没办法护着呀。” 第4章 威胁 褚将军散去宾客,整个将军府除了门头碍眼的红绸子,倒与平常没什么不同。 还未到前厅,褚阮便看到自己父亲与云淮之说着什么,尤其父亲那皱起的眉头都能将苍蝇夹死。 看到这,褚阮走了进去:“父亲,燕王!” “阮阮,”褚将军看到褚阮的穿着,额头皱得更深,“看来你是真的想退婚,这衣服都换了……” 至于云淮之,只是看着她轻轻点头,并未说什么。 见云淮之如此,褚阮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若是没有记错,云淮之一直喜欢的是她嫡姐褚柔的,只是嫡姐十四岁的时候摔落悬崖尸骨无存。 后来皇帝看不过想给他指一门婚事,只不过还下旨 那女子听到消息寻死觅活的不要嫁,叫嚷着已有心爱之人,让她嫁不如让她死,云淮之也就拒绝了。 也不知云淮之与皇帝说了什么,后来他也就一直没有娶妻了。 至于对她的态度,一直都是冷冷淡淡的,瞧不出什么端倪。 如果不是经历了上一世,她真的不相信云淮之会喜欢她。 她没有书上所说的读心之术,即使上一世陪伴三年,她也不曾知晓云淮之何时对她动的心。 “阮阮,你到底听没听我说话?” 褚将军的声音打断了褚阮的思绪,她抬头,一副懵懂的模样。 见女儿一副呆呆傻傻的模样,褚将军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你当真要退婚?” “父亲。”褚阮淡淡一笑,“你在容家可不是这么愁容满面的,那时候可支持我了。” “可是阮阮,三十鞭子是一个难关,你毕竟是个女孩子,三十鞭子打在你身上,得多痛啊!”褚将军又叹一口气,“最重要,为父担心你若是退了丞相府的亲事,这普天之下,谁还敢得罪丞相娶你?” 之前在相府,他之所以一直顺着女儿的话,不过是吓唬容家,让容家知道他的女儿是有娘家撑腰的。 哪成想这个丫头竟是真的不嫁了,人都跑回来了,甚至嫁衣都脱了。 “大不了女儿不嫁了!”褚阮上前抱着父亲的胳膊,语气娇嗔,“或者阮儿嫁给燕王这样位高权重的,燕王眉头一皱,那丞相定然屁都不敢放一个。” 一句话让云淮之眸色暗了几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说什么胡话!”褚将军轻轻敲了女儿额头,有些慌张朝着云淮之解释:“燕王殿下,小女胡言乱语,希望燕王殿下不要怪罪……” 王爷就是王爷,怎可被人戏言,若是燕王怪罪,可不是三十鞭子那般简单的。 “老爷,容少爷来了,他说要见小姐……” 还未等到燕王回应,门外便传来脚步声,下人的通传声跟着传了进来。 “父亲!!”褚阮脸色突变,直接推着褚将军,“我不要见他,你帮我赶走他!” “好好好,你先别激动。”褚将军连忙安抚褚阮,带人往门外走,“父亲这就去赶走他,你别气,别激动,气坏身子可不值得。” 褚将军走后,褚阮转头看向云淮之的时候眸色清明,哪有半分之前的激动模样:“燕王殿下,可否单独说两句?” 下人见状,也是识趣全部退下。 “褚阮。”云淮之转身坐在椅子上,眸光忍不住看向她的脸,“你要说什么?” 与记忆中愈发相似的眉眼,让云淮之心中浮起异样的感觉,他死死攥着拳,告诫自己所见之人终非她。 “王爷!”褚阮心一横,直接走到云淮之面前垂眸,“我是认真的,我想做你的王妃!” 褚阮注意到云淮之在她说完这句话时眉头微皱,也立刻明白云淮之对于她想做他王妃这种事,是排斥的。 但她不得不这么做这么说。 云淮之微怔后却是冷笑起来:“褚阮,本王倒是想知道,你为何这般自信,你想做王妃,本王便会娶你?还有,你又如何觉得我会为了你,去得罪丞相?” 只是这笑未达嘴角,脑海中浮现褚阮一身红嫁衣的模样。 他意识到,眼前这个曾经见到他就哭的小姑娘,已经好久没哭过了。 甚至胆子大到叫嚣着要嫁给他。 一种突然意识到眼前人不再是个孩子后那种无法言说的感觉,让他心神一颤。 云淮之的话让褚阮想到了上一世,他拒绝了东陵国公主热烈的追求,闹得举国震惊。 他连公主都不放在眼里,一个将军嫡女,的确是算不得什么,况且人家一直倾心的是她的嫡姐。 只不过现在这种情况,她只能硬着头皮回答:“我知道你生病了,很重的病,我可以治好。” “褚阮!!!”云淮之扣住她的下巴,压低声音,眸中续满杀意,“你怎知我生了重病,是谁告诉你的?” 他的病从未让任何人知道,这个褚阮是如何知晓? 下颌传来的剧痛让褚阮眼眸瞬间含泪,不受控制从眼角滑落。 她当然知道他生病的事情。 上一世三年的贴身相处,每月月底亲眼见着他痛到几度晕厥,他对于她来说,是一点隐私和秘密都没有的。 “王爷,你忘了……我是自小跟着嫡姐一道……习医的吗?自然是……我看出来的。”窒息感让褚阮眼前阵阵发黑,声音断断续续,“王爷想要……活着,就必须……娶我!!” 少女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云淮之手背,让他忍不住微微蹙眉,看着与记忆中相似的眉眼露出流泪痛苦神色,心中飞速划过一抹心疼。 只是他也不清楚,他到底心疼的是哪一个。 他看向褚阮,褚阮也毫不避讳直视他。 四目相对,死死纠缠,谁都不愿意示弱。 直到云淮之发现手中少女因为呼吸困难逐渐涨红的脸,这才松手。 “呵……褚阮,本王倒是小瞧了你,居然搬出你姐姐……” 一句让人听不出情绪的话,却是让褚阮感觉到杀意如潮水般退去。 褚阮闻言只是苦笑。 姐姐褚柔,一直都是非常疼爱她的。 只要云淮之还喜欢着姐姐,就一定会放过她。 第5章 入局 安静的房中。 云淮之坐着,冷眼看着褚阮渐渐恢复呼吸。 “王爷过誉。”褚阮摸着疼痛的脖子,“我不过是为了自保罢了,毕竟那三十鞭子,实在很痛,容家,的确难缠。” 她了解云淮之是个最厌烦被威胁的人,但是如今的情况,她真的没办法。 如果想在褚容两家婚事中全身而退,就必须找一个比丞相还要尊贵的人出来做主,容家才不敢闹。 这个人,燕王云淮之正好。 并且她私心也想嫁他,这样也方便她给他治病。 “本王的确知道你自小学医。”云淮之幽深的眸子死死盯着她,企图从她脸上找出一些端倪,“但你说本王生病就生病了,总得说些让本王信服的吧?” 他明白眼前这个小丫头的目的,就是想借他的身份去压制容丞相一家,心头莫名浮上一丝不爽。 “王爷。”褚阮歪着头看着云淮之,嘴角是忍不住微微上扬的弧度,“刚刚你的反应,不就证明我说对了吗?” 云淮之语结,又深深看着褚阮一眼。 他目光冰冷带着探究,依旧有些不死心试探:“这些是你看出来的?” 褚阮不过十六岁,就算是自小学习医术,也不会光看就能看出他的病吧? 要知道他的病,就是年近古稀的老太医,也没几个敢下定论的。 可是,若不是她看出来,又有哪种更合理的解释呢? “嗯,我只能看出这些。”褚阮脸都未红一下,仰头对自己的推测好似极其自信,“如果王爷不介意,我们大婚之后,我可以再详细给你检查下。” 云淮之的病,这时候的她的确治不了,但是云淮之亲自寻来的治愈药方,她可是记着的。 “呵……褚阮,你真的是好大的口气。”云淮之语气一冷,死死盯着褚阮,“只能看出本王生病,就口口声声喊着能治好本王,想借本王的手解决容家的麻烦,那你有没有想过得罪本王,是什么后果?!!” “燕王殿下!”褚阮一怔,随即无所谓笑道,“我若是治不好你的病,我随便你处置,不论生死!” “褚阮!!”云淮之手重重拍在椅子上,“你还真的以为本王不敢杀将军的女儿,还是说,你仗着与你姐姐长得几分相似,便想拿捏本王?” 这个褚阮,他还真的有些摸不准她了。 “王爷!”褚阮收敛笑意,眸中是从未有过的郑重,“我是我,姐姐是姐姐,我希望王爷不要将我们混为一谈。” 上一世陪伴的三年时间,她早已深深爱上云淮之。 如此,她讨厌成为深爱男人心中的一个替代品。 “呵……”云淮之深深看了褚阮一眼,“希望你记住你说的,你是你,姐姐是……” 褚阮的说法并未打消云淮之的怀疑,只不过他话还未说完,便见好端端站着的褚阮突然向后倒去。 云淮之下意识起身伸手去拉,就在拉住她的时候,手腕忽地被反手扣住,接着手臂一麻,整个人失了力气朝着她扑过去。 预想到的疼痛并未传来,唇却传来温热的触感。 他睁眼,却看到一双宛若宝石晶亮的眸子,长睫轻扫在他脸上,有些痒痒的,连带着心脏重重一跳。 “阮阮,我……你们……你们……” 门口却是传来一道不可置信结结巴巴地喊叫,二人循声抬头却见容佑安瞪大双眸,好似抓奸般看着他们。 此时云淮之才意识到,他这是着了褚阮的道,浑身气息逐渐凛冽。 这个褚阮,还真的是仗着与她嫡姐有几分相似,连他都敢算计! 云淮之盛怒之际,耳边突然传来温热的气息,少女独特的馨香钻入鼻尖,熟悉的眸子带着些许陌生的狡黠:“王爷,现在你已经入局了,你娶我助我破局,我救你命,救不活我陪你死。” 也就是这一瞬间,冲天怒火随着这一句我陪你死好似遇到了冰水,化为寥寥青烟。 云淮之呼吸一滞,随后厉声呵道:“都给本王出去!!” 一声怒吼让本来还振振有词的容佑安吓得后退两步,接着便被褚将军直接拉了出去。 没人看到的角度,褚将军的笑差点咧到了耳朵根。 想到刚刚容佑安的反应,他心中更是爽快,暗中腹诽气死这个臭小子才好。 至于王爷与女儿的亲密接触,他了解燕王,加上他与燕王的关系,燕王绝对不会不负责任的。 如此,女儿那三十鞭子,应该是不用打了。 思及此,兴奋的褚将军将人赶出后,还贴心地将门关紧。 堂内再次安静下来,云淮之压在褚阮身上,并没有起身的意思:“设计我?” 四目相对,呼吸交错,云淮之的眸中好似压着万千情绪。 “王、王爷……”褚阮立马警惕起来,直接认怂,“我、我错了王爷,能不能……起来说话?” 说完后,感觉到压在自己身上的重量并未挪动分毫,她算是彻底慌了。 刚刚她的确是在听到门外有动静的时候,想用这个最卑劣的法子迫使云淮之入局。 可是现在被拆穿,加上云淮之死死盯着她不发一语,任谁这种情况,也镇静不起来呀! “呃……” 也就在挣扎之际,云淮之竟是毫不犹豫扣住她双手,双唇覆上,毫无怜惜的掠夺她口中空气。 直到血腥味溢满两人的口腔,再无一丝空气,这才分开。 强势、霸道。 与其说是吻,倒更像是惩罚,让褚阮差点窒息而死的惩罚。 看着因为疼痛眸子溢满泪水的褚阮,云淮之伸出修长的手指拭去他唇上的血丝。 他轻轻摩挲指指腹,学着她一般垂首附在她耳边,热气喷洒:“本王就入你这个局,不过治不好本王,你死。” 那种被野兽锁定的眼神,让褚阮整个人汗毛竖起,甚至忘记挣扎。 她意识到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她自诩了解的云淮之,是上一世爱上她的云淮之。 而现在面前的,是那个还没有对她动情的,睚眦必报的燕王云淮之! 第6章 承诺 门外,想到刚刚看到的场景,容佑安气得一脚踢在门旁木柱子上,只是下一刻又疼得跳起脚,龇牙咧嘴毫无形象。 “荣少爷!”褚将军憋着笑,故作严肃,“阮阮的意思已经非常清楚了,刚刚你非要进来,如今可死心?” “哼!!”容佑安忍着脚趾疼痛,怒目而视,“她褚阮又是什么好东西,这婚服都脱了,还迫不及待勾搭上别人!” “容少爷切莫妄言!!”褚将军面色一凝,冷硬的语气让人胆寒,“若不是你对不起在先,现在这个时辰,你绝对不会在这!” 阮阮可是他宝贝女儿,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在他面前诋毁! “褚将军!!”容佑安盯着紧闭的门,目若毒蛇,“这件事,我们两家没完!!” 说完,头也不回大步离去。 堪堪赶来的白氏,只看到容佑安怒气冲冲离去的背影,忙不迭喊了一句:“容少爷,你这是怎么了?” “夫人!!”褚将军走下台阶迎向白氏,面色稍缓,“别搭理那个臭小子,这婚事不结也罢!” “老爷,这是怎么了?”白氏看了一眼,又问,“阮阮呢?” 褚阮这时跟着云淮之从房中出来,回道:“母亲,我在这呢。” 云淮之站在身侧,俊男靓女,看着倒是养眼。 “阮阮。”褚将军搓着手,想到刚刚所见,又壮着胆子,“王爷,刚刚你与阮阮的事……” 云淮之看向褚将军,严肃道:“本王会娶褚……会娶阮阮做正妃。” “什么?”褚将军瞪大双眼,“王爷说的可是真的?” 他刚刚只敢想着燕王侧妃的位置,没想到竟是正妃!! 白氏更是惊得话都堵在嗓子眼。 这燕王是觉得褚阮两家事情不够大,这才横插一脚? “父亲,母亲!”褚阮绕过云淮之,神色郑重,“我要嫁燕王!” 褚将军夫妇两眼一黑,脚步微颤。 “褚将军。”云淮之深深看了一眼,语气如常,“容家的事,本王会解决。” “王爷。”褚将军稳住身子,赶忙开口,“那容丞相地位并不低,臣怕王爷因此受到什么牵连。” 王爷开口许诺是一方面,他们褚家不能不知好歹是另一方面。 就算王爷要娶他女儿,那也要褚阮两家断的干干净净才行。 “无妨。”云淮之摆了摆手,转眸看了褚阮一眼,“本王这就进宫,将今日之事完完整整禀告圣上,让皇上重新赐婚!” 说完,便带着一干随从,离开褚家。 “阮阮啊……”白氏深吸一口气,还是没忍住,“王爷为何要娶你?” “不知道。”褚阮看着云淮之离开方向,嘴角忍不住扯出弧度,“王爷的心思,女儿怎么猜得到。 “老爷,夫人。”与白氏年纪相仿的女人走了过来,看到褚阮惊讶开口,“二小姐,今日大婚你怎么又回来了,还是这个打扮?” 褚阮闻声回眸,又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一身粉衣,厚厚的脂粉显得脸不正常的白,眉目微微上挑,一步一摇,身若扶柳。 “吴姨娘!!”褚阮眸子微眯,冷笑,“我做什么,应该不需要你这个姨娘置喙吧?” “二小姐。”吴姨娘一哽,委屈开口,“妾身是做错了什么吗?” 做错什么? 褚阮眸光瞬间暗了下来。 这个吴姨娘当然做了错事,还是天大的错事。 上一世,若不是她私收贿赂,模仿父亲笔迹,买卖官职,褚家又怎会被流放,她的亲姑姑堂堂皇后又怎会被废?! 算算时日,距褚家流放,半年时间都不到了。 事态紧急,她必须动作快一点! “阮阮。”褚将军的声音拉回褚阮思绪,“姨娘也是关心你。” 褚阮冷漠:“不需要!” “老爷莫责怪二小姐。”吴姨娘抬手抹了一下眼角,“溪儿病的严重,老夫人喊你们过去。” 白氏微微蹙眉:“昨日大夫不是说只是受惊休息几日便好,怎么又严重了” “回夫人的话……”吴姨娘抽泣一声,怯懦看了褚阮一眼,“大夫今日说溪儿是受了委屈,心气郁结不散,故而严重。” 褚阮走近了几步,神色微微不耐,“你有话就直说,至于这么吞吞吐吐,含沙射影!” 褚溪是她的庶妹,吴姨娘所出,这次生病完全是她自找的。 “阮阮!!”褚将军微微扶额,“你何时变得这般牙尖嘴利了?” “老爷,话不能这么说。”白氏上前,语气也冷了下来,“阮阮今日本就受了天大的憋屈,也没有好好休息,就是个脾气最最软弱的小兔子,气起来也是要咬人的。” “母亲无妨。”褚阮开口宽慰,又看向吴姨娘,“既然说褚溪是郁气不散,那我便去看望看望,问问她到底受了什么委屈,竟是病得床都起不来!” 话落,抬脚就走。 褚将军白氏见状,赶忙跟上去。 吴姨娘也小跑赶上。 一行人一个跟着一个,神色各异很快到了褚溪的竹溪院。 褚阮刚到院中,正要推门而入,门内忽地传来苍老的声音:“溪儿不就是一把琴吗,祖母做主送你了,你好好养身子……” 褚阮闻言一愣,眸中布满寒冰。 “母亲!”褚将军越过褚阮,推门而入,“喊我们过来,所为何事?” 褚阮跟着进门,看到了躺在床上一脸虚弱的褚溪,还有坐在床边满头银发,眸子全是担忧的妇人,褚阮的祖母,褚老太太。 “什么事?你只管你二女儿大婚,溪儿难道不是你……”褚老太太语气责备,回头时注意到褚阮也在,又道,“怎么回事,今日不是你出嫁,怎么这副打扮?” “是这样的,母亲……”褚将军目露不忿,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阮阮,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褚老太太眉目一冷,直接训斥,“你过去是当正室夫人的,闹到现在这个地步,且不说如何收场,就是褚容两家的关系,也如破镜难圆,成了全城的笑话!你们做父母的,就容她如此胡闹?!!” 第7章 偏心 “母亲万不可动怒。”白氏赶忙上前,恭敬开口,“实在是容家……” “不过是一个妾室,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褚老太太眉目一寒,“褚阮,你给我跪下!” “祖母,孙女没错!”褚阮往前走了几步,目光坚定,并未下跪,“这不仅仅是一个妾室,而是那容家根本没有将我们褚家放在眼中,今日可以随意抬妾室进门,那我褚家若是发生什么大事,他容家是不是也可以为保清白休弃孙女?!” 褚阮这话还真不是瞎说,上一世褚家落难流放前,提前收到风声的容家,就是毫不犹豫一纸休书将她赶出门,摘得干干净净的。 褚老太太气得直接拿着手中拐杖就要打褚阮:“说什么混账话,我们褚家世代忠良,能出什么大事?!” “母亲。”白氏赶忙拉着褚老太太,看向褚阮,“阮阮赶紧向你祖母道歉。” “咳咳咳……祖母。”躺在床上的褚溪也挣扎着起身,“祖母不要生气,气坏身子就不好了。” “溪儿你躺着别动。”褚老太太慌忙回头,“大夫说你要好生休养。” 褚阮看着,带着浓浓的嘲弄:“祖母,刚刚我在门口听到你说要把琴给褚溪?” “一把琴而已。”褚老太太拍了拍褚溪的手,“又不是什么金山银山,给你妹妹怎么了?” “祖母!!”褚阮沉声,死死压着怒气,“难道祖母不知道那把琴是姐姐生前最爱的吗?褚溪凭什么要它!!” “褚阮!!”褚老太太面色铁青,没了耐心,“就因为这个原因,你就将你妹妹推入河中,姐姐是姐姐,妹妹就不是妹妹了?你的心肠怎如此歹毒!!” 说她歹毒? 褚阮看着不发一语的褚溪冷笑。 上一世她回门的时候,便是因为这件事,闹得不欢而散,最后为了所谓的顾全大局,她还是妥协,琴归了褚溪。 后来她才知道,褚溪一夜病重,完全是为了陷害她,泡了冰水所致。 而且,褚溪并不是一定非要那把琴,褚溪就是见不得她过得好,就是想恶心刁难她。 “我也是自小习医。”褚阮看向褚溪,走上前直接扣住手腕,“我倒是要看看,妹妹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心气郁结到什么程度!” “祖母!!”褚阮脸色一变,拼命想挣脱,“姐姐弄痛我了!” 褚老太太面露心疼,呵斥:“放肆,快松手!” “咦……”褚阮故意露出夸张惊讶表情,看向褚溪,“妹妹这病,倒更像是泡了冰水感染的风寒呀,这夏至的天气,妹妹昨日一只脚刚沾到水,就被下人拉住了,这就风寒了?” “二姐!!”褚溪脸一僵,嘴巴一撇,“二姐素来看不惯我,也不用如此冤枉我!” 褚老太太不悦说道:“你的意思是你妹妹冤枉你了?褚阮,你的心肠怎么这般歹毒?” “我歹毒?”褚阮看向褚老太太,言辞不屑,“敢问祖母,是哪个大夫过来诊治的结果?祖母若是不相信我,不如出了这将军府,随便拉一个大夫过来,这风寒的症状都瞧不出,还是早些换掉才好,不然哪天给妹妹开了毒药,那可就晚了!” “阮阮。”褚将军皱着眉,“你说的是真的?” 褚阮郑重回答:“父亲,我医术虽说算不上精湛,但这风寒我还是能诊断出来的!” “来人!”褚将军看了床上褚溪一眼,“将之前大夫找来对峙,他若是错的,老子打断他的腿!” “父亲!”褚溪慌忙坐起身,脸色刷白,“不用了,不用麻烦了。” 一条腿和一点被收买的钱财,那大夫又不是傻子,来的话肯定是什么都招了。 褚阮嘴角勾起冷笑:“昨所以妹妹这是承认了?” “承认又怎样?你妹妹年纪小,不过是一时做了错事!”褚老太太毫不在意,略带心疼看向褚溪,“傻孩子,以后不要做伤害自己的事情。” 褚溪闻言低头,眸中得意一闪而过。 祖母向来宠爱她,这也是她刚刚默认的底气。 在这里,祖母最大。 只要祖母护着她,褚阮怎么狗叫,都是没用的! “祖母我不想争论这些。”褚阮眉目一冷,看向褚溪,“我来的目的,是警告你,姐姐的东西我不准任何人碰,若真的逼我,大不了我一把火烧了给姐姐。” 祖母的反应,又何尝不在褚阮意料之中,她揭穿褚溪,就是不想蒙受不白之冤罢了! “你……你……”褚老太太捂着胸口,抬手颤抖指着,“逆女,你是要气死我!” 褚阮冷眸道:“我的底线,便是有关姐姐的一切,谁想染指,就别怪我翻脸,褚溪也不行!!” 一旁白氏看着褚阮,早已泣不成声。 褚阮姐姐褚柔,是她心中永远的痛。 她没想到姐妹情深,过去这么多年阮阮依旧护着姐姐。 “我们褚家!”褚老太太气得大口呼吸,“我们褚家怎么出了你这种东西,容不得容家纳妾,容不得自家姐妹,当初死的怎么不是你!” “母亲!”白氏冷了脸,无半分恭敬,“希望母亲慎言!” “反了,都反了,一个个目无尊长!”褚老太太重重拍了一下床铺,愤怒看向白氏,“有其母必有其女,归根到底还是我儿眼瞎,娶了你这种女人!你纵容女儿这般,褚阮这事传出去,我看她这辈子还嫁谁!” “那母亲多虑了。”白氏垂眸,面上却是冷冷,“其实燕王刚刚说,要娶阮阮……” 因为吴姨娘是老太太侄女的缘故,这老太太一直偏心褚溪。 平时她这个妻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这都欺负到女儿头上了,她怎会忍着。 “什么?!”褚老太太一个趔趄,拐杖都被踢倒在地上,看向褚将军,“她说的可是真的?”。 “母亲。”褚将军皱眉上前,“燕王的确这么说过。” “燕王要娶褚阮?”褚老太太不确定又重复一句,眸光扫向褚阮,“他是中了什么邪不成?” “父亲,燕王真的说要娶姐姐?”褚溪脸色苍白,紧紧抓着被角看向褚阮,“可是姐姐不是要嫁容家?” 第8章 姐弟 “容家与燕王。”褚阮迎着褚溪的目光,带着不易察觉的挑衅,“若是妹妹,会选谁?” 褚溪喜欢燕王的事上一世褚阮便知道,重来一世,又怎会不知道如何拿捏褚溪的七寸。 一个庶女,不管是容家嫡子还是燕王,都是她肖想不来的。 “姐姐说笑。”褚溪垂眸,满面苍白,声音苦楚,“妹妹不过是个庶女,婚姻大事长辈做主。” “溪儿……”褚老太太瞪了褚阮一眼,转头慈爱开口,“溪儿放心,祖母绝对会给你找个好人家,燕王不过戏言,你倒是当了真,褚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她看着褚阮从小长大,琴棋书画是样样不如溪儿,也就是那相貌能看,若不是溪儿是庶出,丞相嫡子正室的位置怎么会轮到褚阮! 现在居然说燕王要娶她? 这话除非燕王亲自当着她的面说,不然她是绝对不会信的! “祖母言重了,褚家的脸面,我一个人可撑不住!”褚阮眉眼冷漠,看向褚溪,“我警告你最后一次,不要肖想我姐姐任何东西,不然后果自负!!” 警告完之后,扫视一圈,转头就走。 “逆女,逆女!!”褚老太太指着褚阮背影,气得咳嗽,“你们看看,都把她宠成什么样了,目无尊长,欺负庶妹,这种人能是当王妃的?” “阮阮……”白氏追上前,眼眶还有些发红,“委屈你护着姐姐了,母亲也帮不了你什么。” “母亲。”褚阮停步,眸中隐忍心疼,“我明白母亲在这个家里也是身不由己,吴姨娘是祖母的亲侄女,她护着褚溪在情理之中,你都是为了父亲不那么为难。” “怪就怪母亲没用,你祖母一直看不上。”白氏轻轻将褚阮碎发别在耳畔,哽咽,“母亲有你们几个,已经很满足了,就是你姐姐命苦……” “二姐,母亲,你们怎么了?” 一道少年的声音传来,褚阮心脏陡然间跟着一缩,飞速转头,弟弟楮墨朝着她奔来。 离得近了,才发现楮墨衣衫上,竟是点点血渍。 “四弟。”褚阮赶紧上前,忍不住拉着仔细查看,“你哪里受伤了,我看看。” “二姐,没事。”楮墨笑着摸了摸头,“这些血都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白氏紧跟上前,同样语气担忧,“你又打谁了?” “母亲,二姐,我真的没事。”楮墨稍稍往后退了一步,指着身上的血渍,“我就是把容佑安打了一顿,这是他的血。” “什么?”褚阮一怔,没忍住提高了声音,“你打了容佑安?” 弟弟楮墨从小习武,容佑安却是十足十的一介文人,真的打起来,她还真的信这些血是容佑安的。 “嗯!”楮墨重重点点头,邀功道,“刚刚我看他在大街上骂骂咧咧口中没什么好话,我直接拖巷子里揍了一顿,不过母亲二姐放心,我用麻袋套住他头了,他不知道是我。” “你呀!”白氏忍不住担忧,“你说你打他做什么?” “母亲,今日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楮墨看向白氏,严肃道,“他欺负二姐,你们有各种顾虑,我可没有。” 褚阮眼睛微微发酸:“四弟……” 四弟楮墨与她关系极好,就是太纯粹莽撞了,就像现在,他只想为二姐出气,却不曾想过以容佑安的身份,想查又怎会查不出谁打的他。 “四弟。”长叹一口气后,褚阮扬唇,没忍住笑意,看着血渍衣服若有所指,“那你现在还不去沐浴,销毁证据?” 楮墨重重点点头:“二姐,你等着我,我沐浴后就找你。” 语毕,拜别白氏快速朝着墨松院走去。 “阮阮……”白氏担忧不减,“墨儿如此莽撞,总归不是好事呀……” “母亲,放心。”褚阮看着楮墨,眼中满是郑重,“我不会让四弟受到任何的伤害。” 即使她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临近黄昏,姐姐褚柔的沁柔院,依旧是记忆中的样子。 下人每日打扫,一尘不染。 “母亲。”褚柔看着桌上似乎摆放好久的琴,声音低沉,“这琴是姐姐最喜欢的……” “阮阮。”白氏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你姐姐知道你这般维护她,定然是非常高兴的。” “我做的与姐姐相比,不过十之二三。”褚阮忍不住哽咽,“五年前若不是因为救我,她也不会跌落山崖,尸骨无存。” 白氏轻轻拍了拍褚阮手背,呼吸好几口这才好些,心疼道:“我知道,你这么维护姐姐,是因为心里愧疚,但是你姐姐肯定也希望你好好的。” 若是女儿褚柔活着,现在也十八了,她的人生还未开始,便结束了。 “是呀。”褚阮抬手轻轻抚琴,眸中氤氲,“姐姐最宠阮阮了。” 门外突地响起脚步声,接着门口便出现一位带着三个婢女的妇人。 那妇人看到褚阮母女明显一愣,随后低头恭敬福了福身子:“夫人,二小姐。” 褚阮抬头,看清妇人面孔后,脸色也冷了下来:“朱妈,你不好好照顾老夫人,带人来这里做什么?” 朱妈一直贴身伺候老夫人,如今出现在这,肯定是没什么好事情! “回二小姐的话。”朱妈神情紧张,瞥了一眼褚阮面前的琴,“老夫人吩咐我们来拿琴……” 褚阮闻言,本就冷漠的眉眼更是染了一层冷霜,随即冷笑:“怎么,所以我刚刚说的话,对于祖母来说,连小丑都不如?” 褚阮此时是彻底怒了,在竹溪院的时候,因为只祖母她一直压抑克制怒火。 没想到,这种行为在别人眼中,竟觉得是一种示弱! 如此,丑话已经说在了前面,那就别怪她褚阮翻脸! “二……二小姐……”朱妈直接跪下,神色慌张,“三小姐病得厉害,老夫人实在心疼,这把琴是三小姐心结,所以祖母才……才……” 朱妈磕磕巴巴声音却是越来越小,早知道夫人和二小姐在这里,她就晚点过来了。 第9章 动手 “要琴是吧?心结是吧?病重是吧?”褚阮操起琴,大步跨过朱妈,怒火早已压抑不住。 “阮阮……阮阮……”白氏跟在后面,一副天塌的表情,“阮阮,万不可冲动!” 看着女儿手中那把琴,白氏真的相信,女儿刚刚说的把琴烧了给姐姐的话,不是随便说说而已。 竹溪院,安静的房间油灯芯燃烧的噼里啪啦声尤其醒耳。 褚老太太拉着褚溪的手,爱怜心疼:“看着溪儿生病,祖母这心都跟着揪着,不就是一把琴,祖母做主了,等会就拿给你。” “祖母……”褚溪红着眼眶,委屈垂着头,掩下眸中得逞,“祖母最疼溪儿了,只是二姐刚刚……” “哼!”褚老太太冷哼一声,极为不屑,“她算个什么东西,这褚家还未轮到她说什么!” “砰!!” 褚老太太话音刚落下,房中便传来一道极大的声响,惊得祖孙二人同时一抖。 “褚阮!!”褚老太太循声转头,看到地上摔碎的琴,怒骂,“你是疯了,这是做什么?” “哼!”褚阮冷哼,当着老太太和褚溪的面,将桌上燃烧的油灯狠狠摔在琴上。 木制作的琴沾上油火,火舌窜得飞快。 “祖母,褚溪。”火光映着褚阮的脸,生出几分狰狞的感觉,“看来我刚刚说的,你们都没当回事!” 褚老太太面露惊恐:“褚阮,你疯了,你真的疯了!” 她哪里能想到,褚阮不仅说到做到,还把琴当着她的面烧了。 “我疯了?”褚阮冷笑,大步上前走到床边,“我还能更疯!!” 话落,直接上手,被子一掀,将褚溪整个人拉下床。 “啊……啊……”褚溪冷不防摔到地上,尖叫起来,“二姐,你这是做什么,你放开我二姐!!” “褚阮,溪儿……”褚老太太目露惊恐,手足无措,“来人,快来人拉着二小姐!!” 愤怒让褚阮失去理智,她冷着脸将褚溪拖到了燃烧的琴旁,周身凛冽。 “二姐,你要做什么二姐?”眼看着离火堆越来越近,褚溪艰难爬起来控制不住发抖,“二姐你冷静一点。” “冷静?”褚阮朝着褚溪小腿重重一脚,“你还是先跪在这冷静会吧!” 褚溪一时不察,跪坐在地上,上身控制不住朝着火扑上去,惊声尖叫:“啊!!祖母救我……” 火舌带着热浪,褚溪吓得眼睛都闭了起来。 赶来的护卫手疾眼快,一把将褚溪拉了过来重重摔在地上。 “褚溪!”褚阮眸中失望一闪而过,嗓音冷漠,“今日我只是小小教训你一下,今日你想要姐姐的琴,我烧了琴,下次你再想觊觎不属于你的东西,我把你这竹溪院点了!!” “放肆!!”褚老太太愤怒拄拐而来,怒气冲冲,“当着我的面这么欺负你的妹妹,当我这个老人家死了不成,你还把不把我这个祖母放在眼中?!!” 褚阮冷硬的面容并未缓和,她一言不发,眼神冷漠疏离。 气氛也明显僵持起来。 若不是她这个祖母一直纵容吴姨娘母女,吴姨娘又怎会胆子越来越大,最后到冒用父亲名买卖官职! 白氏匆匆赶来,看了燃烧的琴,上前准备搀着老太太:“母亲,怎么了?” “怎么了?”褚老太太反手就给白氏一巴掌,“你看看你养的好女儿,有一点孝顺长辈的意思吗,连我的话都忤逆!!” 白氏挨了一巴掌,捂着脸颊跪了下来。 “忤逆?孝顺?”褚阮冷冷一笑,上前搀扶母亲,“一个家庭上慈下才孝,上面不慈做不到公平对待,又凭什么指望下孝?母亲,别跪,我根本没错!若不是五年前祖母放弃我与姐姐,姐姐又怎死掉?” 一股悲凉涌上心头,褚阮落下泪。 五年前,祖母带着姐姐褚溪还有她三个人去城外寺庙上香,路遇劫匪。 马车带着四个人哪里跑得过骑马的劫匪,没想到危急时刻,会骑马的祖母抱着褚溪解开缰绳,丢下她们姐妹扬长而去。 祖母的腿,也是那时候护着褚溪从马上摔下来摔瘸的。 “褚阮。”褚老太太脸色一僵,厉声呵斥,“那时候情况危急,褚溪最小,祖母只能带一个,祖母没想到你竟是一直记恨在心,原来你一直与你妹妹不合,就是这个原因!!” “也亏祖母还记得。”褚阮嘴角扬起讽刺的弧度,“我还以为你年纪大忘了呢,不然又怎会到现在还一直纵容褚溪,甚至她想要姐姐的遗物都可以,在祖母眼中,姐姐难道不是孙女吗?” “你!!”褚老太太一哽,踉跄着后退几步,“反了,真的是反了,别说燕王要娶你,就是当今皇上,你还没嫁,那就是褚家人,来人,快把老爷喊过来,今天必须家法伺候!” “母亲!”白氏面露惧色,赶忙跪着拉住褚老太太的衣角,哀求,“母亲,阮阮只是太过于思念姐姐,您原谅她一次……” “你看看,你看看她的样子!!”褚老太太提着拐杖怒指着,“你看她像是知道错的样子吗?” “母亲不必为我说情!”褚阮冷冷看了一眼老太太,抬脚就到褚溪旁边,“家法治的是家中犯错的人,我犯了什么错,我护着姐姐的东西错了吗,褚溪嫡庶不分,妄想染指嫡姐的东西我教育错了吗?我与祖母句句都在讲道理,哪里错了,又错在何处?!!” 褚家家法,就是跪祠堂,不同于普通跪,要跪的是鹅卵石做的垫子垫子,跪一夜,膝盖也算是半废了。 语毕垂眸,姐姐的琴早已成了一堆灰烬,褚阮没有错过褚溪眼中的得意。 “啪!!” “啊!!” 一道巴掌声混着褚溪的惨叫,在这早已暗下来的房中,显得格外引人侧目。 褚阮攥了攥发麻的手,眸中爽快一闪而过。 这巴掌,她早就想扇了。 “褚……二姐……”褚溪捂着打红的脸,眸中含泪,语气哽咽,“二姐虽说是嫡女,但我也是父亲的女儿,二姐说打就打,说骂就骂,我不活了!!” “二小姐……”褚溪贴身侍女雨香上前,一把拉着,“二小姐,老夫人在这,你别做傻事啊!” “溪儿,我的心肝……”褚老太太上前,摸着褚溪的脸,心疼不已,“疼不疼?溪儿放心,祖母替你出气!!” “祖母!”褚阮垂眸,眉梢染上冰霜,头昂得高高的,“不知道祖母怎么替她出气?” 今日,她不把褚溪制服,她就不叫褚阮! 第10章 小偷 “来人!!”褚老太太怒不可遏,“把二小姐绑起来,还真的反了天了!!” 脚步声从门外传来,不一会就进来了四五个护卫冲向褚阮。 “我看谁敢绑我!!”褚阮抓起身边茶杯,用力砸碎,碎瓷片顶在褚溪脖颈,“褚溪,你不是想死吗,要不我送你一程?” 褚阮动作极快,几位护卫也是吓得停住了脚步。 “祖母……”褚溪脸色彻底白了,惊恐喊道,“祖母救我。” “褚阮!!”褚老太太脸色阴沉,“给我抓住!我就不信你敢杀了溪儿!!” “没错!”褚阮直视褚老太太,手上使劲,眸中厉色,“祖母说的没错,不过祖母你知道我是懂医术的,我可太了解怎么划会更痛,怎么划会毁容!!。” “啊啊啊啊……祖母……祖母……”褚溪脸色刷白,脖颈痛意伴着温热流出,“二姐,二姐我错了,我以后不要大姐任何东西了,我不要了!” “哼,我倒是高看了你。”褚阮面露不屑,将瓷片拿起抵在褚溪脸颊上,“本来,你若是再嘴硬,我就要在这给你一道的。” “阮阮……”白氏手足无措喊了一句,又被褚阮眼神制止。 “别,阮阮,溪儿是你的妹妹!”吴姨娘从门外跌跌撞撞跑进来,惊恐喊道,“老夫人,求你救救溪儿!” “二姐,呜呜呜呜……”脸颊冰冷的触觉,耳边寒冷的话语,褚溪吓得大哭起来,“二姐,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敢了,我以后都不要姐姐的东西了……” “阮儿……”褚老太太强压着火气,“不就是你姐姐的东西吗,我以后不让她碰就是。” “二小姐!”吴姨娘提心吊胆,作势就要跪下,“二小姐,你放开溪儿,我……我给你磕头了!” “怎么了?”褚将军推门而入,皱眉,“发生什么事了?” “老爷!!”吴姨娘转身抓着褚将军,惶恐,“求老爷救救溪儿,二小姐要毁溪儿的容,容貌毁了,溪儿这辈子就毁了啊!” “阮阮。”褚将军看向褚阮,又看了一眼褚溪,微微蹙眉,“怎么发这么大的火?” “父亲,”褚阮手中暗自使劲,“家中出了贼,我小惩大诫,应该不犯家法吧?” “什么?”褚将军一怔,狐疑开口,“贼?阮儿意思,溪儿是贼?” “你胡说!”褚溪脸色一僵,接着开口反驳,“二姐看不惯我就算了,如今又冤枉我是贼,这事若是传出去,溪儿真的没脸见人了,祖母,父亲,求你们给溪儿一个公道!” “褚阮!”褚老太太气得腿软,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你今天非要把家捅个窟窿才安心是吧?” “母亲!”褚阮大吼一声,眸中寒冰瘆人,“你去看看她的梳妆桌子,你看看她偷了多少姐姐的首饰!!” 白氏闻言,毫不犹豫转头,将内室梳妆桌上抽屉盒子全部打开,忍不住惊呼:“这些,这些都是柔儿的!” “怎么可能!!”褚老太太惊讶,朝着白氏拿过来的首饰看了一眼,“你确定这些是柔儿的?” 这些首饰看着陌生,做工样式也是好几年前的旧款式,看着倒是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 白氏郑重点头,眼眶微红,坚定开口:“就是柔儿的,柔儿的首饰都是我一件一件置办的,我绝对不会认错,老夫人你看,这上面还刻有柔字。” 语毕,就指着一支金钗不起眼角落给老太太看。 看着手中首饰,白氏忍不住落泪,是她这个当母亲的没用,女儿的命护不住,连她的首饰也一样没护住。 “溪儿。”褚老太太看到那个柔字一哽,看向褚溪,“你拿这些首饰做什么,平时也没见你戴呀,而且这款式这般旧,祖母给你的都是最新的款式,怎么,首饰不够吗?” “我……我……”褚溪结结巴巴,眼神闪烁,又哭了起来“我就是看这些好看,姐姐又不在了……所以我……呜呜呜呜……” 证据都摆在眼前,褚溪也不敢再嘴硬,还不如服个软,左右祖母是疼爱她的。 “所以!”褚阮一凛,提高了声音,“所以你就把姐姐的首饰偷来卖了是吗?所以你……!!” 话音落下,满堂皆惊。 就是褚溪也是瞪大了双眼。 她想不通,为何褚阮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样子,难道竹溪院出了内鬼? “阮阮……”褚将军忍不住开口打断,“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自然是亲眼所见!”褚阮抬眸,面露不屑,“今日大婚的事情,我本就很累,想着警告一番就算了,弄成现在的局面,就是她贪心不足,平时小偷小摸,买姐姐的首饰就算了,毕竟姐姐对这些本就不在意,怪就怪她觊觎姐姐最心爱的琴!” “你胡说!”褚溪被戳到痛处,神色慌张,“我没有卖姐姐的首饰!” “哼!”褚阮冷哼,将碎瓷片扔在地上,反手将褚溪右手拧在后背,狠狠踢了腿弯一脚,“你若是再狡辩,那便送官明察!” 褚溪重重跪在地上,整条胳膊传来剧痛,接着便使不上劲,她求救看向褚老太太:“祖母,救我,我不想被送官。” 再也不敢反驳一句。 如此反应,不言而喻。 褚老太太皱眉,面上疼爱不减:“溪儿还小,做错事不是很正常,犯得着送官这么大动作?” “又是还小!还小!”褚阮怒不可遏,“褚溪明年就及笄了,就是祖母你的偏心宠爱,她才会变成这样,况且她素来得祖母喜爱,做这些偷鸡摸狗的事完全不是因为缺钱,她就是品行败坏!!” “溪儿!”吴姨娘眼见着不对,看向褚溪,“还不认错受罚,二小姐,夫人,你们清点清点,少了什么,我来补!” “呦。”褚阮秀眉微挑,话有所指,“吴姨娘这般大方,不知道的还以为姨娘也私下卖了什么,才这么有钱呢!” 褚阮说完,便直勾勾盯着吴姨娘越来越苍白的脸。 第11章 结束 “二小姐……”吴姨娘语气立刻软了下来,“二小姐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只是想弥补溪儿犯的错,就是搭上我所有,也是愿意的。” 语毕,又小心翼翼试探性看了褚阮一眼,见脸色没什么特别的变化,这才稍稍放下心。 是她多想了。 “褚阮!”褚老太太怒喝一声,后声音软了下来,“今日就算是你妹妹错了,那也不是你伤害妹妹的理由,快放了你妹妹,今日之事,我就当全都没发生过!” “父亲。”褚阮并未回答,而是看向褚将军,“你觉得褚溪偷窃卖东西这样的事情,能算了吗?” “母亲!”褚将军眉眼一冷,“这件事已经很清楚了,褚溪就是犯了错,若母亲还是包庇,传出去有损褚家颜面!” 褚老太太拐杖将地戳得砰砰响,怒不可遏:“我看褚家谁敢将这件事传出去!” “祖母这是要包庇到底了?”褚阮皱着眉,声音冰冷,“我还真的不信,祖母能堵住所有人的嘴!” “好了!”褚将军一声厉喝,也没了听下去的心思,“褚溪做错了事,家法处置,褚阮于情于理并未做错什么,母亲不可一再偏袒,今日褚溪只是偷了点东西卖,若不严加惩戒,恐怕以后……” 褚老太太还想说什么,对上褚将军厉眸,知道儿子是真的生气了,这才作罢。 只是一双浑浊的眸子,不甘心地看向褚阮。 褚阮见状,高昂着头与之对视,毫不怯懦。 “听到没有!”褚阮松开手,“以后若是还觊觎偷窃我姐姐的东西,我废了你的手!” 浑身疼痛的褚溪,哭着与吴姨娘拥在一起:“呜呜呜……姨娘……” “吵死了!”褚阮冷喝一声,“再哭拔了你的舌头!” 此话一出,被吓到的褚溪紧紧抿着嘴,房间算是安静了下来。 “父亲,剩下的交给你了。”褚阮满意地拍了拍手,“我累了,要沐浴休息了,还有褚溪,你最好老老实实受罚,若是让我知道你偷奸耍滑,明日整个皇城都会知道你是小偷的事情。” 这话,表情是威胁褚溪,实则也是在警告褚老太太,不要多管闲事! 说罢,头也不回大步离开,才不管身后人都是怎样的脸色。 累了一天,是时候洗洗干净,去除浑身的晦气了。 将军嫡女退婚丞相嫡子的事情,早已传遍皇城每个角落。 有心的人看门道,没心的人凑热闹。 褚阮两家的婚事,因为一个小妾身份告吹,也是成了不少人茶余饭后的笑话。 大部分人,还是欣赏褚阮的果断决绝,配得上将军嫡女的身份。 这部分人,最关心褚阮那三十鞭子,到底会不会打下来。 以上这些,如今泡在浴桶中的褚阮自然是无从得知。 此时的她眸子眯着,自重生后一直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 脑海中也不由自主浮现起上一世尸体堆中浑身是血的云淮之,心又出现那种撕扯的痛,那种心疼与痛苦让她鼻尖泛酸。 最终,一滴清泪滑落,再睁眼,是宛如深潭的平静。 夏棋看出不对,小声道:”“二小姐,皇后娘娘刚刚传来懿旨,让您明日去宫里一趟。” 褚阮并不意外,声音平淡:“知道了。” 皇后是她的亲姑姑,褚容两家今天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让她进宫也在情理之中。 沐浴结束,褚阮看着熟悉又陌生的房子,压下心中感慨,出了门。 门外,楮墨指挥着下人,在院中摆放着什么。 “四弟。”褚阮看了一眼,略带着疑惑,“你这是在做什么?” “二姐,好啦?”楮墨嘴角扯出笑,走近几步,“天气闷热蚊虫又多,这些是我花了好一番心思弄回来的花,可以驱蚊避虫的,本来打算送进容家几盆的,看来是不需要了。” “墨儿……”褚阮一怔,看向楮墨眸中星光点点,“墨儿这般会疼人,想来以后嫁给你的女子,定然是好福气的。” “二姐!”楮墨笑意收敛,眼神闪烁,“我答应大姐的,我是男子汉,要护着你的,至于娶妻的事情,我还小呢!” 褚阮将楮墨反应看在心中,表面佯装明白:“哦~墨儿还小……” 心中,早已想到四弟此时已经有一个心上人。 上一世褚家流放,那女孩抛弃一切远远跟着四弟,最后却落得被押送官兵侮辱而死的下场。 想到那时四弟冲向那群畜生,疯狂撕扯咬人,被活活打死的情景,褚阮的眼神又冷了下来。 即使最后那些押送官兵被云淮之当着她的面活剐,她依旧恨,无法纾解的恨。 归根结底,都是吴姨娘这颗老鼠屎! “二姐……二姐……”楮墨看着褚阮陡然冷下来的脸,忍不住担忧,“你怎么了二姐,可是哪里不舒服,我找大夫过来?” “无妨。”褚阮淡笑,轻轻点了楮墨额头,“你忘记啦,我可是会医术的。” “那也得找大夫。”楮墨一副无赖模样,手脚跟着比画起来,“不是都说医者不能自医吗,二姐可万万注意身体,我还想看二姐在竹溪院大杀四方呢,二姐你不知道,褚溪现在正在祠堂跪着呢,听说父亲要让她跪一夜!” “你呀!”褚阮无奈摇头,“你这般喜形于色,被外人瞧着了,祖母又要不开心了。” 只罚跪一夜,看来祖母还是用了功夫的。 “我管她!”楮墨听到祖母二字,眸子顿显不屑,“那么偏心的祖母,我才不想要呢,我管她生不生气!我……” “好了好了。”褚阮立马打断楮墨的话,“没什么事你早些休息,我明日还要进宫呢,皇后要见我。” “今日之事,姑姑肯定是知道了”楮墨脸色一僵,立马开口,“二姐明日一定要小心!” 姐弟二人又闲聊几句,送走楮墨,褚阮躺在床上,心跟着沉了下来。 褚容两家的婚事是皇后牵线,皇帝点头的,就算是云淮之插手,这婚事也是不好悔的。 明日,又是一场并不好打的仗。 第12章 栖梧宫 翌日,大晋皇后寝殿栖梧宫。 一身明黄的皇后正端坐着,太医在一旁把脉。 褚阮垂眸,恭敬行了一礼,轻声开口:“参见皇后娘娘。” “起来吧。”皇后揉了揉眉头,声音带着说不出的疲态,“你们都退下吧,太医也退下。” “娘娘。”褚阮看了一眼,试探询问,“可是身子不舒服?” “都是老毛病了,阮阮,过来这边坐。”皇后睁开眸子,朝着褚阮招了招手,“不必太过拘谨,这里没有外人,喊我姑姑便是。” 褚阮扯出笑,坐下后很是自然接了一句:“是,姑姑。” “阮阮。”皇后看了过来,眸中带着明显惊讶,“往常让你喊姑姑,你可是毕恭毕敬,满嘴大道理拒绝的,怎么今日这般爽快?” “姑姑本来就是阮阮的姑姑呀。”褚阮起身,走到皇后身后笑意不减,“阮阮会点推拿,斗胆给姑姑捏捏。” 褚阮站在皇后身后,瞥见一丝不苟的发中突兀的白发,忍住心疼。 上一世褚家流放,姑姑也被废了皇后之位。 在她垂死之际,云淮之用了点手段见了姑姑最后一面。 只不过一切皆迟,她死后第七日,姑姑也在冷宫自缢。 “唉……”肩颈处传来不轻不重的揉捏,皇后眉头逐渐舒展,“没想到阮阮还会这些。” “姑姑,以前是阮阮不懂事。”褚阮回过神,手上力道微微加重,“不知道血浓于水,一荣俱荣这个道理,如今阮阮才明白,姑姑才是阮阮的靠山。” 皇后一怔,随后若有所思:“看来阮阮知道我今日为什么找你了,你真的要退丞相家的婚吗?” “姑姑。”褚阮抬眸,眸中冰冷一闪而过,“相信姑姑已经知道燕王的态度了,良禽择木而栖,况且昨日丞相府就是在打我们褚家的脸,如果我依旧不管不顾嫁进去,只会让容家更看不起褚家,我褚阮并不是非他家儿子不可的!” 皇后闻言,眉头又微微蹙起:“你说的道理姑姑懂,相比于丞相家,燕王身份地位自是更高,只不过姑姑担心两件事,这才让你过来。” “姑姑。”褚阮恢复郑重模样,“不知道姑姑说的是哪两件事?” “皇上与燕王,远没有表面和谐”皇后侧身,拉着褚阮的手,声音也低了下来,“你父亲身居将军之位,虽因为战场受伤不得不回来休养,但是手上还是有兵权,且在军中说话也是有些威慑力的,所以你嫁给燕王,皇上不会轻易同意,这是其一。” 皇后顿了顿,继续说道:“其二,便是容家了,容家再不济也是丞相府,当场悔婚的行为,你已经打了容家脸一巴掌了,容丞相素来不是个大气的,如今燕王又横插一脚,对褚家并不算是件好事!” “姑姑。”褚阮闻言并未反驳,“姑姑说的两个问题,其实只要解决一个人,就行了。” 褚阮话毕,皇后先是一愣,看向褚阮,四目相接,姑侄两人同时开口:“皇上!” 若皇上开口取消婚约,指婚燕王,容丞相就是再有意见,也不敢说什么。 “只是……”皇后垂眸,神情失落,“皇上怎么可能被轻易说服,昨日燕王走后,皇上可是在御书房砸了不少东西。” “阮阮斗胆!”褚阮直接跪在皇后面前,神情严肃,“姑姑,我知道姑姑是真心为阮阮着想,所以阮阮想求证一件事,希望姑姑如实相告。” “阮阮你这是做什么?”皇后先是一愣,随后立马将褚阮拉起来,“阮阮想知道什么,姑姑只要知道的都会告知!” 姑侄二人皆是聪明人,从几句对话,便互相明白彼此的心意。 褚阮长吸一口气,慎重开口:“侄女想知道,近几年边关战事吃紧,国库是否入不敷出?” 这个问题的答案,经历上一世的褚阮当然知道。 只不过这个答案必须借皇后的口说出来。 “的确,皇上一直很头疼这个问题。”皇后下意识应下,又猛然睁大眼睛,“阮阮如何知晓这些,皇上一直将这件事瞒得很死……” “姑姑你忘啦?”褚阮俏皮一笑,“父亲可是将军,瞒得再严密,总是还有些蛛丝马迹的,不过侄女也是不确定,才问的姑姑呀。” 皇后闻言点点头:“阮阮这么问,可是有解决办法?如果这件事你能解决,婚约的事完全就是小事了,可是你一届女子,怎会解决这样的事,国库的事,就是把整个褚家卖了,也是填不上的。” 皇帝毕竟是皇帝,远虑与近忧哪个重要,还是分得清楚的。 “姑姑有你这句话,侄女便安心了。”褚阮露出安抚的笑,“有件事,侄女还要去证实一下,若是真的,褚家困境立马可解。” 皇后目露欣慰,不再多问:“我家阮阮呀,也不过几日没见,看着懂事长大了不少,你放心,这件事姑姑也会帮你劝劝皇上。” “不用了姑姑。”褚阮慌忙摇头,鼻子也开始发酸,“后宫不得干政,姑姑有这份心侄女心中清楚,阮阮很感恩,燕王就已经让皇上头疼了,姑姑若是再说,这件事恐怕会更加艰难。” 姑姑向来是宠爱她的,即使昨日她犯了那么大的事,如今字字句句都是关心而不是责备。 这样的姑姑,她又怎么舍得再连累。 “阮阮……”皇后惊讶于侄女何时变得这般懂事,语气哽咽,“是姑姑没用,人老色衰……” 其余的话,不言而喻。 “姑姑,万不可这般想。”褚阮连忙摇头,“皇上的心思,谁都不能随意拿捏,这与宠爱无关,姑姑是皇后,其实对阮阮来说,就是最好的助力了。” 皇后闻言,脸色稍缓,目露宽慰。 姑侄两人聊了许久,又一起用完午膳,褚阮这才离开栖梧宫。 刚到一片荷塘旁边,迎面便走来一位粉衫少女。 四目相接,少女面露敌意,挑衅开口:“褚阮,你给本公主站住!” 第13章 云舒 “是!”褚阮垂眸,行了一礼,“见过公主,不知公主拦着臣女,所谓何事?” 语毕,眸中了然一闪而过。 七公主云舒,当今宠妃良妃所生。 如今如此怒气冲冲的模样,自是因为云舒心中那个见不得光的感情。 没错,云舒喜欢云淮之,喜欢到有些变态的程度。 这件事还是上一世她死后陪在云淮之身边才知道的,不过后来云舒并非皇帝亲生的事情暴露,皇帝暴怒,她与良妃下场也挺惨。 只不过云舒生父是谁,良妃至死都没有说出来。 “哼,没想到你这人心眼子还挺多。”云舒冷哼,面露不屑,“看不上容家,居然想着高攀燕王!” “公主,臣女不知您是什么意思。”褚阮脸色如常,“是燕王要娶我,并不是我要上赶子嫁,请公主分清哦,公主若是不想燕王娶我,现在应该找的人,是燕王。” “你……”云舒语塞,不甘怒骂,“若不是你这个狐狸精勾引燕王,他怎会与父皇起争执?” “公主!请你注意说话态度!”褚阮面色一凝,语气重了几分,“你现在的脸色语气……燕王是你的小叔,这个辈分没错吧?” 褚阮语毕,又从上到下打量一眼,眸底深处一片清明。 “本公主需要你提醒?”云舒脸色一僵,高声掩饰心虚,“本公主就是觉得你这样的人配不上燕王,燕王天人之姿,岂是你能肖想的,劝你打消这个念头!” “哦~”褚阮恍然大悟般点点头,“原来公主让臣女停下,是想说这个?” 云舒秀眉微挑,语气霸道:“你要是有脑子,就照着本公主说的做!” 褚阮看向云舒,嘴角微扯:“呵呵呵……公主还真的是可爱……” “褚阮!”云舒恼羞成怒,抬起手就要扇巴掌,“别怪本公主先礼后兵!” 褚阮一把抓住云舒手腕,稍一用力,看着越来越白的脸色:“公主,我已经说了,这件事你若是反对,那便去找燕王,而不是自认为我好拿捏就来找我,是他要娶我,懂?” “褚阮!”云舒手腕使不上一点力气,她咬紧牙,满脸警告,“你居然敢反抗我!” 四目相对,即使云舒痛得额头出现薄汗,也毫不退让。 在场下人提心吊胆,一个是公主,一个是未来的王妃,哪一个都不敢拉。 “怎么了?” 云淮之冷漠的声音打断僵持的氛围,褚阮迅速松手。 “你来得正好。”褚阮与云舒拉开距离,看向云淮之,“你这侄女威胁我不要嫁给你。” 本来盛气凌人的云舒,在接触到云淮之淡漠眼神头瞬间低了下来:“淮……燕王。” 耳朵,也不可控制地红了起来。 对褚阮的,更是置若罔闻。 如此反应,倒是与上一世并无二致。 “云舒。”云淮之垂眸,满脸冷漠,“本王要与未来王妃说些体己的话,没什么事你退下吧。” 云舒不可置信抬头,惊讶:“燕王,我……” 云淮之蹙眉,不耐:“是听不懂?” “好!”云舒咬着唇,狠狠瞪了褚阮一眼,“云舒告退!” “王爷……”褚阮看着云舒离去背影,想到刚刚那眼神,忍不住苦笑,“你倒是挺会给我树敌的。” 未来王妃四个字,想来云舒今晚是睡不着了。 最重要的是,她褚阮以后肯定也没什么安生日子了。 “怎么?”云淮之神色缓和,看向褚阮,“想做本王的王妃,这一点小小的问题都解决不了?” “相比于王爷遇到的问题。”褚阮毫不示弱,“阮阮这个问题倒并不大,有没有兴趣去一个地方,王爷?” 云淮之闻言深深看了褚阮一眼,一如往常的疏离:“本王没空。” “王爷放心。”褚阮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我带你去的地方可不是想与你风花雪月的,这个地方说不定能帮你一把,解决目前的困境。” 云淮之:“……带路!” 有了云淮之在旁,出宫的路都快了不少,二人很快便坐在了出城的马车上。 马车中,褚阮看着双目紧闭的云淮之,小声喊了一句:“王爷……” 见对方没什么反应,又小声喊了两声,确定是真的睡着,这才小心翼翼靠近云淮之。 接着将头轻轻靠在他衣角边,闭上眼睛满足地叹了一口气。 她终于能真切感觉到他的温度,他的呼吸。 真好,他还活着。 马车摇晃,不久褚阮也逐渐睡了过去。 在她呼吸减缓之际,云淮之睁开了眼,垂眸看着轻轻挨着他的褚阮。 眸中,好似含了一汪幽潭。 褚阮猛地转头,睁开眸子,笑得肆意:“我就知道你没睡!” 猝不及防与她眸子相撞,下意识想挪开眼睛,却又被那种明媚的笑容吸引得挪不开目光。 两人就这么一个垂眸,一个躺着。 目光相撞,交缠,云淮之不可控制想到那日的亲密接触,眸光也挪向她嫣红的唇。 不对劲的气氛与眼神,褚阮笑意渐收,忙不迭爬了起来,眼神乱飘,热气从脸颊传向耳尖:“那个……那个……” “现在知道害羞了?”云淮之心情突地变好起来,“之前让丫鬟回去,自己一个人毫不犹豫爬上我的马车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褚阮尬笑,接着挑衅:“这不是乘一辆马车省事嘛,再说了,我一个女子都不介意这个,王爷堂堂男子汉,难道还介意?” 语毕褚阮忍不住腹诽,这个云淮之,说爬上马车怎么说得像爬床一样…… 云淮之深深看了一眼,并未回答,只是语气严肃了起来,“你带着我去那鬼森林做什么?” 城外鬼森林,里面危险重重,人迹罕至,他还真的想不到褚阮会带着他去那里。 如果说是约会,那褚阮的品味未免太独特一点了。 “暂时保密。”褚阮拿起桌上早已凉透的茶水灌了一口,眸中自信,“等到了你就知道了,我保证王爷不虚此行!” “褚阮。”云淮之猛的凑近,抬手捏着褚阮的下巴,“为何本王觉得,你好像对什么都胸有成竹的样子,本王喜欢与聪明人打交道,但不是自作聪明的人,你懂吗?” 第14章 问荆草 “王爷误会了。”褚阮笑得淡淡,抬起清亮的眸子,“不是我胸有成竹,而是运气好些罢了。” 运气好些才会重生遇见你。 “王爷。”驾车的贴身护卫飞竹拉了一下马绳,面露担忧,“前面都是小路,马车走不了了。” 褚阮闻言侧眸,直勾勾看向云淮之:“王爷,你敢不敢独自随我进去?” “褚阮。”云淮之对上她的目光,淡淡道:“你一个女子都敢,为何本王不敢?” 下了马车,褚阮抬眸看向前方。 鬼森林,树木郁葱遮天,还未靠近,温度都觉得降了不少。 褚阮毫不犹豫,抬脚走了进去,云淮之见状,示意下人们在这等着,也跟了进去。 褚阮走在前面,不断拨开挡路的荆棘,开口道:“王爷,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种草?” “你在我身后!”云淮之看着褚阮手上瞬间多出的几道血痕,皱着眉将她推到身后,拔出剑,“本王还用不着一个女子开路,你说的是什么草?” “问荆草。”褚阮看着面前以剑当刀砍草开路的云淮之,柔柔笑道,“这是一种非常非常神奇的草。” 云淮之重重将面前带有刺的树枝砍下,随意询问:“有多神奇?” “这种草……”褚阮拉长了语气,眸中波光潋滟,“这种草喜欢长在金矿上面。” 云淮之动作一顿,毫不犹豫转头,怔怔看向褚阮:“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褚阮莞尔一笑,“自然是带你去找金矿,愣着做什么,走呀!” 说完,鼓起勇气装作很是自然地拉起云淮之的手,朝着密林深处走去。 这种再次能碰到心爱之人的感觉,让她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云淮之从金矿消息中回过神,便看到褚阮紧紧拉着自己走到了稍微宽阔的地方。 “褚阮。”云淮之松手转头看向周围,用剑在身边树上砍了一个缺口,“你为何知道这里会有金矿?” 褚阮停下脚步,看着他的动作:“我还以为王爷又会质疑我呢。” 她很喜欢这种被心爱之人信任的感觉。 “这里人迹罕至,极其容易迷路,且猛兽更多。”云淮之做好记号回头,“你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不会就这么冒险带着本王过来。” 金矿意味着什么,两人心中都门清。 “我自小学医,所以知道问津草,更知道问津草喜欢长在什么上面。”褚阮垂下眸子,似乎是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当初我与姐姐逃跑,误入这里,便发现了一大片问津草。” 云淮之挑了挑眉头:“好几年前的事情,你到现在才说?” 褚阮回之淡淡一笑:“若不是没有办法,我会一直守着这个秘密,这是我姐姐用命换来的。” 褚阮说的句句是真心话,问荆草的确天生就喜欢长在金矿上面,那时候她还小,还是姐姐确定有金矿的。 本来她们姐妹想着躲过这一劫,便将这金矿上报,可以记褚家大功。 可最后姐姐没了,罪魁祸首还是她们的祖母,褚阮便一直将这个秘密埋在心中。 云淮之看着褚阮沉默良久,这是她第一次提姐姐的事情,她的脸上充满着痛苦与怨恨,他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你姐姐……”云淮之张着有些发干的唇,“逝者已矣,不要太难过。” “王爷。”褚阮有些苦笑,“你说逝者已矣,不也是到现在还未放下,不然你为何一直不娶妻?” 褚阮的话如像巨锤重重砸在他心上。 他是放不下吗? 云淮之的表情让褚阮心跟着一揪,她甩了甩头,语气轻松:“不说这些了,快些走吧。” 老天让她重生到一切祸事还未开始的时候,她已经很感恩了。 他现在不爱又怎样,至少,她是爱的。 云淮之看着前面瘦弱却坚定的背影,神情忽地恍惚起来。 一路上,云淮之依旧用剑开路,褚阮乖乖跟在身后,仔细想着那片问荆草具体位置。 不过因为过去好些年,还是会偶尔指错。 云淮之也不恼,只是转头又重新开路。 直到最后一棵树枝倒下,面前竟是出现一个小土坡。 土坡之上,是一大片叶子极长,比褚阮还高的绿色植物,这些草叶子蔓延生长交叠,入目皆是绿色。 云淮之看着褚阮并未继续让他走,开口询问:“这些就是问荆草?” “不是,这些是铁芒萁。”褚阮皱着眉摇摇头,又蹲在地上扒开,“你来看,这些有点像蘑菇的才是问荆草。” 褚阮又抬眸,眸中隐隐担忧:“只是为何多出这么多铁芒萁?之前我与姐姐看到的时候,这些铁芒萁并不存在。” 云淮之顺着褚阮眼神看去,忍不住说道:“铁芒萁?” 他并未学习过医术,褚阮口中这些奇怪的草名字他还真的不认识。 “嗯!”褚阮向前一步,垂眸惊呼,“居然还有洛阳花,王爷,我说的三种草都是喜欢长在金矿之上,如此规模,实在罕见。” 云淮之上前,将铁芒萁砍断,又把剑当做锄头直接挖了起来。 褚阮则是警惕地看着云淮之周围。 鬼森林平时蛇虫猛兽极多,他们一路走来很幸运并未碰到猛兽,但并不代表没有危险。 这么多的铁芒萁,周围定然有毒蛇! 眨眼之间,云淮之挖出一个并不算大的坑,随着一道响声,他停了下来。 “怎么了?”褚阮见状,上前看了一眼,“可有受伤?” 云淮之低着头,明显语气都颤抖起来:“褚阮,这里真的有很多金子!” 语毕,便抬起身子,露出手中之物。 褚阮这才看清云淮之手上巴掌大的黄色块状物,坑中,更是大大小小黄色如石头般散落在铁芒萁根周围。 褚阮一喜,从云淮之手中接过,忍不住叹道:“我知道这里有金子,但没想到竟是有这般大的!” 云淮之看了远处一眼,提剑就朝里面走。 等褚阮回过神,看到云淮之已经走到铁芒萁中。 褚阮带着惊恐呵了一句:“云淮之,别往里面走,快退回来!!” 第15章 约定 褚阮这话还是喊得晚了一些,话音未落,云淮之手中剑便跌落在草上。 褚阮毫不犹豫冲上前,担忧询问:“淮之,你怎么了?” “无妨,你别过来。”云淮之看了手一眼,拿起剑往回走,“刚刚被一条绿色的蛇咬了,你别过来。” 两人都不曾注意到,褚阮称呼的变化。 褚阮急得都快哭了,上前一把抓着云淮之的手,看着上面血洞,“怪我,这里这么多铁芒萁,肯定是有毒蛇的,刚刚我就该提醒你。” 说完,毫不犹豫低头张嘴就要吸出毒血。 “你……”手上湿润触感让云淮之浑身一僵,接着毫不犹豫推开褚阮,“你不要命了,都说是毒蛇!” 他虽不懂医术,但也知道用嘴直接吸毒血是非常危险的事情。 他真的没想到,褚阮竟是一点都没犹豫。 毒血还未全部吸出,褚阮眼角都跟着红了,着急道:“你让我把毒血都吸出来!” 说完,更是要上手去抓。 “褚阮!!”云淮之抓着褚阮的手腕,看着她眸子忍不住语气软化,“从知道有金矿,本王就在想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等我给你蛇毒治好再说,”褚阮手动不了,眼神坚定,“我懂医术,肯定会保护好自己的,你信我!” 对上清亮甚至带着些许哀求的眸子,云淮之的手不由自主松了。 褚阮见状,脸色一喜,接着又抓着云淮之的手,低头吮吸毒血,一口一口吐出黑色的血,直到血液变得鲜红,这才随手扯下铁芒萁的叶子,忍着苦嚼烂,敷在伤口之上。 “万物相生相克。”褚阮撕开裙角,细心包扎好,“这铁芒萁,正是解蛇毒的草药。” 云淮之安静静看着,在褚阮最后一步开口:“褚阮,这金矿你既然早就知道,你完全可以用这金矿与皇帝交换,取消与容佑安的婚约,完全不需要本王的帮助。” “很好奇是吗?”褚阮抬眸,坦然对上云淮之审视的目光,“也许我就是那爱慕虚荣之人,贪图你的王妃之位呢?” 云淮之眸子幽深:“本王并不是与你第一日相识,只不过这两日的确有些看不透你。” 若是真的爱慕虚荣,贪图权贵,一开始她就不会同意褚容两家的婚事。 可若不是,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其实……”褚阮嘴角勾起笑,忽地感觉眼前阵阵发黑,“其实我……” 很喜欢你…… 只是话未说完,整个人就扑倒在云淮之的身上。 褚阮从无尽黑暗睁开眼,入目,是摇曳的火光。 “你醒了……”云淮之的声音传来,语气带着不曾察觉的关心,“看来你说铁芒萁真的有用,让你别替我吸毒血,还说你懂医术呢,还不是晕了?” 褚阮咳嗽几声,抬头看了一眼周围:“这是哪里?” “山洞。”云淮之坐在火堆旁,摆弄手上的烤肉,“马上就可以吃了。” 褚阮看着火中烤的油亮的兔子肉,有些好奇:“我晕倒多久了,怎么不直接出去?” “一个时辰吧。”云淮之抬眸,看了褚阮一眼,“你晕倒后不久便下起了小雨,暂时进来躲雨。” 褚阮起身,朝着云淮之靠近了几分,脸色依旧苍白,眼神真诚:“王爷,这个金矿交给你,随便你怎么处置,如何?” 云淮之手上动作一顿,垂眸对上她的眸子:“你当真对这些一点都不在意,你可知道若是你将这金矿交给皇上,你想要什么,想来皇上都会满足,即使是王妃的位置。” 刚刚随意挖个坑就能有那么大的金块,可想而知这些埋藏在底下的金子,多到什么程度。 这样的一条矿脉,如若皇帝下旨让他娶她,他身为王爷也做不到抗旨。 可眼前的褚阮,却说全交给他? 难道褚阮真的不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吗? 褚阮想到昏迷前想说话的,脸颊又开始红了起来:“我要的皇上给不了。” “哦?”云淮之好奇起来,“皇上天下之主,还有他不能给的?” 褚阮长呼吸一口,转身凝视着心爱之人,极其郑重:“我想要你快乐,金矿交给皇上,快乐的是皇上不是王爷。” 云淮之笑意还未达嘴角,整个人却是一僵。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云淮之面对这样的眼神,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你……” “王爷。”褚阮脸又红了几分,“王爷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对你这么好?” 因为上一世,淮之对阮阮更好。 只是这样的话,她永远无法说出口。 看着褚阮额间凌乱的头发,云淮之抬起手,又放下。 他突然又有些害怕知道少女口中的答案。 “褚阮。”云淮之逼着自己转开眸子,收回烤得焦黄流油的兔子,语气冷了下来,“你若是真的能将我的病治好,治好之日,我们便和离,我还你自由。” 说到这,云淮之又补了一句:“你不必对我这般,容家的确是难缠,但是这些我答应了自会解决好。” “王爷……”褚阮知道云淮之这是误会了,微微失落又笑了起来,“没关系,若是王爷病好真的要和离,我定然不会纠缠。” 上一世淮之不也是默默守护在她身边,没用他的喜欢困扰她吗? 云淮之看了她一眼,不再说话,而是扯了一只兔腿递了过来。 褚阮一口咬下,外焦里嫩,让她胃口大开,满足叹谓:“王爷的手艺真的好。” 云淮之语气淡淡:“你喜欢吃就行。” 想到刚刚褚阮的话,眼神又忍不住飘向如孩子般一口吃的就满足的褚阮。 褚阮对上云淮之的目光,忽地又说道:“这么好的手艺,王爷定然之前烤过好多好多次了吧,不知道阮阮有没有那个荣幸,了解王爷以……” “一只兔子腿都堵不住你的嘴!”云淮之将另一只直接塞进褚阮嘴上,眸色平静,“那就再吃一只,吃完好好休息一下,等雨停了我们就走。” “不愿意说就算了。”褚阮拿过嘴上的兔腿,看着认真撕肉的云淮之眼神一软,含糊嘟哝一句,“我倒是希望这雨一直下着。” 第16章 凶兽 “天色晚了。”云淮之看了不远处洞口一眼,似自言自语,“这里面可不适合过夜。” 褚阮咽下一口肉,有些失落应了一句:“哦。” 二人吃完刚起身准备走,却听到洞口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以及粗重的呼吸声。 “不好!”云淮之脸色一变,拉着褚阮闪身躲在不远处竖立的石柱后面。 褚阮刚想张嘴说什么,却被云淮之一把捂住,示意不要说话。 石柱后空间狭窄,两人几乎是面对面贴在了一起,褚阮有些尴尬地想将头歪向一边。 “不要动。”云淮之又靠近几分,好似将褚阮嵌在怀中,看向洞口压低了声音,“是老虎!” “老!!”褚阮瞪大眸子立马闭了嘴,同时敏锐察觉到有什么走了进来。 微微侧头看去,却见火光映照下,一只老虎就这么走了进来,许是惧怕火光,甩掉身上雨水后,便趴着,眼睛死死盯着火堆。 褚阮心跟着狂跳起来。 之前还说他们运气好,在这鬼森林没碰到猛兽。 如今不仅遇到,还是百兽之王。 “它有些害怕火。”云淮之贴在褚阮耳边,声音极低,“我去用火吸引它的注意力,这个给你,你出洞口放了这信号弹,就藏好,飞竹他们看到,会过来的。” 语毕,将硬硬的东西塞入褚阮手中,盯着老虎就想小心挪去火堆那边。 情急之下,褚阮一把抱住云淮之的腰,拼命摇头。 云淮之这分明就是用自己的性命在吸引老虎的注意力,她如何放心? 他已经为她死过一次了,她绝对不允许有第二次。 腰间力道很重,在不惊扰老虎的情况下,云淮之竟是挣脱不开,又是一句:“褚阮,听话!” 二人动作不大,却依旧引起老虎的警觉,只见它忽地站了起来,警惕地四下嗅着什么,想越过火堆,又被这火焰吓得缩回爪子。 云淮之见状,拉过褚阮,两人已经到了互拥的程度:“别动。” “褚阮,你听我的。”云淮之附在褚阮耳边,“这火不会一直烧着,现在不出去,到火熄灭我们绝对会暴露,不如赌一把。” “可是……”褚阮心脏紧张得好似揪在了一起,“这样你会暴露在老虎眼前,就算飞竹立马就赶过来,那还是需要些时间的……我怕……” “好了,褚阮!”云淮之眸子不敢从老虎身上挪动分毫,“乖,照我的说的做,我身上有剑,加上野兽天生怕火,没关系的。” 褚阮也知道现在并不是矫情的时候,但上一世云淮之惨死的模样还在眼前,她真的不想他冒一点风险。 “王爷,我来吸引老虎!”褚阮抬眸,神色坚定,“父亲教过我些保命的招式,加上我会医术,知道老虎致命点在哪里,你去放信号弹,然后藏起来!” 说罢,便将信号弹又塞回云淮之的手中。 “你……”云淮之一怔,开口反对,“不行,对你女子来说,太危险了。” “王爷!”褚阮趴在云淮之脖颈间,眸光看向不远处燃烧的火堆,“快去!” 说完,竟是松开云淮之,毫不犹豫冲了出去,左手抓住燃烧的火把,右手捡起地上的长剑。 老虎没想到突地冒出一个人来,反应过来张嘴想冲过来:“吼!!!!” 褚阮将手中火把扔向老虎,高声喊了一句:“王爷,快走!” 云淮之意外于褚阮的果断,担忧看了一眼后,转身朝洞口小跑。 老虎见小小人类,竟是敢这般挑衅,愤怒达到了顶点,暴戾的眸子死死盯着褚阮,甚至云淮之离去都不在意。 褚阮看着云淮之离去,同时听到‘砰’的一声,这才稍稍放下心,对上老虎瘆人的眼神,她又扔了一根火棍,往后退去。 老虎天性畏惧火,不过看到褚阮往后退,却是像疯了一般飞扑过来。 褚阮见状,连忙躲开,火把应声落地,一人一虎相隔不过一丈对峙起来。 褚阮左脚腕被抓伤鲜血瞬间浸透衣服,右手只剩一把长剑,退无可退,她眸色冰冷,若是老虎冲过来,她不介意放手一搏。 “吼!!!” 血腥味刺激的老虎有些癫狂地叫了一声,再一次扑了过来。 褚阮神色郑重。 “褚阮!!”云淮之担忧的呼声由远及近,“快躲开!” 褚阮眼睁睁看着云淮之冲了过来,朝着老虎就狠狠一脚。 老虎吃痛,却未挪动分毫,愤怒到顶点的它转身将云淮之狠狠按在身下。 千钧一发,云淮之看到剑尖从老虎胸口处漏出,又被拔出。 一剑穿心,鲜血喷溅一声,老虎轰然倒下。 “王爷!”褚阮扔掉剑冲上前,“你没事吧?” 此时的云淮之浑身是血,像极了上一世的他,褚阮心跟着揪在了一起,害怕到声音都颤抖起来。 “没事。”云淮之摇摇头,看着一击毙命的老虎,“果真是会医的,老虎都能一击毙命。” “呜呜呜……” 褚阮还想说什么,二人被一道细小呜咽的声音吸引,转头却见一只小白团子在死去老虎身上拱着,好似在寻找着什么。 “是小老虎。”褚阮一惊,忽地恍然大悟,“怪不得刚刚我往后退的时候,这老虎冒着火也要冲过来,原来是她的崽在这里。” “白虎?”云淮之看着与大虎完全不相同的颜色,微微皱起眉,“没想到这鬼森林竟有如此稀有的动物。” “王爷怎么办?”褚阮有些不忍再看,“原来这个洞是它的家,是我们擅闯了。” ““怎么?”云淮之看向褚阮,“后悔杀了大虎了?” “那倒是没有。”褚阮极其郑重,“就是知道小白虎的存在,再来一次,我依旧会杀。” 因为大虎已经威胁到他们的生命。 云淮之闻言,转身将还在喝奶的小白虎提了起来,检查后开口:“这小白虎看着并未满月,你杀了它的母亲,就你负责养它吧,丢在这里,死了倒是可惜。” “啊?”褚阮看着不断挣扎的小白虎,下意识走上前接过,却是脚一软呼痛,“嘶……” 看出不对,云淮之立马把小白虎扔在地上,担忧询问:“你哪里受伤了??” 第17章 受伤 “无妨,就是脚被抓伤……”褚阮宽慰一笑,忽地脸色一变,“王爷,王爷,我真的没关系……” “别动!”云淮之打横抱起褚阮,将她放在一旁石头坐好,将染血的鞋子脱下,“还说无妨,这皮肉都翻出来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伤到骨头!” 褚阮看着云淮之担忧自己的模样,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还笑!”云淮之放轻手上动作,复杂情绪一闪而过,“你一个女子,那么大的老虎你不怕吗?” “怕。”褚阮老实回答,又笃定道,“我知道你肯定会回来救我。” 云淮之一怔,起身将旁边哼唧的小白虎塞进褚阮怀中,又打横抱起,声音听不出情绪:“外面雨停了,飞竹他们应该收到信号了,你这脚伤不能耽误,我们先走。” 褚阮本想自己走,奈何云淮之一脸阴沉好似生气的样子,她窝在他怀中,紧紧抱着小白虎,不再说话。 小白虎歪着脑袋,看了看地上一动不动的母亲,又看了看褚阮,白膜还未彻底褪去的眼睛看着倒是可怜兮兮。 出了山洞,入鼻便是湿漉漉的芳草味,云淮之抱着褚阮走了一会,迎面碰上匆匆赶来的下属。 “王爷!”飞竹面目凝重上前,“属下来晚了!” “无妨。”云淮之看了一眼褚阮,见她双目紧闭额头上全是汗水,立马说道:“快准备快马回王府! 一路颠簸飞驰,一个时辰的路,时间竟生生缩短了一半还多。 云淮之将褚阮放在床上,小白虎有些害怕靠着褚阮,他摸着褚阮发烫的脑袋,眸中是不再掩饰的担忧。 门口传来凌乱的脚步声,飞竹推门而进,说道:“王爷,郑大夫过来了!” 大夫低着头,不敢多说什么,上前便开始把脉,又注意到褚阮脚踝的鲜血。 “王爷。”郑大夫行了一礼,“这位小姐是受了伤加上体内余毒未清,这才发起了烧,我现在开药再把伤口处理下,休息几日便好。” 云淮之高悬的心跟着放了下来,淡淡回道:“嗯。” 语毕,转过头看向飞竹吩咐:“你去将军府传个话,就说褚二小姐在我这歇下了。” “是!”飞竹应了一声刚准备转头,又有些犹豫开口:“王爷,褚二小姐宿在这,是不是于理不合,怕旁人知晓……” “飞竹,这些不是你担心的。”云淮之看了飞竹一眼,“本王既已决定娶她,那她就是未来王府的女主人。” 一句话,飞竹却是明白其中意思,低头应了一声,快速退下。 郑大夫包扎完伤口后,便与下人们识趣退下。 房中,只有小白虎哼哼唧唧的声音特别明显。 “呃……”褚阮悠悠醒来,入目是极其熟悉的布置,“王爷?” 云淮之见褚阮醒来,倒了杯白水走了过来,“你醒了,等会药就熬好了。” “多谢王爷,麻烦王爷了。”褚阮淡淡一笑,看了一眼周围,“王爷还是将我送回家吧,这样躺在王爷的床上,实在有些不妥。” 云淮之顺着她眼神看着,眸子却是因为她的话闪过疑虑,“你怎知这是我的房间?” 褚阮嘴角的笑一僵,立马捂着脑袋:“王爷,我感觉头好痛,我是怎么了?” 上一世她被困在云淮之身边三年,他房中的一砖一瓦早已熟记于心,又怎会不能一眼认出。 “王爷。”飞竹端着药走了进来,“药熬好了。” 低着头放在桌上后,又低着头退下。 云淮之知道褚阮这是不想回答他的问题,也不再坚持,将药端了过来:“喝药吧,喝完在好好睡一觉,明日再回去。” 褚阮接过药,见温度合适便一口喝下。 云淮之接过空碗,看着空碗:“你倒是不怕苦。” 褚阮看了一眼,语神情平淡:“不过是药,能有多苦。” 上一世得了瘟疫后,她为了活下来,多苦的药都喝过,甚至到了当饭吃的程度。 只不过结局,不尽人意。 “你好好休息。”云淮之看出褚阮心情低落,声音放柔了不少,“明日再回去吧。” 褚阮抬眸,“多谢王爷,不过我要是明天才回去,那褚家有些人可能会把我吞了。” “我看谁敢!”云淮之皱着眉,“你是为了救我才这般,明日我陪你回去,谁乱说话,本王拔了她的舌头!” “噗……”看着云淮之眼神的样子,褚阮笑出声,“那王爷便是我的靠山了。” 语毕,手上传来软软绒毛的触感,褚阮垂眸,这才注意到小白虎。 褚阮轻轻抚摸着虎毛,严肃起来:“王爷,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云淮之跟着低头:“什么事?” “求王爷暂时帮我养着这个小家伙。”褚阮伸出手指,逗弄着,“王爷也说,这小白虎极其珍贵,我受了伤顾及不了它,况且王爷地位保护它会更好一点。” 云淮之说得对,小家伙的妈被她一剑杀了,总归是要对它负责的。 只不过现在,她真的没有能力保证小白虎不受伤害。 暂时交给云淮之,是目前看来最好的选择了。 云淮之看出褚阮眼眸中的无奈,应了下来:“那就把它养在王府,不过等你嫁过来,你还是要养着它的。” 褚阮抬眸,四目相接,嘴角扯出笑意:“是!王爷!” “褚阮。”云淮之看着褚阮,有些犹豫开口:“你为何不问我金矿的事情?” 逗弄着小白虎的褚阮抬起头,一脸无所谓:“我之前说了,这金矿交给王爷,随王爷如何处置,不过王爷若是能拿出一部分帮我说服皇帝,解决容家的事,我也是不介意的。” “你放心。”云淮之起身,走到窗边,“容家的事我会解决,我们的婚事皇上会点头的。” 这一次,是心甘情愿的承诺。 褚阮看着云淮之的背影,恍若上一世:“阮阮谢过王爷,不过我还有一件很麻烦的事情,想求王爷帮我解决……” “很麻烦的事?”云淮之转身,眸色幽深,“还有什么事,是你解决不了的?” 第18章 夜不归宿 “这个……”褚阮尴尬一笑,“我有个弟弟叫楮墨,他昨日把容佑安打了一顿,也不知道打哪里了,反正流血了。” “什么?”云淮之有些惊讶,“你弟弟把容佑安打了?” “看吧,王爷都这么惊讶。”褚阮无奈,揉了揉眉心说道,“四弟也是见不得我受委屈,不过这件事,还请王爷帮忙处理一下。” “褚阮。”云淮之眉目微挑,“你倒是挺会找人帮忙。” “我只是一个将军的女儿。”褚阮自嘲,“有王爷在,丞相这么粗的大腿,没必要拿我自己的胳膊去拧。” 云淮之看着眼前苍白却依旧精致的侧脸,眸中晦涩,轻声说了句:“好。” 褚阮稍稍安心,又看了一眼周围,脸颊微红就要下床:“这里毕竟是你的卧房,要不我去偏房睡吧。” “无妨,我今日住偏房就行,大夫说你这脚包扎好便不能随意移动。”云淮之抬起手阻止,若有所思,“不过你没来过王府,倒是对王府的布置很清楚啊。” “王爷说笑了。”褚阮笑得僵硬,脑子转得飞快,突地靠近云淮之几分,“这王府也不是新建的,想知道王爷府上的布局,并不是难事,我只是想着以后嫁过来,可别迷路惹下人笑话。” 云淮之闻言,嘴角扯起明显的弧度:“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便信了你。” 褚阮对上云淮之的目光,更觉得尴尬到浑身刺挠。 并且觉得云淮之对她的态度有些不一样了,之前的云淮之是绝对不会露出这样形容不上来的表情。 “好了。”云淮之看着有些无措的褚阮,将小白虎接了过来,“我去安排它喝奶,你需要什么,便和门外下人说,对了,你给它取个名字吧。” “它长得这么白,就叫……”褚阮盯着云淮之怀中哼哼唧唧的小白虎,“就叫哼唧,王爷觉得怎样?” 云淮之听到名字,手无意识使劲抓了一下,吓得哼唧嗷嗷叫,有些无奈道:“你是会取名的,我还以为你会叫它小白……我们走吧,哼……哼唧……” 云淮之走后,褚阮半坐在床上,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露出一抹复杂的笑。 一夜匆匆而过,知道云淮之睡在隔壁的她,基本一夜都睁着眼睛,直到天蒙蒙亮,这才有了些许困意。 等到彻底醒来,这太阳早已高悬于头顶。 梳洗完毕的褚阮,在云淮之的监督下,顶着黑眼圈喝了一大碗粥,这才出了门。 “王爷。”飞竹推着一个轮椅上前,“按您的交代,用了上好的木材,连夜打造出来的。” “嗯。”云淮之转头看向褚阮,询问,“你坐上去,看看怎样,若是不舒服,我再让人改。” 褚阮看着面前崭新的轮椅,有些不好意思道:“王爷不必如此费心,我的伤我心里还是有些数的,并未伤及骨头,严重到要坐轮椅。” “那可不行。”云淮之示意下人将褚阮搀扶着坐了上去,“你与我还未成婚,甚至婚约还没有,宿在我这一夜是于理不合,这轮椅做出来不仅给你坐的,也是给你家里有些人看。” 云淮之看着褚阮坐了上去,这才满意又说:“有些别有用心的,就是想说你什么,也要掂量掂量能不能得罪起一个王爷。” 飞竹站在一旁,听着自家王爷明显改变的自称,悄悄看了一眼褚阮。 这个未来王妃,还真的有些本事。 昨日一下午的功夫,王爷的态度变化这般大。 褚阮听罢,也就没有推辞,坐着轮椅到马车边,又收好轮椅,与云淮之一道上了马车。 此时的褚阮,丝毫没有意识到,褚家因为她一夜未归,已经炸开了锅。 燕王府到褚家的路程便不太远,不过两炷香的时间,颠簸的马车便停了下来。 因为没有事先通知,褚府门口并未有相迎之人。 不过看门的小厮反应极快,见燕王带着二小姐下来,转身就跑进门通知了。 等褚将军与白氏匆匆朝着门口走去的时候,便看到燕王推着轮椅迎面走来,轮椅上坐着的,正是一夜未归的女儿。 “阮阮!”白氏朝着云淮之行了一礼,快步上前,担忧询问,“你怎么了?” “母亲,我没事。”褚阮回之宽慰一笑,“不过是伤到了脚,休息几日便好了。” “多谢王爷将阮阮送了过来。”褚将军看见云淮之,有些郑重,“可否单独说几句话?” 云淮之见褚将军如此,也不推辞,跟着褚将军走向偏殿。 白氏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心疼说道:“你说你,一会不见,就把自己弄伤了,还有褚溪的胳膊,老太太很生气,你现在受了伤,等会万不可正面起冲突……” “母亲放心。”褚阮微微一笑,神情讳莫,“她若是想让褚溪胳膊早点好,就别正面与我起冲突。” 那日她惩治褚溪的时候,可不是让她跪下这么简单。 白氏一脸复杂将女儿推到竹溪院,还未进门便听到褚溪的哀嚎声:“祖母,我真的好疼啊,救救我祖母……” 话未说完,便被推门而入的声音打断。 褚老太太看清来人,满脸心疼立马被愤怒取代:“褚阮,你就这么欺负妹妹的?她的胳膊是不是你下的手!” “祖母,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褚阮看向疼得满头大汗的褚溪,“我可是什么都没做,别什么赖在我身上。” 褚老太太气得捂着胸口,喘了好几口这才说道:“好好好,不是你!!你把你妹妹胳膊弄好,之前的事情一笔勾销!” “二姐,我真的错了。”褚溪疼得直接从床上滚了下来,朝她爬着,“求你,求你,真的太疼了,我受不了了,受不了了,二姐你昨夜一夜未归,我便生生疼了一夜,大夫说这是有人用了特殊手法才这般,求二姐救救我……” 家法跪了一夜后,她的胳膊便越来越痛,大夫都治不好,褚阮又进了宫,后一夜未归。 那种骨头被生生锤碎般的痛,折磨了她一天一夜。 她不好过,那褚阮也别想好过! 一夜未归的事情,休想这么算了! 褚阮瞥了褚溪一眼,又看向老太太:“对了,妹妹要是不说,我都忘了,这夜不归宿,褚家家法要跪多久来着,我这就过去,别耽误了时间,让祖母不痛快!” 第19章 分筋错骨 褚溪的居心褚阮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既然这样,那就痛着吧。 “褚阮!!”褚老太太怒目而视,带着不甘心,“治好你的妹妹,前面事情我不再追究,就是昨夜你一夜未归也算了!” “祖母,我倒是不知道家里出了个保命符,做了什么错事,只要抱上褚溪,便没事了”褚阮眉梢渐冷,看向白氏:“母亲,阮阮年纪还小,祖母是这个意思吧?” 褚老太太捂着胸口,气到颤抖:“褚阮,你就非得把我这个老骨头气死才安心是吧?” “祖母……”褚溪唇角都被咬出血,“祖母,我真的好疼啊……” “乖,褚溪乖。”褚老太太慌忙想拉起褚溪,“祖母想办法,她要是不愿意,祖母去找你姑姑,找宫中太医过来,他们医术是数一数二的,定然能治好。” 褚溪拼命摇头,头发散落宛如疯子:“祖母,可是我不想等了,我真的受不了了,受不了了……” 褚溪声音一顿,转头朝着褚阮跪下拼命磕头,指天发誓:“二姐,我给你磕头,我发誓,我以后若还碰姐姐的东西,就让我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这一次,她是真的怕了,那种骨头好似被蚂蚁啃食的痛苦,她是一刻都忍不了了。 褚老太太看着疼爱的孙女这般卑微,压着怒火将头生生转了过去,不忍再看。 褚阮微微垂眸,眼神毫无波澜,开口:“褚溪,你怎么还不明白,这伤真的不是我弄的,我又如何治得,求我,也是没用的呀……” 没有证据,她才不会傻到主动承认伤害庶妹这种事。 褚老太太闻言,两眼一翻,差点背过去。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门外忽地传来吴姨娘激动的声音,接着,她带着一个白胡子老头走了进来。 “老夫人。”吴姨娘看到褚阮一怔,眸中冷意一闪而过,又看向褚老太太,“这这位大夫之前就是在皇宫里做太医的,如今告老,一定能治好溪儿!” “好好好!!”褚老太太看着老者,憋屈之意顿时消散,“溪儿,不要求她,等会你好了,祖母定然是要狠狠罚她,谋害妹妹和夜不归宿,哪一样她都得罚!” 白氏脸色一白,赶忙说道:“老夫人……” “母亲不用担心。”褚阮拉了一把白氏,语气淡淡,“就让他治便是,母亲我站着累了,扶我坐下。” “你还想坐?”褚老太太怒斥,“给我跪在这!” 褚阮坐下,置若罔闻,语气凉薄:“祖母,孙女劝你别把路堵死,若是这位大夫也治不好,到时候再怎么求我,可就没用了。” “你!!”褚老太太脸色一僵,倒也没有继续要让她跪下,冷哼一声转头看向大夫。 “老夫人。”大夫微微弯腰,有些不满看了褚阮一眼,“老朽当了太医几十年,这种一看就是骨头错位的病症,没什么大碍,没有这位小姐说的这般严重。” 言下之意,便是对褚阮刚刚对他医术质疑的不满。 褚老太太闻言大喜:“好,好!大夫快帮溪儿……” 褚阮也不反驳,只是抬眸淡淡看了一眼这白发苍苍的大夫。 上一世三年的时间,她可不仅仅就陪伴在云淮之身边。 云淮之找来的老神医,需要日日排毒贴身治病,她也跟着学了不少有用的东西。 这种独门的分筋错骨法,也是在那时候学的。 这手法,眼前的大夫就是太医出身,也绝对治不好。 这边褚阮等着看热闹,云淮之这边,褚将军与他在房中,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褚将军。”云淮之看了一眼,声音淡淡,“这里没有外人,有什么想说的,说便是。” 褚将军赶忙点头:“王爷说的是,只是下官有一件事,实在是忍不住想询问。” “王爷。”褚将军蹲了段,鼓起勇气,“不知王爷有没有忘记臣的大女儿柔儿,阮阮的眉眼,是越来越像她姐姐了,只不过阮阮多了几分倔强,如果柔儿没死……” 云淮之若有所思看了褚将军一眼:“褚将军为何突然提起褚柔?” 褚柔具体是什么模样,他脑海中好像很久之前,就无法清晰回想。 只知道褚阮的眉眼,是真的越来越像了。 “臣斗胆,柔儿未死的时候,王爷对柔儿另眼相待的事情,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褚将军垂眸,带着些许伤感,“可惜柔儿没有那个福分……” 云淮之深深看了褚将军一眼,拿起身旁水杯:“褚将军有话,直说便是,” 褚将军声音不免提高了一些,“下官想问的是,王爷娶阮儿,到底是因为喜欢她,还是将她当成了柔儿的替代品?” 想到刚刚王爷推着阮儿进门那表情,褚将军那种心慌的感觉就迟迟不散。 “褚将军。”云淮之拿茶水的手一顿,眸子也暗了下来,“褚将军为何在意这些,世家联姻,有几个是真心实意相爱的,若是真心相爱才能成婚,这世上能有几对能成婚的?” “王爷!您说的臣都懂,但是我已经失去一个女儿了。”褚将军跪了下来,声音颤抖却依旧坚定,“我只想阮儿能够平安幸福,若她知道自己是个替代品,我了解阮儿,她真的会疯的。” 他猜不透阮阮的想法,却了解阮阮的脾气,她不是个受得了委屈的人。 试想,哪个女人能容忍在丈夫的眼中,只是别人的替代品呢? 云淮之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褚将军,眉目淡淡:“听褚将军这话,褚阮倒是个倔脾气。” “王爷说的是。”褚将军垂眸,有些无可奈何,“我了解阮儿,她绝对不会想做一个替代品,臣斗胆,臣若是真的猜中了王爷的心思,求王爷永远不要让阮儿知道。” “褚将军。”云淮之站起身,垂眸看着跪在面前有些白发的中年男人,“你是个好父亲。” “不,臣不算是好父亲。”褚将军口中泛苦,“若真的是好父亲,该是为了女儿什么都可以不顾的,又怎会看着女儿出头,受尽天下人指责……” 第20章 废了? “褚将军放心。”云淮之语气缓了不少,“褚阮与褚柔,本王还是分得清的,况且褚阮的脾气,与褚柔真的是天差地别。” 虽未做出承诺,但这句话的意思,褚将军还是听得清楚的。 “臣多谢王爷!”褚将军长舒一口气,“有王爷这句话,臣也放心不少。” “既是放了心,本王就先走了,让皇上赐婚,还要下点功夫。”云淮之放下茶杯,走向门口,“麻烦褚将军督促褚阮好好休息换药,伤养好了本王娶她,还有她一夜未归的事情,这件事也不用上纲上线。” 褚将军闻言,立马点头称是,恭敬送走王爷这才蹙眉朝竹溪院走去。 刚刚的谈话,王爷已经明明白白告诉他,要娶褚阮并不是一时说的玩笑话。 最后一句话,更是带着明显命令的意味。 竹溪院,此时那老大夫已经满头大汗,眼神乱飘。 他面前,褚溪更是疼得杀猪般大叫。 褚阮就这么看着,不发一语。 “奇怪……”老大夫在尝试正骨失败后,忍不住嘟囔,“明明骨头已经正好,为什么筋脉还扭着,这不合常理啊……” 一直担忧的褚老太太,连忙说道:“那大夫把筋脉扭正不就行了?” “老太太,小姐这胳膊……”老大夫看了一眼,眉头皱得能夹苍蝇,“按这个情况,筋脉扭正,骨头必错位。” “大夫……”褚溪看着软踏踏的胳膊,痛得有些麻木,“到底……能不能治好?” “对呀!”褚阮冷眸看向这边,“到底能不能治好呀,之前不是很有把握的么?” 她并不喜欢做雪上加霜的事,但对象是褚溪,那就不一样了。 老大夫被询问,脑门上都是薄汗,站起身告辞:“这……请恕老朽医术不精,这种程度的扭伤,巧合还好说,若是人为,那这人定然有着非凡的医术,远远在老朽之上,打扰了,老夫人……” “诶诶诶……”吴姨娘有些不甘追到院中,“你不是说自己以前是做太医的,怎么这点都治不好!” “祖母。”褚阮抬眸,周身冷冽,“你也听到了,三妹这伤我这种三脚猫的医术可弄不出来,一切可都是巧合……” 褚老太太想到大夫说的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对着褚阮怒目而视。 毕竟褚阮这么小的年纪,平素学医都是小打小闹,又怎么可能医术在老大夫之上? 难道,溪儿受伤真的是巧合不成? 褚阮看着已经痛到晕厥的褚溪,眸中深处是浓浓的冷意:“祖母若是没什么事,那我便离开了,我这脚上可要静养才行。” “站住!”褚老太太眸子转了几圈,“就算不是你弄的,那也是你那日行为导致的伤,你与燕王不是关系很好吗,你去找他,让他帮忙找大夫!” “二小姐……”吴姨娘进门就哭着跪了下来,心痛刀戳一般,“求二小姐救救溪儿,不然溪儿这条胳膊就废了呀,她右手废了,还怎么弹琴绘画,她的一身也就毁了呀!” 吴姨娘越说,脸色越惊恐害怕,最后竟是直接晕了过去。 现场,又是一片混乱。 “不好意思啊祖母。”褚阮看向褚老太太,最后一丝亲情也消失殆尽,“我真的没办法,褚溪胳膊要是真的废了,大概也是姐姐在天之灵,对褚溪偷窃的惩罚吧,看祖母也是不太想见到我,我便不待在这惹祖母生气了。” 白氏见状,上前搀扶着女儿起身。 “褚阮!”褚老太太声音极大,怒气到达顶峰,“你夜不归宿的事情,可不是这么轻易能算了的!这件事若是传出去,我们褚家脸面何在!” 褚阮气笑了:“祖母,所以褚家脸面在你眼中,是与褚溪挂钩的,我能治好褚溪,夜不归宿就能轻易算了,治不好,就抓着不放是吗,这种事传出去,会不会才是更大的笑话?” 褚阮转头,与祖母四目相接,神情淡漠平淡。 “巧舌如簧!”褚老太太撇开头,“你做了错事,就该受家法,若是这事轻易揭过,后面又该如何立信主家?” 言下之意,褚阮这家法不受也得受。 “老夫人。”白氏语气冷硬,“昨日阮阮是因为救了燕王,这才受伤,若老夫人执意罚阮阮,燕王知道了恐老爷不好交代。” 她早就知道老太太偏爱褚溪,但是这两天的事,实在是刷新了她的认知。 这种令人恶心的偏爱,她是一刻也不想多看。 “来人!”褚老太太哪里听不出白氏的威胁,呵斥,“把褚阮绑到祠堂跪下,燕王要是怪罪,就找我这个老婆子!我就还不信了,燕王难道是个不讲道理的!” 褚老太太一声令下,门口冲进来几个护卫。 “不用绑我,我自己过去!”褚阮回看一眼,疏离如陌生人,“希望祖母记得今日的话。” 等褚将军冲过来的时候,褚老太太坐在椅子上,朱妈正小心揉捏着太阳穴。 “母亲。”褚将军看了一圈,“阮阮人呢?” “阮阮,阮阮!”褚老太太火气蹭蹭上来,“你就知道阮阮,溪儿的胳膊都要废了,你还就关心你那个女儿,溪儿不是你亲生的不成?” “不是这样的母亲。”褚将军无奈,带着几分愠色,“溪儿我也是关心的,但是我又不懂医术,胳膊受伤找大夫医治才是,若是我关心两句溪儿就能好了,我肯定一直待在这。” “不是为娘的说你。”褚老太太识趣地放缓了语气,“你虽不是我亲生,那也是放在心尖疼爱长大的,后宅之中,万不可厚此薄彼,溪儿心中也是委屈。” 褚将军点点头,示意听进去了:“孩儿明白,只是阮阮受伤,若是再折腾,恐伤口愈合又得往后拖拖。” “不就是小小脚伤。”褚老太太毫不在意,“她从悔婚开始,脾气是一日高于一日,我让她在祠堂跪着了,杀杀她的脾气,免得没大没小。” “什么?”褚将军差点跳了起来,语调都变了,“你让她去祠堂跪着了?” 第21章 残废 “怎么了?”褚老太太颇为不满瞥了一眼,“溪儿能跪着,她褚阮就跪不得了,用得着这么大的反应?” “母亲啊!”褚将军长叹一声,“刚刚燕王可是与我说了,夜不归宿的事情不准追究,让阮阮好好养伤,若是耽误了阮儿伤势恢复,进而耽误婚事,可就麻烦了啊!” “什么?”褚老太太一怔,不可置信,“怎么燕王还真的要娶那个丫头,那丫头哪里来的运气,竟是攀上了王府?” “母亲啊,我后面再与你细说。”褚将军转头离去,走到门口又补了一句,“总之燕王是确定要娶阮儿的,母亲以后万不可为难阮儿了!” 褚老太太惊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脸色刷白,口中喃喃自语:“怎么可能呢,燕王怎么可能看上那个丫头……” 祠堂中,褚阮看着祖宗牌位跪得笔直。 忍不住想起上一世褚家惨状。 也许她重生,便是因为褚家列祖列宗看不惯府上小人毁了褚家基业。 思及此,褚阮恭敬虔诚地磕了个头,心中感谢。 “阮阮,你快起来!”褚将军冲到祠堂,赶忙上前搀扶,“你不必跪着。” 褚阮抬眸,眸色坚定:“父亲,可是这是祖母的意思。” 褚将军忍不住头痛,女儿这分明就是在耍小脾气,安慰道:“你祖母我已经说过了,她也让你起来。” “哦。”褚阮顺势站起,又坐在一旁轮椅上,“既然是祖母同意,那我便起来了,不然祖母知道又得生气了。” 褚阮手轻轻搭在轮椅上,语气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褚将军看了褚阮一眼,有些犹豫,还是说道:“阮阮,你祖母毕竟年纪大了,平时让着点,再说你今日也把她气得不轻。” “父亲!”褚阮眼神讽刺,语气低沉,“就是因为一个让字,你被逼纳了祖母的亲侄女做姨娘,父亲你知不知道,褚家都快被这个姨娘给毁了?” “阮阮你说什么?”褚将军笑容一僵,皱起眉头语气疑惑,“阮阮,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自然知道。”褚阮转动轮椅靠近褚将军,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郑重开口,“父亲,你知道吴姨娘私下里做了什么吗,她冒用你的名义,买卖官职!” “什么?!”褚将军声音陡然间提高,对上褚阮的目光之后又克制压着声音,“阮阮,你说的可是真的?你是如何知晓的?”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吴姨娘想灯下黑,总归还是风险大一些。”褚阮嘴角扯出冷笑,“我在知道褚溪偷卖姐姐东西的时候,便对吴姨娘也上了心,毕竟能养出一个偷鸡摸狗的女儿的,上梁又会是什么好东西!” “没想到!”褚阮看着父亲,顿了顿接着说道,“我发现了她借着父亲名义买卖官职的事情!” “阮阮,这件事不是小事。”褚将军眸色布满寒冰,“你可有什么证据?” “父亲若是想要证据。”褚阮抬着头,坚定又郑重,“父亲抽空去慰问下手下,旁敲侧击便是,吴姨娘是打着父亲名义做的这些,父亲亲自到场,那些属下定然也不会隐瞒。” 父亲本一直在边关带兵打仗,后受了重伤不能提刀,这才回了皇城休养。 多年征战沙场,父亲竖起不小的威信,那些属下对父亲基本就是言听计从。 加上吴姨娘擅长模仿笔迹,又是父亲的姨娘,这才让她灯下黑做了那么久。 不过这件事也有个致命的缺点,吴姨娘打着父亲的名义去做,如果父亲本人到场,根本不用去查,那些官员便会邀功似的交代出来。 褚将军死死攥着手,压着心中怒火:“买卖官职在大启是明令禁止的,吴姨娘若是真的敢,我扒了她一层皮!” 说罢,也不管褚阮怎样,大步离去。 褚阮也不恼,而是整理好裙摆后,出了祠堂朝着陌生的下人平淡说道:“推我回去吧,今日我也累了,对了夏棋冬雪怎去哪里了?” “回二小姐。”那婢女上前,推着轮椅,语气恭敬,“夏棋与冬雪从昨日回来便被老夫人罚跪,现在还在跪着。” “什么?”褚柔皱着眉,叹气,“这个祖母,还真的是……走吧,去看看……” 褚阮眸色冷淡,嘴角扯出讥讽的笑,想到之前做的事眸中晦涩。 不管是容家还是吴姨娘,她相信云淮之与父亲。 有些事情,她开了一个头便好,枪打出头鸟,她羽翼未丰,绝对不可以暴露在有心人眼中。 一路到了温阮院,刚进入院中,便看到夏棋冬雪跪着,烈日下一副摇摇欲昏倒的模样。 夏棋还算好些,看到褚阮回来,注意到是坐在轮椅上立马担忧询问:“二小姐,你回来了,你怎么受伤了,严重吗?” 褚阮看着两人如被水泼一般狼狈的模样,眉目染了几分厉色:“你们都起来,随我进去。” “可是……”冬雪小心翼翼,“老夫人她……” 褚阮垂眸,带着几分迫人的气息:“这是温阮院!你是听老夫人的,还是听我的?” “二小姐,我推你进去……”夏棋反应快,立马拉了拉冬雪,起身却是禁不住脚一软差点又跪下。 褚阮见状,朝着旁边下人吩咐:“把她们两个扶进来。” 这边褚阮怒气不散,竹溪院那边褚溪与吴姨娘醒来后更是抱头流泪。 老太太坐在一旁,频频叹气,地板更是被拐杖戳地砰砰响。 “母亲,祖母……”褚溪看着软踏踏的手臂,眼睛都哭肿了,“我的胳膊是不疼了,但是现在还使不上劲,是不是以后我都用不了胳膊了?” 这一次她是真的害怕了,流泪更是真心实意,不带一丝做作掺假。 “老夫人……”吴姨娘擦了擦眼泪,心疼不已,“溪儿这手若是真的废了,还怎么找个好人家呀!” 自家女儿虽然是庶出,但也是照着高门嫡母的标准培养的,可如今废了一条胳膊,说不好听的就是一个残废了。 这皇城中,谁家会娶个残废做主母呀! “祖母,都是二姐,肯定是二姐。”褚溪带着浓浓的恨意,死死咬着唇,“就是经过那晚我才变成这样,绝对是她,祖母!” 第22章 查清 “老夫人……”吴姨娘也是跪了下来,神情阴鸷,“这样歹毒的人,如何做得了王妃,溪儿这口气,我是真的咽不下去,求老夫人给溪儿做主!” “哼!”褚老太太重重拍了下桌子,“残害庶妹,她别想好过!今日先到这里,溪儿放心,祖母定然不会放过她!眼下我让人去宫里通知皇后,最好把溪儿接到宫中,让太医再诊治诊治。” “祖母。”褚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溪儿谢谢祖母……” 送走老夫人后,吴姨娘母女二人屏退下人。 “姨娘,我真的不甘心,我的手与褚阮绝对脱不了干系!”褚溪收起柔弱,眸中皆是狠戾,“把我害成这样,她还想当王妃,我就是死,也不会让她如愿!” 此时的褚溪,早已分不清心中的恨意,是因为褚阮弄废了她的胳膊,还是因为褚阮要成王妃,两人差距越来越远的原因了。 吴姨娘走近褚溪,声音极低,眸中满满杀意:“溪儿,这两天你如此痛苦,我帮你出出气!” 褚溪一怔,随即喜道:“姨娘,你要做什么?” “下毒!”吴姨娘眸子微微眯起,神情狠戾,“她如今脚受伤,应该每日都要换药,我派人去做个手脚,让她的脚伤永远好不了!” 褚溪眉头微微皱起,有些不认同:“不行,那个贱人是会医术的,普通毒药定然会察觉。到时候被抓到了马脚,那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溪儿说的是!”吴姨娘赞同点了点头,又有些不甘心,“可是我真的得咽不下这口气,她害得你这么惨,难道真的就这么放过她吗?” 褚溪眸子转了几圈,嘴角勾起冷笑:“母亲,谁说让她不舒服的法子,只有下毒这一条路的?” “哦?”吴姨娘眼睛一亮:“溪儿是有什么法子不成?” 褚溪意味深长看了吴姨娘一眼:“她不是脚受伤了吗,除了下毒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让她的伤加重吗?” 褚溪顿了顿,接着说道:“后日就是十五了,又是祖母带我们上山寺庙祈福的日子,不如这一次我们亲自爬山去寺庙,以示褚家诚意。” “溪儿。”吴姨娘一拍手,喜道,“溪儿聪慧,这每月一次上香,褚阮都是要跟着的,这一次她若是拒绝,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不过让她走路应该不容易,她的轮椅是王爷送的……” “姨娘无妨。”褚溪狞笑,“就让她坐着轮椅,不过山路崎岖陡峭,那轮椅若是打滑滚下山摔断胳膊腿甚至丢了命的,也是不可控制的,姨娘你说对吧?” 吴姨娘是彻底明白褚溪的意思,整个人也轻快不少:“好!好!溪儿,我这就安排人下去。” 语毕,匆匆离去。 褚溪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脸上的笑容逐渐狰狞可怖。 夜深,迷迷糊糊的褚阮被夏棋喊醒,说是老爷在书房等着。 褚阮闻言,心里明白了七分,也不犹豫,穿好衣服便去了书房。 推门而入,书房中褚将军坐在案前,眉头深锁,隐隐散发暴戾的气息。 “父亲。”褚阮上前,心中了然,“看来父亲查到了,我说的并非虚假。” 褚将军朝着褚阮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脸色极黑:“阮儿,你看,这是我收集了近一天的名单,竟然……竟然有九位之多!” 褚阮垂眸,抬手翻看了买卖官职的名单,与上一世差不多,只是上一世更多超三十位。 如此算来,短短半年的时候,吴姨娘的越来越大胆,买卖官职的频率也是越来越高。 “阮阮。”褚将军气得声音都颤抖起来,“她为什么会做这样的事情,她难道不知道,会害褚家成什么样吗?” 此时的褚将军,已经完全不在乎褚阮是怎么知道吴姨娘买卖官职的事,他只知道,这件事是真的。 若是不好好解决,皇上知道了,褚家也就完了! “父亲。”褚阮翻完册子,眸色平静抬起头,“有些人的欲望,是永远填不满的,就算知道冒险,她还是会去做,因为她想的是万一,万一没人发现呢?万一成功了呢?” “阮阮……”褚将军压低声音,“这件事,为父该如何处理?” 不知为何,眼前的女儿给他一种可以相信的感觉,经过这两天的事情,他在证实这件事后,也是第一时间想询问女儿的想法。 “这要看父亲是想闹大还是息事宁人了。”褚阮看向父亲,意有所指,“若是闹大,父亲大可以来个大义灭亲,将吴姨娘交出去,说清始末。若是息事宁人,那就得让吴姨娘再也不敢碰这种事,剩下的,父亲可能要去求一个人。” 褚阮顿了顿,并未接着往下说。 褚将军有些不解:“阮儿让我求谁?” 褚阮深深看了父亲一眼,也是明白了他的打算:“燕王,他要娶我,就不可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父亲若是让他帮忙,你们两个联手,这件事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不是难事。” “阮阮?”褚将军敏锐察觉到褚阮话中意思,“你的意思,是要我站燕王党?你知道皇上一直不喜拉帮结派,尤其是关于燕王……” “我懂。”褚阮抬眸,“燕王是先帝最小的儿子,与如今三皇子年纪相仿,皇上是担心他有异心,不然皇上也不会反对燕王娶我。” 褚将军没有说出来的话,褚阮却是毫不客气指出。 “阮阮!”褚将军闻言立马将窗户关上,“这样的话,以后不可再说,谨记祸从口出!” 褚阮语气淡淡:“父亲,你难道以为,只要你保持中立,褚家就能安然无恙吗?父亲真觉得皇帝对你是全心全意的信任吗?” 语毕,想到上一世皇帝毫不犹豫下抄家流放圣旨时的无情,又是一阵冷笑。 褚将军跟着严肃起来,带着丝丝犹豫:“褚家世代忠良,绝无二心……” “那父亲明白皇帝是怎么想的吗?”褚阮打断父亲的话,“若是今日买卖官职的事情是皇上主动查出来的,父亲敢保证,皇上不会对褚家下死手吗?” 第23章 游说 “父亲!”褚阮目光灼灼“褚家只有一个,但对于皇帝来说,将军可以有很多个。” 这个道理,还是上一世父亲自己悟出来的。 “阮阮不用多说。”褚将军抬手打断,“为父再好好考虑考虑。” 褚阮也不再说话,父亲是个界限感非常强的人,对他来说,嫁女儿是一码事,合作是另一码事,不然亲妹妹都是皇后,他没道理还一直保持中立。 所以她才会直接指明,让父亲与云淮之合作。 中立,说明父亲谁也不帮,但同时也意味着褚家大难的时候,谁也不会来帮。 “父亲。”褚阮跪了下来,丝毫不顾及脚上,“若是父亲担心燕王不会相帮,这个你放心,他绝对会同意的,只要你开口。” “阮阮你这是做什么!小心你的脚伤!”褚将军赶紧上前搀扶,“阮阮,朝堂中的事,你可能不懂,燕王是不可能为了一个女人,便冒这么大的危险帮父亲。” 褚阮闻言,心中大定。 果然,父亲只是担心燕王不会相帮,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出于对父亲意愿的尊重,她并未提前告知云淮之会劝父亲与他合作。 “不会的。”褚阮摇了摇头,极其笃定,“只要父亲开口,他一定会帮忙的。” 云淮之的确不会因为一个女人冒险,但是加一条金矿,再加父亲以将军身份,他不可能不心动。 褚将军神情纠结,似有松动:“可是皇上如今身子每况日下,他若是知道我站燕王,怕褚家以后永无安宁之日啊……” 他之所以保持中立,便是想着在这朝堂中安稳一些,如今…… “父亲。”褚阮眸色深沉,“你以为皇帝真的信你谁也不帮吗,他若是相信,便不会拒绝燕王的赐婚的请求,他对你,并不是完全的信任。” “所以……”褚阮顿了顿,开口,“若是买卖官职的事情暴露,父亲觉得皇上会换一个信任的将军,还是保住褚家呢?” 褚阮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压垮褚将军的坚持。 褚家是一个家族,并不是他一个人,他必须为所有人选择最好的一条路。 “好。”褚将军长吸一口气,郑重道,“为父便去试试,若燕王拒绝,那为父只能将吴姨娘交出来,任凭皇帝处置褚家!” 此时还在睡梦中的吴姨娘并不知晓,为保住褚家,褚阮救了她一条命。 一场游说,在天蒙蒙亮的时候,终于结束。 褚阮离开的时候,褚将军依旧坐在案前,眉头深锁。 她理解父亲作为一家之主,被推着走的无奈。 若有选择,他绝对不会找云淮之帮忙。 对于父亲来说这种行为就是对当今皇上的背叛。 褚阮抬头,盯着远处微亮的云,眸中是散不开的悲凉。 可是父亲啊,上一世你没有背叛皇上,你知道褚家有多惨吗? 温阮院路上,褚阮碰到了行色匆匆的楮墨。 褚阮顿了一下,喊了一句:“四弟!” 楮墨上前,将手上东西藏在身后,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二姐……” “你起得这么早,有什么要事?”褚阮歪了歪头,又道,“拿的什么,给姐姐看看。” “没……没什么……”楮墨面露尴尬,露出来一个饭盒,“就是府上做的一些甜点。” 褚阮看着饭盒,眸中闪过了然,嘴角扯出淡笑:“带二姐去看看那个女孩吧。” “好的,姐姐……”楮墨刚想走,眸子瞬间睁大,“二……二姐……你说什么,什么女孩?” 褚阮噗呲一笑:“好了,不要装了,二姐都知道了,带姐姐去看看。” 上一世,她只远远看过那个女孩几次,还没有好好认识便被那些畜生糟蹋,印象中是个柔弱却坚韧的女孩子。 楮墨又挠了挠头:“二姐……我怕你们嫌弃她,所以我都不敢说,不过二姐是怎么知道的?” “怎么会嫌弃。”褚阮坚定摇了摇头,“带二姐去吧,二姐想认识这个姑娘,至于姐姐是怎么知道的,是神仙告诉姐姐的。” 楮墨白了一眼:“姐姐你还当我是小孩啊,这世上根本没有神仙,二姐不愿意说不说就是,不过你先答应我,不能嫌弃她!” 褚阮竖起手指,一脸郑重:“走吧,二姐发誓,不会嫌弃你心悦的姑娘,不过你等会,我先拿个东西。” 她怎么会嫌弃一个在褚家一无所有被流放的时候,依旧坚定选择四弟,连死亡都不怕的姑娘呢…… 一路上,楮墨絮絮叨叨,依旧能看出担忧。 天色尚早,路上行人都没多少,只有几个早点铺子开着。 褚阮想着买些早点,看着楮墨手上精致的餐盒,这才作罢。 七拐八绕,到了一个有些破旧的篱笆房子前,楮墨恍若在自家一般,推门走了进去。 院中,一个熟悉瘦弱的女孩,正在弯着腰吃力地洗衣服,洗好的衣服高高堆起,另一侧脏衣服也不少。 女孩长相清秀,衣服补丁一层叠着一层,一眼便看出这家的贫穷,以及女孩过得并不好。 也难怪楮墨会一直担心褚阮嫌弃了,如此贫穷人家,想来女孩也是没有读书识字的,这样的情况,就是楮墨再喜欢,父亲母亲也绝对不会同意的。 “欢儿!”楮墨上前,一把拉住女孩,“你大伯母又欺负你了,怎么让你洗这么多衣服!” “没什么……”叫欢儿的女孩刚想说话,抬眸看到褚阮,“这位是……” 褚阮看着欢儿,柔柔一笑:“你叫欢儿是吗,我是楮墨的二姐褚阮,不嫌弃的话,你也喊我二姐如何?” “二……”欢儿一怔,不解看向楮墨。 “你就跟着喊吧。”楮墨有些意外看了褚阮一眼,心也跟着放了下来,“二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欢儿眸子看了褚阮一眼,又迅速低下,乖巧喊了一句:“二姐。” 楮墨跟着一笑,将饭盒塞进欢儿怀中:“欢儿,这个你吃。” 就在这时,一个肥硕的女人走了出来,骂骂咧咧:“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吵魂啊吵!!” 第24章 欢儿 欢儿闻言,立马浑身一颤,站好:“大伯母……” “呦,小少爷来了呀……”大伯母张嫂瞪了欢儿一眼,看到楮墨在,立马笑得像花一样,“今日怎么这么早?” 张嫂虽然不知道楮墨的来历,但这周身气质还有穿着绝对不是普通人家。 “哼!”楮墨不满冷哼,“若不是这么早来,能看到你虐待欢儿吗?” “小少爷误会了……”张嫂闻言,立马走到欢儿身旁,狠狠拧了下欢儿腰间,“这衣服是欢儿自己非要洗,是不是啊欢儿!” 欢儿忍着痛,低头:“是,是欢儿自己要洗的,欢儿无父无母,得大伯母收养很是感激。” 声音淡淡毫无感激,听着倒更像是说了好多好多次的脱口而出。 褚阮见状,眉头微蹙,眸子也微微眯起。 “小少爷,你也听到了,这可不是我说的。”张嫂很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注意到褚阮,“这位是?” 褚阮冷漠,“我是他的二姐。” 张嫂一怔,赶忙谄笑:“哦……哦……是二小姐。” 褚阮点头,语气淡淡:“不知你如何称呼?” “不敢当,不敢当。”张嫂连连摆手,“叫我张嫂就行。” 语毕,一双三角眼却是有意无意打量起褚阮,见褚阮穿着首饰神情气度更是不凡,心中窃喜。 “娘,是小少爷来了吗?”一个与张嫂长得很像的女孩打着哈欠走了出来,看到楮墨眼睛都直了,“小少爷,你来啦?” 说完,看到欢儿手中熟悉的食盒,直接抢过打开就塞了一个进嘴里,嘟哝道:“还是小少爷好,知道春花喜欢吃什么……” 楮墨气愤地想说什么,看到欢儿朝着他摇了摇头,又只得生生咽下这口气。 若不是怕他走了欢儿受欺负,真的想给这个春花邦邦两拳。 张嫂看出楮墨脸色不对,连忙拉过来,“春花,快见过二小姐!” 褚阮看着嘴巴鼓鼓的春花,又见她身上干干净净的绣花粉裙,意有所指:“张嫂,这是你的女儿吧?” “对的,对的……”张嫂不疑有他,连忙笑着附和,“二小姐真的好眼力,都说这丫头和我长得像。” 褚阮只是笑着,朝着欢儿招了招手:“过来,离我近些。” 欢儿见状,小心看了张嫂一眼。 张嫂一瞪,眼神警告:“二小姐叫你呢,聋了?” 欢儿又是一个哆嗦,这才低着头朝褚阮走来。 褚阮看着欢儿,眉眼淡漠:“你叫欢儿是吧,多大了?” 说完,又看了一眼欢儿粗糙的双手,以及有些黑的肤色。 楮墨看着褚阮露出这样的神色,整颗心揪了起来,七上八下。 张嫂三白眼咕噜转着,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春花则是一直专注于食盒中的甜点,偶尔抬头看着楮墨甜甜一笑。 “回二小姐的话。”欢儿缩着,有些怯懦,“欢儿还有两月就十五了。” “哦,年纪倒是大了些。”褚阮闻言,脸上是明显的失望。 同时心中划过一抹心疼,快及笄的年纪,看着却更像是十三岁左右,瘦瘦小小的想来在这家里,也是受了不少欺负和委屈。 楮墨见状,也是有些不明白二姐到底在做什么。 张嫂闻言,小心翼翼询问:“不知二小姐要做什么,需要年纪小的?” 褚阮长长一叹:“想找个贴身的丫鬟,看着顺眼就成,听四弟说这个丫头不错,可惜年纪大了些。” 楮墨听到褚阮这么说,刚想开口反驳,却是被褚阮眼神制止。 “丫鬟?”张嫂一愣,随即拉着春花过来,“二小姐,这个怎样,春花可比欢儿白净多了,看着更讨喜,她才十三岁。” “娘!”春花将口中食物咽下,有些不解,“我已经十五……” 张嫂眼看着不对,赶紧用手将春花的嘴捂住,朝着褚阮尴尬笑着。 他们这种穷人家,被这样的人家带走,就是做个丫鬟也是高攀的。 若是运气好了,再被看中抬个妾室,这辈子就吃香喝辣啊! 这种好事,如何轮得到欢儿那个臭丫头! 还好,二小姐嫌弃她年纪大。 褚阮也当做没听到,只是目光有意无意扫过春花微微鼓起的胸脯。 就是没有学医,常识也知道十三岁的女孩不会长成这般。 见褚阮半天没说话,张嫂有些小心询问:“二小姐觉得怎样?” “看着的确讨喜,不过我找丫鬟也不是放着看的……”褚阮多看了春花一眼,“做我的丫鬟每日早起晚睡,伺候主子,涮洗马桶……” 春花越听,越觉得有些不对,看了看张嫂:“娘,你不会要我去做丫鬟吧,我可起不来,马桶我宁死也不会刷的……” 她不是傻子,眼前小姐肯定是富贵人家来的。 不过相比于给人家当婢女当牛做马,她还是愿意待在家,想睡多久睡多久。 张嫂闻言,气得重重打了春花一巴掌:“你这个傻子!” 春花吃痛,竟是嚎啕大哭:“你打死我吧,打死我都不去给人洗马桶!” “真的不去?”褚阮看着春花抗拒的模样,心中大定,略带可惜,“跟我去的话,每月月钱就一两银子,可惜了……算了,四弟我们走吧……” 说完,转头真的要离开。 楮墨推着褚阮的轮椅,有些不理解二姐究竟要做什么,不过想到刚刚二姐的眼神,乖乖配合。 “一两银子?”张嫂听到钱眼睛都亮了,她看了一眼女儿,又看了看站在一旁欢儿,一咬牙,“二小姐,这个小丫头虽然年纪大了些,但是她什么都能做,肯定能让你满意。” 开玩笑,一两银子是什么概念,买来的大米够她家吃近一年的了! 这么好的机会,她可不能放弃! 褚阮闻言,微微抬眸与楮墨对视一眼,一抹狡黠眸中闪过。 楮墨也是突然明白褚阮的心思。 “二姐。”楮墨也跟着附和,“欢儿的确能干,不然我也不会带你过来。” 张嫂闻言一喜,赶忙道:“是呀!二小姐,你不相信我,还不相信小少爷吗?” 说完,强行拉着欢儿来到褚阮的面前。 褚阮看了欢儿一眼,眉眼冷漠:“她年纪大了些,九百文。” 第25章 契约 “啊?”张嫂面露疑虑,有些可惜,“怎么九百文……” 楮墨也是没想到,临门一脚二姐居然降价,不免有些焦急起来,赶忙开口:“二姐,张嫂都愿意了,把人带走就是,二姐还缺那一百文吗,不行让她做我的婢女,我出一两。” “是呀,之前都说好了一两……”张嫂也是有了底气,看着楮墨着急的样子,三白眼微微一转,想到隔三差五带着糕点过来的场景,“小少爷这般满意欢儿……” 褚阮浑身一冷,厉声呵斥:“楮墨你给我闭嘴!这个家还未轮到你做主!” 一句话,楮墨不敢再说话,张嫂的小算盘还未说出来,又咽了下去。 欢儿也是有些手足无措,她不明白眼前的二小姐为何突然变得这么吓人。 看在场人被她镇住,褚阮这才又补了一句:“八百文!” “哎哎哎……”张嫂哪里料到这么快又将,结结巴巴都不知道如何组织语言。 “七百!再犹豫就六百!” “八百,就八百,二小姐赶紧将她带走。”张嫂说完,便将欢儿直接拉了过来。 张嫂是彻底怕了,再犹豫恐怕七百都保不住。 褚阮眉目染霜,心中却是大定:“这么瘦小的一个丫头,若不是你们认识墨儿,就是五百文我都不看一眼的。” 欢儿听完,垂着头眼睛早已红了起来。 张嫂点头哈腰,看向欢儿:“是是是……还不跪下谢谢二小姐小少爷!” 褚阮摆了摆手,示意不用,只是这眉头一直皱着:“不过你只是她大伯母,做得了这个主吗?” “二小姐放心。”张嫂笑得小心翼翼,“这丫头父母前些年发大水淹死了,过来投奔我的,我能做得了主。” “既然是这样。”褚阮从轮椅侧边掏出笔墨纸,“我写个契约,你在这上面按个手印,这个丫头我便带走了。” 楮墨看着二姐竟是拿出这些,惊得瞪大了双眼。 随即明白二姐这是早就有了准备,她从一开始就想带欢儿走! 楮墨震惊的目光下,不消片刻褚阮写好一份的,示意张嫂和欢儿过来按手印。 张嫂见状,赶忙拉着欢儿过来,甚至都不看纸上内容按了手印。 褚阮收起纸,“从今日开始,每个月的今日,将军府都会送八百文过来。” “二小姐原来是将军府的!”张嫂一惊,随后又道,“我这手上也没个凭证,不是小的不信二小姐,二小姐贵人多忘事,万一有一月忘了……” 八百文,她想都不敢想的价格。 之前她托人偷偷打听,欢儿又黑又瘦看起来又小,连卖都卖不了几文。 如今家中不仅少吃饭的人,每个月还有八百文,怎么想都是合算的。 欢儿怯怯看了褚阮一眼,又撇了嘴:“大伯母……” 到底是个孩子,说不怕又怎么可能。 褚阮看了一眼,依旧语气不好:“你若是信不过,我把这纸撕了,一切作废,真是墨迹!” “别别别……小的相信,相信……”张嫂说完,又提着欢儿耳朵警告,“二小姐若是忘了,你给我想法子提醒,不然我扒了你的皮!” 欢儿就这么一步三回头,推着褚阮离开。 张嫂拉着春花,心满意足转头,连个眼神都懒得施舍欢儿。 “好了。”走了好一会,褚阮被头顶的抽泣声惹得头疼,“别哭了,在那边欺负还没受够,舍不得走是吗?” 欢儿被一吼,吓得立马闭上嘴,没忍住打了一个嗝。 “二姐。”楮墨目露心疼,“都出来了,就别吓她了。” 褚阮噗呲一笑,整个人也柔和下来:“好了,不哭了。” 欢儿被褚阮的变化惊到:“二……二小姐……” “我要不像刚刚那样镇住你大伯母,能这么轻易将你带出来吗?”褚阮歪着头,看向欢儿,“好了,不哭了,我们去买身衣服换了。” “欢儿别怕。”楮墨也带着笑说道,“二姐人可好了,刚刚是她装的。” 褚阮见欢儿依旧怯怯的样子,又故意冷着脸:“怎么,舍不得离开那个欺负你的家,是衣服没洗够,还是地没扫够?” 欢儿擦了把眼泪,老实说道:“欢儿是没和大伯告别,有些不舍。” “你大伯?”褚阮微微挑眉,“刚刚怎么没见他?” “大伯平时都是去上山采药。”欢儿有些不舍,“大伯对我真的很好,但是他要照顾一大家子,每日早出晚归,前些日子摔到了脚也不休息,我都怕大伯的脚瘸了……” 欢儿越说声音越低,眼泪又止不住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瘸脚,挖草药? 褚阮心中一个咯噔,似有些不确定:“你大伯可是一个大夫?” “我不知道。”欢儿摇了摇头,“大伯平时只卖草药,没见他治病救人。” “哦。”褚阮应了一声,甩掉脑中想法,“走吧,我们先去买身衣服,你大伯以后会见到的。” 应该不是了,她大伯若真的是。 就凭那高超的医术,怎么可能连衣食都无法解决。 应该是她想多了。 楮墨看着欢儿抽泣的样子,忍不住道:“欢儿,以后跟着我二姐,你就不用吃苦啦,笑一笑。” 欢儿闻言,也是勉强露出一丝微笑。 “走吧。”褚阮转头,“我把人弄出来,今日……” 楮墨赶忙识趣道:“二姐,我懂,今日我楮墨买单,你们想买什么便买什么。” 楮墨这话说完,欢儿终是真心实意地笑出了声。 几人逛了好一会,给欢儿买了好几身衣服,又美美吃了一顿,太阳西斜这才回了将军府。 府上气氛却是有些不对劲。 “褚管家,这个小丫头你在我院中安排一个房间,要收拾好一点。”褚阮朝着褚管家小声吩咐后,又问了一句,“母亲呢,怎么没看到?” 褚管家接过后,看了全身新衣的欢儿,心中有了计较,恭敬答道:“是!夫人在竹溪院那边。” 褚阮瞥了一眼竹溪院方向,淡淡道:“嗯,知道了,四弟,我们去看看又整什么幺蛾子。” “二小姐!”褚管家将褚阮喊住,小声提醒,“今日三小姐随着老夫人进宫一趟,三小姐回来的时候还是晕倒的,听说醒了后发了好大的脾气。” 第26章 媵妾 褚阮听完后,眸子微微眯起:“嗯,我知道了,谢谢管家提醒。” “二姐,竹溪院又出什么幺蛾子?”楮墨告别欢儿,小跑着追上,“这将军府,就她那边事最多!” “没什么大事。”褚阮停下脚步,“四弟去忙吧,都是女人间的事情。” “不行!”楮墨果断拒绝,神情严肃,“这一次我必须跟着姐姐,姐姐的脚伤,可不能再跪了。” 最重要的是,二姐帮他那么大的忙,他若是再不表示表示,是真的没良心了。 “好好好……”褚阮无奈,“你想跟着便跟着吧,不过你得答应二姐,二姐不让你说话,你便看着热闹就行。” 楮墨应下后,姐弟俩这才结伴走去。 竹溪院,褚溪满脸绝望,吴姨娘抽泣着抹着眼泪。 白氏眸底深处则是浓浓的不耐烦。 至于褚老太太,这次像霜打了茄子,再也没了之前的气势。 “夫人……”吴姨娘擦了擦泪水,柔柔跪在白氏面前,“溪儿还小命就这么苦,妾身求你了,就让她随二小姐当个媵妾吧。” “这件事不是我点头就行的。”白氏蹙眉,明显不耐,“况且溪儿如今废了一只手,王府也不是说谁都能进的,就算是个媵妾,身体完好是最基本的吧?” “好了!”褚老太太瞪了白氏一眼,“我就做决定了,到时候褚阮出嫁,溪儿便以媵妾的身份一道过去。溪儿长得不差,又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当个妾室是委屈她了……” “哦?”褚阮从门口进来,似笑非笑,“当个妾室委屈她了,不如让她做王妃吧?祖母觉得呢?” 呵,还真的当她死了,居然就这么堂而皇之定下褚溪做媵妾! 且不说云淮之什么态度,就是她,也是绝对接受不了的。 褚老太太一闪而过慌张:“尽是说些胡话,你妹妹胳膊都废了,她以后很难找个好人家,做个媵妾你们姐妹互相照顾不好吗?” “互相照顾?”褚阮不屑,“我今日心情好,便不想与你们多说,媵妾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如果逼我,后果你们负责。” 话音落下,整个房间都安静了下来。 褚老太太脸都气红了,却是毫无办法:“我看你就是仗着快成为王妃,便不把我们这些长辈放眼里了。” “祖母爱怎么说怎么说,有没有放心里,心里都清楚。”褚阮冷冷看了老太太一眼,眉目含霜,“祖母若是想知道什么后果,大可以试试。” 楮墨站在褚阮身后,差点没忍住鼓起掌来。 他还以为二姐会受委屈,这才跟过来,没想到二姐竟是这么厉害,祖母被说得脸都绿了。 褚溪半倚靠在床上,一双带着恨与杀意的眸子有意无意扫过褚阮。 今日去皇宫见了太医,确定了她这只胳膊是真的废了。 凭什么她这辈子毁了,褚阮还能安心做她的王妃? 不可以,她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不会让褚阮如愿! “母亲。”见没人说话,褚阮语气缓和,“我有事情与你商议一下,随我走吧。” 白氏点了点头,朝着褚老太太恭敬说道:“老夫人,媵妾的事情不是我们这些女辈能决定的,还需禀报老爷和燕王才是,若是老夫人一意孤行,到时候惹怒了燕王,不是我们能承担的。” 语毕,转头带着褚阮离去。 “哼!!” 身后,传来老夫人重重冷哼,伴随着瓷器破碎的声音。 白氏从楮墨手上接过轮椅,语气愧疚:“阮阮,你怪母亲吗?” “母亲,阮阮永远不会怪你!”褚阮听出白氏语气不对,回头郑重回答,“母亲为了平衡后宅,受的委屈比阮阮多百倍千倍,阮阮也知道,母亲性子看似柔弱,但是关于我和弟弟的事情,是绝对不会妥协的。” 说到这里,褚阮调皮一笑:“刚刚母亲说的话,不也表明立场了吗?” 白氏欣慰一笑:“阮阮……” 褚阮也跟着笑道:“对了母亲,我在外面带了一个小丫头进来。” 白氏浑不在意:“阮阮与我商议的就是这件事?不过是件小事,阮阮喜欢就行,入个奴籍就行。” “不是的。”褚阮摇摇头,“我与母亲商议的是,这个小丫头不入奴籍,以我远房表妹的身份,留在府上。” “表妹?”白氏一怔,眼中带着打量,“是什么样的小丫头,值得阮儿这般?” 楮墨跟在旁边,惊得长大了嘴巴。 他之前以为二姐是真的让欢儿来当婢女的,没想到现在就成了远房表妹? 二姐的远房表妹,不也是他的表妹? 褚阮柔柔一笑:“母亲见了定然欢喜,她是个很讨人喜爱的小丫头。” 上一世在看着欢儿为了四弟死后,母亲便一直念叨着可惜,可惜没有早些认识欢儿。 如今她重生了,便要圆木母亲这个遗憾。 “听你这么说,我倒是愈发好奇了。”白氏瞥了一眼周围,“那丫头在哪里呢?” 褚阮看了一眼天色,笑道:“她在褚管家那边,母亲可以去看看。” 白氏吩咐:“那我便先去看看,墨儿,好好照顾你的二姐。” 楮墨见母亲走远,这才敢开口询问:“二姐,你怎么让欢儿做表妹啊?” “怎么?”褚阮眸中闪过戏谑,“四弟这是对二姐的决定有疑义?” “那倒是没有,这样欢儿也是我的表妹了。”楮墨赶忙摇手,“只不过有些好奇罢了。” 看着楮墨满意的模样,褚阮道:“那你现在能不能认真回答二姐的一个问题呢?” 楮墨立马站正,一副严肃模样:“二姐想知道什么,我楮墨只要有答案,必如实相告!” “我想知道……”褚阮顿了顿,“我想知道你对欢儿的心意到了何种程度?” “这……”楮墨的笑僵在嘴角,有些尴尬挠了挠头,“这个我也不知道,就是看到她很开心,时间长了不见会有些……有些想念……” 楮墨说完,脸颊带着耳朵都烧了起来,通红一片。 这反应,是说了真话了。 “嗯。”褚阮点点头,“这样的话,我便要开始我的计划了。” 楮墨闻言一愣,下意识询问:“二姐,什么计划?” 第27章 远房表妹 褚阮神秘一笑:“这可是个秘密。” “二姐不说就算了,欢儿我交给你。”楮墨随意摆了摆手,“时辰差不多,再不去练剑,父亲可要揍我了。” 说完,告别褚阮快步离去。 褚阮无奈摇头浅笑:“都有心悦之人了,还是这么莽撞。” “什么心悦之人?”褚将军的声音突地传了过来,“阮阮,稍早商议的事情,燕王答应了。” 想到燕王答应那果断的样子,褚将军还未从惊讶中回过神。 褚阮微微点头,说道:“嗯。” 这个结果是在她意料之中的。 褚将军接着道:“你觉得该如何惩治她?” 这个她,自然是吴姨娘。 “扒了一层皮自然是不可能了。”褚阮略带戏谑,又郑重道,“毕竟把她惹急了,她主动把这件事捅出去,之前一切准备都毁了。” “她应该没有那么蠢吧?”褚将军皱着眉,“能瞒着我做了这么久,若是个蠢货,那我颜面何在!” “这可说不定。”褚阮抬眉,“这兔子疼极了也是会叫的,况且她可不是一只兔子。” 褚将军揉了揉眉心:“阮阮说的也是有些道理,但是让为父就这么放过她,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褚阮想到之前她们商议媵妾的事,忍不住冷笑:“父亲若是想心里舒爽一些,我倒是有个法子。” 褚将军有些好奇:“什么?” “父亲难道忘了,她最在意的人是谁吗?”褚阮半倚在轮椅上,“拿捏住七寸,她就不敢叫了。” 褚将军眸子一亮,瞬间又迟疑起来:“那毕竟也是我的女儿。” 不知何时起,褚将军不自觉地将褚阮提高到了能一起商议家事的地步。 褚阮看了褚将军一眼,语气淡淡:“父亲你刚回来,还不知道吧?” 虎毒不食子,父亲再讨厌吴姨娘,对于褚溪也是不一样的。 褚将军一愣:“什么事?” 褚阮道:“刚刚祖母和吴姨娘说,要让褚溪做个媵妾,随我一道嫁进王府,而且看他们意思,好像是不想经过燕王的同意,到时候直接塞人。” “什么?”褚将军差点跳起来,“还有这事,她们什么胆子,敢说这样的话,做这样的打算?” 燕王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会同意这种事。 褚阮淡笑:“因为褚溪的胳膊废了,她们觉得褚溪嫁不了一个好人家,就准备去王府做个妾室。” “什么,什么胳膊废了?” 这下,褚将军是真的跳起来了。 “可能是不小心伤着吧,父亲可以去看看。”褚阮长叹一声,有些无奈,“祖母她们坚定认为是我所为,我也不好去再惹祖母生气。” 褚将军脚步顿了一下,眸中复杂:“你告诉父亲,是不是你动的手?” 褚阮抬眸,脸色渐冷:“父亲觉得呢?” 恍惚间,褚将军好似在女儿眼中看到杀意一闪而过。 他摇了摇头,以为是错觉:“阮阮你好好休息,为父相信你不是那么毒辣的人。” 说完,朝着竹溪院匆匆走去。 褚阮看着父亲的背影,冷漠的脸色突地扯起一抹讽刺的笑。 倒是愧对父亲的信任了。 褚溪的胳膊,就是她下的手,偷姐姐的东西,废她一条胳膊已经算是仁慈了。 温阮院,欢儿有些局促地站在白氏面前。 白氏拉着欢儿的手,满脸心疼,眸子微红:“孩子,没想到你过得这么惨,小小年纪父母都不在了……” 欢儿垂下头,有些情绪低落:“夫人,对不起……” “傻孩子。”白氏摸了摸欢儿的头,眼前乖巧的模样让她想起褚柔,“没什么事,道歉做什么?” 欢儿的脑袋垂得更低:“早知道夫人听着难受,我就不说了。” 白氏一愣,好似突然看到幼时的褚柔,将受伤的手指背在身后。 早知道母亲会难过,柔儿就不说受伤了。 白氏再也控制不住,紧紧拥住欢儿:“傻孩子……” 欢儿却是浑身一僵,口中嘶了一声。 “怎么了?”白氏一怔,赶忙松开,“可是弄疼了?” 说完,就要检查。 欢儿惊慌后退:“没……没什么。” 白氏见状,一把拉过胳膊,拉开后背衣服,脸瞬间沉了下来。 褚阮踏入而入,便看到二人奇怪的姿势,好奇询问:“母亲在做什么?” “阮阮。”白氏动作未变,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你来看看这丫头的伤。” 褚阮眸子暗了下来,快步上前。 背上,密密麻麻新伤叠着旧伤,红紫交叠,加上骨头都凸出的后背,一看便是长期受虐待导致。 褚阮一瞬间也是明白,之前买衣服的时候,为何欢儿一直避着她了。 “造孽啊!”白氏长叹一口气,“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大伯母,专门往这隐蔽的地方打……” 褚阮明显感觉到欢儿颤抖的身子,开口安慰:“欢儿不用害怕,你放心,这些伤以后绝对不会留疤的。” 白氏跟着附和:“你表姐会医术,虽然不高,但是她说不留疤,那肯定不留疤。” 表姐二字,褚阮心中了然,倒是欢儿吓了一跳。 欢儿咽了咽口水:“表……表姐?” 怎么回事,不是说来这里是当婢女,洗马桶的吗,怎么突然成了二小姐的表妹? 褚阮看着母亲给欢儿整理好衣服,笑道:“看这样子,母亲与欢儿倒是投缘。” 白氏手上动作一顿,看向欢儿:“缘分这个东西,谁说得准呢,以后呀,你就住在你表姐这个院子里,少什么,便告诉表姐,知道吗?” 欢儿有些怯怯看了褚阮一眼,见褚阮目中露出鼓励,这才壮着胆子喊了句:“表姐。” “嗯。”褚阮上前拉着欢儿的手,细细嘱咐,“若是旁人问起,你说是我远房表妹,来投奔的就是。” 欢儿仿佛在梦中,带着哭腔:“好……好的……,可是你们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呀,我……我什么都没有……” 褚阮笑笑:“你就当我们真的是投缘吧。” 三人又说了会话,便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下人恭敬上前:“夫人,二小姐,老爷让你们去书房一趟。” 第28章 赐婚 “走吧。”褚阮有些无奈,看向白氏,“看来父亲有什么重要事情要交代了。” 白氏看了褚阮一眼:“看样子,你好像知道什么事情。” “母亲。”褚阮失笑,“你知道父亲最大的毛病是什么吗?” 白氏一副迷茫模样:“什么毛病?” 褚阮叹道:“没事,走吧。” 书房中,褚将军有些忐忑地走来走去,脸色并不好。 “父亲。” “老爷。” 直到门口传来喊声,褚将军这才停下来,快步迎上。 “夫人,阮阮。”褚将军搓着手,笑得有些勉强,“我有件事要与你们商议下。” 看着父亲神情,褚阮冷声回道:“不行!” 褚将军的脸一僵,更觉得气氛尴尬。 “阮阮!”白氏拉了拉褚阮,“你父亲话还未说完,怎么就不行了?” “若是没有猜错。”褚阮抬眸,尽是失望,“父亲说的是褚溪做媵妾的事吧,这件事我说了,不行!” 白氏听到褚阮这么说,有些不可置信看向褚将军。 “阮阮!”褚将军咬咬牙,“你妹妹如今胳膊都废了,做燕王的滕妾是最好的归宿。” “父亲。”褚阮眼神凌厉,“若是父亲觉得这是褚溪最好的归宿,那父亲就去说服燕王,而不是说服我,别拿祖母说的互相照顾那一套,我褚阮还用不着一个断了胳膊的照顾。” “啪!!” 响亮的巴掌声让白氏大惊失色,慌忙拦着:“老爷,你这是干什么!” “做什么,你瞧瞧你的女儿,铁石心肠成什么样!”褚将军看着褚阮发红的脸颊,狠心转头,“我就是平常太宠你,才养出这种对妹妹都狠心的人!” “父亲不用多说,我表明了我的态度。”褚阮倔强地将脸抬高,脸上红印愈发明显,“我不愿意!即使父亲能说服燕王,我也不愿意!” “逆女!”褚将军气得咳嗽,“你能不能体谅下我?” “体谅?”褚阮面露嘲讽,极尽失望,“体谅什么,体谅你不管不顾的孝心,还是体谅你随随便便就不再追究某人犯的滔天大错?” 父亲最大的毛病,就是愚孝! 因为他并不是祖母亲生,是庶子,所以父亲对祖母自小就带着讨好式的孝顺。 祖母深谙此道,所以才处处拿捏父亲,偏心宠爱吴姨娘与褚溪。 所以,就从想说服她媵妾的事,褚阮就知道,父亲在祖母的插手下,放弃追究吴姨娘了! “放肆!”褚将军好似被戳到了痛处,手是拿了又放,终是紧紧攥着,“阮阮,你能不能为褚家想想,这世上并不是什么都由着你的性子的。” “父亲我说了,我不同意。”褚阮站了起来,眼神坚定,“她想做媵妾,除非踏过我的尸体!” 说吧,轮椅都不要了大步离去。 “阮阮,你的脚……”白氏担忧,高声呼喊。 “你给我站住,别追她!”褚将军厉声呵止,试图说服白氏,“你看看她成了什么样子,你还担心这担心那,一个妾室怎么了,犯得着这么大反应,难道燕王这辈子就她一人不成,这个妾室之位,给妹妹不是知根知底?” “老爷……”白氏鼻子泛酸,忍不住讽刺,“一个妾室怎么了,老爷是男子,怎会知道女子的想法,这么些年,你知道我心中是怎么想的吗?” 男人是纳妾得利的一方,又怎会觉得这件事有问题! 她的丈夫永远不知道,在吴姨娘进门的那一夜,她是怎样的辗转难眠。 这些年,又是怎样一次又一次在崩溃中自愈。 褚将军听完,对上白氏含泪的眸子,头都大了:“怎么你又这样了,我们现在说的是阮阮的事,我现在已经够乱了,你能不能为我考虑下!” 白氏深吸一口气,眉眼冷漠:“我不管,这件事我站在女儿这边。” 说完,也是头也不回推着轮椅离开。 褚将军没想到两个都没劝服,气得重重锤了书桌一下,整张桌子应声而散,一片狼藉。 “阮阮……”白氏看着凉亭中落寞身影的女儿,心疼上前,“你放心,这件事我是绝对不可能同意的,母亲永远站在你身后。” 褚阮抬头,看着快要落山的太阳,忍不住讥笑:“母亲,这个褚家外表光鲜亮丽,实则内在处处透露着恶心……” 她想救褚家于水火,可是有些人却觉得她无理取闹。 他们不知道云淮之是什么脾气,若是真的云淮之毫不知晓的情况下,大婚日还冒出来一个媵妾,云淮之可不是摔发冠那么简单了。 白氏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阮阮,我知道你受委屈了。” “母亲……”褚阮靠在白氏怀中,“容家冒出个妾室,我可以摔凤冠退婚,褚家我该如何?” 不远处看门小厮匆匆跑来,上气不接下气:“圣旨到!夫人,圣旨到门口了,要二小姐接旨!” 母女二人对视一眼,不消盏茶时间,褚将军等人便跪在门口。 太监打扮的公公在宣读完赐婚褚阮和燕王的圣旨后,在跪的人脸上神色各异。 其中大部分人都不曾想到,赐婚的圣旨竟是这么快就来了。 褚阮举起双手,声音极大:“臣女接旨!!” 白氏见状,赶忙上前,塞了锭金子在太监手中,说着公公辛苦,又陪着笑将人送走。 吴姨娘上前,扫过褚阮手中圣旨,笑道:“恭喜二小姐。” 褚阮看了一眼吴姨娘,语气疏离:“多谢姨娘了。” 说完,拿起圣旨就要走,神情冷漠,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 “老夫人。”吴姨娘走到褚老太太旁边,“明日就是十五的日子了,今日的大好事,正好我们去还愿,谢谢菩萨保佑。” 褚老太太闻言赞同点了点头。 老太太点了头,白氏与褚阮也没说什么,应下来后,便各自回了院子。 褚溪死死盯着褚阮的背影,想到刚刚圣旨的内容,有知觉的那只手狠狠攥着,指甲戳破手心也不曾察觉。 她突然觉得,仅仅让褚阮连人带轮椅滚下山,已经不足以平息她的恨。 一个更加恶毒的计划,在心中悄然成型。 第29章 山匪 翌日,褚家门口早早便停着三辆马车,褚阮白氏马车在前,褚老太太在中,吴姨娘二人最后。 吴姨娘搀扶着褚老太太,一直忍不住一直朝着门内张望。 直到看到白氏推着褚阮出来,这才放下心。 “夫人,你与小姐赶紧上车。”吴姨娘上前,一把拉着轮椅,吩咐道,“来人啊,把这收好了!” 说完,便催着褚阮与白氏上了马车。 褚阮看了一眼推着轮椅的下人,眸子微暗。 一行三辆马车,摇摇晃晃朝着城门口走去。 “瞎了你们的狗眼,公主的马车也敢挡?” 还没走一会,便听到马车外传来不善的叫骂声。 褚阮心中一个咯噔。 白氏面露疑惑,交代道:“阮阮,你好好待着,母亲出去看看。” “母亲。”褚阮拉住白氏,小声道,“母亲,不用出去,不管是不是挡着,让一下便是,大街上若是与公主起了冲突,对褚家不利。” 她有一种直觉,这个公主,十有八九就是那个变态云舒。 皇上的赐婚,云舒不可能不知道。 今日若是故意找麻烦,找她出气,也是很合常理的。 白氏想了一下后嗯了一声,开口吩咐:“挡着人家让一让便是!” 主子开了口,车夫立马赶着马车让到侧边,后面的依次礼让。 这边云舒正想着拦下褚家的马车后该如何借机教训褚阮这个小贱人,没曾想三辆马车都挪到一旁,给她让出一条道。 刚刚还理直气壮喊叫的下人不知如何是好,低着头小心询问:“公主,这……” “先过去。”云舒不甘心地咬了咬唇,“等会跟在最后一辆马车后面!” 今日好不容易逮着褚家女眷外出,褚阮这个觊觎云淮之的恶心女人,她必须要好好教训一顿! 于是四辆马车,就这么朝着城外白马寺赶去。 白马寺距离皇城约半个时辰的路程,今日虽十五,路上的香客并没有多少。 马车穿过一片小树林时,七八个蒙面人突然冒了出来,惊得褚阮乘坐的马车急停下来,马车中褚阮与白氏差点跟着摔了出来。 白氏惊恐:“怎么回事?” “夫……夫人……”车夫吓得哆哆嗦嗦,“好像有山匪。” “山匪?”白氏疑惑看了褚阮一眼,“这怎么可能,这里所有的山匪不都被你父亲灭光了,又是哪里来的山匪?” 褚阮闻言也是眼神微微眯起,自从姐姐出事后,父亲便带着人扫荡了所有山头,将山匪清理得干干净净,更是放言,谁当山匪屠全家的告示。 父亲在皇城中的威名,也是一战而响。 这么些年过去,这山匪今日还是头一次。 为首的独眼龙,看了一眼车夫,执刀怒吼:“你!给老子滚!里面可是有个叫褚阮的?” 车夫小许被吓得一抖,差点从马车上摔了下来。 后面马车中的褚溪在听到外面动静的时候,眸中满满是满满的爽快。 褚阮皱着眉,掀开马车帘,看到眼前蒙面男人手中刀枪剑斧甚至还有菜刀的时候,心中有了计较。 试问哪家的山匪,会拿着一把菜刀出来打劫? 又是哪家的山匪,穿着兵器甚至蒙脸的布都不统一? 更重要的是,这群人指名道姓叫她,这其中弯弯绕再不明白她就是个傻子了。 “你们是什么人?”褚阮打量好几眼,突地说道,“公主的马车也敢拦,九族的坟不想保了?” “什么……什么公主?”一胡子拉碴的壮汉上前,“我们只想找褚阮,其他人一概放行,你是褚阮吗?” 跟在最后的云舒听到动静也是皱眉,不过在听到那些人要带褚阮走的时候,露出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迫不及待从马车中钻了出来,要不是心中还是有些惧怕,估计早就冲上前了。 褚阮一副认真模样,回道:“我不是。” 三个字,震惊在场所有认识褚阮的人。 一个虽蒙着脸,依旧挡不住文人气质的人哦了一声,很是礼貌询问:“那请问这里面有叫褚阮的吗?” 褚阮看到这样的反应,心中已是笃定这些人定是拿钱办事。 她忍不住好奇,询问起来:“你们找褚阮做什么,你们可是山匪?” “不关你的事,不是褚阮就滚!”那独眼龙又有些不耐呵斥。 今日拦了不少马车了,怎么都不是褚阮! 大热天的蹲了这么久,真是钱难赚屎难吃。 褚阮闻言,若有所思看了褚溪马车方向一眼。 到底是马车中的哪个人才,能找出这些蠢货过来绑架? 说不是,居然就信了? 马车中的褚溪得意之色还未维持多久,在听到放人的时候有些绷不住了。 她想冲出去指着褚阮大喊,这就是褚阮,抓住她! 但又怕暴露,只能恨得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吞。 “溪儿。”吴姨娘看出不对,“这些人是你找的?” 褚溪低低嗯了一声,恨恨道:“清荷是一点都不靠谱,让她出去找人,钱花出去了,找的都是些什么蠢货,等到了白马寺,看我不抽她!” 站在马车外的荷香拼命低着头,害怕被这群人给认出来。 云舒见状也是觉得不对,好好的热闹怎么说没有就没有了。 她倒是也想上去拆穿褚阮的谎言,不过万一被这些人误会是她找来的人,那岂不是有损公主声誉,被人笑话找出这么一群蠢货。 褚阮也不再多说,转身示意车夫继续行走,进了马车。 就在马车准备离开的时候,这些个山匪中突然传来女人的痛呼。 “王嫂你怎么了?” “怎么了?” “哎呦,我肚子好痛!” “怎么肚子痛,哎呦我也痛……” “我怎么也这么痛!!” 马车外传来吵吵嚷嚷的对话,并不想多管闲事的褚阮,直到越来越多人喊痛,长叹了一口气,喊了一句:“停车!” 下了马车,看到那八个人已经躺在地上,打滚哀嚎。 褚阮蹙眉,喊了句:“别喊了,我给你们看看。” 中间,独眼龙抱着男人装扮的女人,声音颤抖:“你……你个女娃是个大夫吗?” 此时的他,哪有之前半分狠劲。 第30章 白头翁 褚阮摇摇头:“我不是大夫,但我会些医术。” 褚溪冲了出来,声音柔柔,带着担忧:“二姐,你医术不精,这么多人肚子痛,这……” 脸色刚好一些的独眼龙在听到褚溪的话后,又犹豫起来:“这……” 老太太吴姨娘白氏也都跟着下了马车,走了过来。 赶路的香客喜欢凑热闹的,也是三三两两围了过来,窃窃私语。 褚阮眉目淡淡,毫不在意:“你若是信她,那我就走,你们就疼着吧。” 王嫂整个人都蜷缩起来,死死抓着独眼龙:“当家的,我疼得受不了了,就让这个女娃来吧!” 褚阮瞥了一眼独眼龙:“我是看你们同时肚子痛,有点中毒的迹象,我懂些医术又是在上香的路上,冲着积福才过来的,不然就你们刚刚拿着武器拦我的路,你们就是疼死了我也不会管的。” 语毕,又顿了顿,看了一眼褚溪:“你听别人的也行,反正疼的也不是我。” 说罢,转头就要走,走了几步不免感慨。 经过这今日轮椅代步,这脚伤愈合速度还是挺快的。 身后独眼龙惊恐大喊:“媳妇……媳妇……小姐,我求求你救救我媳妇,她怎么了?” 褚阮脚步一顿,长叹一口气转头走到王嫂旁边,旁若无人把起了脉。 在场的其他‘山匪’死死咬着牙,抵抗着肠子被狠狠拧起来的剧痛,生怕惊扰褚阮。 云舒也是在这个时候,领着三四个婢女走了过来。 看到褚阮模样,云舒忍不住白眼:“多管闲事,爱出风头。” 褚溪看着地上躺着的一群人,忍不住恨恨瞪了身旁清荷一眼。 也不知哪里找来的废物,事还未成,就都倒了! “你先别急,她只是晕倒了。”褚阮眉头紧锁,看着独眼龙意有所指:“你急也没有用,你这个做丈夫的,让媳妇女扮男装假扮山匪,你们不知道被人抓了会有什么下场吗?还是说,有人指使你们这么做?” “小姐……”独眼龙腹痛到眼睛阵阵发黑,“只要能治好我们,我定将一切如实相告!” 褚溪听完,脸色难看起来,开口:“祖母,二姐她……” “闭嘴!再胡言乱语拔了你的舌头!”褚阮呵斥后,又看向老太太,“祖母,我这是在救人,积福的事情你不会阻拦吧?” 褚老太太张了张嘴,转身由着朱妈搀扶着上了马车。 这么多人看着,她总不能阻止救人吧? 眼不见心不烦。 褚溪看祖母又回了马车,不甘心更甚。 吴姨娘悄然靠近,拉着褚溪的手,眼神示意她放心,有她。 云舒看了一眼褚溪母女的小动作,目中精光一闪而过。 褚阮挨个把脉后,起身往林中走去好像在找着什么:“没什么大事,你们只是吃坏了肚子。” 直到看到一片白色这才停下脚步,拔了几棵走了过来。 接着朝着王嫂人中掐了几下,王嫂悠悠转醒。 独眼龙见媳妇醒了过来,脸色大喜后忍不住询问:“这位小姐我们吃坏了肚子,难道是一起吃的饭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王嫂下意识反驳,后又道,“家里带出来的肉有些臭了,我舍不得扔,做着吃了。” 独眼龙一拍地上,声音也大了些:“你说你,怎么臭的肉也吃啊,还给大家一起吃!” 褚阮瞪了独眼龙一眼:“别说了,你媳妇只是舍不得,你若是有些本事,你媳妇也不会舍不得一块臭肉!” 一句话,独眼龙本来愤怒的火焰像是被泼了水,满眼愧疚看着怀中媳妇。 若不是他这个大男人没本事,媳妇又怎么会连臭肉都舍不得扔。 褚阮看了二人一眼,拿出帕子细心将手中草根擦干净,又将根掐了下来,塞入王嫂口中,交代道:“这是白头翁,先吃一点缓解疼痛,你记着这个草的样子,回去拿根熬煮,每日一次喝三天就没事了。” 眼见着王嫂将草根吃下,脸色也渐渐好看了不少。 其他人也跟着自己去拔草,将草根吃下。 王嫂拉着独眼龙,喜道:“当家的,真的不痛了,这草到处都是,居然能治肚子痛,以后我们肚子痛就不用花钱看大夫了……多谢小姐,多谢小姐!” 其他人也是纷纷开始道谢。 “王嫂是吧。”褚阮闻言蹙眉,道,“肚子疼有很多种原因,大夫还是要看的,草药这种东西,可不能为了省钱乱吃,不然下一次可不是这么简单就能解决的!” “是……是……”王嫂攥着白头翁,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好,我听小姐的,不乱吃了,不乱吃了。” “谢谢小姐了……”独眼龙有些不好意思,“之前的事得罪了,不知小姐名字,我们定然上门道谢。” 周围人附和:“对啊对啊。小姐妙手救了我们,我们必须上门道谢。” 褚阮闻言,站了起来,看着周围人一眼,戏虐道:“你们真的要知道我的名字?” 独眼龙闻言带头拼命点头:“小姐救命之恩重于山,我们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褚阮!” “多谢褚小姐,褚……” “???” 在场围着的‘山匪’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云舒看到这,一甩长袖转身上了马车。 本以为看个热闹,没想到看得堵心。 还真让褚阮显摆起来了! 看到如此模样,褚阮戏虐更甚:“对了,我的父亲是褚将军,就是几年前平了好几个山匪窝的那个褚将军,你们要道谢,要去将军府。” 独眼龙一个踉跄:“将……将军府?” 怪不得昨日那人什么都不让他们细问,就让他们拿钱办事,找到褚阮绑走就行。 让他们绑架将军的女儿,这不就是耗子敲猫的门——找死吗? ‘山匪’们看着褚阮,眼神明显变了,带着明显惧意:“老大,怎么办?” 独眼龙一跺脚,跪了下来,二话不说磕头:“不管怎么说,你救了我们,你就是我们的恩人!”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跪下磕头。 围观的香客也是记住了眼前这位长相美丽,医术高超的将军女儿,褚阮。 褚溪看着褚阮出尽风头,听着周围赞美之声,胸口憋闷拉着吴姨娘上了马车。 第31章 五彩项链 日头正盛,那些围观的见没什么热闹看,便自行散开。 云舒在知道褚阮的目的地是白马寺后,便令人先行一步。 走得时候,特意邀请褚老太太一道前行。 老太太只听是公主想邀,哪里还敢推辞,带着吴姨娘和褚溪跟着公主的马车就走了。 至于褚阮,她倒是不在意谁先谁后,只是说了句马上就来,便与刚刚几人在马车前交代起来。 胡子壮汉看了一眼褚阮,小心翼翼拉了一下独眼龙衣角:“老大,她之前不是说不是褚阮吗?” 独眼龙小心翼翼看了褚阮一眼,“说什么你就信什么,真是蠢……” 货字未出口,意识到自己也是被骗了,尴尬地挠了挠头,尬笑了一下。 褚阮也是当做没听到,从一开始拦马车的交谈,她就发现这些人根本没什么心眼子。 不然,她也不会停下来救他们。 “看你们的样子,也是被奸人蛊惑。”褚阮声音淡淡,“你拿着这个玉佩,去将军府找我父亲,就说有人指示你们假扮山匪,他不会不管。” 独眼龙接过玉佩,担忧不减:“那……那之前我们拦小姐的事情……” “我不是给你们玉佩了吗?”褚阮道,“就说是我让你们去的,父亲不会怪罪你们的,毕竟你们今日也没真正犯事。” 人家说不是,就能轻易放人走,这些人能干出什么事? 独眼龙一只眼含泪:“小姐,你真的是我们的贵人!今日若是真的绑了你,我们八个也被想活了。” “那你应该谢谢你的媳妇。”褚阮挑挑眉,“若不是她做了臭肉,肚子疼了,今日你们做的事被我父亲知道了,即使什么都没做,也是有的受了。” “媳妇!”独眼龙闻言,激动拉着王嫂的手,“会的会的,我一定脚踏实地好好努力,让她过上好日子。” 褚阮含笑:“对了,你们是哪里的人,听着口音不像本地的。” “实不相瞒,我们几个是来大启游玩的。”独眼龙有些尴尬挠了挠头,“不过钱财被偷的偷骗得骗,回不去了,这才收了点钱做盘缠回家。” 褚阮闻言好奇起来:“你们家在哪里,回去要不少盘缠吗?” 有些书生气的男子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我们在边关附近的山沟沟里面,偏僻又没什么钱,不过日子过得也是快乐,我们一辈子没见过皇城,便想出来看看,哪成想回不去了……” 褚阮喃喃:“原来是这样,也怪不得我说不是你们就信了。” 也不知是吴姨娘还是褚溪,找到这群人,也是不容易的。 不过,找到这些人仔细想想也是合理的,毕竟皇城中就是不学无术的混混也知道父亲平匪的威名,又有谁敢假冒山匪绑人? 这和提着脑袋过独木桥有啥区别! 思及此,褚阮掏出一个荷包:“这里是我的一些首饰还有金子和碎银子还有银票,不多,但是省着用盘缠是够的,我身上就只有这些了,交代完后赶紧回家吧。” 独眼龙立马拒绝:“不不不……这么可以!小姐救我们性命,已经非常感激了!” 褚阮将荷包塞到王嫂怀中:“拿着吧,以后不要轻易相信别人了。” 王嫂拿着沉甸甸的荷包,看着褚阮眼睛都红了:“小姐,你是个好人!” “好人?”褚阮不在意笑笑,“我不是什么好人,可能是很少看到你们这种纯粹的人吧……” “小姐,这个送给你!”王嫂将脖上贴身的项链拿了下来,“这是我们那特有的五彩石,会保人平安的,小姐你一定要收着。” 褚阮看着在颗颗如葡萄般大小的冰透石头,在阳光下折射极其炫彩的光芒,也是一愣。 这种石头,她上一世也不曾见过。 “拿着吧小姐。”独眼龙赞同点了点头,“我们村那边还有很多呢,小姐如果不收着,那这些钱财我们也不能收!” 褚阮无法,只能笑着将项链收下。 看着褚阮将项链收好,这些人才真心实意笑了起来。 几人又说了一会,这才拜别了褚阮,朝着皇城将军府走去。 马车上。 “阮阮,那些是哪里来的人呀?”白氏看到褚阮手中的项链,忍不住惊呼,“这是什么石头,怎么这么好看?” 褚阮看向白氏,询问:“母亲也觉得好看?” 白氏接过项链,感叹道:“当然,母亲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石头,我估计就是皇亲国戚都没见过呢,就是可惜了……” 褚阮好奇起来,顺着白氏目光看着:“有什么可惜的?” 白氏摩挲着石头:“你的外祖父是做首饰的,这种漂亮的石头,他们也肯定没有见过,若是精心打磨做成发冠发钗,那是多么光彩耀眼,做成这么粗糙的项链,实在是浪费了。” 褚阮闻言眸子一亮,笑道:“我想起来了,小时候母亲还给我和姐姐做些珠花呢,你还说这些珠花都是你小时候外祖父教的!” 白氏叹了一口气,将项链交在褚阮手上,有些落寞,“当初母亲义无反顾跟着你父亲来到这几百里的皇城,你外祖父外祖母最近身体不好,受不得车马劳累,也好些年没见了。” “母亲。”褚阮也是有所触动,“不如将外祖父外祖母还有舅舅们都接过来吧,我突然想起来,小时候母亲还很骄傲说白家做的首饰,方圆几十里都很受欢迎呢!” “难为你还能想起来。”白氏欣慰一笑,“不过他们一大家子,说搬过来哪里容易。” “母亲,良禽还折木而栖呢!”褚阮并不放弃,“白家首饰既然那么受欢迎,为何不来皇城这更大的市场呢?而且他们都过来,且不说方便照顾外祖父外祖母,就是表哥他们,也能上更好的学堂,日后考取功名的机会也大些。” “阮阮……白家虽然世代都是做首饰的,但这皇城中也有不少老字号吗,竞争还是很激烈的。”白氏有所触动,但依旧犹豫,说道,“而且,一大家子过来,肯定要一个大宅子的,一座宅子和一个商铺,哪有那么简单。” 第32章 专供 “母亲。”褚阮拉着白氏的手,有所触动,“不如交给女儿吧,女儿想办法置办一处宅子和一间铺子,你只要劝他们过来就行了。” “至于竞争……”褚阮神秘一笑,摇了摇手上的五彩石,“你说,如果我们白家用这个做首饰,有没有竞争力?” “这个?”白氏一怔,“这个做首饰,这皇城中的确是独一份,但是这一串不过几十个,实在撑不起一个铺子。” “不是的,母亲!”褚阮摇了摇头,高声朝着外面喊道,“小许,别去白马寺了,现在转头追上之前那些人!” 说完,褚阮紧紧攥着项链,心中庆幸。 还好,母亲说得及时,他们分开并没有多久。 还好,她刚刚心软,救了这几个人。 “阮阮。”白氏闻言担忧道,“不去白马寺了?你祖母定然会生气的。” “母亲!”褚阮郑重,“母亲是想讨好一个偏心的祖母,还是想将父母接过来,赡养照顾,一家子其乐融融,彻底改变白家的未来?” 白氏眸中亮了一下,之前的犹豫担忧一扫而空:“夏棋白雪,别跟着走了,上马车,小许,快些追上那些人!” 这些石头,定然是出自刚刚那些人之手。 小许听到后高声道:“好勒,夫人,二小姐坐稳了!” 语毕,狠狠朝着马屁股就是一鞭子。 马声嘶鸣,朝着那几个人飞快追去。 一路颠簸异常,在白氏脸都要白了的时候,这才听到小许吁的一声。 马车应声停下,离城门不过。 独眼龙看清身边的马车,停了下来,恭敬询问:“小姐,你怎么又回来了?” 褚阮从马车中钻出,笑道:“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独眼龙有些惊讶与身边人对视几眼,这才又道:“小姐叫我老王便是。” “王大哥。”褚阮点点头,下了马车,“我刚刚听你们说,你们是从一个偏僻贫穷的山沟里来见世面的,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一声大哥倒是把老王喊得不好意思起来,他抓了抓脑袋:“小姐对我们大恩,说什么交易,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是!” “我们去安静的地方好好谈!”褚阮心里稍稍放松一些,朝着白氏道,“母亲,你与小许先回府准备些瓜果吃食,我与王大哥他们随后就到。” 老王受宠若惊:“随便找个地方就行,我们这些百姓怎么能去将军府做客?” 褚阮笑道:“这有什么,希望王大哥不要介意才是。” 一路上,褚阮特意又打听了关于五彩石的事情。 在知道这个宝石般的石头,他们那边很多的时候,更是放下了心。 几人步行到将军府的时候,白氏早已在客厅准备了一桌吃食,又是一番推诿,这才依次坐下。 王嫂有些拘谨地看着周围布局,悄悄拉了拉身旁老王的衣角,满眼震惊。 褚阮举起果酒,笑道:“王大哥,王大嫂诸位不必拘谨,吃吃喝喝,我们桌上说!” 极为见状,赶忙端着酒杯,神情依旧带着几分拘谨。 “是这样王大哥。”褚阮一口饮下,正色道,“实不相瞒,我的目的是这五彩石,不知道王大哥能不能做主,每个月定量供给一些五彩石来这皇城?” 老王一愣:“这石头又不值钱,就是好看了些,女人家喜欢的东西,我们那要多少有多少,小姐要那么多做什么?” “王大哥你也说了。”褚阮微微一笑,“女人家喜欢的东西,我也是女人呀,我很喜欢这个五彩石,以前从未见过呢,你看它还能在阳光下折射光芒。” “原来是这样。”老王摆了摆手,“这谈不上做不做得了主,这些五彩石我们那也没人要,小姐喜欢我们送便是。” “小姐没见过这种石头也很正常,因为这是我们山沟沟独有的!”王嫂跟着笑道,“小姐你可都不知道,这些石头里面还会出现别的颜色的石头呢,红的黄的,可好看了,只不过带颜色的采集有些困难。” “居然还有别的颜色!”褚阮一怔,看向王嫂,“那异色的多吗?” “谁知道呢……”王嫂一块鱼肚肉咽下,“都在深山里,要真的想知道有多少,估计得把山掀了才行。” “王嫂,王大哥。”褚阮稍稍安心,“我听你们说,这五彩石是你们那的特产,那可有人去买?” “没有,没有……”老王摇了摇头,“我们那边很偏,很少人知道,还有就是这就是好看的石头,能值多少钱,我们都懒得弄。” “那我想要这好看的石头。”褚阮试探性询问,“可以只供给我一人吗,到时候我们在边关设一个接头地点,王大哥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少给你钱。” 王嫂从未吃过这么美味的鱼,忍不住又是一大口:“小姐于我们有救命之恩,当然可以,钱不钱的无所谓。” 其他人也是忙着桌上的美食,边吃边点头。 “好!”褚阮心彻底放了下来,朝着白氏道,“母亲,拿纸笔过来,我们立个契。” 下人动作很快,一小桌子带着纸笔抬了过来。 褚阮洋洋洒洒写完,交给老王:“王大哥,我写好了,你看看可行?” 老王随手递给书生样的男人:“老李,这里就你会写字。” 老李接过,一看就直接变了脸:“大……大哥……这……小姐要每个月给我们村子一百两银子!” 一百两啊!! 每个月都有一百两,他们村子都不用披星戴月开山种地了,直接挖这个石头就行了! “不止。”褚阮笑着说道,“王大哥实不相瞒,这个石头我是用来做生意的,我们先签一年的,若是后期需求上涨,我会价钱。” “啪嗒!” 老王手里的鸡腿掉在了地上。 “小姐……”老王又要跪下,“不需要这么多的,那石头真的不值钱。” 褚阮赶忙上前搀扶:“我觉得值就值,而且这个价格我要的不仅是五彩石,还有就是这个石头你们不可能在卖给别人。” 第33章 五百金 “签!”老王朝着老李说道,“小姐对我们这么好,我们真的无以为报!” 说完,一个大男人都红了眼睛。 其他人见老大这般,也是抹着脸。 “当家的。”王嫂也是跟着流泪,“虽说我们被偷被骗,但是遇到这么好的小姐,前面一切都不值一提。” “好了,以后你们就是我的合作伙伴了。”褚阮看了一眼纸,“假冒山匪绑架不成的事,就交给我解决吧,明日我找些靠谱的人跟你们回去拿五彩石。” 八个人听到褚阮这么说,又是一阵激动道谢。 “小姐,既然不需要我们找将军。”老王掏出玉佩,“那这个还是物归原主吧。” “无妨,送你的你就拿着,就当是个信物。”褚阮摇摇头,“以后要是有什么急事找我,就拿着玉佩来将军府就成。” 王嫂打着饱嗝,不断说着:“贵人!真的是贵人啊!” 老李突然说道:“小姐,之前收买我们的是个十五六岁样子的姑娘,她的眉毛里面有一颗痣。” “一颗痣?”褚阮蹙眉,随后道,“我知道了,多谢。” 八人吃饱喝足,白氏又将他们安排在客房,让人准备了热水和换洗的衣服。 几人此时对褚阮的态度,是比亲人还亲。 褚阮则是坐在父亲的书房,等着父亲下朝,看着大门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褚将军下朝推门而入,看到褚阮便询问:“阮阮,今日不是去白马寺祈福吗,怎么听你带着一群人回来?” 褚阮回神,语气淡淡:“父亲,那些人之前在路上假扮山匪想要绑架女儿。” 褚将军脚步一顿,立马转头:“什么?他们哪里来的狗胆敢假扮山匪?我现在就去瞧瞧!” “不用,不用。”褚阮立马上前拦住,“不打不相识,他们也是受人收买,现在他们是我的朋友。” “收买?”褚将军敏锐察觉,皱起眉,“什么人要绑架你?” “不知道了。”褚阮摇摇头,“我没记得有得罪谁。” 褚阮当然知道是谁,只不过说出来,父亲一定不会相信罢了。 多一事倒是不如少一事。 “不行!”褚将军皱着眉,“我必须亲自审问一下,揪出幕后黑手!” “父亲真的要审吗?”褚阮意有所指,“如果答案是父亲不愿意相信的呢,如果是那个犯了滔天大错依旧被父亲放过的人呢,父亲会秉公办理吗?” 褚阮一连串扎心般的询问,让褚将军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走也不是,站也不是。 “算了,父亲。”褚阮目露失望,“左右没什么事发生,你不找我朋友麻烦,我也就算了。” 父亲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阮阮……”褚将军眼神愧疚,“父亲也是想好好保护这个大家庭,你还有褚家任何人,父亲都不想失去。” “父亲不必多说。”褚阮摆了摆手,突地笑了起来,“若是父亲真的觉得愧疚,那便划五百两金子给我。” 褚阮笑的狡黠,褚将军却是有些怔怔出神。 他的女儿好像真的有些不一样了。 褚将军疑惑:“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五百两黄金可不是个小数目,女儿平素都是在将军府,怎么用得到这么多钱? 褚阮摆了摆手:“父亲这就不需要过问了,精神上抚慰不了女儿,总归金钱弥补吧?” “你……”褚将军一怔,小声试探,“阮阮,你不会瞒着我们去赌场赌博了吧?为父可告诉你,十赌九输,可别把我这将军府输了啊!” “父亲!”褚阮扑哧笑了出来,“你在想些什么呢,我怎么会去赌,以后你就知道了,快支给我。” 褚将军见女儿笑了,也是稍稍放心,想到女儿受的委屈,也就点头同意了。 “谢谢父亲,没事我就先走了。”褚阮看向父亲,“对了父亲,希望父亲不要被孝顺蒙蔽了双眼,你好好想想,若是将一个残废硬塞给一个王爷做媵妾,打的是燕王的脸,还是整个皇家的脸。” 褚阮说完,不等褚将军回应,转头走了出去。 皇家脸面,岂容一个将军府亵渎,她都说得这么明白,若是父亲还一意孤行,那就不怪她不顾及褚家了。 去库房支了钱,五百两金子,就是五千两白银,一个宅子和商铺肯定是够的。 等褚阮拿着银票回了温阮院,却看到院中气氛低沉。 “二小姐……”夏棋上前,小声道,“老夫人带着吴姨娘过来了,看着很生气。” 褚阮淡淡应了一声,朝着房中走去。 该来的躲不掉,从她让马车掉头的时候,她就想到要面对什么。 不过,她倒是没什么后悔的,尤其是在看到吴姨娘十分殷勤地让人将她的轮椅推走后。 她不想看吴姨娘接下来的小把戏,更不想与云舒多费口舌。 褚老太太看着褚阮出现,嘲讽一句:“呦,大忙人回来了?” 褚阮神情淡淡,坐在椅子上,将脚稍稍悬空这才舒服一些:“没有祖母忙,祖母还上山祈福来着。” 褚老太太一哽,看着褚阮的脚又道:“你这脚倒是好得快!轮椅都不用坐了。” “托祖母的福,好得的确快乐些。”褚阮刻意动了动脚,面色如常,“那轮椅在吴姨娘那吧,不是我小气,那轮椅可是燕王送的,吴姨娘要是想要,我还得询问下燕王的意思。” “二小姐……”吴姨娘脸色一僵,“我要轮椅做什么。” 褚阮哦了一声,看着褚溪淡淡道:“不要啊,看姨娘那么积极让下人推走,我还以为看上轮椅,以备不时之需呢!” “你!”褚溪被阴阳的怒从心起,“二姐,你没必要这么说话!” “我怎么说话了?”褚阮挑了挑眉,“不知道祖母带着这些人来我的温阮院,是有什么大事要交代吗?” 语毕,又接着说道:“夏棋,还不备纸笔上来,祖母说的我都记下来,省得转头就忘了。” 夏棋闻言,担忧从眸中散去,应了一声飞快退下。 她的小姐,是真的有法子气人的。 “阮阮!”褚老太太语气软了下来,“你都快是王妃的人了,能不能稳重一些,不去白马寺与祖母说一声啊,我们在山上等了你好久。” 褚阮歪着头,恍然大悟的模样:“祖母说的是这事啊?” 第34章 家和万事兴 “是呀!”褚老太太点点头,态度罕见地好了不少,“我记着你小时候挺喜欢喝白马寺的素粥,让人带了点,你趁热尝尝。” “祖母,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褚阮也是对祖母的态度改变有一丝惊讶,看到食盒打开,又道,“还真的带了素菜过来,不会下毒了吧?” 褚老太太闻言深深压着怒火,慈爱道:“血浓于水,家人哪有一辈子的仇人,之前祖母对你是严厉了些,祖母希望阮阮能不计前嫌,家和万事兴吗,你们说对不对?” 一语问罢,吴姨娘是第一个附和,其他人见状,也是点头如啄米。 只有褚溪死死盯着褚阮,带着明显的不甘心。 吴姨娘赶紧拉了一下褚溪,这才收回目光。 褚阮哦了一声,讥讽重复了一句:“家和万事兴,祖母倒是忘记了这句话前面说的事什么了。” 褚老太太听到后,脸色变得很是难看。 “可是祖母……”褚阮拿起勺子,搅动着素粥,“我小时候并不喜欢喝素粥。” 褚老太太笑容一僵,有些尴尬:“祖母每次看你喝得挺多的,看来是祖母误会了。” “祖母误会也正常。”褚阮抬眸直视祖母,冷漠道,“每次去白马寺,祖母把好吃的好玩的都给褚溪,而我只能喝素粥,不喝就挨饿,至于祖母从未在意过这些罢了。” 褚阮声音不大,却是让刚刚热起来的场子瞬间冷却下来。 “阮阮。”褚老太太只能硬着头皮,“之前是祖母太粗心,没有顾及到你的感觉。” 褚阮冷声打断:“祖母不必说这么多,若是想求和,一碗素粥可不行。” “二小姐,老夫人毕竟是你的祖母……”吴姨娘见老太太脸色不对,赶忙打圆场,“长辈能屈尊过来,已经很好了,放眼这皇城,哪家的老太太有这肚量,能和小辈说软话?” 褚阮看向吴姨娘冷哼一声。 说了这么多,不过是让她不要不知好歹罢了。 “吴姨娘这话说得我倒是赞同。”褚阮微微点头,话音一转,语带讥讽,“不过这皇城也找不出几个老太太,极其宠爱庶女的,这么说的话,我这个庶妹倒是沾了亲娘吴姨娘的光,毕竟吴姨娘可是祖母的亲侄女,真正的血浓于水。” 褚老太太和吴姨娘的脸色同时一僵。 褚阮的父亲不是老太太亲生,是个庶子,与老太太毫无血缘关系。 这样算下来,褚阮也褚老太太也是没有血亲的。 褚家子女,唯一与褚老太太有血亲的,便是褚溪。 这样顺下来,倒也不怪老太太一直偏爱褚溪,人之常情嘛。 很显然,褚阮的一句话,在场的人都明白了什么意思。 “阮阮。”褚老太太顺了好几口气,才扯着有些僵硬笑,“你说,祖母该怎么做,你才能原谅祖母,与祖母和好?” 她也是听明白了,一碗素粥不行,那肯定是要别的了。 只是不知道这个臭丫头,会要什么了。 褚阮挑挑眉:“祖母真的想知道?” 褚老太太咬咬牙:“只要不是太过分,祖母都满足你,以示祖母的诚心。” 说完,又便一副条件随你开的架势。 “一千两黄金。” “什么???”褚老太太失语。 “一千黄金!”吴姨娘差点跳起来。 “褚阮你算什么东西,敢要一千两黄金!”褚溪直接开骂。 “怎么,割你皮了还是刮你肉了,反应这么大?”褚阮冷冷瞥了一眼褚溪:“你有算过你从小拿了祖母多少奇珍异宝,金银细软吗?每次皇上皇后赏赐的东西,哪个不是落在你手里,所以你就算个东西了?” 一句话,把褚溪想说的话堵得死死的。 褚老太太本来很难看的脸色因为褚阮的话也有所缓和。 褚阮说得并不夸张,这么些年,她给褚溪的早已超过千两黄金,反而对褚阮姐弟不太放在心上,所花甚少。 “阮阮。”褚老太太语气缓了缓,“祖母一时拿不出这么多……” 褚阮冷冷打断:“那就什么时候拿出了什么时候再来!” 拿不出来? 开玩笑! 上一世抄家的时候,从老太太院中抬出来大大小小的箱子可是给她留下深刻的印象的。 她就是不想给,说的托词罢了。 老太太与吴姨娘互望一眼,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 毕竟一千两黄金,要是一次性拿出来,是真的肉疼的。 褚阮看了一眼,眉目含霜:“都走吧,我累了,脚也疼了。” 褚溪反应最快,白了一眼大步离去:“走就走,还真的以为自己要成王妃了,在这摆谱!” 今日,若不是褚阮突然没有去白马寺,现在她哪能还这么嘚瑟! 怒气冲冲的褚溪,根本没注意到迎面走来的欢儿,二人相撞,褚溪怒火蹭蹭蹭上涨。 “哪里冒出来的狗奴才,瞎了你的狗眼,看不到本小姐吗?!!” 褚溪抬起左手狠狠给了眼前欢儿一巴掌,欢儿重重摔倒在地上,再抬头,嘴唇都磕破了。 欢儿忍着剧痛,眸中含泪,哆哆嗦嗦:“我……我……对不起,我……” 褚阮在房中听到门外传来欢儿的声音,整个人蹭地站了起来。 大步冲向外面,甚至忘记了还有脚伤的事。 刚出门,便看到褚溪趾高气扬站着,她的面前,欢儿嘴上全是血,脸颊也肿了起来。 看到这,褚阮二话不说,上前一把拉过褚溪,迎面狠狠给了一巴掌,反手扣住褚溪的左胳膊。。 褚溪还未反应过来,脸颊胳膊同时传来剧痛,她尖叫:“褚阮!!你敢打我!!” 清荷见状,惊恐喊了一句:“三小姐!” 褚阮瞥了一眼,却是注意到了清荷眉毛中藏着的黑痣。 想到老李的话,一下就明白了想让人绑架她的事是褚溪干的。 褚阮怒意更甚,眸中冰寒:“我不仅敢打你,我还敢让别人打你!” 左右告诉父亲没用,还不如她自己来处理! 褚溪只恨自己现在只能动一只手,还被褚阮死死扣着手腕,只有挨打的份,忍不住叫道:“褚阮,我不过是教训一个没长眼的贱婢,犯得着你这么护着?” “欢儿,你过来!”褚阮看向欢儿,眸中怒火熊熊:“打回去!” 欢儿嗫嚅上前:“我……我……” 第35章 反击 “欢儿!”褚阮强硬道,整张脸都冷了下来,“我说的你没听到,还是说你就是被人欺负的命,给我打回去,有什么我兜着!” 欢儿本来还有些惧怕,听到褚阮的话,眸子越来越坚定。 看出不对的褚溪慌忙骂道:“你!!你个贱婢,你敢!” “啪!!” 褚老太太与吴姨娘出来的时候,便眼睁睁看着宠爱的褚溪挨了陌生丫头一巴掌。 吴姨娘尖叫上前,一把薅欢儿的头发:“你是谁!三小姐都敢打,反了天了,来人,来人,把她捆起来!” 院外的护卫因为吴姨娘的喊叫,冲进来好几个。 褚阮见状,直接薅褚溪的头发:“吴姨娘,你最好松手,不然你对欢儿怎样,我便对褚溪怎样!” 褚溪到底不如欢儿,是娇生惯养长大的,这头发一薅,整个人眼泪都流了出来。 倒是欢儿眸中倔强之色越来越浓,不服输的劲乍一看与褚阮倒是像几分。 褚溪觉得头皮传来撕裂般的痛,赶忙哭喊:“姨娘,你快松手,松手!” 吴姨娘见状,眉头深锁,有些不甘心地松开了手。 欢儿小跑着到褚阮身后。 褚阮也随即放手。 “欢儿。”褚阮瞪着吴姨娘,“害怕吗?” 欢儿摇摇头,眼中闪过亮芒:“不怕!” 原来有仇当场就报的感觉,是这么爽快。 比生闷气半夜躲在被子里偷偷哭,可来得畅快多了。 吴姨娘心疼摸着褚溪:“二小姐,这是哪里来的贱……” 褚阮警告:“吴姨娘,注意你的用词!” “阮阮,”褚老太太上前,看了欢儿一眼,“这个丫头看着眼生。” “祖母,介绍一下。”褚阮拉过欢儿,“这是我表妹欢儿,有些人注意点自己说的话,小心祸从口出!” 褚老太太皱了皱眉,看了欢儿一眼,倒也没再说什么。 “祖母!”褚溪摸了摸发烫的脸,“她打我!” 褚阮皱着眉,冷嘲:“褚溪麻烦你搞清楚,是你先打的人,也是你辱骂在先,我表妹嘴巴都被你打出血了你没看到?你只是脸红一点点,我们对你够客气了!” “你!”褚溪自觉说不过,又可怜兮兮看向褚老太太。 在她心中,祖母一直是疼爱她的。 这种情况,祖母不可能不帮。 “好了溪儿。”褚老太太蹙眉,看到欢儿嘴上的确流了不少血,道,“给这个丫头道个歉。” 褚溪有些不可置信:“祖母?” 就连吴姨娘也多看了褚老太太两眼,心中警铃大作。 老太太的反应不正常! 难道她真的觉得溪儿胳膊断了成了残废指望不上了,准备抛弃她们,讨好褚阮这个未来王妃了? 想到这,一抹难以察觉的恨从眸底深处一闪而过。 “阮阮,你的要求祖母答应你。”褚老太太看向褚阮,“我会让朱妈把你要的东西送来。” 褚溪与吴姨娘互相看了一眼,皆看到对方眸中的不甘。 褚阮有些意外,多看了褚老太太两眼,淡淡道,“那我便等着了。” 褚老太太点了点头,朝着褚溪呵斥:“还不道歉,愣着做什么!” 褚溪不甘心,众目睽睽下,憋了好久,眼泪啪嗒啪嗒落下后,才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欢儿道:“表姐,她说的我没听见。” 褚阮看了欢儿一眼,眸中欣赏一闪而过。 可以啊,这小丫头已经会得寸进尺了。 “对不起!!”褚溪高声丢下这句,转头就跑了出去。 褚老太太与吴姨娘打了一个招呼后,也跟着离开。 人已经离开,欢儿有些邀功问:“小……表姐,我刚刚表现怎么样?” 褚阮嗯了一声,道:“气势还是有些不足,以后多练练,这相府只要你有理就无需害怕任何人,走,我替你上药去。” 温阮院外,吴姨娘搀扶着老太太,好几次想开口询问又忍了下来。 老太太垂眸,语气淡淡:“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突然对褚阮那丫头那么好,对溪儿态度变得不好了?” 吴姨娘垂眸,一副恭敬模样:“老太太做事,自然有自己的道理。” “溪儿废了一只胳膊,想要进王府,必须褚阮点头才行。”老太太语气淡淡,“那丫头既然软硬不吃,那只能硬来了!” 吴姨娘有些疑惑:“怎么硬来?” “等哪天燕王来了,你便知道了。”褚老太太看了吴姨娘一眼,“溪儿这个丫头被我们宠坏了,一点委屈都吃不得,你想想你为了做将军的姨娘,受了多少委屈?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是是!”吴姨娘态度更加恭谨,“姑姑教训得极是。” 褚老太太满意地嗯了一声,压低声音:“想要成功,就要忍常人不能忍,你看老爷都不是我亲生的,但我照样是这个褚府的老夫人,老爷照样对我孝顺毕恭毕敬,过程怎样样都无所谓,结果是好的就好。” 这句话,不知道是在劝吴姨娘,还是在说服自己。 说服自己接下来的计划,她的将军儿子定然也会如往常一般,顺从。 吴姨娘此时才抬起头,郑重道:“老夫人,我明白了,我这就去劝劝溪儿。” 褚老太太并未阻止,只是怔怔看着天空,好似在回味着什么。 “欢儿。”白氏听到消息匆匆赶来,看到欢儿伤口满是心疼,“可还疼?” 欢儿摇了摇头:“夫人,欢儿不疼。” “阮阮,我听闻欢儿也打了褚溪一巴掌,可是真的?”白氏这才抬头,看着不远处的褚阮,担忧更甚,“褚溪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她肯定是记恨上了欢儿。” “母亲。”褚阮语气淡淡,“那你觉得欢儿今日不反抗,褚溪会善罢甘休吗?” 白氏怔了一下,有些犹豫:“这……” 褚阮一笑:“母亲知道答案不是吗,我如今已经与燕王定了婚期,欢儿我护不住她一世,她必须成长!” 成长到,足够的资格站在四弟身边的程度。 母女二人与欢儿又说了好一会儿话,这才分开。 朱妈拿着一沓子银票匆匆送了过来,褚阮毫不客气收下。 这一夜,倒也是睡了一个好觉。 一大早,褚阮还有些迷瞪,夏棋匆匆进门,有些惶恐道:“二小姐,容丞相还有容少爷来了……” 第36章 造黄谣 褚府前厅内,此时算是闹开了锅。 被褚将军拉着的楮墨狠狠瞪着容佑安:“你再一句姐姐坏话,信不信我打断你另一只胳膊?” 白氏则站在一旁满脸担忧。 胳膊缠着层层白布,脑袋也裹了一圈的容佑安立马叫道,“你们都听到了,这是他自己承认的,就是他打的我!” 几日前他怒气冲冲出了将军府,没成想路过一个小巷子的时候眼睛一黑,接着就是雨点般的拳手。 他胳膊被打折就算了,还打松了一颗牙,这几日浑身疼得更是饭都吃不下,整个人瘦了一圈。 父亲震怒,彻查后,便查到了楮墨的头上。 他今日能正常起床便迫不及待带着父母过来对峙了。 褚将军揉了揉眉头,恨不得自己现在是在边关打仗,而不是看着儿子叫嚣着打丞相嫡子。 “容相……”褚将军客气道,“这件事的确是墨儿错了。” 容丞相冷哼一声,言语讽刺:“褚将军的儿子果真是好本事,敢作敢当啊!” 楮墨眉梢含冰,叫道:“容佑安让二姐受那么大的委屈,我没打死他都是便宜你他!” “你二姐是什么好东西!”容佑安讥讽,“皇上取消褚容两家婚约,又给她和燕王赐婚,你二姐看着冰清玉洁,指不定什么时候早就和燕王睡过了,不然燕王能那么上心要娶她?” “容佑安!”楮墨大吼一声,“老子打死你!” 褚将军快极力控制住儿子,冷冷瞪着容佑安:“容公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容佑安被父子俩气势吓到,立马躲在丞相父亲身后:“我又不是乱说,那日我亲眼看到褚阮与燕王亲在了一起,你不是也看到了,青天白日都亲了,这月黑风高什么事干不出来!” “楮墨,你怎么回事?” 门外突然传来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目光,转头看去,竟是褚阮跟着云淮之站在门口。 两人的脸色,好似能将人生吞活剥了一般。 刚刚还一脸态度嚣张的容佑安,忍不住脸一白,又往父亲后面缩了缩。 心中祈祷,刚刚的话,燕王可千万不要听到。 楮墨也是一愣,更是怒从心起:“燕王!你没听到他怎么侮辱造谣你与二姐的吗,你问我怎么回事?” 云淮之上前,冷冷看向容佑安:“本王的意思,你当初打他的时候,怎么不把他舌头拔了,留着他在这边如妇人般乱嚼口舌!” 白氏上前,朝着容佑安怒道:“容公子,阮阮与你做不成夫妻,也用不着这么诋毁她!” 褚阮只是冷眼看着容家三人,虽未说话,那眼神也是淬了毒的。 容丞相一僵:“王爷,刚刚是安儿胡言乱语,安儿,快给燕王道歉!” 燕王的一句话,已经摆明了是站在褚家那边的。 容佑安有些不甘心喊了一声:“父亲!” 容丞相呵斥:“道歉!” 容佑安一缩,带着不甘心道:“燕王,对不起,刚刚是我太生气了才胡言乱语。” 云淮之只是冷冷瞥了一眼,并未说话。 “王爷。”容丞相恭敬道,“安儿已经道歉了,你也看到了,安儿被楮墨打成这样,按大晋律法,最低也要关入牢房一个月的。” “所以呢?”燕王冷漠,“你今日这是来抓楮墨的?” 容丞相垂眸:“臣也是秉公办事,刚刚楮墨也承认打了人,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臣相信燕王不会偏袒褚家是吧?” 态度恭敬,但说的话却是丝毫不让。 打了他的儿子,就得进大牢吃牢饭! 淡淡的两句话,褚将军与白氏都变了脸色,只有褚阮一直看着云淮之,不发一语。 刚刚在来这边的时候,她正巧遇到通报说燕王来了。 转念一想便知道,他这是过来履行对她之前的承诺的。 于是便等着云淮之一起过来。 她相信云淮之,所以在听到容佑安说出那么难听话的时候,也未反驳一句,甚至一直保持着沉默。 容佑安则是一脸得意看向楮墨。 敢打他,还真当他容佑安是个软柿子,今日楮墨的牢饭吃定了! “呵……”云淮之冷笑,转而看向褚将军,“褚将军,按大晋律法,造谣皇室该当何罪?” 一句话,现场两级反转。 褚将军反应过来,脸色由阴转晴,恭敬回答:“王爷,这个最比打人严重多了,要挨五十鞭子,关入牢房半年且必须游街高喊,澄清之前所说是造谣。” 容丞相听完,脸色阴沉下来。 容佑安有些不服:“当初我与褚将军还有不少下人都是看到王爷与褚阮亲……亲……总之我不是造谣!” 本来就亲在了一起,还不让人说,还说他造谣要打鞭子吃牢饭。 是可忍孰不可忍! 云淮之朝着容佑安走了几步,阴鸷的眼神让人害怕:“容佑安,要不要本王帮你回忆回忆你刚刚说的是什么?” “我……”如此眼神下,容佑安腿都开始控制不住颤抖,却依旧嘴硬嘟哝,“我说的本来就是实话。” “放你妈的狗屁!”楮墨这时候是真的憋不住了,“你造谣我二姐与燕王私相授受,清白不再,这话你是拉出来又吃进去不承认了?” “王爷。”褚阮这时淡淡开口,“若是找个婆子,验明我清白之身,是不是就坐实了他造谣?” 白氏有些担忧看了褚阮一眼,想说什么又咽下,又拉了一下楮墨,示意他不要再说话。 她明白,如今不管是阮阮还是燕王,目的都是要保住墨儿不受牢狱之灾的。 容佑安冷哼一声:“你找来的婆子,你想要什么答案不成。” 言语中,是笃定了褚阮清白定然不在的。 此时胶着的情况,就是容丞相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他既有些相信儿子所说,毕竟褚阮能让燕王说服皇上取消婚约,又赐婚,不付出点代价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而褚阮一介女子,能付出的,除了容貌与清白,他真的想不出其它。 但他又不敢赌,万一,万一褚阮清白还在,便坐实了儿子造谣皇室。 “王爷!”褚阮直接跪下,“我有一个请求,求王爷同意!” 第37章 敲诈 云淮之有些好奇:“你有什么请求?” “王爷!”褚阮看了容佑安一眼,眸中浓浓鄙夷,“既然他不相信我找来的婆子,那就一道面见皇上,让皇上找宫中婆子检查!我褚阮没有做的事,没人能诬陷!” 褚阮声音清脆,将容丞相的小算盘彻底击碎。 试问她若是真的清白不在,真的有这种底气吗? 云淮之瞬间明白褚阮的打算,道:“你确定?” 褚阮重重点头:“确定,现在就走!” “容丞相觉得怎样?”云淮之抬眸,语调平静,“若是进宫面圣,那事情确定下来,可就没有后悔余地了。” 容丞相眼神闪烁,并未回答。 “走啊!”楮墨却是打破僵局,挑衅看向容佑安,“我信我二姐,现在就走,赶紧的!” “你……你……”容佑安回过神,有些被褚将军说的刑法吓着了,“你不怕皇上判你坐牢一个月?” “这有什么?”楮墨白了容佑安一眼,愈加鄙夷,“大不了我们同时入狱,哦,对了,到时候我出来的时候你不用目送,毕竟五十鞭子,以你柔弱的身子,可能伤还没好翻不过身。” 褚阮听到这,差点没忍住竖起大拇指。 果真的她的弟弟,是知道怎么阴阳的。 就连平素约束楮墨很严的褚将军,也是偷摸很是赞同看了儿子一眼,随后清了清嗓子,又白了容佑安两眼。 不愧是将军的儿子,是个汉子。 容佑安气得咬牙切齿:“楮墨!”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楮墨一顿,后惊讶道,“哦,我倒是忘了,父亲说你要吃半年的牢饭,还得挨鞭子,还得游街,堂堂丞相嫡子游街,这一套下来,啧啧啧,这丞相府的脸面,啧啧啧,你小子的未来,啧啧啧……” 这一套啧啧啧下来,一直犹豫的容丞相,脸是彻底垮了。 云淮之眸色飞快闪过一抹满意,颇有深意和褚阮对视了一眼。 楮墨迫不及待:“都愣着做什么,走啊,快点,我等不及在牢里见你游街挨打后的惨状了。” 褚将军立马跟了上去:“对!我的女儿,受不得这种恶心的诬陷,走,去找皇上主持公道!” 褚阮差点就笑出了声,看着护着她的父亲,眸中闪过复杂。 “父亲!”容佑安早就被楮墨吓得失了魂,“我不要去见皇上,我就是看他们亲了,才……才胡乱猜测的关系,我也不确定啊,我不要见皇上……” 本来就是他随意想象说的话,万一褚阮清白还在,他一世名声可就毁了。 云淮之闻言,厉眸轻扫,容佑安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褚将军……慢着,慢着。”事情都到了这个程度,容丞相只能硬着头皮笑着阻止,“是安儿不懂事,活该被打。” “怎么?”褚将军大嗓门吼道,“这就怂了,不追究我儿子打人了?” 容丞相后槽牙都快要碎了,笑道:“王爷都在这看着,有些错是安儿的就是安儿的,这次就当是他乱说话的惩罚,算了算了,以和为贵,呵呵呵……” 容丞相的笑声在安静的房中显得那么突兀,甚至有些尴尬。 眼见着容丞相服软,楮墨也是不再继续挑衅,而是盯着容佑安,时不时翻个白眼。 “容丞相。”褚阮这时幽幽开口,“就这么算了的话,是不是有些不对等啊?” 容丞相下意识回:“哈?什么不对等?” “你看……”褚阮看着容佑安掰着手指头,“他的惩罚是打鞭子坐牢半年加游街,而我四弟的惩罚是坐牢一个月,这事就是闹开了,也不是我们褚家吃亏啊。” “还有就是……”褚阮顿了顿,“我们两家婚事解除的原因想来皇城百姓都是知道的,一个为了姐姐出气打人,还有一个是为了一己私欲空口诬人清白,抹黑皇家,丞相你觉得丢谁家的脸?” 云淮之看着面前褚阮侃侃而谈,眸子暗了暗,倒是有些兴趣知道,这个女人在打什么算盘。 褚将军听着刚想附和,却是被白氏拉了拉衣角,示意让女儿说。 容丞相沉了脸:“不知你要什么?” “丞相是个明白人!”褚阮赞同一笑,道,“给我一千两黄金,两家的事就作罢。” 此话一出,褚将军心里有种奇怪的对比后的优越感。 阮阮到底是他的女儿,只和他要了五百两。 云淮之忍不住一怔,他还是没有料到,褚阮竟是这么直白的想用钱解决问题。 容佑安首先跳脚,肉疼道:“一……一千两黄金,褚阮,就是在敲诈!你还真当你千金啊,你……” 褚阮白了容佑安一眼,接着道:“丞相,你可要考虑好了,一千两黄金保住容家脸面,容佑安未来,我不认为是个亏本的交易。” “行!”容丞相眸色微沉,“一千两黄金,今日之事一笔勾销。” 容佑安有些不甘心还想说什么,却是被容丞相眼神吓得一哆嗦。 “一言为定?燕王可看着呢。” “一言为定!明日送到府上!” 褚将军笑着将脸色黑沉的容家父子送走,心情大好。 花园凉亭,只有褚阮与云淮之二人坐着美其名曰赏荷。 褚阮眉眼含笑:“王爷,谢谢你今日特意赶过来帮助四弟。” 云淮之深深看了褚阮一眼:“刚刚你伶牙俐齿的模样,好像我不来你也能解决的。” “不……”褚阮摇了摇头,脸颊微红,“你这个王爷若是不在,容丞相不会那么屈服的,况且造谣你我的话,王爷亲耳听到了才有震慑力。” “不过话说回来。”褚阮失笑道,“还好容佑安也是个没脑子的,什么话都说。” 云淮之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他若是个有脑子的,也不会被楮墨揍了。” “王爷,我还有个请求,希望王爷答应。”褚阮微微正色,意有所指,“不过我也不知道给你什么了,毕竟你现在应该不太缺黄金……” 若是没有猜错,那一条金矿,以云淮之的性子,他是绝不会全部交给皇上的。 第38章 越快越好 云淮之看了一眼褚阮道:“说吧,什么事?” “王爷,我想让你找两三个武功高强信得过的人。”褚阮也不客气,“你是王爷,找人应该比我这个女子来得容易些。” “找是能找到。”云淮之有些好奇,“只不过,你要武功高的人做什么?” 褚阮搓了搓手:“是这样的,我偶尔见到一种非常好看的石头……” 盏茶时间,褚阮将昨日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当然她特意略过了相识的过程。 末了,褚阮补了一句:“我没有别人能求,只能靠王爷你了,王爷信任的人,定然是非常靠谱的。” 云淮之嗯了一声,吩咐道:“飞竹,你现在就去把武家四兄弟喊来。” 站在一旁的飞竹闻言,忍不住偷偷看了王爷一眼。 武家兄弟算是王爷最贴身的护卫了,忠心的确是没话说。 只是刚刚褚家小姐说的并不是什么大事,动用武家兄弟实在有些大材小用。 难道说,连英明神武的王爷,也是难逃美人关? 云淮之冷冷补了一句:“怎么?没听到?” 飞竹一颤,立马低头:“是!属下这就去!” 语毕,算是撒腿就跑,生怕跑慢了被惩罚。 褚阮听到武家兄弟也是愣了下。 武家四兄弟,分别是武江、武河、武湖、武海,他们是罕见的四胞胎,彼此间默契更是顶级。 他们是顶级的保镖,更是顶级的杀手。 看褚阮愣神,云淮之淡淡道:“怎么?四个人不够?” “不……不是的……够了……”褚阮连连摆手,“只是……” 她刚想说让武家兄弟护送石头,好像有些杀鸡用牛刀了,却是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时候不应该会认识这四个人,又闭了嘴。 云淮之淡漠的目光有意无意扫向褚阮:“只是什么?” 褚阮抬手支起下巴,眼神真挚:“没什么,只是觉得王爷对我突然变得这么好,有些不习惯了。” 云淮之反问:“在你看来,这就是好?” 褚阮笑得更灿烂,对上他的双眸,极其真诚:“若是王爷觉得不够好,再对我好一些,我也是不介意的。” 云淮之一怔,有些别扭地挪开双眼:“你想什么时候大婚?” 褚阮笑容僵在嘴角,“大婚?” 云淮之有些好笑:“我们的大婚是基于你救我命的前提,你要是再拖下去,我怕你得抱着牌位拜堂……” 话未说完,唇便被柔软的手指抵住。 “呸呸呸……”褚阮很是排斥,“王爷怎么不说好话,我说了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你若是真的没了,我也不会抱着牌位拜堂,而是随你而去。” 褚阮说得真挚,倒是让云淮之的心脏跟着重重一缩,有些傲娇:“油嘴滑舌。” “王爷说我油嘴滑舌那就油嘴滑舌吧。”褚阮颇有些耍赖笑着,“不过大婚还是我想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的?” 云淮之看了她一眼:“你若是有特别满意的日子,我可以尽力。” “那……”褚阮眸子转了转,朝着云淮之靠近了些,“越快越好,怎样?” 云淮之有些哑然:“你这么着急嫁给我?” “算一半吧。”褚阮怔怔看着,“更大的原因,我想快些治好你。” 毕竟每个月底他经历的那种痛,她虽然没有亲自体会,光想想那样的场景心也会跟着痛的。 少女情意在眸中愈加浓,夹带着些许担忧还有心疼。 云淮之有些触动的同时,心底又有些轻微的抵触,抵触万一眼前少女所说所做所表现都是假的。 “嗯。”云淮之整个人冷了下来,“我会尽快定下婚期,你的脚怎么样了?” 褚阮并未察觉一场,将脚稍稍抬起:“已经结痂了,可以走一会,但长时间的话,还是不行的。” 云淮之皱了皱眉:“那我给你的轮椅怎么不坐?” 褚阮嘴角扬起:“并不是伤着骨头,皮外伤而已,阮阮多谢王爷的关心。” 吴姨娘那送来的轮椅,谁还敢坐? 四目相接,云淮之下意识挪开了眼。 褚阮毫不在意,喝了一口茶水:“对了王爷,哼唧怎么样了?我都没时间去看看它,也不知道它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 “你倒是还能想起来它。”云淮之淡淡一眼,“它好着呢,吃好喝好,我专门派人费了大功夫取了别的母老虎的乳汁。” “噗……” 茶水从口中喷出,褚阮嘴角都来不及擦有些不可置信看向云淮之。 云淮之看着浸入他衣服里的水珠,神色讳莫:“怎么了?” “对不起,对不起……”褚阮赶忙掏出帕子,擦拭着云淮之身上的茶水,“我只是太惊讶与王爷的手笔了,我还以为你会用狗的乳汁喂哼唧。” 果然是王爷,老虎的乳汁也是想取就能取,听他的语气,好似吃饭穿衣一般简单。 云淮之道:“不行。” 褚阮还未反应过来:“哈?” “我说不行。”云淮之又道,“这样哼唧会丧失野性的,还有,你来的时候正好多看看它。” 褚阮歪着头,仰视着云淮之:“怎么了,哼唧出什么事了?” “没有。”云淮之俯视着褚阮,“只是它的白膜在褪,正是认主的时候,错过这个时候,它以后可能就不认你了,那这珍稀白虎可就是我的了。” 褚阮闻言却是笑了起来:“既然王爷邀请,那我肯定赴约,还有,我希望哼唧是我们的。” “我什么时候……”云淮之蹙眉,不过在对上褚阮笑颜的时候,话又哽在口中。 云淮之不自觉地烦躁起来,她说哼唧是他们的那种语气,为何那般自然? 白氏这时匆匆赶来:“王爷,午膳准备好了……” 看到女儿褚阮与燕王姿势极为亲昵,咳嗽一声立马转过头。 “母亲!”褚阮立马起身,慌张解释,“我……我在给王爷擦水,茶水洒他衣服上了。” 白氏眼神安抚,笑道:“我懂,我懂,你等会带王爷过来用膳,也不早了。” 眼见着解释不清,褚阮无奈:“王爷,走吧……” 说完带头转过身,朝着前厅走去。 云淮之看着褚阮的背影,心情突地又好了起来。 第39章 午膳 几人去前厅的路上,正巧碰到飞竹把人带了过来。 褚阮也不墨迹,让人喊来老王等人,几人相识恭维几句后,拒绝了午膳的邀请一道出了将军府。 路上,褚阮犹豫片刻还是鼓起勇气询问:“王爷,过几日我能去王府住几天吗?” 过几日,便是月底,云淮之病发的日子。 她若是不去,那他又要经历那种非人般的痛苦。 云淮之一愣:“怎么了?” 褚阮调皮笑道:“没什么,就是想提前帮你治病,省的到时候大婚都没力气拜堂,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你倒是挺会为自己考虑。”云淮之淡淡道,“你什么时候有空,到时候派人接你,正好试试你能不能治我的病,要是你说谎……” 褚阮笑着打断:“要是我说谎,随便王爷处置。” 云淮之不再言语,只是一双眸子看向褚阮,让人猜不出情绪。 二人刚到前厅门口,便看到褚溪一身娇嫩粉衫,柔柔行了一礼:“见过王爷……” 珠花金钗,粉纱长纱,朱唇黛眉,弱风扶柳,一看便是精心打扮过的。 褚老太太与吴姨娘站在一旁也是跟着一礼。 云淮之嗯了一声,眼神并未落在褚溪身上,大步跨进了正厅。 褚阮路过三人,若有所思地看了几眼。 今天这午膳,该是有好戏看了。 见燕王没什么反应,褚溪有些懊恼,不过对上祖母和姨娘的眼神,又压着憋屈,垂眉敛目跟了进来。 厅内,一桌子好酒好菜一看就是花了心思的。 褚阮坐在白氏身旁,甜甜一笑:“母亲真好,这糖醋鱼肯定是你亲手做的,我闻一下就知道。” “你啊!”白氏轻笑,“什么都瞒不过你的鼻子!” 云淮之看了一眼,神色如常坐在褚阮旁边。 褚将军赶忙道:“王爷您上坐呀!” 云淮之摆了摆手:“无妨,这里挺好,不用把我当王爷。” 褚溪进门便看到褚阮与王爷坐在一起,刚抬起脚准备坐另一侧,却是一道青色身影迅速闪过。 褚墨一屁股坐在云淮之另一侧,朝着门口招了招手:“表妹,坐这边。” 还不等褚溪反应过来,欢儿坐在了褚墨身侧。 褚墨又道:“父亲,王爷都这么说,你就把他当女婿呗,是吧,准姐夫。” 经历过上午事的褚墨,是越看这个准姐夫越满意,恨不得马上就把二姐嫁过去。 褚老太太蹙眉:“墨儿,怎么没大没小的!” “无妨。”云淮之眉梢冷淡,“我就坐这,挺好的。” “就是!我二姐夫都没说什么。”褚墨见云淮之并不抗拒他的称呼,把准字也给省了。 褚老太太小心看了燕王一眼,见没什么神色变化,这才稍稍放心。 同时,对褚溪做媵妾的事情,心里又有了点底。 毕竟燕王看着脾气挺好的样子,应该很好说话。 褚溪有些不甘心坐在吴姨娘身侧。 云淮之抬眸,见都未动筷,淡淡道:“不用拘谨,都吃吧。” 褚阮旁若无人地夹起一块鱼肉,又细细将鱼刺挑好,塞入口中满足地闭上眼睛。 这熟悉的味道,真的好久好久没有吃上了。 一口咽下,鼻子倒是不可控制酸了起来。 云淮之瞥眼见褚阮眼睛红红隐约有泪,忍不住说道:“怎么了,有这么好吃,都吃哭了?” 一句话,桌上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褚阮慌忙拿起碗勺,解释:“哪有,你看错了,只是刺没剔干净,扎到罢了。” 说罢,便舀了几勺黄焖鱼翅在碗中,又道:“这个你多吃些,适合你的胃口。” 云淮之看着碗中黄焖鱼翅,拿起勺子送入口中。 汤入口极柔,混着鱼翅的鲜美,清淡不油腻,还真的挺不错。 “怎么样?”褚阮歪着头,“是不是很好喝?” 褚溪看着云淮之一直未说话,于是轻声说道:“二姐,王爷身份尊贵,什么没吃过?一个普通鱼翅而已。” 褚阮与云淮之同时冷冷看了褚溪一眼,褚溪脸一僵,低头左手拿起勺子别扭吃着饭。 从右手废了开始,她每日便学习用左手吃饭。 勺子还能对付,筷子是一点都用不好的,即使夹了菜姿势也是极其怪异。 如今燕王在这里,她更是筷子都不敢碰一下。 褚阮也不说话,只是看云淮之碗中空了,又盛了一碗。 上一世三年的时间,云淮之的口味,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王爷。”褚老太太笑着开口,“不知道王爷什么时候定婚期,迎娶我们阮阮?” 云淮之放下碗,抬眸淡淡道:“婚期是要皇室卜算,再合本王与褚阮的八字,精心挑选出来的,不是本王说哪日就是哪日的。” 褚阮闻言抬眸,心中不免腹诽既然说得这么正规,刚刚又为何询问她关于婚期的想法。 “王爷说的是!呵呵呵……”褚老太太笑了笑,“不知道王爷有没有纳妾的想法,王爷也不小了,若是我没有记错,王爷该有二十一了吧,这个年纪在皇城妻妾都没有的,还真的就王爷独一个了。” 褚老太太笑得和善,在场的听完多数人心都跟个明镜似的。 云淮之目光骤冷,冷漠的眉眼寒芒闪过:“老太太问这个做什么?” 褚将军看云淮之表情不对,赶忙开口:“母亲,阮阮还未过门,妻的事情还未定下,就不着急妾吧?” 他也是好好想过的,阮阮说得极对,普通人家纳妾尚且看容貌身材,燕王贵为王爷,怎么都不可能纳身体残废的褚溪进门的。 若是真的勉强为之,无异于打王爷的脸,打皇上的脸! 褚阮挑着碗中糖醋鱼的刺,想看看这个刚求和没多久的祖母到底要做什么。 “这有什么。”褚老太太皱了皱眉,放下筷子,“男人有几个不是妻妾成群的,人之常情的事情,况且王爷身份尊贵,说这个又怎么了?” 云淮之嘴角扯起淡笑,俊美的面容为之一柔,褚溪看得呆愣住。 “老太太说的是。”云淮之指腹摩挲着碗沿,“不知道老太太是想让哪家的姑娘,做本王的妾?” 云淮之微微一顿,后放下碗,指着一脸娇羞的褚溪:“她吗?” 第40章 闹剧(上) 云淮之声音不大,却足以让褚老太太等人变了脸色。 褚溪被当众点了名,表情变得有些奇怪,不过立马又恢复害羞模样低下头。 “呵呵呵……”老太太尴尬笑了笑,顺坡爬驴,“王爷果真慧眼,老婆子我还未说呢,就猜到了。” “我只是随便说说。”云淮之收回手语气淡淡,极其不在意,“没想到你更随便,做不做妾的不应该先问问准王妃,怎么你同意了?” 褚阮本来专心挑着鱼刺,冷不防被云淮之一问,嘴里吃的都还未咽下,赶忙道:“我可没有同意。” 褚老太太没想到褚阮拒绝得这么爽快,有些不悦道:“阮阮,你之前不是同意了吗,你还拿了祖母一千两黄金呢!” 这句话一出,褚阮直接变成了贪财又出尔反尔的小人。 云淮之听到又是一个一千两黄金,微微皱了皱眉,倒也没说什么。 褚将军忍不住多看了褚阮两眼,没想到自己女儿短短时日到手两千五百两黄金,她要这么多钱,到底要做什么? 只有白氏心中了然,眸中溢满感动。 女儿这是真的想让她把外祖父一家全都接过来,女儿都这么努力,她又如何能拖后腿? 心中也是暗自打定主意,等会就快马传书一封,说服娘家人搬过来。 “祖母……”褚阮差点气笑了,“我当你是对之前所做心存愧疚对我的补偿,没想到是花一千两黄金买了一个王爷妾室的位置。” “没想到啊,没想到……”褚阮清了清嗓子:“祖母打的倒是好算盘。” 褚老太太脸色变了变,语气甚至有几分委屈:“阮阮,王爷在这,怎么空口白牙诬陷祖母!你都拿了一千两黄金了,怎么翻脸不认人不是说好了溪儿做媵妾,陪你大婚一道嫁过去的吗?” “阮阮?”褚将军一怔,“你真的答应了?” “父亲!”褚阮无奈白了白眼睛,“你觉得我会答应吗?” 褚阮还真的没想到,收个钱,还能收出来这事。 祖母指鹿为马的本事,还真的让她佩服。 “媵妾?”云淮之看了一眼褚阮,冷峻的面孔逐渐缓和,眉眼露出笑,“你确定她同意别人做媵妾一道嫁过去?” 褚阮是第一次看到云淮之对她这么笑,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褚老太太重重点了点头:“确定!” 反正事已至此,她就是把褚阮架出来,让她不答应也答应! 砰!! 云淮之巴掌重重拍在桌子上,吓得褚将军立马起身,其他人见状也是不敢站着。 云淮之扫视一眼,最后眼神落在褚老太太面上:“都站起来做什么,坐呀。” 众人落座,云淮之又看着褚将军:“褚将军,我想再问你一个问题。” “不敢。”褚将军心都提了起来,“王爷有什么想问的,问就是。” 此时的他恨死了平素在府上对母亲的纵容,他总觉得百善孝为先,只要够孝顺,总有一天会打动母亲。 没想到,纵容的结果,就是她今日敢在王爷面前如此放肆。 云淮之冷冷看着褚老太太:“欺骗王爷,是什么罪名?” “王爷!”褚老太太立马反应过来,“我并没有欺骗王爷,句句属实啊!” 云淮之厉色:“褚将军,说!” “这……”褚将军看了母亲一眼,咬咬牙道,“欺骗王爷,打三十鞭。” 呃…… 老太太有些怕了,有些心虚看了眼褚阮,想借此让褚阮心软。 “看你年纪大些,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云淮之眸中阴鸷,“褚阮真的之前答应,收钱又反悔?” 褚老太太撇过眸子,有些不敢对视,这一次却是犹豫起来。 气氛安静得有些诡异。 “对!她答应了!”脆生生的女声,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褚溪起身,看向云淮之,眼神坚定:“二姐收了钱答应了,我当时就在现场,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好!”云淮之冷笑,“好一个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不过你们是不是忘记了褚阮怒摔凤冠悔婚的原因是什么了?” 悔婚原因? 众人一怔。 褚墨恍然大悟叫了起来:“二姐当初就是不想与那个所谓的妾室一道入门,才毁的婚!” “所以……”云淮之赞同看了一眼,“你觉得丞相嫡子正室的位置,还不如一千两黄金?她若真的为一千两黄金容忍你做媵妾,就不会摔碎了比千金还贵的凤冠,你们是把本王当成傻子在骗??” 话音落下,褚溪吓得直接瘫软坐在地上。 褚老太太与吴姨娘立马上前搀扶。 褚将军有些不忍又带着生气:“你们为什么一定要觊觎王爷妾室的位置呢?!弄成如今这步田地!” “还有。”云淮之冷冷看着褚溪右胳膊,“本王别说不纳妾,就是纳妾,又怎么会纳一个胳膊都废了的残废?” 一句话,宛如刀子般插入褚溪的心。 褚溪疯狂侧着身子,想将胳膊藏起来。 她不理解,她都这么小心了,为何王爷还是能一眼看出胳膊的问题。 云淮之讥笑:“所以,还有什么要说吗?没有的话,三十鞭子谁来受?” 褚墨看着实在是舒爽,狠狠咬了一口手上的鸡腿,嘟囔道:“祖母年纪大了,就算了,她刚刚不是文绉绉说什么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吗,打她!” 褚溪死死抓着老太太,神情惊恐:“祖母,我不要,三十鞭子会把我打死的。” 褚墨挑了挑眉,不怕事大:“你不要,你不要那就只能祖母来了。” 褚老太太本来还想帮褚溪,听到楮墨说要打她,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二小姐……”吴姨娘反应极快,“二小姐,是溪儿不懂事,求你说说情,放过溪儿。” 她能看出来,只要二小姐开口,王爷绝对不会追究。 褚将军也是有些纠结看着褚阮,劝和的话是一句都说不出口。 “我?”褚阮挑了挑眉,“吴姨娘,你觉得我怎么求情,跪下来求王爷允许一个残废进门做妾,成为整个皇室的笑柄?” 她一而再的忍让,不是她们蹬鼻子上脸的资本,今日这事,她必须做个干干脆脆的了断! 第41章 闹剧(下) 褚溪被做一个残废右一个废物,说得是又急又怒,加上又担心被打,一时气血上涌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吴姨娘跪爬着来到褚溪旁边,叫道:“溪儿……溪儿你怎么了,别吓我啊……” “姨娘不用担心。”褚阮瞥了一眼,“不过是急火攻心晕了过去,想让她醒来也很简单,泼桶冷水就行。” “二姐,我来!”楮墨立马举起手,站起身就冲出门外,叫道,“等我,我提桶大的过来!” 褚阮看向门口,有些无奈地笑着摇摇头。 云淮之冷眼看着,淡淡道:“今日你们打不打,打谁,本王都交给褚阮决定。” 褚阮看了云淮之一眼,有些意外他的话。 “王爷。”褚阮眸中闪过算计,“真的都交给我?” 云淮之点点头:“嗯,交给你,本来就是你的家事。” 褚将军听云淮之这么说,深深看了褚阮一眼。 没有说话,但眼神已经表露太多。 褚阮心沉了沉,有些讽刺笑了一下。 都闹成这样了,父亲还是想让她放过她们。 “父亲,不如这样吧。”褚阮看了一眼依旧双眸紧闭的褚溪,抬头说道,“三妹既然这么想嫁,不如举行比文招亲吧,将军的女儿,想来即使有些缺陷,只要不上嫁,正室还是可以的,这样说出去,也保全将军府的面子。” “二小姐!”吴姨娘愤怒道,“溪儿好歹是你的三妹,不是你这么作贱的。” 她辛辛苦苦累死累活十几年培养出来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女儿,居然随意比文就嫁了? 说什么只要不上嫁,那不就是要下嫁! 她的女儿若是下嫁,那她这辈子的心血便全毁了。 “作贱?”褚阮冷意更甚,“我想让已经残废的庶妹尽可能找一个好人家,怎么就作贱了?吴姨娘,你能不能用你的脑子想一想,褚溪这样的情况,哪个高门愿意让她做正室?还是说,吴姨娘就是想让她和你一样,高攀个妾室?” 褚墨在门口叫道:“来了来了,都让开。” 转头看去,便见褚墨单手提着一大桶水进来。 “小少爷不要!!!”吴姨娘想阻止哪里来得及,只能趴在褚溪身上,一大桶水就这么泼了上来。 哗!! 随着清水四散,褚溪是真的醒了过来。 “二姐!”褚墨见状,竖起大拇指,“二姐果真医术了得,光看就知道解决方法!还真的醒了。” 在场人看着落汤鸡般的吴姨娘和褚溪,一个个神色复杂。 褚溪悠悠醒来:“姨娘,我这是怎么了?” 吴姨娘抱着褚溪痛哭:“溪儿啊!!你二姐要整什么比文招亲,想把你嫁出去!” “什么?”褚溪这才回过神,“祖母,父亲,姨娘说的可是真的?” 褚老太太看着疼爱的孙女,心情复杂。 她是从后宅中杀出来胜利者,如今清醒过来,又怎会不知道褚阮说的话是对的。 褚溪身体残疾,若是还能做个正室可比一个妾室好多了。 “怎么?”褚阮语气淡淡,“你若是不愿意,那便去挨鞭子吧。” 褚溪哭着爬了起来,软软跪着:“祖母,父亲,二姐这分明就是逼着我选择嫁人,可我还未及笄的年纪,就要被嫡姐赶出府,这事若是传出去,我的脸面暂且不管,褚家脸面也不要了吗?” 说罢,更是伏在吴姨娘肩头,痛哭出声,一度哭到失声。 至于褚阮说的选挨鞭子的事,她是闭口不提。 “褚将军……”云淮之听到这,嗤笑,“本王之前倒是没注意过,你们褚家这么有趣。” 褚将军有些尴尬:“让王爷见笑了。” “本王倒是觉得,褚阮的建议是真心为你的这个庶女好。”云淮之看了一眼,替褚阮解释道,“比文招亲,顾名思义,来的都是愿意娶她为正室的文人,得第一者必定文采也是第一,这样的人说不准考个功名就平步青云了。” 楮墨恍然大悟:“啊,被二姐夫这么一解释,二姐真的是良苦用心!只是有些笨人想不通,不识好人心。” 说完,白了一眼哭得已经上气不接下气的褚溪。 褚将军略微思索,恭敬道:“王爷这么说,好像真的是很好的建议,只是溪儿未及笄……” 云淮之冷冷说道:“未及笄怎么了,大晋的公主,刚出生就物色合适驸马的大有人在,怎么,你家这个小小的庶女,比公主还尊贵?” “还是说……”云淮之一顿,厉眸扫过,“你们还肖想着本王妾室的位置?” “不敢,不敢……”褚老太太连忙摇头,“之前是我胆大包天,冒犯皇家威严。” 褚老太太经过刚刚一吓,也是明白了褚溪这种残废是根本没有资格进皇家的门的。 如此,她低着头愈加恭顺模样。 一个老太太做出这样的动作,若是不知情的,定然要可怜的。 “算了王爷。”褚阮见差不多这才开口,“既然都觉得我是恶意,那我为什么要做这个恶人,祖母年纪大了肯定是不能打的,那就打褚溪吧。” “不不不……”褚溪连忙摇头,顾不得浑身湿透,“我……我同意比文招亲!” “什么,溪儿你……”吴姨娘脸色一变,话说了一半又被褚溪摇头阻止。 刚刚听着王爷的话,她也想清楚了。 既然做不成王爷的媵妾,那她好歹也要做个正室。 反正到时候也是要挑夫婿的,她大可以找个满意的。 不过,今日褚阮让她在燕王面前这么狼狈,她早晚有一天会报复回来。 “三妹。”褚阮听到这,若有所指,“我很高兴你能现在想通,同时,我也希望你能一直是这个想法,不然,不是所有人都像王爷一样就这么轻易饶恕你的。” 褚将军心中长长出了一口气,笑道:“好了好了,大家以和为贵,以和为贵!” 褚阮淡淡看了父亲一眼,道:“我吃饱了,吃不下了。” 云淮之转向褚阮,眸中冷意渐退:“时候不早了,你送我回去吧。” 褚阮一怔:“王爷要我送你回去?” “怎么?” “王爷不认识路,难道飞竹也不……” “那你送不送!” “送!” 第42章 跛脚医圣 出了前厅,新鲜空气扑来,褚阮整个人心情都好了不少。 云淮之看着褚阮的模样,眉目缓和:“之前你父亲找我,说了一些关于买卖官职的事情。” “嗯。”褚阮点头,郑重道,“父亲与我说了,我知道这件事关系极大,一时不慎可能自己都搭进去,真的麻烦王爷了。” “无妨。”云淮之语气淡淡,“如今皇上赐婚,你我便绑在一起,这事我若是不出手,后面我也逃不掉。” 褚阮闻言,心跟着重重一撞。 下意识想到上一世,那个为了躲避祸事,提前将她休弃的容佑安。 褚阮抬眸,神情严肃,“王爷,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 云淮之歪过头,有些好奇:“何事?” “我希望若是这件事真的处理不好,王爷能果断推开,明哲保身。”褚阮眉目柔和,声音很小却很坚定,“婚约也没关系,你就说被我蛊惑就行。” 云淮之根本没想到褚阮会这么说,他甚至愣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褚阮,在你心中,我是那种怕事的人?我既然答应下来的事,就一定会办好!” “不。”褚阮摇了摇头,“我信你,只是……” 她的淮之怎么可能是怕事的人呢? 上一世他为了给她报仇,可是杀了半个朝廷的! 只是这世间之事,不是所有都会按着计划进行的,总归万一有个意外。 “没有只是。”云淮之冷冷打断,“这件事我了解过,只要你府上那个姨娘不再作妖,我便能解决。” “好!”褚阮嘴角扯出笑,也是安心不少,“我信你,至于姨娘的事,交给我。” 二人说着,便到了大门口,褚阮又目送着云淮之上了马车,这才准备回去。 “你怎么又来了,快走快走,将军府不是你这种人想进就能进的!” “求求你,就通传一声,就说找叫欢儿的婢女。” “什么欢儿,没有没有,赶紧走!” …… 刚没走几步,褚阮敏锐捕捉到欢儿这个名字,且这种独特沙哑的声音,听着莫名熟悉。 她转头,快步走到门口,便见一位灰衣头发半白的男人拉着府上小厮,苦苦哀求。 阳光有些刺眼,褚阮眯着眼才看清这人的面容,瞳孔猛地一缩。 果真是他! 上一世云淮之找了好久才寻到的医圣张一手! 上次在欢儿大伯母那,她就有一些怀疑,不过下意识又否决了。 没想到还真的是! 褚阮回过神,喊了一句:“怎么了?” 那小厮甩开张一手的手,有些谄媚:“二小姐,这个人天天过来,喊着要见什么欢儿,我们府上哪里有婢女叫欢儿,肯定是找麻烦的!” “这位是府上小姐?”张一手见状,赶忙走了过来,有些哀求,“我那婆子见钱眼开,不等我回来,就让人将欢儿带走了,我就想知道她是不是在这将军府,若不是,我怎么对得起我死去的弟弟弟妹……” 说吧,张一手眼圈都跟着红了。 那小厮抬腿就给张一手一脚:“你可真的烦人,都说了没有了!” 看着倒在地上痛苦蜷缩的张一手,狗腿般笑着看着褚阮:“二小姐,这人就是找打,交给小的,您忙。” 褚阮看着眼前一切,转眸看向小厮,神情平淡:“这几日他过来,你都是这么对他的?” “对,对!”小厮邀功般点头,“我看的门,就是一只苍蝇都别想进将军府!” “呵,很好。”褚阮冷笑后,大步走到张一手旁边,一把搀扶起来,“欢儿在里面,你随我进来。” 随着她的走近,张一手身上的药香味也是愈加浓烈。 小厮见状,面容立马变得极其扭曲。 “谢谢二小姐。”张一手起身立马退开几步,“小的衣服不干净,别弄脏了小姐的衣服。” “无妨,随我进去吧。”褚阮声音尽量放柔,路过呆愣住的小厮,又冷冷道,“念你守门谨慎,自己去领三十个板子,以后不可见人下菜,捧高贬低!” 小厮冲着二人背影连连说道:“是!是!多谢二小姐,多谢二小姐!” 说完后,便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三十个板子,他这条命都要去了一半呀! 褚阮带着张一手朝着前厅走去,问道,“你是欢儿的大伯吧,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老张瘸着腿,有些艰难跟在褚阮身后,“小的叫张一手,叫我老张便是。” 褚阮察觉,放慢了脚步,她眸中深处闪过一道精光:“我听欢儿说你经常去山里采药卖,可是会医术?” 张一手一怔,略微思索谨慎回答:“略懂,但是不是很精通,只认识草药罢了。” 这话听着倒是没什么漏洞,毕竟不懂医术的人,又如何认得草药,更不敢卖草药。 不过褚阮却知道,眼前的人医术就是在大晋,也是找不出能与之匹敌的。 只不过她不明白为何张一手会隐瞒医术,甘心做个穷苦的普通人了。 毕竟有这样高超的医术,只要他想,荣华富贵信手拈来,也不至于被一个看门小厮随意辱骂殴打。 这其中的弯弯绕,上一世她一个只能绑在云淮之身边的魂魄,自然是不知道的。 思及此,褚阮笑着也不揭穿,只是说道:“那倒是正好,我也略懂些医术,不过都是纸上谈兵,有机会的话,不知能否有幸让你指导一番?” “不敢,不敢……谈不上指导,只是认识些寻常草药。”张一手面露惶恐,转声又道,“不知道欢儿这几日过得怎么样?” 褚阮停下脚步,狡黠道:“欢儿很好,不过如今的欢儿是我的表妹,你又是欢儿的大伯,那我按着辈分,是要喊你一声大舅了。” 她的好弟弟果真眼光独特,这一喜欢,就是医圣的亲侄女,她倒是跟着沾上了光。 张一手懵了:“啊?什么大舅?” 不是说欢儿进来是做下人洗马桶的吗,怎么就突然成了将军府二小姐的表妹了? “这事呢,等见到欢儿大舅舅知道了。”褚阮话语一转,郑重道,“不过,你万万记着,欢儿就是我的表妹,万不可让旁人察觉到不对,不然对欢儿不利。” 第43章 求指导 张一手严肃点点头:“二小姐,我记住了。” 他虽然不知道二小姐这么说的理由,但是能让欢儿做将军府上小姐的表妹,那也是算个小姐的。 知道人确实在这,而且还不是做下人,张一手的心也安定不少。 只是心中也是有些疑惑,眼前这个二小姐,为何对一个乡下小丫头这么上心,难道说,这个小姐知道他的身份? 不过转念一想,又有些不可能。 这二小姐看着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他名声大噪的时候,估计她还是个未开智的奶娃娃。 一路上不少下人看到褚阮带着一个跛脚男人走进来,一个个远远好奇看着,距离近了又飞快把头低了下来。 毕竟府上谁人不知最近二小姐脾气十分火爆,还是少惹为妙。 褚阮垂眸,看了一眼低着头的婢女,问道:“欢儿小姐还在前厅吗?” “回二小姐的话。”那婢女头更低,“欢儿小姐回温阮院了。” 褚阮嗯了一声,便带着张一手转了个弯,朝着温阮院走去。 温软院中凉亭,紫藤花开得正盛,进门便瞧着浓郁一片紫。 褚阮看到欢儿坐在凉亭内,一名夫子正指导着欢儿念着什么。 楮墨拿着果子,斜坐在一旁,怔怔看着出神。 “欢儿,你看谁来了?”褚阮喊了一句,示意欢儿看过来。 “表姐!”欢儿露出笑容,刚喊了一声,又惊讶叫道,“大伯,你怎么来了?” 说完,便将毛笔放下,小跑着迎了上来。 楮墨见状,也是丢下果子,跟在欢儿身后。 张一手在衣服上狠狠擦了擦,摸了摸欢儿的头,这才笑着说道:“好……好……” 侄女一身新衣,甚至还戴着首饰,而且刚刚看着也是在学着识字,过得是真的不差。 不像在他那边,都是做的粗活。 想到这,张一手又转头感激道:“真的谢谢二小姐,看到欢儿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褚阮拉过有些局促的楮墨,说道:“叫我褚阮就好,这是我的四弟,叫楮墨。” 张一手笑道:“原来这就是欢儿说的,经常带好吃的楮墨呀,我早出晚归的上山,今日才见果然一表人才。” 楮墨被说得挠了挠头,平素牙尖嘴利的他如今只知道傻笑。 褚阮轻轻推了下楮墨:“愣着做什么,喊大舅啊。” “大……大舅……”楮墨感觉头皮更痒了。 看着楮墨这种反应,张一手又看了看有些害羞的侄女,心里终是明白了一点。 欢儿红了眼:“大伯,是欢儿不孝,也没亲自和你说,就走了。” “没事,没事。”张一手也是跟着鼻酸,“大伯看着你在这吃好喝好,还认字,大伯这心啊,就放下来啦,是大伯没本事,让你跟着大伯受苦。” 一番话,说得欢儿眼泪大颗大颗落下,楮墨也跟着手足无措起来。 褚阮笑道:“好了,不哭了,站在这晒太阳做什么,都进屋。” 几人落坐,又上了果盘茶水,张一手又是一番感慨。 褚阮端起茶水,意有所指:“大舅,刚刚听你说,也是会些医术的,怎么不开设医馆,治病救人呢,这个可比采药卖赚钱多了。” 张一手有些自嘲:“医馆也是要先有钱才能开起来,还有我自由惯了,喜欢在山里待着。” 褚阮眸底深处一抹不在意划过。 张一手这句话,也就是糊弄不知道他身份的人。 若是医圣身份揭晓,别说医馆,就是一套宅子,也会有人争相相送。 如今老天都把人送到她面前了,她若是不好好抓着机会,那可对不起这个天赐良机了。 想到这,褚阮虚心求教:“大舅说的倒是在情理之中,我虽是个女子,但也对医术极其感兴趣的,不过没人指点也就是个半吊子,有很多关于草药的问题想请教请教。” 楮墨听到这,懂事地将欢儿带了出去,说是要亲自教她读书写字。 张一手连忙摆手:“二小姐严重了,有什么直接问便是,没什么请教不请教,你对欢儿这般好,我也是无以为报。” “欢儿的事,想来大舅也明白一点我的用意了。”褚阮笑意更浓,“我就明说了吧,我把欢儿带回来,是想让她学习读书写字与礼节,等她再大一点,若与我弟弟有缘,便想让他们结个亲事,不知大舅愿不愿意?” 张一手眉头微微蹙起,还事忍不住询问:“二小姐,我实在是有些话憋不住,就是想问问,你为何看上我家欢儿,你们将军之家,什么样的世家小姐找不到……” “大舅有这个疑虑也很正常。”褚阮毫不在意,解释道,“这个就要问楮墨了,他选的媳妇,他看着欢喜天天往外跑,耽误了自身,我这个做姐姐的也就想了这么一个好法子,把欢儿接过来,两人一起努力进步。” 张一手哦了一声,对于褚阮的解释倒也没有继续再追问。 之前楮墨经常送甜点的事,他还是知道的。 只不过他没想到,他那个见钱眼开的媳妇,竟是不经过他的同意,就允许人带走欢儿。 张一手看着门外二人,依旧有些担忧:“只不过他们年纪尚小,孩子间的喜欢大了可能就变了。” “变了又怎样呢,曾经拥有过也算是不留遗憾。”褚阮也跟着看着屋外的楮墨与欢儿,“再说,欢儿我一眼看着就欢喜,若是得到好好的培养,定然会有个很好的归宿,大舅放心,我会好好保护欢儿,绝对不会让他们发生越矩的事。” 褚阮对欢儿的感情,是上一世的牵绊,与张一手是不是医圣毫无关系,所以这话,她说的也是极其真诚。 张一手深受感动:“那便多谢二小姐!” 褚阮毫不在意笑了笑:“如今你就是我的大舅,无需这么多的虚礼,况且,我还想让大舅指导一番医术呢,不知大舅愿不愿意?” 上一世张一手治好云淮之她只能看着,依葫芦画瓢学了点皮毛。 也就那一点皮毛,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废了褚溪的手臂! 第44章 师父 “指导谈不上。”张一手笑了笑,“二小姐喜欢,那我这个老头子就拖个大,解解你的困惑。” 褚阮眉眼都眯了起来:“多谢大舅,有大舅的指导,肯定比我无头苍蝇瞎看医书的强!” 褚阮表面笑意吟吟,实则内心激动心脏都快跟着跳了出来! 医圣的亲自指导! 这是全天下多少医者的梦想! 至于张一手为什么要隐瞒医圣身份的事情,既然人家不愿意说,那肯定就是有隐情。 褚阮在意的也不是这一层身份,而是他手上那令人世人惊叹的医术! 接着,褚阮便让夏棋将这几日看的医书都搬了过来,翻到做笔记困惑的地方虚心请教。 张一手看着医书上面密密麻麻的标注,忍不住询问:“这都是你写的?” “是呀!”褚阮注意力在医书上,“我看过不少医书,不懂的都会标注,然后定时去请教大夫,不过大夫也不能全部都能解答,时间久了,这个问题就多了些。” 张一手随手翻开一本,又看着桌上还有十几本,有些感慨:“能把一本枯燥的医书看到如此程度,我平生所见,也没几个。” 褚阮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大舅谬赞,只不过是感兴趣,才乐于沉迷之中。” 张一手看着褚阮,眸中更是浓浓的赞赏。 无论做什么,坚持都是特别难的事情,这枯燥的学医更甚之。 眼前这个小丫头能做到这种程度,张一手是真的信了褚阮只是对医术痴迷,而不是知道他的身份,刻意接近。 褚阮看着张一手认真翻看着医书,忍不住询问:“大舅,我有个不是关于医术的问题。” 张一手并未抬头:“你问吧。” 褚阮有些疑惑:“看大舅的样子,应该是认得字的,为何不教欢儿还有春花识字?” 欢儿不识字她是亲眼看着的,至于春花,褚阮只是猜测而已。 寻常百姓家女子大多没有钱财读书识字,但张一手并不寻常,他若是愿意,完全可以自己教。 张一手抬头看了一眼褚阮,叹息道:“我也是有难言之隐,希望小姐不要介意我不回答。” “大舅不愿意回答就不回答。”褚阮故作轻松摆摆手,压着浓浓的疑惑,指着书中标注,“这个是什么意思?” 张一手见褚阮并未放在心上,也就稍稍安心,开始指导起来。 二人你来我往,等回过神的时候,外面天早已黑透了,房中也掌上了灯。 “哎呀!”张一手重重拍了一下脑袋,“没想到耽搁这么久,天都黑了,回去定然又要被啰嗦一番了。” 褚阮伸了个懒腰,掏出一小块碎银子:“大舅担心的事情,这个便能解决。” 张嫂贪财,这银子的作用不言而喻。 “不行不行!”张一手立马拒绝,“你对欢儿够好了,我怎么能再拿你的钱?” 褚阮笑道:“这个钱与欢儿可没有任何关系,是大舅应得的!” 张一手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小姐说的,我都听不明白了,这么多钱,我也没做什么……” “你不是指导我一下午了?”褚阮眸中闪过狡黠,“不如从今日起,大舅当我的师父,我每日付你一两银子,我相信这么多钱,大舅什么时候回去,都没关系吧?” “我怎么?”张一手搓了搓手,“我怎么觉得掉坑里了?” 褚阮也不否认,反而夸张地比划了一下:“那大舅愿不愿意进我给大舅精心挖的大……坑呢?” “还有……”褚阮又补了一句,“这可比大舅上山挖草药卖的钱多吧?” 张一手没忍住笑了一声,想到刚刚褚阮沉迷医书的模样,以及交流时候一点就通的聪明劲,他突然觉得有这么一个徒弟,倒也不错。 “怎么?”见张一手不说话,褚阮眸底飞速闪过一抹失望,不过笑意未减,“大舅若是不愿意也没关系,今日我已经收获很多很多了。” 能通过欢儿喊医圣一声大舅,她已经很满足了,至于师徒,若真的没那个缘分,也不用强求。 张一手并未错过褚阮眸中失望,他清了清嗓子,严肃道:“拜师的话,最起码要有杯茶水吧?” 褚阮大喜,忙叫道:“夏棋!!快,把皇后赏的贡茶泡一壶过来!” 张一手在听到贡茶二字的时候,脸上闪过一抹复杂神色。 “师父,请喝茶!!” 褚阮恭敬的声音拉回张一手的思绪,他结果茶水,喝了一口,充斥口腔的味道,让他的手跟着不自觉抖了起来。 褚阮磕了三个头起身,这才注意到有些不对,小声询问:“怎么了师父?” “没……没什么……”张一手将茶水放下,“为师收了一个好徒弟,自然是开心的,还有就是,师父这一介平民,可从来没有喝过贡茶,有些失态了。” 褚阮不疑有他,笑道:“师父喜欢,我让夏棋准备一包。” “不了不了。”张一手摇头,“我的身份,哪里能喝上皇宫出来的茶,这山猪吃不了细糠,给我喝浪费了。” 褚阮忍不住道:“不喝就不喝,师父怎么这般说自己,那我岂不是山猪的徒弟了?” “二姐你说什么山猪的徒弟?”楮墨带着欢儿走了进来,两人都是一副疑惑样子。 “没什么。”褚阮笑道,“欢儿,以后你的大伯就是我的师父了。” 楮墨有些惊讶,又挠了挠头:“什么,他是二姐你师父了,那我该怎么称呼啊?” “哈哈哈哈……” 楮墨的样子,引起大家同时大笑起来。 气氛也跟着轻松不少。 张一手笑着起身:“好了,天色不早了,我也要回去了。” 褚阮挽留:“师父,就留下来吃个晚膳?” “不了。”张一手摆了摆手,“再晚些回去,你师母要拆家了。” “师父这银子你拿着。”褚阮塞了一包碎银子,道,“我送你出去,顺便好好让门口那些不长眼的记着您的样子,以后进出也方便些。” 张一手想了想,也就默认了下来,又从荷包里拿出约一两的银子:“我不需要那么多,多了你师母反而担心我干不正当的事情。” 第45章 吃醋 送走师父,褚阮又敲打了一番门口小厮,至少这几个看门的,以后是不再敢拦着张一手了。 一切安静下来,褚溪经历今天的事情也是收敛不少。 褚阮匆忙用完晚膳,洗漱完毕,又一头扎进白天还未彻底消化的知识中去。 一连几日,老太太那边也是罕见没有作妖,褚阮闭门不出,晚上发现问题,白天询问师父解决问题。 期间还特意穿插几个关于云淮之病症的解决办法的问题,用膳都是匆匆扒两口,整个人瘦了一圈。 直到这日一大早,夏棋匆匆来报,说是燕王派了马车过来接人,她这才发现已经到了月底。 于是抱着托师父买来的银针,简单收拾交代了楮墨与欢儿两人功课都不可拖沓。 楮墨听到褚阮要去燕王府,差点是举双手同意。 他一边说着好,一边将褚阮推出了府。 门外,马车早已停在等候,飞竹站在马车一侧,见褚阮出现,立马命人搬来凳子。 褚阮微笑着点了点头,踩着凳子上了马车。 这还是褚阮第一次这么正式进入王府,说心中没有一些感慨根本是不可能的。 飞竹一路引着,眼见着王府内的路是越走越熟悉,褚阮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飞竹,王爷这是让我住在哪里?” 飞竹停下脚步低着头,恭敬答道:“王爷交代,你住在他卧房偏殿就行。” “什么?”褚阮脸色一僵,有些抱怨,“怎么安排住在那里,我好歹还是个客人!” 飞竹声音愈加恭敬:“王爷说早晚是一家人,不用在意这些虚礼,况且住近一点方便照顾。” 至于谁照顾谁,飞竹就不得而知了。 褚阮想到云淮之一本正经说着这种话的样子,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好了,带路吧。” 心中却忍不住腹诽,这云淮之果真是打得好算盘,眼看着到了随时病发的时候,住的近,治疗也方便些。 只是,他们还未成婚,便一个主卧一个偏殿,想到这心还是控制不住疯狂跳着,连带着耳尖都跟着红了起来。 褚阮下意识问了句:“那王爷现在人呢?” 飞竹老实回答:“王爷与云舒公主在书房。” “云舒?”褚阮忍不住皱眉,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夏棋!”褚阮语气一变,转身吩咐,“带着东西跟着飞竹走,我有要事要处理!” 飞竹夏棋还未反应过来,便看着褚阮大步离去。 “二……”飞竹刚想说王府书房的方向,却见褚二小姐在交错的路上,准确地一次又一次选择了正确的道路。 飞竹有些惊讶,又带着不解看了夏棋一眼,嘟囔道:“看你家小姐的样子,怎么好像王府才是她家一样,路那么熟悉……” 夏棋也是有些不解,歪着头看着褚阮越来越小的身影。 王府可比将军府大了好多倍,路也是一条交错着一条,可自家小姐在岔路口竟是一点都不犹豫的。 两个人对视一眼,带着同样大大的疑惑,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这边褚阮来到了书房门口,见房门紧闭,心里更是不舒服。 看着一旁站着的小太监,大步上前:“宁公公,王爷可在里面?” 宁公公有些惊讶褚阮叫出她,不过转念一想可能是之前王爷喊的时候,被她无意间听到了,于是弯腰恭敬回复:“回褚二小姐的话,王爷和公主去花园赏花去了。” 褚阮眼睛微微眯起,转头又朝着花园方向走去。 王府的布置,对于上一世跟着云淮之走了三年的褚阮来说,甚至能达到闭上眼睛就能摸到花园的程度。 不消盏茶时间,前面的风便带着淡淡混合的花香。 褚阮加快脚步,便见一黑一粉两道身影几乎并排走着。 黑衣宽肩劲腰,粉衣轻灵飘逸。 褚阮咬咬牙,直接从中间穿过二人,开口就说:“王爷,我好歹是个客人,把我安排在你卧房偏殿休息算怎么回事?” 褚阮眼睁睁看着刚刚还一脸笑容的云舒脸色僵硬,越来越难看,心情这才舒爽一些。 云淮之没有错过褚阮眼中的得意,只觉得有些好笑。 “你住在那边,方便照顾。”云淮之神色认真,语气真诚,“不然找你麻烦。” 云舒的脸是彻底绿了,愤怒的眼神好似褚阮才是第三者。 上次白马寺,也就褚阮走运,半路竟回去了,不然,她绝对不会让褚阮好过! 褚阮故作纠结半天后才妥协道:“那好吧” 云舒咬唇,低声道:“王爷,那东陵国太子过来的时候,你一定要帮我啊!” 那微红的眼眶,不知道是被褚阮气的,还是担心所求之事。 云淮之目光淡淡,下了逐客令:“尽量吧,还有,我现在有事,你可以走了。” 云舒闻言,有些委屈看着云淮之,又狠狠瞪了褚阮一眼,这才有些不甘心的离去。 褚阮看着云舒气鼓鼓的模样,刚刚郁闷的心情突然大好起来。 云淮之瞥了一眼褚阮,语气笃定:“你是故意的。” “对呀。”褚阮转头,毫不避讳云淮之的审视,“我就是故意气她的。” 云淮之皱眉:“为何?” 褚阮朝着云淮之靠近几步,眼神狡黠:“我吃醋了,王爷看不出来吗,我不喜欢你与她走一起,还有,东陵国太子的事关王爷什么事?” 云淮之听着她的话,依旧一副冷冷的模样:“油嘴滑舌!也不知道褚二小姐在哪里学来的。” 说完,转身就朝着花园深处走去。 鼻尖,萦绕着不知道是周围的花香,还是走在他旁边褚阮的味道。 褚阮小跑着,有些气喘吁吁:“那你跟我仔细说说东陵国太子的事?” 上一世她给容佑安之后,便于外界隔离,毁在了内宅之中。 她只是在丞相府用膳的时候,偶尔听闻,那太子要来大晋的事。 只不过具体什么时候来,来做什么,她是一概不清楚的。 所以刚刚听到云舒让云淮之帮忙,这才忍不住好奇询问。 听着褚阮语调都有些不稳,想到她的脚伤,云淮之不自觉放缓了脚步。 “那太子的事……”云淮之突地停了下来,看向褚阮意味深长说道,“又关将军嫡女什么事?” 褚阮冷哼一声,嘟囔道:“怎么,好奇也不行吗?” 第46章 一场梦 “没什么大事。”在褚阮的目光下,云淮之生生撇过脸,“不过是皇上有意将云舒嫁给邻国太子龙战,她不愿意。” 褚阮闻言,暗自嘟囔:“她愿意才怪。” 这个时候,云淮之还不知道云舒对他的心意,不过距离知晓应该也不远了。 云淮之转头:“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褚阮小跑上前,试探询问,“我说你准备帮云舒?” 云淮之瞥了一眼:“帮不帮是我的事,你急什么?对了,你为何不想看到我与云舒走一起,按着辈分来说,她是我的侄女,你的脑子里装的什么变态想法? 褚阮脸色一变,声音也提高了起来:“我变态?” 声音极高,引得花园中侍弄花草的下人远远瞧了过来。 褚阮见状,这才不甘心地住了嘴,狠狠掐了一朵花骨朵。 心中却是忍不住怒骂云淮之是瞎了眼。 云舒才是那个死变态好吗,她居然喜欢亲叔叔,这种人才是变态中的变态! 但是她现在不能说,就算说出来,云淮之也是笃定不会信的。 云淮之看着被褚阮扯得不成样的花,道:“这花十年才结的花骨朵就被你这么折了,你该怎么赔?” 褚阮看着手中不成样的花,忍不住怒道:“赔什么,赔你一条命成不成!居然说我变态!那我这个变态辣手摧花不是很正常吗?哼!” 冷哼一声后,便是直接扔下就走。 边走,心中边祈祷云淮之不要喊她,千万不要喊她! 那么珍贵的花,她还要留着钱置办宅子呢! 这几日只要母亲给了确定答案,她看中的宅子和商铺,便是要一举拿下,她的钱可是一点都不能动的, 况且,她都给了他金矿了,还贪心不足! 飞竹路过她,朝着她身后恭敬一礼:“王爷,前厅饭菜准备好了!” 云淮之看向褚阮:“走吧,说了这么多,又走了这么久该饿了。” 褚阮听着,头也不抬,转头就朝着前厅的方向走去。 云淮之抬起指路的手僵在空中,看着带头走在前面的褚阮,眸子微微眯起。 她好像很熟悉王府。 还有上一次她一眼就认出他的卧室的事。 褚阮,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秘密? “走呀……”褚阮见身后没有动静,回眸却是对上云淮之眸中的怀疑,她一愣,接着道,“你们不带路,指望我这个客人给你们找前厅?” “飞竹。”云淮之声音冷冷,“带路。” 飞竹立马小跑着来到褚阮面前:“小姐,这边请。” 前厅,桌上饭菜不多,每道却极其精致。 褚阮一眼就看到了硕大盘中的糖醋鱼,她有些疑惑的皱眉。 若是记得没错,云淮之一直喜欢清淡的口味,这甜口是绝对不碰的。 上一世看着他吃了三年的饭,还真的没见过出现糖醋鱼的。 褚阮突然像是想到什么,朝着云淮之询问道:“这个糖醋鱼,是王爷之前在将军府见我喜欢吃,特意为我做的?” 云淮之对上褚阮的眸子,侧身落座道:“赶紧吃吧。” 对于褚阮的询问,没有正面回答。 “切……这有什么不能回答的。”褚阮不屑,坐下拿起筷子就想扒拉一块鱼肉,“是就是,不是……咦……这鱼怎么没有刺?” 褚阮有些不信邪,又扒拉了两下,确定是真的没有刺,心脏跟着一缩。 云淮之虽然嘴硬,但还是在意她的。 云淮之看着褚阮的样子,冷声道:“赶紧吃吧,我只是不想你在我这喉咙卡鱼刺卡哭了。” 褚阮也不在意,而是笑着塞一块进口中。 云淮之淡淡询问:“怎样?与将军府的相比,如何?” “自然比不上。”褚阮摇了摇头,“这世上的糖醋鱼,就没有一个能比得上我母亲亲手做的!” 褚阮顿了一下,又笑着说道:“不过这没有刺的鱼,能看出花了心思,口味就在我母亲下面一丢丢吧。” 云淮之蹙着的眉头,这才舒展开。 一旁的飞竹看着自家王爷的表情,为厨子的高高提起的心,这才放下。 一顿饭,吃得褚阮打了个饱嗝,这才心满意足地躺在偏殿软榻上看着医书。 至于云淮之,也是忙着自己的事情。 正值晌午,医书内容是越看越模糊,褚阮终是顶不住困意,医书搭在脸上,沉沉睡去。 一旁的夏棋看了一眼外面依旧刺眼的日头,也就没把医书拿了下来。 云淮之忙完过来的时候,便看到窝在软塌,头顶着书的褚阮。 夏棋紧张,正想跪下行礼,却被云淮之眼神制止。 后他轻轻上前,将那书拿起,却见褚阮此时早已满头大汗。 云淮之淡淡看了夏棋一眼,夏棋便吓得直接跪在地上,暗骂自己疏忽。 此时的褚阮,睡梦中又看到一直拼命杀人满头白发的云淮之。 她想叫喊,想让他停止,可嗓子像是被灌了水一般,痛苦得难以发声。 “淮之!!” 随着褚阮一声惊叫,她睁开眼,却是对上一双熟悉探究的眸子。 褚阮眸光有些发散,一时分不清现在是现实还是梦境,直到眸光聚焦到云淮之一头乌黑的发上。 云淮之将被汗浸湿了几张的医书放在旁边的桌上,声音淡淡:“做噩梦了?” 褚阮心中忐忑刚刚那声淮之是梦中叫的还是现实,咽了口口水道:“反正……不是什么好梦。” 云淮之手一顿,接着随意合上书本,看向褚阮:“梦到我什么了,叫的那么惨?” 一句话,褚阮的心却是跟着一个咯噔。 刚刚那声淮之,还是被他听到了。 夏棋识趣地早已退下,独留二人。 褚阮垂下眸子,是罕见的沉默。 她并不想让云淮之知道那场恐怖的梦。 “不过一场梦罢了。”云淮之语气突地一松,带着淡淡的安慰,“你的表情不用像亲身经历一般,如此严肃。” 说完,便走到窗前,推开窗户。 窗外的风带着花香钻了进来,褚阮的脑子这才清醒不少。 “王爷说的是!”褚阮跟着笑道,“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第47章 治病(上) “王爷。”飞竹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哼唧带来了。” 褚阮眼神一亮,一扫之前颓丧,起身就要去开门:“哼唧来了?” 云淮之看着褚阮的模样,眸子放柔了些,吩咐道:“放进来吧。” 门应声而开,一个小白团子窜了进来,看到褚阮立马做防御的姿势,甚至哈气警告。 只不过如今还是个奶团子,这种姿势与卖萌无异。 褚阮心情大好,不顾哼唧的挣扎直接抱在怀中,细细打量。 “王爷。”褚阮笑着转身走过来,“它长大了不少,眼睛也开始变清澈了。” 哼唧有些不满的挣扎,奈何如今体型不过猫咪大小,挣扎几下没用也就放弃了。 云淮之看着哼唧,语气淡淡:“几日没见,倒是把救你的人忘了。” “未满月的小子能知道什么。”褚阮下意识护着,“忘性大些好,这样就不会痛苦了。” 她说的,自然是当着哼唧面杀了它母亲的事情。 “你乖乖地在王府。”褚阮顺着老虎毛,“王爷多厉害啊,还给你寻了老虎的奶喝,若是跟着我呀,我只能让看门的大黄奶你了。” “它这几日便跟着你。”云淮之看了褚阮一眼,“哼唧长得快,这些日子是关键期,满月也就可以断奶了。” 褚阮有些失笑:“王爷这是准备给我培养一个白虎做宠物了?” 云淮之挑眉:“怎么,不想要?” “倒也不是不想,谁会拒绝这么一只霸气的小跟班。”褚阮揉了揉哼唧的脸颊,惹得哼唧不满哼叫,“只是这么珍稀的猛兽,给一个女子当宠物,实在是浪费了。” 云淮之眸光平静:“你不带它出来,母亲死了也是饿死。” “王爷!”褚阮瞪了一眼,“能不能别当着它面说。” 云淮之眉眼柔和:“好了,我不说,你们玩吧,饿了让下人送奶过来就行,我还有些事要处理。” 褚阮并未抬头,下意识道:“什么事?” 云淮之抬脚:“自然是准备大婚的事。” “哦,大婚……”褚阮嘟囔后一惊,“大婚?” 只是抬头,云淮之早已离去。 褚阮躺在软塌上,拍了拍有些发红的脸颊,暗自说服自己,王爷大婚,定然不是随随便便就行的,他并不是为她一个人忙的。 哼唧如今熟悉了褚阮的味道,窝在怀中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沉沉睡着。 褚阮随手拿起医书,翻开后才看到被汗水浸透的一页严重破损。 叹了一口气,翻过,接着看起了其它页。 晚膳是褚阮一个人吃的,等云淮之忙完回来的时候,便注意到褚阮的房间依旧亮着,抬脚想过去又像是想到什么,吩咐飞竹一声,转身进了自己的卧室。 看着医书的褚阮听到隔壁传来的开关门的声音,心也跟着稍稍放了下来。 两人隔着一面墙,各有心思。 也不知睡了多久的褚阮,被一道压抑痛苦的声音惊醒。 她拿起放在身旁的银针包,毫不犹豫起身开门冲向隔壁。 这个声音,她上一世听了近两年,又怎会听不出云淮之这是发病了! 来到云淮之卧室门前,周围没有一个下人,只有飞竹见褚阮来了,低着头将门推开,没询问一个字。 褚阮看了一眼飞竹,踏步而入。 飞竹是云淮之的心腹,每每月底快犯病的时候,云淮之便命令下人不准靠近,只让飞竹一个人守着。 进门,在隔壁听到的声音更加清晰,褚阮摸着黑快步走到云淮之床边,探手一摸,竟是满头大汗。 云淮之感觉到有人过来,猛地抓住褚阮的手腕,声沙哑:“谁!” 褚阮声音柔柔:“是我,没关系的,我来帮你。” 手腕依旧被紧紧抓着,痛意不减,只是云淮之并未再说话。 感受着腕间疼痛,褚阮终是摆脱了上一世只能看着他发病却无能为力的感觉。 她的手覆在云淮之大手之上,温柔道:“你忍忍,我点灯,” 云淮之这才松开手,手心汗水留在褚阮腕间。 褚阮将烛火放在床边桌上,这才注意到云淮之好似在水里滚过一般,眸光也有些发散。 她立马将银针铺开,回想着上一世看了好多好多次张一手的手法。 毫不犹豫解开云淮之的衣服。 如果在这之前她没有遇到医圣,没有借机询问了好几个关于云淮之病情的问题,褚阮还真的没把握下针。 但是现在不同,现在的她,经过几日与张一手没日没夜的学习练习,完全可以一试。 云淮之只觉得胸口一凉,回过神便看到褚阮在扒他衣服,柔软的手触碰到他的身体,本能地引起一阵战栗。 他有些羞恼,一把抓着褚阮乱游走的手:“你……你做什么?” 褚阮对上云淮之的眸子,坚定道:“治病解痛,你现在是不是全身骨头都像被打断般疼痛?” 褚阮清澈的眸子,认真的询问,让云淮之有些懊恼自己脑海中龌龊的想法,他咬着牙忍着痛,话好似从牙缝中蹦出:“嗯。” “那就对了。”褚阮轻松摆脱云淮之的手,“我需要给你全身重要穴位下针止痛,必须把衣服脱了。” 云淮之依旧有些抵抗,内心因为褚阮的动作又羞又急,竟是忽略了身体的痛:“要……脱光吗?” “不然呢?”褚阮头都没抬,开始解腰带,“如果不是需要将你脱光才能治,我怎会要求你娶我!” 云淮之脸跟着红了起来:“胡说,你分明就是想借你我的婚事,解决容家的麻烦!” 褚阮的手一顿,抬眸看了一眼,道:“算你猜对了一半,我说的也是真的!” 云淮之从没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坦诚相待,以至于心中还有小小的挣扎:“能不能不脱衣服?” 褚阮果断拒绝:“不行,我医术不精,隔着衣服穴位找不准,若是弄巧成拙,给你整瘫了那就麻烦了!” 她还没到张一手隔着衣服就能准确扎到穴位的娴熟手法,只能脱衣服了。 想到这,手上动作加快,腰带终于解开,温温的小手无意识划过云淮之的腹部,准备脱了他的裤子。 早已疼得脱了力的云淮之,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直接坐了起来,拉住褚阮乱动的手:“真的要脱到一丝不挂?” 褚阮抬眸,四目相接,她注意到他眸中死死压着的情绪。 第48章 治病(下) 褚阮愣了一下,理智才稍稍回笼。 看着眼前云淮之上衣脱到腰间,裤子也是松松垮垮,一股子热气直冲耳朵尖。 她强压着心慌,不知为何嘴巴也有些干巴起来,结结巴巴道:“倒……倒也不用脱光……重要部位王爷可以遮一下……” 说完,眼神扫过云淮之身子,脸更是爆红。 云淮之看着褚阮这样的反应,反而比刚刚自在许多。 至少他看到了褚阮对他的身体并不是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云淮之眸色幽深:“行,那我自己来。” 说完,忍着痛将衣服脱下,又将亵裤其大腿上面一点,将裤腿撕下。 做完这些,云淮之再也撑不住,又重重倒在了床上。 褚阮见云淮之的脸色实在难看,也顾不得害羞,坐在身旁,拿起银针。 闭上眼重重呼吸了好几口,再睁眼,一片清明,整个人也恢复清冽。 一针下去,云淮之只觉得浑身的痛好似找到了宣泄口,全部往那根针涌去。 “呃……”云淮之死死抵抗着痛,双手抓着身下的床单。 褚阮见状,不由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随着银针飞速落下,云淮之体内的痛也开始分散涌出。 褚阮早已满头大汗,汗珠从额头滑落,滴在云淮之身上,房内安静得有些异常。 云淮之在痛意减缓的时候,神经放松之际,却是晕了过去。 飞竹是最了解王爷的这种病,每月这个时候都会听着房中忍痛的声音到天微亮才逐渐减弱,没想到今日褚二小姐进去没多久,便安静了下来。 心中对褚二小姐的医术,也是有了新的认知。 也许王爷娶二小姐,真的是最正确的决定。 胡思乱想之际,门被打开,仿佛脱了力的褚阮顶着一头汗说道:“飞竹,打盆温水进来!” 飞竹端着水进来的时候,便看到褚阮正在收拾银针,王爷则是双目紧闭几乎没穿衣服躺在床上。 褚阮收拾好银针,看向飞竹:“出去吧,我来就可以。” 飞竹低头应下,放下水走了出去,心里却是震惊自己看到的画面。 褚阮将布浸透水,仔仔细细将云淮之身上汗渍擦净,又熟悉地从柜子中拿出一套新的亵衣,吃力换上。 云淮之睁眼的时候,正巧褚阮给他套上衣服。 四目相对,褚阮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你昏睡过去,怕你浑身汗水就这么睡着吹了风着凉。” 云淮之如今只觉得骨头像是散了一般,周身都是酸疼。 只不顾这种酸疼比之发病的时候,好太多太多了。 他也注意到褚阮额头一直未干的汗珠,想到刚刚针灸的时候,她的汗珠落在他身上的场景,眸色也是越来越幽深。 “还痛吗?”见云淮之不说话,褚阮心中有些没底,拉起他的手腕把起脉,“我也是第一次给你针灸。” 云淮之坐起身穿衣,嗓音有些沙哑:“好多了,不痛了,我自己来吧。” 褚阮收回手,心里也是放心不少,还好上一世她每一次都是认真记着医圣的手法穴位,看脉搏的确缓和了。 褚阮看着云淮之穿衣,有些慌张地去倒了一杯茶水过来:“你要不要喝点水?” 云淮之穿好衣服,斜靠在床头,乌发凌乱,俊美的面孔依旧带着几分苍白,他朝着褚阮招了招手:“过来。” 褚阮看着,听话地端着茶水坐在云淮之旁边。 云淮之接过茶水,眸色灼灼:“我这个病,还要多久才能好?” 褚阮老实回答:“这样针灸的疗法,至少还要六个月。” “六个月呀……”云淮之语气拖得长长,一双眸子看着褚阮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我之前觉得你就是为了摆脱容家才借着给我治病的由头,想让我帮你。” 褚阮闻言歪着头:“那现在呢?” 云淮之苍白的唇扯起笑:“现在,现在也是这个想法。” 褚阮懊恼,有些不悦:“那你提这个做什么!” 心中更是有些委屈,她一个女子,都把他衣服扒了,除了重要部位都看了,还不明白她的心意,难道非要她开口明说才行? 这个云淮之,真的对感情这般愚钝吗? 不过想到刚刚云淮之没穿衣服的模样,刚刚消退的热又涌了上来。 云淮之看着褚阮又羞又恼的模样,眸中深处却是藏着笑,心情也好了不少。 褚阮抬眸看到云淮之那种无法形容出来的眼神,让她的心又跟着剧烈跳了起来,头也跟着垂了下来。 云淮之伸手,搭在褚阮的下巴上轻轻抬起,两人四目相对,拙火摇曳。 他眼神肆意描绘着褚阮的眉眼与唇,呼吸间,朝着褚阮靠近。 褚阮有些紧张又有些小期待,只能浑身僵直双手紧紧握拳闭上了眼睛。 属于云淮之的气息越来越浓烈,褚阮的心都要提到了嗓子眼。 直到感觉到云淮之靠在她耳边,热气喷洒:“你闭眼睛做什么,不会以为我要亲你吧?” 褚阮睁开眼,便看到放大的俊脸正一副戏谑看着她。 她瞬间明白,云淮之是在故意戏弄她!。 一股子怒气从心中升起,褚阮狠狠一瞪,抬手扣住云淮之的后脑勺,主动送上双唇。 重重一碰,好似撒气。 云淮之得意的笑还未达嘴角便僵住,有些不可置信看向褚阮。 见到云淮之这样的反应,褚阮心中才觉得舒爽不少,摆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抬起下巴,垂眸挑衅,带着几分得意道:“你错了,我没有以为你要亲我,是我要亲你!” 云淮之眸光由震惊逐渐转为幽深,房中暧昧如火星般一如燎原之势。 “我我我……”褚阮对上这样的眼神,有些慌了,“我还有事,既然没什么事你休息,我走了。” 刚起身,却被云淮之一把拉住,褚阮一个不察,转身直接趴在他身上,他顺手扣住她的腰肢。 他看着她,眸中点点星光:“看完亲完就跑?” 云淮之虽然在笑,但这笑容褚阮是怎么看怎么慌。 褚阮趴着不敢乱动,两人近到都能感觉到彼此的心跳,她心里恨死了刚刚自己为逞一时之快干冲动做的事。 第49章 句句如刺 “嗷嗷嗷……” 褚阮心慌意乱之际,隔壁传来了爪子划拉门的声音,以及飞竹与夏棋模糊的交谈声。 “王爷!”褚阮挣扎起来,“哼唧醒了,还有我刚刚给你治病,出了一身的汗,我也要处理下。” 听到这话,云淮之的手才松开任由褚阮慌张离去。 后转眸静静看着半开窗外的明月,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褚阮回了房间,抱着早已安静下来的哼唧,睁着大眼睛,脑海中全是云淮之所言所做。 她越想心脏是跳得越快,以至于一夜未睡,眼圈明显熬了出来。 第二日一早,褚阮精神不佳来到前厅准备用早膳。 “二小姐。”婢女端来一碗温度刚刚好的糯粥,恭敬道,“王爷出去了,他说今日比较忙,就不陪你用早膳了,用完早膳可以多在王府逛逛,提前熟悉熟悉。” 褚阮接过粥倒是并不放在心上:“没事,你叫什么名字?” 那婢女垂眸:“二小姐,奴婢叫小英。” 褚阮抬眸看了一眼,道:“我知道了,小英你退下吧,这边有夏棋就行了。” 这王府,她根本不需要提前熟悉什么,上一世只要云淮之走过的地方,她也是一个没落。 只是这早膳只吃了一半,小英匆匆进来,神色有些慌张:“二小姐,云舒公主来了。” 褚阮手一顿:“她来做什么,王爷不是不在吗?” “公主说……”小英犹豫,“说来找您玩玩。” “找我玩玩?”褚阮挑了挑眉,笑道:“那就让她等着吧。” 话音落下,门外便传来厉声:“你算什么东西,让本公主等你?” 褚阮眸子都未抬一下:“算你未来婶婶。” 云舒脸色一变:“你!” 旁边夏棋忍不住瞥了一眼云舒气到变形的脸色,忍不住感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主子惯会气人的。 “算了。”褚阮放下手中碗,抽出帕子擦嘴,“没胃口,不吃了,让人撤了吧。” 神情举止,还真的有几分王府女主人的气势。 云舒看到这,心中怒火更是蹭蹭上涨。 厉眸如刀,刀刀剐向褚阮。 褚阮视若无睹起身,走到云舒身侧:“不知公主找我玩什么,两个女子,平时又不太熟悉,我还真的不知道什么能玩。” 云舒冷冷瞪了褚阮一眼:“褚阮,你不要太过分!” “哎呀公主这话说的,在公主面前,我怎么敢过分?”褚阮一副惊讶模样,“再说了,也不是我一大早来找公主玩的呀!” 云舒看了在场下人一眼,掩着眸底深处的不满,道:“这里不太方便,去花园走走?” 今日她可是打探清楚云淮之不在,才特意过来出一出昨日受的气的。 “公主早说呀。”褚阮虽在笑,但语调却是极冷,“那我们便去花园。”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前厅。 小英忍不住拉了拉夏棋:“姐姐,我怎么听着她们话中都是火药味,好像要打起来似的?” 夏棋害怕自家主子受公主欺负,赶忙拉着小英说道:“小英,快去找人通知王爷过来,只有王爷在,才能拦着她们。” 小英闻言,立马快步跑向另一侧。 夏棋则是担心自家主子,小跑着追了上去。 两人来到花园,褚阮随意指了指,一副主人做派:“公主随意,王府有的是花花草草,喜欢的话,搬走两盆也是没事的,毕竟你是王爷的侄女,他肯定没那么小气。” 正如夏棋所想,褚阮是会气人的。 尤其是知道云舒觊觎她喜欢的云淮之,更是三句话气云舒一句。 云舒袖中手紧紧攥了好久,好不容易恢复常色:“我虽然不知道你是耍了什么手段,让王爷和皇上同意的婚事,但是你要记着,这王妃的位置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公主这话说的。”褚阮假装不解,“若是不知情的人听了,还以为你当过王妃呢!” 云舒怒道:“褚阮这话中句句带刺,不知道还以为你是刺猬呢!” 褚阮淡淡一笑:“公主此言差矣,我这是实话实说,怎么到公主口中就是句句带刺了?难道不是公主以为这些话是刺吗?” 此话一出,再加上褚阮的笑,云舒心里一个咯噔。 难道说,褚阮知道她心中对云淮之不可告人的想法? 随即,她又否决了这个大胆的猜测。 她与褚阮之前不过点头之交,并未有多少纠缠。 这件事,就是母妃都不知晓,这个褚阮哪里来的通天本事会知道? “嗷嗷嗷……” 也就在这个时候,与褚阮睡了一夜的哼唧,闻着味就找到了褚阮,十分着急朝着她这边冲了过来。 “哇……”云舒看到一个雪白的团子冲过来眼睛一亮,“好可爱的小白虎。” 说完,就上前几步,准备强行抱住。 哼唧眼见着有个陌生人挡道,气得又是一阵嗷嗷叫,停住了脚步。 云舒见哼唧不动,立马叫道:“把它抓起来,本公主要带回去做宠物!” 云舒身边婢女看到褚阮变黑的脸,小心说道:“公主,这是王府养的,若是随意带走……” “无妨!”云舒摆摆手,“一个玩意儿罢了,王爷不会那么小气的,快去抓。” 婢女无奈,只得朝着哼唧走去。 褚阮眸底冰寒一片,冷冷道:“谁敢碰它,我废了谁的手!” 云舒转头怒骂:“褚阮,你还真的以为自己是王府女主人了,在本公主这摆谱?一个将军的女儿,本公主是给你脸了是吧!给本公主抓!” 褚阮冷冷看着云舒,突然想到王府花园某处,一抹厉色闪过。 直接大步走向哼唧,一把抱住:“想要它,那公主亲自过来拿才有诚意吧?” 说罢,抱着哼唧转头就走。 云舒没想到褚阮竟是这般赖皮,小性子也涌了上来,不顾下人劝阻,追了上去。 褚阮脚步极快,七拐八绕终是停到了一片绿油油草丛旁边。 云舒停在她面前,依旧带着傲气:“你跑也是没用的,给我,本公主看上它了!” 不善的目光扫过褚阮和哼唧,哼唧朝着云舒吼了两句。 只是没有实力的威胁,在云舒眼中,更像是卖萌,反而激起她必须得到它的决心。 第50章 霍麻 “褚阮。”云舒威胁,“别挣扎了,我云舒看上的东西,没人能觊觎!” 一语双关。 褚阮佯装不懂:“巧了,我褚阮的东西,还没人能抢走!” 她也一样。 云舒眸中闪过厉色,略带着犹豫:“褚阮,你什么意思?” 褚阮挑眉,目露鄙夷:“你想的那个意思,怎么?不敢抢?原来公主也是只敢说不敢做,逞口舌之快的人罢了。” 下人们匆匆赶来,便看到两人对峙谁也不让谁的场景。 “你!”自觉在下人面前失了脸面,云舒脸都气成猪肝色,“褚阮,本宫想要的东西,一定会是本公主的!” 这句话,如同在二人之间吹起宣战的号角。 语毕,便朝着褚阮冲了过来。 褚阮看着云舒被她激怒,不管不顾冲上来,抱着哼唧一个灵巧的转身,同时故意绊了云舒一脚。 娇生惯养的云舒,哪里有褚阮这个将军女儿灵活。 扑了空又一个趔趄,直直扑倒在那片绿油油的杂草中。 “啊!!!!!” 云舒一声破空般的尖叫,惊得花园中树上休息的鸟展翅高飞。 云舒只觉得浑身宛如被无数马蜂同时蛰,那种火辣辣的痛让她在草上打起了滚,只是她不知道,越滚越痛。 剧痛已让她说不出话,只能本能地打滚,惨叫。 吓得在场下人都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褚阮也是佯装被吓到,抱着哼唧连连后退:“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语毕,眼底深处是浓浓的畅快。 这片绿油油的草可不是寻常的草,而是霍麻,霍麻全身长着无数刺毛,扎到人身上便像火烧蜂蛰一样痛,皮肤更是会起大片红疹,痛苦难耐。 上一世她跟着云淮之也是偶尔看到这里有一片。 王府花园大,加上这边比较偏僻,那些花匠便偷起懒,这些霍麻一茬接着一茬长得是极其茂盛。 她就是故意惹云舒生气,让她扑进这一片霍麻之中。 烈日炎炎,云舒穿的衣服都是名贵蚕丝,轻薄透气。 霍麻的刺毛更是毫无阻碍刺入云舒娇嫩的肌肤中,褚阮都不敢想这个有多疼。 在场终于有人在云舒惨叫声中回过神:“快……快救公主!” 褚阮闻言,更是附和:“都是做什么吃的,赶紧救公主啊!” 心中,却是遗憾没让云舒在多滚一会。 反应过来的下人赶紧冲进霍麻里,却一个个像是被鬼上身一般,又跳了出来。 怪不得公主叫得那么惨,痛,真的是太痛了。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跟着云舒过来的侍女想到她残忍的手段,还是咬咬牙,忍着痛走了进去,将云舒拖了出来。 此时的云舒,只要没被衣服遮挡的地方,都红肿起来,看着极其瘆人。 “天啊!!”褚阮惊叫一声,“这是怎么了,快些喊大夫过来!” 看这神情,还真的是切切实实的担心。 云淮之的声音恰好在这时候传来:“怎么了?” 褚阮有些僵硬转身,眸中尴尬一闪而过,可怜兮兮道:“王爷,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了,正让人喊大夫过来呢!” 云淮之上前,垂眸看着一眼痛昏过去的云舒,又看着抱着哼唧有些局促的褚阮,淡淡道:“把公主抬到客房。” 客房中,大夫仔仔细细查看后,这才朝着坐在椅子上的云淮之道:“王爷,公主是被霍麻刺了。” 云淮之皱眉,看了褚阮一眼:“霍麻?” 褚阮有些心虚,眼神躲闪看向窗外。 “是的!”大夫恭敬道,“霍麻浑身都是刺,扎人身上像火烧一般痛,而且现在公主皮肤,便是被霍麻扎完后的样子。” “知道了,继续治疗吧。”云淮之起身,看向褚阮,“你跟我出来。” 褚阮咬咬牙,还是跟着云淮之走了出去。 院中凉亭,下人见王爷与褚二小姐坐在里面,一个个主动远离。 云淮之单刀直入:“你故意的?” 褚阮试探性询问:“我说不是,不认识霍麻是什么,王爷信吗?” 云淮之瞥了一眼,算是对她这句问话的回应:“你把人弄成这样,我怎么交代?” 带了那么多医书过来,连午睡都要带着看,居然说不认识霍麻,说出来谁信? 褚阮垂眸,嘟囔道:“可是她想抢我的哼唧。” 她不是没有考虑过后果,但是她更像给云舒一个永远忘不掉的教训。 让云舒以后只要动了抢她东西的心思,便要想起今日的教训。 包括,抢她的云淮之。 “算了。”看着褚阮低着头一副可怜的模样,云淮之长叹一口气,“你对外咬死只懂些皮毛医术,其它的交给我。” 语毕,想到刚刚看到云舒肿成猪头的样子,忍不住心中一阵胆寒。 这褚阮整人,手段还真的是狠。 褚阮闻言,笑得眉眼弯弯:“王爷说的是,我这垃圾医术,平时只看医书,哪里认识什么霍麻。” 云淮之有些无奈,从怀中掏出一本书:“这个给你。” 褚阮看了一眼封面,竟是和她昨日汗水湿透了坏了的那本书一模一样。 一抹感动浮上心头,本来理直气壮的褚阮又愧疚起来:“对不起啊,给你惹了那么大的麻烦。” 她口中说的,自然是现在还昏迷的云舒。 云淮之看了她一眼,眸底笑意闪过:“现在知道愧疚道歉了?刚刚不是很倔吗?” “王爷。”此时屋内大夫站在门外,喊了声,“公主醒了。” 褚阮跟在云淮之身后,看到床上的云舒躲在被子里,忍不住抿嘴垂眸,却是注意到了摔在地上的铜镜。 “褚阮!!!”云舒怒急攻心,被子里声音闷闷的,“你故意让我被霍麻扎成这样,我和你没完!” 想到刚刚镜中自己的模样被王爷看到,云舒想死的心都有了。 女为悦己者容,她从来没有在王爷面前这么狼狈丑陋过。 关键现在浑身上下也是针扎火燎般的痛,她发誓这辈子也不想看到那什么霍麻了! 她对褚阮的恨意,也是到达了从未有过的顶峰。 “云舒。”云淮之声音淡淡,“刚刚我了解了一下,是你要抢褚阮的哼唧,没站好倒进去的。” 云淮之闻言一把掀开被子,疼得不断抽气。 第51章 质问 “胡说!”云舒叫嚷,“分明是她故意惹怒我,我才掉进去的!” 云舒想到刚刚宛如地狱走一遭的经历,泪又忍不住落下。 只是如今这惨不忍睹的脸配上楚楚可怜的表情,看着说多丑陋有多骇人。 “云舒。”云淮之转身坐在椅子上,“所以你的意思,是本王错了?” “没……”云舒立马摇头,“只是王爷被这个贱人欺骗,我想提醒王爷而已。” 云淮之眉目一冷:“云舒,注意你的言辞!” 云舒刚想反驳,却见云淮之一副眉头紧锁的样子,又不敢再说,生怕云淮之生她的气。 “好了。”云淮之语气淡淡,“本来就是你不小心,你若是真的将这事闹大,对大家都没有好处,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听话!” 听话二字直击褚阮胸口,让她有种别扭的感觉。 心中的疑惑更是一闪而过。 “可是……可是我的脸……”云舒依旧有些不愿意,“我的脸变成这样,若是以后都好不了了,那我这辈子不就都毁了……” 云淮之看了褚阮一眼,后道:“凡事都有两面,若你的脸好不了,那不是正好有理由拒了邻国太子的事情了?” 云舒一滞,更加委屈:“可是我这脸,也没人要啊!” 云淮之语气高了些:“谁说的!” 云舒眸子一亮,灼灼看了过来。 褚阮因为云淮之这模棱两可的话,眯了眯眼睛。 云淮之起身,朝着云舒走近了几步:“你贵为公主的身份,别说这脸好不了,就是再缺条胳膊断条腿,只要是能喘气的,就一定有人要!” 这世间,若真的有一条能登顶的捷径,那这条路定然人挤人。 到时候什么原则,什么底线,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云舒没想到云淮之这样说,嘴巴一瘪就嚎啕大哭起来。 是一点都不顾及在云淮之面前的形象了。 “好了!”云淮之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别哭了!” 一声厉喝,云舒闭了嘴不过依旧一抽一抽委屈得很。 褚阮也是跟着有些心虚,虽然她知道这霍麻扎人不会毁容,但是这话她不能说呀,一说不就暴露了她知道霍麻吗? 到时候再被云舒逮着小辫子,可就得不偿失了。 见云舒声音小了,云淮之道:“大夫说了,你这脸消下去就好了,不会有事的,我答应你,邻国太子的事,若你真的不愿,我可以帮你。” 云舒听到这,哭声才彻底停止,有些不敢相信:“真的?” 云淮之只是点了点头,又道:“以后没什么事,你也别来我这了,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是去找个心仪驸马的时候了。” 褚阮听到云淮之说出这样的话,结合上面那些,眸色幽深。 心中,有个大胆的猜测。 同时因为这个猜测的出现,心跟着沉入谷底。 情绪,也跟着失落起来。 云舒听到这嘴巴一撇又要哭出来:“王爷……” 这次她是实打实的不满意了,没想到他竟然这般直白拒绝她进王府。 褚阮在旁,突然没了继续看着云淮之打一巴掌给颗甜枣的把戏。 “王爷。”褚阮淡淡开口,“你们先谈着,我要去安抚安抚哼唧,它今日被吓坏了。” 说罢,转身离去。 只是出了门没多久,身后便传来脚步声,以及后面房中更大的哭声。 褚阮头都没回:“怎么,她哭得更厉害了,不会没解决吧,哦,我瞎担心了,王爷这么擅长拿捏别人感情的人,又怎会解决了?” 云淮之反问:“你怎么了?” 褚阮站住脚步,转头看向迎面走来的云淮之:“我觉得你很可怕。” 云淮之闻言,眸色幽深并未回答,而是一把抓住褚阮:“有话,回屋说。” 到了房中,下人识趣退下,褚阮一把甩开云淮之的手。 云淮之看了一眼空落落的手,下意识喊道:“褚阮……” 褚阮凝眸,死死控制着情绪:“你是不是知道云舒喜欢你!” 云淮之有些意外褚阮的询问,不过他并未回答。 “默认了?”褚阮嘲讽一笑,“我还当燕王对情爱是个很懵懂的人,原来我才是那个傻子。” 云淮之抿了抿唇,有些不解褚阮为何这么生气,他还是问了出来:“你为何这么生气?” “为何这么生气?”褚阮朝着云淮之走近几步,“云舒那样的身份,对你的感情定然是藏了又藏,这你都能发觉,且利用她对你的喜欢,来达到对你有益的目的。那我呢?我的所作所为所说,你真的一点不知道我的心意?” 说完,又自嘲一下笑,接着道:“还是你知道,但我和云舒一样,在你心中我只是一个可以利用的人,可以随时为达目的给一颗甜枣的人?” 她错了,她只以为云淮之现在只是不喜欢她,于是她相信,就算是一块石头,也是可以焐热的。 她能接受云淮之是个冷漠的人,是个对情爱有些固执和偏执的人,甚至能接受他此刻还喜欢她的姐姐。 但是她接受不了,接受不了喜欢人对她的喜欢故作愚钝,却同时为了利益与她暧昧,纠缠不清。 他暧昧的眼神,掌心的温度,以及剧烈跳动的心脏,让褚阮以为她一步一步在靠近他。 可是今日通过云舒的事,褚阮疑惑了,疑惑她真的是在靠近云淮之,还是在原地踏步? 眼前的云淮之,他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云淮之看着褚阮冷漠受伤的眼神,想要解释,却不知道如何说起。 “褚阮,你是不是忘记了?”云淮之嗓子有些发痒,声音平淡,“我们本来就是在交易。” 这句话刚说出口,云淮之又有些后悔。 “是啊。”褚阮的心随着这一句话彻底凉了,她笑着问出了最在意的,“我们本来就是在交易,本来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所以王爷,我想问你一句,你对我好的那些,是对我,还是对我姐姐?” 云淮之怔神,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褚阮冷笑,她错了,上一世的云淮之与这一世,根本是不一样的,他们是两个人。 云淮之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见褚阮已经大步离去。 不知为何,云淮之忽地升起一股子无处发泄的烦躁。 第52章 婚期定下 是夜,褚阮翻来覆去烦躁得睡不着时,云淮之房中又传来压抑的痛苦声。 云淮之又犯病了。 这也在她的意料之中,他这个病,每月月底连续三天,都是晚上复发。 今日,也不知是第二日还是第三日。 翻来覆去间,褚阮总觉得这声音比之昨夜大了不少。 褚阮赌气将头蒙在被子中,不想管云淮之,可他的声音依旧无孔不入。 褚阮烦躁,起身倒了一杯冷水一口灌了下去,混乱的脑子也清醒不少。 目光瞥到桌上,看到两本一模一样的医书,又想到那一根刺都没有的糖醋鱼。 心也跟着一软。 长叹一口气,拿着一包银针开了门。 这边飞竹听着自家王爷痛苦的声音,看向褚阮大门的方向,眼都快望穿了。 在以为褚阮大概是睡了,忍不住准备去敲门的时候,终于看到门打开了,这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褚阮走到门口,语气平淡:“开门吧,王爷这是第几天了?” 飞竹恭敬回答:“回小姐的话,第三天了,王爷是发了病才接你过来的。” 说完便弯腰推开门,看着褚阮一身冷意拒人千里之外,飞竹忍不住挠了挠头,转身去准备温水。 房中,一如昨夜,云淮之在床上满头大汗,死死咬着唇,意识已经模糊,无意识发出痛苦的呻吟。 褚阮默默看着,最终长叹一口气,来到旁边打开银针包。 鼻尖传来熟悉的味道,云淮之从昏沉中稍稍回神,看到冷着脸的褚阮。 “你……”云淮之刚想说什么,褚阮一根银针落下,他便陷入无尽黑暗之中。 褚阮见云淮之晕了过去,这才利落地开始脱起他的衣服。 衣死死掐了下自己的大腿,这才心无旁骛开始落针。 落针,收针,拿温水擦拭身子,换新的亵衣,如昨夜一样的流程。 只不过这次,云淮之一直昏迷着。 做完这一切,褚阮坐在床边,抬手抚摸梦中反反复复出现的面孔,指腹细细描绘五官,眼神痛苦又复杂。 直到眸光在落到云淮之乌黑的头发上,褚阮这才回过神。 后收起银针,毫不犹豫离去。 门口吩咐完飞竹几句后,这才安心回了偏房。 第二日云淮之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他看着身上崭新的亵衣,突然想到昨夜情景。 他好像,在痛得快昏迷的时候,见到了褚阮,难道这衣服…… 云淮之喊了一声:“飞竹!” 飞竹推门而入:“王爷!有何吩咐?” 云淮之有些犹豫,还是问道:“昨夜褚二小姐说什么了?” “回王爷的话。”飞竹微微弯腰,“褚二小姐知道昨夜是您第三天,一大早离开了,让我和你说,哼唧她带走了,说是担心她不在,会被人抢了。” 这个人,说的当然就是云舒。 云淮之听着,沉默好长时间后,才叹道:“随她吧,等会让人去将军府传个消息,就说本月二十八大婚。” 这两日,他便是在忙着定下婚期的事情。 “是!”飞竹一怔,不过迅速恢复正常,又道:“王爷,鬼森林那边传来消息,以皇上那边人开采金矿的速度,马上那伴生银矿就要暴露了。” “嗯,知道了。”云淮之稍加思索,“再增加些人手,让我们的人快些,记着,一定要不留痕迹!” 云淮之将金矿的事情告诉皇上后,皇上便派人秘密开采,于是他借机混了些自己人在里面,做些灯下黑的事情。 伴生银矿,也是他的人在一次偶然的情况下发现的。 发现后,他便果断命人放弃金矿,以最快的速度转移银矿。 毕竟银子虽然不如金子价值高,但是银子在市面流通更为便利,也不易被人察觉。 飞竹应下,转身离去。 云淮之看着飞竹的背影,本来想着银矿的事,脑海中却是突然出现昨日褚阮声声质问的模样。 他有些烦躁,一口气好似堵在胸口般无法纾解,让他的思绪没办法回归正事。 褚阮带着哼唧回来,倒是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毕竟哼唧这时候不过满月,乍一看更像是一只白猫。 “表姐。”欢儿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眼前的雪白团子缩在一起,“这小白猫真的好可爱呀。” 说完,便要用手指逗弄一番。 褚阮知道欢儿是认错了,不过倒也没放在心上,只是淡淡道:“欢儿,它刚到陌生的环境还有些不适应,暂时不要打搅它。” “阮阮,你回来了。”白氏听到褚阮回来,也是急匆匆过来,喜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褚阮抬眸,也跟着笑道:“什么事让母亲这么开心?” 白氏拉着褚阮的手:“你外祖父一家答应过来了,在路上呢!” 褚阮一怔,直接站起身:“母亲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我!” 白氏道:“哎呀,我收到消息的时候,你正好去燕王府了,这才没说,想着他们先住在将军府也不是不行。” 白氏的脸色是掩饰不住的欢喜。 “好了,不说了。”褚阮道,“母亲欢儿你们照顾下哼唧,外祖父一家要过来,我得赶紧去把宅子买下来。” 接着去内室换了一身男装。 “阮阮。”白氏看着穿上男装的褚阮,有些好奇询问,“你怎么穿上男装了?” 褚阮整理了下束胸,看着没什么问题才道:“不过是方便与人交流,女子的身份阻碍太多,母亲我要出去看看宅子,如果合适就买下来给外祖父一家住。” 说罢,又交代万不可让人吓着哼唧,这才领着夏棋出了门。 踏出将军府,褚阮看着路上行色匆匆的人,不免心中又是一番感慨。 朝着之前让褚管家帮忙看的宅子方向走去。 “求求你,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 “没钱就给老子滚!” 前方哀求的声音吸引了褚阮的注意,只见一个男人趴在地上,不顾身上雨点般的拳头,拼了命地往一个方向爬。 男人的身后,一个妇人拉着两个孩子,都在嚎啕大哭。 褚阮有些好奇抬头,只见那男人爬行的方向,高高楼上挂着逍遥阁三个大字。 第53章 逍遥阁 逍遥阁,是皇城最大的男人寻乐子的地方。 说白了里面就是专门为男人服务的,吃喝嫖赌是样样都有。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只要男人进去,逍遥阁就一定有本事让他乖乖掏出钱。 皇城中上到官员,下到普通百姓,没一个不知道逍遥阁的。 逍遥阁名气很大,但这幕后的东家却是极其神秘,没人知道这么大的逍遥阁背后的所有者到底是谁。 不过,上一世跟了云淮之三年的褚阮知道。 这个人,是云淮之。 想到云淮之,褚阮心情又不可控制低落起来,随即准备绕过,不想参与眼前破事。 那女人哭着上前,拉着人:“当家的,求你和我们回家好好过日子吧!” 两个孩子手足无措,只能放声大哭。 “对了!”那男人突然回过神,拉着女儿到门口说道,“我这女儿长得水灵,也快及笄了,不如,不如我把她压给你们,再让我赌一把,就一把!” “当家的!你疯了”女人听到这话,吓得腿都要软了,“那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啊!” 那男人推开女人,神情骇人:“我没疯!你听我的,我是一家之主,下一把我肯定能翻盘,只要翻盘了,我们家以后就能吃香喝辣了……” 眼前行人来来往往,却没有一个人停下脚步围观。 这也说明了,逍遥阁每日都会出现这种钱花光了还赖着不走的男人,大家都见怪不怪了。 褚阮摇摇头,这世上苦痛之人千千万,这种自甘堕落的,她是救不过来的,更没必要再多看一眼。 “你还是不是人了?女儿也卖?” 一道清脆的女声吸引了褚阮的注意,转头便看到一身着绿衣的少女,一副打抱不平的模样。 少女不过十五六的模样,皮肤白皙圆圆的脸,看着很是可爱。 那男人见有人打断他的好事,怒骂:“关你这个臭丫头什么事,多管闲事,你要是有那个心,给我个十两八两,我不就不用抵押女儿了?” 那少女气得小脸涨红,却是说不出一个字。 “怎么?”男人上下打量了几眼,又看着少女就独身一人,起了邪念,“看你穿得这么好,不会没钱吧,没钱你装什么大爷,官老爷都管不了我的家事,你个臭丫头管,要不您大发善心,你来抵押?” 少女见男人真的走了过来,吓得连连后退:“你不要过来啊!我警告你别动我!” 那个输红了眼的男人,哪里还顾及这些,他满脑子都是想再赌一把,再赌一把就一定能回本的想法,以至于恶从胆边生。 褚阮眼睁睁看着少女退了过来,想躲开,却没想那少女竟是一个趔趄,褚阮下意识伸手去拉。 少女闭上眼睛尖叫一声,再睁开眼,便看到她躺在一个俊美少年的怀中。 “谢……谢谢……”少女心脏一颤,脸了起来,慌忙起身,有些结巴,“没撞疼你吧?” 褚阮还未说话,便看到男人骂骂咧咧冲了过来。 少女抓着褚阮,带着恳求:“公子救我,我家里定然会重金酬谢!” 褚阮看了一眼,刚刚离得近了,她闻到少女身上一股熟悉的香味。 若是没有猜错,应是市面上千金都难求的香脂,她只在皇后姑姑身上有闻到过。 如此,眼前陌生少女的身份,定然非富即贵。 男人上前,看到褚阮的样子,颇为鄙夷:“就你这种小白脸还想英雄救美?” 说完,立马准备拉神色惊恐的少女。 褚阮凝眸,直接扣住男的手,呵斥:“一个赌鬼敢当街强抢民女,输上头了,连王法都不顾了,信不信我送官!” 手上一使劲,直接将男人右胳膊反手撇在身后。 “痛痛痛……”男人没想到眼前的小白脸力气居然这么大,右胳膊被反扣着竟是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 褚阮又是重重一脚:“再不滚,就去吃牢饭!” 那男人手上吃痛,那一脚又踹得差点腰都直不起来,自知不敌,立马爬起来,骂骂咧咧赶着妻儿走了。 少女见状,眸中有些担忧:“公子,你要不要帮帮忙,感觉那个畜生真的能把他女儿卖了。” 褚阮语气淡淡:“这世上那么多不平的事,渡人不如渡己,我帮不了他们一辈子,请问姑娘叫什么,看你这穿着打扮,不像出自普通人家。” 她不是神仙,什么事都要插一手,就算是眼前的姑娘若不是她主动靠过来,以及身上的香味,她也不会管。 “我叫陈星瑶。”陈星瑶眸中闪过失望,“我是自己出来玩的,不算什么富贵人家,不过还是谢谢公子的救命之恩了。” 陈? 褚阮眸子微微眯起,好像不曾听闻皇城中有姓陈的大家贵族。 略一思考,褚阮又道:“没事,你住在哪里,我送你吧。” 陈星瑶听完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是去找我哥的,我哥要成婚了就过来看看,他住的宅子离这边不远,马上就到了,不麻烦公子。” 褚阮不再追着,道:“好的,那你路上小心,还有这种事以后别管,插手别人的因果,容易惹祸上身。” 说完便准备转身离开。 “那个!”陈星瑶突然拽了下褚阮的衣角,垂眸有些羞涩,“不知道公子叫什么,以后我带着我哥登门感谢。” “登门感谢就不用了,我姓褚,单名阮字。”褚阮笑了笑,“不过是萍水相逢巧合才帮了你,若有缘,我们会再见的。” 说完,褚阮又客气笑了笑,这才带着夏棋离开。 “褚阮……”陈星瑶看着褚阮离去的背影,想到刚刚脸颊又止不住红了起来。 夏棋转头,看到陈星瑶依旧傻傻看着自家主子,还一副害羞模样,忍不住低声开口:“小姐,那个陈星瑶不会对如此英俊的小姐一见钟情了吧?” 自家小姐第一次男装出门,就招惹了这么一个标志的小姑娘,也不知道是件好事还是坏事。 褚阮只是笑笑,不置可否:“不过是萍水相逢,过几日就忘记了。” 那么容易喜欢上一个人,遗忘的速度,也是快的。 第54章 薄荷茶喝死人 褚管家做事还是非常靠谱的,来到他说的要卖掉的宅子面前,大致估算了下,离将军府约莫两条巷子,并不算远。 而且再往前走几步,便是一条商街,以后做首饰铺子,来回也方便。 宅子虽然破,不过位置极好,占地也大,谈价还价褚阮花了四千两银子才最终买了下来。 后褚阮又在商街马不停蹄花了大价钱找了人翻新,又定制了新的家具床铺等等之类,直到忙到了下午,这才稍微放下心。 外祖父一大家过来,住的地方是解决了。 至于铺子,褚阮看着并不早天色,打算等外祖父他们来了,带着他们一起选。 临近黄昏。路边上三三两两陆续摆着各种蔬菜果子的小摊子。 还没走几步,褚阮便看到了师父也在不远处摆着摊子。 正要上前打招呼,却见几个大汉走到师父的面前,来势汹汹,面露不善。 褚阮的眸子也沉了下来,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些人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为首的壮汉上前一把就将张一手提了起来,语气狠戾:“张瘸子,不想活了是吧?” 张一手抬眼,有些惧怕:“周大牛,你……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不懂?”周大牛狠狠打了张一手一拳,“我老婆吃了你的药,现在人都躺在棺材里了,你和我说不懂!” “让开,让开!”也就是在这时候,对面路上几人抬了个棺材过来。 接着重重放在了张一手面前。 “你给老子过来!”周大牛拎小鸡一样将张一手拎到了棺材前,“要么赔钱要么坐牢!” 张一手满眼不可置信:“怎么可能,你媳妇孕吐严重,我只是卖了些薄荷给她,让她泡茶喝可以缓解孕吐,怎么可能会伤及性命?” “薄荷茶?”周大牛狠狠叫道,“我媳妇的孕吐城中大夫都没有办法,你说薄荷茶有用就有用,你个死卖药的难道比城中大夫还厉害?现在人都死了,就是喝你的鬼薄荷茶才死的!” 张一手依旧一副不愿意相信的模样,口中喃喃:“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这天下哪有喝了薄荷茶会死人的道理!” 周围行人围上来看热闹的也是越来越多,有为张一手说话的,也有不明所以开始附和指责的。 周大牛叫嚣:“我不管,今日要么你把你家的房子抵给我,要么就去见官!” 褚阮听到这,眸色逐渐阴沉。 不管棺材中的人是怎么死的,肯定不是因为薄荷茶的原因。 事情逐渐不可控,褚阮大步上前:“等一下!” 张一手本来有些六神无主,听到褚阮的声音,这才露出喜色,却是被褚阮眼神阻止,示意不要说话。 如今这个情况,她与张一手之间的关系,还真的不好暴露。 周大牛看着褚阮,开口骂道:“你是哪里来的小子,多管闲事!给爷滚!” “我只是好奇。”褚阮粗着嗓子询问,“这薄荷茶真的能喝死孕妇?” 周大牛见人来者不善,撸起袖子威胁:“你小子又不是孕妇,你怎么知道薄荷茶孕妇就一定能喝!” 褚阮淡淡一笑,转身问起看热闹的:“不知道这个人在这卖了多久的草药了?” 有个面善的大妈回答道:“张大爷一直在这卖草药,都好几年了。” 大妈说完被周大牛瞪了一眼,吓得后退几步,不敢再说话。 “好几年了?”褚阮淡淡一笑,“那不知道有没有怀孕的时候,为了缓解孕吐来张大爷这里买过薄荷泡茶喝的?” 一句话问下,在场一片安静,没有一个回答的。 有一个开口刚想说啥,却是被旁边人重重拉了一下,示意不要惹麻烦。 见没人说话,周大牛目露得意:“你个臭小子,想来也是不知道我周大牛在这条街的名号!” “是吗?”褚阮不甚在意,“既然这里没人敢说,那张大爷,我们就答应去见官吧。” 张一手听到徒弟这么说,心里也稍稍有些底气,重重点了点头。 周大牛嗤笑:“你今日就是被这小子坑吧,不见官,你也就少了个宅子,这见了官,小心人和宅子都没了,还有你小子,你半路插一脚,也别想逃!” 最后一句,是浓浓的充满自信的威胁和警告。 褚阮毫不在意,示意夏棋一道过来搀扶张一手。 “走!”周大牛瞥了一眼褚阮的动作,根本不放在心上,“把棺材抬着,去见官!” 没人注意的时候,褚阮压低声音询问:“师父,这个周大牛是什么人,这里的人怎么这么害怕?” 张一手叹了一口气:“这个周大牛在这条街是收保护费的皇亲国戚,周围百姓自然怕他。” “皇亲国戚?”褚阮皱眉,“不知是哪个皇亲国戚?” 一般来说皇亲国戚为显示身份和地位,是绝对不会干出这些有损身份的事情。 况且,她还真的没听父亲说过,这条街上还住着哪个皇亲国戚。 “哎……”张一手长叹一声,语气带着无奈,“他干爹的姐姐是皇帝的妃子,这么算下来,这也不占一点皇亲国戚吗?” 褚阮差点笑了,原来这皇亲国戚是这么来的。 褚阮又问:“那他在这收什么保护费,也没人管?” “谁管呀。”张一手眸中闪过不屑,“都说皇帝眼皮子底下,没人敢做违法乱纪的事情,实则他们有些人官官相护,做那灯下黑的事情,就说这保护费,也不是周大牛一个人收着的。” 褚阮听到这,心里也是明白了个大概。 这个周大牛,说白一点,就是那出头的鸟,后面等着分食的,才是百姓所惧怕的。 “师父。”褚阮又问,“只是不知道他要你的宅子做什么?” 张一手看了周大牛一眼:“我那破院子正好与他家挨着,他手上有些钱,想盖个大宅子,我的房子挡着他了,之前要低价购买我的宅子,我不愿意。没想到他会用媳妇的命,来要我的房子。” 褚阮默默看了棺材一眼,心里对这件事也是有了大概的认知。 “丫头,要不你走吧。”张一手眸中担忧,“虽然你是将军的女儿,但这件事总归是出了人命的,我怕到时候也把你拖下水,我如果没有猜错,要见的官,应该就是周大牛的干爹。” 第55章 官老爷是干爹 “无妨。”褚阮小心摇摇头,“师父等会到了那边,你该说什么就说什么,剩下的交给我。” 周大牛回头就看到张一手与褚阮走在一起,目露怀疑:“你们两个嘀嘀咕咕什么呢?不会认识吧?” “怎么?怕了?”褚阮抬眸并未承认,“你若是害怕,现在就放了张大爷!” “怕?”周大牛忍不住笑了,讽刺道,“别说你们认识,就是亲如父女,今日你俩也是跑不掉的。” 褚阮抬眸,眉目含霜:“那就别说话,走就走。” 周大牛听完也不废话,让抬棺的人加快了脚步。 周围的人哪里见过大白青天抬着棺材在大街上晃的,一个个跟在身后,想看个热闹。 “夏棋。”褚阮盯着周大牛背影,悄悄道,“你去将军府,把老爷请过来。” 夏棋闻言,谨慎点了点头后,混在人群中后朝着将军府跑去。 褚阮此时才稍稍放下心,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她的身份绝对是镇不住那个有个妃子姐姐的官,周大牛可以请外援,她又为什么不可以? 她还就不信,一个将军亲爹还比不过一个大理寺卿干爹。 一行人浩浩荡荡,就来到了大理寺门口。 周大牛神情傲慢:“张瘸子,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张一手怒视:“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承认你的媳妇,是喝薄荷水死的!” “行!”周大牛怒极反笑,“希望你等会进去,也这么嘴硬。” 大理寺庭上肃穆,周大牛一看到干爹出现,立马跪着哭喊起来:“求大人替小的做主,小的媳妇被张瘸子害死了!” 大理寺卿周坡一看堂下哭的是干儿子,旁边还有一个打棺材,惊堂木一拍,呵斥道:“张瘸子,怎么回事” 张一手立马跪下,坚定道:“大人,这周大牛说他的媳妇是喝了从我这买的薄荷泡的水才死了的,薄荷无毒,这分明就是恶意栽赃!” “什么栽赃陷害!”周大牛立马反驳,“我媳妇是怀了身子,与普通人又不一样,普通人喝薄荷水没事,我媳妇就一定没事吗,况且,谁知道你卖的是不是薄荷,说不定就是毒草,对,肯定是毒草!” 周坡清了清嗓子,看了一眼棺材,朝着张一手怒喝:“张一手,你卖草药本官问你,你可有行医证?” 张一手看了褚阮一眼,摇摇头老实道:“回大人的话,没有。” “没有?”周坡惊堂木一拍,“没有?没有你就是无证私卖药材,致人死亡,来人!” “慢着!!”褚阮立马开口阻止,“原来大理寺卿断案就是这样鲁莽,草草结案的?” 周坡皱了皱眉,看着褚阮询问:“你是什么人?” “我?”褚阮挑挑眉,“见不惯有人仗势欺人,打抱不平的人。” “臭小子!”周大牛怒骂,“你说谁仗势欺人,我媳妇尸体都在这棺材里,我还能冤枉了张瘸子不成?” “对呀,大人。”褚阮转头看向周坡,“这尸体都在这,是不是喝薄荷水死掉的,让仵作一验便知,但是大人好像并未进行这一步,就准备定张瘸子罪了,所以我才说,大理寺断案就是这么鲁莽。” 门外看热闹的听到褚阮这么说,也是反应过来,一个个说着议论起来。 这尸体都抬过来,不验尸就相信周大牛的话,实在是太武断了。 况且,这炎炎夏日,谁家没喝点薄荷水啊,说薄荷水就能死人,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你们不知道,这大理寺卿可是周大牛的干爹,周大牛为表孝心,可是连姓都改了,周大人肯定护着他干儿子啊……” 不知道是谁说的一句话,如滴入沸油中的冷水,炸开了花,围观人议论声更大。 “肃静,肃静!!”周坡因为这句话,脸都绿了,拼命敲着惊堂木,堂下这才安静下来。 “哦~”褚阮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接着就朝着张一手说,“张大爷,我说堂上的大人断案如此武断,没想到这两个姓周的,还是父子关系啊,那这个官报的,还有什么意思?” 褚阮的父子关系四个字咬得极重,以至于周坡的眼神好似能杀了她。 周坡眼神阴鸷,开口询问:“周大牛,可否验尸?” “不行!”周大牛脸色却是变了,“我媳妇枉死已经受了天大的委屈,我听闻仵作验尸都是要把人剖开的,我不允许我媳妇死后还受到这样的对待!” “你也听到了。”周坡看向褚阮,“这大晋律例,死者家属不同意,仵作便不能验尸,来人把这个扰乱公堂的重大三十大板!” 一句话,却是让围观群众的议论声更大。 周坡瞧着惊堂木:“堂下有意见的不用私下议论,站出来让本官听听到底在说什么!” 一句充满威胁的话,围观人群立马安静了下来。 褚阮这边,也是围上了几个官兵,朝着她走了过来。 眼看着形势不对,张一手便将褚阮护在身后,高喊:“大人,她不过在为我说话,有什么惩罚,冲我一个人来!” 周坡不屑:“你杀了人,你以为你能逃脱法律的制裁?还有,周大牛的媳妇还怀着身子,这一尸两命的事,你一条命可不够赔,本官就判你的房子归周大牛所有!” 周大牛听到这样的宣判,得意洋洋看着褚阮与张一手,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 “周大人。”褚阮站得笔直,脸上毫无惧色,“你真的就护着这周大牛了?” 周坡怒斥:“公堂之上,胡言乱语,本官何时护着周大牛,本官是按大晋律例办案,你再三挑衅本官,来人,给我重重打!” 官兵动作很快,一条长凳抬到了褚阮面前放下。 “呵。”周大牛看着眼前,朝着褚阮讥笑,“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原来就是个唬人的花架子,可惜啊,张瘸子可被你坑惨咯,本来一个宅子就能解决的事,现在要搭上一条命。” 此时,褚阮已经被压着趴在凳子之上,官兵面色狰狞举起板子,围观人也是下意识捂着眼睛。 第56章 云淮之出手 父亲迟迟不来,趴在凳子上的褚阮眸色微眯,已经准备好了翻身,将这公堂闹个底朝天! 至于大闹公堂的后果,她丝毫不觑。 张一手见褚阮真的要挨打,立马起身,死死护着,高声喊道:“大人,她不能打啊!” “怎么打不得?”周大牛一副不屑的样子,“怎么,这小白脸难道还是你的姘头不成,心疼了?哈……” 只是周大牛这刚笑出来,腹部挨了一脚,整个人竟是飞起来重重撞在棺材上。 随着棺材倒下,里面尸体滚出,周大牛落地生生呕出一口鲜血,抬眼便看到与死去的媳妇面对面。 媳妇脸色惨白,怒睁的眼睛眼球不正常地凸出,正死死盯着他,周大牛直接尖叫着往后退,流下一条水渍。 褚阮这边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便听到身后传来官兵的惨叫,身下凳子被踢开,她惊恐闭上眼睛时,腰被一只大手死死揽着,整个人翻了过来,落入一个怀抱中。 再睁开眼,四目相撞,来人竟是云淮之。 夏棋惊恐上前:“二小姐……你没事吧,没挨板子吧,都怪奴婢跑得慢了,将军不在府上我便去找的王爷。” 褚阮声音淡淡,冷漠道:“我没事,你放我下来。” 站稳身子,夏棋将她的胳膊松开,从始至终,云淮之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她。 低着头的褚阮拼命说服自己要冷静,这才抬眸又说了句:“丫鬟不懂事,麻烦王爷了,这次多谢王爷。” 言语间,全是疏离冷漠。 云淮之蹙眉,却并未说什么。 周坡看清来人后,立马从堂上跑了下来,神色惊恐:“参见燕王!王爷千岁!” “大理寺卿……”云淮之冷峻面容眸光晦涩,“你真的是好本事,本王的王妃都敢打?” 周坡一愣,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男装的褚阮:“王?王妃?” 他是知道王爷有个未婚的王妃的,但是眼前分明是个小白脸…… 等他反应过来褚阮是女扮男装后,额头瞬间布满冷汗,惊恐磕头:“王妃,是小官有眼无珠,差点惊扰了王妃,请王妃恕罪!” 褚阮只是冷漠看着,并未说话,而心有恐惧的周坡就这么一直磕着头,直到额头出了血印也不敢停下。 百姓们见状,也是惊叹,不过一个个又感叹起张一手好运气,遇到王妃相帮。 飞竹查探地上女尸后,朝着云淮之恭敬道:“王爷,这个女子应该是自缢而死,她的面容还有脖子上的淤青,符合自缢死的特征。” 云淮之闻言,冷意更甚:“大理寺办案子,就是这么匆忙定罪的,毒死和自缢死都分不清?” “王爷……王爷……”周坡支支吾吾,突地看到被吓得神志飘忽尿出来的周大牛,“是他,是他说的,媳妇是被薄荷水毒死的。” “薄荷水?”云淮之冷笑,“堂堂大理寺卿,一点常事都没有,这大晋夏日谁没摘两片薄荷泡水喝去暑,人家说被薄荷茶毒死,你就信了?” “王爷,他当然信啊,这个周大牛可是这位大人的干儿子,他肯定要护着干儿子的呀!” 一句讥讽的话从围观人群中发出,接着便是一声高过一声的笑声。 云淮之周身气势一凛:“他是你干儿子?” 周坡慌张回道:“不是……是……是……” 云淮之直接呵斥:“到底是不是!!” 周坡苦着脸,认了下来:“是臣的干儿子,是的。” 此时的他真的是后悔死了认了这个干儿子,给他擦屁股沾的一手屎。 褚阮与夏棋将张一手扶起站在一旁,她看着云淮之,眼眸中复杂。 云淮之转身站在褚阮旁:“本王今日便站在这,看看大理寺是如何审干儿子的案子,是怎么确定这女尸的死因。” “来人,快赐座。”周坡抹了一把头上汗水,慌忙喊了一句。 他小小的大理寺卿,哪里来的胆子,王爷站着他坐着呀! 这一次重审,加上喊来了人证,这才查出周大牛特别喜欢喝酒,喝完酒就打老婆,这一次是连孩子都打没了,他媳妇才绝望之下自缢而死。 真相大白,路人唏嘘。 周大牛被判诬陷他人,赔了张一手十两银子,打了五十个板子,丢到牢房,事情才作罢。 至于那周坡,赔笑送云淮之等人离开的时候,脸都僵了,见人走了,这才怒气冲冲转身回去。 此时华灯初上,天空繁星明月,温度也变得很是适宜。 张一手离开后,褚阮与云淮之走在街上,周围气氛都变得有些奇怪起来。 夏棋与飞竹走在他们身后,有些疑惑互相看了一眼,搞不懂自家主子是怎么了。 “饿了吗?”云淮之有些小心询问,“要不要去吃点饭?” 褚阮眉目淡淡:“多谢王爷,天色已晚,再不回去父母要担心的。” 云淮之垂眸,有些无奈:“你是不是气我没有惩治那个大理寺卿?” “王爷做什么,自然有王爷的道理。”褚阮站定脚步,“今日能得王爷的帮助,已经很感激了。” 云淮之闻言眸色沉了沉,直接抓着褚阮的胳膊,强行拉着往前走。 “云淮之!”褚阮一时不察,只能被迫跟着,只能怒喊,“云淮之你做什么,你疯了!” 愤怒之下,竟是连名带姓。 云淮之不顾她叫嚷着他的名字,不顾褚阮的挣扎,眸色沉沉:“跟我走!” “哎……小……”夏棋呼喊一声,正准备追上去,却被飞竹拉住。 飞竹道:“你这个小丫鬟懂不懂事,主子要说话,你凑什么热闹?况且我们主子都定了婚期,你还担心什么?” 夏棋一怔:“什么,婚期定了?” …… 褚阮这边,云淮之一直拦着她来到人相对较少的河边才停了下来。 褚阮一把推开,怒吼道:“云淮之,你到底要做什么?” 声音极大,三三两两的年轻人往这边看了过来,离得近的见是两个年轻公子,一个个眼中忍不住又多看了两眼。 到底是有钱人,玩得就是花,两个男人也跟小情侣似的闹别扭。 云淮之瞪了一眼过路人,见过路人被吓走,这才长叹一声道:“我是想告诉你,我们婚期定了,这个月二十八。” 第57章 云淮之的解释 褚阮面无表情:“哦,我知道了。” 云淮之蹙眉,眸中隐隐不悦:“褚阮,你这是什么态度?” 褚阮抬起眸子,看向云淮之,带着几分嘲弄:“我什么态度?你帮我解决了褚容两家的事,我帮你治病,王爷不是说了,这是交易。” 想到上一世的云淮之,褚阮的心又跟着揪着疼了起来,她曾经真的以为,重生后会有个好的开始,真的以为她又拥有了失去的云淮之。 可是,不一样的,还是不一样。 情绪低落到好似一碰就碎。 云淮之看着这般的褚阮,莫名跟着烦躁起来,他有些犹豫,还是小心翼翼开口:“褚阮,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没有利用你喜欢的想法,还有,你是你,你姐姐是你姐姐,我从未升起替代的想法。” 褚阮有些意外云淮之这样话,她看着他,没有说话却胜过千言万语。 “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的喜欢。”云淮之叹了一口气,“从小到大,太多人像你一般主动靠近我,但是他们为的是从我身上拿到他们想要的,都是有目的的。” 他很抗拒,褚阮也是带着目的。 褚阮摇了摇头:“王爷不用解释了。” 之前怒气冲冲的质问,如今清醒过来她又何尝没有把这一世的云淮之替代上一世的他? 云淮之被褚阮淡漠的眼神刺激,压着声音:“褚阮,我已经解释了,你还要我怎么样?” 褚阮转过身,看了一眼河中映照的隐隐错错的灯光,依旧毫无波澜,“王爷不需要怎样,我说了,你不用解释,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说完,刚准备离开之时,一声好似空气被破开的异常声音传了过来。 “小心!”云淮之叫了一声,将褚阮一把扣在怀中,躲过那道声音。 褚阮回过神,血腥味冲入鼻尖。 褚阮瞳孔猛地一缩:“你哪里受伤了” 云淮之蹙眉:“别说话,快些走!” 身后传来凌乱的脚步声,接着便是一声高喝:“快些追他中招了,绝对跑不掉!” 褚阮心跟着一缩,他为了她,竟是不顾自己的性命了吗? 云淮之身上受伤,加上又带着一个褚阮,速度并不快。 后面的人越追越近,云淮之眯了眯眸子,转头朝着人多的地方跑。 褚阮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忍不住道:“王爷,你没事吧?。” 说完后,心中却是好奇这些人是怎么在这么多人中找到云淮之的? 不过褚阮突然想到,刚刚云淮之拉着她的时候,她好像就是一直喊着他的名字的。 难道,这些人能认出云淮之,是她的原因? 一抹愧疚也因为这个想法出现。 云淮之哪里顾及褚阮的想法,他拉着她不断在人群中穿梭,最后闪身进了一个巷子。 随着一阵杂乱脚步声通过,云淮之提起的心,稍稍放了下来,神经放松后,眼前却是阵阵发黑。 褚阮压低声音,在他身上胡乱摸着,有些愧疚:“你怎样,哪里受伤了?” 云淮之语调有些沉闷:“无妨,不过被飞刀擦伤!” “快追,在这边!” 褚阮还未开口,便听到那些人的声音再次出现。 云淮之来不及想那些人是怎么找到他的,下意识拉着褚阮:“快走!” 也就是这个时候,褚阮的手摸到了温润的血,接着一股子异香冲向鼻尖。 褚阮暗叫不好,这香味名百日散,顾名思义沾到人身上要百日才彻底消散,这是一个叫百日殂的杀手盟独家手法。 只要被这香味标记住,百日之内,必然取其性命。 她知道这个味道,还是因为上一世偶然的机会,碰到了被百日殂追杀的人。 想到这,褚阮拉了云淮之一把,朝着刚刚来的方向跑了回去。 又转身揽上云淮之的腰身,掏出信号弹,毫不犹豫发射了出去。 漆黑的夜空,蓝色信号弹显得那么扎眼。 “在那边,快追!” 身后追杀的人看到二人身影就在前方,一个个加快了速度。 褚阮做完这一切,便又拉着云淮之拼命逃跑。 很快,他们便来到刚刚的河边。 经过刚刚刺杀一事,这边早已一个人都没有。 褚阮二话不说,拉着云淮之就跳入河中。 她紧紧拉着云淮之的手,压低声音说道:“王爷,快将伤口浸入水中,我稍后在与你解释。” 云淮之眸底精光闪过,却是明白了一直甩不掉那些人的原因,应该是出在伤口上。 此时的二人头顶便是拱桥,桥上脚步声非常杂乱。 “人呢?” “味道到这里就没了……” “他们不会在水中吧?” 云淮之见状,直接伸手将褚阮按入水中,接着自己也浸了进去。 桥上人看向水面,只见河水幽深,没什么异常。 水底,本就受了伤的云淮之在失血过多的情况下,终是渐渐脱力,褚阮明显感觉到拉着她的手逐渐松开。 她还以为云淮之是要溺水,情急之下,竟是双手摸了上去。 云淮之只觉得一只柔软的手抚摸到他的唇,他还未反应过来,唇上便传来温软的触感。 接着,口中被渡了一口空气。 察觉到褚阮意图的云淮之,眸色陡然一深,接着毫不犹豫,双手将褚阮箍入怀中。 与上次狂风暴雨般掠夺不同的是,这次云淮之又将气渡了回来,只不过做完这些,并未分离,反而颇为有些留恋的温柔对待。 褚阮有些惊了,想推开或者挣扎但是碍于头顶人还未离开。 心里恨自己判断失误,主动送上自己,如今到了骑虎难下的地步。 更是有些气云淮之都在这生死关头,还做一些离谱的事情。 反观云淮之,感觉到怀中的褚阮不像之前抗拒,他竟是生出几分愉悦,反而更加沉浸于与她的接触。 直到听到头顶的人离去,彻底安静了下来,褚阮这才挣扎起来,两人终是从河中冒了头。 褚阮大口呼吸好几次,发胀的脑子才清醒一些。 她看着云淮之,想到刚刚在水底接触又有些恼羞。 云淮之只是看着她,眸中光彩灼灼。 “王爷!小姐!!” 此时飞竹与夏棋带着一大群人跑了过来,朝着周围呼喊。 褚阮长叹了一口气:“好了,你的人来了,你……” 话未说完,云淮之竟是直直倒在水中。 第58章 屠龙 燕王府卧房。 换回女装的褚阮坐在昏睡的云淮之旁边,手中拿着匕首神色复杂。 她想到替她挡刀,河底的接触,又想到之前种种,不明白云淮之到底是什么意思。 “咳咳咳……” 听到咳嗽声,褚阮放下匕首立马起身,端起茶水走到云淮之身边,又看了下他的伤口,淡淡道:“你醒了,可有什么不适?” 云淮之摇了摇头:“除了使不上力气,一切都还好。” 褚阮看了一眼匕首:“这是追杀你的人落下的匕首,上面不仅加了百日散,还涂了毒,这是非要置你于死地的做法,不过还好这个毒我能解。” 云淮之皱眉:“百日散?” 褚阮跟着点了点头:“不会有错,这香味一旦沾染在身上,很难散掉。” “百日殂!”云淮之眸底深邃,讥笑道,“只有这个杀手盟才会用这百日散标记被杀之人。不过这个杀手组织极其神秘,且杀一个人代价极大,一般不太会出现,没想到居然还有人能动用百日殂来刺杀我。” 褚阮眸色微暗,“其实这个百日殂的组织,我也有所耳闻,只是我想不明白,谁会敢杀王爷,谁能付出那个代价来杀王爷!” 云淮之缓缓抬眸,未发一语,如琥珀般的眸子中,是隐藏的波涛骇浪。 褚阮对上这样的眸子,却是突然脑海一片清明,一个可怕的想法,在脑海中浮现。 在震惊中,彼此都读出了眼中深意。 云淮之默然,带着几分讥讽:“你也想到他了?” “可是!”褚阮下意识想反驳,“他没道理杀你啊!” “有!”云淮之眸中闪过精光,“那条金矿,谁都拒绝不了独吞的诱惑!” 褚阮有些不解:“可是,你不是已经交给他了吗?” 云淮之看向褚阮,突然笑了:“多一个知道,多一分危险,况且他从未对我放下过戒心,他现在有了金矿,百日殂追杀我的代价对于他来说,不过九牛一毛。” “可是……”褚阮有些默然,“我不是也知道那条金矿的存在吗?” 言下之意,杀一个将军的女儿,可比王爷来的容易多了。 云淮之看向褚阮,眸光柔和带着几分庆幸:“他并不知道你知晓,我告知他的时候,也是说了偶然间发现的。” 没错,两人口中说的他,就是当今皇上。 褚阮在听到云淮之这么一番说法后,虽沉默下来,但心中信了八分。 毕竟上一世,这条金矿从未出现,云淮之也从未被刺杀过。 刚刚她坐在那边看着匕首的时候,就一直想不通这件事,不明白云淮之为何这一世被刺杀。 如今这么一联系,倒是说得通了。 想通了,也就没有反驳的必要了。 皇帝善疑,有些怀疑一旦种下,就如那扎入血肉的刺,只有拔掉才会痛快。 “其实。”云淮之看了褚阮一眼,“要想知道是不是他,只要安心等着就知道了,他知道我中了百日散,绝对不会放弃这个大好的机会。” 褚阮眉头皱起,有些担忧:“他那样的人,若是真的动了杀心,你虽然是个王爷……” 云淮之淡淡一笑:“无妨,知道是他,我自然会注意这方面。” “对了。”云淮之又补了一句,“之前我暗中查探你家里那位买卖官职的事,牵出来一条极暗的线。” 褚阮歪着头,带着几分不解:“什么暗线?” 同时心也跟着沉了下来。 难道上一世他们褚家流放惨死,还有隐情? “也是他!”云淮之淡然,“买卖官职的事情,是他一手暗中促成,他就是想借这件事成熟后把你们褚家一网打尽。” 褚阮这次是真的震惊了:“什么?!!” 她从未想过,褚家的惨剧会和皇帝有关,上一世他们褚家流放不久,皇帝便病故驾崩。 难道说,皇帝把褚家当成眼中钉,觉得褚家终究对大晋江山是个威胁,所以在临死的时候,拉整个褚家陪葬? 云淮之对她的惊讶,终是有些满意起来:“看来这件事,你不知道啊。” “废话。”褚阮下意识反驳,“你当我是神仙啊,怎么可能什么都知道!” 云淮之淡笑,敛眉道,“这一次我与你父亲是出他不意,才摆平了买卖官职的事情,但是只要你家中那个吴姨娘还有邪念,你们褚家绝对不会安宁,而他下次,手段定然更加狠辣,毕竟他最见不得的两家,即将联姻了。” 言下之意,便是她这个褚将军嫡女要嫁给他云淮之的事。 褚阮眉头紧锁,仔细回想了上一世发生的事情,却是越想心越沉。 皇帝在知道他们褚家买卖官职后,立马罢黜流放,根本不给褚家一点反驳的机会。 当时世人都说皇帝手段雷霆,如今细想,若这一切都是皇帝之手,他自然是不会给褚家一点翻身的机会的。 褚阮算是彻底明白了过来,恨意滔天:“王爷,若我能复制百日散,要是他还想害你,你有什么应对的方法?” 这种人,根本配不上褚家的忠心! 云淮之有些惊讶看了褚阮一眼,惊讶于褚阮的医术到了这个地步。 “王爷无需这么看我。”褚阮看向那把匕首,“如果不是他们落下这把匕首,我还没把握复制呢。” 云淮之跟着褚阮的目光看向匕首,眸中划过了然:“你这是要找个替死鬼,你想找谁?” 褚阮眸中算计一闪而过,一个天大的想法涌上了胸口:“我想找谁不重要,重要的是王爷想找谁?” 云淮之却好像看透她一般,抬手抚上了她的脸颊:“褚阮,我突然觉得,你的胆子,可比我大太多了。” 褚阮只是抬眸笑着,不置可否:“王爷也知道,那才是一劳永逸的法子,不是吗?” 云淮之眸色沉沉,却突然笑了起来, 褚阮从未见过云淮之这般笑,一时之间竟是有些呆愣起来。 他语气淡淡,却是带着蛊惑:“不急,我就是寸步不离开这王府,也要撑到大婚之日。” 一句话,褚阮却是明白了云淮之与她一样的大胆。 想到这,褚阮主动朝着云淮之靠近了几分,附在他耳边,语气极低,宛若情侣间的呢喃:“所以,王爷也想到了屠龙的最佳时间了?” 第59章 姐姐,他凶我! 王爷大婚,皇帝怎么可能不到场? 大婚之日,人多眼杂,杀手又怎么可能不出手? 两人相视一笑,御书房正在发怒未将云淮之一击毙命的皇帝重重打了一个喷嚏。 云淮之看着褚阮的笑容,忍不住道:“终于不生气了?” 褚阮一愣,收敛了笑容:“看在你昨夜不顾危险救我的份上,暂时原谅你一次!” 说完,有些怔怔看着云淮之乌黑的头发。 云淮之下意识摸了摸头发:“怎么,有东西?” “没有。”褚阮摇摇头,一抹失望飞速闪过,淡淡道,“王爷发质极好。” 云淮之没有忽略过褚阮眼中的失望,他心中疑惑,却不明白褚阮到底是什么了。 云淮之有些犹豫:“你……” “哥!”门口突地传来娇俏的声音,“听说你受伤了,你……你?” 在褚阮回头的时候,便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眸子。 少女本来一脸担心,在看到褚阮的时候,却是眸子睁得大大的,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怎么?”云淮之看着少女的表情,又看向褚阮,“你们认识?” 褚阮看着门口的少女,有些意外道:“星瑶姑娘,好巧。” 原来路上碰到的陈星瑶,竟是云淮之的妹妹,这是她从未料到的。 只是,云淮之何时有的妹妹? 上一世,她也不曾见过这个妹妹呀! 陈星瑶也震惊得甚至都开始结巴起来:“你……你……你是女的?” 云淮之有些意外挑挑眉,两人这样子,怎么好像他这个伤者才是外人一样? 思及此,云淮之直接朝着陈星瑶道:“星瑶过来,这就是你未来的嫂子,褚阮。” 陈星瑶结结巴巴:“嫂……嫂子?” 看着褚阮女装的模样,她心都碎成好几瓣了。 昨日还春心萌动的少年对象,今日便成了嫂子,这放谁身上,都是非常炸裂的。 褚阮朝着陈星瑶招了招手,笑道:“不知王爷何时来的妹妹?” 褚阮本就长得极美,这一笑之下,晶亮的眸子下出现小小的梨涡,让人看着很容易想到那带着露珠的牡丹。 清丽中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耀眼的美。 陈星瑶本来复杂的心情,随着褚阮的笑,一瞬间抛到九霄云外,脸颊控制不住红了起来。 乖巧地朝着褚阮走近了几步,后怔怔看着褚阮。 云淮之看着陈星瑶分明是害羞的模样,心里突地升起一抹异样的感觉:“她是我干娘的女儿,听到我要成婚了,偷偷跑过来的。” 说完后,云淮之当着陈星瑶的面,拉着褚阮的手,分明是宣誓主权的模样。 褚阮有些意外云淮之的举动,想抽出手奈何云淮之的力气实在大,只好无奈放弃。 只是心中却是忍不住好奇起来,云淮之竟是有个干娘。 这件事,她上一世是一点都不知道的。 也不知道这个干娘是什么身份,竟是这般神秘。 最重要的是,能成为王爷的干娘,那身份地位可想而知。 陈星瑶根本没注意云淮之的动作,她看着褚阮,有些尴尬搓了搓手,“上次还没有好好谢姐姐,不如我们一起出去逛逛,正好,我请你吃饭!” 云淮之皱着眉,看着陈星瑶的模样:“是嫂子不是姐姐!” 陈星瑶噘嘴反驳:“姐姐又未与你成婚,现在喊嫂子是冒犯姐姐。” 褚阮倒是并未放在心上,只是淡淡道:“之前在路上,星瑶遇到了点困难,我帮着解决了下,没想到竟是这么有缘,能再次遇见。” 陈星瑶听到褚阮亲昵喊她的名字,忍不住笑得眉眼弯弯。 又看了一眼褚阮的脸,这一次耳朵尖都红了起来。 没想到她的嫂子换上女装,也是这般好看。 “不行!”云淮之看着陈星瑶一股子花痴模样,立刻拒绝,“褚阮要帮我疗伤!” “哇!!!”陈星瑶闻言,更是一副崇拜痴迷的模样,直接抱住褚阮另一条胳膊,“姐姐居然还会医术!星瑶没有听错吧?” 看着陈星瑶的模样,云淮之忍不住暗骂自己一句大意了。 他的这个妹妹,浑身除了花痴只有花痴。 如今很明显是喜欢上褚阮了。 褚阮有些惊讶陈星瑶的热情,看了云淮之一眼,后道:“会些皮毛而已。” 陈星瑶歪着头,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褚阮:“姐姐,那哥哥现在伤口还需要处理吗?” 褚阮瑶瑶头,淡淡一笑:“暂时不需要,毒已经解了。” 只是这个百日散的香味还在罢了。 “那不就行了。”陈星瑶直接拉褚阮起身,“哥,你好好养伤,今天姐姐就交给我,我还没好好谢她呢!” 云淮之蹙眉凝目,还未说拒绝的话,一只白嫩小手便伸在他的面前,云淮之有些疑惑:“怎么?” “给我钱。”陈星瑶要的是大大方方,“我偷偷跑出来的,身上没带钱,今日我要带姐姐出去快活快活,自然不能没钱。” 云淮之有些头痛:“快活快活?” 这话听着怎么这般别扭! “自然。”陈星瑶理所应当,“你们男子有快活的地方,我们女子自然也有,快些给我钱!” 云淮之硬着头皮,故作严肃:“要多少,记着不能带你嫂子瞎跑!” 陈星瑶见云淮之冷着脸,立马转身又抱着褚阮的胳膊,甚至还夸张地摇了摇:“姐姐,他凶我,我只是想和姐姐出去玩玩嘛!” 褚阮从未体会过被一个女子抱着撒娇,也是有些头疼:“没事,我有钱,你要去哪里都可以。” “姐姐最好了!”陈星瑶露出大大的笑,随后带着挑衅看向云淮之,“听见没有,我姐姐说有钱,不需要你了!走,姐姐我带你出去玩玩。” 云淮之还未说话,便眼睁睁看着兴奋的陈星瑶拉着褚阮出去了,边走边说,毫无顾忌。 陈星瑶声音娇俏:“姐姐,不知道为什么,如今知道你是个女子,我倒是更想与你亲近了。” 云淮之捏住了拳。 陈星瑶放出豪言:“姐姐,今日我们不醉不归!” 云淮之骨节泛白,关节捏的嘎嘣响。 陈星瑶又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姐姐,我听闻这皇城还有男子舞坊,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云淮之怒吼:“陈星瑶,你敢带你嫂子去那里,信不信我连夜把你扔回干娘那边!” 第60章 东陵太子龙战 刚出了王府,没走多远,陈星瑶便带着褚阮迷了路。 褚阮有些好笑,忍不住道:“之前在王爷那边,听你说的好像很熟悉这皇城,怎么刚出来就不认识路了?” 陈星瑶摆了摆手,有些尴尬:“姐姐,我说的都是听那些下人告诉我的,实际上我也没见过,就是去哥哥府上的路,还是我偷偷记下来的。” “这样啊……”褚阮略微沉思,“听你这么说,你家里管你挺严的。” 陈星瑶很是夸张点了点头:“不是挺严,是非常……非常严。” 褚阮眸中微动:“那就不知道你家人是做什么的,怎么这么严呀?” “没做什么……”陈星瑶颇为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不过是做些小玩意机关。” 褚阮暗道:“机关?” 同时脑子飞速搜索两世关于机关的信息,只不过一片空白。 “姐姐……快……”这时陈星瑶突地拉起褚阮,“糖葫芦!姐姐我要这个,我娘亲从来不让我吃这个!” 褚阮无奈,只能跟着陈星瑶小跑过去,付了糖葫芦的钱。 陈星瑶一口咬下糖葫芦,整张脸是瞬间皱成一团,又吐了出来:“好酸……” 褚阮眼睁睁看着陈星瑶吐出来的红白相间糖葫芦粘在了路过人米纹白衣上面。 粘上糖葫芦的人脚步一顿,褚阮往上看去,只见是一位约莫十七八的少年,少年身姿如松,眉眼凌厉,头上只一白玉发冠,一头黑色卷发格外引人注意。 少年看着衣角上的糖葫芦,抬眸冷冷看了陈星瑶这个始作俑者。 旁边侍从立马怒骂:“你是瞎了不成,把我家主子的衣服都弄脏了!” 陈星瑶看了一眼少年的衣服,有些不屑:“一件破衣服,赔你钱就是。” “赔?”那侍从忽地提高声音,“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褚阮听到这句话,眸子微微眯起。 到底是什么样的身份,穿的衣服能昂贵到这个地步。 陈星瑶也是脾气上来了:“呦,你家主子都没说什么,你狗叫什么?” 只不过是一个奴才,还蹬鼻子上脸了! 那少年皱眉:“庆安,休得无礼。” 被喊庆安的侍从有些不忿:“可是主子,你这衣服……” “这位公子……”褚阮声音清脆,“妹妹无意,这衣服我来赔吧。” 庆安目露鄙夷:“你赔得起,这衣服可要百金难求。” 陈星瑶忍不住:“这么贵的衣服既然敢穿出来,就别怕脏!我看你家主子啊,就是想讹人,况且,你说百金就百金,我这衣服还千金呢!” 那少年听到陈星瑶这么说,眉头也是微微蹙起,看着陈星瑶是明显的不悦。 这时候,又一黑衣侍从跑了过来,对着那少年道:“主子,刚刚问了,这边大夫都治不了。” 少年眉头紧紧皱起,这个消息很显然也是出乎他的意料。 他没想到,大晋皇城中的大夫,也是束手无策。 陈星瑶听到这句话,眸子咕噜乱转,拉着褚阮道:“你们是找大夫,我姐姐的医术可厉害了,要不要让我姐姐试试?” 褚阮没想到陈星瑶会这么说,有些无奈道:“妹妹胡说,望公子不要见外。” “战儿……”这时,一辆马车停在几人旁边,里面一位绝美的妇人被人搀扶着下了马车,“治不好的老毛病,战儿不用那么在意。” 妇人笑着,即使身着绫罗,头戴金玉,依旧掩饰不了苍白的面容。 一看,便是久病的缘故。 褚阮听到少年的名字,又注意他一头卷发,眸子闪过沉思。 战儿…… 这世上竟有这么巧的事? “母亲……”那少年上前搀扶,有些自责,又有些失落,“我以为大晋能有好的大夫,这才千里迢迢带着母亲过来,可惜……” “无妨,十几年的老毛病,母亲心里有数……母亲在这玩几天,也不算白来一趟……”妇人拍了拍少年的手,看向褚阮二人,“这两位是?” “母亲?”陈星瑶看了一眼妇人,又看了看少年,“你长得这般年轻好看,怎么有这么大的儿子,我还以为你们是姐弟呢!” 妇人噗嗤笑出声,多看了陈星瑶两眼:“真是个嘴甜的姑娘。” 陈星瑶眼睛都要冒出了光:“我娘说了,对你有所求的人才会故意说好听话,我又不认识你,更没什么要求你的,自然说的是实话,你就是长得很年轻很好看,就是这脸色有些差了……” 妇人听到陈星瑶这般说,笑意更甚:“你这小丫头……” 之前因为病情难看的脸色,倒是缓和了不少。 那少年看到母亲这般笑,也是看了陈星瑶一眼,若有所思。 褚阮只觉得有些无奈。 只不过现在的她还不清楚陈星瑶这种纯属花痴,看到美人走不动道的性格。 陈星瑶露齿一笑:“对了,夫人你是不是生病了呀,让我姐姐给你瞧瞧吧,我姐姐医术可厉害的了!” 褚阮闻言,更觉得头大,只能尴尬笑笑:“妹妹太过夸张,还望恕罪。” 那夫人语气淡淡:“无妨,不过是个小丫头。” 陈星瑶有些不满嘟着嘴:“不知夫人怎么称呼?我姐姐真的厉害的,你若是真的错过了,可能会后悔的。” “喊我龙夫人便是。” 龙夫人倒是没将陈星瑶的话放在心上,毕竟褚阮看着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她的病多少厉害的大夫都治不好眼前这个小丫头又有什么能耐。 龙? 龙战! 褚阮一怔,却是迅速明白了眼前少年的身份,他竟然就是东陵国的太子。 那眼前的龙夫人,不就是冬凌皇后了? 同时,她跟着一笑:“龙夫人若是不嫌弃,我可以给你把脉吗?” 陈星瑶没想那褚阮竟是答应了下来,立马笑着说道:“龙夫人,我姐姐可厉害了,你试试……试试……” 说着,竟是习惯性揽上龙夫人的胳膊撒娇摇晃起来。 周围护卫见状,立马眉目一冷,就要上前将冒犯皇后的陈星瑶拿下。 却见龙战眼神制止。 龙夫人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个小丫头这般喜欢亲近自己,心情跟着愉悦不少:“那就麻烦姑娘了,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吧。” 第61章 赌命 吉祥楼是东晋皇城最大的酒楼。 包间内,酒菜陆续上着,褚阮坐在龙夫人对面,正细细把着脉搏。 陈星瑶则是支着下巴看着二人,眼中星光点点。 看着姐姐与龙夫人一起,心情都会更好。 “龙夫人……”褚阮把完脉后蹙眉,“你这病症极深,应该是当初怀身子的时候,气血亏加上生产时候难产……” “姑娘!”龙夫人眼睛一亮,“这你都能把出来?” 本来坐在一旁的龙战,在听到褚阮这话的时候,也是转过头,眸中深处压着激动。 褚阮微微点头,继续道:“因为气血亏,这些年应该是吃了不少补药,但是龙夫人身子根基并未调理好,根本受不得那些大补的药,通俗来说就是虚不受补。” “对!”龙战声音淡漠,“姑娘说得对,我母亲就是虚不受补,但是大夫们都说母亲身体根基受损,实在无法彻底治愈,不知姑娘有何方法?” 这么些年能说出虚不受补的大夫并不少,但是像眼前这么年轻说出来的却是寥寥无几。 褚阮看向龙战,极为认真:“想来你们也知道了,夫人只剩最多半年的寿命。” 这句话一出,龙战也认真了下来:“的确如此,姑娘可有办法?” “不是没有方法。”褚阮眸色认真,深思后道,“但是要赌一把,赌赢了痊愈,赌输了半年的性命只有三个月,你们可愿意?” 龙战与母亲对视后,竟一时有些纠结:“赌?” 他并不是害怕赌的人,但是眼前这个小姑娘不过十五六岁,他如何敢将母亲的性命交在她的手上。 褚阮只是笑笑,并没有继续追着不放。 以龙夫人的一国之母的身份,这个赌的确是很大了。 东陵太子龙战来他是知道的,没想到皇后也跟着过来了。 上一世,她根本对这些一无所知。 “姑娘。”龙夫人也是有些犹豫,“这个赌局的胜算有多大?” 褚阮凝眸,认真回答:“一半对一半。” “一半?”龙夫人闻言竟是笑了起来,“这么说,褚姑娘的意思,我这个病能有五成机会治愈?” 陈星瑶听到这,也是明白了龙夫人这病并不是普通的病,而是生死之症,一时不再开口,看着龙夫人眼中是明显的担心。 褚阮对上龙夫人的笑颜,坚定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 “战儿……”龙夫人笑着看向龙战,“这位姑娘给的回答,竟是这么些年,给的治愈成算最大的了,之前大夫顶破天也只敢说两成。” 龙战看向褚阮,极其认真:“你真的有五成把握治好母亲?” 褚阮凝眸,语气也郑重起来:“龙公子,龙夫人,希望你们理解,五成并不是十成,还有五成把握是失败的,一旦失败,只剩三个月寿命。” “无妨。”龙夫人摆了摆手,“三个月与半年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战儿,就赌一把吧。” 龙战在母亲热切的目光下,依旧没有点头,对褚阮的怀疑,并没有完全消失。 试问,一个看遍大江南北大夫都束手无策的病,一个小姑娘却说能治,换谁,谁能一下就相信呢? 陈星瑶见龙战犹豫模样,嘟囔了一句:“我要是你,就算是让母亲开心我也会点头。” 说完,更是毫不客气瞪了白了龙战一眼。 龙战看了一眼陈星瑶,一直皱起的眉头微微舒展开:“听母亲的。” 站在一旁的庆安却是一直观察着主子的神色,见主子并未完全放心,心中也有了点数。 陈星瑶听到回答这才有种出了口气的感觉,直接朝着庆安怒骂:“你这个狗眼看人低的奴才,看到没有,我姐姐能治!” 龙战见状,语气淡淡却带着迫人威严:“庆安,给两位小姐道歉!” 庆安听到主子这般命令,心里纵使万般不愿,还是上前道:“是奴才有眼不识泰山,希望小姐原谅奴才。” 只不过话说完之后,心中忍不住抱怨。 眼前两个姑娘全都不过十几岁的模样,能有什么高超的医术? 皇后多少名医没看过,都说治不好,这丫头屁大一点,吹个牛罢了两个主子居然就这么信了,还说赌一把? 不过他只是个下人的身份,就是再怀疑再不甘心,也只能放心里。 陈星瑶瞥了一眼,这才带着满意,摆摆手道:“算了,本姑娘是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褚阮无奈摇摇头,道:“龙公子,我现在需要一套银针,可否让人买来?” 她与陈星瑶本来是出门玩乐的,自然不会带着银针出来。 “庆安。”龙战立马吩咐随从,“去买一套银针,速度要快。” 庆安立马低头应下,眸中算计一闪而过,快速退了出去。 陈星瑶看到这心中才舒服一些,又看着龙夫人:“夫人你放心,我姐姐很厉害的,一定能治好你。” 龙夫人听到陈星瑶的话也是笑了起来:“还不知道两位姑娘叫什么,小小年纪,医术竟是这般了得?” 不管有没有救,如今也只能赌一把。 反正,这位姑娘不治,她也活不了多久。 如今她这个样子,还真的像人常说的病急乱投医。 竟是连个姑娘说的话,都信了。 陈星瑶嘿嘿一笑:“我叫陈星瑶,这是我姐姐,褚阮。” 龙夫人点点头:“陈姑娘,褚姑娘。” 褚阮看着二人的反应并不像知道她的,有些试探性询问:“二位不是本地人吧,可是刚到这皇城?” 龙夫人笑了笑,慈爱看了龙战一眼:“今日才到,战儿便带着我去找大夫,想着若是皇城再找不到,就只能……算了,还好碰到姑娘你了,我真的是好运气。” 龙夫人的话虽未说完,但是褚阮也猜到个大概。 龙战应该是想着皇城中找不到,就进宫找太医吧。 只不过东陵大晋两国,太医医术都差不多,龙战他们就是知道这个,才在来的时候,第一时间找的民间大夫,而不是进宫。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庆安满头大汗走了进来,怀中正拿着一包银针。 褚阮接过针,打开看了一眼眉头微微蹙起:“龙公子,这种态度的话,令堂的病可就难治了。” 第62章 龙战翻脸 龙战一怔,下意识询问:“怎么?” 褚阮将银针直接扔在地上,冷冷道:“买这种只能看不能用的针,龙公子莫不是在试探我?” 陈星瑶看了一眼地上银针,虽然没看出什么异常,但是依旧顺着姐姐说道:“好呀,我好心好意让姐姐给你们治病,你们就是这样的?” 龙战捡起地上银针,一摸之下脸也黑了,看向庆安:“怎么回事?” 他虽不懂医术,但这银针尖轻轻一碰就弯了,这样的针,如何做针灸? 庆安闻言立马跪了下来,神情惶恐,结结巴巴道:“主子,我只是……只是……看这个小姑娘年纪太小,恐是说大话,到时会随意医治夫人,夫人病情更严重,这才……才……” 褚阮闻言忍不住冷笑:“你到底是出自自己的私心,还是你口中这听得过去的借口,只有你自己知道,只不过我也是长了见识,一个下人居然能自以为比主子还聪明。” 褚阮说完,便直直看着龙战。 大家都不是傻子,一个下人如何能突然敢做这样的事。 唯一的解释,要么这个下人一直都是这样,要么就是龙战也有这个意思,这个下人深谙主子的心思。 很显然,前一个猜测根本就不可能,试问谁会一直留着一个不听话的下人在身边? 龙战很显然是明白了褚阮的意思,连忙道:“褚姑娘莫生气!来人,将庆安带下去,严加惩治,再去买一套金针回来,就当是我对阮姑娘赔罪了。” 金针比银针更为昂贵,且因为买的人少,没有市场,所以也鲜少有人制作。 不管怎么说,龙战能以金针道歉,也算是诚心了。 龙夫人也带着歉意的笑:“是战儿没管好下人,让姑娘不开心了,真是抱歉。” 谈笑间,眼神不经意掠过龙战手中的银针。 对褚阮的信任也深了几分。 褚阮也不推辞,大大方方应了下来。 随从速度很快,半盏茶的功夫,便带来了一个绣花纹极其繁琐的紫金色小包。 褚阮接过,打开后看了一眼,这才走到龙夫人面前,道:“我先用金针将你筋脉疏通,再给你开服药,只不过这药很猛,比之之前补得更猛。” 龙夫人闻言眸中闪过了然:“阮姑娘的意思,便是用这猛药赌一把?” “对!”褚阮干脆应下,“这些年夫人吃的药要么太过温和,要么补也不敢大补,现在只能赌一把,破而后立!” 陈星瑶闻言也是跟着点头,好似明白了一般:“姐姐的意思,既然堵不住,那就让它彻底散开,后再重新砌墙?” 褚阮听完投去一个赞同的眼神。 “所以……”龙战眸色跟着沉重,“你的意思赌的地方就在于后面的药喝下去,母亲能否承受的住?” “对。”褚阮点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龙战听到这,满眼担忧看了母亲一眼。 倒是龙夫人看得很快,笑着说道:“无妨,如今也没了别的办法了不是吗?” “可是母亲……”龙战依旧担忧,“我们可以去……” “好了,战儿。”龙夫人果断打断了龙战的话,“这么些年,我们谁没找过,如今褚姑娘说能有五成,是最高的了,我不想再寄托后面了。” 最主要的是,求医问药的路,十几年走下来真的太累了。 赌输了提前三个月结束痛苦,赢了,就能彻底痊愈。 这两个结果,她这个病人都能接受。 龙战对上母亲的眸子,须臾间也是明白了她的想法,于是艰难扯出一抹笑:“儿子听母亲的。” “好了。”褚阮听到这,终是开口,“既然都同意了,那请龙公子带人回避一下。” 龙战看了母亲一眼,见母亲点了点头,这才带着几分不舍离开。 约莫一个时辰的时间,在龙战好几次都要忍不住推门的时候,陈星瑶打开了门。 龙战走进去的时候,见褚阮坐在椅子上,满头大汗正在写着什么。 母亲却是一副轻快的模样,对着龙战又点了点头。 “母亲。”龙战上前,关心道,“可有什么不适?” “没有,没有。”龙夫人笑着摇头,“褚姑娘的医术果真了得。” 一句话,龙战算是放下一半的心,至少这个褚阮针灸完之后,母亲是觉得可以的。 龙夫人也是有些歉意看向褚阮:“褚姑娘,之前对你多有得罪,希望你别放在心上。” 褚阮并未抬头:“无妨,那一套金针足够相抵。” 她的年纪在这,旁人不信也是在情理之中。 龙夫人听到这也是稍稍安心:“这就好。” 只要人有所求,便容易拿捏。 无欲无求的人,反而最可怕。 “好了。”褚阮写完之后,将药方递到龙战面前,“按这个抓药,煎服。” 龙战却是没有接过,反而直勾勾看向褚阮:“这药是姑娘所写,想来姑娘来抓药煎药,效果会更好一些。” 一句话,现场却是冷了下来。 陈星瑶一把拉过褚阮:“你什么意思,我姐姐可是救你母亲性命的!你说翻脸就翻脸啊!” “我知道。”龙战点了点头,“你姐姐救我母亲,我很感激,但是若是你姐姐走了,我母亲若是出了个万一,我找谁呢?” 言辞之间,再无之前温文儒雅的模样。 一双眼睛更是有意无意扫过褚阮,好似毒蛇盯上猎物。 陈星瑶目露不满,朝着龙战愤怒冲去:“我和你这个白眼狼拼了!!” 龙战闻言,脸阴沉下来。 褚阮见状立马拉着陈星瑶,朝着她摇了摇头,笑着说:“星瑶,无妨,今日我便随这个龙少爷回去,帮龙夫人治病,你回去和你哥哥说下。” 龙战是东陵的太子,未来一国储君,又怎会是那么好说话,在医治人家母后,还会轻轻松松就让你走的? 她从答应看病的时候,便料到了现在。 “可是……可是……”陈星瑶拉着褚阮,神色纠结,“哥要是知道我把你丢给别人,他真的会把我送回娘那边的。” 龙战看着二人,笑意未达眼底:“不如两位姑娘都随我走吧,这样大家都放心。” 第63章 太子身份暴露 “你倒是打得好算盘!”陈星瑶白了龙战一眼,嘴巴一撇竟是有些泪意,“姐姐,都怪我,非要让你医治。” “无妨。”褚阮淡淡一笑,摇了摇手中金针,“我也不是什么都没得到。” 陈星瑶看着褚阮的样子,又笑了起来。 “好了。”褚阮见陈星瑶恢复正常,这才看向龙战,“你不让我们两个走,总归让我的婢女回去报个平安吧?夫人这个病,今日我们是回不去了。” 龙战闻言看了一眼旁边的夏棋,眉头微蹙。 “怎么?”陈星瑶对龙战这般更是不满,“磨磨唧唧,你不会害怕我们婢女带人来抄了你的老窝吧?” 龙战被这么一水,脸色有些不好看,不过还是松了口:“可以!” 左右,他一国太子的身份,还真不信这两个小丫头能有什么厉害的家人,会让他一个太子都镇不住的。 夏棋听到这么说,在褚阮眼神示意下,立马出了酒楼。 本想去将军府的她,下意识还是觉得王爷靠谱一些,于是毫不犹豫朝着王府跑去。 这边,褚阮陈星瑶与龙夫人乘着一辆马车,等下车的时候,便是来到了一处幽静的院子。 褚阮眼睛眯了眯,又四下打量一番,这才确定并非驿站。 往常别国过来的人都是住在驿站,也许龙战身份特殊,也就没那么多规矩。 “两位姑娘。”龙夫人朝着褚阮二人笑道,“我儿太过于担心我,这才想让姑娘亲自治病,希望姑娘不要介意,若是真的能治愈,我保证一人许诺一个愿望。” 陈星瑶看了龙夫人一眼,变得兴致缺缺起来:“夫人又不是神仙,还能什么愿望都能实现不成?” 倒是褚阮拉了拉陈星瑶,笑道:“那便多谢龙夫人了。” 一国之母的一个承诺,可不是一般值钱的。 陈星瑶还想说什么,却是被褚阮眼神阻止:“好好好,那多谢龙夫人。” 言语间全是不情不愿。 倒是龙战看着二人,一副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模样。 龙战母子住的地方并不算大,安顿好陈星瑶,褚阮便跟着龙战出去置办药材。 到底是太子,买药的时候不仅不讲价,甚至为了求快,还加了好几倍的价格让药店伙计去别家买药房没有的药。 褚阮就这么坐在药房,等着那些人一副一副凑齐所需之药。 速度之快,与花出去的钱成正比。 药凑齐的时候不过才过去半个时辰。 褚阮与龙战回来的时候,已是下午,刚到院中便见围着不少护卫。 褚阮一看便知道是有人来了,于是丢下龙战跑了进去。 “父亲……父……”褚阮边跑边喊,却是在看到一道熟悉的背影时,有些意外,“怎么是你?” 夏棋这时候小心凑了过来:“二小姐,老爷经常不在府上,奴婢想着叫王爷快一些,不过王爷带着人也找了好久。” “阮阮没受委屈吧?”云淮之语气看了一眼跟在褚阮身后的龙战,“不知太子何时来的我们大晋,竟是都没有提前告知。” “太子?”陈星瑶一惊,又上下打量了龙战一眼,“哥,他真的是太子?” 云淮之看着龙战,笑意未达眼底,并未回答陈星瑶的话。 “我刚到贵国一日未满,燕王便大驾光临。”龙战跟着一笑,掩下心底的惊讶,“没想到这姑娘是燕王的妹妹。” 他与燕王并非第一次见面,自然省去诸多麻烦。 陈星瑶双手叉腰:“你想不到的还多着呢,我这个姐姐,是我哥的未婚妻,就是未来的燕王妃!” 说完,陈星瑶便朝着褚阮走近了几步,似乎在宣誓主权。 龙战听到这句话,也是多看了褚阮两眼:“倒是没看出来,两位姑娘的身份,都是这么特殊。” “比起龙公子太子的身份。”褚阮声音淡淡,“还是不及的。” 龙战看向褚阮,眸色沉沉:“看来褚姑娘早就知道我们的身份了。” 褚阮抬眸,倒没有准备欺骗:“龙战这个名字,大晋官家女子又有几个不知道的,我若是说不知道,倒是把人当猴耍了。” “好了。”云淮之开口打断,道,“我听星瑶说你要替东陵的皇后治病,可有把握?” 褚阮对上云淮之担忧的眸子,淡淡一笑:“之前是五成把握,如今多了一成。” “六成?”云淮之皱了皱眉,“这件事太过于危险,还是不做了,随我回家。” “王爷!”龙战眸子冷了下来,“褚姑娘已经治疗了一半,哪有甩手走人的道理!” 龙战声音落下,小小的院子瞬间弩张起来,所有护卫都拔出兵器,紧张对峙。 褚阮看着两拨拔剑的人,小声道:“你这百日散还在,之前不是说寸步不离开王府,怎么还出来了,要不你先回去,我没事的。” “无妨,你遇到危险,我总是要来的。”云淮之拉着褚阮的手,“这个龙战并没有表面这么好对付,你若是真的要治东陵皇后,那我也留下来。” 龙战看着二人交握的手,眸子深处闪过浓浓愠色。 褚阮听到云淮之说留下来,与他对视之后也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里除了云淮之带来的一拨护卫,还有龙战不少贴身护卫,云淮之在这里,若是那百日殂真的杀过来,也不是能轻易成功的。 况且,若是真的来了,动了东陵的人,事情会更加复杂,皇帝那边自然也不能袖手旁观。 “嗯!”想到这褚阮轻轻点头,“那王爷留下来也行,正好我也方便给王爷换个药。” 得到褚阮的同意,云淮之这才转身,露出笑:“太子这么紧张做什么,本王未婚妻既然一定要救治你母后,这种有益于两国相交的事情,本王自然是同意的,只不过本王妹妹与未婚妻都是女子,太子不介意本王在这守着吧?若太子介意,那就真的没办法了。” 言下之意,若是介意,他便要强行将妹妹与未婚妻带走。 龙战看了一眼褚阮与陈星瑶,又看了周围拔刀的两拨人,突地也跟着笑了起来。 两位大笑之后,同时摆了摆手,院中人两拨手下飞速退下,只剩他们几人。 褚阮见气氛“融洽”,也跟着笑了笑,后拉着陈星瑶:“你们有什么事慢慢聊,我们去煎药。” 第64章 龙夫人的不甘 褚阮足足熬了一个半时辰的药,直到天色都黑了下来,这才端着黑乎乎的药汁来到前厅。 “龙夫人。”褚阮将药放在桌上,郑重道,“这碗药喝下去,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你可考虑好了?” 龙夫人看了一眼冒着热气的药,眉目淡淡:“早就想清楚了,失败了,也不过少活三个月罢了。” 褚阮闻言,看向药碗并未说话。 后宫之中,贪生怕死之徒又怎会登上皇后的位置。 必然是有点魄力与手段的。 倒是陈星瑶一副泫然欲泣担忧模样:“夫人,你一定会好的,你这么好看,老天爷肯定是舍不得带走你的。” 一番话,倒是把龙夫人说得轻笑起来。 云淮之看着陈星瑶这般,心里也是明白定然是陈星瑶花痴又犯了,才到了如今的地步。 龙战眸中仍有几分纠结:“母后……” 龙夫人朝着龙战招了招手,慈爱道:“战儿,你答应母后,这一次不管成功还是失败,都不可怪罪褚姑娘。” 龙战看了一眼褚阮,云淮之立马将褚阮拉在身后,眉目凌厉,龙战也明白了云淮之的意思。 他回过神,坚定道:“母亲一定不会有事的!” 该说的都说了,龙夫人不再犹豫,端起药痛快饮下后擦了擦嘴角的药汁。 几人就这么看着,心都跟着提了起来。 龙夫人倒是不甚在意,笑着拉着陈星瑶的手,与云淮之说道:“这个小姑娘与我挺投缘的,就是不知是哪家的姑娘?” 云淮之看了一眼两人交握的手,意有所指:“她已经有婚约了。” “哦……”龙夫人眼中闪过些许失望,看着陈星瑶带着怜爱,“倒是可惜了。” 陈星瑶忍不住挠挠头:“夫人说的,我怎么不懂,什么可惜了?” 龙战看了一眼陈星瑶,没忍住冷哼一声。 还好,已经有婚约了。 半个时辰过后,外面天早已黑透。 龙夫人的脸色却是越来越不正常的红,褚阮的手一直搭在脉上,一直注意着龙夫人的脉搏。 直到脉搏跳得越来越快,快到早已超出常人的范畴,褚阮厉眸道:“夏棋,将痰盂拿来……” 只不过夏棋还未来得及反应,龙夫人便重重喷出一口血。 血量之大,龙战立马变了脸色,上前关心询问。 “谁!!” “有刺客!!” 外面突兀传来兵器交接的声音,褚阮眉头深深皱起道:“太子殿下,门外刺客你必须拦住,我要给你母后施针,决不能出一点状况!” 龙战闻言,眉目含冰,拔剑便冲了出去:“褚姑娘,你安心施针,外面交给我!” 云淮之也是跟着出去,褚阮看了一眼,并未阻拦。 他胳膊上只是匕首的擦伤,并不算太严重。 此时的龙夫人已经陷入昏迷,陈星瑶听着外面兵器交接还有惨叫声,从怀里掏出什么准备出去。 “星瑶!”正在施针的褚阮察觉不对,厉声道,“你不能出去。” 陈星瑶快步走向褚阮面前,摇了摇手中的东西:“姐姐,没关系的,这是我娘亲给我做的防身的,没人能靠近我身边!” 褚阮睨了一眼,只见她手中是个长方形的盒子,也不知是什么,依旧拒绝:“不行,外面太危险了,你若是出去,姐姐就生气了!” 果然,褚阮这句话一出,陈星瑶看了看手中盒子,还是转身坐在椅子上。 褚阮察觉陈星瑶不再准备出去,这才全心全意施针,不敢松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得‘砰’的一声,紧闭的门竟是被生生撞破,一个黑衣人就这么摔了进来。 与此同时,巨大的声音让龙夫人悠悠转醒,褚阮也跟着拔出最后一根金针。 龙战跟着走了进来,看到母亲醒了,立马走了过来:“母亲,你觉得怎样?” 此时的褚阮整个人好似在水中浸泡过一般,她擦了擦汗水,说了句:“恭喜夫人公子,你们赌赢了!” 说完,也就晕了过去。 龙战眼疾手快,一把拉住褚阮,随着褚阮靠近怀中,一股淡淡幽香划过鼻尖,好似什么拨动一下他的心弦。 他垂眸,只看到褚阮昏倒在他怀中。 陈星瑶怒气冲冲走了过来,一把拉过褚阮,眼中全是敌意:“你别碰我姐姐,姐姐是哥哥的!” 龙战只觉得怀中一空,竟是有些失落。 “战儿!”龙夫人喜道,“我好像真的好了,我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就好像……就好像一直压在身上的石头被搬开了。” 龙战听到母亲这么说,也是看向母亲跟着笑了起来。 真好,自他记事起,母亲便一直深受苦痛的折磨,他也跟着日日难过,终于,母亲终于在褚阮的手上获得新生。 “战儿小心!” 龙战还未回过神,母亲看着他身后笑容一变,接着吼了一声毫不犹豫推开他,一把长剑就这么自龙夫人胸口穿透,后背刺出。 他的笑还未达嘴角,母亲痊愈的喜悦还未褪去,他就眼睁睁看着一把长剑将母亲贯穿。 龙战怒喊:“母亲!!!!” 他拿起长剑,冲向了那个被他踢进来的黑衣人。 撕心裂肺的怒吼中,云淮之暗叫不好带着人冲了进来。 入眼,便看到好似疯了一般的龙战以剑当刀,疯狂砍向早已死透的黑衣人,血肉翻飞,喷洒的到处都是,龙战沾满血的脸看着是那么恐怖。 龙夫人瘫倒在椅子上,朝着龙战伸手,艰难喊了一声:“战……战儿……” 龙战回过神,丢下剑冲到母亲旁边,小心将母亲拉着,不敢触碰到那把剑。 他手足无措,双眼泛红,泪也控制不住落下:“母后……你怎么样,母后,都怪我,怪我将他踢了进来……” 龙夫人淡淡笑着,嘴角跟着流出了鲜血,她手抚上龙战的脸,带着眷念:“没事的,战儿,这不怪你。” 她能感觉到生命在飞速流逝,她真的好不甘心,明明……明明她已经痊愈了,明明她可以在以后的时光彻底摆脱病症的折磨,为什么啊…… 龙战从未见过母亲的脸色这般苍白过,他像快溺死的人,突地想到褚阮:“褚阮……对,褚阮,她能治好你,她一定能治的,母亲顽疾她都能治好……” 第65章 龙夫人死了 龙战的声音极大,昏迷的褚阮也悠悠醒来。 云淮之见状,赶忙上前,关心道:“你怎么样?” 褚阮摇摇头,顺着声音才看到龙夫人一剑穿胸的样子:“这是怎么回事?” 说完,便立马起身朝着龙战这边走来。 “褚姑娘。”龙战浑身开始控制不住发抖,他一把拉过褚阮:“快,快救救我母亲,我什么条件都答应你!” 云淮之看着龙战拉着褚阮的样子,眸色深沉,不过并未说什么。 褚阮也是赶紧上前,探了龙夫人脉搏,又仔细检查了剑伤的位置。 后满脸凝重起身,朝着龙战摇了摇头。 这一剑正好穿过心脏,药石无医。 “怎么可能……怎么会……”龙战唯一的希望被破碎,他喃喃自语,抓着褚阮的手下意识使劲。 褚阮痛得微微蹙眉,云淮之见状,上前拉过褚阮:“太子,阮阮尽力了。” 龙夫人看着儿子惊慌失措的模样,紧紧抓住他的手,带着安抚的笑:“战儿。不怕,母亲不疼的。” 说完后,龙夫人又朝着褚阮等人淡淡说道:“我有些话想交代战儿,可否回避一下?” 褚阮与云淮之会意,同时转身离去。 只有陈星瑶知道龙夫人是必死无疑后,抹着眼泪跟在褚阮身后。 “战儿……”龙夫人见人都离开,忍着剧痛慈爱开口,“母亲是没有那个福分见你娶妻生子,儿孙绕膝的样子了……我还有些关于你父皇的事情交代你,你一定要好好记着……” 褚阮随着云淮之出去的时候,便看到院中横七竖八的尸体,不少护卫在清点收拾。 还有一些受伤不能动的护卫,只能被人抬着离开,现场状况极其惨烈。 云淮之想到房中状况,整个人明显阴沉了下来。 东陵皇后在大晋被刺杀身亡,这件事若是不好好处理,绝对是很大的隐患。 褚阮明白云淮之心中所忧,蹙眉上前:“确认了是哪里的刺客吗?” 云淮之闻言摇了摇头,百日殂这个杀手组织,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标志,想要知道这些人身份,还得再查。 陈星瑶这时上前,还带着哭腔:“姐姐,那个夫人真的治不好了吗?” 褚阮回头,掏出帕子擦了擦陈星瑶哭花的脸,有些遗憾摇了摇头:“一剑穿过心脏。” 心脏被伤,就是她师父医圣过来,也是毫无办法的,龙夫人还能一直说话,完全是因为这剑没有拔下的缘故。 陈星瑶听到这,看了一眼地上的刺客尸体,带着恨意:“哥,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头,我让娘亲出手,端了他们的老窝!” 云淮之看向陈星瑶:“星瑶,这件事你不需要插手,本来就不关你的事。” 陈星瑶听到云淮之这么说,正想反驳却是被褚阮拉了拉袖子,示意不要再说了。 三人又说了会话,眼看着院子也清理干净。 身后房中终是传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母后二字。 陈星瑶想进去看看,转头却见龙战抱着龙夫人走了出来。 龙战手下人见皇后的样子,又见太子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惊得全都跪在了地上。 龙战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又看了整整齐齐一排的黑衣人尸体,冷漠道:“云淮之,这些刺客是什么人?” 云淮之看了一眼已无气息的东陵皇后,后看向龙战,谨慎道:“目前还不清楚,但是我向你保证,一定能查出来。” 这份保证,也是大晋对东陵的承诺。 “嗯。”龙战冷声应了下来,看着母亲,下了逐客令,“我现在还有好多事情要处理,你们都回去吧,我明日会去面见大晋皇帝,我母后的事情,大晋必须给一个合理的说法,不管这些人是什么样的来历,都得陪葬!” 一句话,杀意四泄。 就是陈星瑶也是忍不住缩了下脖子,躲在褚阮身后。 云淮之点了点头:“那我们便先回去了。” 褚阮上前,看着龙夫人安详的面容,眸中闪过遗憾:“太子节哀。” 毕竟是她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救治好的病人,下一刻却因为意外撒手人寰,她这一个外人都觉得遗憾,何况是亲生的儿子。 龙战闻声抬头,看了一眼褚阮,点了点头并未说什么。 也就是这一眼,却是让云淮之心中浮起不舒服的感觉。 他想开口说什么,不过看向死去的龙夫人还是忍住了。 人家亲妈都死了,倒也没必要在这个时候火上浇油。 他看了龙战一眼,后道:“我们走吧。” 路上,就连一向爱说话的陈星瑶都安静下来,神情哀戚。 褚阮看着陈星瑶的样子,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生死有命,人之常情,不要太伤心了。” 同时,心中却是对陈星瑶有了几分新的认知。 一个能对今日刚见面的人,就露出如此不舍的样子,陈星瑶也算是个纯真善良的孩子了。 陈星瑶带着哭腔:“姐姐,我只是觉得可惜,可惜了那么好看的人了。” 云淮之看了陈星瑶一眼,这一次倒是没有说打击陈星瑶的话。 将军府门口,云淮之目送着她进去,示意身上的伤没事,这才带着陈星瑶离开。 门口看门的小厮看到褚阮在门口,赶忙开口,不敢耽搁一刻。 最近自家二小姐可是在府上下人中出了名的脾气爆,就是老夫人和老爷都镇不住,加上还有王爷做后盾,哪个不长眼的下人敢得罪二小姐啊! “二小姐。”夏棋这时候才快步跟上褚阮,小心翼翼开口,“我们这么晚回去,会不会被骂呀?” 褚阮看着院中一盏盏明灯,倒是并不放在心上:“你家小姐我,挨骂的还少吗,快些走吧。” 夏棋想想主子说的倒是真的,于是小跑着跟上褚阮。 到了温阮院,却是听到下人说母亲一直在等她回来。 褚阮有些意外,这么晚的时辰,一般来说母亲早已睡着,是什么事情,让她还等着自己? 房中,听到脚步声的白氏抬眸,看到褚阮立马笑着迎了上来:“阮阮,你回来了?” 第66章 外祖父一家来了 褚阮走了进去,看着母亲笑问:“这么晚母亲还未睡,是要告诉女儿什么事?” “阮阮,过来。”白氏立马上前,拉着褚阮来到梳妆台前,“自从知道你要嫁给王爷,为娘就想着给你定制一只镯子,今日这镯子做好,我便拿过来了,看看喜不喜欢?” 说完,便让褚阮坐在椅子上。 她的面前是一个极其精致的紫檀木盒子,花纹精致繁琐,甚至涂上了金漆,一看就不是凡品。 白氏将盒子打开,“这个镯子是由一块整玉雕刻而成,为娘刚看到这块玉料的时候,就非常喜欢。” 褚阮看了一眼玉镯,的确颜色极其翠绿,一看就不是凡品。 她有些无奈笑了笑:“母亲,不用这么破费的。” “那可不行!”白氏将镯子拿起戴在褚阮手上,“你以后可是王妃,若是身上没什么看得过去的首饰,怎么与那些王妃公主相处?” 褚阮只觉得手腕一凉,有些无奈:“母亲,谁说没有好首饰,就不能与她们相处了?” “那可不一样。”白氏看着大小正好的玉镯,眸中满意,“首饰这些东西啊,你可以不戴,但是不能没有,以后嫁为人妇,很多与人相处的事,与大姑娘可不一样。” 白氏说得絮叨,褚阮倒是罕见耐着性子一一应下:“母亲说的,阮阮记着,这镯子从今日起我便贴身戴着,可好?” 说完,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手腕上的镯子,这般浓烈的绿,想来母亲也是花了大价钱的。 “母亲。”褚阮眸光从镯子挪开,“这镯子很贵吧?” “不贵。”白氏摆了摆手,“我遇到个好师傅,买了他的料子免费给我加工呢,母亲一开始还担心他的手艺,如今看着镯子成色,倒是母亲度小人之心了,这种成色的镯子,若是找别的师傅,加工费没有百两是下不来的。” 褚阮闻言一抹疑惑飞速闪过,摸着镯子有意无意说道:“听母亲这么说,那这块料子肯定花了不少钱吧。” “阮阮,这不就是说你幸运了嘛!”白氏有些献宝的口气,“我与老太太还有吴姨娘到了那家的时候,这玉料正巧有人付了定金却不要了,老板还给我比这定价便宜了一些呢!” 褚阮听到这,摩挲手镯的动作一顿,笑着说道:“阮阮多谢母亲,这镯子我便收下了,时候也不早了,母亲赶紧休息去吧,不然睡不好的好,明日可又要头痛了!” 白氏也是跟着笑了笑:“阮阮喜欢就好,那我回去了。” 送走白氏,褚阮坐在灯前,拿着玉镯暗自发呆。 夏棋上前道:“二小姐,我这就准备洗漱温水。” 褚阮倒是未回答,只是询问了一句:“夏棋,你说商人做生意的目的是什么?” 夏棋一怔,下意识回道:“商人做生意,自然是为了赚钱,不知道奴婢说得对不对?” 褚阮轻轻嗯了一声,后看着镯子却是长久的沉静,眸子也跟着冷了下来。 一个为了赚钱的商人,这镯子这么好的料子,完全不需要降价也会有人买。 还有免费加工成镯子这一步,更是让人有种说不出的奇怪。 “二小姐。”夏棋见褚阮一直盯着镯子,于是也跟着看了过去,“这镯子有什么问题吗?” 褚阮将镯子放在鼻尖,轻轻嗅了一下后却并未发现异样。 “没什么。”褚阮摇了摇头,“可能是我太过于敏感了吧。” 说完,犹豫间想到了刚刚母亲的话,还是将镯子戴在手上。 夏棋看了一眼手镯,忍不住赞叹:“这镯子可真好看,衬得二小姐的皮肤跟凝脂似的,夫人真的是好眼光。” “好了!”褚阮笑道,“也不知和谁学得油嘴滑舌,快去准备温水吧。” 一夜无梦,褚阮正盯着手镯蹙眉发呆的时候,夏棋进门说是外祖父他们到了。 褚阮听到这,匆忙洗漱,这才跑到前厅。 此时前厅人几乎都要坐满了,褚阮远远瞧了瞧,竟是只认识外祖父与外祖母。。 不过她也好些年没见到外祖父一家,倒也正常。 “阮阮,快过来!”眼尖的白氏擦了擦泪水,赶忙呼喊褚阮,“快来见过你外祖父他们。” 褚阮闻言,加快了步伐,走到前厅在众人的目光下,落落大方朝着白老太爷,白老夫人喊了一声:“阮阮见过外祖父,外祖母。” 白老太太立马笑着拉过褚阮:“阮阮长这么大了,快,这是你二舅舅,二舅母,三舅舅,三舅母……” 白老太太拉着褚阮一一介绍,褚阮也跟着乖巧喊着。 两个舅母也是送上了礼物,褚阮也不推迟一一收下。 白家一共有四个孩子,三男一女,白氏白凌最小,上面三个哥哥,分别是大哥白见山、二哥白见海、三哥白见峰。,白氏自小便是在三个哥哥宠爱下长大。 “对了。”褚阮喊了一圈,这才有些觉得不对,“外祖母,大舅舅和大舅母怎么没来呀?” 白老太太笑了笑:“他们不愿意过来,正好家里还有上百亩地,也要有人看着。” 白氏跟着笑着,“你的几个表哥我让人带着去新学堂看看学习环境了,估计得好些时候才能回来。” “这是哪里来的客人?怎么这般热闹?” 褚老太太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褚阮望去,只见吴姨娘搀扶老太太走了进来。 “祖母。”褚阮抢在母亲面前开口,“这是我外祖父他们,可不是外人。” 褚老太太看了一眼,径直走进来坐了主位,笑着朝着白老太太道:“亲家什么时候带着一大家过来的,怎么不提前通知一下?” 这一大家三个字,语气极重。 褚阮听着这话,眸子却是冷了下来。 吴姨娘进门,一双眸子却是有意无意扫过褚阮手腕,像是在寻找着什么,直到看到戴着玉镯,这才稍稍放心。 褚阮不经意间注意到了吴姨娘的小动作,心下一沉。 白氏赶忙道:“我父亲与母亲决定以后便在这皇城安家,特意搬了过来。” “来皇城安家?”褚老太太似乎有些夸张的提高了声音,“我记得你们白家是做首饰的吧,皇城安家需要的钱财可不少,没想到你那个小地方卖首饰也能赚不少钱啊。” 第67章 独一无二的凤冠 褚老太太这话虽是笑着说的,但是这话中意思却是极其阴阳。 这话落下,跟个还热闹的前厅突兀地安静了下来。 吴姨娘见状,也是笑着询问白氏:“这么多人,不知道夫人如何安置,我们这将军府可容不得那么多人。” 褚老太太听到吴姨娘这么说,也是赏了一个赞许的眼神。只不过开口却是责备:“吴姨娘不可无礼,有客进门,我们堂堂将军府怎么会住不下?” 训斥完之后,心中却是暗爽,有些话,她这个一家主母自然是不好说出来的。 吴姨娘这个身份,说出来倒是正好。 褚阮看了一眼两人,心跟个明镜一样:“住的事情还要感谢祖母呢!” 褚老太太一怔,看向褚阮有些疑惑:“怎么要感谢我?” “褚阮扯出一抹大大的笑:“我用祖母给的钱,买个一个大宅子,今夜外祖父他们就可以住进去,还真的多谢祖母了。” 白老太太听到褚阮这么说,又看褚老太太黑了脸,立马笑着说道:“亲家果真豪气,真的谢谢亲家慷慨相助。” 白家其他人听着,连忙笑着感谢。 褚老太太听到这话,脸上表情跟吃了屎一样难看,沉着脸只能陪着笑说一句亲家客气了。 褚阮见状,毫不客气又道:“我现在要带着外祖父他们去看看新宅子,就不能陪祖母了,祖母不会介意吧?” 褚老太太牙龈都要咬碎了:“自然是不介意。” “那母亲。”褚阮转身看向白氏,“我们现在出去吧,时候也不早了,到时候再去吉祥楼点一些皇城特有的菜肴,外祖母还有舅母们定然喜欢。” 在褚老太太和吴姨娘想发怒又硬忍着,脸都要变形的情况下,褚阮终是带着一大群人走了。 出了将军府,一行人很快来到了新的宅子。 白氏带着哥哥嫂子去收拾新房,只有褚阮陪着外祖父外祖母。 白老太爷端着新泡的茶水,带着几分歉意:“阮阮,是外祖父没用,还要你出钱才能买个宅子,你放心,这些钱外祖父定然十倍百倍奉还!” 褚阮很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她的目光全被外祖父带来的首饰图鉴吸引,这里面有很多外祖父设计新的样式,光图片就让人震撼的程度。 此时的褚阮完全不知道,她外祖父的一句承诺,会给她带来何种财富。 “外祖父,你也是做首饰的。”褚阮像是想到什么,拿出玉镯,“这玉镯可有什么不对?” 白老太爷神色如常接过玉镯,后却是蹙眉:“不对,这重量和大小粗度不匹配,应该是中空的。” 褚阮闻言已是了然,接过玉镯:“软软知道了,谢谢外祖父!” 后又拿出之前的项链道:“外祖父,你有没有见过这种石头?” 白老太爷只一眼便忍不住伸手拿在手中,细吸观察,啧啧惊叹。 褚阮见状,将项链拿回手中起身走到阳光下,“外祖父再看看?” 白老太爷与白老太太惊讶地互相看了一眼,忍不住道:“这到底是什么石头,怎会发出这般美丽的光芒?” 褚阮收回项链,又放回外祖父手中,随意指着图鉴上一只发钗主要位置:“外祖父,我把这项链给你,镶嵌一颗在这个位置,你觉得怎样?” 白老太爷顺着看了过去,眸中一亮,不过还是谨慎道:“阮阮,我没试过,如果不介意,可以给我一颗,我做出成品再看看。” 事实上,成品不用出来,光想象就知道镶嵌这石头的发钗有绚烂夺目。 以他几十年做首饰经验来说,绝对会成为一钗难求的存在。 白老太太也是忍不住看向项链:“这就是你母亲信中提及的五彩石?” 她女儿只是在信中说这石头极美,但是千言万语的文字形容,不及亲眼见到来得震撼。 他们白家世代都是最首饰的,什么材料没有见过,这种之前绝对从未见过。 “对!”褚阮点点头,“外祖母,我想用这个石头,作为白家首饰的标志,到时候开间首饰铺子。” 白老太爷眸光从项链移开:“阮阮,这五彩石做首饰,绝对是大晋独一份。” “好!”得到肯定答复,褚阮笑了起来,“那我们先在这宅子隔出一间专门给外祖父做首饰,到时候盘个铺子试水!” 白老太爷闻言却是摇了摇头,很显然不认同褚阮试水的说法:“阮阮,你若是相信外祖父,就直接盘下铺子,最好两层!” 褚阮有些不解,歪着头询问:“外祖父,为何要两层?” “用这个五彩石做出来的首饰,根本不需要试水!”白老太爷浑浊的眸子都放出精光,“一开始就必须抓住所有人的眼球,要做,就将这价格定在最高。” 褚阮听明白后,也是跟着认同点点头:“外祖父原来是这个想法。” 这大晋皇城,普通的首饰铺子实在太多,底层竞争太大,如今他们有这个五彩石在,完全可以一出手就与顶层竞争。 白老太爷见褚阮明白他的意思,意味深长道:“我还有一个更大胆的想法,就是不知道阮阮会不会配合。” “外祖父说的什么话!”褚阮有些意外看了外祖父一眼道,“只要外祖父说的,我肯定同意。” 听到外孙女这个回答,白老太爷甚至有些激动,手都跟着颤抖起来。 他犹豫了一会,终是眸色微沉,道:“我听你母亲说,你这个月二十八要与燕王大婚,凤冠可否让外祖父来做?” 一句话,却是让褚阮心中彻底清明。 王爷大婚,自然是整个皇城都会关注的。 若是她顶着白家制作镶嵌着五彩石的凤冠,褚阮可以肯定,这种在阳光下折射摄人心魄光芒的凤冠,绝对会抓住所有女人的目光,以及她们的心。 如此,白家首饰绝对会一战成名! “就是可惜了……”白老太爷看着项链,语气有些沉,“就算把这串项链的五彩石都用上,也达不到我想要的那种夺人眼球的效果。” 褚阮却是笑了起来,朝着外祖父郑重道:“外祖父,做凤冠的金子我来提供,你尽管先做凤冠,留下镶嵌的位置,我让人送来的第一批五彩石,月底之前绝对能到!” 第68章 三皇子云启风 收拾完后,褚阮带着外祖父一家在吉祥楼吃了午饭,这才与母亲一道回了将军府。 褚阮一进门,便看到欢儿在凉亭识字,褚墨在凉亭外舞剑,哼唧则是追着褚墨的剑,玩得不亦乐乎。 “母亲,二姐!”褚墨看清来人,立马将剑放下,朝着褚阮走近几步,“我回府的时候,听下人说外祖父他们来了,是真的吗?” 白氏掏出帕子,心疼地给褚墨擦着汗水:“这些日子你练剑也辛苦,等明日我带你去看看外祖父他们。” 此时哼唧乖巧地坐在褚墨脚边,看到褚阮又立马往她脚边扑。 褚阮抱起哼唧,想到刚刚场景,笑着说道:“没想到哼唧还挺喜欢你的。” “是呀。”褚墨挠了挠头,眸中带着光亮,“它可喜欢和我一起练剑了,二姐,要是有一天我骑着白虎上阵杀敌,是不是很厉害?” 幼小的哼唧完全听不懂褚墨在说什么,它在褚阮怀中找了个舒适的位置,甚至打起了呼噜。 褚阮听到褚墨的话,似有所思看了一眼一脸惬意的哼唧。 四弟最大的梦想,便是像父亲一样上阵杀敌,若是有哼唧这个百兽之王的陪伴与保护,倒真的是个不错的选择。 况且,哼唧本来就是老虎,就该有兽性,跟着她一个女子只有做宠物的份,倒是大材小用了。 想到这,褚阮看向褚墨笑着说道:“四弟,以后哼唧就跟着你一道练剑,怎样?” 褚墨闻言眼睛一亮,有些惊喜:“二姐说的可是真的,二姐舍得?” “没什么舍不舍得。”褚阮轻轻摸着哼唧的毛发,“我只是让它跟着你练剑,若是它长大了不愿意跟随你,还是要跟着我的。” 褚墨拍了拍胸脯:“二姐愿意让它一直跟着我,我已经很开心啦!等明年满十五,哼唧若是愿意,我便带着哼唧去边关随杨叔叔一道上阵杀敌!” 褚阮只是看着,笑着。 这一世他的弟弟能够有不一样的人生,想想鼻子都忍不住泛酸。 想到与云淮之在大婚的计划,她的脸也跟着沉了下来。 是时候,进宫见姑姑一趟了。 上一世皇帝死后,继位的是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二皇子云长安,而这一世这个皇帝的位置,一定是属于姑姑的儿子三皇子云启风。 她的姑姑,必须是大晋最为尊贵的皇太后! 况且这段时间她刻意与师父学习了怎么治疗姑姑的病,她现在还是有些把握能治好姑姑的。 “阮阮。”白氏看着女儿在发呆,小心地喊了一句道,“在想什么呢?” “没有。”褚阮回过神摇了摇头,“不过是想进宫见见姑姑。” 白氏跟着沉思:“皇后娘娘非传召是见不了面的,你要是想见她还是有些困难的,就是燕王,也是没办法无缘无故进后宫的。” 言下之意,褚阮想见皇后,就是找燕王,可能也没什么用处。 褚阮笑着摇了摇头:“不,我不找燕王。” 白氏一愣,后却是反应过来:“你不会要找三皇子吧?” 褚阮轻轻应了一声,白氏的眉头跟着皱了起来。 一旁褚墨听到这,也是忍不住担忧:“二姐,你真的要找三皇子啊,可是他……” 褚阮看着四弟与母亲,坚定地点了点头。 三皇子云启风,姑姑的长子,按着辈分她也是要叫声表哥的。 只不过上一世的时候,她与云启风闹掰,一直没有往来,甚至就是死,她也未曾见过云启风。 这一世她重生到现在,从退婚到重新赐婚,云启风那边也没有任何消息,想来她真的伤他挺深的。 “阮阮。”白氏担忧的声音传来,“如今你与燕王定了婚约,你再去见三皇子,若是出了什么事……” “没事的!”褚阮开口安慰,“三皇子并非不懂事的孩子,不然也不会在褚容两家订婚后,便一直不出现了,母亲现在天色尚早,我去去就回。” 这话,说是安慰白氏,倒不如是安慰自己。 “不行!”褚墨听到这开口,“我随二姐一起过去,就算他有贼心,我在他也没贼胆!” 褚阮微微思索后,还是点了点头。 将哼唧交给欢儿那边看着后,褚阮与褚墨便朝着将军府门口走去。 只是还未到门口,褚管家便将褚墨拦着,说是老爷有重要的事情与他相商。 褚阮看着有些纠结的褚墨,笑着宽慰:“四弟你去吧,夏棋在的,没关系。” 褚墨看了一眼褚阮,交代道:“二姐,他若是对你不轨,你记得用父亲教我们的招式揍他!” 褚阮无奈摇摇头,笑着应下。 来到三皇子府门口,褚阮的内心还是有些感慨的。 上一世云启风还未捅破那层窗户纸的时候,他们的关系真的极好。 直到下人通传说可以进去的时候,褚阮这才带着夏棋踏步而入。 跟着下人的脚步,很快到了花园,老远便听到一群女子嬉笑的声音。 褚阮蹙眉,脚步也快了些,绕过下人直接冲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远远褚阮便见着花园一处空地上挂满淡绿丝绸,随风飘荡,一群穿着清凉的少女正嬉笑着在丝绸中穿梭。 云启风双眼用布蒙着,正与这些少女嬉戏。 褚阮见状,一股子怒火涌上心头。 上一世若不是他彻底放弃皇位的争夺,皇位又怎会轻易落入二皇子云长安手里。 若不是因为云长安登位,姑姑又怎会绝望到在冷宫自缢而死! 想到这,褚阮毫不犹豫上前,一把将云启风脸上的布扯了下来。 周围嬉笑的少女见状,也是不敢继续。 天空中太阳很亮,云启风眯眼好一会儿才适应,便看到褚阮正站在他的面前,怒目而视。 云启风见状一笑,撇了一下有些散开的头发:“表妹来了,一起玩啊……” 褚阮压着心底的火气,淡淡道:“你让他们都退下,我有很重要的事情与你说。” 云启风却是毫不在意:“有什么事说就是了,你我之间也没什么旁人听不得的,要不表妹一起玩,边玩边说?” “啪!!!” 响亮的巴掌声让周围下人都吓得低下头,云启风捂着脸,嬉笑的表情渐渐变得冷漠。 褚阮直直看向云启风,毫无惧意:“现在,冷静了吗?” 第69章 说服表哥 三皇子府花园,所有人都识趣退下,只剩云启风与褚阮二人。 云启风坐在石椅上,随手拿起一个果子:“不知道表妹找我有什么事情,听说你退了容佑安的婚事,又被指婚了燕王,表妹真的是好本事啊!” 褚阮长叹一口气,坐在云启风对面:“三皇子无需阴阳怪气,我来这里,是冲着你三皇子的身份来的。” 言下之意,并非他们之间感情之事。 云启风看了褚阮一眼,放下手上的果子:“怎么,又不想嫁给燕王,想通了还是觉得我这个皇子的身份,更有前途了?” 褚阮深呼吸好几口,这才压着怒气:“你不为自己考虑,那姑姑呢?” 云启风听到这,才微微正色一些:“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褚阮面色凝重,“你知道吗,皇上设了一个局,想除了褚家,废了姑姑皇后之位!” “什么?”云启风立马站起身,一副不相信的模样,“怎么可能,父皇没有道理那么做!” “没有道理?”褚阮讽刺,“也许他觉得褚家生了异心呢,狡兔死走狗烹,也许父亲如今身体受伤上不了战场,皇上想收回父亲的权利,但又怕被人诟病,直接暗中下死手呢?” 云启风听到这,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你这次过来,是和我说这些的?” 褚阮也跟着起身,站在云启风身侧:“不止,表哥向来聪慧,定然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皇上想动褚家,那便说明姑姑在宫中过得很艰难了。” “可是!”云启风依旧有些挣扎,“我每次去请安,母后并未有什么异色。” 褚阮看向云启风,语重心长:“姑姑是什么人,是什么性子,以她的骄傲,又怎会与孩子示弱?” 云启风虽未再说话,但是神情分明是有所触动。 “表哥。”褚阮抬眸,“我今日过来,见表哥这般颓废,想来表哥也是知晓了皇上有意下一位储君是谁吧。” 这句话,是肯定而不是询问。 云启风转头看向褚阮:“几日不见,表妹变了好多。” 言语间,并未否认褚阮的话。 褚阮摇了摇头:“不是我变了,表哥只想着皇上放弃了你,但表哥有没有考虑到,若是皇上还在意姑姑,又怎会放弃你?所以表哥觉得下一任登基,皇上会让姑姑坐上那皇太后的位置吗?” 这句话,如重锤狠狠砸在云启风的心中,也撕开了他不愿意面对现实的遮挡。 云启风口中有些干燥,眸子也跟着凌厉起来:“表妹所言倒是有些道理。” 他可以不在乎自己,但是不能不顾母后。 褚阮见云启风神色松动,犹豫间还是继续说道:“阮阮与表哥自小关系就很好,阮阮不希望只因为拒绝了表哥的心意,我们便要形同陌路。我也不想看到,不管是因为什么,表哥会变成这般颓丧的模样,我的表哥应该一直是意气风发,有抱负的人才是。” 上一世她拒绝了云启风,嫁给渣男容佑安之后,便再也不关心他到底过得怎样。 这句话,上一世的她,也从未开口说过。 如今想来,那时候的她真的是蠢得可以。 云启风听到褚阮这般说,心脏也跟着重重一缩,他开口:“表妹……” 褚阮歪着头,看着云启风微微一笑,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这世上,风华绝代女子,比表妹更优秀的女子定然不少,表哥若是登上那个位置,什么样的女子得不到?” 这句话,赤裸裸表露了褚阮的野心。 云启风也是惊讶于一向性子软的表妹说出这样的话,他看着她,也是跟着笑了出来:“表妹说的是,成为那至高的存在,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 即使是眼前的表妹,到时候只要他想,他就会拥有。 褚阮并不知道她劝慰的话会在以后导致怎样的后果,只是开心于云启风开始振作起来。 她转眸看向远处风景,云启风看着她的侧颜,眸色幽深。 “所以……”褚阮转过头,“表哥能否帮个忙,我想见姑姑。” 云启风飞快挪开眸子,一副了然的模样:“你这次过来,劝我是假,想见母后才是真的吧?” 褚阮摇了摇头:“不是,我也是真的想劝你,我觉得表哥有能力争一争储位,有能力保护好姑姑和褚家。” “好的,我知道了。”云启风郑重点点头,严肃道,“我等会就进宫见母后,让她明日传召你。” 褚阮这才放下心,神色也跟着缓和不少。 至少目前,她与表哥不会再像仇人一般了。 “只不过……”云启风看着褚阮,带着几分试探,“你找母后做什么,难道你要准备做什么不成?” 话虽问了出去,云启风却是下意识否定起来。 褚阮不过是一个女子,能掀起什么大风浪呢? 话音落下,却又好像意识到什么,凝眸询问:“阮阮,你说他要对付褚家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一个女子,怎么可能知道皇帝在做什么? “是这样的……” 褚阮大致说了姨娘买卖官职的事,然后顺着这件事,云淮之查到一点线索,加上皇帝有意的储君是二皇子,两件事结合,不难看出皇上这是要为二皇子继位做铺垫,削弱云启风的力量。 毕竟,褚家的实力就是云启风的实力。 “我明白了。”云启风点了点头,“我知道父皇对我无意,但是真的没想到,父皇会将这事做得这般绝,只不过,阮阮,你觉得燕王靠谱吗?” 言下之意,便是说燕王查出来的线索,确定是真的吗? 若是靠谱还好说,万一是燕王故意从中挑拨,那不就是着了道了? 褚阮抬眸,极其郑重:“我知道表哥在想什么,皇上都顾忌的人,表哥又怎会全心全意地信任,但是如今皇帝属意谁,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所以至少现在,我们的阻碍并非燕王。” 褚阮真的很想说,云淮之对所谓的皇位一点都没兴趣,上一世这一点她是看得清清楚楚。 但是如今,她就是指天发誓说出来,云启风也是不会相信的。 第70章 柳雪下场 褚阮抬眸,极其郑重:“我知道表哥在想什么,皇上都顾忌的人,表哥又怎会全心全意地信任,但是如今皇帝属意谁,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所以至少现在,我们的阻碍并非燕王。” 又耽误一些时间,彻底说服云启风后,褚阮才匆匆离开。 云启风看着褚阮的背影,轻轻摩挲着手上的翠玉扳指,眸色深沉,随后嘴角扯出淡笑。 回去的路上,褚阮看到丞相府的门口挤着好多人,出于好奇,倒是拉着夏棋上前看了两眼。 还未到跟前,柳雪的声音便穿透人群传了过来:“老夫人,你不能这样,老夫人!” “哼!就是你这个贱婢,勾引安儿!以至于容家变成如此局面!赶你出去你直接滚就是,居然赖在门口喊的什么混账话” 又一道苍老妇人的声音传来,褚阮眯了眯眼睛,找个不显眼的角落,看向说话之人。 容佑安的祖母,容老夫人。 是上一世容家唯一一个对她还算不错的人,只不过她嫁过去没一个月,人就死了。 至于是真的病死,还是柳雪见不得有人对她好下的手,那就不得而知了。 柳雪美目含泪:“老夫人,我也是想让容家血脉认祖归宗,我有什么错,为什么要赶我走?” 褚阮悔婚,容佑安缺了个正室,她本以为先当个小妾,后面儿子争气说不定她还能抬为正室。 没想到皇帝赐婚燕王和褚阮后,容家竟是要将她赶出府! 她如何甘心大好的荣华富贵就这么失之交臂! “你有什么错?”荣老太太怒斥,“要不是你勾引安儿,我们容家怎会闹出那么大的笑话!你赶紧滚,容家早已没有你容身之地!也无需在这吵嚷,惹人笑话!” 褚阮听到这话,却是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 上一世她同意柳雪进门,柳雪小妾当得可谓极尽得意,风光无限。 没想到这一世她退了婚,柳雪小妾的身份也没落着。 看来这一次,容家真的气得不轻,又不敢找燕王和褚家麻烦,只能让柳雪当出气筒了。 柳雪闻言,哭红的眸子带着不甘:“容家闹出这么大的笑话,你们容家得罪不起燕王,就拿我这个婢女撒气?可笑丞相这么大的官,真正让你们丢脸的人却是找都不敢找,甚至还被人打了一顿!” 这话,倒是与褚阮想的不谋而合了。 容老太太闻言脸都黑了,指着柳雪气得手都颤抖起来。 周氏此时也赶了出来,她倒是比容老太太手段更狠,听到柳雪的话,见周围都在指指点点,直接黑脸开口道:“王妈,掌嘴,让她胡言乱语!” 说完便死死瞪着挨巴掌的柳雪,这个柳婢女还真的一点都不识相,被赶出来还敢在相府门口吵吵嚷嚷,丢相府的脸面! 王妈几十巴掌下来,整张脸瞬间红肿,口水都控制不住流下来了。 柳雪脸上疼痛,心中更是不甘,忍着撕裂般的疼痛张嘴道:“夫人,你就是打死我,也掩饰不了容家欺软怕弱!” 反正富贵梦破碎了,她不好过,容家也别想好过! 容老夫人听到这话,气得头脑一阵阵发黑,旁边下人眼疾手快,赶紧扶着。 周氏见老夫人脸色极其难看,立马说道:“老夫人,这个贱婢交给我,你赶紧回去休息休息,别气坏了身子。” 容老太太瞪了柳雪一眼,这才转身准备离开。 只是这抬脚踏石阶时,竟是一个踩空,连带着下人一起摔了下去。 老太太后脑勺重重磕在石阶上,立马昏了过去。 “天啊!”周氏也没了收拾柳雪的心思,尖叫起来,“快点,快救救老太太!” 柳雪见到如此场景,忍不住站起身,大笑着拍手:“好好好,报应不爽,报应不爽,谁让你们想去母留子的,活该!” 周氏看到柳雪的样子,眸中杀意一闪而过,道:“将人都带进去!” 说罢,那些护卫不顾柳雪的挣扎,将人整个架进相府,昏迷的老太太也是被人快速抬了进去,相府大门重重关上。 围观人见没什么热闹看,三三两两地散开,喧闹的相府门口很快恢复的安静。 “二小姐。”夏棋看到这,幸灾乐祸,“没想到回家的路上还能看这么一出好戏。” 褚阮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神情讳莫:“走吧。” 按她对周氏的了解,柳雪在相府门口这么闹,这次被捉回去,不死也是会丢半条命的。 夏棋小跑着跟上褚阮,又道:“二小姐,我看那个容老夫人摔得挺重的,没什么事吧?” 褚阮脚步一顿,淡淡道:“不管摔成什么样,都不关我们的事情,我与容家已经断得一干二净了。” “也是。”夏棋点了点头,很是赞同,“我当时就看这姓柳的不顺眼,她还得二小姐大婚不成,如今又被相府赶出门,二小姐,这个柳雪现在害得老太太摔倒,会不会被打死呀?” 褚阮嗔了夏棋一眼:“在这大街上可不要乱说话,什么死不死的,人各有命!” “是!”夏棋赶忙低下头,“二小姐说的是!” 说完,也是心虚地四下查看了一番,害怕被有心人听到,毕竟这里离相府距离也不远。 “好了。”褚阮抬眸,看着人来人往,“容家的事,回去也不要说了,尤其是不要告诉夫人,以免她又胡思乱想。” 夏棋应下之后,两人这才朝着将军府走去。 第二日一大早,皇后传召的旨意果然送到了将军府。 褚阮再次进宫的时候,明显感觉后宫中的太监宫女都恭敬了不少。 来到栖梧宫,还未踏门而入,便听到里面偶尔传来咳嗽声。 褚阮看了一眼带路的宫女,那宫女立马垂眸道:“娘娘这几日吃睡并不好,身子也虚弱了些。” 褚阮点了点头,这才走了进去。 房中,依旧是名贵水沉香的淡淡味道,褚阮走到侧躺在软塌的皇后面前,垂眸行了个礼:“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摆了摆手,慈爱道:“听风儿说,你要见我?” 第71章 皇后的药有猫腻 褚阮看了周围婢女一眼,走到皇后身侧,恭敬回道:“阮阮有要事与姑姑相商,不过看姑姑脸色并不好,请允许阮阮先给你把脉,若是能帮姑姑减轻一二痛苦,阮阮也是开心的。” 说完皇后默许下,褚阮上前搭着脉搏,好一会才严肃道:“姑姑,你的病有些不对。” 上一次她过来也是把了脉,不过那时候她并没有与师父学习,如今过来,这才发觉脉象有些不对。 皇后长叹一声:“阮阮,我这身子还能有什么不对的,左右也活不了多久。” 说完,眸中失落一闪而过。 她虽贵为皇后,但是这些年病每况愈下,加上皇上对褚家还有风儿的态度,她也知道,皇帝心里估计也盼着她早点死。 “姑姑。”褚阮拉着皇后的手摇了摇头,“还记得阮阮上一次来说的吗,我一定会救姑姑的!” 皇后有些意外褚阮的话,毕竟眼前的侄女不过十五六,任谁都不可能把生的希望压在一个孩子身上。 褚阮对上皇后的目光,再一次郑重点了点头。 皇后这才不可置信开口:“阮阮的意思,是你能治?可是,我的病……” 褚阮点头打断了皇后的话:“姑姑,我能治,但是刚刚把脉,按常理来说,你的病根本不可能恶化得这么快!” 距上一次来栖梧宫,一个月的时间都没有,如果没有别的原因,根本不会恶化这么快。 看着褚阮眼神的样子,皇后小心翼翼开口:“阮阮,我的衣食住行都是经过严格检查才送过来的,是不是你把错了,或者说我的病就是恶化了?” 这句话的意思,便是排除了人为下手的原因。 褚阮摇摇头:“姑姑,我绝对不会把错,你的病若是没有别的原因干扰,不会恶化这么快的。” “娘娘,喝药了。” 此时门外端着药的嬷嬷恭敬的声音打断了姑侄二人的谈话。 皇后看了一眼嬷嬷,语气淡淡:“放桌上吧。” 很快,嬷嬷退下,只有一碗冒着热气的药放在桌子上。 褚阮靠近皇后几分,刚想继续刚刚的话题,却是被桌上的药味吸引。 她多嗅了几下,又靠近药碗沾了一点放入口中。 “阮阮……”皇后看到褚阮动作刚想阻止,却是注意到褚阮的脸色,“这个药不对劲吗?” “姑姑。”褚阮眸色深沉看了一眼这药,转头蹙眉道,“姑姑,你的病症一直在肝脏,可是这药里面却是有超量的白附片。” “白附片?”皇后根本不懂药材,只是看着褚阮的脸色,猜测道,“这是毒药吗?” “不是。”褚阮摇摇头,“白附片是对你的病的确有效,但是这量太大了,大到物极必反的效果,你的肝脏损伤这么快,应该就是这白附片过量的缘故!” 褚阮说完,心也跟着沉了下来:“姑姑,太医都是经过严格选拔才能入的宫,这种明显的错,是绝对不会发生的,如果有,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皇后此时眸子也沉了下来,“看来这后宫之中,有人想让本宫早点死!” 只是这皇宫之中,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对她这个皇后下毒? 好似突然想到什么,皇后眸中冷意更甚:“容妃!若是要正当的理由,只有她有那个能力和胆识,只要我死了,她便能光明正大成为皇后,这样,她的儿子才更能名正言顺成为储君!” 说到这,皇后心中已然动了杀机。 “不。”褚阮听到这鼓起勇气摇摇头,“这皇宫中,还有一个更有理由和能力!” 皇后听完心脏跟着重重一跳。 褚阮说的是皇宫中而不是后宫中。 “阮阮。”皇后脸色陡然间苍白起来,下意识摇了摇头,“我与他夫妻一场。” 褚阮心中闪过一抹心疼,却还是压低了声音:“姑姑,夫妻一场,你应该很了解他吧,你真的认为他放弃表哥的同时,还会让你成为皇太后吗?还有……” 接着,褚阮便将皇上为削弱三皇子势力暗中陷害褚家的事又原原本本告知了皇后一遍。 皇后闻言,几乎失去主心骨一般,浑身瘫软。 褚阮只是心疼地看着,夫妻一场,被丈夫算计性命,对两人亲生的孩子也毫无感情,这种冲击,除了姑姑自己消化,旁人无法插手。 不知过了多久,褚阮看着皇后,眸中狠戾一闪而过:“姑姑,这件事都是我们的猜测,我有一个办法,能确定这药到底是谁下的手!” 皇后有些涣散的眸光这才汇聚在褚阮脸色,有些好奇:“不知阮阮如何确定?” 褚阮眸色郑重:“姑姑只需要将给你治病开药的大夫唤来,我便有办法!” 皇后略微思索后,点了点头。 不久之后,罗太医匆匆赶来,跪着给皇后行了一礼,心中好奇这个时候皇后喊他到底是什么事。 褚阮看着跪在地上的罗太医,悄然走到身后,眉目一凛,手指掐着后脖颈颈椎使劲捏了一下,又飞快转到喉咙处,使劲一抵一捏,只听得‘咔哒’一声。 罗太医还未反应过来,便觉得身体一软趴在地上,想开口说话,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褚阮端着桌上的药,蹲在他的面前,“罗太医是吧,你说谋害皇后是什么罪名?” 罗太医看向皇后,又看了褚阮手上的药一眼,心里突地慌了起来。 褚阮看着罗太医的样子,露出遗憾的表情:“哦,倒是忘记了你现在不能说话,不如我问你,你直接点头摇头怎样?” 罗太医闻言摇头之后,又飞快开始点头。 褚阮摇了摇手中的药:“这药中超量的白附子,是谁命你下的手?” 罗太医听到褚阮这话,惊得眸子瞬间睁大,拼命摇着头,嘴巴也咿咿呀呀说着什么,动静并不算小。 皇后看着罗太医这般,脸色也不好看起来。 这动静若是再大些,即使罗太医不会说话,外面也是会察觉的。 褚阮见状,将药放在地上,又从罗太医药箱中掏出治病的刀子,眸色狠辣:“罗太医,今日你若是不老实交代,出了这个门,你就是用这个刀子刺杀皇后的刺客,刺杀皇后是诛九族的大罪,到时候你一家子都别想跑!你好好考虑清楚了!” 第72章 拉着本宫陪葬 这边褚阮拿捏住罗大夫一家九族,当着皇后的面审问。 那边金銮殿,龙战一身白衣,神情悲愤。 皇帝听完龙战关于东陵皇后被刺杀而死的叙述,脸比猪肝还难看。 龙战说完后,接着大声说道:“我与母后在你们大晋被刺杀,皇上必须要给个说法!” “太子殿下。”容丞相审时度势后谨慎开口,“这刺客还真的不一定是我们大晋的人,毕竟太子殿下来大晋的时候,我们全都不知晓。” 皇上听到容丞相的话后,蹙起的眉头也舒展些:“丞相说得有道理,太子殿下,你与你母后的行踪,还是东陵那边清楚一些。” 言下之意,你的母后即使在大晋被杀,那也是你们东陵的事情,千万别来挨边! 龙战看向容丞相,明显的不悦:“你算什么东西,本太子与你们皇帝说话,没看到?” 一句话,让本来被皇帝夸赞有些开心的容丞相变了脸色,只不过面对的是邻国太子,他也不好发作,只能悻悻闭了嘴。 “皇上。”龙战见容丞相闭了嘴,这才冷着脸说道,“母后的遗体我昨日已经让人送回东陵,我之所以不走,就是想听大晋的皇帝给个让我满意的说法,否则,父皇愤怒之下他能做出什么,我也不敢保证。” 这句话,已经是明面上的威胁了。 皇帝听到这头都大了,谁能想到一国皇后能来他们大晋,还被杀死,东陵若是以此借口交战,也不是不可能。 思及此,皇帝语气软了下来:“太子,朕知道你这次过来,便是为了两国之间和平,不如你先在这住下,与云舒公主多多相处,至于你母后的事情,朕一定会调查清楚刺客的来历!” 龙战冷哼一声,讥讽道:“本太子母后都没了,其他的事情,本太子没什么兴趣,一个月的时间,皇帝必须给我一个交代而不是什么刺客的来历,否则我回了东陵,接下来的事情,可并不是那么好说的了!” 龙战说完,根本不看皇帝是什么反应,转头就出了金銮殿。 “皇上。”容丞相见人走了,面色极其难看,“这个东陵的太子,实在太过于放肆,他这种态度,怎么像我们大晋矮他们一头似的!” 一句话,台下百官议论纷纷,皇帝眉头更是深深皱起。 “容相,话也不能这么说吧?”褚将军大嗓门一出,金銮殿都安静了不少,“人家就算不是太子,母亲在我们大晋被杀了,难道还能与容相谈笑风生不成?换位思考,难道容相能做到?” 容丞相被褚将军这么一怼,一口气郁气堵在胸口,在这金銮殿撒气不敢,憋着难受。 “褚将军。”皇帝看了过来,神情冷漠,“难道褚将军有什么解决办法不成?” “回皇上的话。”褚将军弯腰抱拳,“这件事是在我们大晋发生的,大晋就该负起这个责任,否则这事传到百姓口中,也是要惹人诟病的,况且臣昨日得知,前日的刺杀燕王也在……” 皇帝闻言一怔:“什么,燕王也在?” 褚将军有些疑惑皇帝的震惊,还是恭敬回答:“在的,燕王之前也遭人刺杀受伤,这两件刺杀很可能是一拨人所为,臣请求皇上,能将两件刺杀合案,绝对不能放过这幕后之人!” 这句话,却是让皇帝差点失态。 若是两次刺杀都是同一拨人,那他这个皇帝不就是幕后主使吗? 找个杀手把邻国皇后误杀,这种事说出去,有几个能相信的? “这件事容后再议。”皇帝的脸色极其难看,“张公公,退朝吧!” 说完,也不顾还在小声议论的百官,准备起身离去。 只是在站起来的时候,双眼一黑,脚步一个趔趄,若不是张公公眼疾手快扶着,皇帝定然是要当着百官的面摔一跤的。 在场的百官看着皇帝的样子,一个个惊呼皇上保重龙体,只有几个眸子微微眯起,察觉些许不对。 散朝路上,褚将军与好友兵部尚书李大人走在一起,忍不住嘀咕:“李大人,你觉不觉得皇上今日有些不对劲啊?” 李大人颇为警惕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容丞相,拍了拍褚将军的肩道:“你想多了,皇上就是有些劳累,找太医调养调养就好了。” 说完后,重重捏了褚将军肩头一下。 褚将军生性鲁莽,但也不是个傻子,这般暗示之下,也是笑着附和。 等到容丞相等人走远,褚将军的笑这才敛下,想与李大人说什么,却还是被眼神制止。 李大人与褚将军也算是至交好友,如此提示二人都不再多说,快步离去。 栖梧殿内,安静的有些瘆人。 此时早已能动能说话的罗太医浑身湿透,趴在地上不敢发一语。 知道真相的皇后坐在椅子上,脸色发白,手不断地颤抖。 她看着罗太医,依旧带着几分不死心:“你说的……是真的?” 罗太医的头都磕在了地上,小声道:“是,下官之前所说都是真的,只求皇后能保下官一家老小性命……” 罗太医也是豁出去了,之前该说的都说了,还不如彻底投靠皇后,这样至少皇上那边还能瞒着些。 褚阮看着罗太医配合的模样,想到上一世的事,声音不免低沉下来:“罗太医,皇上是否生了重病,甚至可以说命不久矣的程度?” 这句问话,不仅是罗太医惊到抬起了头,皇后也有惊讶看向褚阮。 罗太医面露犹豫,分明是不想说:“这……” 褚阮眉目一凝,话语也重了一分:“罗太医,从刚刚你交代的事,你便无路可退,要么与我们一起,要么诛九族!” 罗太医听到诛九族时,面露惧色,终是重重点了点头:“皇上的确如小姐所说,所以他才……才想……” 话只说了一半,罗太医的眼神小心翼翼落在皇后的身上。 心中更是好奇眼前皇后的侄女医术到了何种地步,竟是连皇帝的病都知道! “所以……”皇后幽幽开了口,带着十足的讽刺,“他想拉着本宫一起陪葬是吗?” 第73章 屠龙—说服皇后姑姑 罗太医闻言立马跪趴在地上,浑身颤抖:“皇后恕罪,皇后饶命!” 趁着二人说话的时间,褚阮拿出罗太医的银针,针灸完后又仔细收好。 “罢了。”皇后轻轻应了一声,无力摆了摆手,“你退下吧,今日之事,本宫就当不知道。” 随着罗太医退下,皇后一直强撑的身子终是瘫软了下来:“阮阮,我真的希望是那容妃下的手,为什么,为什么是他呀……” 褚阮上前,轻轻揉捏皇后的肩膀:“姑姑,即使没办法接受,事情就摆在眼前,阮阮理解的你的难过。” 被一个同床共枕的人算计,就是再大的心胸也接受不了吧…… “阮阮。”皇后有些哽咽,“今日多亏你了,不然姑姑就是死,也做不了个明白鬼,我更没想到的是,他为了中意的儿子登位,竟是想要我命的同时还陷害褚家。” 褚阮跟着眸色阴沉:“毕竟只有这样,表哥才无法与那人一争。” 皇后闻言,嘴角扯起讽刺的弧度:“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做出这些事并不意外,只不过心里依旧有些难过罢了。” “姑姑。”褚阮听到这,半蹲着与皇后平视,眼神真挚,“姑姑的病并不难治,不知道姑姑能不能找机会来将军府住些日子?” 皇后起身,将那碗药端起,默默浇在窗户旁花盆中:“他既是想要我的命,自然是不会放我出去的。” 褚阮闻言眉头微微皱起,却是在看到皇后姑姑满头珠翠时,心里有了计较:“姑姑,这几日我天天来陪着你好不好?” 皇后有些意外看向褚阮,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褚阮露出安抚的笑:“姑姑放心,我会想办法带药进来,只不过姑姑知道皇上如此无情毒辣的手段,不知有何感想?” 光针灸想要治愈需要的时间实在是太长,她等不了。 皇后薄凉一笑:“想法?能有什么想法,我对他也算是彻底死心了。” “所以……”褚阮又沉了沉语气,“姑姑,我觉得表哥不能就这么放弃!” 皇后惊讶看向褚阮:“不放弃又如何?皇上的意思很明显了。” 褚阮却是摇了摇头:“不,只要还未封太子,就还有机会!” 皇后不语,示意褚阮继续说下去。 褚阮眸色沉沉:“他想置我们于死地,就算是为了表哥,为了褚家,我们也不该就这么受着,自怨自艾!” 一句话,皇后脑中像是过了闪电:“阮阮的意思……” 褚阮郑重点了点头:“左右他病重,我们送他一程又如何,到时候表哥有我们的帮助,加上嫡子的身份,完全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继位,姑姑也会是那至高的存在,只要我们速度够快,一切都会合理!” ‘砰!!’ 褚阮的话音落下,皇后手中的药碗也随之滚落在地上,好几圈才停下。 门外立马传来嬷嬷的声音:“娘娘,可是出了什么事?” 皇后怔怔看向褚阮,喊了一句:“无妨!” 后一双美目充满震惊:“阮阮,你这个想法,什么时候有的?” 能如此平静说出这样的话,她是绝对不相信褚阮是突然冒出来的想法。 唯一的解释,便是阮阮来见她的时候,便是抱着这样的想法。 褚阮也不否认:“姑姑,我不仅有这个想法,甚至已经定好了日子。” 皇后下意识追问:“什么时候?” 褚阮看了一眼皇后:“月底二十八,我与燕王大婚的时候!” 心中却是对姑姑的态度有了点底,至少,姑姑并不排斥她这想要翻天的想法。 皇后沉吟片刻,带着几分不确定:“你父亲知道这件事吗?” 褚阮摇了摇头:“父亲是绝对不会同意的,这件事,我们要瞒着父亲。” “阮阮。”皇后看向褚阮,带着几分试探,“这件事,燕王也参与吧?” 以褚阮的身份,若是没有帮手,她绝对不会这般自信,细细推测,唯一合适的人选,便是燕王了。 褚阮微微一笑,并不否认:“果真什么都瞒不住姑姑,所以姑姑要不要陪阮阮放手一搏?” 出了栖梧宫,褚阮一直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了下来。 有了姑姑的配合,屠龙的事也更有把握。 接下来,便是要研究百日散了。 “褚阮,你给我站住!” 云舒呵斥声打断了褚阮的思绪,她皱着眉抬头,却是见到云舒旁边站着的精致女人。 那女人打量着褚阮,眉目深处一闪而过的敌意:“你就是褚阮?” 褚阮停下脚步,垂眸敛目,行了一礼:“正是,臣女见过良妃娘娘。” 如此打扮,还站在云舒前面,且与云舒还有几分相像的,也只有良妃了。 良妃看着褚阮恭顺的模样,美眸微挑:“倒是个机灵的。我听云舒说上次她受伤是你故意所为,是还是不是?” 褚阮闻言慢慢抬头,嘴角扯出淡笑:“娘娘果真是快言快语,只不过我说不是,娘娘会信吗?” 如此单刀直入,加上云舒在侧好似要杀了她的眼神,她再猜不到这对母女是过来找茬的,也太蠢了。 “你说谎!”云舒见褚阮否认,怒气冲冲,“分明就是你故意让我摔进去的!” 褚阮也不说话,只是淡淡笑着看了云舒一眼,云舒对上她的眼神,下意识往良妃身后挪了几步。 看到这样的云舒,褚阮只觉得上次的做法还真的做对了。 至少,现在的云舒内心深处是有些害怕她的。 良妃看到女儿没出息的模样,眸中闪过一丝不悦:“云舒,站好了!” 云舒闻言,这才车爵自己的失态,又盯着褚阮的目光,朝着她走近了几步。 良妃满意点点头,这才看向故意忽视的褚阮:“褚小姐,相信你也看到云舒之前受伤的样子了,这件事可不能这么轻易算了,云舒毕竟是公主,你之前那般对她,就是打皇家的脸。” 一句话,便坐实了褚阮故意弄伤公主的罪名。 褚阮却是笑着,丝毫不怯:“娘娘这话并不像是询问我是否故意,倒更像是认定我就是故意,来问责的呀……” 第74章 云舒带良妃找茬 “褚小姐这话说的……”良妃笑意更甚,后突的脸色冷了下来,“难道不是吗?” 褚阮也是跟着淡淡笑着,毫不退缩:“不是。” “你!”云舒没想到被母妃这般刁难的褚阮,居然还是一副处之泰然的模样,忍不住就要上前甩巴掌。 “公主。”褚阮察觉到云舒的目的,转眸看向她,“你好好考虑清楚,你这一巴掌下来,打的是谁,栖梧宫可就在身后呢,若是公主觉得委屈,大可以一起去栖梧宫,让皇后娘娘评理!” 良妃听到褚阮这么说,目露鄙夷。 还以为这个褚小姐是什么硬骨头,没想到是仗着皇后的势头。 “呵!”云舒冷冷一笑,“谁不知道皇后是你的亲姑姑,让皇后评理,能评出什么理?” 褚阮看着云舒,语气清冷:“这样的话,也同样送给你,公主带着母妃过来,想来也不是评理,是直接找我麻烦的吧?” 良妃皱了皱眉,这个褚阮,倒是真的生的牙尖嘴利。 云舒一时语塞,忍不住怒斥:“是又怎样,你害的本公主浑身疼痛数日,不可能这么算了。” 褚阮却是刻意提高了声音:“怎么,之前在王府的时候,公主威胁燕王,让燕王帮你不嫁东陵太子,你就不找我麻烦,怎么,如今公主是想心甘情愿嫁了?” 良妃听到这话,也是皱着眉看着云舒。 若是褚阮说的女儿威胁燕王的事是真的,这事若是捅出去,于他们可没有任何好处。 云舒脸色也是有些难看:“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褚阮故意露出夸张的神色,“公主既然觉得我胡说,那便找燕王对峙,只不过不知道公主敢不敢了。” 良妃听到这里,才压着脾气道:“褚姑娘说的哪里话,这种事无需叨扰燕王。” “哦。”褚阮冷漠应了一声,也不再装了,“所以良妃,我现在可以走了吗?还是说去皇后或者燕王那里?” 言语间,是完全没觉得良妃对她有任何震慑。 半晌,良妃扯出淡笑:“褚小姐,请便。” 褚阮看了一眼母女二人,毫不犹豫踏步离开。 “母妃!”云舒看着褚阮就这么走了,带着十足的不甘,“你不是说会替我出气的吗?” 没想到,这话才说几句,母妃就放人了。 “你没听到她刚刚的话吗?”良妃看着褚阮的背影,眸中狠戾一闪而过,“她这是在告诉我们,她有皇后和燕王做靠山,所以最好不要动她。” 云舒咬了咬牙,有些不甘心:“所以母妃就真的不敢动了吗,她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 良妃转过头看向云舒,郑重道:“舒儿,教训人的办法千千万,不一定非要亲自动手,况且这里人多眼杂又在栖梧宫附近,并不是教训她的好地方。” 云舒撇了撇嘴,很显然没听在耳中:“那母妃还随我一道来堵人做什么,母妃分明就是怕了她!” 嘴上说得好听,实际上还不是怕了刚刚褚阮说的话。 良妃有些无奈:“舒儿,我若不是亲眼见她一眼,又如何确定用什么手段呢?” “母妃!”听到这话的云舒立马露出讨好的笑,“母妃这是想到什么好办法了?” 良妃轻轻点了下云舒的脑袋:“这件事交给母妃,还有,以后万不可说不要嫁东陵太子这种浑话,你若是嫁过去,便是要做太子妃的,以后更是皇后的存在!” 让云舒嫁东陵太子这件事,还是她一直缠着皇帝这才让皇帝松口。 她只有云舒这么一个女儿,不像别人还有皇子傍身,她能为女儿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云舒有些不屑嘟起嘴:“这个东陵太子有什么好的,女儿只想一生一世一双人,有个相爱的人,比什么荣华富贵都好!” 云舒说到这里,脑海中突然浮现云淮之清冷的模样,脸颊忍不住泛红起来。 良妃还想说什么,却是看到云舒微红的脸颊,加上刚刚她说的话,一个猜测浮现在脑海中:“舒儿,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是谁?” 云舒没想到良妃会这么问,有些结结巴巴:“母妃问这个做什么,现在首要目的不是要替舒儿出气吗?” 良妃看着云舒顾左右的样子,心中更是一个咯噔:“舒儿,你要记着,这东陵太子的太子妃身份,是母妃好不容易为你求来的,太多人盯着这个位置了,我不希望你耍脾气,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最后终究抵不过没钱二字。” 云舒很不在意摆了摆手,道:“母妃,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那东陵的太子母后不是死了吗,他最少也要守孝三年吧,如今褚阮才是正事!” 说到这,云舒心中便是说不出来的舒爽,本来还担心这次东陵太子过来就是商谈婚事,没想到跟着来的东陵皇后却是死了。 这种情况,任谁都开不了婚事的口吧? 话说回来了,她看中的人可是一国王爷,怎会为了钱财发愁。 良妃看了云舒一眼,面露不悦:“东陵太子母后薨了,现在正是趁虚而入,培养感情的时候,褚阮的事情交给母妃,你今日一定要去见见他。” 云舒有些不耐,撒娇想拒绝:“母后……这哪里有女孩子送上门安慰的道理……” 良妃眉目一凛:“还想不想母妃帮你收拾那个褚阮了?” 云舒撒娇的动作一顿,后像是想到什么,这才道:“那母妃可说好了,我去见那个东陵太子,你帮我收拾褚阮!” 良妃以为云舒被她说服,这才露出笑:“母妃保证,快些去吧!” 云舒得到这句话后,便带着下人离去,良妃看着女儿的背影,脸色沉了下来:“月嬷嬷,让人带个口信给本宫的弟弟,就说一定要给这个褚阮难忘的教训。” 月嬷嬷闻言,立马垂眸应了一声,匆忙退下。 云舒这边脚步飞快,朝着婢女道:“小月快些,去燕王府看看,听说燕王受伤了。” 小月有些惊讶:“可是娘娘让公主去看……” “闭嘴。”云舒眉目一凛,“我想看谁就看谁,你的嘴最好给我把紧一些。” 什么荣华富贵,她早就贵为公主,心悦的人还是王爷,根本不需要担心钱的事,她只要有燕王的爱,这一生也就圆满了,为什么要跑去异国他乡做什么狗屁太子妃! 第75章 暗中给龙战抹毒 褚阮这边,本想拿着成品百日散香脂去燕王府的她,迎面便碰到了脸色并不好看的龙战。 龙战微微点头,眉目间依旧带着几分哀伤:“褚小姐,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你,一起走走?” 褚阮本想拒绝,想到之前刺杀有可能是因为冲着云淮之来的才误伤,一抹愧疚闪过,还是点了点头。 毕竟人家母亲的死,还是有她的原因在的,若云淮之没来,估计也就没有刺杀的那回事了。 龙战见褚阮应下,眉头才稍稍舒缓道:“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救治我的母亲。” “无需这般,我也拿到了相应的酬劳,只是可惜了……”褚阮面露可惜,后又道,“龙公子,正好我想去燕王府问问刺客的事,不如我们一起吧?” 龙战微微思索,点了点头,两人这才朝着王府走去。 燕王府书房,云淮之看着审问出来的供词脸色阴沉。 “王爷!”飞竹小声道,“这一次刺杀都是东陵那边的人!” 云淮之又看了一眼,语气沉沉:“那些人都处理好了吗?” 之前他想着也许是那百日殂用别的法子找到了他,这才连累了东陵太子他们,没想到竟是东陵那边的人。 飞竹微微弯腰,很是谨慎:“处理好了,全都是不会说话的死人了,那边要查,也只会查出王爷想让他知道的结果。” “嗯。”云淮之眉梢这才舒缓下来,“去再收拾利索些,做到滴水不漏。” 飞竹应了一声,恭敬退下。 “王爷,褚二小姐和龙公子来了!” 飞竹离去不久,门外传来宁公公的声音,云淮之将供词塞入桌旁书里,这才起身开门。 云淮之来到前厅的时候,看到褚阮低眉浅笑与龙战正在说着什么,于是沉声道:“你们怎么一起过来的?” 褚阮抬眸,轻声道:“路上偶然碰到的,便一起过来问问刺客的事情。” 龙战也是看了一眼云淮之,眸色深沉:“不知燕王有没有查出这批刺客的来历?” 云淮之随意坐在褚阮身侧,一副凝重的模样:“审出来了,这批刺客是两拨人,一拨是东陵的人,一拨是杀手盟百日殂的。” 龙战听到这话,带着些许疑惑:“若是东陵的人刺杀我,我还能理解,这百日殂怎么也回来?” 褚阮也是下意识抬眸,看着云淮之眸中沉思一闪而过。 百日散已解,按道理来说,这个百日殂是根本不可能找到云淮之的,他这么说,到底是什么打算? “不会错的。”云淮之眸色郑重,“之前在打斗的时候,我不慎被伤,这便是百日殂独门的匕首。” 说罢,示意人将之前百日殂遗落的匕首递了上来。 褚阮听到这,又看了一眼桌上匕首,心中已然明白了云淮之的用意。 与此同时,暗中手也在百日散香脂上面抹了一把。 龙战看着匕首冷哼一声:“东陵谁会对我动手我还是能知晓的,只是不知道这个百日殂出于什么目的也来趟浑水?” “龙公子。”褚阮这时淡淡开了口,“百日殂就是个拿钱办事的杀手组织。” “拿钱办事?”龙战微一沉吟,“难道也是那边做的?” 在东陵他贵为太子,但是盯着太子之位的皇子也不少。 此番他带着母后过来,对于那些皇子来说,绝对是弄死他的最好时机,尤其是一直与他不对付的二皇子龙骞,他下手的概率最高。 “龙公子的手可否给我看看?”褚阮拿起匕首转头看向一脸阴沉沉思的龙战:“龙公子你并非大晋的人,也许并不知晓,百日殂这个组织,最擅长的便是使用百日散标记被杀之人,一旦标记,百日必杀之。” “标记?”龙战皱了皱眉,想到那夜厮杀的事,下意识看了一眼不慎被划伤的手背,将手伸向褚阮,“不知怎么个标记法?” 褚阮解开包扎,指尖有意无意触及结痂的伤口,抬起龙战的手放在鼻尖闻了一下才放开:“百日散的味道很是独特,中招的人若没有仔细闻是无法察觉的,只不过之后百日内,不管在哪里,都会被百日殂的人追杀。” 龙战看到褚阮小巧的鼻尖离他的手背不过一指距离,热气喷洒在手背上,心脏不可控制疯狂跳了起来。 云淮之见龙战看着褚阮的眼神不对,立马抓过褚阮的手,朝着龙战道:“这味道太子自己闻也是能闻出来的。” 褚阮看着自己的手被云淮之大手包裹,又听出他语气中的不悦,没忍住眉眼弯弯笑了起来。 云淮之瞥见褚阮居然还笑,手上力气忍不住加重了一些,以表示他有些生气了。 龙战闻言,眸中浓云密布,他抬起手放在鼻尖,果真有似有若无的味道。 察觉到这,龙战重重拍了一下桌子。 看来,东陵那边,还真的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啊! 龙战未注意的角度,褚阮朝着云淮之调皮一笑,莫名带着一副邀功的意味。 云淮之有些无奈,若是没有猜错,这百日散应该就是褚阮现抹的。 也亏她能想出这么损的招。 “龙公子。”褚阮一脸真诚,“这个百日散,我能解的,要不要我帮你解?” 云淮之有些意外褚阮为何下毒又要解,不过还是不动声色,想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 “不用!这毒来的正好!”龙战眸中含冰,“我倒是要看看,是什么样的杀手组织,连东陵的太子也敢追杀!” 他正愁找不到这些人,有这百日散在,他只要等着人送上门就好。 听到龙战的拒绝,褚阮也就并未坚持。 她的目的本来就是让龙战知道她能解,而不是给他解。 “哥。姐姐来了是吗?”陈星瑶扯着一张大大的小脸走了进来,看到龙战的同时,笑意收敛,“你怎么也来了?” 说完,便走到褚阮旁边,亲昵地揽起褚阮的胳膊。 云淮之声音淡淡:“星瑶,不得对太子无礼!” 陈星瑶闻言,看了龙战一眼,还想顶嘴说什么,不过想到龙战刚死了亲娘,也就作罢,嘟哝道:“太子殿下,是星瑶无礼了。” 龙战摆了摆手,在他心中陈星瑶更像一个孩子,他又怎会和一个孩子计较? 此时宁公公的声音从门外响起:“王爷,云舒公主来了。” 第76章 别人都不行,就你行? “王爷,舒儿听闻你受伤……”云舒走了进来,看到褚阮等人也在,脸瞬间沉了下来,“你怎么也在?” 褚阮并未错过云舒的敌意,语气淡淡:“我的身份,在这可比公主在这边正常多了,公主都能来了,我为何不能来?” 言下之意,她是燕王的未婚妻,在王府自然是正常的。 陈星瑶见一向温柔的姐姐突然变了个语气,看着云舒眼神也变了。 龙战听到这话,也是多看了褚阮两眼。 只有云淮之想到两人之前是因为云舒闹别扭,下意识远离了云舒几步。 云舒见状,心中更是升起了火气,想反驳褚阮又不知道说什么。 龙战冷笑:“这位就是云舒公主?” “怎么?”云舒察觉到龙战语气不善,本来就不爽的她也没给好脸色,“我是不是云舒公主,关你什么事?” 陈星瑶看着云舒怒气冲冲的样子,立马朝着龙战说道:“太子殿下,这位对你这般无礼,你能忍?” 云舒听到陈星瑶喊龙战太子,心中一个咯噔,难道眼前这个男子,就是东陵太子? 龙站在只是瞥了云舒一眼,很显然并未将她放在心上。 这种无声的忽视甚至比当脸打一巴掌更让云舒难堪。 在云舒心中,龙战就是那种上赶子要娶她的人,如今第一次见面,东陵太子竟是这般冷淡,是她完全接受不了的。 云舒压着心底的不甘,故意带着几分惊讶:“这位是东陵太子?” “对呀。”陈星瑶高声应下,“就是你托我哥帮忙不想嫁的东陵太子,怎么,现在看东陵太子长得不错,后悔啦?” 陈星瑶来王府这几日可不是光吃喝睡的,这皇城中的八卦她是一样没漏。 至于云舒,她们在很小的时候见过一次,也记不清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总归就是一直不喜欢她。 如今两人都长大了,很明显能看出姐姐不喜欢云舒,那她定然是要随着姐姐的。 有些话,姐姐说不得,她可没那么多顾忌。 云舒脸都要气绿了:“陈星瑶,你别太过分!” 褚阮在听到二人的对话后,微微打量了二人,对千机阁好奇更甚。 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云舒气成这样也不敢发火? “过分?”陈星瑶刻意打量了一下云舒,夸张的撇了撇嘴,“我要是说的错的,那你嫁他啊!” “陈姑娘!”龙战也被说得有些无语,“我好歹也是个太子,怎么被你说得谁想嫁就能嫁的,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是能做太子妃的!” 言下之意,云舒在他心中,与阿猫阿狗无异。 云舒被说得脸青一阵白一阵,这东陵太子说的虽是她想要的结果,但是这话听着却是极其别扭。 就好像,她才是被嫌弃的一方似的。 “算了算了,我也不想与你多说。”陈星瑶摆了摆手,又拉着褚阮的胳膊,“姐姐,我们去莲影湖玩吧,听说那边荷花差不多都开了,每天这时候可热闹了呢!” 褚阮有些无奈笑笑:“你还说你对这边不熟悉,莲影湖的事你都清楚得很。” 陈星瑶嘿嘿一笑,摇着褚阮的胳膊:“走不走嘛姐姐,我在这王府可无聊死了,你陪我玩玩呗。” 云淮之看着陈星瑶又是熟悉的撒娇套路,暗中叹了一口气。 “好好好……”褚阮按住陈星瑶,语气颇有些无奈,“我们现在就去,行了吗?” 云淮之见褚阮应了下来,也道:“听闻莲影湖风景极美,太子要不要一起去领略大晋民风?” 四人说笑间,便离开了前厅,云舒有些不甘心被冷落,跺了跺脚,便带着婢女跟了上去。 一行五人,到达莲影湖的时候,太阳虽落了山,但是依旧来来往往不少行人。 莲影湖是皇城中最大的荷花湖,里面种满了荷花,湖边有一座巨大的凉亭,很多人都会来这边欣赏风景纳凉。 “快快,听说前面只要解开老板出的难题,就能得到灵宠呢!” 身旁几人脚步极快,朝着前方跑去,褚阮微微抬眸,便见那个方向围着不少人。 “灵宠?”陈星瑶有些好奇拉了拉褚阮,“姐姐,要不我们也去看看?” 褚阮微微一笑:“左右也是来玩的,就去看看吧。” 五人离得近了,这才看到一个一个胖胖的摊主站在一张桌前,桌上是一堆不知多少根细链子缠绕在一起的东西,摊主的旁边,则拴着一只很小的白色猴子。 许是被这么多人吓着,这猴子缩成一团,只是一双大眼睛小心翼翼打量着周围。 摊主看着人越来越多,又喊了一声:“十个铜板一次啊,谁能解开桌上缠绕的链子,这只雪山上抓到的灵猴便可以牵走啦!来,给诸位走一圈!” 随着摊主重重扯了一下铁链,那小猴子立马站了起来,倒立着围着桌子走了一圈。 后面这猴子又在摊主的命令下,拿东西,翻跟头,指令做得是一丝不差 在场人看着这般通人性的猴子,也是啧啧称奇。 只不过看到摊主面前堆成山的铜板,一个个又不敢再试。 褚阮眼尖地瞧见,这铁链貌似是穿过猴子的肩胛骨,而不是套在脖子上的,这摊主每一次拉着链子,小猴子就痛得龇牙咧嘴。 云淮之看到褚阮看得出神,以为她看上了小猴子,“要不你试试?” 云舒听到云淮之柔和的声音,立马抢着道:“褚阮你都有了一只小白虎,这只小猴子,我要定了!” 说完,又看了小白猴一眼,带着浓浓的兴趣。 父皇就喜欢这种稀奇古怪的玩意,若是拿到手献给父皇,到时候再哭几场,也许她就不用远嫁东陵了。 “就你这智商还想拿这猴子?”陈星瑶不屑的声音传来,带着浓浓鄙夷,“你要是能成功,我跪着给你磕两个!你也不看看这摊主面前堆了多少铜板,别人都不行,就你行?显得你!” 云舒闻言怒火是蹭蹭上涨:“陈星瑶你什么意思,我怎么就解不开了?!” 这个陈星瑶,就是故意在王爷和太子面前贬低她,不安好心! 摊主听到了云舒的声音,见云舒几人穿着不凡,立马笑道:“这位小姐,有兴趣过来一试?” 第77章 赌注是越来越大了 摊主的一句话,所有人都看向云舒。 “不过是解开这些链子罢了,有什么难的?”察觉自己成了众人焦点,云舒挺直了胸脯,眸子微转,指着褚阮又道,“一个人玩多没意思,褚阮,我们比赛怎么样?” 褚阮挑了挑眉:“比赛?” “对!”云舒咬牙,面露得意,“你若是解不开,便做我三日的丫鬟。” 云淮之等人听到云舒这么说,一个个皱起眉头,面露不悦。 这个云舒,还真的是一点都不掩饰不喜褚阮的事情,以褚阮的身份让她当婢女,这打得何止褚阮的脸? 褚阮眸色沉沉,眸光不经意划过桌上的链子,反问:“若是你输了,就给我做三天婢女吗?还有,这链子只有一个,如何比?” “姐姐。”陈星瑶眉目担忧,“你真的要比啊,她就是不安好心,到时候输了也会耍赖!” “我?”云舒忍不住抬高了声音,“我怎么可能输,不过是乱掉的链子,还能难上了天不成?” 摊主听到几人的对话,又从兜里掏出一个一模一样的链子,笑着说道:“这位小姐不用担心,这链子还有一个,你放心,难度是一模一样的,解开这个通人性的猴子就是你的了!” 说完不着痕迹看了说大话的云舒一眼,这些链子都是按着他独门的手法缠绕在一起的,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解开? 还真以为是家中首饰简单缠绕起来不成? 褚阮看着桌上差不多大小乱成一团的链子,心中也是有了计较。 “云舒!你能不能别胡闹!”云淮之训斥完,拉了拉着褚阮的手,小声道,“你真的要比?” 龙战看着云淮之的手,眸中不爽一闪而过:“怎么,你是害怕褚阮输了,你会丢脸是吗?” 云淮之转眸看了一眼,笑意未达眼角,带着难以察觉的挑衅:“看来太子是很想看她们二人比试呀,只不过你支持谁呢,要不我们也赌一把?” 这龙战看褚阮的眼神,还有不经意间的动作和语气,还真的当他看不出来吗? 人都到门口挑衅了,他又怎会关门不迎? 龙战对上与云淮之的眸子,突地一笑:“不知你想赌什么?” 一旁的陈星瑶看着云淮之与龙战,清澈的眸子微微眯起,又皱着眉,感觉到两人之间奇怪的气氛。 她可从来没有见过哥哥露出这种神色。 突地,一个大胆的猜测从脑海中蹦出,陈星瑶惊得捂住了嘴。 这个太子不会喜欢上了姐姐,然后被哥哥察觉到,两人这才…… 褚阮也看出两人气氛不对,眸子溢满不解:“你们要赌什么?” 云淮之与龙战同时开口:“赌你赢。” 云舒的脸,是彻底黑了。 都赌褚阮赢,这叫什么赌局? 云淮之并不意外龙战的回答,只是带着深意:“龙公子,这云舒与你来说可不是外人,你不支持她,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我就不一样了,我支持我的未婚妻,还是合情合理的!” 说完,一双如墨的眸子,是浓浓的警告。 此话一出,在一旁打量二人的陈星瑶更是确定了心中的猜测,对龙战的敌意也高了不少。 看着这个龙战一副冷淡的模样,没想到是个闷骚的,居然不声不响看中了她未来的嫂子。 她陈星瑶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龙战的脸色也好看不来哪里去,不过想到此番来大晋的目的,还是咬着牙改了口:“你说得对,是我一开始没考虑周到,那我便赌云舒赢吧。” 摊主也是个看脸色行事的,立马道:“两位公子既是开了赌,不知道赌多少?” 云淮之:“一万金。” 龙战:“百金足以。” 褚阮有些惊讶地拉了拉云淮之的袖子,小声道:“你疯啦,下这么大赌注?” 云淮之垂眸一笑:“我信你。” 云舒听到龙战的赌金,拧着眉脸都绿了。 她能看出来龙战根本没把她放心上,但是也没必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么明显。 这两个人赌注一出,周围议论声还有对她的指指点点她都想找个地缝钻了。 她只好拉过龙战,带着不甘低声道:“你也出万金,超出的我补你,到时赢了褚阮,我们五五分!” 龙战深深看了云舒一眼,很明显并不同意她的提议。 云舒一咬牙道:“三七,你七!” 龙战这才抬眸:“既然你都出万金了,那我便也出万金吧。” 龙战这话一出,听着围观人阵阵抽气声,云舒这才觉得心中舒爽不少。 摊主赔笑道:“那两位小姐这就开始?” 摊主表面平淡,这心里却是惊讶两位公子一出手就是万金,脑子活络的他真想立刻开个赌局,不管谁赢都抽利,只不过又看了一眼两个公子脸色不好,想想还是不要蹚浑水。 若是两个都解不开还好,一旦有一个赢了,到时候输的火撒到他普通百姓身上,他可得不偿失。 “慢着!你们就赌钱吗,那多没意思,不如我做个庄,赌个大的?” 一道男子的声音传来,褚阮忍不住皱起眉头。 没想到这个时候,表哥云启风也来凑热闹。 不过是女儿家只见的小赌局,目的也就是那只猴子,没想到现在王爷太子皇子都凑一块,也要赌一把。 他们三个人的赌注,定然不会一只猴子那么简单。 云启风穿过人群,走到云淮之与龙战中间,看向褚阮笑道:“表妹可有把握解开?” 褚阮笑得有些勉强,更是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表哥,这事,你怎么也要插一脚?” 云启风打开手中折扇笑得云淡风轻:“这种好事,怎么少的了表哥我呢?金钱赌博太没意思,不如输的人答应赢的人提的三个条件,只要是不违背忠义道德,就不得拒绝,怎样?” 云淮之看着云启风冷冷一笑:“你倒是会起哄的。” “怎么?”云启风挑眉,“对我表妹不放心?你坐庄,我来赌也是可以的?” 龙战也有些不悦起来:“怎么,我是那种谁想和我赌,我就赌的人了?” 眼看着三个人脸色都不好看,褚阮叹了口气,看向云舒:“别管他们了,我们现在就开始!” 再耽误,她都怕皇上都要亲自来参加这个赌局了! 第78章 云舒耍赖 云舒冷冷一笑,大步走到桌前,拿起沉甸甸的链子,面露挑衅:“你就这么自信能胜出?” 褚阮也顺势拿起另一个,随意看了链子一眼:“与你相比的话,还是有些自信的。” 一句话,把云舒气得一口怒气出不来链子抖得哗哗响。 云淮之三人见褚阮云舒已经要开始了,也是匆忙定下三个条件之约,看了过来。 围观人群也是指指点点,小声讨论,获胜者是神色高傲粉衣的女子,还是一副平淡模样开口就能气死人的蓝衣少女。 还是说,两个都解不开。 这边褚阮拿起链子,也是细细观察一番才察觉到不对。 这些链子缠绕的样子,乍一看很像寻常首饰缠绕成团。 女子的首饰,流苏项链不小心缠绕成团,耐着性子还是能解开的。 但是手中这个,这些链子不管是颜色大小还是质感都是一模一样的,加上链子还极细,这般缠绕一起,要解开还真的是有些难度的。 褚阮沉思的时候,旁边的云舒已经扯了好一会儿了,从一开始的轻视漫不经心,到现在动作越来越大链子甩得啪啪响。 云舒如今只觉得手指头越来越痛,细细的链子也是越解越乱。 反观褚阮,只是看着链子,甚至都没开始,眉头皱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装模作样!”云舒白眼一翻,接着把链子重重扔在地上,朝着摊主怒斥:“什么破玩意,你,是不是故意骗人的,信不信我抓你见官!” 那摊主哪里能想到刚刚还好好的姑娘,现在居然就要面色狰狞抓他见官,赶忙指着褚阮道:“我又没有骗人,这个姑娘不还在解吗?” 云舒瞥了一眼,非常不屑:“她能解开就不会一直发呆了,不过是装模作样罢了!” 云淮之蹙眉:“云舒,请注意言词!” 云舒听到云淮之这么护着褚阮,也忍不住委屈眼角泛红起来,指着围观的人怒气冲冲道:“我说的本来就是真的,这个小贩就是骗人的,你们都是傻子,才会被骗这么多铜板!” 此话一出,在场失败的人都变了脸色,开始忍不住议论起来。 “这个姑娘什么来头,说我们傻子?” “就是,她自己也不是没有解开,那她岂不是也是傻子!” ………… 议论声此起彼伏,有几个擅长骂人的,已经对着云舒骂着污浊不堪的字眼。 云舒怒急攻心,正想着公布自己公主的身份,惩治这些刁民的时候,忽地听到有人喊:“看,那个姑娘动了!” 云舒转头,只见褚阮旁若无人转着手中链子团,指尖捏住一个位置后,从头上拔下一根发钗,钗尖插入那个位置,挑穿后轻轻抖动。 褚阮眸色凝重,小心翼翼的动作感染着周围的人,大家都是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桌子上,随着褚阮发钗移动,一条一条链子被挑开,那铁链团子也是越来越小。 “我的天,她真的要解开了!” 也不知道人群中谁发出来的感慨声,让在场人都回过神。 云舒咬着牙,想到若是褚阮赢了她不仅丢脸,还要损失近万金,极度不甘心之下,她竟是直接将桌子给掀了。 本来就要解开的褚阮,眼睁睁看着链子落在地上前功尽弃,她抬眸,冰冷的眸子一闪而过的杀意。 云舒从未看过褚阮露出这般狠辣的眼神,吓得后退了好几步这才道:“你这是什么眼神,还想杀了我不成?本来就是小贩骗人,你就是解不开!” “姐姐,桌子没伤到你吧?”陈星瑶大步上前,询问褚阮后,冷冷看向云舒,“我平素以为你就是脾气怪了些,没想到还是个输不起的,这种掀桌子的行为,还真的让人恶心!” “恶心?”云舒拍了拍手,“我掀桌子是给她留面子,万一她解不开,我这么做她还得谢谢我!” 如今云舒也是豁出去了,两个人都解不开,总比她输掉来得好一些。 况且她公主的身份,就是掀桌子又能怎样? “你!强词夺理!!”陈星瑶气得走到云淮之身边,忍不住跺脚,“哥,这不都不替姐姐出气吗?” 云舒转头对上云淮之深沉的眼神,一时也有些心虚挪开目光。 “诸位!”此时摊主牵着猴子走到褚阮旁边,“这链子虽然未完全解开,但是这位小姐解开的过程大家都是看着的,如果不出意外,她是能解开的,这只猴子,便属于小姐了!我王大在这摆摊子也不是一日两日,是受不得被人口口声声骂骗子的!” 说完,便将链子交在褚阮手中,开始收拾在地上的铜板。 褚阮收着链子,默默将小猴子抱在怀中,自顾自查看猴子的伤势,见链子并未伤到骨头,这才放下心。 “哼!”云舒看着褚阮得了自己想要的,心中不忿,“反正没有亲眼看到褚阮解开,我是不承认她赢的。” 言下之意,她就是准备咬死了褚阮没解开就是没赢。 “啧啧啧……”云启风闻言笑了起来,言语讥讽,“云舒,你这种心胸,怎么和龙公子去东陵呀?” 十足嘲讽的话,云舒却是咬牙生生受了。 她如今什么都不在乎了,只要褚阮赢不了就行。 褚阮声声看了云舒一眼,捡起地上解了一半的链子:“所以,你是一定要看到我解开,才承认你输是吗?” 云舒一而再挑衅,她若是再不回击,还真以为她好欺负。 说完,也不等云舒反应,褚阮放下小猴子,当着她的面翻动手中发钗,十条链子就这么一根一根摆在云舒的面前。 “所以……”褚阮眸中带着浓浓挑衅,“你输了!” “姐姐真厉害!!”陈星瑶是第一个高呼起来,甚至夸张地鼓起了掌,得意看向云舒,“你不会还有理由说姐姐没赢吧?” 龙战看向云舒,眸底深处是彻彻底底的失望,正如三皇子所说,这样的人,根本没有资格当他的太子妃。 倒是褚阮,不管是长相手段还是魄力,都是不错的选择…… 想到这,龙战的眼前不可控制看向褚阮,一抹浓重的占有欲一闪而过。 第79章 独处 “龙公子。”云淮之声音打断了龙战的思绪,“既然云舒输了,希望你别忘了万两金和三个条件。” 龙战倒是并不在意钱财,毕竟刚刚云舒答应出了的,就是这三个条件…… 云淮之仿佛看出龙战的顾虑,又道:“龙公子放心,我肯定不会让你做不道德的事情。” 龙战闻言笑笑,意味深长:“王爷说的,我自然是信的。” 本就觉得受尽屈辱的云舒,如今又被人忽略,委屈上头一跺脚,抹着泪小跑着就要离开。 龙战抬眸,声音淡淡:“云舒公主且慢!” 云舒有些意外转头,她真的没想到这个东陵太子会挽留她。 “不要误会。”龙战对上云舒的眸子,立马解释,“我只是要提醒你,别忘了你承诺的钱,我可输不起那么多……” 听到这话的云舒,只觉得心肝都跟着抽疼起来,心中狠狠骂了龙战后,才咬牙切齿道:“放心,少不了你的!” 说完,再也没有任何留恋,恨恨离开。 “好了好了。”云启风见达到了目的,碍眼的人也走了,立马打起了圆场,“既然结果已出,不如我们去找个地方坐坐,接着聊?” 褚阮此时满心都是窝在怀中受伤的小猴子,只想着尽快回去。 只是拒绝的话还未说口,便听到不远处传来尖叫:“有死人,水里有死人!!” 几人闻言,立马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拨开人群,灯火中,只见一具尸体浮在水面上。 不少人刚想靠近仔细看看,转身就吐了出来。 也因为这,褚阮等人得以靠近。 借着灯光,只见穿着女装的尸体浑身肿胀,被水泡得面容也变了形,闷热的夏天更是散发出无法形容的恶臭,甚至眼前一湖的荷花香都掩盖不了。 “二小姐!”夏棋看清尸体身上衣服的花纹,有些惊讶捂住嘴,“这不是那柳雪的衣服吗?” 云淮之看了过来,见褚阮脸色并不好看,靠近关心询问,“你怎么了?” 褚阮眸子死死盯着湖中尸体,身体也控制不住颤抖起来。 云淮之察觉不对,立马将褚阮揽住,往后退道:“你们先在这等一会。” 龙战见两人几乎是相拥着离去,立马准备追上去,却被陈星瑶直接拉住。 龙战看着陈星瑶的手,面露不悦:“你做什么?” “没做什么。”陈星瑶又用力拉了几分,“我哥哥嫂嫂的事,你跟去做什么?” 嫂嫂二字咬得极重。 龙战也是清醒过来,看着姗姗来迟的官兵打捞着水上浮尸,不再说什么。 一旁的云启风看着如此的龙战,眸底精光一闪而过。 这边,云淮之带着褚阮来到偏僻的角落,拥着一直在颤抖的她,小声安抚:“没事了,害怕的话不看就是。” 熟悉的声音抚平她的思绪,褚阮这才稍稍回神,抬头努力扯出笑:“我不是害怕,只是突然觉得人性真的太可怕了。” 云淮之闻言稍稍松开褚阮,想到那辨别不出来面容的尸体,试探询问:“你认识刚刚的尸体?” “嗯。”褚阮点点头,“可能王爷你不曾注意过那个人,她就是我当初大婚的时候,拦轿门想入府为妾的柳雪。” “是她?”云淮之皱皱眉,“你可确定,这尸体面容都辨别不清……” 褚阮点点头,打断了云淮之的话:“我确定是她。” 上一世在这个柳雪手上受过那么多的苦难,夸张的说,化成灰她都认识,又怎会因为面容辨别不清就认不出呢? 她刚刚只是激动,激动亲眼看到上一世的仇人下场竟是突破她认知的凄惨。 可想而知,这个容家就是如上一世一般,只认利益,不讲感情的玩意。 容佑安那一点点感情,与容家脸面相比,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见褚阮确定,云淮之眸色深沉:“如此说来,那这柳雪的死,与丞相府倒是脱不了干系了,这倒是个好机会了。” 大晋律例,就是皇上杀人也要有正当的理由才行,何况一个丞相。 如此草菅人命,倒是可以以此做个文章。 褚阮微微思索,也是道:“这个柳雪我昨日还见过,按这天气来说,就是泡在水中腐烂也不会这么快,很有可能是中了什么能使内脏腐烂的毒,王爷可以从这里下手。而且这莲影湖与丞相府中河水相通,想来也是抛尸之后顺着河水飘过来的。” 查案子的事情,她自然是没办法插手的,但是大概的方向,她还是能指出来的。 云淮之轻声嗯了一声后,这才松开褚阮:“你没事便好,刚刚还以为你吓着了。” 褚阮忍不住笑了起来:“王爷,我会医术,又怎会害怕这些?” 说完又怔怔盯着云淮之。 上一世,他为她杀的人,那种恐怖血腥的场面,可比刚刚柳雪死状恐怖多了。 云淮之看着褚阮笑了,也放心下来。 只是二人如今站在这僻静的角落,听到彼此呼吸的二人,周围空气都好似跟着热了起来。 在周围光影的衬托下,褚阮嫣红的唇好似在无声的邀请。 以至于云淮之想到那日水下,眸色越来越深。 即使再愚钝,褚阮也察觉到云淮之的不对,她有些慌张,下意识垂眸想退开。 只是垂眸的刹那,便被云淮之轻轻抬起:“阮阮……” 克制沙哑的声音宛如蛊毒,眸光放肆地描绘她的五官。 褚阮抬起的眸子甚至变得恍惚,眸中,是云淮之越来越近的脸。 唇瓣相触,彼此脑海中宛如烟花炸开。 只是随着云淮之靠近,褚阮怀中传来不合时宜的嗷嗷声。 褚阮立马退开云淮之,只见小白猴睁着大大的眼睛,一副控诉被挤到的模样。 褚阮没忍住笑出了声,压着心底的羞涩,抬头:“王爷,它受了点伤,刚刚可能挤疼它了。” 云淮之垂眸,带着几分不满瞪了一眼,小猴子立马吓得往褚阮怀里钻去。 见到这般景象,云淮之直接抬手,捏着小猴子的脖子拉了出来,出声警告:“别以为你是个猴子,就可以乱钻!” 被云淮之一吓,小猴子吓得缩成一团,再也不敢乱动。 云淮之轻笑:“所以这次,这小东西叫什么名字合适?” 褚阮手上动作一顿,抬眸:“王爷刚刚,是什么意思?” 第80章 主动找吴姨娘母女麻烦 “没什么意思。”云淮之笑着,眸中光彩点点,“只不过刚刚气氛极好。” 褚阮眉中带着不悦:“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本来还带着几分期待的褚阮,气得抱着猴子转身准备离开。 什么叫只不过刚刚气氛好,所以他刚刚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行为? 云淮之却是淡笑着看着褚阮气鼓鼓离开的模样,心中也是有了打算。 柳雪尸体的出现,打乱了几人的计划,加上褚阮新宠还受着伤,几人便告别后各自回家。 给小猴子上了药后,它乖巧地窝在软塌上。 褚阮似是想到什么,掏出玉镯,对着灯光仔仔细细地打量。 风吹得烛火摇曳,褚阮眯着眼睛在看到那有规律的氤氲后,终是看明白外祖父说的,这镯子中间是空的是什么意思。 褚阮收回镯子,语气淡淡:“夏棋,这几日竹溪院那边有什么动静?” 夏棋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才回道:“回二小姐的话,竹溪院那边最近都安静得很,安静的奴婢都觉得有些奇怪了。” 这竹溪院平常就喜欢找事,见不得人过安稳日子,如今这几日竟是屁都没放一个。 难道说,真的是那日吃饭的时候,被二小姐教训安分了? 褚阮笑笑,拿起玉镯起身道:“走吧,我们也好久没去竹溪院了。” 只不过是表面上的安静,那母女两个,可一直都是贼心不死的。 夏棋没想到自家主子居然主动去竹溪院,压着心底的好奇,快步跟了上去。 竹溪院,如今天刚擦黑,灯火通明。 褚阮踏入院门的时候,房中的下人脸色露出惊讶,接着转身进去通知。 有心思缜密的,则是转身出门朝着吴姨娘的嫣然院跑去。 褚阮自然知道这是通知吴姨娘去了,不过这也正是她想要的。 褚溪看着推门而入的褚阮,冷声道:“你怎么来了?” 褚阮笑了笑,将手腕中镯子露出来的更为明显。 “好几日不见妹妹……”褚阮上前坐在褚溪旁边,故意镯子正对着褚溪,柔柔一笑,“便是想过来看看妹妹。” 褚溪听着妹妹二字,心跟着打起了鼓。 这个褚阮,平时都是叫她全名的,如今居然喊妹妹,实在是太反常了。 思及此,褚溪面露警惕:“二姐有什么事,说便是。” “没什么。”褚阮将镯子拿下,对着褚溪,“妹妹觉得母亲送我的这个镯子怎样,母亲说她可是花了大价钱买的呢。” 褚溪看着翠绿的镯子,又看到褚阮的目光,立马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一个破镯子有什么炫耀的。” 说完后,瞪着褚阮眸中闪过一抹讥讽。 感情这个褚阮是过来炫耀镯子的。 也不怪这个贱人,从小到大没见过什么好玩意,拿了一个藏了毒的镯子就当个宝,还巴巴跑来炫耀。 褚阮听到这话,却是笑得意味深长:“妹妹既然喜欢,那我送你吧。” 说完,便直接将镯子套在褚溪不能动的右手上。 可怜褚溪这右手本来就被废了,人还未反应过来,镯子便戴了上去。 “你们在做什么?” 吴姨娘一进门,便看到褚阮正好套在褚溪手腕上的镯子,连忙上前,想要拿下。 褚阮扣住吴姨娘的手,笑得意味深长:“姨娘来的正好,看着镯子与妹妹多配呀,衬得她肤色很白呢。” 本来就觉得主人有些反常的褚溪,在看到吴姨娘惊恐神色后,这才意识到镯子可能出了问题,她神色惊恐:“我不要这个镯子了,姨娘快帮我拿下来。” 吴姨娘手腕被褚阮扣着,心中着急便拿起左手去掰褚阮的手指。 褚阮冷笑松开手:“吴姨娘,送个镯子而已,这么大反应做什么,难道这镯子有问题?” 在场下人听到这,识趣依次退下。 吴姨娘瞬间清醒过来,松开手看着褚阮笑着道:“二小姐说的什么话,这镯子是夫人送你的,我怎么会知道有没有问题呢?” 趁着说话的空档,褚溪左手将镯子褪下来,放在桌子上,一副惊恐模样。 她之前并不知晓这镯子的问题,但是姨娘的态度说明了一切。 这镯子定然是有问题的。 褚阮拿着镯子淡淡笑着,眸色却愈发狠辣:“吴姨娘,有些话你若是想让褚溪听到,我也是不介意的。” 褚溪听着这话,有些不满:“二姐你什么意思,这个镯子是夫人送你的,出问题的也是找夫人,找姨娘做什么?” 吴姨娘则是看着褚阮,神色讳莫。 褚阮瞥了褚溪一眼:“褚溪,你要是个傻子,说这种话我还不会笑你。” 褚溪闻言脸色一僵,愤怒道:“你!” “溪儿……”吴姨娘这时幽幽开口,“你先出去。” 褚溪有些不可置信:“姨娘,她分明就是冲你来的!” 吴姨娘露出宽慰的笑:“溪儿,我是这将军府上的姨娘,老太太是我的姑姑,想来二小姐不会忘记这个的。” 语气虽淡,却也明明白白警告褚阮。 她吴姨娘,不是她这个二小姐,说能动就能动的! 褚溪不甘心瞪了褚阮一眼,这才道:“那我先回避,姨娘若是觉得不对,大声叫我!” 说完,不也不看看褚阮神秘脸色,大步离去。 房中此时只剩下褚阮与吴姨娘二人,吴姨娘带着笃定的语气,朝着褚阮道:“二小姐,你这次过来,不止镯子的事情吧?” “姨娘果真不是个傻子。”褚阮淡淡看了一眼,“若是没有猜错哦,这镯子内部,填满了毒药吧?” 吴姨娘却是突然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二小姐,这都是你的猜测,再说了,就算是真的有毒药,那二小姐找我这个姨娘做什么,这个镯子从头到尾,我都不曾碰过。” “呵。”褚阮看着吴姨娘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冷笑出声,“吴姨娘倒是很有自信啊。” 吴姨娘掏出帕子细细擦拭着手指:“不是我自信,二小姐若是真的有证据,此时你就不会来竹溪院,找溪儿来证实自己的猜测。” 第81章 弄死吴姨娘 啪!! 吴姨娘话音刚落,褚阮将镯子摔在地上,碎成好几节,却见这中空的手镯有液体流出,落在地上,将地板腐蚀得冒出不少白色泡泡。 闻着阵阵异味,吴姨娘吓得捂着鼻子就要跑出去。 褚阮却是一把抓着她的胳膊,与对栖梧宫中太医一样的手法,重击脊椎,重击喉咙让吴姨娘无法说话。 只不过须臾之间,吴姨娘便像死鱼一样,任褚阮拖到镯子面前。 “呜呜呜……”眼见着离那毒药越来越近,吴姨娘吓得除了满脸恐惧喉咙发出低低的呜咽声,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浑身使不上劲,甚至挣扎一下都做不到,只能瞪大眼睛,恐惧到流出了泪水。 “原来是化尸水啊……”褚阮压着吴姨娘,看着地上神情讳莫,“你还真的是恨我至深呢!” 这化尸水透过玉质的镯子还需要一定的时间,所以她一开始并未看出来。 吴姨娘用这种伎俩,便是在赌。 赌她在未发现有毒的时候便打碎镯子,这毒,只要流一点在手上,便药石无医,甚至毒死都不会停止,直到将整个人化成血水。 当然,想要这个赌胜算大一些,她估计还有其它小动作,以保证这镯子必碎。 吴姨娘听到褚阮的话,想辩解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更别提呼救了。 “你也许不知道……”褚阮抽出吴姨娘的帕子,将表面未沾上毒药的断镯拿起,“其实你买卖官职的事情,是我告诉父亲的,你好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 吴姨娘死死盯着褚阮的手,如今的她哪里还有心思好奇。 她是真的是害怕了,因为她感觉到了褚阮身上毫不掩饰的杀意。 “你怎么不说话?”褚阮眸光从毒药挪开,带着不解看向吴姨娘,“哦,我忘了,你现在说不了话了,不过你现在知道也没什么意义了。” 此时褚阮整个人好似从地狱爬出来索命的厉鬼一般,吴姨娘只觉得身下一暖。 浓重的尿骚味让褚阮皱眉,她看向吴姨娘的身下,带着几分轻蔑:“这就吓尿了,没想到一个敢私下买卖官职的人,居然胆子这么小。” 语毕,却是当着吴姨娘的面,将断镯高高提起。 镯中间隐约还有未流出来的毒药,镯子绿的让吴姨娘心慌。 “吴嫣然。”褚阮一点点倾斜手镯,“你早就该死了,一而再再而三挑战我的底线,我不是父亲,不会为了所谓的褚家脸面,更不会因为要孝顺母亲,便容忍一个老鼠屎在锅里,不好意思,我有洁癖,你这颗老鼠屎,我早就看不惯了。” “呜呜呜……”吴姨娘哪里能想到这个褚阮是真的要杀了她,极度恐惧下,却只能眨眼呜咽。 “现在知道害怕了?”看着吴姨娘的反应,褚阮不屑轻笑,“我给过你机会的,可惜你不知道珍惜,几番纵容,胆子大到居然还想杀我?” 吴姨娘瞳孔中,断镯上的毒液一点点流出,汇成水滴状,终是,落了下来。 啪嗒…… 分明是不该有声音,但吴姨娘就是觉得这滴毒药滴在她身上,声音大到震耳欲聋。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褚阮眼疾手快地解开了吴姨娘的束缚。 接着,又狠狠将断镯冲着吴姨娘的脸一甩。 “啊啊啊啊……” 有一滴恰巧甩进了吴姨娘右眼。被毒药沾上的地方全都传来难以忍受剧痛,吴姨娘撕心裂肺地嚎叫手指不断挠着毒药的位置,以至于皮肤手指都开始腐蚀,血水到处都是。 剧痛让吴姨娘到处滚动,也因为滚动,沾染上更多的毒药,以至于身体上的衣服都腐蚀成洞。 “姨娘,你怎么……”褚溪听到吴姨娘的尖叫,推门而入。 吴姨娘痛到仅存的理智,在看到褚溪要靠近她的时候,吼道:“溪儿别过来!!” 她已经死定了,绝不能再害了溪儿。 褚溪还未踏步而入,便听到姨娘的怒吼,接着看到的景象,却成了永远的心理阴影。 以及吴姨娘躺在血水中,裸露在外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蚀,深可见骨。 尤其是右眼球被腐蚀完后,脸上只剩下个血洞。 “啊!!!” 也不用吴姨娘阻止,褚溪当场就晕了过去,倒在了地上。 吴姨娘看着褚溪晕倒,忍着身体的剧痛,朝着下人艰难开口:“喊……喊老太太……” 只是话未说完,口中牙齿尽数脱落,在极度惊恐中,断了气。 只留下一具尸体,以及毒药滋滋腐蚀的声音。 褚阮就这么站着,冷眼看着吴姨娘逐渐化成一滩血水。 这颗老鼠屎,终是被褚阮清理干净了。 没被吓晕的下人看着这样的二小姐,恍若见了鬼一般,一个个吓得跪在地上,身体控制不住颤抖。 下人的动作很快,没多久便带着老夫人跌跌撞撞走了过来。 “溪儿……”门口,褚老太太差点踩上褚溪,立马高声喊了一句,“溪儿你怎么晕倒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褚溪此时才悠悠转醒,抬眸间看到祖母关心的眼神,下意识想到到处都是血洞的姨娘。 她一把抓着褚老太太,惊恐异常:“祖母,姨娘……姨娘……” 褚老太太从未见过这般恐惧的褚溪,忍不住担忧:“姨娘怎么了,溪儿你慢点说。” 褚溪拉着祖母,眸光转向刚刚姨娘在的位置的时候,却见那个位置只剩下一滩血水。 像是意识到什么,她的脸色瞬间惨白,甚至话都说不成一句:“姨……姨……祖……祖……” 褚老太此时才察觉房中的味道难闻到了极点,她顺着褚溪的眼神看去,除了一滩黑黢黢的血水,并没有什么不正常。 刚刚下人喊得着急,一路上都不曾了解出了什么事。 只是看着下人脸色惊恐,想着竹溪院应该是出了大事。 可是她着急赶过来的时候,除了一群人神色惊恐恍若见鬼,是安静得可怕,至于发生什么,是一点都没看出来。 褚老太太压着心底疑虑,见褚阮一副捉摸不透的神情正端坐在椅子上,她下意识质问:“褚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滩臭水怎么回事,吴姨娘呢??” 第82章 可怕的褚阮 褚阮眸中含着冰霜,嘴角似笑非笑:“祖母要找吴姨娘?” “废话!”褚老太太脸色愠怒,语气不耐,“告诉祖母姨娘去哪里了!” 不知为何,她看着眼前这滩臭水就莫名地心慌。 加上褚溪一直指着,惊吓到甚至说不成一句话的模样,她心更是七上八下。 “喏……”褚阮随手指了指那臭水,“祖母要找,看那就是,那便是吴姨娘。” 啪嗒!! “你……你……”褚老太手中拐杖滑落在地上,接着便是她暴怒质问,“你到底把吴姨娘怎么了,好好的人,怎么就变成一滩水了?” 她本想说臭水,但想到这是疼爱的亲侄女,也就改了口。 褚溪在听到褚阮与祖母的对话后,脑袋一阵阵发蒙,确定那滩血水就是疼爱她的亲娘,两眼一翻又要晕倒。 还好这次褚溪贴身婢女清荷反应快,跨步上前扶住了褚溪的身子。 “清荷,去把父亲喊来!”褚溪稳住身子,一双眸子看向褚阮也不知是恐惧还是怨恨,“你这个毒妇,姨娘被你害得死无全尸,你等着偿命吧!” 褚溪与褚老太的话,褚阮置若罔闻。 她才不会对这两个人多费口舌。 既然找父亲过来,那她倒是想看看,这个褚溪怎么让她赔命! 褚将军赶过来的时候,便看到褚溪在一旁低声抽泣,老太太的脸色宛如猪肝。 至于褚阮,坐在椅子上,一副不关她事的模样。 “父亲……”褚溪眼尖,看到褚将军过来,立马起身,“褚阮,褚阮她把姨娘害死了!” “什么?”同样还不知道事情经过的褚将军神情惊讶,下意识扫视屋内,“吴姨娘人呢?” 就是害死,那总该有个全尸才是,这屋子除了难闻的恶臭,和不知道哪里来的臭水,哪里有吴姨娘半分身影。 “呜呜呜……父亲……”褚溪闻言立马嚎啕大哭,“这水就是姨娘,姨娘被褚阮下毒,化成水了!” 褚将军一怔,有些不可置信看着地上,声音几乎颤抖:“那……是吴姨娘?” “是啊!!儿啊!!”褚老太这时从惊吓中回过神,拉着褚将军宛若救命稻草,“褚阮心狠手辣,这样害死姨娘还算是一个人吗,你赶紧将她送官以命抵命!” 褚将军头都有些大了,依旧带着几分不信看向褚阮:“这真的是姨娘?” 褚阮并未正面回答,而是一副清冷语气:“吴姨娘弄了个镯子,想要害我性命,刚刚在房中她想杀我,不过是自食恶果罢了!” “你放屁!”褚溪此时哪里顾得上女子的贤淑,她只知道生母被褚阮活活害死,甚至死无全尸,想到生母临死前的惨状,褚溪恨不得将褚阮撕了,“姨娘向来学着祖母礼经拜佛,心存慈善,又怎会还你性命,如今姨娘死了,刚刚放种子只有你们两人,话不是随你说!” 褚老太见褚阮至今都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也是怒从心起:“别以为你要成王妃了,褚家的人就想杀就杀,你再横,那也是要遵守大晋律法的!” “阮阮!”褚将军在确信那滩臭水是吴姨娘后,语气也冷下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褚阮起身,朝着父亲走近几步:“我说了,她想杀我,如今这般只能说自食恶果。” 褚将军揉了揉眉间,长叹了一口气,道:“褚阮,你跪下!” 姗姗来迟的白氏,踏门而入便听到褚将军的话,忙问:“老爷发生什么事了?” “她……她这个逆女!!”褚将军指着褚阮,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你宠爱的好女儿,把吴姨娘杀了,甚至连个全尸都不留!” “什么?”白氏瞪大眸子,下意识摇头,“阮阮不会这么做的,她不是这种心狠手辣的人,若真的做了,那肯定是吴姨娘做了很过分的事!” “过分?!!”褚将军重重拍了一下身旁桌子,指着地上那一滩臭水,“再过分,把一个好端端的人弄成这样,她不过十几岁的姑娘,眼睁睁看着一个人化了,一点害怕的意思都没有,这有多么可怕?!” 白氏看到地上的血水,眸中也是强压着惧怕,语气坚定:“阮阮绝对不会故意害人,肯定有缘由,阮阮,你告诉娘亲,究竟是怎么回事!” 被母亲无条件信任的感觉让一直冷静的褚阮有些鼻酸,她看向母亲,语气不自觉软了下来:“母亲,你看地上的断镯,熟悉吗?” 一句问话,褚溪突然想到刚刚姨娘看到这镯子时惊恐的样子,一个不好的念头悄然升起。 “这……”白氏看了一眼,有些不确定,“这不是我送你的镯子吗,难道这镯子有什么问题?” “嗯。”褚阮点了点头,眸中迸射出冷意,“这个镯子被做成中空,灌了化尸水,吴姨娘就是中了化尸水,才成现在这样的。” “化尸水?!!”白氏惊得捂住了嘴巴,后立马拉着褚阮:“你没事吧?” 褚老太在听到化尸水三个字的时候,眸中也是一闪而过难以察觉的心虚。 “父亲若是想知道化尸水的来历,便将那做这个镯子的人带来,当面对质。”褚阮朝着母亲笑着摇了摇头,转眸看向气得脸色都变了的父亲,“如果不想知道,就想顺从祖母要我以命抵命,那我无话可说。” “当然了。”褚阮又换了个语气,“我自然也不会轻易认了这罪,到时候,我定然是要闹大这件事,未还一个清白,就是闹到皇帝那边,我也在所不惜。” 褚阮语毕,毫无感情的眸子便死死盯着褚将军。 她在赌,不过并不是赌她这个女儿在父亲心中的地位,而是赌褚将军并不敢得罪王爷,赌她这个父亲为了维护褚家表面的安宁和乐。 她现在是云淮之的未婚妻,未来的王妃,这个身份杀了人,他辛辛苦苦维持的褚家脸面,会随着这件事,彻底撕开。 褚将军见褚阮言之灼灼并非说大话吓人,脸色沉了沉:“来人,将做这个镯子的老板带来!” 语毕,他看着眼前的女儿,忽地觉得有些陌生与恐惧。 他之前乖巧听话懂事的女儿,什么时候变成这般杀人不眨眼,还是虐杀。 第83章 吴姨娘是自食恶果 护卫的动作很快,做镯子的老板很快便走了进来。 一进门,特殊的臭味冲入鼻腔,加上看到地上那滩血水,老板便知道这是有人中了镯子中藏的毒了。 褚将军垂眸,看着眼前瘦弱白发老头,皱起眉:“你就是做这个空心镯子的老板?” 这老板平时接触的多为涂脂抹粉的女子,哪里见识过一国将军的杀气,吓得立马跪在地上,哆哆嗦嗦:“不是……不是……是……是……” 下意识说不是,是害怕承认被将军问责,可是转念一想隐瞒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又吓得立马承认。 褚将军不满之意更甚,立马呵斥:“到底是还是不是!!” 老板被褚将军大嗓门一吼,这才眼睛一闭认命道:“是,是出自小的之手。” 褚老太听到这话,立马敲了下拐杖,厉声道:“是谁让你做这种镯子的,你给我考虑清楚再回答!若是有一丝诬陷或者隐瞒,要了你的小命!” 老板听到熟悉的声音,抬头便看到褚老太一副要杀人的样子。 老夫人说的话,这话中便是十足的威胁。 镯子藏毒的事,就是这个老夫人带着另一名美妇花了大价钱让他做的。 如今那美妇不再,只剩老夫人一人,其中弯弯绕,老板一时还真的想不清楚。 毕竟,谁能想到,一个下毒的人,怎会蠢到在明知道镯子藏了毒的情况下,还中毒死了呢? 想到这,老板有些哆嗦,不过还是老实回答:“小的并不认识那个人。” 这句话说的,可就很有意思了。 吴姨娘如今化成尸水,就是对峙也不可能。 褚老太的小动作怎会逃过褚阮的眼睛,听到老板这话的她,冷声接了一句:“不认识你就敢做中空的镯子,下毒药,这样算来,你也算是个帮凶了。” “小姐冤枉!”老板立马朝着褚阮喊了一句,“我这做首饰的,客人要求五花八门,我若是真的考虑那么多,还怎么赚钱养家糊口?” “客人的要求?”褚阮轻笑,抓住了老板话中的漏洞,“那你这个客户定制的藏着毒药的镯子,怎么到了我母亲的手中?” 白氏此时也明白了褚阮的意思,立马说道:“老板,你这话不对吧,这镯子还是玉的时候,便是我买下的,也是你主动说要帮我做的镯子,如今怎么说是别的客人定制的?这件事当时除了吴姨娘,老夫人也在,老夫人也可为我证明,是吧?” 白氏说完,便要上前拉着褚老太作证。 褚老太脸色惶恐一闪而过,强壮镇定:“儿媳说的的确如此,这老板到现在居然还敢隐瞒,真是大胆!” 说吧,又带着浓浓警告,瞪了老板一眼。 啪!!! 褚将军听到这话,将桌上茶盏重重摔碎在老板面前,老板吓得一抖,坐在了地上。 老板看着褚阮等人,眸子滴溜溜地乱转,想着到底该如何圆这个谎:“这……这……” 褚阮见状,也不再啰嗦,眸中含霜,冷声道:“我且问你,这让你下毒的人,是不是与我母亲一道的?” 这话一出,褚老太都有些站不住了。 当初为了让计划顺利进行,她与吴姨娘便是有意带着白氏一起来这首饰店的。 老板有些心虚看了褚老太一眼,却见褚老太对他怒目相视,吓得又低下头。 “也许你还不知道。”褚阮起身朝着老板走近了几步,“这下毒之人要杀的人,是我。” 老板闻言神色大变:“褚二小姐……” 褚二小姐是什么身份,他这个卖首饰的怎会不知晓,毒杀未来王妃,这罪名可是要诛九族的! 老板是真的害怕了,立马磕头如捣蒜:“二小姐,不怪我,我真的不知道吴姨娘要杀的人是你,这皇城中高门别院龌龊事太多,我这个卖首饰的知道的自然也不少,我只以为吴姨娘是看不惯府上哪个丫鬟……” 诛九族的恐惧让老板边磕头边和盘托出。 只不过他还是留了一个心眼,并未将褚老太也供了出来。 如今在场的这些人,他是一个都得罪不起,左右吴姨娘也死了,他就咬死是吴姨娘一个人,一个死人对他又没有什么伤害。 褚将军听到这话,本来就愤怒的脸色如今知道真相后,变得有些扭曲起来。 他真的没想到,还真的是吴姨娘做的手脚。 “老爷!”白氏听到这话,才看向褚将军,“如今老板都招了,你该相信女儿了,是吴姨娘想害人不成,自食恶果!” 白氏说完,心中更是懊恼,怎么就着了吴姨娘的道,买了这做了手脚的玉镯。 她还想着让阮阮戴一辈子! 若是阮阮因为这镯子丢了性命,她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母亲……”褚阮见白氏一副懊恼的模样,上前安慰,“这件事不怪你,谁能想到,吴姨娘会有这么毒辣的手段害人。” 此时的褚老太再也不敢说一个字,吴姨娘既然保不住,至少她还得好好的。 否则,她可怜的溪儿就彻底落入褚阮手中了。 想到这,褚老太带着不忍,看向站在一旁的褚溪,只见褚溪好似接受不了一般,低低说着不可能,只是那神情,分明就是早已知晓。 褚阮安慰好白氏,又看向神色惶恐的老板:“你确定只有吴姨娘一人参与这件事?” 褚将军听到这话,不由得怒从心起:“阮阮,事情已经真相大白,你还想怎样?” “女儿不想怎样。”褚阮看向褚将军,“女儿只是想住在这将军府的时候,不用提着脑袋度日,日日提防有人下毒。” “好了!”褚将军直接打断,“这件事到此为止!” 刚刚母亲与老板的小动作,他又何尝没看在眼中。 只是这件事,真的不能再有人搭进去了。 他的母亲,是将军府老夫人,嫡亲的祖母带着姨娘下毒毒杀孙女,这件事若是传出去,褚家的脸面,是彻彻底底没了。 况且,他也一直是孝顺的人,若是眼睁睁看着母亲因为谋害阮阮治罪入牢,他真的做不到。 褚阮闻言只是冷笑,仿佛父亲的话在她的意料之中:“父亲,你的意思就这么算了?” 第84章 褚老太太不装了 褚将军听到女儿的质问,怒气蹭蹭往头顶冲:“阮阮,真相不就是吴姨娘想杀你,结果自己中毒死了吗?” 褚阮冷笑:“父亲觉得这就是真相?” 她这个父亲对她是极好,就是有一点,褚家的尊严脸面便是他的一切。 所以,他可以为了她这个女儿,不畏容家权利地位,护着她的脸面。 因为在容家,褚阮这个女儿丢脸,就是褚家丢脸。 但是在家里,一切又不一样了,父亲可以为了褚家表面的和平稳定,为了孝顺祖母,他可以委屈任何人。 褚将军不悦更甚,甚至带了几分威胁:“你还想要追责什么,你月底就要嫁给燕王,非要把褚家闹得脸面全无,你嫁人就有底气了?” 这个女儿,真的是越来越不懂事,杀吴姨娘是,现在咄咄逼人也是,完全就是不顾褚家大局,只想着自己爽快。 褚阮冷冷看了褚将军一眼,言语讥讽:“既然父亲话都说到这个地步,我若是再坚持,倒是显得我这个女儿不讲道理了。” 褚阮顿了顿,又看向褚老太等人:“这件事我可以听父亲的,不再追究,但是我褚阮也将话放在这,若是还有人自不量力,吴姨娘就是下场!” 一个是处处望着她死的妹妹,一个是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甚至还害死了姐姐的祖母。 反正她已经杀了一个吴姨娘,这两个人她也不在乎。 说完,也不顾这竹溪院一地狼藉,意味深长看了褚老太和褚溪一眼,大步离去。 白氏也是对她的这个丈夫失望透顶,冷冷看了一眼后,不顾褚将军在身后的喊叫,随着褚阮离去。 褚将军压着满肚子的怒火,警告跪在地上的老板:“你做的事已经触犯了大晋律法,念你及时交代,功过相抵,不过希望你出去谨言慎行,这件事若是传出去,刺杀准王妃的人,只要诛九族的!” 其实他也想将这个老板治罪,但是他也知道,只要治罪了这个老板,老板若是拼着玉石俱焚,那他的母亲也就保不住了。 身为将军府的主人,他不能让这件事成为整个皇城的笑话。 老板听到将军居然放过他,意外地有些呆滞,不过还是立马反应过来,拼命磕头道谢,离开了这个好似下一刻就要将人吞下的院子。 出了将军府的老板,高悬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经历生死之后的他,想到那一滩臭尸水,毫毛忍不住竖起。 这个未来王妃,绝对不是个小角色…… 竹溪院,此时的褚溪已经平复好的心情,吴姨娘的那滩臭水因为混了化尸水,只能小心用铁锹将那滩挖到大桶里面。 褚溪看着疼爱自己的姨娘成了臭水混着地板泥土,有些不甘心地看向褚将军:“父亲,我知道这件事是姨娘做错了,但是褚阮未免也太狠了一些,姨娘如今连具全尸都没了,九泉之下如何安息?” 刚刚褚阮的嚣张她是看在眼中的,此时的褚溪心中对褚阮早已是不死不休的仇恨。 可以说,刚刚褚阮的威胁,褚溪是一点都没听进去。 “好了!今日的事情就此打住,吴姨娘这个下场也是自找的”褚将军冷冷打断褚溪的话,又看向褚老太,“月底就是阮阮与燕王的大婚,母亲,就算孩儿求你,安稳一点吧,阮阮又不是这辈子都待在褚府,你们就这么容不得她?” 他真的想不明白女人的脑子是什么组成的,明明阮阮就要嫁人,到时候就会住在王府,至于褚家更不可能常住。 为什么就不能忍忍,为什么就不能安稳一些,整个褚家难道就他一个人在乎褚家在外的脸面不成? 如今妻女不理解,母亲也不贤。 累,真的是太累了。 “儿啊,你怎么这么说……”褚老太听着褚将军的话,忍不住反驳,“你的意思怎么好像我也参与了一样!” 此时的她,还是自信眼前这个儿子并不知晓她也参与了这件事。 下人眼见着主子脸色都不好,清理好尸水后,迅速退了出去。 “母亲。”褚将军长叹一口气,有些无奈,“你真的认为孩儿我是个傻子,什么都看不出来吗?” 为什么,他就是想着一家过得和和美美,为什么一天天有这么多的破事要他来处理! 褚老太被这句话说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起来,嗫嚅半天也只说了一个你字。 气氛诡异又压迫,褚将军又不甘心问道:“母亲,我不明白你为何这般讨厌阮阮,她也是你的孙女,平时你在物质上面厚此薄彼我便不说了,为何如今竟是要下杀手?” 母亲对待两个孙女,他是看在眼中的,只不过想着家和万事兴,这视若无睹,没想到他的纵容,换来如今的局面。 褚老太听到褚将军毫不掩饰的追问,走到椅子旁坐了下来:“讨厌就是讨厌,哪有那么多理由。” 这句话,也算是褚老太默认了褚将军的质问。 褚将军垂下眸子,眸中是浓浓的失望:“褚溪,你先出去。” 他一心孝顺的母亲,竟是装都不装一下了吗? 褚溪眼见着形势不对,也不再坚持,转身走了出去。 “母亲。”房中只剩母子二人,褚将军也不再掩着,“是不是因为我不是你亲生的,只不过吴姨娘是你嫡亲的侄女,溪儿与阮阮相比,溪儿与你多了几分血缘关系,难道就是因为这个?” 褚老太眼见着被戳穿,话语中带着几分恨意:“她褚溪浑身上下与溪儿有什么能比的地方,凭什么溪儿断了胳膊,她还要美滋滋去当王妃,老天不公,我便要替老天主持这个公……” “母亲!!”褚将军高声打断褚老太的话,失望地闭上了眼睛,“儿子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 褚老太看出褚将军的失望,心下一慌,不过还是强撑着:“难道你不觉得母亲说得有道理吗?” 褚家二女,一个飞上枝头当凤凰,一个翅膀都折了只能在泥潭打滚。 这根本就是不公平! 她就是替溪儿不值,尤其是溪儿指天发誓她的胳膊就是褚阮动手废掉的时候,更觉得这种畜生不如的人,早就该死了。 “有道理?有道理?”褚将军冷笑,心中的失望达到了顶峰,一巴掌重重拍下,身旁桌子应声而碎,“可是阮阮也是你的孙女啊!!” 第85章 褚阮被绑架 “孙女?”褚老太翻了一个白眼,“我的孙女只有褚溪一个。” 褚阮与她毫无血缘关系,还仗着嫡女的身份处处找溪儿的麻烦。 若不是要做表面功夫,这个孙女她还真的不想认。 “行!”听着母亲话都说得这么明白,褚将军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既然母亲不把阮阮当孙女,那阮阮大婚母亲不用参加了,这些日子母亲就带着溪儿就去白马寺,为吴姨娘祈福,让她投个好胎吧。” 他褚青阳征战沙场,什么样的血腥杀戮没有见过,这些女人宅院中的竞争迫害,诡计多端,他竟是觉得比那战场还要可怕。 “什么?你居然想将我送走?”褚老太似乎是没想到褚将军会这么说,立马提高了声音,“你忘了当初你是个庶子的时候,我对你是多么好,处处帮扶提携,处处护着你,如今你就是这么报答的?” 褚老太这下是真的有些慌了。 这么些年,她就是仗着儿子对她的孝顺,这才肆无忌惮。 可如今,这个儿子竟是要送走她? 她隐忍了几十年才坐到如今呼风唤雨,说一就是一的位置,她怎么会轻易放下离开? “母亲,我也不是说不让你们回来!”褚将军声音也大了些,“你与溪儿暂时离开是最好的安排,等阮阮嫁出去,我再去接你们回来。” 他真的理解不了,母亲这么大的年纪,为什么一定要掺和小辈的事情? 她难道真的不在意褚家的脸面? 真不怕这事传出去,被皇城所有人嗤笑? 难道这个褚家,只有他一个人在乎吗? 褚老太很显然并不同意褚将军的说法,她皱着眉:“你让我离开,孙女大婚,我这个祖母却被赶走了,你让我回来怎么和那些老夫人解释,我不是被笑掉大牙了?” “母亲!!”褚将军此刻怒极反笑,“你现在知道阮阮是你的孙女了?难道你就只在意你的脸面不成?” 褚老太脸色难看,开口想解释:“我……” 只是说什么,对褚将军来说,都是没用了。 褚将军长袖一甩,怒斥:“这件事就这样,你要是不愿意去,那我只能让人带你过去,到时候你可能更加丢脸!” 语毕,褚将军像是被抽干了浑身力量一般,落寞离开。 “祖母……”褚溪看着父亲离去,立马冲进房中,抱着褚老太就哭了起来,“都是褚阮害的,都是她害的!” 褚老太双腿一软,瘫坐在椅子上,抬手抚摸着褚溪的脑袋:“溪儿乖,她不让我们好过,我也不会让她好过。” 说罢,褚老太抬头看向门外,一双浑浊的眸子中,是难以看透的浓雾。 一夜平稳过去,只是这褚家有几个真正睡着的,就不得而知了。 第二日一大早,门口便传来小厮的通传,说是皇宫那边出事了,派人来接。 褚阮听到这,下意识觉得是皇后姑姑出事,匆忙告知母亲后,便带着夏棋出了将军府。 出了大门,看到马车旁站着的一位太监的确是姑姑栖梧宫的,褚阮也就没起疑,上了马车。 只是刚进去,耳边便传来凌厉的掌风,后脑勺传来痛意,眼前一黑。 在昏倒那一瞬间,褚阮只看到了一个黑衣蒙面人。 黑衣人见褚阮昏倒麻利掏出绳子,将褚她的手脚绑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那黑衣人眸色沉沉道:“夏棋,你进来一下。” 这说话的音调竟是与褚阮一模一样! 夏棋不疑有他,跟着上了马车。 只是与褚阮一样,刚进了马车,也被重重击晕。 也不知过了多久,褚阮只觉得脸上湿漉漉的。 她睁开眸子,便看到一扇极小的窗户,外面的风带着雨点吹了进来,刚刚湿湿的感觉就是雨。 褚阮抬脚踢了踢身旁的夏棋:“夏棋,夏棋,你醒醒!” 夏棋也是迷迷糊糊醒来,看着褚阮的时候还未彻底清醒:“二小姐,怎么了?” 后脑勺此时传来痛意,夏棋下意识抬手去摸,却发现手脚都被捆住,夏棋立马被惊醒:“二小姐……” “我们被绑了!”褚阮打断夏棋的话,眉眼含霜,“你先不要弄出动静。” 说完,褚阮小心查看周围。 她们如今是被困在一个房间里,周围光线昏暗,朝北的窗户破烂烂的,映出窗外阴沉沉的天,地上更是湿漉漉的,空气中霉味充斥鼻尖。 “二小姐……”夏棋有些害怕靠近褚阮,“这里是哪里啊,我们不是坐的进宫的马车吗?” 褚阮谨慎盯着有些破旧的木门,外面依稀能听到人声还有马打喷嚏的声音。 想到刚刚马车外站的太监,褚阮眸子眯起。 褚她转过头,小声说道:“夏棋,如果不出意外,我们这是被绑架了,而且绑架我们的人,很可能是认识的人。” 夏棋此时吓得人都哆嗦起来:“二小姐,谁那么大的胆子,会绑架你啊,你可是未来的王妃!” 褚阮眸子微微眯起,摇摇头,“目前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还是早些想办法脱困。” 其实她心中已经有了几个人选,只不过现在并不是细细分析的时候。 夏棋都快哭了:“我们手脚都被绑着了,门口还有人看着……” 到死是谁这么大的狗胆,敢到将军府门口绑架未来王妃! 如今更是将她们丢在这破房子里,外面还是男人的声音,夏棋越想,心中越是害怕。 “无妨……”褚阮低声宽慰,“可以用嘴!” 说完,褚阮便抬起手,将手上的绳结递到夏棋嘴边。 夏棋立马明白了褚阮的意思,连忙低头,用牙齿咬着绳结,艰难地一寸寸尝试解开绳子。 只是这绳子刚有些松动,门口脚步声越来越清晰。 夏棋惊恐不已,嘴上动作不得不加快,只是解了一半,便听到推门的声音。 两人立马停下,褚阮也下意识朝着稍微阴暗的角落靠了靠。 随后继续自己尝试着解开绳子。 好在天下着雨,房中昏暗,这才没有明显暴露。 “这么标志的美人,我可不同意你是第一个!”来人中的一句话让褚阮皱起眉,手上动作一顿。 第一个? 什么第一个? 第86章 只要清白 另一道声音沙哑的男声:“那我还不同意你呢!你小子倒是想得美!” “好了好了,这有什么争的,别忘了任务!” 略显沙哑的男声传来,褚阮心中一个咯噔。 竟是同时来了三个带着面巾的黑衣人! 第一个说话的胖子发现褚阮正看着他们,立马淫笑着上前,托起褚阮的下巴,就差流口水了:“呦,小美人你醒啦?” 夏棋看到有人碰褚阮,立马叫道:“你们别动二小姐!!她是未来王妃!” “王妃?”那胖子只觉得手好似捏了羊脂白玉,眼都要直了,“这辈子若是上了一个王妃,把我祖坟掘了都是值的。” 而另外两人更是目露不屑。 很显然,夏棋的话并未吓到他们。 褚阮撇来胖子的手,压着心底的恶心,看向这个满脸横肉的胖子,语气阴冷:“你们是谁,要做什么,求财还是有别的想法?” 这些人在听到她的身份之后,一点紧张害怕都没有,看来是真的冲她来的了。 褚阮尽量让眼前几人的注意力都在她脸上,手上动作不减,这绳子也是越来越松了。 希望,也一点点增大。 “想法?”胖子颇为留念地搓了搓手指,“大哥,她问我们什么想法……” “哈哈哈哈……”另一个高个子仿佛是听到什么笑话,“男人对女人能有什么想法,大哥,你说是吧?” 那高个子看了夏棋一眼,立马道:“大哥,不如让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黄毛丫头回去报信,这样我们办完事就走也安全一点。” 那被喊大哥的男人分明沉稳不少,点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老三,去把这个丫头绳子解了,让她回去报信。” 那胖子本来还想对褚阮动手动脚,听到大哥的吩咐,这才不情不愿地走到夏棋旁边,解开绳子。 被解开绳子的夏棋立马悲愤吼道:“不要动小姐,我和你们拼了!” 她虽然还未及笄,但是眼前这种情况对于自家主子意味着什么,她还是清楚的。 夏棋虽然是个女孩子,但是在这种情况下,竟是爆发罕见的力量,甚至那个胖子还有些控制不住。 高个子讥讽道:“老三,你这肥肉怎么长的,一个豆芽菜都制服不了?” 胖子觉得没面子,怒从心起刚要下狠手,却是被那大哥厉声阻止:“别伤害她,这件事还要她回去报信才行!” 此时,三人的目光完全被夏棋吸引,褚阮这边终是解开了绳子。 解开绳子的第一时间,她便朝着怀中摸去。 心也跟着放了下来。 还好,经过皇后姑姑的事之后,她便一直随身带着一根金针以备不时之需。 这金针还在,想来这些人也没趁她昏迷时候搜身。 在褚阮将金针放到能够着的旁边时,这边夏棋也被彻底控制。 夏棋手中无力,只能大哭:“二小姐,是夏棋无能……” 褚阮摇摇头:“没关系的,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高个子听着二人的对话,忍不住冷笑:“呦,这时候还主仆情深呢,我要是你,现在就出去,以最快的速度跑回将军府,去报信带人过来,说不定还能给你小姐收个全尸!” 夏棋听到这话又想挣扎,却对上褚阮的眼神。 只见褚阮轻轻摇头后,又点了点头,示意夏棋不要惹怒这些人。 “他妈的终于乖了。”胖子这时才开口。 这个小贱人,还真的像个滑不溜秋的泥鳅。 想到这,一时气不过胖子狠狠给了夏棋一巴掌,又道:“还不快滚去报信!你要是愿意留下来看你小姐怎么受辱,那也不错……” 说完,一双色眯眯的眼睛盯着夏棋。 褚阮此时厉声喝道:“夏棋,还不快滚!” 她一个人还有把握逃走,带着夏棋是绝对逃不掉的。 夏棋对上褚阮的眼神,多年的主仆默契让她转身跑了出去。 她在这也救不了主子,还不如离开去找王爷报信,还能让小姐少些累赘。 褚阮见夏棋跑了出去,心中这才稍稍安心。 她整理下情绪,抬眸冷眼看着眼前几人:“你们是受良妃还是云舒公主的指使?总归让我死了也瞑目吧” 此时的褚阮只想着拖时间,至少要保证夏棋走远。 “要怪就怪你自大,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胖子走到褚阮旁边,眼睛像是水蛭般扒在褚阮身上,“有人出钱让我们毁了你的清白。” 褚阮有些稍稍安心:“只是清白?” 这样说的话,他们这些人是不敢动她性命了。 “不不不。”高个子此时却开了口,“本来说要你的命,不过我们兄弟三个也不是傻子,既然钱都拿了,以你的身份还是留你一命的好,反正一个姑娘清白没了,和死有什么区别?” 这个将军嫡女还真的有意思,听她这话的意思,好似一点不担心自己的清白似的。 “大哥,二哥!”一直盯着褚阮脸的胖子,实在是受不了了,“这笔钱你们平分,我只要做她第一个男人!” 胖子的话让其他两个人一愣,他们还真的没想到老三馋到这个地步。 老大看了褚阮一眼,也是带着几分不舍:“算了就让老三来吧,你家中老娘生病,还是要钱的,我们就先出去。” 眼前这个将军嫡女未来王妃的滋味,不是第一个想来也不差。 那笔钱实在丰厚,若是五五分,他也多了一些。 相比于一个漂亮的女人,钱到手才是王道。 高个子还想说什么,想到家中老母,不甘心地冷哼一声转头走了出去。 心中更是下定决心,等分到钱,他一定要拿钱去找最漂亮的黄花闺女玩玩! 老大见高个子老二走了出去,看了褚阮被绳子捆绑的脚,放下心,也跟着走了出去放风,甚至贴心将破门关上。 四下无人,胖子神情更加猥琐:“美人,小爷我带你一道享受仙境呀!” 说完,便朝着褚阮扑去。 褚阮强壮镇静,委屈道:“慢着!我知道今天是逃不掉了,所以,能不能不要那么粗鲁,我听说第一次很疼很疼的!” 说完,更是逼着自己流出了几滴泪水。 第87章 有病的男人 胖子听到褚阮的话,又见褚阮泫然欲泣的样子,有些意外:“呦,美人这是想通了?” 他都做好了强要美人的准备,没想到美人居然要配合? 这种好似天上掉馅饼的喜悦,让那个胖子一点都不曾察觉不对。 “不是想通了。”褚阮摇摇头,“是没得选,反正今日就这样了,还不如乖一点,少受点罪,你说是不是?” 胖子闻言更是大喜:“好,好好,这高门别院养出来的闺女,就是识时务。” 褚阮闻言差点翻了白眼,硬生生才忍住。 “那你现在把我脚上绳子解开……”褚阮眼波流转,一副柔弱无骨的模样,“这绳子绑得太紧,真的好痛!” 胖子立马蹲在褚阮脚边:“好,我解,我解……” 褚阮看着胖子心急火燎解绳子,直到彻底解开后,眸中一冷,金针重重扎在胖子脖颈。 这前一刻还喜不自胜的胖子,一句不好都没喊出来,人就倒了下去。 褚阮立马挣脱胖子,看了一眼周围,拔出金针又给了胖子几针,这才咬牙搬起地上的石头,重重砸开了窗户。 与此同时,褚阮忍着恶心,借着室内昏暗和胖子身形躲了起来。 这胖子与褚阮体型相差极大,加上褚阮刻意的寻找角度,乍一看褚阮好似不在这房中。 “怎么回事?!”门外二人听到声音不对,推门而入,便看到胖子如死猪般躺在地上。 褚阮身影全无,只剩窗户破了一个大洞。 “不好!”老大立马大叫一声,“这小娘们翻窗户跑了!” 话音落下,便见二人直直冲着窗户,翻了过去。 也就在这个时候,褚阮朝着门口跑了出去。 门外,果真还停留着那辆曾经停在将军府门口的马车。 来不及仔细思考,褚阮上前,拿着缰绳狠狠朝着马屁股一鞭子。 马儿吃痛,长嘶一声后,顺着跑了起来。 褚阮见马车跑远,看了下周围后,毫不犹豫爬上不远处的山中,借着灌木掩护,看着这破旧的房子。 男人和女人本来就体力悬殊,她根本不可能跑赢那些人。 马车旁边还有两匹马,她不会骑马,坐在马车上也早晚被追上。 不管如何权衡利弊,现在这个法子是她能想到最好的了。 果然,在马车跑走一会,这两个人黑衣人便跑了回来,骂骂咧咧几句后骑着马追了出去。 褚阮此时才彻底放下心,顶着毛毛细雨,朝着密林深处走去。 刚刚她也拖延了一些时间,加上这些人的主要目标是她,她人都跑了,当务之急自然是找她抓她,至于夏棋,对这些黑衣人来说,不过是个丫鬟。 现在这种情况,黑衣人自然是顾及不上一个丫鬟。 此时的褚阮走了好久,直到累得脱力的时候,这才扶上了一棵树。 只是这一扶之下,竟是摸到了一个明显缺口。 她用衣角擦了擦满脸雨水,这才看清树上缺口的形状。 越看,褚阮越觉得熟悉。 脑中白光闪过,却是突然想到上一次她与云淮之进鬼森林的时候,云淮之顺手砍的记号。 想到这,似乎是不确定一般。 褚阮又超前走了几步,果真又看到一个一模一样的记号,虽过了些时日,但依旧很明显。 “难道说……”褚阮心跟着提了起来,又寻找了几个一样的记号,这才确定了下来。 她现在是误打误撞,走近了鬼森林了。 雨声淅沥,到处都是湿哒哒的,褚阮此时也是浑身湿透。 不过在知道自己在哪里后,心也是稍稍放了下来。 再往前去,就是金矿的位置了,加上鬼森林声明在外,那几个黑衣人应该是不敢来了。 褚阮边踉跄走着,边思考该如何走出目前困境。 毕竟皇帝对金矿的位置讳莫如深,她若是贸然闯入,可能还未说出身份,便被弄死了。 也就在分神之际,褚阮好似被什么东西绊倒,一个踉跄就扑倒在地上。 本来就枝叶繁茂的林子,褚阮这一趴,直接压在刺藤上面, 那一刻,她突然有些体会云舒那种痛了。 “别动!”褚阮还未爬起来,脖子上便一凉,一道男声从耳边传来,“想活着就别叫!” 褚阮暗骂一句是真的倒霉,这才稍稍侧眸,看到了一个蓬头垢面,浑身伤口的年轻男人。 那男人察觉褚阮眼神,手中动作加重,杀意更胜:“看什么看,奉劝你别打歪主意!” 脖子传来痛意,接着便是有些温热的液体流过皮肤。 就是看不到,褚阮也知道脖子是受伤了。 强压着紧张的情绪,褚阮尽量用柔和的语调:“壮士,我们非亲非故,我一介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只是路过而已,用不着这么大杀意吧?” “只是路过?”男子声音带着些许疑惑,不过显然是不相信的,“你一个女子,路过这鬼森林,你觉得我会信?” 褚阮强忍着骂人的冲动:“是啊,我迷路了,哪成想能撞到你,壮士,与其弄死我,不如关心身上的伤好不好,你这些伤口,血流得不少吧?” 她真的是倒了八辈子霉了,刚出狼窝碰着虎! 男人眸中一动:“你会医术?” 褚阮语调都提高不少,语气更是不好:“不会。” 会医术又怎样,她又不蠢,被人挟持了还巴巴说会医术,还给治疗。 万一这人被治好了翻脸杀了她怎么办? “不会?”男人意味深长说了一句,又靠近褚阮发间几分。 感觉到那男人离自己越来越近,褚阮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带着几分恐惧:“我真的不会,我真的是路过的,你赶紧走吧,快去治伤吧,你不怕死我还怕呢!” 男子在褚阮发间闻了下,后露出意味深长的笑:“你帮我治病。” “啊?”褚阮有些无语,“我不是说了不会医术?” 这人是不是疯了,都说了不会医术,居然还要她医治?! “无妨!”男人松开匕首,一副颇为不在意的模样,“就你帮我医治,若是治不好,这么标致的美人与我一起赴死,我玖羡倒是不亏。” 褚阮脾气也上来了:“你这人是不是有病,非赖上我了是吧?” 第88章 搜山找阮阮 褚阮说完,便上下打量了下男人,这人与云淮之身高差不多,肤色偏麦色,手上青筋以及刚刚利落的手段,一看便是个练家子,只是这伤口实在是触目惊心。 如果猜得没错,这人定然是点了自己穴位,这才没有导致身上的血大量流失。 玖羡神色如常,甚至带着几分逼迫的意味:“要怪就怪你倒霉,这么大的林子,你非往我身上撞,不管不会不会医术,你跑不掉了。” 褚阮头都要炸了:“大哥,你看这就我们脚下一条路,我们碰到不是很正常吗?” “别啰嗦!”玖羡脸色一变,匕首又抵在脖颈,“不治,你死!” 褚阮无奈:“行,我治,我知道这附近有个山洞。” 说完狠狠瞪了眼前男子一眼。 他可能还不知道,威胁一个大夫的后果是什么! 看到眼前少女服软,玖羡这才收下匕首:“早答应不就好了,非要我把话说得这么直白,对了,你叫什么,看你这么年轻,怎么跑来这个鬼地方?” 诡计多端的女人,刚刚他在她头发上分明嗅到淡淡药香味。 一般人带着药香味,要么是大夫,要么就是久治不愈的病人。 而这个女人看起来面色红润,身体康健,那就只有一个解释,她会医术,并且说谎不想医治他! 褚阮走在前面,听着身后的问话,满心满眼的不耐:“白云,至于我为什么来这边,与你无关。” 反正这次之后,也不会再见,也无需说自己的真名。 玖羡没忍住轻笑,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乌压压的黑云,心情突然变得不错起来。 他还真的没想到,伤势这么重的情况下,老天爷居然主动送来了一个大夫。 还真的待他不薄,命不该死啊。 算起来,这好像是他第二次死里逃生了。 想到这,玖羡的眸中浮起一层浓雾。 这边褚阮带着玖羡去了山洞,那边夏棋顶着雨终是跌跌撞撞跑到了将军府,告知看门小厮褚阮的事后,来不及休息,又冲向了王府。 将军府还有燕王府却是在知道褚阮被绑之后,两个府邸都翻了天。 “姐夫!” 褚墨带着一大批家丁,正好在城门口碰到了满脸阴沉的云淮之。 云淮之颔首,道:“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褚墨也收起平常嬉皮笑脸的样子:“早上有个太监带着马车过来,说是宫中出事,二姐以为是皇后姑姑出事了,这才着急上了马车。” “太监?”云淮之蹙眉,“那太监现在在何处,是哪个宫的太监?” 褚墨眸中浮起浓重担忧:“是皇后姑姑栖梧宫的,不过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上吊自杀了。” 云淮之周身杀意不减:“太监的事,等找到阮阮再说,夏棋,带路!” 一路飞驰,等夏棋带着云淮之等人很快来到了那个小破屋。 如今,这小破屋早已人去屋空。 “小姐。小姐……”夏棋哭着跌跌撞撞跑了进去,却是在找了一圈一个人都没有,“小姐不在,怎么可能,那些人让我报信,说来给小姐……给小姐……” 收尸二字,她是怎么都说不出口。 褚墨冲进来后,见没有人,更是疯狂踢打着房内一切。 云淮之看了一眼不算大的破屋子,又看到那扇在风中哐里哐当的破窗户,他走上前,看到窗外的石头,以及窗户中差不多大小的破洞。 他抬手,摸上了木质窗户还算新鲜的痕迹。 这木头很显然是刚断没多久的。 “王爷!下官来迟!”也就在这时候,周坡带着一群官兵匆匆赶来。 语毕,看着空空如也的房子也有些愕然。 怎么回事? 他带人过来,可是准备收尸的。 人呢? 云淮之回眸,恰巧注意到了周坡眼中的惊讶,不过此时心绪不宁的他也来不及细想:“褚墨,你姐姐应该跑了……” 阮阮平素就机警,能逃走倒也不是不可能。 “对,对……”夏棋也好似想到什么,“少爷,王爷,之前在这,奴婢用嘴把小姐手上绳子解开了,一定是的,小姐一定是想办法自己跑了。” “周坡!”云淮之闻言看了门口一眼,“绑架阮阮的是三个黑衣蒙面的男人,你负责抓住这三个人!” 周坡闻言立马跪下:“王爷,下官定当加紧搜查。” “不是加紧!”云淮之眉眼含霜,“是竭尽一切,你若是抓不到这三个人,你这官也当到头了,就算妹妹是良妃也没有用!” 他倒是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居然有这么大的狗胆,敢动他云淮之的人。 还有那个太监,这件事,与后宫定然是脱不了关系! 周坡神色惶恐,这才道:“下官这就去,这就带人去抓!” 说罢,带着一群官兵匆忙离去。 褚墨也是有些心急,走上前道:“姐夫,接下来怎么办?” 今日父亲一大早便亲自送祖母去了白马寺,到现在还未回来,二姐失踪这么大的事情,心慌焦急之下,也没了头绪。 云淮之站在门口,看着眼前山上密林,眸色沉沉:“搜山!” 阮阮若是脱困,绝对不会沿着路跑,这样定然会被劫匪追上。 这种地方唯一能脱困的,便是上山,借助山上复杂地形和丛林掩护,才能彻底安全。 褚墨顺着云淮之的眼神看向笼在雨雾中的山林:“可是姐夫,搜山的话,需要很多人,刚刚你怎么把周大人给赶走了?” 这山这么大,多一个人不是多一分力吗? 云淮之语气淡淡:“我不喜欢与不信任的共事。” 尤其是这个周坡是良妃的哥哥,阮阮之前,还让这个周坡下不来台过。 所以绑架阮阮的人,周坡也逃脱不了怀疑。 他不会冒一丝风险,再将阮阮推入火坑之中。 褚墨听到云淮之这般说,也不再追着询问:“那姐夫,我带人搜左边,你去右边!” 姐夫是王爷,年纪又比他长。 说的话定然不是错的。 云淮之看着褚墨离去的背影,冷冷道:“飞竹,我们走!” 阮阮,我来了,你一定要坚持住! 第89章 设计玖羡后逃跑 鬼森林山洞,那个叫玖羡的男人此时半靠在大石头上面。 他们面前升起了一堆火。 褚阮拨弄冒雨找来的草药,借着火光用石头捣碎,又忍不住看了一眼之前老虎死去的位置。 那地方空空如也,不知道是野兽拖走了还是云淮之让人处理了。 玖羡打量了一眼山洞,看着褚阮熟练的动作:“白云,你怎么好像很了解这边似的,以前来过?来着做什么?” 这个臭丫头,还真的是会医术的! 褚阮只觉得太阳穴一阵阵发胀,对玖羡的问话充耳不闻。 “喂,你聋……嘶……”玖羡刚想骂几句,清理干净的伤口却是糊上了一层新鲜的草药糊糊,痛意让他忍不住抽气。 “小点声。”褚阮出声警告,“这里可是离那边金矿不远,我若是没有猜错,你是冲着这金矿来才受伤的吧?” 刚刚她仔仔细细梳理了一下,这个叫玖羡的男人能在这手上,还都是刀伤,那只有一个冲着金矿这一个可能了。 金矿那边都是皇帝派来的人,武功定然是不弱的。 “你!!”本来龇牙咧嘴的玖羡在听到褚阮的话,脸色立马阴沉下来,转身就拔出匕首,“我倒是没想到,你连金矿都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不说我弄死你!” 头顶传来浓重的威胁声,褚阮甚至眸子都没抬一下,手重重按在了伤口上,准备包扎。 啪!! 伤口传来的痛,让玖羡手脱了力,匕首就这么掉在地上。 褚阮眸中精光一闪,拿起匕首,反抵在玖羡脖子上。 “希望你以后能明白一个道理……”褚阮冷冷看向玖羡,“不要轻易威胁一个大夫,否则你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你!!”玖羡想提气想反制褚阮,却是突然发现浑身都失了力,他压着心底的怒意,“你对我做了什么?” 这个臭丫头,还真的是胆子大,连他都敢威胁! “没做什么。”褚阮眸色淡淡,瞥了一眼全都糊了药的伤口,“只不过在给你治伤的时候,多加了一味药。” 玖差点压不住火气,整张脸也阴沉下来:“你个小人!” “小人?”褚阮没忍住笑了,“你当初要好好求我,我兴许还能大发慈悲救你,你都威胁我的性命了,你怎么会心安理得觉得我不会对你动手?” 语毕,褚阮顿了顿又道:“不过你这伤口我用的药就是治你伤的,不过是加了点麻药。” 褚阮说完后,刻意让玖羡看到她脖子上的伤口。 见眼前男人眸色有些松动,这才满意开口:“如今,你的性命落在我的手上,轮到我问你了吧?” “呵呵呵……”没想到一直阴沉着脸的玖羡竟是笑了起来,“我真的没想到,在江湖这么久,竟是栽在一个小丫头手里。” 褚阮也挑眉:“看你的年纪,也不算大吧,说吧,你是哪里的人,怎么会来这里,想对金矿做什么?” 玖羡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姑娘,你问这么多问题,我回答哪一个?” 反正看这小姑娘弱不禁风细皮嫩肉的,别说杀人,估计鸡都没杀过一只,他有什么好怕的? 褚阮闻言,直接手上使劲,玖羡的脖子跟着流出鲜血:“一个一个回答,别以为我真的不敢动手。” 脖颈传来的痛倒是让玖羡正色不少:“我冲着这金矿来的,还能干啥,难道偷人吗?” 说罢,又意味深长看了褚阮一眼。 也就在这时候,他感觉到能稍稍动了下手指头。 褚阮一窒,冷笑着拿起匕首拍了拍玖羡的脸:“算了,就算你搬空这金矿也与我无关,药效估计要过了,我先走一步,还有,我可警告你,你药效过了也不能轻易移动,我好像又放了什么草药,不过忘记了。” 语毕,当着玖羡的面大步离去。 不过走了一半又转过头:“对了,这个山洞不怎么隐蔽,可能那群人很快就搜到这边,你自己保重。” 说罢,再无半分留恋,转头就走。 玖羡刚刚还喜悦于麻药药效退了下去,没想到眼前这个小姑娘拿捏药效竟是这么准,早已猜到。 “白云!”褚阮刚出了山洞,便听到身后传来冷冷的威胁声,“你最好别让我再次碰到!” 褚阮只觉得好笑,这种空口白话的威胁,谁不会说? 就算是再碰到一次,她还是有把握再次把他药倒。 褚阮抬头看了看早已停雨的天,踏入来时的路。 云淮之这边,雨停后,到处湿漉漉的,他很是仔细查看着脚边草还有灌木的倒向。 确定是人为后,便一直顺着往前走。 直到来到了一条被灌木掩饰熟悉的小路时,云淮之眸中终是有了些许波动。 他抬眸看到不远处的树上有他之前做的标志,而他标记之下,也被人刻意用石头扎了一下。 无独有偶,他的标记下面基本都是这样。 云淮之明白这是褚阮留给他的信号,一直紧绷的神经也是稍稍松懈,至少,她是安全的。 只是顺着标记还未走多少,云淮之便看到标志下面已无褚阮的记号。 他内心暗叫不妙,也注意到周围草丛灌木的不对,神情阴冷间道:“飞竹,前面就是皇家禁地,你们都别进来,到出口等我。” 飞竹掩下眸中担忧道:“是!” 他们现在人多目标太大,很容易被发现,金矿那边可是有皇帝旨意的,不管是谁没有圣旨擅自闯入,都是先斩后奏。 如此,王爷一个人进去还安全一点。 云淮之朝着山洞的方向疾驰,心中庆幸山洞是在禁地边缘。 他现在唯一指望的,便是那山洞了。 若阮阮还有意识,她绝对会去那边。 云淮之地脚步飞快,甚至齐人高的荆条上面刺扎到裸露在外的皮肤也毫不在意,不消片刻 第90章 玖羡认识褚阮? 三人都以自己最快的速度,朝着目的地狂奔。 玖羡此时因为愤怒,倒是忽视了伤口传来的痛意。 直到注意到前方隐隐约约的蓝色身影时,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终于,追到了! 还在走路的褚阮只觉得浑身汗毛陡然间竖了起来,第六感察觉到身后有不断逼近的危险。 她咬牙加快了步伐,并且有些后悔当时为什么不真的在他伤口添几种毒药。 只不过一个女子的速度,又怎么能比得上会武功的男子。 不消片刻,玖羡与褚阮的距离,已经到了伸手就能抓到的地步。 玖羡冷冷笑着,看着褚阮在前面,刻意保持着一样的距离,恍若猫戏弄老鼠的神情:“你个臭丫头,跑得还挺快!” 褚阮察觉到身后人的戏弄,也是没了继续走的心思,停下脚步,转头看向玖羡,语气带着几分愠怒:“我都给你治了伤,你还想怎样?” 玖羡也跟着停了下来,神情戏谑:“怎么,再跑啊,你不是挺能跑的吗?” 褚阮白了一眼:“累了,不跑了,要杀要剐随你便。” 说完,甚至旁若无人坐在旁边湿漉漉的石头上开始捶腿。 这个叫玖羡的家伙,还真的是像个水蛭一般,难缠的很。 玖羡见褚阮一副束手就擒的模样,也不耽搁,伸手就要生擒她,褚阮也是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反正这人也不是想要她命的,还不如保存体力,想着下一次逃跑计划。 只不过玖羡在快要靠近褚阮肩膀的时候,一把长剑突然闯入。 玖羡眸色一变,立马迫使自己的手转了个方向,这才没撞上闪着寒芒的长剑。 “阮阮!”云淮之将褚阮护在身后,长剑对着玖羡,“你就是绑架阮阮的人?” 此时的云淮之无比庆幸自己来得及时,刚刚看到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竟然想伸出手抓她,他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你又是什么人?”玖羡眯着眼睛看着手持价值不菲长剑的云淮之,又像是想到什么,看向云淮之身后的褚阮,“阮阮?你不叫白云?” 褚阮躲在云淮之的身后,安全感十足:“你管我叫什么?” 云淮之听到玖羡的话心也是一动,只不过这个时候,由不得他胡思乱想。 玖羡此时算是真的生了气,冷笑着将手放在腰间:“我倒是看看,你有什么能力,与我打一架。” 眼看着两人真的要打起来,褚阮立马道:“他受伤了,比较严重的伤口在左肩还有腰部,有腿也有个伤口,淮之,你往这几个地方攻击!还有,他有把软剑在腰间,小心偷袭!” 软剑的事,还是她上药的时候偶然间瞥见的。 玖羡的脸色因为褚阮的话,是变得越来越难看,终是忍不住道:“够了,你个臭丫头!” 长这么大,还真的没几个人能把他惹火的。 褚阮刻意抬高脑袋,即使威胁也不忘声音尽量低一些:“怎么,弱点被说出来了不敢打了?打起来啊,到时候金矿那边听到动静,看你怎么逃!” 云淮之也从他们的对话,以及褚阮的语气中察觉到,眼前这个男子,应该不是那绑架的人,只不过一双厉眸依旧死死盯着,道:“你若是想死,本王不介意送你一程!” “本王?”玖羡皱眉,又多看了云淮之两眼,“你到底是谁?” 褚阮此时立马接了一句:“他就是当今燕王,那些金矿的人过来,只有你死路一条,你好好考虑清楚!” 玖羡听完褚阮的话,又看了一眼即使狼狈也不失贵气的云淮之,眸中闪过一抹复杂:“臭丫头,这件事我们没完!” 云淮之眸中浓浓威胁:“你要对我的王妃做什么,是不是要先问问本王?” “王妃?”玖羡闻言一窒,有些失态下意识道,“你的王妃不是褚阮吗?” 云淮之意外于玖羡的失态,眸中打量之意更甚:“她就是褚阮。” 玖羡陷入巨大的震惊之中,随后看着褚阮竟是淡淡一笑:“没想到,你长这么大了。” 这句话一出,又瞥见褚阮脖颈上面的伤口,再也没有之前拔刀相向的气势,整个人也颓丧下来。 他怎么都没想到,再次见面,他居然用匕首伤了阮阮…… 这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何在说到阮阮的时候,语气好似认识阮阮很久一般? 褚阮也是好奇,这人莫不是中了邪,什么叫她章这么大了,难道他们认识不成? 于是忍不住询问:“你是什么人,认识我?” 刚问出口,又有些觉得这话问的很傻,这人若是认识她,又怎会被她一个假名字骗了。 玖羡并未回答褚阮的话,而是看向云淮之,冷冷道:“刚刚你说绑架的黑衣人,是怎么回事?你是做什么吃的,自己的王妃也能被人绑了?” 云淮之慢慢放下剑,眸中警惕不减:“你问这些做什么,还有,你是什么人?” 身为男人,从这人几句话还有神情,他忽地升起一种从未有过的紧张感。 褚阮听着玖羡突然的责问,有些云里雾里。 貌似,这不关他的事吧? 而且,她也细想过了,记忆中并没有这号叫玖羡的年轻人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玖羡看了云淮之一眼,又深深看了褚阮道:“算了,问你一个废物,还不如我自己去查!我走了。” 语毕,也不等云淮之与褚阮说什么,转头就离开。 转头的那一刹那,满眼的鄙夷瞬间被柔情取代,心跳的也是从未有过的快。 救他的人,居然是阮阮。 老天爷,还真的待他很好呢…… 云淮之看着玖羡的背影,满眼担忧:“阮阮,你有没有受伤吧?” 褚阮摇了摇头:“没事,那几个头脑简单的我还得斗得过的,只是……” 说到这 第91章 绑架案幕后主谋 雨停了,云淮之与褚阮也顺利与褚墨混合。 “二姐……”褚墨激动上前,“你没事吧,那绑匪有没有伤到你?” 褚阮摇了摇头,宽慰道:“没事,那些人还没那个能力伤到我,对了这件事不要让母亲知晓,她会担心的。” “嗯嗯。”褚墨点头,“二姐放心,当时我们出来的着急,家中人都不知晓,父亲一大早就送祖母和褚溪去白马寺了,估计现在也回来了。” “白马寺?”褚阮有些惊讶,不过下一刻也明白了父亲是什么意思。 若是没有猜错,月底大婚之后,父亲还是会将她们接回来的。 周坡此时气喘吁吁带着三具尸体过来:“王爷!人抓到了” 说完看到褚阮也在,心下一沉,不过迅速恢复正常,笑道:“看褚二小姐没事,下官就放心了!” 还好,聪明的他在派人在这三人家中将人抓获后,直接下了死手。 如今三个都是尸体,这些人就是想审问,也无从下手了。 云淮之看了一眼地上三个人的尸体,冷冷看了周坡一眼:“怎么人都死了?” “回王爷的话。”周坡神态更加恭谨,“他们三个人负隅顽抗,下官只有这个办法了。” 说罢表面刻意露出办事不力愧疚又惊恐的神色。 高悬的心彻底放了下来,左右王爷说的是抓到人,也没有死人活人。 这可怨不得他。 云淮之瞥了一眼周坡,转头看向褚阮:“阮阮,这三人是不是绑架你的人?” 褚阮看到地上气息全无普通百姓装扮的三人,声音淡淡:“我没见过三人长什么样子,不过看体型应该没错。” 说完,顿了顿又看向周坡:“周大人,你办事效率还真的高,皇城这么大,这般准确就抓到了这三个人。” 褚阮从周坡出现,便没放过他一丝的表情变化。 刚开始她不确定是谁对她下的手,如今看着周坡偶尔泄露的真实情绪,加上地上三具尸体,她再猜不出是周坡下的手就说不过去了。 不过周坡是良妃的哥哥,很难不让人怀疑,良妃也参与了。 周坡强压着心中惊慌:“褚二小姐谬赞,维护皇城治安,是本官的责任!” 这话,分明是装听不懂褚阮话中的其它意思。 云淮之根据褚阮的话,加上本来就有的怀疑,也是确定了心中猜测。 这个周坡,阮阮被绑架的事,他绝对跑不掉! “好了!”云淮之话语中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这件事,移交三法司会审,今日之事,必须找到源头!” 周坡听到云淮之的话,刚放下的心算是彻底又提了起来:“王爷,三法司会审会不会太打动干戈了……” 大晋王朝开过至今,能动用三法司的大案屈指可数。 只不过绑架了一个将军府嫡女,用得着那么大的排场? 最重要的是,若是真的交给三法司,除非他手段通天,否则定然要栽了。 “被绑的是本王未来的王妃,若是这一次不来个釜底抽薪,难保下一次,下下次,本王不允许王妃身边还有个危险一直存在!”云淮之冷哼一声,直直看着周坡,“还是说你不会真的觉得这三个喽啰就是主谋吧?” 周坡吓得立马跪在地上:“下官不敢,下官不敢!” 云淮之眉眼含霜:“既然知道不敢,就别乱说话!” 敲打完周坡,几人这才回了将军府。 几人梳洗完毕,换上干净的衣服,这才聚在正厅。 为省方便,云淮之更是穿上了褚墨的衣服。 只不过云淮之身型比褚墨高些,衣服看着有些短了。 白氏看着三人,有些好奇:“你们去哪里了,怎么弄的浑身湿透才回来?” “母亲……”褚阮语气带着几分撒娇,“我饿了,王爷也在这,快些准备饭菜可以吗?” 白氏小心看了一眼云淮之,也没了询问的想法,忙道:“我这就去,王爷稍等。” 白氏离开,正厅一时也安静不少。 云淮之冷眸,声音淡淡:“周坡,问题很大!” 褚墨带着几分不解:“姐夫,他不是抓到绑匪了吗,怎么还有问题吗?” 褚阮笑了笑:“四弟,问题就在这,皇城这么大,这个周坡怎么会这么快就抓到这三个人,唯一的解释,便是他早就知道这三人在哪里!” “二姐,姐夫!”褚墨好似恍然大悟,“你们的意思,这次绑架是周坡所为,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褚阮蹙眉,猜测道:“最大的可能,就是他也是被人指使的!” “可是周坡那么大的官,谁能指使得动他……” “二小姐,张师父来了……” 褚墨刚想说出心中不解,却是被夏棋打断,通报张一手来了。 褚阮眸中一亮:“正好,让师父进来。” 之前师父在见到周坡的时候,神情就一直不对,正好这时候她探探虚实。 说不定,还真的能看出来些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与师父相处得越久,她越觉得师父藏着一个很大的秘密。 而且这个秘密很可能与周坡有关。 云淮之看着褚阮莫名激动的样子,甚至还毫不避讳想让这个师父进来一起听,心中也是闪过些许疑虑。 阮阮口中的师父,到底是什么人? 没多久,张一手便在夏棋带领下走了进来。 他抬眸一下子就注意到了燕王云淮之。 褚阮看出师父的疑惑,赶忙道:“师父,这是燕王。” 张一手闻言立马跪下行礼:“草民见过燕王!” 表面惶恐,心中却是忍不住感慨,当年那个喜欢独来独往的娃娃,十几年转瞬而过,竟是这么大了。 云淮之看了褚阮一眼,这才转眸语气淡淡:“起来吧。” 说完之后,便又认真打量起眼前这个叫张一 第92章 医圣师父的惊天秘密 ‘周坡’这个名字刚出来,张一手笑容立马有些不自然起来:“自然是记得的,怎么了?” 褚阮深深看了师父一眼心中怀疑更甚,道:“师父,我早上被歹徒绑架,我们怀疑下手的人就是周坡!” 张一手闻言大惊,面露自责:“阮阮可有受伤?是不是上次你帮师父,才被周坡记恨上,他才派人绑架你的?” “不是不是,师父无需多想。”褚阮赶忙摆了摆手,略微思索后,还是决定坦白,“我猜测是因为良妃看我不顺眼,周坡又是她的哥哥,便想着让周坡派人教训我。” 张一手在听到良妃二字时,竟是支撑不住直接坐在了身后椅子上,喃喃道:“居然是良妃……” “师父!”褚阮看着张一手的表情,一个大胆猜测浮现脑海,“师父,你是不是也与良妃有过节?” 平时师父在听到周坡名字的时候,也只是神色有些不对,但是今日良妃称呼一出,竟是失态至此。 若不是有过节,她还真的猜不出师父会如此反应。 就连云淮之也深深看了眼前张一手,脑海中思索着到底有没有这个人的印象。 “哎……”张一手长叹一口气,神色纠结终是下定决心,“不知燕王还有没有印象,你小的时候得了很严重的风寒,是我帮你治好的。” 云淮之听到张一手的话,记忆依旧极其模糊:“你是张太医?” 只不过经他一提醒,他幼时好像真的生了一场重病,整个宫中都无人能治,还是太后从宫外寻来一个大夫才治好的。 也因为治好他有功,后面这个张大夫成了太医。 难道眼前这个叫张一手的,是张太医? 张一手立马笑道:“难为燕王还记得草民。” “可是……”云淮之看着张一手眉头皱得更深,“张太医不是在十几年前太医院失火的时候,烧死了吗?” 若眼前的人真的是张太医,那烧死的人又是谁? 张太医又为何离开了皇宫? 一旁的褚阮也是听着云里雾里:“师父,你还在宫中做过太医?” 上一世,她只知道师父是大名鼎鼎的医圣,还真的不清楚有过在皇宫中太医的经历。 张一手应下后,跪在云淮之面前:“我本想这件事随我进棺材算了,但是良妃毒手居然伸到我徒儿身上。那么有件事我不得不求王爷主持公道,我了解良妃,她一旦记恨上一个人,便是不死不休的!” 云淮之与褚阮互望一眼,皆从眸中看出凝重,云淮之上前扶起张一手,严肃道:“有什么就说,当年太医院失火,还有你的事,是不是与良妃有关?” 根据张一手目前所说,再推测十几年前的事,云淮之只能猜测到这个程度。 “是!”张一手在褚阮搀扶在坐在椅子上,神情悲愤,“当初我治好王爷的病后,便成了太医,那时候良妃一直生不出孩子,我一直给她调养身子,只不过那一次……” 张一手说到这,好似回想起什么不堪的记忆一般,闭上了眼睛。 褚阮听到这,联想到云舒的身份,一个大胆的猜测浮现在脑海。 “我醒来的时候,便与良妃躺在床上……”张一手睁开眼,逼着自己继续述说,“那时候良妃抱着我说,就是喜欢我才情不自禁,良妃生得极美,我哪里能忍受美人在怀……” 云淮之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秘密,一双眸子幽深,示意刘张一手继续说下去。 张一手重重呼吸几口,又道:“如此来往几次,直到良妃有了身孕,我算算日子,确定了那个孩子是我的。” 云淮之听到这,瞳孔猛地一缩。 良妃只怀过一次身孕,难道说,云舒并不是皇帝的女儿,而是眼前这个张一手的? 张一手说到这,神情悲戚:“没想到,我只是良妃利用的工具,她成功怀孕的第一件事,便是要杀我灭口,烧太医院不过是掩饰,她的手下以为我死了,便将我扔入皇宫暗河。” 说到这,张一手稍稍顿了顿:“我大难不死,顺着暗河飘出了皇后,醒来后养好伤便回到了老家,继续行医救人养家,也就在那时候,我不才得了一个医圣的名号,我从未想过这个名号,会是全家的催命符……” 好似想到什么,张一手语气都哽咽起来,甚至一度说不上话。 褚阮被张一手的情绪感染,接着沉声猜测:“是不是医圣名头太高,引起了良妃的怀疑,于是让周坡派人去查探是不是你,确认后,便血洗了张家,欢儿便是那时候幸存下来的……” 怪不得,怪不得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师父都只卖草药,从不医治一个人。 原来,他是害怕再次引起良妃的注意,进而再次引来杀人大祸! 至于之前张嫂说的逃荒投奔之类的话,应该就是张一手示意对外这么说的。 张一手重重点了点头,整理情绪补充道:“后来我想着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带着欢儿来了皇城,又娶妻生子,阮阮之前不是问我为什么不教她们两个识字吗,是因为我实在不敢暴露自己太多了,我只想好好活着就行了。” 褚阮走上前,安抚道:“师父,我没想到你之前的经历竟是这般……那你恨良妃吗?” “恨!”张一手咬牙切齿,“她杀了我全家,害了我一辈子,我怎么能不恨!” 只不过两人地位悬殊,他就是再恨,为了保命,也只能咽下这个恨。 可如今,这良妃居然要弄死他的徒弟,熟知良妃秉性的他,这口气,便不能再忍着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褚墨听到这,终是忍不住开口:“这么大的事情,你完全可以绕过那个周坡,上告更高的官,我就不信一个妃子还真的没人治得了她!” “没用的。”张一手摇了摇头,“且不说官官 第93章 好姐妹要嫁容佑安 褚阮听到云淮之的话后,也是明白了他的用意。 师父能说出隐藏在心底这么久的秘密,那便是想让云淮之这个王爷能有个正当理由对良妃下手的。 问题就在这,云舒也算是师父的孩子,若是这件事爆出来,云舒绝不可能不受牵连。 毕竟上一世是良妃与身边假太监厮混,事情暴露,皇帝怀疑云舒不是亲生,滴血验亲,结果可想而知。 皇帝震怒,良妃与云舒还有良妃整个家族全都掉了脑袋,也未彻底抚平皇帝的怒火。 也是那一次,皇帝怒急攻心,才加速了死亡。 本来褚阮在猜到绑架案是良妃主谋的时候,就打算想个最合理的方式,告诉云淮之良妃与假太监私通的事,进而扳倒良妃。 没想到,居然还能从师父口中听到良妃的另一桩罪。 若是师父对云舒还存在感情,那她的这个计划展开就有点难度了。 “呵……”张一手听到云淮之的话讽刺一笑,“我被良妃算计才有了孩子,更是因为这件事,全家上下二十三口只剩我与欢儿两人,我恨良妃,也同样恨这个孩子!” 一句话,却是让褚阮与云淮之都安心下来。 “师父。”褚阮略一思索,宽慰道,“你不用担心我,还有这么大的秘密万不可再让旁人知晓,良妃的事,我们会用别的方法。” 张一手回过神,慈爱道:“没事的阮阮,你既是我的徒弟,那良妃要对你下手,师父就是豁出去这条命,也要拉她下地狱……” 几人又说了好一会儿话,这才送走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心情的张一手。 褚墨也识趣地去温阮院找欢儿了,只不过他听到的这件事,并不打算告知欢儿。 房中,只剩下褚阮与云淮之二人。 褚阮拧着眉看向云淮之:“王爷,师父说的事,你怎么打算?” 云淮之道:“这件事关系重大,若真的用你师父说的这件事扳倒良妃,相信你师父也逃不掉,皇上并不是个大度的人。” “嗯。”褚阮轻轻点头,以示同意,道,“所以我要告诉你另一件事。” 云淮之有些好奇:“何事?可是与良妃有关?” “没错。”褚阮道,“我之前数次进宫探望姑姑,发现良妃身边有个太监非常不对劲,有一次我甚至注意到他下巴还有未刮干净的胡茬……” 云淮之瞳孔猛地睁大:“阮阮,你的意思,良妃身边有个假太监?” 褚阮郑重点了点头:“我懂些医理,男人和太监的特征还是能看出来的,那个人就是装得再像,也会露出马脚,若是没记错,那个太监好像姓罗。” 事实上,褚阮在后宫中很少看到良妃,而且良妃为了防止意外,也不曾带着那个假太监出来逛过,她说的一切,不过是上一世良妃的事闹得极大,她才知晓罢了。 云淮之听到这,神情也松下不少:“阮阮,你等我派人去查,那人若是真的假太监,那你师父完全可以不用出来,光私通假太监这件事,良妃就活不了!” 想到那三个绑匪说的话,褚阮眉眼冷漠:“既然这个良妃这么想让我死,那别怪我心狠手辣。” “阮阮此话差矣。”云淮之却是淡淡一笑,“你这可不叫心狠手辣,而是有仇必报。” 二人又聊了一会,在确认了婚事屠龙的诸多细节之后,这才送云淮之离开。 “阮阮……” 褚阮见云淮之离开,刚要转头回去,便听到一道极其委屈的女声,她下意识转头,看到一身鹅黄的少女,眸中含泪。 褚阮有些惊讶上前,拉着少女的手惊喜道:“锦儿?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还要玩好久吗?快,快进府,我们边走边说。” 沈月锦是她从小玩到大的挚友,尚书府嫡女,上一世这个时候,沈月锦应该还跟着外祖父在外游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而且怎么还一副委屈巴巴的神情? 沈月锦跨着褚阮的胳膊,就这么泪眼朦胧随着她来了温阮院。 褚阮屏退下人,这才带着担忧道:“锦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看锦儿的表情,这件事定然不小,只是上一世并未发生什么能让锦儿提前回来的大事啊! “阮阮……呜呜呜……”听到褚阮关心的询问,沈月锦更是嚎啕大哭,“父亲……父亲和母亲……他们要我……嫁给容佑安!” “什……什么?!!” 褚阮是彻底惊到了,怪不得锦儿会提前回来,原来这容家想娶她不成,转头找上了尚书嫡女! “阮阮,本来我还为回不来参加你和容佑安的婚礼遗憾。”沈月锦擦了擦泪水,神情愤慨,“没想到,父亲以母亲重病的理由将我骗回来,又让我嫁容佑安,甚至还把我一直关着,我是逃跑出来的,阮阮,你与容家到底发生什么事?” 褚阮抽出帕子细细擦拭着沈月锦的泪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知晓我为何没成婚的事?” 这件事不说整个皇城人人知晓,但尚书府不可能不知晓。 沈月锦摇摇头:“前两日刚回来,父亲就把我关着了,我只是觉得你这么好居然不嫁容佑安,那容佑安肯定是犯了大错了,况且,姐妹不要的玩意,我肯定不会捡啊!” 褚阮被沈月锦逗笑,眉眼和煦:“你呀,是这样的,容佑安大婚那日……” 褚阮事无巨细,将大婚那日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什么?!!”沈月锦听完后怒从心起,“这个容佑安,居然为了一个贱婢,这么对你,阮阮,你的婚退得好!!” 以前还觉得容佑安翩翩公子,没想到内心这么龌龊,与婢女勾搭成奸的事都做得出来。 阮阮这么好的姑娘,他怎么敢的! 褚阮附和沈月锦道:“你说得对,所以你不同意婚事做得也对,我们姐妹不 第94章 欢馆头牌灵儿 “嗯,”褚阮点点头,想到了那日看到的浮尸,“那个婢女已经被容家人解决了。” 想到这,她倒是有些后悔忘记询问云淮之关于柳雪尸体的事情了,这种出了人命的事,她的身份自然是接触不到细节的。 不过以容家身份,这件事随便拉出个替死鬼也就不会有下文了。 “啊!”沈月锦轻捂着嘴惊叫一声,“怪不得母亲和我说,我这次嫁过去,绝对不会遇到和你一样的情况,原来是人都被弄死了,这容家人,下手可真是毒辣!” 说罢,沈月锦又摇起来褚阮的胳膊:“阮阮,怎么办,我真的不想嫁!也不知道这容家给我父母灌的什么迷魂汤……” 容家人下手那么狠毒,她若是嫁过去,岂不是掉进了火坑? 褚阮拍了拍沈月锦的手以示安抚:“锦儿,你不想嫁可有什么法子?” “能有什么法子……”沈月锦嘟着嘴,“大不了我与你告别之后,便逃婚远走高飞,他们到时候就是想让我嫁,也找不到人!” 褚阮听到这摇了摇头:“锦儿你逃婚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要想清楚这么做的话,到时候容家找不到人,可能会连累你父母。” 不过是尚书之家,又怎么能斗得过丞相? 就是她也是靠云淮之王爷的身份压着,容家才不敢动她。 “那怎么办?”听到褚阮的话,沈月锦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啪嗒啪嗒流了出来,“难道真的要嫁了他不成?” 褚阮沉吟,小心询问道:“可定下婚期?” 沈月锦点了点头:“月底二十八……” 褚阮听到这个日期差点气笑了。 居然和她是一样的婚期! 这个容家,还真的是明着不敢来,就喜欢做这种恶心人的事情。 既然这样,那可别怪她褚阮不客气了。 “怎么了?”沈月锦看褚阮脸色不对,赶忙道,“这个日期有什么问题吗?” 沈月锦急匆匆刚到家便被父亲关在院中,自然是不知道褚阮与云淮之的婚事也是在二十八号的。 “无妨。”褚阮摇摇头,“你要嫁容佑安,你知道容佑安是什么态度吗?” 沈月锦微微思索,有些不确定道:“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应该也是没有拒绝吧,不然也不会就直接定下婚期。” “我知道了。”褚阮眸色沉沉,想到了上一世容佑安的爱好,计上心来,“你回去好好等着,这件事交给我,你等我的消息,到时你一定要配合好我!” 褚阮抓着沈月锦的手,神色郑重,带,着莫名让人心安的情绪。 “嗯嗯……”沈月锦重重点头,这才小声道,“我听阮阮的。” 此时门外传来匆忙的脚步声,接着便是夏棋的声音:“小姐,沈尚书带着人过来了。” 沈月锦听到这瘪着嘴:“父亲追人的速度还真快。” “好了。”褚阮拍了拍沈月锦,“你跟你父亲回去,等我的消息。” 沈月锦歪着头:“是什么消息啊,这么神秘?” 褚阮淡淡一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褚阮带着沈月锦到了正厅,才看到父亲正与沈尚书客气说着什么。 沈尚书看到沈月锦在这,提着的心放下的同时也带着责备说了几句。 不过看在是在将军府,这才没有说得特别过分。 送走沈月锦父女,褚将军也是询问了关于褚阮被绑架的事,在知道云淮之要求三司会审这绑架案之后,也是惊讶不小。 不过目前女儿无事,褚将军慰问几句,又给褚阮增加两个护卫,这才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温阮院,夏棋看着又是一身男装的褚阮,有些讶然:“小姐,你又穿男装,是要出去做什么呀?” 褚阮将手中又一套男装递给夏棋:“不用多问,你也把这件男装穿上,今天我带你去个地方!” “啊?”夏棋拿着男装,下意识有种不好的感觉,颇为纠结看了主子一眼,这才去换了一身灰色男装。 这次褚阮出门,连带着两个护卫四个人看起来阵仗倒是也不小。 第95章 眼前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金钱诱惑下,老鸨的动作麻利又快,很快就回复灵儿的客人并不愿意。 褚阮也不纠缠,而是示意老鸨给她在灵儿房间隔壁开间房。 房中香味淡淡,褚阮只闻了几下,便察觉这香味有催情的功效。 察觉身边两个护卫的异常,褚阮掏出金针,在手臂某处下了几针。 随即又依样给夏棋和护卫下针,道:“你们去门口侯着。” 怪不得听说欢馆就是不能人道的男人进来都能满足而归,这房中混着催情药的分量,就是个太监过来,也是顶不住的。 毕竟身体不能满足,精神满足也是满足。 “我倒是要看看,哪个不长眼的跟我家主子争灵儿!” 门口传来一道极其不善的声音,接着便是一大段不堪入耳的辱骂声。 夏棋只是个小姑娘,哪里被人如此辱骂过,话都带着哭腔:“你怎么能骂人!” “骂你怎么了?”那人语气粗狂,带着几分轻佻,“看你细皮嫩肉的,比娘们还娘们,就你这样床上也是被压的……” 话未说完,褚阮便直接开了门。 一双眸子含冰,看向说话轻佻的男人。 那男人突见门被打开,又看清褚阮的模样,一怔之下怒斥:“就是你这个不长眼畜生想抢我主子的人?” 褚阮眸中杀意一闪而过,喝道:“废他一只手!” 话音刚落,身边护卫便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腕。 咔嚓! 骨头断裂的声音尤为明显,剧痛袭来,那人立马捂着手腕躺在地上打滚惨叫。 惨叫声几乎掩盖了欢馆内的嘈杂,不少人转头看向这边。 褚阮抬眸,看向隔壁一直紧闭的房门。 她都做到这个地步了,还不开门,那就说不过去了。 也就在褚阮的期盼中,隔壁的门终于打开,走出一位一身紫衣的年轻男子。 “废物一个!滚!”男子看了一眼在地上打滚的手下蹙眉,后抬眸,“就是你要见的灵儿?” 眼前这个小公子看着不过十几岁的样子,身边却是有两个身手不弱的护卫。 看来,也是非富即贵的。 褚阮抬眸,声音淡淡:“你家奴才刚刚辱骂我,才被教训了,不介意吧?” 说完,又仔细看了一眼紫衣男人。 身上虽无一件贵重物品,但是这浑身的贵气是怎么都拦不住的。 尤其是与表哥有些相似的眉眼,结合上一世发生的事情。 很容易便猜出眼前站着的,便是二皇子云长安了。 云长安好男风,这个秘密被他隐藏得极深。 上一世二皇子在登位后,将这个叫灵儿的头牌偷摸接进了宫中,成了‘贴身’太监,夜夜偷欢。 后来不知谁捅开了这件事,当时事情闹得极大,还是云长安最后杀了灵儿事情才得以平息。 云长安意味深长看了褚阮一眼:“他做错了事该罚,只是不知道公子姓甚名谁,可否交个朋友?” “在这欢馆交朋友?”褚阮淡淡一笑,“我可不敢。” 言下之意,便是此处都是龙阳之癖,她可不敢保证眼前云长安想交朋友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云长安闻言也不恼:“公子说笑,不知你找灵儿什么事?” “灵儿是欢馆的头牌……”褚阮满眼不屑,“难道就许你来,不许我吗?你若是真的在意这个灵儿,为他赎身,领回府上藏着不就行了?” 云长安深深看了褚阮一眼:“倒是个牙尖嘴利的。” “哪里哪里……”褚阮眸色郑重,“不过是说了几句不好听的实话,公子切莫介意。” 说罢,一副坦然模样迎着云长安打探的目光。 还好,她虽经常进宫,但从未遇到了云长安,否则这般打量,肯定是会露馅的。 “主子……”就在这时,一下人匆匆赶来,附在云长安耳边说了几句话。 云长安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下人说完,便带着人匆匆离开,甚至与褚阮再说一句话的时间都没有。 褚阮倒是不在意这些,现在人走了,她自然可以见灵儿了。 在老鸨的带领下,褚阮走进了灵儿的房中。 与隔壁房中不同,灵儿房中没有那廉价的催情香,反而用的是宫中才有的沉香。 不用想,也知道是出自云长安之手了。 “听说小公子……”灵儿掀开面前淡蓝色的薄纱,话未说完,又仔细看了一眼褚阮,“有意思,竟是个女子。” 他在这欢馆之中什么男人没见过,眼前的小公子不管是长相还是神情体态,绝对不是一个男子该有的。 褚阮笑了笑:“果真是瞒不过行家的眼。” 说完,又细细打量这个上一世闹出那么大动静的男子。 身材瘦削,肤色是不正常的白,一双狐狸眼微微上挑,眸中似有若无的忧伤倒是让褚阮多看了两眼。 灵儿随意坐在椅子上,语气淡淡:“你可知前面的那个人是什么身份,你居然敢让他不开心?” “当然知道,当今二皇子嘛!”褚阮也顺势坐在他对面:“所以,你就是觊觎他皇子的身份,才一直委身于他,是吗?” 灵儿皱起眉,带着几分试探:“你什么意思?” 褚阮郑重道:“我是求你帮我一件事。” 灵儿闻言却是像听到什么笑话一般:“你求我一件事,你怎么知道我就一定会答应?” “你会的!”褚阮毫不在意灵儿的语气,“你帮我一件事,我帮你摆脱二皇子,离开欢馆!” “你……”灵儿一窒,随后立马调整神态,“这二皇子待我不薄,我为什么要摆脱。” 心中却是忍不住怀疑眼前这个女扮男装的人,是二皇子派过来试探他的。 毕竟二皇子的身份,谁敢在知道他皇子身份的前提下,还开出这样的条件? “因为你不是自愿。”褚阮语气沉重,“你 第96章 冤家路窄 褚阮淡淡一笑:“自然是有法子知道,这你就不用追问了,你只要告诉我,愿不愿意?” 都是上一世所见所闻,她若是老实说出来,褚阮相信,这个灵儿定然是要把她当成疯子了。 灵儿死死盯着褚阮,企图从她脸色看出一点不对,直到好久之后,他终于开口:“你要我做什么?” 他承认,眼前这个小公子开出的条件实在是太诱人了。 就算是假的,他也经受不了这样的诱惑。 褚阮神色平常,声音极低:“帮我勾引一个男人!” 灵儿的反应完全在褚阮的意料之中,试问,一个一直陷在泥潭中的人,绝望之际,突然有人递过来一根树枝说可以帮你拉出去,又有几个人不会心动? 灵儿还以为自己听错,有些愕然:“什……什么?” 褚阮郑重点了点头:“帮我勾引一个男人。” 灵儿闻言却是笑了:“你说的那个男人,可也是有龙阳之癖?” 褚阮微微沉思,有些不确定摇摇头:“不曾见过,但是我觉得你一定可以。” 上一世,容佑安只有在灵儿临死前有过惊鸿一瞥,但却一直念念不忘,惊叹男人竟也有如此绝色。 因为容佑安经常念叨,她才对这个灵儿印象极深。 灵儿此时才算是彻底放下心,笑得如春风和煦:“你倒是对我特别自信。” “我对你自信不重要。”褚阮也跟着笑起来,“主要还是看你自不自信,你若是没自信,可以换成女装接触他,在他爱得死去活来的时候,在委婉说出男人的……” 灵儿却是竖起一根白嫩手指抵在自己唇上:“无妨,这世间男人,没几个是不想找刺激的,告诉我是谁就好。” 褚阮闻言,这才算是彻底放下心,与灵儿商议着其中细节。 说道最重要的一步,就是见多识广的灵儿也忍不住瞪大眼睛。 眼前的这个小公子到底是何许人也,竟是敢连二皇子都算计进去? 褚阮这边与灵儿谋划正欢,周坡那边刚脱衣上床,脖子上便抵着一把匕首。 冰凉的匕首划破脖颈上的皮肤,周坡吓得浑身瘫软,甚至话都说不利索:“好……好汉,别伤害我……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玖羡一身黑衣,眸中充满厉色:“你以为我绕过这么多守卫,是为了你贪来的钱财?” 周坡一愣,恐惧瞬间冲向大脑:“不……不然是……为什么?” 玖羡嘴角冷笑,语气带着十足的杀意:“当然是你这条狗命!” 这个狗官,居然敢让人绑架阮阮,还真的是嫌自己活久了! 周坡只觉得脖颈处流出温热的血,整个人都不受控制抖了起来:“壮士……好汉饶命……我做错什么了,我改……我改……” 这个周坡平素就不是个安稳的,做的亏心事桩桩件件,如今陡然有人来说要他的命,他还真的没往褚阮那边想。 玖羡自然也不愚蠢,不可能说出事关褚阮,只是眉眼如刀:“你自己做什么自己心里清楚,还是下去找阎王爷,问问你做了什么错事吧!” 杀意毕现,丝毫不似作假。 只是话音落下,玖羡便闻到一股子浓重的尿骚味,周坡身下的床铺很快有一大滩水渍晕染开。 周坡知道今夜是逃不过,还不如鱼死网破,于是立马高声喊了句:“抓刺客!!” 声音极大,门外瞬间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玖羡闻言,眸子微微眯起,手上动作利落,毫不犹豫抹了周坡的脖子,后利索跳出窗户。 周坡只觉得脖子一凉,接着便是大量鲜血涌出。 那些护卫推门而入的时候,便看到自家大人正捂着脖子,神色惊恐指向大开的窗户。 领头的护卫见状,赶忙道:“快带大人治伤,剩下人跟我去追!” 一时间,本来安静的周府,随着玖羡抹了周坡的脖子,好似水滴入沸腾的油锅。 玖羡的速度很快,但总归是受了伤,还是在出了周府不远的地方被护卫们围住。 好在此时也是深夜,外面并没有什么路人。 为首护卫长剑指着玖羡,神情狠戾:“好大的狗胆,大人都敢刺杀!” 玖羡冷哼一声,不发一语便抽出腰中软剑,冲向了看着最弱的护卫。 众人你来我往,玖羡总归寡不敌众,身上又添了几道深可见骨的新伤。 眼见不敌,玖羡也不恋战,而是转身就循着一个缺口,冲了出去。 护卫首领看着玖羡有些踉跄的背影,沉声道:“追!” 玖羡的速度很明显没有之前的快,不过幸得占了个抢先逃跑,也将身后人甩后了一点。 只是伤口失血过多,眼眸是一阵阵发黑,终是不支从房顶滚落,重重摔在了一辆马车前。 “吁……” 马儿受惊,驾马车的人拼命拉着马缰绳这才停稳下来。 褚阮见马车突然停下,蹙眉:“怎么回事?” 马车一护卫恭敬回道:“回二小姐的话,前面房顶上掉下来一个人,好像受伤了。” 夏棋也补了一句:“那人摔下来一动不动的,好像伤得挺重的。” “嗯。”褚阮淡淡应了一声,“不用管,走吧。” 她与灵儿相商完毕,见夜色极深,这才匆匆回府,没想到还是碰到这种事。 在皇城内能受伤的人,她可不想主动招惹什么麻烦,最近她烦心事真的太多了。 门外人恭敬回了一个是,马车边缓缓走动。 只是走了没多久,便又听到护卫拔兵器,以及夏棋的惊呼声。 褚阮掀开马车,便见一黑衣人挟持了夏棋。 朦胧月光下,褚阮眯着眼总觉得这个黑衣人有些许熟悉。 褚阮的两个护卫更是谨慎盯着玖羡,准备给他致命一击,救下夏棋。 刚刚他们看黑衣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这 第97章 儿时玩伴? 这个黑衣人不是那个叫玖羡的还能是谁? 即使隔得远,褚阮也看出这次玖羡伤得更重。 脑海中只是一瞬间的疑惑,想到之前分别的时候,玖羡的语气还有话分明是认识自己的样子,褚阮声音也软了下来:“上马车吧。” 等周府的护卫追踪到这边的时候,那人踪迹突然消失。 “老大!”众人搜查后,无功而返,“都搜遍了,踪迹到这边就没了。” 领头护卫看着地上的一滩血,略微沉思,道:“再四处搜下。” 褚阮这边,上了马车的玖羡很快便失血晕倒了。 感觉到身旁人凌乱渐弱的呼吸,褚阮叹了一口气,拿出金针封了几处重要穴位,这才勉强止住血。 做完这一切,褚阮才有些无奈道:“你这次又是惹了什么祸,竟是连给自己点穴止血的功夫都没有?” 只是这话落下,回答她的是一阵从车窗外吹来的冷风。 因为带着一个伤者,褚阮连人带马车走了将军府后门。 如今祖母和褚溪不在,那个姨娘也被她弄死,她还真的不担心将军府了。 只不过毕竟男女有别,褚阮还是示意身边的护卫将玖羡抬到温阮院不远柴房,又让夏棋将她的药箱拿过来。 柴房一般很少有人过来,就现在这养伤,倒也不怕被人发现。 一切做好之后,月光从柴房窗户正好落在玖羡的身上,褚阮鬼使神差地将遮在玖羡脸上的乱发拨开。 入目,是一张即使有血渍依旧挡不住清秀的脸,一看便是还未到弱冠的年纪。 褚阮有些惊讶,毕竟玖羡身上的伤口,新伤叠着旧伤,一看就是在危险的地方摸爬滚打久的。 有这般经历的人,年纪这么小,是出乎褚阮意料的。 许是褚阮的目光太过于专注,本就身为杀手的玖羡在无尽黑暗中下意识汗毛竖起。 身体甚至比脑子更快行动。 还未睁眼,便精准扼住褚阮的脖颈,直接将褚阮压在地上。 睁眼,便看到褚阮有些痛苦的表情,他下意识松开了些手:“怎么是你?” 褚阮摸了摸被掐痛的脖子,翻了一个白眼:“怎么不是我,是你拿我丫鬟的性命,要挟我救你的,你忘了?” 这个玖羡,还真的是个怪人,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这伤就没停下来。 看他身上几道极重的伤,能活下来还真的是幸运。 “是你啊……”玖羡闻言喃喃,“没想到还有这么巧的事。” “是啊,真的挺巧。”褚阮吐槽,“刚刚还差点被你掐死呢!” 玖羡听到这话有些愧疚,起身靠在一旁柴火垛上面:“谢谢你了,这里是哪里?” 褚阮站起身,动了下脖子:“将军府啊,这么晚我还能带你去哪里。” “将军府?”玖羡一愣,下意识脱口而出后,又恢复了冷漠。 褚阮看着玖羡失态的样子,忍不住好奇又蹲下,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玖羡:“上次我就想问你了,可惜你跑得快,你是认识我吗?” 月光下,褚阮整个人好似被镀了一层光,气质神态让人挪不开眼睛。 玖羡看得有一瞬间失神,后回过神,压着心底的苦涩摇摇头:“不,我不认识你。” 他怎么敢说认识呢? 一旦相认,他便是把褚家也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你说慌,你认识!”褚阮确定的语气,带着几分咄咄逼人的意味,“我仔细想过你当初的反应,你是不认识现在的我,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你我小时候是相识的!” 这个玖羡绝对认识她,而且从之前的反应来看,不是普通的认识。 否则,他也不会情绪波动那么大。 此话一出,一直紧盯着玖羡神情的褚阮,没错过他蓦然放大的瞳孔。 她,猜对了。 玖羡沉默半晌,最后才笑道:“我们的确幼时相识,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你无需在意。” 这么久没见,阮阮还是如孩时那般聪慧。 褚阮细细思索着儿时伙伴,又看了一眼眼前的玖羡,实在是想不出哪个能与眼前的人相对上的。 不过既然人家承认认识,看他神情也是不想多说,她也就不多问了。 也许真的是小时候偶然在一起玩过。 她也不可能对儿时的一个玩伴念念不忘,不记得倒也正常。 思及此,褚阮跪坐在玖羡面前,神情真挚:“你的伤是怎么回事?” 玖羡见褚阮不再多问,暗中放下心的同时,也有些失落。 她是真的忘记他了。 不过那时候他们两个年纪都不大,忘记倒也正常。 “怎么不说话?”褚阮抬手在玖羡眼前摇了摇,“难道又跑金矿那边了?” 她与这个玖羡虽相处不久,但是他手上的老茧还有身上的伤,无一不显示他的功夫不弱。 能将他伤到这个程度,定然不是小事了。 玖羡回过神摇了摇头,连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眸中的温柔:“没有去金矿,解决一个该死的人罢了。只不过结束的时候有些不顺,被追来的人伤到了,对了,你们带走我的时候,可有什么人追过来?” 他的身份,只有一直保密,她才能安全。 褚阮摇摇头:“一路上不曾有什么异常。” “不行!”玖羡挣扎着要起来,“我还是离开这,不然会给你招来麻烦。” 这突然的关心和温柔的语气让褚阮一怔,她下意识联想到一个人,只不过又瞬间否认。 他早就死了,又怎么可能活生生站在她面前。 而且,那人也不叫玖羡。 “没关系的,我确定没人看到,而且我还有护卫,若是有人跟踪,他们定然也会察觉,你在这好好养伤,养好了再走。”褚阮伸手拉住玖羡,“你这种情况,强撑的话,不出一个时辰绝对晕倒,那时候才是真 第98章 想要在你身边 听着褚阮的话,玖羡在沉思良久之后道:“百日殂。” 褚阮一怔,有些不可置信:“你是一个杀手?” 玖羡倒是有些意外于褚阮的反应:“你知道这个组织?” 问完,又好气多看了褚阮两眼,一个女子,怎么会知道一个杀手组织的名字? “知道。”褚阮淡淡一笑,“前些日子你们这个百日殂不是还接了一个大单子吗,就是刺杀燕王的,这个你不知道?” 玖羡蹙眉,语气凝重:“我并不知道这些,百日殂驻点不少,即使刺杀也不会倾巢出动,所以不知道也正常。” “哦。”褚阮语气淡淡,“原来是这样,那想要彻底铲除百日殂还是有些难度的。” 玖羡听着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当着我的面说这个,是不是有些太自不量力了?” 阮阮的脑子到底在想些什么,他可是百日殂的人,她就那么确定当着他的面说这个,一点都不怕吗? “这有什么?”褚阮抬眸,“你身上那么多伤,很明显在百日殂过得不好,若是百日殂没了,你反而自由,再说了,他们刺杀王爷还想好过,灭门不过是时间问题。” 玖羡闻言神情淡淡,并未反驳,只是道:“百日殂一旦接下任务便是不死不休的,也不知道是哪个蠢货,接下来杀王爷的单子。” 皇家之人那么好刺杀,那不如直接刺杀皇帝了,这样百日殂也不用做什么杀手组织了,直接改朝换代算了。 只不过想到皇帝,玖羡的眸光又凌厉起来。 褚阮转头看着窗外的明月,倒是并未察觉到玖羡的变化:“有钱能使鬼推磨,也许对方给的太多了呢?” 玖羡嗤笑:“太多,能有多多?百日殂本来就收费不低,能让百日殂都动心的价格,这世上有几个出得起的?难道是当今圣上要王爷的命不成?” 玖羡本是带着几分玩笑的意思说了这句话,没想到话说完,换来的却是迫人的沉默。 久到玖羡收起玩笑的心思。 褚阮转眸,直直看着玖羡:“你倒是个聪明人。” 没错,下手之人还真的是当今皇帝。 玖羡凝眸:“你们准备怎么办?” 褚阮眸中,玖羡的神色凝重到被刺杀的人好似是他一般 没有质问,没有惊讶,而是询问怎么办,这种信任就是褚阮也愣了愣神,下意识道:“你怎么不觉得我是在说谎?” 玖羡摇摇头:“你没必要与我说谎。” 褚阮眸色微动,想到玖羡的身份以及大婚时候屠龙的计划,小心试探:“月底大婚,我们准备让皇帝来王府。” 至于让皇帝来王府做什么,那便各人有各人的想法了。 没曾想玖羡在听到褚阮这话的时候,竟是莫名激动起来:“你们想利用百日殂的人杀……” 皇帝二字,他终是没有说出口。 他怎么都没想到,阮阮成长到胆子这般大的地步。 褚阮撇了撇嘴:“我可没说,你猜测罢了,况且大婚那天那么乱……” 玖羡看着褚阮,陡然间好似意识到什么,笑着说了句:“你在利用我。” 褚阮一窒,没想到这么快就被玖羡察觉,有些尴尬笑了笑:“我利用你什么了?” “利用我的身份。”玖羡回答得毫不犹豫,“你们所做的一切,唯一不确定的就是百日殂的人会不会来,若是没来,那一切都打水漂了。” 褚阮闻言也不否认:“玖羡,没想到你也挺聪明的,我救你两次了,帮个忙你不过分吧?” 这些日子,她便在想这个问题的解决办法。 在玖羡说出自己身份的时候,褚阮便存着利用的心思。 如此,她刚刚才说了关于云淮之被刺杀的事。 不过褚阮对玖羡,还是有隐瞒的。 褚阮没告诉玖羡,百日散的毒她能解,更没告诉他,她早已复制了百日散。 玖羡表面上云淡风轻,实则心中早已激动不已,杀皇帝这件事,何止眼前褚阮想,他日日夜夜都想杀了皇帝。 只不过这件事实在关系重大,他还是忍不住开口:“你确定百日殂的人来了,不会杀错人?他们不可能蠢到看不出来那人的穿着吧?” 皇帝的穿着,自然是人群中最扎眼的存在,百日殂的人就是再蠢,也不会主动攻击皇帝。 “这个你不用担心,你所想到的一切顾虑,都在我们考虑范围。”褚阮笑意淡淡,眸中冷意却是不减,忽地反问一句,“我只要你想办法让他们过来,可没指望他们下手……” 百日殂,不过是拉来的替罪羊罢了。 褚阮说得隐晦,玖羡却是立马明白了她的意思。 “好一招借刀杀人……”强压着情绪的他,一副冷淡模样:“帮忙不过分,但是这么大的事,救两次可能不行。” 褚阮一怔,试探道:“那你想要什么?” “想要在你身边。” “啊?” 玖羡看着褚阮惊讶的样子,又补了一句:“别误会,你要利用百日殂,那事情成功百日殂估计都没了,我可没地方落脚了,你若是不收留我,有些说不过去吧?” 褚阮上下打量了下玖羡,道:“你武功不错,倒是可以在我身边做个护卫,只不过你可想好了,当我的护卫可不是那么轻松的。” 玖羡倒是毫不在意,得到褚阮的承诺后,点头后半靠着柴火道:“我累了,你也回去早些歇息吧。” 褚阮临走时又看了一眼玖羡,月光下的他,总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听到褚阮脚步声渐行渐远,玖羡又睁开了眼睛。 看着天空中的明月,恍若回到儿时。 那日也是这般明月,父亲抱着他在院中,慈爱道:“书儿,我与你褚叔叔给你定了个娃娃亲,以后阮阮就是你媳妇了。” 年少时的他还不懂什么叫媳妇,歪着 第99章 御书房良妃哭诉 玖羡永远忘不掉那日,一队官兵带着一道圣旨,以通敌的罪名,将他的家人屠杀得干干净净。 边关禹城城主一家,死后挂在城门口曝尸直到尸首分离。 而他,身为城主向白最小的儿子向君书,仆人替死才逃过一劫,从此他过上食不果腹与野狗争食的日子。 想到这,恨意好似将玖羡整个人吞没,他死死抓着身旁柴枝,木刺扎入手心也不曾察觉。 昏君! 该死的昏君! 他的父亲怎么可能通敌! 退一万步说,就算通敌,那也要拿出证据才能让人信服,而不是一道圣旨在全家人都未准备的时候,血洗向家! 这么多年过去,他无时无刻不想着杀了狗皇帝,却恨自己没有能力。 如今,大好的机会在这,他又怎能放过? 迎着月光,玖羡的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父亲,母亲,孩儿终于可以为你们报仇了! 还有,你们放心,孩儿对你们的承诺一直还记着。 既然命运又让他与阮阮绑在一起,那他会一直一直保护她。 今晚的夜,月亮是罕见的明亮的美丽。 后宫萦华殿,良妃坐在梳妆台前,镜中,映着她虽精致但依旧有些遮盖不住细纹的脸。 只不过,今日的她丝毫不在意这些,反而心情极好,甚至哼上了许久不曾上口的小曲。 褚阮这个小贱人,这次她哥哥周坡出手,想来会给她一个一生都忘不掉的教训了。 一个毛都没长齐的丫头敢得罪她良妃,甚至还想骑在她头上,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罗公公见良妃难得心情这么好,赶忙上前,双手轻搭在良妃的肩上:“娘娘,什么事这么开心?” 良妃双眸含情,侧眸将手搭在罗公公的手上:“不过是解决了一个自不量力的丫头。” “这世上,还有哪个不长眼的居然敢得罪娘娘?”罗公公反手握住良妃的手,声音低沉暧昧,“真是找死……” 良妃双眸娇嗔,带着莫名的娇软:“就你会说话……” 服侍这么久的罗公公哪里看不懂良妃的眼神语气与神态,毫不犹豫打横将良妃抱起,扔在床上覆了上去。 半开的窗户外,一双深沉的眸子死死盯着纱帐后交缠的人影。 也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道焦急的声音:“娘娘,出大事了!” 床上的良妃从床上坐起,喘息了好几口,这才恢复了正常语气,压着隐隐怒意:“怎么了?” 外面听出良妃语气不悦,哆哆嗦嗦道:“是……是周大人那边……” 良妃心下一惊,一股子莫名心慌袭上胸口,整理好衣服后,眼神示意罗公公站好,这才道:“进来。” 罗公公也是垂眸站在良妃身侧,恍若之前的荒唐事从未发生一般。 本来想离开的窗外人,在听到房中动静时,也是好奇停了下来,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事这般慌张。 只见门开后,走进来的朱嬷嬷头都不敢抬一下,直接跪在良妃面前:“娘娘,周大人被刺杀……” 良妃一怔,有些不可置信起身,声音都提高了不少:“什么,怎么会被刺杀,人抓到了吗?” 朱嬷嬷更加惶恐,身体都开始颤抖:“具体情况奴婢并不知晓,只是传来宫里的消息,就是周大人被刺杀,皇上也是十分震怒。” 良妃听到这,双腿陡然间发软,若不是罗公公眼疾手快搀着,肯定是要摔得不轻的。 良妃回过神,脸色惨白:“我……我要去见皇上……” 能让皇帝震怒,可见绝对不是一般的刺杀。 这样说的话,她的哥哥很可能凶多吉少。 一行人匆匆忙忙,朝着御书房那边走去,丝毫不曾察觉到,一道黑影悄然从萦华殿离开。 御书房,皇帝此时一人坐在椅子上,面前地上全是凌乱的奏折,眉头紧皱,很显然没有从怒气中回过神。 良妃来到御书房门口的时候,便见张公公站在门口,神情紧张,好似时刻听着房内动静。 良妃冲上前,身子止不住发抖:“张公公,本宫要见皇上……” 张公公看清来人,忙行礼:“见过娘娘……” 良妃有些踉跄,还是忍不住询问:“张公公,可知道本宫哥哥的到底怎么样了?” 张公公闻言,脸色立马变得极其难看,嗫嚅许久只憋出来节哀二字。 良妃还带着侥幸的心瞬间沉了下来,若不是婢女搀扶着,此时定然毫无形象瘫软在地了。 “皇上……”良妃哭喊一句,却是不管不顾冲进了御书房中。 房中,杂乱无章的房间让良妃微微一怔,抬眸看向一脸阴沉皇帝,哭腔也收敛不少。 在皇帝阴鸷的目光下,良妃跪在地上,委屈道:“求皇上给妾身兄长做主!” 皇帝看着哭得双眼泛红的良妃,长叹一口气道:“你还是知道了。” “皇上……”良妃抬眸,“兄长平时兢兢业业,肯定是得罪了什么小人,就皇上彻查那个刺客!” 良妃说完,却是下意识想到褚阮。 她的哥哥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让人绑架了褚阮之后,连命都丢了,很难不让人怀疑这件事与褚阮有关。 只不过,她的怀疑,自然是不能与皇帝说的。 还有最重要的是,事态紧急,她还不知道褚阮目前是什么状况。 “小人?”皇帝看着良妃冷冷一笑,“你看看地上这些奏折,说的什么!” 良妃伺候皇帝多年,怎能看不出皇帝的脸色有些不对,连忙收起哭腔,小心拿起身边最近的一本奏折。 只不过扫了一眼,立马合上,又捡起另一本,恐惧间,竟是一连看了好几本。 良妃神情惶恐跪好,道:“皇上,这肯定是冤枉,我哥哥怎会做那些手收受贿赂之事?” 到底是谁,在哥哥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