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一个古人教会了爱情》 1. 楔子 楔子 如果在茫茫雪山看到一个快冻死的孩子,救还是不救? 对于才穿越两个月的云芝芝来说,自然是要救的。她年纪不大,刚过十五岁生日,正是热心助人的年纪。 云芝芝脱下自己的斗篷,把这个看起来像八岁左右的孩子裹在怀里。 她之前一个人赶路只管小心雪地陷阱,在这雪高无路的上山勉强能走,现在背着一个孩子,就没那么好探前路了,走了一里路,她就摔了两回,还有一回陷入深层雪堆,折腾得她直呼寒气。 看着白茫茫一片,远远看不到下山的尽头,她只得暂时歇了离开雪山的心思。 她抱着这个孩子返回之前路过的雪中木屋。这木屋应当是供猎户遭遇风雪时歇脚的,有碗有锅还有枯枝和打火石,生了火,烧起雪水喂了点,云芝芝感觉他身上温度上来了,她舒了口气,这小孩许是还有救。 不过只是靠热水是万万不行的,云芝芝自己因刚穿越过来时吃多了那发着银光的雪莲,她感觉不到寒冷,也感觉不到饥饿。但小孩子不行,于是,她目光瞄向跟着她穿越而来的琵琶。 两月前,云芝芝还在戏剧舞台表演琵琶独奏,她的表演很顺利,可她抱着琵琶下台后,璀璨的灯光突然熄灭,周围的演员和观众如同幻影一样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条黑不见底的通道,而她在愣神间被这通道的一股吸力吸了进去,一阵天旋地转后,她发现自己来到了雪山之巅。 她身上除了一套红色的演出服和她用了十年的琵琶,再无其他东西。 云芝芝碰了碰琵琶弦,自己祖传的琵琶自己清楚,这弦材料特殊,或许可以当做武器。想到就做,她费力将琵琶弦取下来,然后提着自做的登山棍走出了木屋,此时,木屋外有只雪狼正在进食。 它看见云芝芝出来了,连个眼神都不给她。 云芝芝二话不说,就冲了上去,十分钟后,登山棍被雪狼给咬断了,云芝芝也被咬了好几口,但她藏着的琵琶弦发生了作用,于是她成功从雪狼口中抢回来一只鸡。 一锅鸡汤,没有什么调料也美味得紧,云芝芝闻到香味就很馋了,最终一口都没喝,全部留下来给这个小孩,她可不想再和雪狼打一架,虽然不会死,但是真的疼。 这时候云芝芝庆幸自己体质变异,不然早就死在这异时空了。 现在多了个孩子,总不能像她一样不吃不喝,她只能去和雪狼动手,其实若不是知道身体因为那些变异雪莲恢复快,她也没勇气和这雪狼打架。 好在结果是好的,一锅鸡汤救回了这个小孩子一条命。 小孩在第二日醒来了,这小孩名字叫裴珣,乃洛都人,他说他爹娘月前进了这雪山就再无消息,身为人子,他就带着家仆门客上雪山寻父。 人寻到了,但是他爹娘已经成了冰雕,祸不单行之下,当晚的家仆和门客就起了歹念,趁着夜晚他休憩时,不但将他弃之于雪地,还刮走了他身上的狐裘佩玉。致使他一个人踉踉跄跄赶路,最后冻晕在路上。 云芝芝听此经历,自是十分怜惜他,她当即就做了保证,会带他平安下山。 一锅鸡汤撑不了多久,看着见底的锅子,她叹了口气,饶是她躲躲藏藏说吃过了,没有沾鸡汤半分,三天下来裴珣也把鸡汤喝完了,她还添了一些外出寻来的果子。 外头雪狼又在嗷嗷叫,估计又是在向她炫耀。 云芝芝只好又取下她的琵琶弦准备出去再和洞外雪狼打一架。 一出雪洞,只见外头雪狼旁边有了两只雪鸡,三只雪兔还有一只狐狸,雪上还有血渍,一看就是雪狼刚刚打猎回来的。 不是云芝芝非得和雪狼抢,而是这雪狼自从遇上她后就喜欢跟着她,每次她看到雪鸡雪兔去抓的时候,这雪狼会先一步咬死雪鸡并很快吞吃到肚,一根毛都不给她留下。后来云芝芝不理它了,这雪狼就喜欢将猎物叼到她面前,她尝试着和它沟通,因为物种问题毫无进展。 不过有次嘴馋忍不住去碰它的猎物,它就咬了她一口,伤口虽不到一刻钟就痊愈了,可疼痛是生受了,为此她彻底放弃了口腹之欲。 真是完全搞不明白这雪狼一直跟着她、抢她猎物图的是为了什么? 她亮了亮手上的琵琶弦,琵琶行泛着冷光,犀利无比,三日之前的琵琶弦上的狼血早就被她洗干净了。 雪狼眼神似是不屑,低着头咬食着自己的猎物。 云芝芝见雪狼吃的快,一只狐狸和雪兔都被消灭完了,马上就要去吃雪鸡,她顾不得那么多就直接冲上去了。 这一架,又以她被咬了五块肉,她的琵琶弦折断雪狼右后腿告终,看着雪狼跑开,她才爬着去够那两只雪鸡,别看她痛得要死,但她却咧着嘴笑,这是打架赢了的笑容,没打过架的不会懂以弱胜强后的愉悦感是多么美妙。 云芝芝在雪地躺了一会儿,等她感觉伤口开始新生,她才有气力爬起来。 之后拔毛煮鸡汤,这一次,她决定奖励自己喝一碗。 香味熬出来后,在休息的裴珣小朋友也清醒了过来。 云芝芝摸了摸他的额头,还是有些发热,在没有药的艰苦环境下,她只能给他多盛些鸡汤给他增强一下抵抗力。 “姐姐,我好多了,不要担心。”又把云芝芝的演出斗篷扯下要往云芝芝身上放。 “姐姐,你的手好冰,是不是又没穿斗篷出去寻野果吃了?” 云芝芝笑嘻嘻的,又重新将斗篷给他系上,这斗篷对于不惧寒冷的云芝芝来说可有可无,但对裴珣小朋友可是救命的东西,木屋虽生了火,可这冰天雪地里哪里能说不冷呢? 尤其,裴珣还是个孩子呢?小孩子抵抗力弱,云芝芝哪里会容他斗篷离身? “没事儿,我就出去一会儿,在外头雪狼处拿了两只雪鸡就马上进来了,一点也不冷。” 裴珣小朋友很天真的问:“雪狼是姐姐你养的吗?不仅在外头保护我们,还会给我们猎雪鸡回来吃。” 云芝芝总不好说自己和雪狼干了一架受了伤,否则他该担心了,于是就含糊说:“这到不是,不过我和雪狼算‘过命’的交情,偶尔借只猎物还是不成问题的。” 随后就转移话题,招呼小朋友喝鸡汤。 裴珣小朋友乖巧地点点头,云芝芝也满足的喝着,她没有发现她以为的小朋友端着碗喝汤时的余光在她手脚上的血迹多停留了那么几眼,可又什么都没说,装作没看到云芝芝身上的血似得。 一直修养了七日,裴珣能跑能跳了,云芝芝这期间又开始尝试着寻找下山路。 路没找到,倒是让她在第十三天寻到一处寒潭,这么冷的天,寒潭的水不但没有被冰封,反而冒着滚滚白气,在这里,她发现两月前刚穿越而来时见到的银光雪莲。 她就是因为吃了这雪莲而身体发生的异变,她当然不愿意放过这等天材地宝,当下就游过去采摘了。 谁知这次刚上岸,迎面一道白影扑跃而来,她的手背就被抓得满是鲜血,余光看清楚了是那匹雪狼。 继雪狼抢她猎物后,现在又来抢她采摘的银光雪莲。 此时她被这扑过来的力道给重新撞下了水,待她重新游到岸边,她竟然听到不远处有打架的声音,那雪狼竟然发出惨烈的哀嚎,云芝芝大吃一惊,她的琵琶弦割断雪狼右后腿,雪狼都没叫成这样。 等她爬上岸,眼前的情形刷新了她的认知。 她以为要照顾的裴珣小朋友,此时正在和雪狼游斗,这小朋友会飞,而且时不时射出了细小的暗器让雪狼发出怒吼和哀嚎。 作为人类,云芝芝自然担忧裴珣,哪怕这裴珣小朋友隐瞒了她。她心中不由叹息古代小孩子的厉害和早熟,随后很快释然,若裴珣小朋友和普通小孩子一样,他怎么敢小小年纪带着家仆门客来这漫无人烟的雪山寻父。 一人一狼斗得很激烈,云芝芝不但插不了手,有时候连人影都看不清。 这一人一狼似乎也不在意她,拼得水深火热。 约莫过了五分钟左右,裴珣似乎力尽,雪狼抓到破绽飞扑过去一口咬在裴珣的腿上。 一人一狼倒在地上,雪狼似乎要将裴珣的腿生生咬下来,裴珣手上的匕首也在趁机疯狂的扎着雪狼的头部,一连捅了三刀,云芝芝离得远都能闻到血腥味。 雪狼的嘴咬断了裴珣的脚掌后掉落下去,狼眼流露出不甘掉落在地。 而裴珣也从半空中摔下来,一个小孩子浑身是血,右腿更是血肉模糊,已经不见了脚掌。但他还是爬着去抓早就落在雪地上的银光雪莲。 云芝芝见战场停息才敢过去,看着这惨烈的情况,她身子都有些颤抖。 裴珣紧紧抓住手中雪莲,仰着头恳求地看着云芝芝:“姐姐,别过来……银月灵莲,是我的。” 云芝芝如何不明白他的意思,看着裴珣惨状,触及他警惕却又脆弱的目光,她停下步子,并好生安抚:“好,你的,我不过来,你别激动。” 裴珣艰难地将雪莲放在怀里,然后闭上了眼睛。 云芝芝见此情况依然不敢动,过了五分钟,她见裴珣也没动弹,她不由喊了两句:“小珣?裴珣……” 裴珣身边的雪满是血渍,云芝芝深深吸了一口气,鼓着勇气走了过去。裴珣怎么样了?是死了还是晕迷了? 如果是晕迷,这冰天雪地不能放着一个重伤的孩子在这里,哪怕这孩子不凡,也是真的会死人的。 她走过去蹲下身体,小心翼翼地去触碰一下裴珣的鼻息。 她顿时松了口气,还有气。 见人还是没有清醒的状态,她将这孩子抱了起来,然后准备带着他回木屋修养。 却在这时,旁边她以为已经死了的雪狼竟然颤巍巍地爬了起来,它朝着云芝芝低吼,随时有扑过来的可能性。 云芝芝眼中惊恐,她不由后退一步,雪狼也就在这时扑杀了过来。这一刻,她觉得原本对她没恶意的雪狼似乎对她也起了杀心。 她侧身翻了个驴打滚,险之又险地避了过去,明明已经用尽全力抱紧裴珣,此时裴珣还是因这变故从她手中脱离摔到在另外一边。 雪狼和她打架之时连一半力都没出吧! 雪狼没有继续过来咬她,而是转向另一侧的裴珣,云芝芝就看着雪狼张开了它的大嘴,而目标就是裴珣的脖子。 云芝芝毫无办法,急得只能尝试地喊:“雪狼,别咬他。” 没想到雪狼真的停下来了。 而且它转过头,朝着云芝芝低吼,似乎是在向她愤怒的解释。原来雪狼不是不通人性,而是她之前和它商量猎物时它选择性不听。 可这句话也就只能阻止雪狼一时,不过两个呼吸的时间,它重新张大嘴,云芝芝慌乱大喊:“雪狼,别咬他,我知道你要那莲花,我给你。” 雪狼眼中人性化地挣扎了起来,云芝芝趁此机会爬了起来,走到了雪狼和裴珣身边,雪狼盯着她,云芝芝觉得这一刻,雪狼似乎也要把她吃掉一样,但她还是鼓起勇气:“我……我给你拿,你放过他。” 雪狼没有动作,但狼眼却是死盯着她和裴珣。 云芝芝便低头从裴珣怀里取出这朵要命的莲花。 莲花一出现,云芝芝看到了雪狼眼中的贪婪渴望,她立即用力将雪莲抛到远处,雪狼目光紧跟飞扑过去,当它嘴叼到莲花后再也不看云芝芝和裴珣一眼,转瞬间就消失在茫茫雪海之中。 云芝芝放心下来,重新抱起裴珣回去。 给裴珣处理了一下伤口,后半夜裴珣气息微弱,身上温度高的让云芝芝心惊。眼见人要没,云芝芝跑出去寻药,这孩子应当有些气运,云芝芝出门十来分钟后一脚踩空,竟然让她寻到了雪参。 雪参对不对症,云芝芝不知道,但别的药材她不怎么认识,参还是自己炖过汤看过的。 她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给裴珣服下,原本只是异想天开,没想到裴珣真的熬过来了,当然,是裴珣自己熬过来,还是雪参的作用,云芝芝不能确定。 确定裴珣呼吸平稳,她照顾了裴珣一晚上后靠在洞墙睡着了。 睡醒过来的云芝芝看到裴珣在添柴火,她细心关注了一下,裴珣小脸上无悲无喜,见云芝芝醒了,还递给云芝芝一碗热汤。 这小孩能和雪狼打得不上不下,脚掌都没了也不哭不闹,搞得云芝芝反而有些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个小孩,只好顺着接过碗端着把热汤喝了。 吃过后,待心情平复了,云芝芝已经想到了相处方式,不能再把裴珣当小孩子了。于是,她斟酌一下说话方式:“裴珣,那个……那个昨天你晕迷后雪狼没死,我怕它把你吃了,就把那……那莲花丢给雪狼了。” 裴珣低着头,声音显得有些闷闷的:“我知道了。” 云芝芝想了想,迟疑说:“那雪莲很重要吗?你这么不要命……” 裴珣抬起头,他的眼睛带着希冀的光:“姐姐,很重要,银月灵莲有起死人而肉白骨之效,有了它,就能救我一族三百余人的命……我爹娘来这雪山就是为了寻这银月灵莲,你能不能让……”狼把雪莲还给我。 一族性命?这么夸张吗? 云芝芝听了后顿时有些内疚,一朵莲花这么重要啊,可是若不将灵莲给雪狼,她们两个只怕没命。同时她很心虚,因为她吃了三十六朵。 记得两月前,她刚穿越过来不到一秒,就发现了自己身上开始附上冰晶,若非她及时跳下水,她约莫直接达成刚穿越就被冻死成冰雕的成就。 天气极寒,人都会被冻成冰雕,按科学原理来说,水自然不可能存在,可眼前就有一湾冒着白气的寒潭,潭中还盛开着三十六朵发着银光的雪莲,云芝芝已经没有任何办法,加上那雪莲好像对她有特殊的吸引力,于是她就浮在湖上直接开吃……雪莲味道清甜,她吃了一朵后就似乎受不住诱惑,不知不觉中将寒潭三十六朵莲花全部吃完了。 等到她感觉自己不怕寒冷,才知雪莲的神异。 那处寒潭所在比如今这座雪山高多了,处在远处那座直冲云霄雪峰,那儿周遭无任何动物痕迹,她足足走了两个多月,才从那云霄雪峰之巅下来到了这座次雪峰。 雪狼就是云芝芝见到的第一只动物,而裴珣也是她遇到的第一个人。 还记得那片至高云霄雪峰毫无生气,没有动物,甚至连植被都没有,除了雪和湖中雪莲,再无任何生机,可见那儿的寒冷是不适合生灵存在的。 云芝芝以为银光雪莲这等宝物只存在于那处绝地,没想到这座次高的雪山也出现了一朵……如此说来,好像不是那云霄雪峰的特产,所以其他雪山也可能出现。如今她不惧寒冷,那么她定然要帮上一帮。 “抱歉,裴珣,我向你保证,我既然能摘到一朵灵莲,那就能寻找到第二朵,你安心好好养伤,我会帮你的。” 云芝芝十五岁的年纪,正是热忱善良,单纯赤诚的时候。 裴珣养伤期间,云芝芝在这座次高雪峰没有寻到,就又去了旁边另一座雪峰,许是她和这灵莲有缘,她又在一处靠着冰崖边又寻到了一朵。 也就在这一天,她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裴珣一掌推下了冰崖,耳边是刺骨的寒风,她只来得及看到这个小孩子黑沉不见底的眼睛,冰冷得毫无温度,这哪里像个孩子呢? 为您提供大神 水心清湄 的《我被一个古人教会了爱情》最快更新 1. 楔子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2. 第二章 第二章 云芝芝重新恢复意识的时候,感受到自己是被人抬着走。 她还活着吗? 筋骨脏腑传来的麻痒和痛楚,再一次让她无意识的咬出了血。 “妈妈,芝芝好疼……” 当痛感到极致她再一次出现意识模糊的情况,或许,这一次她该痛死了。 她被裴珣推下了高不见底的冰崖,却应了穿越女掉悬崖不死的定律,不过她没有掉水里或者雪堆窒息而死,也没有挂树枝上,她被结结实实摔在地上,自己全部器官好似都移了位置。 这要是在现代,这么高的悬崖都没摔死她真是能震惊学术界吧! 因为伤的很重很重,她吃灵莲的恢复效果似乎打了折扣,她恢复得很慢,而且身体没有哪处不痛的,这般骨裂脏腑移动位置的痛楚让她痛不欲生。 她咬着牙齿硬挺,然而祸不单行下,雪地上不知从那里爬来了一群蜈蚣,在她身体动弹不得时,眼睁睁看着蜈蚣把她当食物一样啃食着。 就是在这极致的痛楚下,她看到越来越多的蜈蚣从雪地钻出来,她慢慢失去了意识,她知道自己已经等不到身体自愈,就这样死在这异界。 这时,一声狼嚎近在咫尺,云芝芝的意识竟然重新被惊醒了。 体内突然滋生出一股神秘的热气让她有了点气力,她没死……她还能活下来,人都有求生意志,云芝芝强迫地抬头睁眼,入眼的就是六七片雪花朝着她的眼睛打来,模糊了她的视线,原来下着这么大的雪,而她因为痛楚,丝毫没有感知到。 再往上看,她脸色刹那间就变得苍白,目光涣散,浑身血液都仿佛被冻住了。她哪里是被人抬着,分明是被一只体长约两米的雪狼叼着。 随后,她竟然笑了。 “原来是你啊,独食狼……”声音暗哑,比呼呼风声还小。 雪狼见人醒了,又嗷呜一声,不知是回应她,还是在鼓励她要挺下去。 兜兜转转,她救了的人要杀她,而一直和她不对付,欺负她的雪狼却救了她,她回想着裴珣的模样,这人心……怎么那么黑暗呢? 此时雪狼已经到了目的地,正是她熟悉的寒潭前,寒潭上头雪地的血迹已经被白雪覆盖。 *** 养伤的日子过得格外快,雪狼不知什么原因对她亲近许多,它竟然还主动打了雪鸡送她,并且撕下一块血肉放到她嘴边,好像之前抢她猎物的贱举似乎是她的错觉一样。 云芝芝当然不愿意吃了,惹得雪狼还显得急切,似乎是觉得不吃东西怎么能行。 直到云芝芝再三保证自己不饿,不用吃血食,这雪狼才安静下来。 等到云芝芝恢复到能走动的时候过了七天,她和雪狼回了那处猎人小屋。 那孩子自然早就不在了,云芝芝之所以回来,不过是因为她还有东西落在这里。 东西不多,红色的斗篷和她这个演出造型的钗环首饰,还有祖传刻着霁月二字的琵琶。 首饰当然是假的,但对于已经穿越的她来说,这能作为念想,而霁月琵琶是她最不愿意失去的东西,这是她家祖传,妈妈将琵琶给她的时候就叮嘱过她不能弄丢。 看到琵琶还在小屋里后,云芝芝无疑松了口气。 钗环首饰也在,红色的斗篷她不做希望,因为之前她就将斗篷披在那小孩身上保暖,眼下琵琶首饰东西还在,想来那小孩推她下去后没有再回来。 这样也好。 云芝芝带着东西搬家了。 原本的她想要下雪山去人类世界生活,经此一事,云芝芝对这个世界的人起了厚重的戒心,一个小孩都这么坏,那大人会不会更坏? 加上她身体有异,云芝芝已不敢下山,同时心中抗拒这里的人类,她怕再遇到人,便回了云霄雪峰。 她在穿越过来的地方搭了个棚子,风雪时不时将其摧倒,她就继续搭,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她每日都会弹着思念的曲子,就这样她等了一年……她想再看到那处黑色通道,让她得以回家。 然而,水池中那片灵莲在一年后又开出了三十六朵灵莲,她所等待的黑色通道依然没有出现,她心中很茫然,内心有个声音告诉她这样永远是回不去的。 一直在这等,会是最无用的功夫。 云芝芝看着这一池灵莲,不免又想,雪狼通人性,又有这么奇妙的天材地宝,这个世界会不会也有奇人存在? 小说上不也有过穿越女得到过本土奇人指点,最后得以回家的故事吗? 云芝芝摘下灵莲下了雪峰,出了云霄峰后,她一眼看见了雪狼,她朝着它挥挥手,雪狼迅速丢下口中的雪兔朝着云芝芝而来。 云芝芝放下她自己做好的背篓,里头三十六朵灵莲清晰可见。 雪狼显然第一时间显然也闻到了。 云芝芝揉了揉雪狼的头,壕气说:“今日灵莲开花了,我就全部摘下来,吃吧,都给你。” 雪狼狼眼是不可思议的情绪。 “我看那雪巅的灵莲是一年开一次花,等你吃完了,如果还想要,我们就去一年前的地方看看,那儿还有两朵,看是不是又生长了?还是不够,我明年再帮你取。” 雪狼自是听懂了,它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幸福过。 它如同狗一样在云芝芝手上怀中蹭着,惹得云芝芝也不由笑起来。 *** 最终,雪狼只吃了十五朵,而且用了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后,雪狼怎么都不愿意吃了,它越来越喜欢睡觉,身上也时不时发热,偶尔还会出现膨胀感,它的狼嚎声已经到了可以把雪雕震死的地步。 云芝芝久了也就懂了,雪狼和她一样开始异变,她一个普通人吃了三十六朵都不带有事的,雪狼为什么十五朵就到临界点了? 难不成这次开出的灵莲不一样? 她好奇地又吃了一朵,味道一样,和一年前她吃得没什么区别? 这一吃,她好像又有点克制不住了,等她回过神来,剩下的二十一朵又被她消灭掉了。 她觉得身上特别有劲,越发得神清气爽了。 但她还是没有出现雪狼的情况。 雪狼沉睡的时候,云芝芝就去年一年前她寻到灵莲的地方,让她失望的是,这儿并没有灵莲再生的痕迹。 在云芝芝想来,云霄雪峰那处绝地可能就是不同的。那儿有一年一开的雪莲,而别的雪峰,只是因缘际会,所以才成为这个世界的至宝。 既下了山,路过雪山腰那处猎户小屋后,云芝芝还是怔了怔。 终究她还是不曾推开门,抿着嘴离开了。 然而就在回云霄雪峰时,她远远地又看到一个人倒在雪地里。 云芝芝扭头就走,一口气还跑出了五十步,她就给了自己一个巴掌。 “云芝芝,你想死吗?” “不能再想着救,上次侥幸不死,这次就未必了。” “各人有各人的命数,他们自己来这里寻死,和你没关系。” “云芝芝,你忘记你受的痛楚了吗?” 然而……云芝芝一直这样自我洗脑,可是她还是不由自主又跑了回去。 但跑回去后,她看了两眼,是个成年男人,穿着厚重的皮毛衣帽,还带着一把剑。于是云芝芝又跑了…… 又是一番心理建设,这会她多走出百步。 可是她过不去心里的坎,克制不住又回去了。 这般来回三次,云芝芝蹲在一棵树下,远远看着这个倒着的男人,她还是没有下定决心救人。 然后……然后这人自己醒了,云芝芝看着他爬起来吓了一跳。 周枕爬起来,马上就搓了搓冻僵的手,拍打着自己的身躯,不要让自己血液僵硬,稍微好了一会儿,他张望四周查看周围环境,于是,他看到了云芝芝。 此时在他的视角里,有个穿着单薄的姑娘蹲在雪地上一动不动,姑娘衣裳有些破了,但依稀看到有精致绣花,颜色绚烂,这是寻常百姓家无法拥有的好衣裳。 可细看后,周枕忍不住深吸一口气,那姑娘雪肤玉貌,只看一眼就给他生出惊艳之感,雪地中红色丽影,让他生出一种是不是遇到雪中妖精了? 云芝芝因他看过来,身体一僵,不知作何反应。 周枕越来越近,这姑娘是睁着她那双妩媚眼睛的,这么久了一动不动。 “难道是冻死成雪像了?” 云芝芝听到声音反应过来,他立刻爬起来就跑,让周枕也吓了一跳。 “唉,姑娘慢走?” 云芝芝没停,心里告诉她赶快跑,人很坏的,被他发现自己异样怎么办? 周枕见人跑了,他眼中露出点急色,随后他跳跃过来,不一会儿就落到了云芝芝前面。 云芝芝满是警惕地看着挡路的男子,男子一副清秀模样也没引起她放下丝毫戒心。 周枕岂会看不出来。 他微微垂眼,然后解下了身上一件袄子,然后递了过去:“虽不知姑娘为何会流落雪山,但相逢有缘,你若是穿成这样,必定会冻死在这雪山。拿着吧,顺着前面的路就可以下山了。” 云芝芝一愣。 “姑娘?” 云芝芝眼神依然警惕,周枕上前一步,她就退两步。 周枕见状,他干脆将袄子放在雪地上,然后退开了。 云芝芝就看着他退了二十步左右,她触及雪地上灰色袄子还是让自己的眼睛出现了莫名了情绪。 那男子原本就受不住冻,还舍下了一件袄子,他是不是和她一样傻? 云芝芝又怀疑他和裴珣一样别有用心。 于是,她想了想,就伸手去摸那袄子,将袄子拿起来,那男人脸上有些笑意,他朝着云芝芝拱拱手。 祝福道:“姑娘早日下山。” 云芝芝迅速撇过身跑了,一句话感谢地话也不说。倒是要看看她真拿走了,他会怎么样? 远远的,看到雪狼来寻她了,因为云芝芝手上有袄子,所以没有挥手打招呼。 就在这时,她后头传来:“姑娘,小心。” 随后云芝芝看到那人飞跃而来,并立即抽出了他的剑,挡在了云芝芝前面。 “姑娘,快跑,这是雪山狼王。” 云芝芝依然没说话,但步子却停下了,她在这人背后清晰看到他身子在颤抖,显然是很恐惧。 雪狼一点点逼近,这人颤抖的身子渐渐稳当起来,待雪狼超过安全距离,他持剑朝着雪狼攻击而去。 云芝芝心不由一紧,她怕雪狼受伤,随后看了两眼后放心了,这男子武艺似乎不怎么样,雪狼在耍着他玩呢? 云芝芝便朝着雪狼偷偷摇手,雪狼嗷呜一声,给放了点水。 远处一只雪狐跑过,雪狼趁势去抓雪狐了,男子一怔,不过刚刚用了全身力气之故,此时双腿打了颤需得用剑撑着才不至于倒下来。 他转过头:“姑娘也看到了,这里很危险,马上下山吧!” 云芝芝装哑,她不打算说,多说多错,不如观察一番。 于是,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前方,手势打了一个屋子的样子。 这男子看懂了,他面上惊喜:“姑娘说前面有屋子?” 云芝芝点点头,然后示意他跟着走。 周枕自是求之不得,如果这雪山有屋子,他还可以再待些日子,不然他觉得最迟撑到下午,他也不得不下山。 云芝芝心中复杂,时隔一年,她准备又把一个人带到那这座猎人小屋。 停了的风雪再次刮了起来,云芝芝是习惯了,周枕是不是被刺激的眼睛睁不开用手遮挡,随后云芝芝脚步一停,只见这个男子张开了他大衣,并快走两步挡在了云芝芝面前。 云芝芝迎面的风雪都被他挡住了,他什么也没说,在前头给她开路。 走了半小时,云芝芝将人带到了木屋,木屋还有她之前存放的枯枝,她熟练的生了火,然后将锅子,火石都放在这男子面前。 “谢谢姑娘。” 云芝芝问:“你来雪山做什么?” “啊,姑娘不是哑巴!” 周枕有些惊喜,云芝芝瞧着他,他心不由有些紧张:“我来给母亲寻药的,我母亲旧疾复发,大夫说需要三百年雪参调养方能慢慢痊愈,家中银钱不够,便亲自来碰碰运气。” 又问:“姑娘是何人?怎流落雪山了了?” 云芝芝没答:“今日风雪不宜出去,你休息一晚上,明日会天晴,你再去寻。” 周枕点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 而云芝芝问清楚后,她就将他给的袄子重新塞给他,然后开了门。 周枕一惊。 云芝芝眼睛黑沉入底,惹得周枕吞下要询问的话。 云芝芝再不管她,就步履稳当的消失在了风雪中,周枕看到这样的情形不由拍了拍自己的脸,他自言自语:“莫不是真遇上雪妖了?” 第二日,云芝芝也没去见他,她也没有要问他名字的意思,不过……云芝芝让雪狼驱使着它的族人把他赶到一处地方,那儿让他挖到了一株千年雪参,然后云芝芝站在高处,远远看着他高兴又急切的下了山。 而云芝芝嘴角也露出笑意。 她来这个世界遇上的第一个人,她救了他,他却要她的命,所以她拒绝和这个世界的人接触,甚至一度不愿意做好事。 但是,她遇到第二个人后,这人正义仁善,让她放下心里的结。 她是想差了,总不能救了一个坏人,从此就害怕做好事了。 人分好坏,云芝芝就当自己运气不好,救了一个坏孩子而已。红旗下长大的,有些东西不能丢。 两段经历,云芝芝没有再回云霄雪峰,而是陪着雪狼住在云霄雪峰之下,偶尔也会时不时去别的雪峰溜达了,不再抗拒遇到人类。 她在其他雪峰深处又寻到了两朵灵莲,不过雪狼吃不下了,而云芝芝觉得自己吃得够多,这等天材地宝还是暂时留着吧。 同时,她开始更刻苦的锻炼自己。 每天和雪狼学打架,学着雪狼的攻击方式,事实证明她体质异变到及其变态的地方,不过两年,她竟然能将异变的雪狼压着打。 曾经的雪山霸主雪熊也被她打趴下,快如疾风的狐狸也逃不过她的追捕,当然,她抓到了又放了。 云芝芝虽然不会抗拒再看到人,但为了避免麻烦,她从不露面,不过会驱使一些动物救些人,这些人有猎户也有采药人,还有游侠剑客。 猎户和采药人基本不会超过这座次雪山腰,因为再往上,就受不住寒了。 但这个时代的游侠刺客却有几个上去了,都是为了采摘雪山一些灵药,比如千年雪芝,千年雪人参他们或许有希望,但为传说的银月灵莲而来,注定无功而返。 云芝芝手上也没有了,后来寻的两朵被她酿制成了灵莲酒,而这两年,她回去过好几次,云霄雪峰没有灵莲开花,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后来,她捡到不少东西,比如银钱,还有剑客随身带着剑谱,连绵雪山那么大,云芝芝是没法都救到人的,雪山埋葬了很多苦命人和贪婪的人。 云芝芝得了这些,自是又变强了。 于是,她下了山。 主要目的是寻找奇人,次要目的,她挖了十六条蜈蚣,她要寻五年前那个叫裴珣的坏人报仇。 为您提供大神 水心清湄 的《我被一个古人教会了爱情》最快更新 2. 第二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3. 第三章 第三章 雪狼飞驰而去,只见它速度快如闪电,身形不断缩小,最后竟然变成一只白色的小奶狗,且随着到有人迹出没的路上,它的速度就放缓了几十倍。 这是雪狼在今年刚摸索出来的技能,于是云芝芝给它取了名,叫雪影,若非如此,云芝芝不会带它下山,免得惹人注目,对雪影和百姓都不好。 裴珣是洛京人,作为京都,许是也汇集了不少奇人,云芝芝就准备直往洛京而去。在她想来,寻奇人是一件漫长的事,不如先解决了过往恩仇,这样更畅快一些。 洛京距离雪山足有万里之遥,云芝芝在雪山下买过这个时代的地图,地图着实抽象,她觉得自己若是赶路,非迷路不可,偏这里又没有去洛京的车队,她只好先去附近最大的燕州城。 作为州府,总能遇到去京都的商队吧,到时候也好蹭路。 正是这般凑巧,在前往燕州的路上,她遇见了故人。 四年前,云芝芝在这个世界遇到的第二个人,那个改变了她心境的好人。 他架着马车,一眼就认出了在前头走路的云芝芝。 云芝芝再不像四年前那样顾忌,她落落大方地上了马车,这是基于她对自己实力的自信,也是因这个叫周枕的好人在她心里算的上朋友,毕竟是他将她从歧路上拉回来的。 之前是她单方面认为是朋友,但随着她上了车,就是两厢情愿了。 两人十分缘分,原来周枕也要去洛京。 周枕是个儒生,但和云芝芝所想象中充满迂腐封建之气的书呆子完全不一样,他性情疏朗,豪爽大气,对女子毫无偏见,甚至直白的和云芝芝道谢。 称云芝芝为雪山隐士之后,多谢她帮忙给他千年雪芝。 周枕回到家后还是想明白了,他自小运气差,怎么可能被狼群追着遇到千年雪参,再琢磨遇到过狼王,狼王莫名其妙退走,他岂会想不明白。 自觉乃一奇遇也! 甚至夸大自己真遇上了雪妖,将其书写成了故事,同窗见之,丝毫不奇异,这年头,谁都会在闲暇写些奇异志怪的事丰富业余生活。 但他没想到,他竟然还有再见到‘雪妖’的一天。 他心中激动,恨不得以身相报,啊,说错了,他将全力报答云姑娘的救母之恩。 两人相处十分愉快,周枕对她毫不设防,云芝芝想知道的,他丝毫不曾隐瞒。家里的父母,兄长嫂子,侄子,甚至他未婚妻家住何方都让云芝芝知道了个清楚。 也知此次他进洛京是为了出仕。 周枕祖上之时是秦州士族,家中出过州牧,家族最盛之时,族人得官者有百人,后来战乱遗失底蕴权力,被剥夺了士族身份,周氏一族再无人得以做官,久而久之,族人四散,秦州周氏这个士族名声就只存在周氏嫡系族谱里了。 周枕祖辈数代一直想出仕,然后再建士族,他们祖辈有的做过吏,有的从过军,也有做过世家门客的,但最终还是不得出仕。 到周枕这一辈,他的资质算是最好,他也刻苦,文武是周家百年来最出色的一位,他之前意气风发,一心觉得才华不会被辜负,会被县官太守看重推举至公门,所以只一心学习,造福乡里。 可是,连续三年,他在燕州书院成绩均为前列,又常领乡勇肃清周边匪患,得无数百姓推崇,除此之外,他还有为母求药,雪山冻骨的孝名,可谓是积雪县最出名的才俊,可这三年里积雪县每年向州府推举人才名单里都没有他,只因,他不是士族,也因他年轻。 正因如此,周枕便想进京施展才华,京都世家林立,常年招贤,只要成了世家门客,每年得以出仕的寒门外姓都有一定的比例,所以,对于周枕这等有才之士,去京都在这偏远之地纯靠推举要来得机会大。 周枕认识路,云芝芝便不蹭商队了,两人便结伴同行。 万里行路,对于云芝芝来说十分有意思,周枕才学广博,每到一处都能引经据典给她介绍风土人情,两人都好吃,往往能寻到不少好吃的东西。 一路上同样也能遇上一些好玩刺激的事! 古代山匪水匪那是真多,两人轮流出手,倒是做了一回游侠儿,心情都不错。 同样的,也会遭遇让两人不高兴的事。 这年头,许是科举不分,士庶分明,作为寒门儒生的周枕社会地位并不高,若非他是燕州书院的佼佼者,可能一路上会面临各种关卡欺压。 可就是如此,周枕去一些文会和拜会一些名士时,他会被人看不起,也会被一些奴役赶出不予通报。 还有这个时代男女之妨如汉魏晋之时并不严,但女子地位并不高,云芝芝貌美,遭受不少士族子弟向周枕索要为姬妾的事。 还有一投机商人,当着云芝芝的面出一斛珍珠要购买她,送去贵人家做歌姬。还蛊惑她,说天子之母曾就是歌姬出身,如今已成太后,曾经寒门家族如今一跃成为洛京四大世家之一。 遭遇这些糟心事,云芝芝为了不给周枕添麻烦,自是尽快跑路。 *** 赶路的时间一晃而过。 三个月有余,云芝芝和周枕赶到了京城官道,官道长约五百里,尽头就是洛京城。 此时正是入夏之时,天气炎热。 两人每赶路百里就会寻一家茶舍休憩,这一入京城官道,在茶舍歇了四次,两人听同一个故事同样四次。 故事名字是陆满救主。 游侠陆满早年为程家公子所救,程家公子欣赏陆满的武艺招揽为程家门客,多年以来深受重用,好景不长,程公因遗失重宝得罪京都贵人,贵人降罪,一夜之间,程家满门鸡犬不留。 直到十年后,自称程家遗孤找上那京都贵人成功复仇,世人才知,程氏灭门之日,陆满用了自己的儿子代替了程家小公子死在贵人屠刀之下。 这一次有些不一样了,将故事的游侠比前几天那些人说得好,故事跌宕起伏,感情充沛,说得他同桌散客心向神往,恨不得也做一回这样的英雄。 除此之外,这个游侠透露出这是真人真事,只听他和同桌的散客说:“匿孤报德,视死如归,程门游侠陆满义举,我等合该前去祭祀一番。” 有周枕写她‘雪妖传’在前,此时陆满救主她不免也有些兴趣,便问周枕:“他们说,陆满墓就在西去二十里的扶风山,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周枕却笑着摇摇头,说:“云姑娘,此次会叫你失望,这个故事必定不是真的。” 云芝芝等他解释。 周枕指了指一些和他一样的儒生,问:“你看他们在意吗?” 云芝芝扫了一圈,这故事流传得这么火热,他们应该都听过,和游侠商贾们讨论的热火朝天不同,这些儒生丝毫不在意,按说这等义举,书生不应该更为之追捧吗? 周枕笑说:“其实,历来受人热捧的故事,难免有同姓好事者杜撰其墓,这样也好传达自家忠义礼孝的名声,然后得以进入世家门墙。”说到这里,嘴角带了些许的讽刺:“毕竟,这等忠主故事,最得世家欢心。” 又顿了顿,说:“云姑娘一直住在雪山不知其中弯弯绕绕,我却是听惯了,这么多年,每逢京都世家广纳门客,都会出现类似的名人之后,此次扶风陆生墓估计也是一个陆姓子编造出来扬名的。” 云芝芝这才明白。 她兴致立即就没了,不过很快觉得这样更好,没有灭门惨事,也没有出现陆满杀子的事。 她感叹说:“他们为了出仕,还真是花样百出。” 周枕给云芝芝倒茶:“谁说不是?” 云芝芝不由看向周枕,刚刚的话,她听出了一点东西,周枕好像并不喜欢权贵,她当然理解,不过:“周枕,快进京了,有些话可不要随意说哦。比如,你刚刚那句,这等忠主故事,最得世家欢心,说不得就被哪个小心眼的记恨你这般‘志洁’。” 周枕微楞,随后点点头:“我知道了。” 云芝芝见他似乎有些闷闷不乐,“歇息有半个时辰了,你要不要来点酒提提神?”云芝芝边说边从一侧包袱里拿酒,这惊醒了趴在包袱上睡觉的小白犬。 小白犬见云芝芝动了酒,鼻子就动了动。 周枕也有些馋,云姑娘的梅花酒香雅醇厚,好喝又提神,他说:“给我半杯就可以了。” 云芝芝笑了笑,顺了他的意思,她这是药酒,以千年雪芝和雪参为主,再辅以梅花酿制,提神醒脑,对身体极有好处。 云芝芝在雪山五年,除了和雪影学习打架,都用来寻找药材了,雪山无人可至之处极多,那里的天才地宝众多,云芝芝可能钱不多,但什么千年雪参雪芝能用斤算。 云芝芝给周枕倒了半杯梅花酒后,自己喝了两口,又拿了一个碗给白影倒了一碗,同时取出一个汤盅和一个更小的酒瓶,这里的酒装的是灵莲酒,云芝芝用了不少东西遮掩了莲花的味道,显得有些刺鼻,这酒就两小壶,是可以救命的东西,旁人闻其气味自然越嫌弃越好。 她用筷子沾了点酒,一滴一滴给汤盅的小东西喂食。 “见过给马喝酒的,你这给狗和蜈蚣喂酒实属稀罕事。”路上见多次了,周枕还是忍不住边喝边取笑。 云芝芝看了看汤盅十六条蜈蚣的状态,离开雪山三月,现在还活着,可不是就是她灵莲酒的功劳? “那是你见识少了。” 周枕被怼也不生气,他看不到汤盅里的蜈蚣,不过之前看过,知道里面肯定是活的。 “云姑娘,你刚警告我一次,我也来提醒你一会,马上到京都了,你玩蜈蚣玩归玩,可不能在一群姑娘闺秀面前玩,吓着了她们,你也小心被小心眼的姑娘记恨?” 云芝芝喂食完毕,将灵莲酒收好,又重新合上汤盅,毫不在意地说:“放心,我不会吓着人的,再说,我不是喜欢玩蜈蚣,这蜈蚣我自有用处,等到办完事,我就不会再碰了。” 周枕听到这里,不知为何感觉凉飕飕的,总觉得云芝芝这话没好意。 也就在这时,周枕身后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这位兄台,在下郭暄,是否能搭个座?” 云芝芝头也没抬,因为她敏锐的五感发现这人的注意力全在雪影酒的大碗上。 周枕转过身,是一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儒生,观望穿着,和自己是一样寒门子弟。来人目光清正,面容俊美,此时含笑与他点头,很能让周枕心生好感。 二楼的桌子确实都有人了,只有零散的几个位置,周枕和云芝芝这里空着两个,确实更适合拼桌。 “我们正好准备走了,郭兄随意。” 郭暄快步过来落座,而云芝芝再等雪影舔完酒。 郭暄摘下自己的酒葫芦,扒开后闻了闻酒香,再闻到狗碗的香味,不由一叹:“真是人不如狗,狗兄,我敬你一杯。” 这翻做派倒是让云芝芝抬眼看他了。 郭暄见状,颇为自来熟地说:“这位姑娘,你这狗喝得酒还有没有?” 为您提供大神 水心清湄 的《我被一个古人教会了爱情》最快更新 3. 第三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4. 第四章 郭暄的意图很明显,就是好酒。 他求酒的态度让云芝芝印象不错,既尊重她的雪影,又有点新意趣味。 “有,但是不给你。”云芝芝说。 她的酒是好东西,给朋友她乐意,陌生人,若是病人,她会视情况而定,其他的,免了吧! 郭暄忙将自己酒葫芦里的酒给喝干净了。 “酒香醇厚,梅香清冽,必是好滋味。”边说眼睛还时不时地瞅着雪影,雪影听到人类的觊觎,它立刻加快舔酒的速度。 云芝芝不由摸了摸雪影的头,此时雪影喝完,她重新将雪影抱在怀里,开始给雪影顺毛,雪影也挺享受的眯着眼。 郭暄见云芝芝不搭话,就转向周枕继续说:“兄台和姑娘应是北地而来的吧!” 周枕熟悉云芝芝,见此情况知道她的心思了,便接话说:“是,我们兄妹是燕州人士。” “竟是燕州儿郎,路行万里而来京城,可是想进京谋个出身?” “郭兄说的是,听闻京都常年招贤,便赶来看看。”周枕客客气气。 郭暄将酒葫芦放在桌上,他说:“郭兄可有想好去哪家?” 周枕不慌不忙:“初来乍到,无从了解,只待进京再做打算。” 郭暄招来后面跟着的书童:“公子?” “取李、裴、王、谢四家招贤帖给这位兄台。” 书童露出惊色,竟丝毫不顾及主仆之别,打量了周枕好几眼。 直到郭暄挥了挥手,再不敢多看,他立即应了,下楼去马车取东西。 云芝芝见周枕此时露出难以遮掩的震惊色,这一路,她很少看到他这样的表情,这所谓的招贤帖很重要吗? 还有裴……云芝芝微微垂眼,是那小孩所在的裴家吗? 周枕此时反应过来,他起身扶手问礼:“郭兄,你我初识,不能受此大礼。” 郭暄起身回礼:“我已有去处,多出来如同废纸,观兄台器宇轩昂,必是有才之人,赠与兄台不算浪费,再说……”他眼中流露出些许的笑意:“暄有求于令妹,还愿兄台替我说说话。” 说罢,他不由咳嗽起来,云芝芝眼尖,他掏出擦嘴的帕子似有些血。 是病人啊! 郭暄将帕子收起来,他重新抄起了桌上的葫芦,双手奉到云芝芝面前:“姑娘眼下可愿赐暄几口酒?” 云芝芝见状,问:“你是病人还喝酒?真是酒鬼不要命了?” 郭暄笑道:“若是有好酒,少活上几十年也无妨。” 云芝芝摇摇头,不过却转身拿出一小瓶梅花酒,然后递给郭暄。一是他是病人,二是他眼光清正,和周枕是一类人,从他会给雪影敬酒来看,许是比周枕还要洒脱一些,三来,他似乎拿了帖子和她换,她若不给说不过去。 郭暄接过道谢,一边就颇有些急不可耐地扒开酒塞,但临到喝酒之时却又不显得急切了,他先是深吸一口清香,随后倒了一小杯才喝下去。 酒入丹府,他再次咳嗽起来,脸上也浮现出一抹红晕。 “竟是药酒,难怪姑娘舍不得……” 云芝芝看他状态好了些,说:“酒劲大,别喝醉了。” 郭暄直觉体内热气上涌,他从来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这么暖和过。 这不但是药酒,而且用了价值不菲的药材,这场买卖,真不能说亏了。 “姑娘莫小看我,我若不想醉,还没有酒能醉我。” 云芝芝继续给雪影顺毛,她不和酒鬼说话,让她的酒教他做人好了! 此时郭暄的书童拿着四张精美的帖子上来,他期期艾艾走到郭暄面前,眼中透出公子你真要送的意思。 郭暄笑道:“还不给兄台送去?” 周枕见真是招贤帖,他看向郭暄的目光彻底不一样了,云芝芝从中看出周枕的震惊、好奇还有点敬服之意。 云芝芝拉着周枕去问了下,周枕低声解释:“招贤帖是京城世家对各州书院看重的人才发出的邀请,一般手持招贤帖的人可以直见世家家主,不用再从门生做起就可被委以重任,出仕为官。” 周枕说着还有些匪夷所思:“幽州地处偏远,名士学子众多,我求学十数年,没有听到过有人得到过招贤帖。而这位郭暄收到四份,可见他的才能已到他可以选择世家的地步。” 云芝芝被郭暄科普过,这个时代皇朝靠官员察举名士入朝为官,除了一些礼贤下士的官员,所谓的察举名士也都是世家门生故吏,这样年复一年,寒门晋升之梯几乎断绝。 在这样的社会大环境下,寒门出身的郭暄这样被京都的世家这样看重,那得是多有才华的人。云芝芝认真打量着郭暄好半会儿,他这好酒的模样,怎么也不像个众世家争抢的大才。 书童见周枕和云芝芝私语很久了,还不曾回来,忍不住看向喝酒的郭暄:“公子,他们说什么说这么久?” 郭暄放下酒壶,眼中有些笑意:“在商量着不收招贤帖罢了。” 书童看了卡手中招贤,又看了看那对兄妹,要知道他们云川多少名士和学子许以千金都求着公子给一份招贤贴呢? 这可是京城四大世家的招贤帖,得此入朝,谁敢说不会有为三公的一天? 如今竟然看到不要招贤帖的学子,实在是他今年遇到最稀奇的一件事,比他公子将四份招贤帖和陌生人换酒喝还要稀奇。 郭暄的声音不大不小,周枕和云芝芝离得不远自是听到了。 两人对视一眼,以他们的小声,郭暄肯定是听不到的,云芝芝微微垂眼,盛名之下无虚士。 两人走回去,云芝芝看周枕,周枕摇摇头。 于是云芝芝对郭暄说:“不用了,帖子收回去吧!只是一壶酒,不值得交换这么贵重的礼物。” 郭暄却道说:“我很愿意换的,一壶不够,我不介意姑娘给我多换几壶。” 说着,郭暄眼中带着深意看向周枕:“那是京城四大世家的招贤帖,百年来,朝中三公和各州州牧,又有哪位不是这四大世家的姻亲门生?” 饶是周枕他之前心正,此时心神也有些动摇,他以为是京城小世家的招贤帖,但没想到是四大世家的。 云芝芝在一旁看到了周枕的犹疑和踟蹰,周枕说过此生要尽力寻一明主,让周家重回世家之列,而重回世家,至少得做到州牧的位置上,眼下郭暄都这么说了,这帖子好像是场机缘。 良久,周枕心中一叹,人情和未来比起来,不值一提。他也不是不通人情之人,看似豪爽的面具下,其实该懂的他都懂。 向上之路,哪能片叶不沾身呢? 他行大礼:“多谢郭兄,周枕会谨记今日,以报知遇大恩。” 郭暄此时放下酒壶,拱手笑说:“我与周兄一见如故,招贤帖于我无用,赠如故之人,我也高兴,不必挂怀!” 周枕此时也不免有些心悦诚服:“郭兄真名士。” 云芝芝见郭暄竟然将她一壶酒喝完了,他眼中还是清明,和周枕谈天说地毫无阻碍,她有些信他之前不会喝醉的言论了。 旁边的书童见公子兴起不由摇了摇头,认命地下去了。 云芝芝想了想,也悄悄从座位上离开。 下了二楼,她未在一楼多停留出了茶舍,只觉热气迎面而来,云芝芝遮了遮阳,她真怀念冬日和雪山,她不怕冷,可是却不妨热,她不由思维发散,也不知这个世界的极热之地会不会有灵莲? 寻到了自家的马车,云芝芝上去寻了她的箱子,又从里面提了两瓶梅花酒。 这刚下车,就听郭暄书童“哎呦”的叫了一声。 云芝芝顺眼过去一看,只见郭暄和她一样在取东西,不过他所在的马车位置在边缘,一队约莫二十来人车马队急行而去,郭暄书童倒在地上,抱着的东西掉了一地,他还吃了一嘴尘土。 书童呸呸几声爬起来,不见抱怨,也不见骂声,看来素质不错。 云芝芝看了一眼那远处的车马队,车厢有个‘柳’字,看来主人家是姓柳了。 “你没事吧?” 云芝芝主动帮忙给他捡东西,书童见是云芝芝,又见云芝芝提了两壶酒,他便露出笑容:“没事没事,谢周姑娘关心。” 云芝芝看了看远处的车队,前面隐约也有嘈杂骂声,看来似有路人也遭了罪。 “这横冲直撞的,怕是撞伤了路人。” 书童瞥了一眼,说:“不用和死人计较。” 云芝芝一愣:“什么?” 书童回过神,恢复笑容:“哎呀,没什么,我得上去伺候了。” 云芝芝心中顿生疑虑,她回到茶舍,将酒放在桌上,郭暄眼睛一亮,毫不客气的拿了。 “多谢。” 云芝芝没做声,看似继续抱着雪影顺毛,实际余光在观察这对主仆。 周枕和郭暄又谈天说地的十来分钟后,周枕见了见天色,再不赶路,他和云姑娘怕是又要露宿野外,虽和郭暄言谈甚欢,还是到了分别之时。 谁知郭暄也起了身:“既然同路,同行如何?” 周枕自然欣喜,说:“求之不得。” 云芝芝没说话,而是看了书童一眼,心神却警惕起来,但也怕自己多心,便没有和周枕提。到底,这郭暄给了招贤帖,周枕好似对郭暄真有好感,在积雪县,她还没听说周枕有自己交好的学子。 郭暄主仆和云芝芝一样,都是一辆马车的行礼。 若非缺少驾车人,周枕好像很希望和郭暄同进一马车,可惜,总不能让云芝芝驾马车。 等马车启动,周枕就问:“云姑娘,你好像想和我说什么?” 云芝芝从车厢窗看了眼跟在后面的马车距离,这才到马车车架上坐下。 “周枕,我左思右想,既然招贤贴那么珍贵,哪有人用来换酒喝的道理?”之前陷入误区,她自己知道酒珍贵,但那郭暄可是还没喝酒就提换帖一事了。 周枕听了后,他笑了笑。 “刚刚我和他你来我往试探了一番,他确实不凡,他知我疑虑,也毫不在意的把底细告诉了我。” “还有这事,他说了什么?” 周枕丝毫不隐瞒,说:“他是四大书院白云书院的弟子,这是比各州书院要上一等的存在,能入四大书院的寒门学子,个个都是名满天下的名士,他身上招贤帖足有十数份,他不仅送给了我们,一路北上,都送出去不少。” 云芝芝不禁狐疑,郭暄真是这样一个人吗? “周枕,我之前去拿酒时,郭暄的书童说了一句不和死人计较。” 周枕立即慎重下来:“发生了什么?” 云芝芝将之前的事说了。 周枕知道云芝芝在怀疑什么,说:“既是如此,我们谨慎一些。” 云芝芝点点头:“到了洛京,多打听打听,再决定要不要用他那帖子。” 周枕笑道:“我知晓,你放心就是。” 云芝芝也就做个提醒,她退回马车:“不说了,我休息去。” “好,你就睡一觉,等醒来我们就到京都了。” 云芝芝躺在马车里,雪影很贴心的伏在她头部给她做了枕头。 她突然想到什么:“周枕,那裴家的招贤贴给我看一眼。” 周枕微微回头:“就在下箱笼收着,你自己拿。” 云芝芝很快将招贤贴拿出来,然后寻到裴家招贤贴,贴上文字都是求贤的文言文,和其他三张没有什么特殊的,最后云芝芝的目光落在招贤贴下方的印字上。 似乎是篆字,原谅云芝芝才疏学浅,裴字隐约能认出来,剩下一个字她真没法认出来。 云芝芝就将招贤贴摊开去问。 “珣字,裴珣,应该是裴氏当代家主的名字吧!” 云芝芝整个人就愣住了。 再仔细看篆字,可不是就和珣字很像吗? “云姑娘?” 云芝芝回过神,她目沉如水,却什么也没说,她默默返回车厢中。 为您提供大神 水心清湄 的《我被一个古人教会了爱情》最快更新 4. 第四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5. 第五章 云芝芝坐在马车上又开了汤盅,里头的十六条蜈蚣看起来十分有活力,不多会儿,就有一条要爬了出来,云芝芝重新把它挑回去。 洛京姓裴的人很多,她原以为进了京,她得花些时间才能打听到裴珣的消息,这还在路上,她就听到了裴珣这个名字。 快了,她很快就能了结这一桩恩怨了。 云芝芝想到旧事,心情依然难免有些糟糕,只得躺下闭着眼睛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云芝芝感受道怀中的雪影躁动起来,她立刻警惕起来探听外头情况。 雪影双腿做了一个躺着的姿势,云芝芝和雪影五年默契,立刻就明白了。 “周枕,先停下来。” 周枕很听话地停下来,这一路万里,云芝芝的辨别危险的本事他早就领教过了。 云芝芝跳下马车,看着前方情形,此时正处于一个山口,官道修建在两山之间的一线天处。 “山口出事了?”周枕问。 云芝芝说:“如果没错的话,前面山口有死人,而且还不少,你是知道的,雪影对血腥十分敏感。” 周枕脸色微变,死人不怕,不少的死人,预示着大麻烦。 云芝芝打开地图看了眼,说:“此地离洛京只有三十里,若改路得退走四十里,天色已晚,城门只怕关了。” 周枕肯定的问:“你想去看看?” 云芝芝蹲下查看了下官道的尘土,车马痕迹杂乱,有新有旧,又走动一段路,她不由看向后面郭暄的马车。 书童说:“周公子,周姑娘,你们怎么停下来了?” 云芝芝没说话,她看着书童,书童似若未见。 周枕若有所思,试探着这书童说:“前面山口可能有人出事了。” 书童扫了一眼,他不由点头:“算算这一路,也该在这个这处山口追上了。” 周枕和云芝芝对视一眼,竟然这么快问出来了? 随后书童敲了敲车窗:“公子,现在我们能不能过啊?” 里头传来郭暄笑语:“可过,应该没有活人留下了。” 这话真冷啊! 周枕直白问:“郭兄,你知道怎么回事?” 郭暄挺给周枕面子的,他开了窗子:“嗯,不过我没亲眼看到,九岭,你把你看到的和周兄说一说。” 书童九岭连忙答应,又看向云芝芝:“周姑娘,前头死的人估计就是之前横冲直撞的柳家商贾了,他们的仇人追上来了。” 云芝芝想了想,便问:“你们之前见过柳家车队?知晓她们在被人追杀?” 九岭摇头:“那到没有,但是这明摆着,周姑娘,这是洛京官道,又正逢洛京世家招贤之时,路上贵人和名士多不胜数,区区一介商贾,在烈日官道下横冲直撞,丝毫不在意得罪人,加之车队周围随侍非仆非婢,而是游侠护卫,肯定是在逃命。” 云芝芝听完微楞,而此时皱着眉头的周枕释开了,他叹了口气,有些脸红,他和云姑娘这是小人之心了。 云芝芝却要问清楚:“那我问你时,你为何要掩饰?” 九岭可不知自己这举动,让自己和公子被云芝芝怀疑了一段时间,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周姑娘,怪我多嘴在你面前说了一句,你问我时,我觉得你是姑娘家,怕说出来你会害怕。还是公子刚在路上训了我一回,说我识人本事有待长进,于是就和我打了个赌……” “赌周公子和周姑娘会不会提前发现前头的尸体,我果真不会识人,是公子赢了。周姑娘,对不住,我为小看您赔罪。” 云芝芝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忍住,她还得笑。 不过,她是真的觉得憋得紧,周枕见状,颇有些苦笑摇头,他用眼神安抚云芝芝。 云芝芝平复下来,还能怎么办,躺平任嘲呗,自己蠢罢了。同时,由仆窥主,还真是一对不凡的人,她收回她对郭暄酒鬼的印象。 她憋出一句:“不用。” 随后说:“你们在这等着,我先去看看,确定没危险了,你们再过。” 说着,不等周枕说话就跑了。 周枕此时替自己和云芝芝朝着郭暄主仆无声行礼。 九岭问:“周公子就让周姑娘一个人去看?那可是几十个死人……” 周枕一愣,几十个? 他以为只死了几个。 这一路上,他和云姑娘只看到过一两个死人,想想遇到山贼挡道都只是打断他们的腿,这若看到了…… 于是,他不由分说上了马车急速驾去。 *** 云芝芝到了山口后,她脸色蓦地没了血色。 山口这条不大不小的官道,现在血染尘土,三步一尸,残肢碎肉到处都是,有的人眼睛都来不及闭上,还有人首分离。 初步一算,死了至少六十有余。 这是云芝芝从来没有见过的残忍现场,给她的冲击也是前所未有的大,这个时空终究不再是她那个和平美好的世界了。 周枕看到这样的场面到还好,他曾带领过乡勇剿匪过,杀过不少山匪。 “别看了,云……妹,我们走吧。”他想护着这个善良纯粹的姑娘。 云芝芝没理他,她在这路上穿行,一个个去探人鼻息。 当看到一个人没死,她惊喜地喊道:“周枕,这姑娘好像还活着?” 周枕一听,忙赶了过去,只见云芝芝将一个妇人推开,露出下面被利器穿透胸口的姑娘。 真有气息! 随后失落说:“气息微弱,又穿胸而过,怕是活不了了。” 云芝芝摇头,说:“有救。”她有药有酒,不由分说,她跑回周枕驾过来的马车,拿出灵莲酒和一些雪参和雪芝片。 周枕在给这姑娘处理伤口。 郭暄和九岭也赶到了,不过他们在一旁围观,并没有搭手的意思。 云芝芝小心给这姑娘喂进一小片雪参和一小节雪芝,但发现这姑娘吃不下去,打开酒,不由分说,就给这姑娘灌了点,她吞不了,也不想就直接用嘴渡。 等见着姑娘喝下去后她再给喂药片。 做完之后,便去看当胸伤口,周枕已经初步处理了。 云芝芝之前看到有活口就本能地只一心救人,这救完后,她的理智就恢复了过来。 周枕脸色沉重,见云芝芝似乎将人救回来了也不见喜悦,而郭暄靠在九岭身上似笑非笑的:“反应过来了?” 云芝芝闷声坚持:“只是暂时吊住命,还需寻个大夫。” 郭暄这时蹲下身子,和云芝芝视线持平,随后伸出手按下云芝芝的肩膀,低声说:“周姑娘,将人放下吧,不需再救了。” 云芝芝见他眼睛漠然,不知为何,她背后生出一股寒意。 “我不!” “不啊……救活之后呢?你们两是收留她了?能在洛京官道堂而皇之杀人全家,你觉得她们惹下的会是山匪不成?” 云芝芝不傻,她自然不会这么认为。 “现场留有兵刃,每件上有安平祝氏徽记,宫中祝贵嫔出自此家。祝氏故意留着家徽明目张胆的杀人全家,这些人必担有正经罪责,所以,这一家子都是罪人。” “我看这姑娘长得不差,罪人女眷活命,轻则充入教坊,重则派往军营,我觉得,你不救她,她会更感激你。” 云芝芝心中一震!眼中不可置信的转头看周枕,周枕岂会不明白云芝芝在向他求证,他叹了一口气:“芝芝,放下吧,我们走!” 这已经昭示郭暄说的是真的。 “他们既然有罪,为何不带走由刑律问罪?”云芝芝较真地问。 郭暄不答反问:“你说呢?” “这么急着致人死地,所谓的罪名是祝氏罗织的吧!”云芝芝自问自答。 “原来周姑娘是明白人呐。”郭暄笑道。 云芝芝沉默了,她将人放下来,她需要承认,人力有时无法回天。她就算不顾一切救了这姑娘,这姑娘看到亲人惨死,自己还是罪人身份,她还会想活吗? 云芝芝自己一个人或许能逃得过不断截杀,若带上一个柔弱的姑娘,她能打包票能护住吗? 还有,会不会连累的周枕和郭暄,毕竟祝家是世家,天子的祝贵嫔是她们家的,一路南下,万里之遥,也足够让云芝芝明白,这个世界其实是世家权贵的天下,律法……只是用来约束弱者。 云芝芝黯然之极,她缓缓起身,最终说:“走吧!” 周枕点点头,他叹了口气:“芝芝,或许,柳家也未必无辜。” 云芝芝知道周枕这是在安慰她,她没答话先走了。 郭暄起了身,不知是不是蹲久了,竟然踉跄了一下要倒下去,好在九岭即时扶住。 四人上车,云芝芝说:“周枕,我来赶车。” 周枕觉得云芝芝状态有些不对,不由分说答应了。 谁知云芝芝上了车架,周枕要上车时,云芝芝说:“周枕你去和郭公子坐吧,我怕你撑不住。” “?” 云芝芝此时突然用力一甩,只见马儿吃痛,带着车子迅速跑开了,这样驾车,周枕确实会被颠个七荤八素。 郭暄目送云芝芝驾车离开,突然对周枕说:“周姑娘不是你妹妹吧!” 周枕知道破绽太多,只是拱手说:“还请郭兄见谅。” 而郭暄问过后就不再追更究底,他一把抓住周枕的手臂,笑说:“走,正好一起畅谈天地一番。” **** 云芝芝疾驰十里左右,发现这附近的人多了起来,他们都从上山小道上进出。 云芝芝此时的心情终于恢复了一些,看到远处有座石碑,正是扶风山三字。 她后知后觉,她好像走错路了。 今日下午行路明明过了扶风山,如今回到了扶风山,看来前路岔道一条是回去的路。 既然到扶风山来了,或许可以看看陆满墓和作秀的陆家后人,然而看看山路,再看看自己还有马车,只能遗憾地回去了。 重新回到岔路,云芝芝一时不知往洛京赶,还是往回走,她不确定郭暄的马车是否已经走过此地。 似乎又像是给自己找到了个借口,她又架着马车跑回去了。或许,她该问问那柳姑娘自己的选择。 又快到那山道口了,云芝芝的心提了起来,她突然下了车,然后小心的摸了过去。 快到山道口的时候,她竟然发现有不少人在帮运尸体。 怎么回事? 她偷摸靠山而行,藏住自己的身形看着现场,只有五六人在把尸体往旁边山路搬,现在已经搬得差不多了,顺着搬尸体的的方向看过去,隐约看见山上似乎有很多人十数人。 云芝芝想要找的柳家姑娘早就不在这里,她心中一慌,不会被当成尸体搬走了吧! 她避开这些人,小心翼翼摸上山。 山腰一处略平之地,那儿有十数人,好几个在那里开始挖坟堆。 这些人大部分和搬尸体人穿得差不多,像是一个家族的家仆或者护卫,只有靠前一人的背影不一样。 层层人影间,云芝芝只能隐约看到那人发髻微束,以及他那一身广绣长袍的颜色。 云芝芝扫了一圈,地上待埋的尸体里面没有柳家姑娘,算算时间,距离她离开不到半个时辰,对于她的灵莲酒还是有自信的。 想两年前,一个剑客逃到雪山,心脏被刺穿,看起来比柳姑娘严重,气息几乎断绝了,她给喂了灵莲酒和雪参,之后也没办法就把他拖到猎户小屋,让他听天由命,一路上冰天雪地,三个时辰气息还强了些,第二天再喂鸡汤都能喝进去了,到第三天人竟然醒过来了,不过后来他心怀叵测,云芝芝自然不会惯着他,就送给了雪影的族人们。 她现在会的剑术就是他身上的剑谱提供的。 所以,这些人既然好心安葬他们,定然能发现柳姑娘还有气。 云芝芝看到远处有辆马车,会不会在那里? 这么想着,云芝芝决定去看一眼,不过她屏住了呼吸,提着气让自己脚步变得悄无声息。马车可离他们有些近,又在一些人的视野中,云芝芝不得不小心行事。 随着尸体都搬上来,云芝芝还没能接近马车,她只得趴在高草丛里。 这时候,有人提着纸笔从一侧过来,朝着那人行礼:“公子,死者样貌死因都已记录完毕。” 随后云芝芝就听到一个十分好听的声音。 “好生收殓,不可轻慢死者。” “是!” “那姑娘如何了?”那公子又问。 “气息越发绵长,想必能活过来。公子,她真是福大命大,这样的伤势竟然还有气。” “好,她身体伤重,马车颠簸,我们今日就在此休息一晚。” 云芝芝听到这些,就忍不住从草丛缝隙想去看看人。 依然只能看到那些人背影,不过却是放心了,从这群人的行为和那对主仆对话,看来遇上好人了。这公子架势,也像是世家出身,所以,世家也不都是祝家那样坏人。 就是不知这位的背景有没有祝家硬,若是反遭柳姑娘连累……云芝芝有些不敢想下去。 她不禁踟蹰,扫看周围环境后,然后悄无声息地退下去。 她徒手砍断一颗小竹子,捏开后得了一片竹片,然后刻出“祝氏行凶”四字,又重新摸上去,不过这次没有蹲草地,而是跃上远处一棵树。 给自己的脸蒙了块布,随后提起气,将竹片用力扔了过去。 “谁?” 但见‘暗器’袭来,那公子身后人纷纷抽出了兵刃。 云芝芝换了个方位,果不其然,很快那群护卫很快找到目标,还有暗器朝着那个方位射去。 幸好她换方位了,这下站得树隐约可以看到那公子已经拿到了竹片,正低头看到了竹片上的字。 云芝芝等了一会儿,眼见他的护卫要发现她这棵树了,便朝着那人喊道:“公子好,你还要救那柳姑娘吗?” 所有人都看过去,见是一蒙面姑娘立在树叶枝杈间,都纷纷露出惊愕之色。 此时那公子抬起头,云芝芝这位置能清晰地看到他的脸。 这一看,云芝芝就不由移开了眼,她不否认,就在那一瞬间,她脑子有些空白,这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好颜色。面容白皙,五官轮廓十分精致,乍看是一张清冷矜贵的面貌,可触及他的眼睛,似润物细无声般温柔气息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温润了起来。 要说云芝芝也算见识多广,自家生活在文艺圈,气质艺术家和以貌称绝的明星她大多见过,却从来没有觉得很惊艳。 可今日树木光影下的皎皎君子,给她一种众生皆草木,唯他是青山的奇妙之感。 这完全戳中她审美的容貌,配上这清雅无垢的气质,云芝芝怕看多了会影响到她的判断力。 此时,这让云芝芝心动的公子向她的方向走来,他的面容越来越清晰,而离得越近,云芝芝只觉他越发好看了。 不过,到他树下约莫十步左右,他就被他跟着的护卫收下给拦住了。 “公子小心,此女行踪诡秘,不可接近。” 云芝芝不能多看了,她说:“我要是有坏心,你们肯定倒了一片了。” 说着,她手上未刻字的竹片被她扔了下去,并瞬间穿过两个护卫的耳侧挂起劲风,最后落到对面的树上紧紧镶嵌在树身之中。 这一手让在场的人又是大吃一惊,护卫们看云芝芝更加的警惕。 云芝芝又看向那位公子:“公子你还未回答我的话?这柳家惹的人来头大,你若是不救早些说来,我也好将人救走。” 那公子微微俯身,双手交握,像是在给行一种世家见面之礼,后抬头:“多谢姑娘提醒,现场凶器有祝氏印记,我早知是祝氏所为。” 云芝芝拍了一下自己的头,她好像做了一件蠢事,郭暄能注意到,他们这群收殓的人怎会看不到,可他们还是救了柳姑娘,显然她的担心多余了。 看来遇上贵人了,这样云芝芝彻底放下心,总比她救了还会害了那姑娘要好。 “看来是我多管闲事,既如此,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着,云芝芝就干脆利落借力跳走,三两起跃,一下子就消失在重重树影之间。 “公子,要不要追?” 那公子微微摇头:“她既露面问询,便是路人,不必惊扰。” 为您提供大神 水心清湄 的《我被一个古人教会了爱情》最快更新 5. 第五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6. 第六章 第六章 云芝芝寻得马车开始急行追赶周枕三人。 此时她心情极好,之前因柳姑娘的阴霾早已一扫而空。 不多时,云芝芝远远追上了郭暄的马车。 此时距离洛京只有二十里。 云芝芝还笑眯眯的的喊人:“九岭,下午好啊!” 九岭转过头,本能的问:“云姑娘你不生气了?” 云芝芝诧异的问:“云姑娘?” 周枕此时探出头:“不是我主动说的,郭兄都猜到你我不是兄妹了。” 云芝芝轻哼一声,她心情好,这点事自然不计较。 “那重新认识一下,我叫云芝芝,和周枕是朋友,一起结伴前往洛京,不过路上为了不惹人闲话,就做兄妹之称。” 郭暄此时从马车开了车门,坐在车架上,他对云芝芝含笑拱拱手:“我叫郭暄,字文玠,云姑娘可愿给我个面子,也交了我这个朋友?” 云芝芝上下打量他,手上驾车动作不停:“你说你与周枕一见如故,相见恨晚后成了朋友,我可以理解,为什么还想和我一个女子相交?不怕被那些士人儒生取笑?” 郭暄一听,他不立即回答云芝芝,反疑惑转过头问周枕:“周兄,你们万里而来,可是遇上迂腐酸儒了?” 听得云芝芝不由笑出声来,说:“就冲你这句话,我就暂时同意交你这个朋友了。” 又顿了顿,说:“到也不全是,这一路上,周枕与一些士人儒生相交时,总有人向他开口,想用一些珍宝换我给他们做妾。” 说了这等憋屈的事后,云芝芝神情自若,以前她还会生气,现在倒是半点不在意了,只要自身强大,她不想做的事,谁也不能强求。 她回头看看郭暄,想知道他的在女子这一道上的价值观是什么样,若不如周枕一般尊重女子,这朋友之说,自是立即舍去。 郭暄不由笑道:“云姑娘,换一种想法去想,若非云姑娘你美貌动人,他们也生不出这等念头。” 云芝芝又被他逗笑了,能说出这翻话,虽和周枕不一样,但和寻常男子也是不同的。她叹说:“郭暄,你和这里的很多士人儒生不一样。” 郭暄还未自诩一番,他的书童九岭在一旁撇嘴给他拆场子:“可不是不一样,公子一直被人说不治行检,乃一酒色之徒。云姑娘,我瞧我家公子茶舍今日主动送上门,估计就是因你美貌和美酒之故。” 云芝芝一听,扫了郭暄一眼,觊觎她色相人的目光她还是能察觉到的,郭暄显然没有,她不以为意,说:“我看不像,你家公子更像是那种放浪形骸,洒脱自在一些的狂生一些。至于酒色,我也爱,但只要爱酒不发疯,好色不下流,没有影响到外人,就不是坏毛病。” 郭暄听完,眼中笑意便深了一些:“看来我这是随了芝芝了,来来,干杯,庆祝暄今日得一知己。” 云芝芝嘴角微扯,她算是看出来了,这郭暄很会打蛇上辊,这不开始叫她名字了,周枕和她认识四年,相交三个月,他都还叫她云姑娘呢? 当然云芝芝不在意就是了,名字不就是用来叫的吗? *** 随着距离洛京越来越近,云芝芝到了中途将马车换给了周枕,然后去了郭暄车上。 郭暄便出来和九岭坐在车架上,马车留给了云芝芝,如此看出,郭暄性情洒脱,不在乎礼仪规矩,却也有基本的行为准则。 云芝芝来郭暄马车是有正事要做。 “郭暄,听周枕说你是白云学院的学生,京城是不是有很多世家子弟都在白云书院求学?” 郭暄闷了一大口酒,回答说:“四大书院囊括天下大儒,确实是求学胜地,因求学者众多,每年学子进学者不足百人,能进书院的都是世家后辈佼佼者,白云书院地处东南,南方文风盛,所以京城来的世家子弟不如东南。” 这样啊? 云芝芝想了想,以那小孩的心机手段,还有她初见之时的武功,应当不同寻常,想来不至于是个无名之辈。 便问:“那你可听说过裴珣这个人?” “裴珣?”郭暄露出惊讶之色,这是他今日头一回露出这样的表情。 “四大世家裴氏的家主?云姑娘,看不出来,你也和诸多士族贵女一样,对洛京第一公子有兴趣啊?” 云芝芝心中一突,难不成那裴家的家主真是她要找的裴珣? “什么京城第一个公子?”问完,她不由仔细回忆,五年前的小孩确实长得很不错,但是五年前他才八岁的模样,就是可能小时候长得慢些,想来也不会超过十岁吧,如今最多十五岁就能成京城第一公子?还担当一家主的位子不成? 郭暄又灌了口酒,答道:“芝芝不知道啊?那怎么问起这位来?” 云芝芝自然不会据实以告,就连周枕她都没说,只是说要上京寻一故人。 “你给周枕的招贤帖上就有这个名字,我就好奇问问,看来这人名气在洛京很大。”云芝芝掩饰着说。 郭暄笑了笑,没有追根究低,他再次喝了一口酒。 真有意思。 云芝芝察言观色,她收敛异样情绪,只需一想,这聪明的郭暄肯定在怀疑她了。但这没什么,他最多只是怀疑她认识裴珣而已。 既然这样,那边摊开了问吧。 “我们既是朋友,那你和我细说说这位京城第一公子吧!” 郭暄放下酒,咳嗽一声说:“芝芝,若是你打听他有别的目的,我可以将我所知道的都告诉你,但是呢,你若只是好奇,我就不说了,日后你也不要去打听。” “为什么?你确定你不是说反了吗?不应是我别有目的,你不说才对。”云芝芝奇怪问。 郭暄趣笑道:“我可没有说反,我是怕你好奇之下跑去招惹他,若日后惹了相思,到时候伤人伤己……”他没说下去,就摇了摇头。 云芝芝指着自己:“你看我像是一个无聊的人,还是像一个恋爱脑?” “恋爱脑?这词倒是别出心裁。”郭暄笑道。 云芝芝挥挥手,带着期望和向往,真情实感的说:“你放心便是,我来这世上只是为了寻人,早晚有一天我会回去,我不会为了任何人任何事留在这里。” 郭暄微微一愣,眼角微垂的神色让云芝芝看不明白情绪。 “郭暄?” 郭暄回过神,他叹了口气:“四大书院,芝芝应该知道吧!” 云芝芝点头:“大洛立国之初于九州设贤者书院,以供朝廷取仕,而九州书院之上有四大名院,传闻能进这四大名院的学子各个都是名士,又有文出太傅,武镇八方之说,周枕很仰慕四大名院,而你,是四大名院之一白云书院的学子。” 郭暄笑了笑:“我考入白云书院前,裴珣于麓山就学已有三年,君子六道,俱是魁首。 ” 顶尖学院中的魁首,确实了不起。 如果不是她的仇人就好了。 “据说,他将第二名衬得如萤火皓月一般分明。” 云芝芝一点都不开心。 郭暄继续说:“他归家之后,他祖父就将裴氏家主之位传给了他,他当上裴氏家主后,裴氏这两年行事清正,治下安和,士族和百姓对他多有赞誉,天子听闻,于他冠礼上下旨表赞这位少年家主‘玉洁冰清,君子有度’,还亲自给他赐字‘令仙’作为嘉赏。所以啊,今年各地贤才入京后都以入裴氏为第一选择。” 云芝芝不禁觉得棘手,若是这样……她报仇不但会惹上大世家裴氏,普通人都会认为是她不对。 “令仙?”他也配? “当然这是表面的名声。” 云芝芝连忙抬头看郭暄,有些期待,郭暄说:“而据我所知,他并非和平继任家主之位,当年那位少年家主,临危受命……嗯,他祖父被刺客所刺,族中多有另立一支为家主的声音,但最后那些声音销声匿迹,想必也是经历过一番流血世家倾轧。” 云芝芝连忙点头,就是这样。 郭暄见云芝芝知道了,他笑了笑,该提醒的他也提醒了,可别陷入其中才是。 他再次喝了一口酒。 “没了?”云芝芝问。 郭暄说:“你还想听什么?” 云芝芝回想了下,等等,冠礼,作为现代人她对冠礼不了解,但二十而冠这个词她还是知道的。她心中一跳,马上就问:“那裴珣现在多大了?” 郭暄吞下口中的酒:“我也不清楚他生辰八字,但肯定已经过弱冠之年。” 云芝芝脸上顿时露出喜色,随后又被纠结所取代,可若不是,她上哪寻去?却不知她也是阴错阳差了,其实古代男子可以提前加冠的。 “除了这个裴珣,你还有没有听过京城有个十五岁以下的世家子弟叫裴珣的?” 郭暄一听,不由多看云芝芝两眼:“你这是认错人了?” 云芝芝点了点头,然后眼巴巴地看着他。 郭暄也不由的松了口气,但自己不明白为何会有这样的波动。 “那你许是要去别处找了,洛京裴氏嫡长子降生之时的名字是先帝所赐,想来不会有人同名。” 云芝芝脸色一变,她仔细回想,确实听那小孩说是洛京人。 洛京若无同名同姓之人就只有两个可能,一种,裴珣就是她要找的人,五年前她以为的八岁孩子,可能是有其他原因,比如他就是长相幼齿,小时候长得慢,或者中了什么童子毒,她还看到过小说中有种缩骨功的。这个世界连灵莲这种异宝都有,有这些东西只怕不奇怪。 第二种,那就是冒名顶替了。如果是第二种就非常麻烦了,她拥有的线索就是这样,这得去何处寻何人啊? 不过,不管是何种可能,先去看一眼裴珣是对的,长大的容貌可能发生变化,但单眼皮总不能变双眼皮,有酒窝不能变没,还有其他的特征,她可以先辨认一番。若确定没事,那人用裴珣这个名字,定然和裴珣有渊源,至于是敌人还是朋友,总归也是要从裴珣身上查起。 于是她问:“你见过裴珣吗?” 郭暄摇摇头:“没有,他世家公子,我寒门书生,他南麓求学,而我在东方白云,毫无交集,只能听听了。” 云芝芝心里有了决定。 “我知道了,多谢你。” 郭暄眯着眼,晃了晃手中酒壶:“那你给我的两瓶梅花酒,我快喝完了。” 云芝芝不由吐槽:“你这种喝法,我带来的存货你三天就得喝光。” 说完,她跳下马车,然后回了周枕的马车上。 这一次,她没有拿小酒壶,而是拿了一坛十斤重梅花酒出来。 她就带了二十斤出来,路上三个月喝了一半,她将酒递给郭暄:“这给了你,我就剩三小壶了,你再像我讨可就没有了。” 云芝芝以为郭暄会继续打趣回应几句,谁知他此时笑容敛下,看着这一坛梅花酒有些怔楞。 “你就这么给我了?” 云芝芝笑说:“既然是朋友了,你所求的我能给自然会给。”后面还有半句话她不会说,不能给的,她宁愿毁掉也不会让人碰。 郭暄蓦地抓紧了酒坛,眼中似有未名情绪点燃,最后化为一声叹息,他说:“多谢芝芝,此酒对我身体有大用。” 云芝芝有些意外他会直白告诉她。 “有用就行,你每日喝两口,等全部喝完,再破的身体应该都能恢复了。你不用再像现在急着喝完,像我求酒。” 郭暄哑然一笑:“你看出来了?” 云芝芝说:“之前没发现,后面我发现你在我面前喝酒喝得特别快,我想着我的梅花酒味道虽然算好,但在一个好酒的酒鬼面前应该算不得上品就明白了。” 郭暄便拱了拱手:“承情,日后定有厚报。” 云芝芝转身离开,并朝他挥了挥手表示不用。 驾车的九岭一怔一怔的,他都没看出来,云姑娘怎么看出来了?他是真以为云姑娘的酒非常好喝。 “公子,这酒真能治你的病?” 郭暄轻轻地“嗯”了一声:“喝下去后,我终于感受到一点知觉了。” 九岭不由大喜,她看看郭暄,又瞧着云芝芝的背影,云芝芝确实不像寻常女子,他不由说:“那算命的算的可真准,公子你此次出行可真碰上奇人了。” 而郭暄小心翼翼将酒坛收进箱子里,他嗤笑一声:“你还真信那瞎子,我们进京正逢洛京招贤之时,怎么都能遇上各种各样的奇人。至于芝芝……这是我这是自己的福缘!” 九岭可不管,他这次回云川后肯定会去多给那瞎子几吊钱。 为您提供大神 水心清湄 的《我被一个古人教会了爱情》最快更新 6. 第六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7. 第七章 第七章 一路顺当,周枕看着巍峨的洛京城门,心念终于到了。 这刚入京,就有仆人迎上郭暄的马车:“是郭暄郭公子吗?” 郭暄开了车门,看了这仆人两眼,说道:“可是陈兄让你在此等的?” 仆人忙赔笑:“是啊,郭公子,我家公子估摸着你这两三人就该到了,便命我等日日来此等候。” 听得郭暄略微摇头,他刻意不说自己到达的日子,就是不想麻烦陈兄。 “罢了,人都来了。” 他看向云芝芝的马车,见那马车没有开门的意思,眼中有了些许的失望,还是和周枕和气告辞了。 “要喊醒云姑娘和她说一声吗?” 郭暄不由带了些笑意,说:“不用吵醒她,过两天还能再见的。” 周枕点点头,目送郭暄和陈家仆人离去。 天色已晚,周枕决定就近寻一家客栈休息。然而正逢洛京招贤的时间,靠近城门的坊市客栈都已满客。 云芝芝终于睡醒了,见马车未停,就开了窗,发现已经到了洛京了。 “什么时候到的?” 周枕说:“才进城不到一盏茶。” “我们现在是去寻客栈吗?” 周枕点点头:“近来来洛京的人有些多,许是要多找些。” 云芝芝不由想到现代每逢公考,酒店都挺难找,古代也有这样的情况。 “若是寻不到不要勉强,寻个安静的树下,老规矩,我睡树上,你睡马车。” 周枕不由一笑,这是一路不得不露宿野外后他们这样分配的,一开始他如何能让姑娘睡外头,然而看她稳当当地睡在树上,他就没话讲了。 “洛京这么大,能找到的。” 一路前进,周枕说了郭暄被陈家接走的事,云芝芝兴致缺缺,她在车上也有些无聊,便打开车窗看看这古代的洛京。 因是入夜了,古代的灯光少,所以看不见全貌。 约莫转了十来个方向,周枕下车问了二十来家,依然都是客满。 聪明的云芝芝已经开始观察哪处清净有树了。 然而周枕显然不乐意进京第一晚让云姑娘住树上。 又行路一盏茶,云芝芝看到前头突然变得热闹明亮了起来,在马车坐着的云芝芝抬头看前方的情形。 但见花灯如昼,街道两边的屋舍比之前三坊都显得雅致得多,行人也变多了,这里的行人无论是穿戴还是气色,明显比前头三坊的人要好。 不一会儿,她再次看到一家客栈,不过这客栈楼高豪奢,从下往上看,隐约可见顶楼有不少穿着锦衣华服的士族带着颜色鲜艳的女眷在上面赏灯。 又隐约有丝竹之乐传来,是遮不住的繁华景象。 明月楼。 云芝芝以为周枕会和以前一样,不在这里停留,没别的原因,就是因为明月楼贵,别看云芝芝有天材地宝,但她是穷的,她在雪山捡尸得来的银钱不多,毕竟没人会把全部家当带上雪山不是? 这一路花销,云芝芝其实花的差不多了,而周枕,家境在普通百姓中算殷实,但也不是有钱人,否则当年也不会为了三百年雪参亲自跑上雪山寻找了。 明月楼这种豪奢地两人在一些繁华的城市早就见识过了,两人身上的银钱或许在洛京能过三年,若住明月楼,十天也撑不住。 然而这次周枕停下来了,他去打听了。 等回来的时候,他高兴的和云芝芝说:“有房间,天色已晚,就在这休息吧!” 云芝芝下了马车,和睡树上比起来,有舒适的床睡,她的选择自然不用说,今晚就奢侈一把。 *** 天亮。 云芝芝开了窗,白日不甚清晰的洛都现在给云芝芝绘制出一副清明河上图。 车水马龙,商铺琳琅,一副盛世热闹的场景。 下得楼来,就看到一楼有人喝彩。 原来这么早,就有儒生学子在用早食时和同道者来了一场文会。 云芝芝因在文会上遇到不高兴的事,对眼下这情景避之不及,见周枕依然有兴趣,便让他去参加,而她避过这人堆去出门去逛逛。 随着早市开启,街上已经出现了人挤人的景象。 云芝芝一开始有些无聊,随着各种担着的小商贩和杂耍艺人,以及守艺人出现,她也不由兴奋起来,看完火技表演,马上就有舞姬跳舞,还有斗酒、跑驴、逗猴等等。 她灵活的穿行其间,好看的毫不吝啬给银钱,开心之极。 正在吃汤圆之时,云芝芝还看到昨日在山口给柳家收殓的一行人,不过那位好看公子却不在队伍里。 云芝芝多看了马车两眼,不知柳姑娘现在伤好的怎么样了? 这队人走后,又有一行车队而来,有四人驱马开着道,道开后还有仆人守在两边不让百姓靠近,还在路上的百姓纷纷避开,不免有手脚慢的倒了东西,当下东西也不要了直接跑到边上,求生欲极强。 云芝芝听一旁的人议论。 “又是李氏弄这么大的声势,生怕旁人不知他家公子回来了。” “是啊,其他三家就没他们这么折腾。” “这能比吗?李家可是太后娘家。” 云芝芝之前还以为是在说李家势大,其他三家避之不及,谁知他们表情完全不是这样。 “自是不能比的,屠户一朝登贵门,自是改不了祖宗习性。” 云芝芝听懂了,她脸色有些古怪,看那人位置,好在离路边有点远,李氏的护卫听不到。 李氏的车队走了五分钟都没走完,云芝芝都吃完了汤圆,她起身往后头张望了一下,发现后面还有很长的队伍。 除了护卫和仆役丫鬟,似乎还护着一堆美貌的舞姬,一堆奇形怪状的人,还有三个大笼子,困着一只半白的白斑虎,一只熊,和一只金色的孔雀。 “看来李公子寻到了什么了不得宝物,派了这么多人护送。” “马上要到太后大寿,陛下这次决定为母大办,他们可不得上点心?” 原来如此。 洛京这么热闹,除了世家招贤,显然也有天子为母贺寿的缘故吧! 云芝芝耐心等车队走完,眼见着只剩下一点尾巴,这时候前头过去的露出嘈杂声。 她听到有人喊死了死了的话。 云芝芝看到有好事着往前面挤,她没动,而是看向远处一处酒肆的二楼,刚刚她看到有人跳到一侧屋顶后面去了。 随后很快有人传来的现场,金色孔雀在众目睽睽之下死了。 李家的车队立刻停了下来,护卫们纷纷盘查,也就在这时,就听到另外两个大笼子的虎熊好像清醒了过来,白虎大吼一声,颇有震荡,它拍着笼子,那笼子不知是不是被做了手脚,竟然被拍开了。 整条街顿时慌乱起来。 路边行人不断后退,有的躲进两边屋舍中。 云芝芝被无数人挤着,前面更是越来越空,因为没有人群遮掩,她渐渐地能看到现场。 李家还算有防备,此时十六个护卫用绳子暂时拉扯住要脱身的虎熊。 不过他们显然有所顾忌,似乎不愿意伤了它们。 这时,一个清秀的少年突然被李家两个护卫从一群奇形怪状的人群中抽出来。 少年被压到战场前,奇形怪状的人因为护卫到来都露出恐惧之色,少年也是被哆哆嗦嗦地带出来,可云芝芝觉得那少年似乎并不害怕,那眼神黑沉不见底,给云芝芝一种很诡异的感觉。 随后让云芝芝惊讶的事发生了。 少年吹响了一只竹笛,那暴动的虎熊竟然安静了下来。 然后少年被推到白虎面前,他还敢摸摸白虎的血盆大嘴,白虎并没有咬他。 少年在给白虎顺毛,直到新笼子修整好,白虎和棕熊被重新放进去,这少年才重新被带进原来人堆。 云芝芝听到那堆奇形怪状的人说着她听不懂的话,少年摇摇头,也同样说着听不懂的话。 “早就听说南疆有野人,擅御虎豹,今日总算见识了一番,没想到李氏能把他们抓来。” 原来是南疆的野人,这李家抓他们来就为了给李太后过寿,逗她一笑吗? 为您提供大神 水心清湄 的《我被一个古人教会了爱情》最快更新 7. 第七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8. 第八章 第八章 云芝芝回到明月楼。 文会还在继续,不过和之前的展示才华不同,现在转而说起太后寿辰。 原来街上李公子归京一事很快就传到了这里,都在说陛下诚孝,还说今年会给李氏出降公主。 为此,有不少人临时改变想法,今年招贤前去投靠李氏。 一直到正午之时,周枕才回来。 “接下来去寻新客栈吗?” “不,我们去昭德坊租赁屋子去。” 云芝芝摊开今天买的洛京十二坊地图,昭德坊位列第五,乃内城外城交界坊市,内城多世家,在昭德坊确实是最适合在京当职又未有官身的儒生落脚。 上车后,云芝芝问:“周枕今日一番文会是不是有收获了?” 周枕点了点头:“如果不意外,我可能先去李氏看一看。” 云芝芝好奇问:“因为李氏有位太后吗?” 周枕说:“这是其中一个原因,还因李氏是新贵,族中子弟声名鹊起,被陛下委以重任。也因底蕴不足,他们对于门生十分看重,相比其他三家,每年分出去的官身多上三成,正是我所需要的。” 云芝芝完全理解,又问:“那你是正常参加李氏的招贤会,还是用招贤令去面见李氏家主?” 一个是统考,一个直接面试。 周枕说:“我想去招贤会,称量一下我自己的斤两,若胜我的太多,我就是用了招贤帖去,也不会被李氏选中,还会给郭兄丢脸。” 云芝芝笑了笑,立刻给予这个备考的周枕给予几句鼓励。 在昭德坊,租赁屋子的牙行有数家,这时候房子紧俏,周枕为了早点了结杂事,于日暮之前就已经办妥。 这是一家小院,一间正房,两间厢房,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云芝芝主动选了一间小的厢房,周枕是不愿意的,云芝芝告诉他:“我在洛京许是待上几天就走了,这两厢房你一用书房,一用客房,我住客房正合适。” 周枕惊讶道:“云姑娘你这么快就要离开?” 云芝芝“嗯”了一声。 周枕不由问:“今日上午你出去一会儿,可是打听到你要寻的人的消息?” 云芝芝点点头:“如果顺利,今晚我就可能见到了。”若不顺利,那就是裴珣不是她要找的人,她会多留一些日子,但得想法子搬到裴家附近去才行。 周枕第一时间为云芝芝高兴,随后反应过来:“今晚?云姑娘你晚上要出门?” 云芝芝笑说:“对,如果我没回来,你不要惊讶。” 周枕若有所思,他一直以为云姑娘进京是寻亲,又或者替人送信,这两种无论哪一种情况,都没必要晚上去见。 但这一路上云姑娘不喜欢他多问这等私事,他只能无奈地说:“那你小心。” 云芝芝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我先去睡一觉,之后不用管我了,你好生照顾好自己,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在我房间留个纸条就行。” 周枕点点头。 *** 入夜,云芝芝按照早上她寻到的信息前往明光坊。 四大世家都在这处坊市内,然而和其他坊市顺利通行不同,这处坊市门口有瞭望塔,坊门还值守着侍卫巡逻。 从外头望一眼,里面街道寂静,几乎无人走动。 云芝芝没有大大咧咧地上前去,她躲在一处阴暗的角落里,看看旁人是如何进坊的。 一直等了小半个时辰,才看到有仆人驾着一辆马车过来,仆人拿出了一块让云芝芝看不清楚的牌子出来,门口的侍卫还掀开马车查探了一番,这才放行。 这下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了。 她以为的坊市坊市,应该是公共区域,不禁止出入的,她只用想法子进裴家。 现在,她连坊市都进不去。 随后云芝芝观测坊市门口的地形,到也不是进不去,坊门虽高,城墙却在她可上去的高度,不过一条街没什么人走动,她进去就成显眼包了。 云芝芝考虑再三,还是觉得不宜冲动。 她在原地观察许久,直到半夜护卫换防,云芝芝看到每个出入坊市的人里,连倒夜香的都有令牌。 一夜无功。 第二日清晨,云芝芝再来到这明光坊,人流虽多了些,但出去都是里头的居民,进坊市都得验明身份。 白天都这么严,生活在这条坊市的人该多不方便啊! 到了上午,云芝芝打起了精神,她发现有不用令牌的儒生进去了,不过却又要验证身份,看名帖和举荐信。 这些,云芝芝都没有。 坐在坊市附近的酒肆窗边,她如果想要稳妥点,那就只能每日在这里等了,总能等到裴珣出来的一天。 然而事实就是这么不尽如意,那裴珣真宅啊,三天了,都不出门的吗? 云芝芝十分郁闷。 不过这三天,她也发现了有趣的事,这座酒肆每日来这二楼窗边的人有各中年儒生,他明显和云芝芝一样醉翁之意不在酒,和她一样在等什么人出来。 第四日,云芝芝发现郭暄从坊市出来了。 云芝芝心中一动,随后想想还是放弃了,这是她的私事,还是不要扯上郭暄了。 然而郭暄出了坊市就直奔这处酒肆。 云芝芝才感慨他不愧是酒鬼,一出来就要喝酒,谁知他进了酒肆未叫店家上酒,而是直奔二楼,然后喊道:“芝芝,过来。” 云芝芝回过头,看见他在楼梯口朝她招手,他特意来寻她的? 云芝芝过去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昨日进去的时候,在马车上看到你了。” 云芝芝“哦”了一声,看来她还是不够细致,没发觉郭暄。 “我差人问过店家,你这四日每日都来这,在等什么人?” 云芝芝招呼他回到她位置坐下:“你不都猜到了?” 郭暄诧异问:“你不是说认错人了?怎还要去见他?” 云芝芝郁闷说道:“可我就洛京世家裴珣这一个可供寻人线索,现在无计可施之下,只能先看看裴珣确认一番再做打算。” 郭暄若有所思:“你要寻的裴珣确定是洛京人?” 云芝芝连忙点头:“我十分肯定。” “你说的十五岁以下……” “五年前我见过他,他才八岁的样子,我现在怀疑,要不就是裴珣是身体有疾,要不就是有人冒充他身份撒谎骗我。” 郭暄明白了,直接给出了个主意:“你在这里等不是一回事,那裴珣我近来也替你打听了一番,几乎不怎么出府。周兄呢?他身上有招贤帖,让他持裴氏招贤帖见一见,再让他把裴珣画出来给你。” 云芝芝早就想过了:“他想去李氏,再让他去裴氏,怕影响到他在李氏的观感。不过多费些时日等罢了,无妨。” 郭暄似乎有些不高兴,幽幽说道:“你还真为他着想。” 云芝芝撇了他一眼:“这是他的人生大事,如何能马虎。” 郭暄被噎一嘴:“罢了,郭兄住在哪里?我去要回裴氏的招贤帖,我给你瞧瞧去。” 云芝芝眼睛一亮,忙不停地说:“那还等什么,快随我回去。” 郭暄却是不动:“你现下不为我想想,我去裴氏,会不会影响到陈氏对我生出猜忌?” 云芝芝一愣,随后有些失落:“对,也不能影响到你,算了,此路不通,我还是在这等吧!” 若是她有身份户籍就好了,大不了她女扮男装去。郭暄一口气有点上不来,高兴不是,不高兴也不是。 “周兄住哪?” 云芝芝说:“你……” 郭暄微微移开目光:“四日不见,有些想念,去见见他。” 云芝芝便说:“昭德坊文水巷三十九号,我就不去了,万一这段时间裴珣给出来了,我可没地后悔。” 郭暄语气显得有些怪:“你对这裴珣也是真上心。” 云芝芝丝毫不查,她闷声不说话,只是目光炯炯盯着坊市口,唯恐错过了去。 郭暄也没再说什么就走了。 *** 到了午后,云芝芝看到旁边那个和她等了三日的中年儒生,今日来了一个客人。 客人明显是个商贾。 云芝芝原本只准备看一眼就不再关注,但是耳聪目明的她听到了裴珣二字。 “刚得了消息,这裴家主今日酉时会出坊,你睁大看可得瞧仔细了,务必把裴家主的样貌记得比你爹还清楚。”商贾说。 那中年儒生唯唯诺诺:“万一……万一他又在车中怎么办?” “这次我多打听到一些,裴家主这是要去北上别院小住几日,若是在门口没瞧见,你我尽快赶去北山十里亭,那里视野不行,但总归是个法子。” “你可得好好画,只要有七分风韵,就有贵女愿意出千金,可比你画几千幅山水鸟兽要值钱得多。” 云芝芝微楞,这等人的中年儒生竟然和她等的是同一个人啊! 还有,裴珣的画像这么值钱? 云芝芝想着这几日在这酒肆的消费,自己囊中羞涩,她也心动了。 画画,她也会啊,素描油画她都OK的。 为您提供大神 水心清湄 的《我被一个古人教会了爱情》最快更新 8. 第八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九章 第九章 酉时已到。 云芝芝等到了有裴氏家徽的马车从明光坊出来,但跟着这马车出来的只有四个护卫,完全不像一家之主的派头,在这之前,她看到过王氏小公子出行,可是跟了二三十人。 云芝芝不由瞅向对面中年儒生和商贾,不会信息有误吗? 但见儒生露出失望之色:“又是在马车里。” 紧接着商贾就催促儒生下去赶路了。 这么确定啊! 云芝芝在犹豫要不要信这两人判断。 但见这两人急急忙忙下了酒肆,云芝芝的视线中,这两人套了马迅速离开了。 又见裴氏马车到了前方岔路,和那两人骑马离去的方向一致,要不,还是赌一把?大不了再多守几天。 裴珣低调可能是性格原因,护卫少也可以用他自己本身武艺高强来解释。 于是,云芝芝也离开了酒肆。 马车和马比人快,云芝芝便去马肆租了匹马,然后寻着人打听北山十里亭的方位。 十里亭是在山腰处,可以休憩也能作为观景赏枫之地,不过如今夏日,自然没有什么诗人游客前来。 等云芝芝到北山十里亭的时候,远远看见那商人和儒生已经开始回程了,那两人表情看起来有些差,这是没见到人? 云芝芝拴好马,到十里亭后往下看去,第一眼是两排枫树,中间开了一条石子路,石子路的尽头是一座别院。 别院门匾看不清,但里面似乎有一座异常高的楼塔,透过庄园门墙能让附近所有行人都能清晰看见。 若是不想引起裴家护卫忌惮,这里的确是最好看人脸的地方了,离得远,又是赏景台,可以隐约看到人下马车,不过云芝芝来的时候已经晚了,马车中人已经进去。 既然来了,怎么也得进去看看。 天色还亮,云芝芝暂时没有动,这要偷摸进别人家院子,怎么也得晚上才能更好藏住行迹。 *** 今夜月圆。 月光洒在石子路上,若有秋日红枫时节,应该格外有意境。 云芝芝悄无声息地从树间靠近别院,在最近一颗树停留了好一会儿,确定现在墙后小院没人,这才轻轻越到墙边。 这应当是下人住的地方,因为时间已晚,都已经进房休息去了。 云芝芝顺利从仆人院出来,就只见五六条道,她挑了挑最宽的一条道过去。 一路亭台楼阁,假山流水,显得这处别院十分精致。 看着隐约灯火和护卫巡逻增多的地方,云芝芝显然是没有挑错道。 前头楼阁有人巡视,路上也有一队人,正院通往的门也有人驻防,云芝芝一时没有动,最后落在这正院旁边高约六七丈的墙边。 原来这里是她在外头以为的塔楼,到了这里面才发现这不是塔,而是高墙,没有楼梯窗户,甚至找不到入口。 似乎也因为这高墙,墙下涨了很深的草木,很方便云芝芝藏在这里。 云芝芝就躲在这里,算着如何偷偷溜进去,之所以偷偷,云芝芝是不希望自己被发现的,她今晚的目的很明确,就是看一眼裴珣,并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打算,这无疑得让她用上十分小心。 这般观察了半个时辰,楼阁和路上巡视的规律叫她摸了出来,她应该有30秒的时间避开他们侧头的盲区翻入正院一座假山下。 就在这时,她旁边这高墙里面传来了箫声。 云芝芝一愣,高墙里面原来还住着人? 观看正院守卫的人似乎对这箫声毫无反应,可见是见怪不怪了。 高墙里吹箫的人技艺非常好,不但调子好听,箫声也传达了她此时的心境,寂寥中带着相思、追忆。 云芝芝飞身上一旁高树上,然而墙比树高,让她看不到里头吹箫的人。 不过在上空听箫比蹲在墙角要享受得多,然而这缠绵追忆的箫声很快就消失了,箫声突然急转而下,变得急促激荡,似在宣誓主人的愤怒和排斥之意。 也就在这时,云芝芝看到正院那条道变得明亮起来,两人仆人提着灯笼将月光路照的又亮堂了几分,一个身着青衣广绣的男子从里面走出来,身长玉立,背影和路边修竹、明月融入一体,构成一副很美的画面。 云芝芝现下可无暇欣赏,此时她心中急切,盼着他马上给转身,让她看清楚模样。 这人行至高墙外后停住了,而且对身后持灯的人挥挥手,示意其退下。 云芝芝心中一松,他离自己越来越近,若灯光越近,也许会发现她。 仆人无声行礼,慢慢退回了正院,云芝芝就看着这人望着这座高墙愣神,半响一动也不动。 云芝芝小心屏住呼吸,心里越发急切,如果不是存在裴珣不是她要找的人的可能,此时她许是直接冲上去,将人打晕带走了。 终于,等到箫声停了,他转了身。 云芝芝一愣,月光下的脸清晰可见,不是裴珣那小孩,不过她也见过,四日前,官道山口。 那个让她惊艳的世家子,那个给柳家收殓,救了她不能救的柳姑娘的人。 他怎么在这里? 她不由抓紧了旁边的树干……这么晚从正院出来,肯定不是客人,他也是裴家人吧,而且可能是裴家的嫡系。 其实她心里也在猜测,他会不会就是裴珣,裴家的家主,因为容貌气质和年纪能对上的,加上今晚出现在这里,其实他是裴珣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八十。 这让云芝芝此时再次细看起他的脸。 丹凤眼,那小孩是狐狸眼。小孩双眼皮,他单眼皮,他鼻子也比小孩长得高,脸型同样不对,小孩是有些圆的,还有一侧有酒窝,就算脸型会因为年龄而改变,但一张清秀的娃娃脸应该长不出这样一张清冷矜贵的模样出来。 云芝芝百分之百肯定这人不是她要找的人,哪怕他如果被证实是叫裴珣。 这时,这人突然抬头,视线朝着云芝芝躲藏的方向扫视而来,吓了云芝芝一跳。 云芝芝身子朝着树叶间躲,她有备而来,穿的是和树叶相似的衣裙。 应该没发现她吧! 这人移开了目光,随后转身回正院了。 云芝芝松了一口气,没有发现她。 等人一走,云芝芝再不犹豫,她此次寻得机会,迅速翻进了正院高墙,随后趁着楼阁上守卫转移视线,她再跳上了一处屋顶。 这般她避过视线顺利进了正院,看到了门口打开的大堂。 她原本第一时间要躲到一处假山后的,却发现这正院大堂反而一个护卫和伺候的下人都没有。 不,也不是没有。 大堂外院子的赏月亭,有个人坐在那里喝茶,手上还捧了本书。 正是云芝芝刚才所见的人。 云芝芝看到后立即缩头,可她看到那人现在倒了两杯茶,一杯放在他对面的位置上,那位置现在没人啊……她很快想到什么,心中一惊。 裴珣拂过袖子,将书放在一侧桌边。 “朋友于树间待了有不长时间了,夜间寒气重,不如过来喝杯热茶暖暖身?” 这话语挺有礼貌的,但云芝芝蓦地就感觉到一股子寒意袭来。 不过既然发现了,云芝芝目光闪烁,心思一瞬间转了许多,这人初见看来似乎是个不错的人,与其偷偷摸摸找人,不如直接问这人是不是裴家主,再以自己受托来画画为由,许是能不需要打架就能全身而退。 于是,云芝芝露了面,她三两步上了望月亭,此时那人转身而来。 裴珣见到云芝芝是有些意外的,他都已经按住长袖下的剑柄来着,这见了人只好暂时放下,说:“原来是姑娘你。” 云芝芝脚步微顿:“你也认识我?” “姑娘的眼睛很特别,今日穿的衣裳和那日扶风山也一样。” 云芝芝心念一转,瞬间改了说头,便客气地学了周枕问人礼节,给他行了一礼,随后问:“敢问公子大名?” 裴珣广袖下的手彻底放下了剑柄,他抬手出来,回礼:“裴珣见过姑娘。” 云芝芝虽然知道这个可能性很高,等到真的确认时,她终究还是不由心凉。 那小孩真奸诈啊,她救了他,他一开始就给她编假名字……难怪后面干坏事,也不见多犹豫一会儿。 云芝芝见裴珣在等她回话,她夜闯别人家宅子,如果不解释清楚,就算裴珣人很好,她也只怕难走。 “嗯,原来是裴家主,那我放心了。我就是想确认一番公子的身份,还有……柳姑娘的安危,裴家主也可以去查,我四日前就在明光坊酒肆等了,今日阴错阳差得到消息,就过来偷偷看一眼,绝对没别的坏心。” 为您提供大神 水心清湄 的《我被一个古人教会了爱情》最快更新 第九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十章 第十章 云芝芝这才得知柳家一家被截杀,所罗织的罪名是偷盗贡品。 这古代社会啊,这么一个罪名就可以让一家子都死绝,原来皇权世家主宰的天下,黎明百姓只能靠权贵施舍仁慈才能活下去吗? 云芝芝心中不适,却又无法排解,因为她心里的话在这个世界是大逆不道的。哪怕她来到这个世界五年,她都是把自己当现代人。 “谢谢你帮他们。” 裴珣明显察觉云芝芝语气不对,只是轻轻说:“是我分内之事,无需道谢。” 云芝芝听闻此言,心中似有了点安慰,她抬眼看他问:“如果重审,还了柳家清白,柳家也不在了。那祝家凶手,还会被处置吗?” 裴珣听闻此言,目光在一瞬间就冷凝了下来,他冷声说:“会,请姑娘放心。” 这话对云芝芝来说,是许诺,也是一个保证。 云芝芝心情好了,她还是愿意相信的,无论什么世界,再黑暗的地方肯定也有正义存在。 她拱手行礼,微微含笑:“嗯,就拜托裴公子了。” 又问:“柳姑娘现下可好?” 裴珣微微侧身避让,颔首回礼:“大夫说,她性命无碍,现下只是伤势严重,好生养上两月就能恢复如初,她醒来也和我说,生死一线之际,有姑娘给她服了灵药,想必就是姑娘吧!” 云芝芝没想到柳姑娘是有知觉的,此时不免带了些愧疚,因为她喂了药后,又放弃救她了,虽后来反悔跑回去,但依然遮掩不了她没有救到底的事实。 幸好……她看向裴珣:“那她有没有和你说过,我其实放弃了她。” 裴珣露出一点笑意:“可最终姑娘不又赶回来了?还好心提醒了我一番。” 云芝芝挥手:“我也不知道若不是裴公子出现,我能不能救得了她……” 随后突然就跳上屋顶,准备跑路了:“今夜多谢裴公子为我解惑,我是真没坏心,裴公子放我离开可行?” 话落,她就上了屋顶,这一上来,云芝芝就有些瞠目结舌,原来就在她悄悄进了正院之后,院子内外的防备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外头一圈弓箭手,正院外围阁楼地上和门口,多了至少三倍的人手。 这些个世家子弟,可真是惹不起。 她默默重新跳下来,这么严密的防备,真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云芝芝一瞬间就转了七八个念头,最后觉得把这裴珣抓为人质出去可能会更安全点。 “裴公子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裴珣还未回答,外头就有人问:“公子,刺客现在可在里面?” 云芝芝心神警惕,她看着裴珣,只待他多说一个字,她就直接动手。 谁知,裴珣却道:“下去吧!不是刺客,不必防守了。” 外头护卫不禁生出疑窦,不免担心问:“公子,可容属下近身护卫?” “不必。” 外头护卫不知是相信裴珣的实力,还是听从了命令,云芝芝听到一些明显退下去的动静。 院子此时寂静异常,有了这一出,可没法保持之前和平讲话了。 云芝芝看着裴珣,这人长得清风朗月,刚才还没让护卫进来,这段短暂的相处也可见他是个彬彬有礼的君子,在云芝芝想来,应该还有回旋的余地。 毕竟自己夜闯私宅就是不对的,她不想动手哈,真动手了,可就真成‘刺客’了,所以决定再挣扎一下:“裴公子,我相信我一回,我真没坏心,只是过来看你一眼,看完就走!我可以发誓,若对你有坏心,或者是什么刺客,就让我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云芝芝想,古人最重誓言,这下他该相信了吧! 裴珣眼中露出诧异,他不由问:“只是过来看我一眼?” 云芝芝连忙点头:“是的!” 裴珣淡淡问:“不是为柳姑娘安危而来确认我的身份?” 云芝芝一窒,她自己给暴露了。 她犹豫一下,感受到这裴公子清冷目光扫射,她忙又寻了个借口说:“是是,我就是听说你的一幅肖想画价值千金,我缺钱了,就想挣上一笔。” 她来寻小孩报仇一事,连周枕和郭暄都不说,自然不会告知这和裴珣这个名字有关联得人。 裴珣微微垂眼,不知要不要信?因为他已经被骗过一回了。 “既如此,那请姑娘留下做客两天。” 云芝芝一愣,这是相信她还是没相信她? “你还要留我做客?”她完全不理解裴珣的脑回路。 不应该是相信她就赶快把她赶出去,或者不相信就把她抓起来好生防备,可现在她要把她这个疑似闯入私宅的刺客留下来做客。 云芝芝有些发散思维,不会名为做客,实际就是囚禁,只是他作为世家公子的儒雅说法,她问:“是去你家地牢做客吗?” 裴珣嘴角弯了弯,很快又恢复了原样。 他依然客气温和:“别院有客房,自不会慢待姑娘。” 云芝芝一听,她心思不停转动,其实留下来她求之不得的,如今证实裴珣非裴珣,那么她失去线索的情况下,她就要开始查裴珣身边的朋友或者敌人了。 这留下来才有更多的机会,不是吗? 今日强行要走,免不了大动干戈,她在外头若没查出点什么,到时候都不好问裴珣有什么朋友敌人了? 而留下来,她可以和裴珣拉近关系,如果能把他也变成朋友,问他的交际圈应该不成问题吧! “好,我留下来。” 又强调一句:“我可以让时间证明我没有坏心。” 裴珣便微微侧身移开前路,对云芝芝说:“姑娘,请。” 云芝芝大大方方地走出去,当然在出门的一瞬间,她肯定也全身心防备了,不过看到外头没有护卫后,稍微放松一点。 裴珣喊了一个婢女过来,然后让她将云芝芝带去客房。 云芝芝最后看了一眼裴珣,什么也没说就跟着婢女离开。 裴氏别院的客房是在另一处院子,出了正院后又走了十五分钟才到地。 她被安排在一座单独的院子,里面房间雅致,书房绣房都有,一看是给女眷准备的客房。 “姑娘,家主吩咐了,姑娘是上宾,这两日姑娘有什么需求尽管吩咐奴。” 云芝芝点了点头。 婢女顿了顿,又说:“家主还吩咐奴和您说一声,姑娘可在别院内外随处赏玩,但请姑娘不要再靠近正院和梧桐院。” 云芝芝眼睛一亮,这裴珣真善解人意啊,知道她现在心中怀疑是不是在囚禁她,然后让婢女特意传了这话。他用可以随意进出别院来表明了他的心意,这人还挺好的呢,以后做朋友是有指望。 不过,正院她知道,这梧桐院? 既然她被以礼相待,她自然不会再去犯他忌讳,于是就问:“梧桐院是哪里?” 婢女忙答:“就是正院旁边高墙所围的院子。” 云芝芝一听,敢情就是她今晚上躲藏的地方,那地方竟然是禁地吗?是了,她所躲藏的树就是梧桐树,如果她没记错,那儿梧桐树有些多。 同时她心中不免好奇,梧桐院住的是谁?为何要弄这么高的墙,还有昨晚上里面的吹箫人又是谁? 那裴珣因箫声而变出来,她没忘记那时他的神态是离索落寞的。 不过,她就算再好奇,也是不会在不得允许的情况下靠近了。 “我知道了。” 又问:“我若是要寻你们家主,该如何去找?” 婢女微楞,但还是说道:“奴会给您通禀。” 云芝芝对此只能说世家规矩多,一点也不自在,她想和裴珣做朋友,只怕会困难几分。 为您提供大神 水心清湄 的《我被一个古人教会了爱情》最快更新 第十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云芝芝到正院的时候,裴珣已经在书房开始今日一天的工作。 所以,云芝芝被带到了书房。 世家藏书多,一大间屋子密密麻麻放着纸书和竹简,房内还熏着香,云芝芝进了这环境都不由自主放轻了脚步,唯恐惊扰到书房的宁静祥和。 等引路的人退下,云芝芝看了上首的裴珣一眼,正准备主动将剑穗奉上。 上首传来他的声音:“手上伤如何了?” 云芝芝一听,就举了举包扎过的左手,其实白布之下她连个疤痕都没有了。 “已经愈合了,谢谢裴公子的药。” 裴珣微微点头。 屋内再次恢复安静,云芝芝就走上前靠近他的书桌,随后伸手将剑穗递给他。 主动说:“裴公子,剑穗原物奉还,昨日多有冒犯。” 裴珣起身接过,问:“你说有事寻我,是为此事?” 云芝芝连忙摇头,马上说:“昨晚我左思右想,甚是觉得不对,我不应夜入私宅,但错已经铸成,我很是想弥补,所以便是我欠裴公子一个人情,日后裴公子你只要有不违道德法律,我又能做得到的事请我做,我必全力给你办好。” 裴珣没说话,不知有没有被她这翻话给拉了点好感。 云芝芝真诚的说:“你可以相信我一点,我武艺不错,应该能帮上点忙。” 说完,她等了有一会儿,上头才传来裴珣的声音:“不必,姑娘若是有心,说出你的真实目的。”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然后走下台来到云芝芝面前:“正如姑娘所说,只要有理,又不违道德法律,珣又能做得到的事,珣可助姑娘达成目的。” 他的话温和之极,似能让人放下心防,云芝芝忍不住看他,此时他眼神也挺真诚了。 她张了张嘴,说出来的话依然不改初衷。 “原来裴公子昨晚还是没信我,我确实是想挣上一千金,我一路上洛京,身上已经没有几个铜板了,特别穷。”说完,再次诚挚的看向他。 云芝芝觉得自己挺有睁眼说瞎话的本事。 裴珣见状,他摩搓着剑穗,说:“以你的本事,想挣钱并不困难。” 云芝芝眼睛眨都不眨,和他说:“但只要画幅画就能得千金的事,还是很少见的。” 裴珣盯着她的眼睛,有些不怒自威,到底是世家家主,还是挺有威势的。就短短接触一晚上,她就认清这裴珣是个有儒士君子风度的人,所以,云芝芝可不怕他。 眼下知道他在寻她破绽,便毫不闪躲回视。 最终,裴珣先移开目光,然后说:“你过来。” 云芝芝连忙跟上,裴珣回到他的书桌,但没坐下。他将原本的帖子和信件收到一边,又重新扑了一层新纸,他磨了墨,将笔递给云芝芝。 “你画。” 云芝芝微微一笑,自是明白这是他的试探。 但她真会画。 她庄重的说道:“我需要画画东西有些多,还请裴公子帮忙准备。” 裴珣微微颔首。 世家准备东西就是快,云芝芝需要的东西有些是在世界还没出现的,但她细细描述之后,裴家下人都能临时给她做好,一应齐全后。 云芝芝试了一下所有的东西,勉强可以上手。 她抬起头朝着裴珣微微一笑,然后摊开了画布。 先做线稿,一开始还有些生疏,到底是她水平还在,渐渐的她就沉入其间。 偶尔她会看身侧裴珣一眼,但最后她画的却是第一次见他的场面,树木光影下清隽雅致君子,在如今她心中都有十分清晰的画面。 裴珣见云芝芝神情专注,随着她开始渐渐勾勒出他的模样,他知道这姑娘是会画技的,虽然是一种新的画法,但她专注忘我的态度,只怕画技还不差。 难不成,她真的只是为了画他? 云芝芝在一边认真画,裴珣就在一旁等,待见她不再抬头,画布上已经勾勒全人物和风景后,他轻轻地退到身后书架旁挑了本书看。 书房宁静,窗外的阳光洒在两人书架和桌前,一室的温柔和煦,显得岁月静好。 敲门声打破了书房的宁静。 裴珣第一时间看向云芝芝,怕打扰到她。 发现云芝芝头也不抬,继续画着她画,他才轻轻去了门口。 门开,下人要禀报,裴珣摆了摆手,然后无声走出和合门,直到过了书房竹林,才问:“何事?” “府里传来话,有人手持裴氏招贤帖而来,非要见家主才愿开口说话。” “今年的招贤帖只给了四大学院的魁首,是书院魁首亲来,还是魁首引荐的贤才?” 下人道:“白云书院魁首郭暄亲来。” 裴珣沉吟说:“我马上回去,你先回去好生待客。” “是!” 人一走,裴珣走回书房,他未开门惊扰人,而是于窗边看着里面的情形,那姑娘依然在认真作画,没有被外界影响到。 等待下人已经准备好了回去的车马,他寻来别院管家和护卫叮嘱一番才离去。 *** 时间静悄悄地流逝。 云芝芝画好了。 画卷摊开,山林树影,青山君子,云芝芝颇为满意这幅作品。 她收拾好东西,务必将裴珣的书桌恢复原样。 随后将画装裱,暂时放在书房风干。 她打开书房的门,就有下人请她去吃饭,云芝芝问:“你们公子什么时候回来?” 她虽然沉浸,但在陌生环境中,云芝芝还是保持了警惕,裴珣上午先是出去一趟,后来回来看她画了一会儿,随后吩咐管家和护卫不要打扰她,她都知道。 “公子说,会回来陪客人用晚食。” 云芝芝点点头。 下人又问:“姑娘可要用些茶点?” 云芝芝说:“不用了,我手脚有些僵持,你们这儿可以练武场?” 下人忙去回禀管家裴安,随后就带云芝芝去了正院一侧的校场,沙地空旷,各种各样的兵刃都有,架子上还有几柄剑,有木剑有青铜,也有一看就是宝剑。 裴安见武侍不在,忙让仆人去叫。 云芝芝到的时候,听到裴安在训人。 受训得显然不是仆人之类,他瓮声说:“公子昨晚练了一晚上的剑,特许我等四人今日休息。” 裴安脸色有些难看,却没法说什么。 云芝芝却关注到了这话:“昨晚,裴公子练了一晚上的剑?” 武侍扫了裴安一眼,点点头。 没想到裴珣还挺好强,怕是昨晚输给了她,给自己加练了,他表面上温和豁达的模样,真是完全看不出来有这样的倔强性格。 “我自己玩就行,不需要陪侍,安管家让他们休息去。” 裴安顺势接了台阶下,让武侍下去了。 云芝芝练了会剑,让身子活络起来,一套剑谱剑术使完,身子暖热了起来。 回书房的时候,他远远看到裴珣风尘仆仆而回,看看时间,正是要用晚饭的时间。 云芝芝收了剑,仔细打量他,昨晚练了一晚上,白天又出去办事,现在不知是否疲倦了。将心比心,这时候还要陪客,那可真累。 于是,云芝芝在他没开口前,就说:“裴公子,画已经好了,你可以进去检查了。” 裴珣从下人口中知道云芝芝三个时辰都在画画,午时点心和茶水都未动。 这样忘我之境,裴珣虽未见到画,其实就已经相信她了。 “不急,姑娘今日劳累,不妨随我下去先用些吃食。” 云芝芝身体异变,她做过测试,身体能量可维持她半年不吃任何东西。这才一个下午,她毫无感觉。 “我喜欢一个人吃饭,等裴公子你相信我,我再去吃也不迟。” 裴珣微微垂眼,便轻点下了头。 云芝芝便拉他进书房,只他看一眼后,他们两个各自休息,明日她再来要画,又有借口来寻他培养一下感情。 裴珣猝不及防被她拉进屋,一幅画卷立刻进了他的视野中。 画法新奇,画卷的景和人,如同照铜镜一般,仔细观察,还有野花,被风吹动的草,又有一番幽静归隐的意境。当然,最美的还属画中的他,山间的风、树、叶、花都似是成了他的点缀,原来在她眼中,他原来是这样美好。 裴珣一时有些被画吸引。 云芝芝见裴珣专注,当事人这样的表情,是对她画技最好的褒赞。 这幅画,如果拿去卖给那个商人,她是不是真能得到千金? 好一会儿,裴珣收回了目光,云芝芝问:“裴公子,这下你可能相信我了?” 裴珣神思不属,他微微点头。 云芝芝说:“那便好,我也累了,就回去休息了,晚饭送我院子就行,我喜欢一个人吃。” 为您提供大神 水心清湄 的《我被一个古人教会了爱情》最快更新 第十一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第三日,云芝芝还未以画的借口去求见裴珣。 裴安久拿着一个锦盒过来了。 “家主说,这是姑娘的画,让奴给您送来。” 云芝芝一愣,这是她的借口啊,这就被预知了? 她接住锦盒打开,并拿出画掀开了点,昨日裴珣不是表现得很喜欢吗?今日她准备趁势送给他的争取好感的,他突然来这一出,把她计划全打乱了。 “家主还说,姑娘此行目的达到,便可以离去了。” 云芝芝又一次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到底哪里出错了?她前日费心费力给他玩了两抓两放的游戏表明她没有坏心,想让他放她走,还是被他强留,不就是怀疑她。 昨日他又说这别院是他裴氏禁地,就一幅画,就把他的怀疑全部打消了?今日就放她走,世家家主的疑心这么容易破的吗? 人心可真难懂。 云芝芝这还没开始行动,她就被撵了,要知道,现在的她可是一点都不想走。 “你家家主现在在做什么?我想见他。” 裴安恭敬的说:“家主在处理公事,姑娘可要奴给你通禀?” 云芝芝忙点点头:“有劳裴管家。” 裴安带着人回去了,云芝芝回了房间走来走去,她在沉思着接下来见面要如何做才能留下来。 *** 这次再见裴珣不在书房了,而是前日晚上的大堂院子里的望月亭。 裴珣负手而立,不知在想些什么。 裴安将云芝芝送到人,人都退了下去。 “裴公子早上好。” 裴珣微微颔首,很是接受良好这样的打招呼方式。 “你来寻我可还有事?” 云芝芝手里拿着锦盒,说:“送你。” 裴珣微微垂眼:“你不是要用它换金?” 云芝芝自然不能塌了这人设,明明已经把怀疑打消了,这能很好的进行下一步。 “我现在知道洛京第一个公子的样子了,可以再画一幅,不过这幅画是我学画以来最满意的一幅了,又是用的你家的材料,我不想卖给旁人,昨日见你喜欢,还请你收下,就当惊扰到你的赔罪礼了。” 裴珣伸手接过来,他说:“画我收下。” 随后,从桌上拿了一个锦盒:“此为送别礼。” 云芝芝心中一凉,她这是真被赶了,她掩饰自己的情绪接过锦盒。 又被手中重量给弄回神,“什么东西?挺重。” “我可以打开看吗?” 裴珣微微点头,云芝芝就打开了,真俗,但她喜欢,一盒银钱。 “虽没千金,但能解姑娘燃眉之急也是好的。”裴珣说。 云芝芝眉眼带笑,心思一转就懂裴珣的意思了,她眼神定定瞧着裴珣:“你不想我卖画可以直说的,无需这般破财。” 裴珣被戳穿的用意也不尴尬,他拱了拱手:“姑娘一路顺风,日后若想见我,可于裴府正门递帖,我必会邀请姑娘上门做客。” 云芝芝听懂了,这是不要让她再夜闯进来惹误会了。 “裴珣,你有朋友吗?” 裴珣被云芝芝这突然而然的问话给惊住了。 他很快反应过来,说:“姑娘为何有此一问。” 当然是想知道你的朋友有哪些,最好给她列个单子,如果还能配图那再好不过了。 她露出自己最明媚的笑容:“当然是想说,我能不能做你朋友?” 裴珣有些恍神,朋友,在他这个位置,哪里有什么朋友。 他一如既往的温和:“多谢姑娘把我当成朋友。” 云芝芝自是看出他温和表面下的客套,若真认了她这个朋友,现在也不会不问她的名字,不过她就没指望能有真情实意,他嘴上承认就行。 “既是朋友,裴珣你可放心,我日后必然不会再卖你的画,你若有事,只要有信传我,我便是在万里之外,也会回来帮你做事。” 裴珣听得这姑娘似乎当真了,这般游侠义气,确实令人羡慕。 “多谢姑娘。” “那我能否在你家别院再住几天?”云芝芝说出了次要目的。 却不知她这话,又将她显得扑朔迷离起来。 裴珣目光带着一丝审视,一丝怀疑:“姑娘,确定想留下来?” 云芝芝见状,她微微低头:“嗯。” “为何?” 云芝芝如实说:“此次进京寻人未果,不知要待上多久,洛京开销大,裴公子你给的一盒银钱很快就会花完,我需给自己寻份差事,既能长远留下,又能借差事结交,以打听我进京要寻的故人下落。敢问裴公子,各家招贤,不知是否都限定为男子?” 裴珣眉目间闪过一抹深思,这话不辨真假。 “此处别院不行,若姑娘没有落脚地,我可为姑娘寻个地方。” 云芝芝不由失望。 “那招贤一事,裴公子身边可缺人?” 裴珣此时再不明白就不能坐稳家主之位了,这姑娘一直以来的目标都是他,虽然不是刺客,却确实对他有所图,就这三日表现,她抓到他不要他性命,将其放置于书房也无任何探秘之心,人虽敏锐,但一些人情世故和洛京基本事又不甚明了。 “缺,我缺一个武师傅。” 云芝芝不由一笑:“我可自荐?” 裴珣再给她一个机会:“姑娘可想清楚了?” 云芝芝点点头。 “好,既如此,姑娘留下吧,我于别院还要住上七日,七日每日寅时校场静候。” 云芝芝深吸一口气,寅时,这真的太早了些。 但她不能说不,古代人真努力。 “我会准时到。” 裴珣再问:“可还有他事?” 云芝芝摇摇头,裴珣便朝她挥手示意她退下了,这马上就进入主顾角色了。 云芝芝点头,不过离去前回过头对裴珣说:“我叫云芝芝,裴公子。” 裴珣目送云芝芝离开,手中摩搓着装画的锦盒,终是默默回了书房。 *** 一连三日,云芝芝很好履行了武师傅的职责。 裴珣并没有真正将她当成门客,所以这三日所谓的校场见面,也不过是陪他练剑,不曾要求教授武艺。 然而这三日练武让云芝芝对裴珣有了更深一层人知。 他是一个非常刻苦和倔强的人,有如今一身不错的武艺,是他每日不曾懈怠之故。而且他悟性非常高,从一开始对云芝芝诡异的快剑无从下手后,随着三日每天两个时辰的对招,他已经逐渐摸索出了正确的对招方式。 惹得云芝芝现在也需要全身心用心对待了,随着他日益变强,云芝芝心中佩服之余不免有些忧虑,因为他不再和她多说话了,有的只有对练问题。 而且每日两个时辰疯狂对招,让云芝芝也有些累的提不起精神和他说别的。 之后,就再无其他进展。 到第五日过去,云芝芝觉得给裴珣做武师傅真是一个非常错误的决定。 今日照常累的汗如淋雨,今日裴珣已经能在她快剑急攻一个时辰不露破绽了,后一个时辰已经完全用新的剑术和她对打。 任由云芝芝再快的剑,他自岿然不动,重剑出势,毫不落下风。他底子打得好,一身功夫实打实的厉害,之前之所以被云芝芝给劫持,只是云芝芝诡异的剑法所致,现在他已熟悉,就没那么好对付了。 甚至,如果云芝芝不出全力和绝招,已经没法拿下他。 “你进步真快。” 裴珣一身尘土,他比云芝芝表现得还要狼狈一些,现在拄着剑半蹲着缓神。 “多谢。” 这几日云姑娘十分尽心尽力,她非常豁达自信,不惧他在想法破她剑法。也是,她有这个自信确实是因为有这个实力,今日应该是极限了,他再怎么想办法,也最多这个程度。 因为云姑娘身体气力比他绵长,她动真格,可能速度会更快,力道更强。 这样大方指点,裴珣想,便是她目的在他,她对自己应当是毫无坏心的。 既如此,有些事或许没必要追根究底。 这日晚上,云芝芝被告知明日不用去校场了,于是,她难得睡一个好觉。 等她醒来后颇为神清气爽。 今日起来,她发现别院有些不一样,似乎下人们更加的小心翼翼。 云芝芝随口问春叶,春叶小声说:“姑娘,今日是家主的生辰。” “那不应该是件高兴的事吗?” 随后,云芝芝发现其中怪异之处,裴珣作为裴氏家主,过生日不在洛京裴府过寿,跑来别院干嘛。 “总归姑娘今日不要离开屋子为好。” 但春叶却不敢多说什么,云芝芝多问两句,还吓得她请罪。 云芝芝等人退下,她不由琢磨出点东西。 裴珣说这别院是禁地,生日又如此诡异,还有那梧桐院,种种迹象表明,这别院是真有问题的。 白日很快过去,云芝芝对朋友还是不错的,不会因为好奇心去探测别人的秘密。 入了夜。 今夜裴安没有来,可见明日还是要赶早起来陪裴珣练剑,于是她早早休息了。 然而在入夜之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和隐约的兵戈之声把云芝芝惊醒了下来。 她忙穿衣走了出去,听到动静在正院后就奔了过去。 还未到正院,云芝芝看到一场激烈的刺杀。 黑衣数十人,分工明确,杀远程的护卫队的有弓弩,还有各种暗器,近身各个武艺不俗,每个人比周枕都要好,要知道周枕已经是燕州书院上等之材了。 当然,裴氏的护卫队也不是干吃饭的。 他们防卫严密,看得云芝芝觉得那日没有强行突破是对的。 他们训练有速,内穿甲衣,每一个试图挨近正院的刺客,就算有干扰,也会瞬间被射成筛子。 为您提供大神 水心清湄 的《我被一个古人教会了爱情》最快更新 第十二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云芝芝见裴珣的护卫队游刃有余,裴珣都不要露面后,她安心下来。 这时一个刺客发现了她,不知是觉得她好拿捏想挟持她做人质,还是真碰巧,暗器朝着她飞来,云芝芝微微闪身就避了过去。 又见一个之前对她和气的护卫要被刺客抹了脖子,她便飞跃过去,一脚踩在那刺客背上,将人踢晕。 护卫抬头见是云芝芝,忙道:“多谢云姑娘。” 云芝芝顺手又击飞一个刺客:“小心一些。” 手上没武器确实不便,刺客都是用刀,裴家护卫有刀有剑,不过她附近没有兵刃落地,她只好又飞到一边梧桐树上摘了一根枝条。 以树枝作剑,枝影所过之处,瞬间就有五个刺客觉得手上一僵,刀刃纷纷落下,被裴氏的护卫顺势给抓了。 云芝芝这碾压的水平很快为一个刺客头目注意。 别的刺客是半铁面,但刺客头目带着全铁的面具。细数之下,这场中五十来个刺客,只有四个这样的人。 全铁面具刺客不想后方队伍出事,他只能赶过来支应。 破空声弩箭飞来,比寻常飞箭来得急速,云芝芝顺手树枝回转,这一次到是将她的树枝给截断断了。 云芝芝小看了这弩箭,她徒手将箭抓住,确实感受到一股重力,这箭真要如人身躯,比会被穿透过去。 弩箭剑刃淬着弯钩倒刺,一看就是让中箭者血流不止而亡。 真不愧是刺客,武器都这么阴狠。 弩箭挺长,原本想扔回去回敬给偷袭的铁面刺客,却觉得顺手,将其代替了树枝用,不过偷袭她的铁面刺客她也不能放过,随手又解决了两个用刀刺客,然后扔出了他们的刀朝着那铁面刺客面门和胸口急速飞去。 铁面刺客功夫相当不错,刀势不如箭矢迅疾,让他给避过去了。 云芝芝便朝着他方向前进,铁面刺客时不时就在远处射出弩箭,每一箭都十分有准头都往云芝芝身上招呼,没有一箭射偏落在他们自己人身上。 云芝芝都将其打落,有时身边没敌人的时候,她也时不时地将刀和弩箭扔回去,不过人力不如弩弓,云芝芝又不曾刻意练过这一招,让那远程刺客都给避开。 不过来阻止的小刺客都遭殃了,他们个个悍不畏死,要用命拖住云芝芝,但都被云芝芝顺手被她用弩箭刺破手脚,如果周枕在就会发现,云芝芝还是一如以往的稳,偏爱废人手脚。 铁面刺客等到云芝芝冲过来的时候,他还在想,主上没说裴家有这么一个厉害的门客,拿着一根弩箭就把他无往不利的小队给废了。 云芝芝面对面的时候,才发现这铁面刺客的铁面刻着枫叶纹路。 他放下弩箭,用了近身武器,是一对弯刀。 他的身形也很诡异,十分迅疾,在同样类型的云芝芝面前,只能说他的选择是错误的。 云芝芝不过须臾之间就抓到了他的破绽,铁面刺客弯刀急攻十招,不但没有如以往刺客任务一样割破敌人的喉咙,反而自己被自家弩箭捅进了小腹。 血流不止,若是手脚他还有机会救,但小腹,自家人知道自己弩箭特性,他没救了。 他放出怀中的信号,然后平静的等待死亡。 然而云芝芝根本没补刀,裴家这后头的护卫特别开心的又把人俘虏了,他们第一时间卸掉刺客的下巴,免得他们自杀,问不出来信息,这还是他们头一回抓了这么多活口呢。 正面战场的三名刺客头目看到后头信号,心中一沉,后路被抄了。 刺春难道遇上了裴珣,这么快就倒了? 他们三人发动更猛烈的攻势,今日主上下了死命令,务必要拖住半个时辰。 云芝芝处理完这后方,她第一个救的护卫陪着她一同进了正面战场,正院守得密不透风,但同时因为这三批刺客的猛攻,他们也暂时出不来。 就在这时,隔壁也传来打斗声。 “不好,是梧桐院。”小护卫说。 云芝芝见正院无事,她倾听隔壁动静,问这小护卫:“是抄他们后路,还是去梧桐院防守?” 小护卫看得清楚局势,他马上答:“去梧桐院。” 云芝芝自然听裴家人的,同时心里也不由好奇,梧桐院看来在裴家护卫心里很重要,要知道正院里可有家主裴珣呢? 那里面住着什么人,让他们宁愿晚去给家主解围都要去保护她? 出了正院,只见又有二十来刺客身上带着铁钩绳索,然后攀爬了那高墙。 云芝芝看到一个带着银面的刺客在和裴珣交手,两人功夫里,裴珣的剑法清正好看,但银面刺客就是标准的快准狠刺客打法,两人暂时斗了一会儿,看不出胜负,又有裴氏护卫阻止那些攀爬的刺客。 云芝芝见裴珣带来的人少,有那么两三个漏网之鱼,于是她和小护卫带着刚刚驰援人加入了进去。 云芝芝顺手抢了一个刺客一把刀,然后借了点力后,拉着绳索就上了高墙顶。 随后在高墙迅速移动,将一排排铁钩挂绳全部斩断,底下人还不死心,还带了其他攀爬物,云芝芝干脆就坐在高墙上不动了。 上来一个,她就踢一个。 还别说,这种打法能让她有闲情逸致看裴珣和银面刺客打架。 许是云芝芝过来完全压制住了局势,裴珣的剑法越来越稳,银面刺客就显得有些急了,并且还把裴珣往高墙处移。 云芝芝坐在墙上轻松惬意,见银面刺客来了还给他一个微笑,黑暗中,点点银光闪来。 云芝芝连忙用刀挡住,但看犀利泛着寒光的刀出现损毁的痕迹,她微微色变,好阴毒的暗器,连寒铁都能腐蚀,这人要中了,这还了得。 正想飞过去把这个银面刺客的腿打断,此时,她看到高墙里的宅子里走出来一个人。 一个梳着妇人发髻的气质温雅的美人,美人五官长得虽不惊艳,但气质非常温雅,带着一股子书卷气,能轻易让人生出好感。 她许是现在才听到动静,所以从宅子里走出来看看。 美人抬头看到墙上有个姑娘也是不由一愣,云芝芝本能的朝着她微笑点头。 这时候美人脸上有些惊色,她对云芝芝指着身后。 云芝芝自是听到银面刺客也上墙的声音,反而朝着她安抚一笑。 她感受刀锋风声,脸上笑容顷刻间消失,裴珣竟然没有追上来,刚才不是和刺客打的热闹吗?以裴珣的水平应该不至于追不上来。 正疑惑间,她伸手将手中的刀回推格挡,也在同一时间,裴珣扔上刺客们的绳索铁钩,勾住迎面刺客的腿将其往下拉。 两人不约而同打了个配合,可怜银面刺客两面都受了攻击,防住有生死危机的墙上刀,自己的腿被铁钩拽个正着,瞬间跌落了下去。 首领被抓,预示这梧桐院危险已经过去。 云芝芝还不曾下去,她又回过头看院子里的美人,美人朝她一笑,并和她点了点头。 站在高墙高处,她可以看到远处的望山亭,也能将整座别院看清楚,同时也看清楚围着的梧桐院,很朴素简单,像一个农家小院,除了屋子,旁边种着菜盒一些粮食,这么高的墙围着的院子,竟然没有墙门,有的就是西边角落有个容半人高通过的洞口。 可见,这个地方,如果不是借用绳索,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门的人进不来。 裴家为何会这么对一个美人? 云芝芝有些不舒服,她是一个女子,自然更会站在女生角度想,而且现在下面的美人还对自己笑了,那么温柔柔弱,云芝芝自然觉得她是弱势方。 这时候,裴珣还说道:“云芝芝,下来!” 声音透着冷,惹得云芝芝心中逆反心起来了,他们关着一个柔弱的美人就算了,她刚刚帮忙抓了不少刺客,又配合他一把把刺客头头拿下了,怎么说也是帮了他大忙了吧! 这是对待有功之人的态度吗? 于是她别过头,表示不听:“上头风景好看着呢,我不下来。” “下来!”裴珣的声音更严厉了。 云芝芝这一刻才恍然见屋内美人在听到裴珣声音时,脸上微笑消失了,她不由怀疑就是裴珣或者裴家对不起这美人。这美人见云芝芝看过来,似乎有些担心的模样,然后朝着云芝芝招了招手。 “夫人请我下去玩吗?” 美人点点头。 云芝芝转头看另一头的下边裴珣。 裴珣这一瞬间脸上浮现出惊愕、失措,又似有伤感思念之情。 里面有故事啊! 不过见裴珣没有再严厉让她下去,她就说:“我去啦?” 裴珣没说话,这是不同意,但又不阻止的意思? 云芝芝拍了拍手,在墙上起了身,然后她抄起一个刺客落在墙上的铁钩绳索,在空中墙上借了点力,很稳当的飞落到美人姐姐面前。 “你好,我是云芝芝,裴珣……嗯,裴家主的武师傅。” 裴珣能清晰听到里面的声音,他的脚如同被钉在原地一样,再也走不了。 等护卫收拾完剩下刺客来小声询问他时,裴珣也没动的意思,他同样用很轻的声音嘱咐:“打扫干净,声音放轻。” 护卫无声应下,显然他早就知道家主的态度,否则刚才不会很小声的询问。 为您提供大神 水心清湄 的《我被一个古人教会了爱情》最快更新 第十三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美人姐姐请云芝芝进屋喝茶。 进来后的云芝芝发现这小院里就生活着美人姐姐一人,她不好随意动,但不妨碍观察一下这屋子。 屋内简单整洁,桌台有根玉箫,还有一些针线笸箩,里面有件未完成的绣品,绣的是竹。料子是青色,不像是女子所用。 大堂后一侧仿佛是间书房,隐约可以看见好几排书架,大堂挂着的字很是端正秀丽,是女子所书写的可能性极大。 就是一个很恬淡生活的夫人。 美人姐姐泡茶过来,给云芝芝倒茶的动作也是行云流水般优雅好看。 云芝芝双手接过:“谢谢夫人。” 美人姐姐微微一笑,却是不说话。 云芝芝挺想问的,可是在清净屋里,美人温柔含笑下,她不知为何问不出口。 于是云芝芝只好安心品茶,若是美人姐姐想说什么委屈,应该早就说了,而现在的她,一派居家闲适。 一杯喝完,美人姐姐给了她一个香囊,然后就送云芝芝出门了。 这在这一盏茶时间,她竟只得了美人姐姐一句喝茶的话。 云芝芝铁索绳索扬上高墙,正要走时,她不由询问:“夫人,我日后可以过来看您吗?” 美人姐姐缓缓摇了摇头。 云芝芝有些失落,却还是问了一句:“夫人真不需要有什么帮忙的吗?” 美人姐姐依然笑得温和,她过来握了握云芝芝的手,安抚了拍了拍。 “好孩子,你多心了,出去吧!” 云芝芝一愣,竟然叫她好孩子,这美人姐姐哪里看起来像个长辈? 不过美人姐姐说她多心,看来她可能真误会了。 既然美人姐姐不想说,云芝芝也不好勉强人,她最后朝她施了一礼,然后抓住绳子,提气上跃爬了出去。 上了高墙后,她没立即下去,而是回头再看一眼。 美人姐姐还在原地送行,云芝芝朝她挥挥手,就跳出去了。 她直接落到墙下裴珣身边,裴珣还在这里站着。 云芝芝发现裴珣看到她时,眼睛明显有些期待,就是不知道期待什么。 她想了想,然后扯下腰间香囊,小声说:“她送我的,你要看看吗?” 裴珣缓缓伸出手,然而就在这时,高墙内的美人姐姐又吹起了箫声,箫声就如云芝芝第一天闯进来听到的声音一下。 愤怒急促,仿佛在催人离开。 裴珣的手要够到香囊,却在这箫声响起收了回去,他低声说:“我们回。” 云芝芝突然有所猜测,此时她就不和裴珣计较了。 一路回到正院,正院战场也到了尾声。 裴安来禀报俘虏的人数,脸上有着喜色:“公子,是和前两次是同一批人,但这次抓了一条大鱼,裴玉那小子说是云姑娘抓的。” 裴珣转头看云芝芝,云芝芝问:“是那个全铁面刺客?” 因是云芝芝出的手,裴安自不需隐瞒:“是的,此人是这批刺客的头领之一。” 云芝芝不由疑惑,她问裴珣:“那银面刺客不是头领?” 裴珣说:“不是,观望这三次刺杀,银面刺客只是代表他功夫好,并不会排兵布阵。” 云芝芝明白了,她又问裴安:“我看见全铁面有四个,剩下的跑了?” 裴安拿出两张面具,面具上都有血渍,一个上面是云芝芝见过的枫叶图样,是她废的刺客,另一张并无这枫叶图样。 “云姑娘请看。” 云芝芝不由吐槽:“都做刺客了,不应该将身份隐藏得更紧密一些吗?这家的头领还把自己面具弄的别具一格,生怕我们认不出来一样。” 惹得裴安都不由笑了:“姑娘说的是。” “好了,裴安,加派人手将人带回府里审问。”裴珣此时发话。 裴安忙接令。 云芝芝目送裴安离开,她其实不明白裴珣这么做的意思。 “那群刺客不弱,这让他带回府里去,路上不怕被截?” 裴珣耐心的解释:“越厉害的刺客往往都审问不出什么,只能给他们破绽,我早已安排了人手,一网打尽才好。” 云芝芝点点头,她对刺客的认知还是浅薄了些,然后后知后觉发现裴珣竟然给她说了他的计划,这是……“裴公子,你竟然将这秘密安排告诉了我?” 于是云芝芝眼中颇有些惊喜,功夫不负有心人,这是不把她当外人了吗?她仿佛看到要到裴珣朋友圈的曙光了。 裴珣见云芝芝此时眼睛亮的惊人,有必要这么高兴吗? “人,你抓的。” 云芝芝喜气依然不散:“我不出手,你们未必就抓不到。” 裴珣此时请云芝芝入座。 云芝芝看着对面的裴珣现在也在认真地给倒茶,她不由说道:“你倒茶的动作和那美人姐姐一样好看。” 裴珣将茶递到云芝芝桌前,云芝芝将手中香囊递给他:“我见你想看,可以给你看一会儿,但是,这是别人送的礼物,我不能再送给你。” 裴珣看了眼香囊,这一次却没接了:“不用了,她给你香囊,就是担心我怪罪于你。” 云芝芝回想之前的情形,“你那时好像是有点生气,声音也有点冷,你难道真会怪罪我?” “不会,她终究不够了解我。”说这话时,裴珣明显神态黯然。 云芝芝微微迟疑一下,有点想问那美人姐姐是谁? “云姑娘,还请见谅。” 云芝芝听了忙摇头:“我那会是有些逆反,但我回来后,我就明白了,那银面刺客上墙,你明明可以追上去继续打,但你选择用铁钩绳索的方式拉他下来,为此可能自伤,你……是觉得上那墙是不是冒犯了院子里的美人姐姐?” 裴珣原本要喝茶的动作宛如被点了穴一般,久久不动。 就在云芝芝以为自己是不是太直白了,得不到裴珣答案时,她耳边传来他清淡的话语。 “小时候我爬上去过,下一次来我就发现,墙会高一丈。后来,我就不爬了。” 云芝芝愕然,这么高的墙,他是爬了多少回?这些天相处,云芝芝知道他是个克己复礼的君子,当是从小就接受了这等教育,所以,她实在难以想象他小时候会去做这种事。 不过联想美人姐姐的箫声驱赶,她心中已经猜到了一点,难怪裴珣对墙上有些避之不及。 “裴珣,我……”云芝芝正要说抱歉的话。 裴珣此时稳住心神,又恢复了以往的清风和煦的模样。 “无妨,下次,你不要去了。” 云芝芝微微点头,不知要如何安慰他,于是只好低头喝茶。 屋内寂静,却不甚自在祥和。 云芝芝想打破这样的气愤,她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春叶说,今天是你生辰?” 裴珣微微抬眼,并无多少喜色,但还是应了一声。 云芝芝说:“原本想在明日校场给你补份生辰礼,未想今晚得见,眼下还未过子时,我这就将生辰礼给你吧!” 裴珣意外地看向云芝芝,没想到她会给自己准备生辰礼。 云芝芝此时再一次主动拉他的手臂:“你和我出来。” 裴珣本能的跟上去。 云芝芝就带着裴珣飞到屋顶,这让一个把礼仪风度刻在骨子里的人十分别扭,他想下去。 “别,就一回,你生日就是你最大,做什么都能被原谅,就任性一回吧!” 裴珣依然有些接受不了。 云芝芝这时吹了个口哨,然后再一次拉住了他。 “我给你准备的生辰礼就要到了,你要下去可就收不到了?” 这话成功让裴珣停下了脚步。 云芝芝拉着裴珣在屋顶坐下,说:“许是要等几分钟。” 裴珣看看天空和四周,不由问:“什么东西?” 云芝芝不会告诉他。 “在屋顶看月亮是不是好看一些?” 裴珣也抬头望了一眼圆月,确实是不一样的感觉,庭院四四方方,又有树影蹁跹,只有离索幽静,在这屋顶望月,仿佛束缚被解脱了一般,这是生辰礼? 就在这时,上空出现一个影子。 云芝芝笑道:“来啦。” 裴珣瞳孔微缩,随着影子越来越近,他终于看清楚了空中影子模样,是一只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巨□□。 黑鹰速度极快,不一会儿就到了前方两人屋顶上,所落下瞬间,竟然也是悄无声息的。 云芝芝见裴珣愣神,再次抓着他过去。 “黑风,这次麻烦你带我们两个人了。” 黑鹰脑袋想去云芝芝怀里蹭蹭,云芝芝摸了摸它的大头,就招呼裴珣爬上黑鹰的后背。黑鹰是云芝芝在雪山抓的一只鹰,不过它没有雪影那么好运气可以吃那么多灵莲了,云芝芝一次心血来潮想上天看看,就给喂多了灵莲酒,虽然黑鹰没变异,但身躯还是变大了,也能听懂少量的话,后来更是成全了云芝芝上天的梦想。 此次进京,云芝芝除了带雪影,也把黑鹰带来了,毕竟她是来报仇的,必要时,她就可以用黑鹰跑路。 “我的生辰礼,就是带你上天。” 裴珣一愣,没有动作。 云芝芝问:“你不恐高吧!” 裴珣本能的摇摇头。 “那还等什么?” 抓着裴珣就飞上黑鹰后背蹲下,这巨大的黑鹰后背,两人蹲下后还绰绰有余:“黑风,走了,飞高些,不要引人注目。” 只见飞鹰瞬间腾空,云芝芝一手抓着黑鹰,一手扶住还不太适应的裴珣:“放心,黑风飞的特别稳,不会摔下去的。” 夜晚的天空不如白天美,可能是古代灯火不强,若是现代的霓虹城市,那该多美啊! 洛京的风景也不如连绵雪山,云芝芝有些小嫌弃,但是在裴珣心里就完全不一样了。 他们的功夫不过只够飞几丈,想要俯视河山,御风而行,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云芝芝见裴珣谨小慎微,但又克制不住看下风景的好奇样子,早就已经没了之前的温润君子形象,看起来又格外可爱。 她笑着对裴珣说:“我这五年不高兴的时候,就会让黑风带着飞上半个时辰,看看天地之广和美好河山,心情就立刻好了。” 裴珣听到这句话不由点头,他不由看向身侧的云芝芝,原本每年生辰是他最难受的日子,今晚上改变了这一天。 为您提供大神 水心清湄 的《我被一个古人教会了爱情》最快更新 第十四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黑风速度很快,洛京的灯火已经出现在了云芝芝和裴珣面前。 在天空上俯视着洛京城,似乎更能感受到京都的巍峨和繁华。 云芝芝没让黑风飞入洛京城,城中各坊多有瞭望塔,八方城门也有军营存在,黑鹰在京中少见,就是飞得再高也会被察觉。 不过在远处俯视洛京的轮廓,对于裴珣来说,已是平生难忘的事。 空中风大,两人的头发都显得有些凌乱,但两人对视一眼,都能感受到对方此时是开心的。 “此时若是带了酒就好了。”云芝芝有点馋。 云芝芝刚穿越的时候自然是不曾喝过酒的,但五年里,一年一年的孤寂和思乡之意,在一次偶然喝到酒大梦一场,她好似寻到了一点乐趣。 后来更是以一支千年雪参,请一个老翁教了她酿酒。 裴珣为云芝芝惬意洒脱所感染,他说:“回去我请你喝。” 云芝芝笑颜顿开:“好啊。” 俗话说的好,朋友从酒桌上处得会更快。 “今夜月色迷人,我要多喝几壶,你陪我么?”云芝芝又问。 裴珣点点头:“自当奉陪。” 云芝芝点点头,她拍拍黑风示意它停下来,然后她在黑风背上站起,指着远方灯火格外不一样的高处:“那里就是皇城了吧。” 裴珣顺着看过去,他说:“是,今日太后寿宴,皇城灯火,将彻夜通明。” 云芝芝不由问:“原来你和太后同一日生辰。” “嗯,还是同一个时辰出生。” 云芝芝不由想起郭暄所说裴珣的信息,直接好奇问:0“所以,这是先帝给你赐名的原因之一吗?” “是。” 裴珣虽然答了,但似乎并无多少喜悦之意,云芝芝有些奇怪,在古代,和太后天子同一日寿辰,是会被认为是一件有福气的事情,她若是记得没错,上学时听过历史老师讲过一个小轶事,故事里的天子得知自己的状元和自己同一天生辰,就把公主嫁给了状元。 可见古代天子避讳同字,对同一日生辰的人是丝毫不在意的。这个世界虽非她所知的历史世界,可先帝给裴珣赐了名字,显然是同样的规矩。 在放在古代臣子任何人身上,应该是引以为荣的事吧! “云姑娘,你信命吗?” 云芝芝以为自己幻听了,她没想过这样的话能从裴珣口中听到。 “这一日子时出生的孩子,乾克外亲,坤主飞凤。” 云芝芝心中顿时有些猜测,她忙说:“这若是信了,那就是傻子,皇朝之大,这一晚上不知会有多少孩子出生,若女子都是飞凤,天子每隔两年废一次皇后不知够不够数。” 裴珣又有些恍惚,很多年前,他听过同样的话,那时候,他被母亲抱在怀里,外祖母和母亲说着他的命格,母亲也是这般安抚外祖母说的。 然而……有时候命数就是存在的。 “我五岁那年,外祖舅父远道而来只为给我过生,俱为山匪所杀。” “九岁,父亲在我生辰之日进宫为太后贺寿,为护天子而亡。” “十五岁,又是我生辰那天,外祖母和姨母被天子赐死。” “我母亲自此再无任何亲眷在世。” 云芝芝一愣,这么听得这么玄乎?真有这么碰巧的事? 然后这就是美人姐姐不愿再见裴珣的原因? 这……她可得说什么好呢? 作为现代人,她肯定不信这什么命格的,而且她也只听过克六亲,克外亲头一回听到。 现在说什么不信,肯定安慰不到他,在裴珣的视角里,这些事已经发生,他不愿信也会逼得自己去信,就和他母亲一样。 那要如何安慰呢? 云芝芝期期艾艾:“裴珣,你知道吗?小时候,我妈……娘抱我去算命,算了七八家,都说我出身尊贵,但我就是一个教书先生家的闺女,祖祖辈辈都是小老百姓。” “可见半点不准,命格之说,都是做不得准的。” 这话,云芝芝说完都觉得力度不够,怎么能安慰到他? 正纠结着,谁知裴珣此时却释然一笑:“云姑娘不用安慰我,我早已接受,如今一切也都过去,今夜能看到天地之广和美好河山,我心中阴郁之意已散,这是我收到最好的生辰贺礼。” “你真的高兴了?”云芝芝认真看裴珣,不确定的问。 裴珣挑挑眉,含笑点头。 能有这样的鲜活的表情,云芝芝觉得自己还是信了吧! “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我带你去。”云芝芝想,既然他喜欢这礼物,就多飞一会儿。 裴珣说:“不用,见过洛京,已经足够。” 又道:“夜寒露重,你不是还想喝酒?我们回去吧!” 云芝芝自是不惧区区夜寒,不过有酒喝,倒是可以回去,正好喝酒也能忘怀愁绪,还能让她和裴珣交情进一步,她点点头:“那就回,我要喝别院最好的酒。” “下回白日我再带你飞一回,白日河山会更好看。” 裴珣温柔应了一句好。 *** 云芝芝重新带着裴珣飞回来的时候,正院外头的护卫早已严阵以待。 刚落下屋顶,裴珣看见自小照顾他长大的裴忠焦急的想说什么,然而裴珣止住了他的话语,说:“我无事,去将别院最好的酒送来。” 裴忠触及裴珣目光不由低头应下,但心中却是不能认同,公子作为家主,怎能做如此危险之事,若那云姑娘有坏心,将公子从天上推下,公子可还能活? 当他们发现别院落下一只巨□□,又看公子和云姑娘上了黑鹰之上,旁的人只是震惊,对于裴忠来说却是紧张得出了一身冷汗,这短暂的两盏茶时间,他都快被吓出病。 好在……好在平安回来了。 现在回想,这云姑娘真没坏心,公子也是难得一见的任性……裴忠离去前不由多看云芝芝一眼,而公子此时也在看那位云姑娘,自己最了解公子,别看公子待人接物温和有礼,但其实内里是疏离的,但此时公子气息温柔,他完全感受不到公子之前的疏离之意。 裴忠不由一惊,他不敢再看,带着满腹忧虑下去准备。 云芝芝此时正招呼黑风离开,和它说了几句悄悄话,完全没注意到裴忠和裴珣之间的交流。 等两边人和鹰一走,云芝芝走到裴珣身边。 “我也让黑风给我带酒来,你请我喝美酒,我也请你喝我的酒。” 裴珣要于大堂宴请云芝芝。 云芝芝将头摇个不停,去大堂开宴太正式了,一点都不自在:“裴公子,别这么客气,我就只喝酒,去院内亭子喝就好。” 裴珣自是随云芝芝的意思。 不过却道:“之前还直接叫我名字,怎么又变成裴公子了?” 云芝芝听见裴珣这么说,眼睛又亮了,裴珣这是主动要和她拉进关系了吗? 裴珣见云芝芝欣喜的模样,此时竟然也感受到一种愉悦。 “那你也不要再叫我云姑娘,叫我云芝芝,或者芝芝都行,我们现在是不是算朋友了?”她颇为急切地问道。 裴珣何等敏锐,他笑问:“你很想做我朋友?” 云芝芝用期待的眼神问:“可以吗?” 裴珣有些被这诚挚的眼神所蛊惑,竟是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云芝芝没听到答案,自我感慨还需再接再厉,世家家主可能考量得太多了,不像郭暄孑然一身,自然能潇洒自在,不在乎世人目光。裴珣这个人是个君子,他一旦说出口的认定,那许是一辈子的朋友,甚至就是整个裴氏的朋友,可比郭暄那等人随口应要靠谱得多。 所以,裴珣没有回答,云芝芝是完全理解的。而且,她能感受到,现在她在裴珣心里,绝对是能说上话的一类人了。 他今晚可是和她说心事了? 不是朋友知己,能有这样待遇? 明日,她就做张表格出来,应该可以有进一步进展了。 这时,她听到裴珣说了一句:“好。” “?” 云芝芝见裴珣神情专注,眼神有所认定的诚挚,她不知为何,有点想避开这样的目光,许是她自己目的不够纯粹,有些觉得不配。 正好裴忠速度够快,缓解了云芝芝的心情。 “酒来了。” 酒已上桌,云芝芝避开裴珣的目光先过去坐下了。 她揭开酒壶,不亏是世家的美酒,比她的梅花酒醇香得多。 她给裴珣倒了一杯,然后说:“我敬你。” 裴珣接过来,微笑喝下。 云芝芝主动和裴珣找话题,免得他想起之前她没回应的事。 “我之前是想养一只雕做坐骑的,但是雪山上雕对我太亲和了,身形也有点小,不像是能当坐骑的样子,加上我下不了手去实验,就放弃了。后来就碰倒着外来的□□,它抓了给我送雪果的小狐狸,我就把它弄下来了,经过一番调-教,还真实现了我上天的想法。” “不过,它还是不如雪雕好看,让我每次看到黑风,都不免有些可惜。”语中说可惜,但能听出她对黑风还是喜欢的。 裴珣说道:“黑鹰神骏,能够驯服为己用,许是比白雕有作用得多。” 云芝芝点点头:“我只是受了我曾看过的话本影响罢了,话本里的男主女主遇到危险,就可以骑着白雕离开,看得我特别向往。你见过有御雕飞行的人吗?” 裴珣摇摇头说:“我只知南疆有野人能驯服猛兽为自己作战,但用鹰雕飞上天的,只有你一个,世上鹰雕种类繁杂,你的黑风这种体型是可遇不可求的存在。” 云芝芝点点头,黑风是原本就大,后来她喂了灵莲酒可能又涨了一波,若是雪雕,她不确定能不能养出来。 “说起野人,我刚进京那天,看到李氏抓了南疆的人给太后贺寿,带送了体型极大的虎熊进京,路上还惹出了乱子,你有没有听说?” 裴珣当然知道:“今晚应该会在夜宴上表演。” “曾出过乱子还会去表演吗?”云芝芝不由问。 裴珣说:“李琰自负,一心想让此次太后夜宴流传于世,必不会放弃他精心准备的大礼。” 云芝芝对此只能说:“希望他能一切顺利。”周枕毕竟要投李氏的。 “你们裴氏和李氏关系如何?”云芝芝不由问。 随后云芝芝主动坦白:“我有个朋友想投李氏做门客,就多问一句,如果不方便回答没关系。” 若是两家关系不好,云芝芝还想要不要回去劝一劝周枕,大世家之间关系不行,遭殃的自然是底层门客,还不如另外选两家清净的。 “姻亲,我祖母是李家主的姨母,两家关系良好。” 云芝芝忙舒了口气,这样就好。 “陈氏呢?”郭暄去陈家了,以郭暄的聪明,若不是有意陈氏,不会顺势去陈家居住了。 裴珣沉吟了一下,却问:“你有几个朋友?” “我有两个朋友,可惜,他们都没来你裴氏,不然我可以去寻他们了。” 裴珣微微垂眼,来不来裴氏无关紧要,重点是她还有两个‘朋友’。 “裴陈两家关系尚可。” 只是尚可啊。 云芝芝还是有些小失望的,尚可的意思是不亲近。 “叫何名?”裴珣问。 为您提供大神 水心清湄 的《我被一个古人教会了爱情》最快更新 第十五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云芝芝笑说:“一个周好人,一个郭酒鬼,日后有机会,我邀请你们一起喝酒。” 裴珣此时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 若熟悉他的护卫统领裴忠在的话,定是知晓公子此时有些心闷。 周好人,能被她这么称呼,在她心里肯定不一样,而郭酒鬼,瞧瞧她喜爱酒的模样,可不是志同道合了? “周好人是谁?” 云芝芝丝毫不查,又边喝边笑,装聋作哑:“周好人是就是一个很好的好人呐,四年前,他都快冻死了,还把他的衣服脱下来给我,嗯,有狼王来了,他腿直打颤还把我护在身后呢?他还给我挡风雪,裴珣你说,他是不是和周好人这个名字绝配?” 裴珣又倒了一杯酒喝了下去:“郭酒鬼呢?” “这个就是我在进京路上遇到的,一个聪明的酒鬼,他主动凑上来,就是为了找我讨酒喝,他人挺有意思,还特别厉害,只要他想交的朋友,应该没人能逃掉,我和周好人就被他套路了。不过目前看来,他这个朋友还不错。” 云芝芝说完,她看了看裴珣,她又有第三个朋友了,但这第三个朋友应该是她骗过来的,不知道未来友谊的小船会不会翻。 于是话又转回来:“我的酒不错,不过只剩下两小壶了,我让黑风都带过来,你等会一定要尝尝。” 裴珣微笑应:“好。” 随后端着酒杯晃动着酒水,放在唇边似喝又不喝的,他仿佛无意问道:“你给我介绍他们叫周好人和郭酒鬼,当你回去,你又会和他们怎么介绍我?” 云芝芝一听,神色有些紧张,忙低头喝酒掩饰。 当然是裴美人,不过郭暄那家伙肯定能猜出来,打不了一点马虎眼。而且裴珣作为世家家主,她可不好随便开玩笑。 裴美人这个称呼最后还是自己在心里叫叫就好。 “自然是裴公子了。”她抬起头说了一个最为周正的好称呼。 说完,云芝芝点点头:“你可是洛京第一公子,这个庄重又不失礼。” 裴珣只是将唇边的酒喝下去,他笑笑没说话。 云芝芝看他一杯又一杯的喝酒,明明是她酒馋,最后裴忠带来的酒,好像裴珣喝了一大半。 云芝芝不由想起今晚发生的事,裴珣看来是闷骚性子,明明还有心结,却骗她说阴郁之意已散,不然这一杯又一杯的喝什么酒。 “快到子时了,裴珣你闭上眼许愿了吗?” 裴珣问:“许愿?” 云芝芝点头:“我们家乡的生日习俗。” 裴珣便不在多问,他闭着眼心中墨语。 云芝芝此时不由靠近他,问:“许得什么愿?” 裴珣说出了天下太平和家族兴盛,果然,云芝芝不能指望裴珣能许个好愿望出来。 “要为你自己许。” 裴珣在云芝芝期盼的催促下,又重新许了。 然而这一次,云芝芝却没问。 酒是个好东西,云芝芝决定带着他大醉一场,这样就不难过了。当然,她不否认若能在醉酒的裴珣手上能多得几个名字也很吸引她。 于是,云芝芝又开了新酒坛。 边喝边安慰:“你家的酒是香醇,但劲儿不大,只怕我们再喝三壶都醉不了。还有没有别的烈酒?” 裴珣慢慢放下酒杯,往外招呼裴忠,又寻了另一坛子的酒。 这一次的酒就烈得多,云芝芝又一次主动敬他。 事实证明,云芝芝来此世喜爱喝酒,但酒量也只比普通人稍微好一点,而裴珣这种常年出入宴会的世家子弟,想不有个好酒量都难。 所以当黑鹰送来了两壶梅花酒后,云芝芝已经有了些许醉意。 她还分得清人,也有讲话的逻辑,但再喝下去,就不确定了。云芝芝便不再喝了,她跳上屋顶,落到黑鹰身边去。 她发现,黑鹰背后还多了只小白狗,她不由用背挡住裴珣的视野,小声说:“雪影,你怎么也来了?” 雪影眼中有些小委屈,云芝芝立刻就明白,这是来这人世间,头一回抛弃雪影在外头过了两天。 “你不想走也行,但今晚你的去旁边山上过夜,明天你变大一点,我出门正好来捡你回府。” 雪影自然答应,但云芝芝也没忘记让它明日早上回去给她喂蜈蚣。 让黑鹰带着雪影立刻,她提着两壶酒飘然落下。 裴珣手中这壶烈酒也快没了,云芝芝将一壶梅花酒抛给裴珣:“我酿的,你喝喝看?” 裴珣打开酒瓶,也不试探一下,就喝了一口。 他坐在亭中,明明喝了不少了,他喝酒的姿势还是那么的端正优雅,不疾不徐。 一壶梅花酒很快被他喝完,云芝芝坐到他身边,问:“你酒量真好,能和郭酒鬼一拼了,喝了这么多还没醉?” 谁知裴珣反问她:“你想我醉?” 云芝芝说:“早点醉早点休息,梦醒在去想烦心事。” 如此,裴珣突然拄着侧穴睡着了。 云芝芝一愣,这是已经酒醉的样子?在这之前云芝芝还以为他酒量格外好,谁能想到,裴珣酒酒醉和酒量都一模一样,真是一件稀奇事。 云芝芝在裴珣跟前挥了挥手,发现裴珣确实醉了,但这样的甚好的酒品实在少见。不过见他睡了,套话计划就此夭折。 好一会儿,裴珣都未醒,云芝芝就叫醒了裴珣。 “回屋休息去?” 他没动,说:“我梦到了小时候,母亲抱着我给我剥核桃吃,父亲一身风雪回来,笑着抢了我手心里的核桃,一口就吞了下去,把我逗得哇哇大哭,引得母亲锤了父亲一拳。” 云芝芝一听,可以想想这样的场景是十分温馨的。 云芝芝从他这个梦可以看出来,母亲筑高墙与他不复相见成了他的执念。 “你酒醒了?你说这个是不是想去梧桐院?”她问。 裴珣点了点头:“想,你陪我一起。” 云芝芝有点想说,前日还说不让她靠近呢? “你如果允许我去,我就跟你去。”许是裴珣醉酒激起了他的勇气,这种促进母子隔阂消除的事,云芝芝非常乐意帮忙。 裴珣点点头,他突然主动来拉云芝芝的手,随后,就带着云芝芝迅速来到梧桐院旁。 他们站在墙下仰望高墙,不借助外力上不去墙顶。 云芝芝主动出主意说:“是去寻铁索还是我叫黑风带我们上去?” 裴珣说:“叫黑风。” 云芝芝马上把黑鹰叫来了,两人上了黑鹰后背,黑鹰转瞬间就把他们两带到了高墙内上空。 一阵夜风吹来,裴珣突然变得清醒几分。 “云姑娘,刚才酒醉,这才拉你过来趟这浑水。” 云芝芝一愣:“你不见你母亲了?” 裴珣坚定地摇摇头。 云芝芝突然问:“你有没有一件带着竹子的衣服?” 裴珣不由伸出手,翻了翻衣袖,云芝芝才注意到广绣下有一层是绣着竹叶的。 和云芝芝前日在笸箩里看到的针线有点相似。 “你信不信我?”云芝芝突然问。 裴珣不由问:“你要做什么?” 云芝芝说:“你相信我就好了。” 当下她抓起裴珣胸襟,像是要把人抓着从天空下抛下似得。 云芝芝气势汹汹将裴珣腰间佩剑直接丢下去,发出不小的响声,果然,惊动了屋内人。 云芝芝就带着裴珣跳下去,一手抓住裴珣的胸襟在美人姐姐披衣出来的瞬间,看见裴珣被云芝芝从空中丢下来后还拼命在地上疯狂地揍人。 美人触及云芝芝阴寒的目光,她以为美人会惊恐,慌张,担心,忧虑害怕,没想到的是,她有的只有淡漠。 仿佛云芝芝在杀的是一只鸡,而不是她的儿子。 裴珣在地上也看到这一幕,他原本有一瞬间惊恐,但发现他落地后,没有感受到疼痛,就知道云芝芝这么做的原因了。 于是,他配合了一下。 云芝芝放开裴珣:“夫人,他是你儿子,你这么不在意他吗?” 美人对云芝芝没有之前的温柔了,她看也不看两人一眼,然后回了院子吹响的箫声,不一会儿,就有一老管家钻了那半人洞进来。 “明日再加高三丈。”她淡淡嘱咐。 别说裴珣了,就是云芝芝也听得心里憋气的很。 她还想说,被裴珣拉住:“不用了,从她将我抛之荒野那一日,她就不再是我母亲。” 还有这事? 云芝芝震惊地看着裴珣。 那她有什么资格筑这高墙! 云芝芝四处张望,看到院子有个锤子,于是,她用了全力对着这堵高墙给砸了过去。 裴珣也被云芝芝这动作惊到。 然而云芝芝这是真铁了心了,只听“轰隆”一声,竟然被云芝芝砸出了一个洞,云芝芝还不放过,四处破坏结构。 随着一声巨响,一面高墙顿时塌落下来。 为您提供大神 水心清湄 的《我被一个古人教会了爱情》最快更新 第十六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黑夜中,正院的一些已经休息仆人和婢女被惊醒,周围的护卫在砸墙的声响一出,都不由出动了起来。 裴忠带着人到梧桐院外,正好看到高墙倒塌。 一阵阵烟尘碎石似飞,裴忠不得不带着人四处躲避。 云芝芝看着倒下的高墙,她的脑子也变得清醒了起来,喝酒害人啊!虽说没醉,但似乎壮了胆,放大了她的情绪,然后造成如今这样的情况。 她连忙转过头去看裴珣。 裴珣此时也正看着她,云芝芝有些心虚,不过,裴珣好像只是震惊,没有生气。 旁边的美人姐姐也不见情绪波动,好像她砸的不是她的墙一样,和裴珣比起来,连震惊的表情都没有。 倒是旁边的老管家指着云芝芝颤抖的呵斥:“你……你……大胆。” “来人,快把人给我拿下!” 云芝芝可不管着老管家的呵斥,她跑到裴珣身后躲着。 裴珣扫了一眼因为动静出动的护卫,和疾言厉色的老管家,以为云芝芝害怕,他本能将人护在身后。 却不知云芝芝根本不是害怕,只是脑子清醒了为自己大胆行为认怂。 外头护卫根本没动,原本老管家说话有两三个要动,但他们同样看到家主扫过他们那冰冷的眼神,家主如今将罪魁祸首还护在身后,他们只能装作看不到了。 比如,裴忠觉得自己的靴子针线做的不错。 裴玉觉得今天月亮又大又圆。 云芝芝见裴珣护着她,她松了口气。 也不枉她为裴珣鸣不平,现在脑子清楚的云芝芝,只要裴珣不生气,她就一点都不后悔把这墙给推了。 世上哪有母亲这般对待自己的儿子,为了不让儿子见他,修了围墙阻挡,儿子想见她急的爬墙,她见着了不怕年幼的儿子从墙上摔下受伤,反而还让老管家给她加高一丈。 哦,今天见到儿子了,要求加三丈了。 还让云芝芝听到,这母亲还干过将年幼的儿子弃之荒野的事,这自是无法再容忍了,就是不是想让孩子被动物咬死? 这样一个狠心绝情的母亲,云芝芝觉得裴珣实惨。 要是她,她肯定不会再惦记这个母亲了。 “家主,此女在夫人面前动粗,又破坏了夫人的院子,如此惊扰夫人,您怎能护着她?”老管家表示不理解。 裴珣此时低头对身后云芝芝说:“你回去休息吧,这儿交给我处理。” 云芝芝小声问:“她会怪罪你吗?”整个别院,因为有这个夫人在,古代重孝,云芝芝其实有点担心裴珣因她这大胆行为被罚。 裴珣摇头:“她只会无视我,顺便可能在明日派人过来修补围墙时再多加高加厚一些?” 云芝芝听裴珣的声音不但没有之前的落寞,反而有点轻松的语境,她心中安定下来。 不过,这位夫人还要修补墙,也是倔强的一匹。 “你若是想……我到时候再来给她推了……”云芝芝嘀咕说。 裴珣自是听到了,他当然明白云芝芝这推墙是为了谁? 此时此景,他眼神温柔,说:“我会处理好,别担心。” 云芝芝点点头。 她将手中的锤子丢到了跳脚的老管家脚边,把他吓了一跳,这老管家和现管家裴安真是天差地别,一点都不会察言观色。 云芝芝强词夺理:“今晚出了刺客,应该有不少护卫大人看到了吧,那些刺客都在墙上跳来跳去,我这是担心夫人安危,便特意过来测试一下这高墙有没有被他们破坏,事实证明,幸好我来测试了,不然哪天倒了砸到夫人和巡逻的护卫可就不好了。” “夫人,你的人可不能怪罪我,还应该感激我才是,您说对吗?” 这话,让裴珣也都沉默了。 但是,又异常的合理。 美人微微垂眼,又见老管家涨红的脸色:“走吧!” 依然是冷淡无视的,只要和裴珣有关,她都不愿意在意。 老管家说:“家主,您不管管她?” 裴珣说:“是我授意。” 云芝芝见状,眼睛里都是笑意。她又发现裴珣一个优点,一点也不死脑筋呢? 她施施然走出去了,外头的那个她救了的小护卫裴玉还很机灵地跑过来,大声说:“云姑娘,我送你回去休息。” 这一次,以云芝芝大胜而回。 *** 要说云芝芝离开梧桐院,并不是怕惹事,而是知晓裴珣要处理家事,所以云芝芝就给他腾地方。 回了客房的云芝芝并未立即休息,她想,裴珣处理完会来的。 于是,她在略微空旷一点的客院院子给练了一场剑,依然用的是树枝做剑,云芝芝喜欢这种武器,不用随身带着养护,随处可见不怕被损坏,还不会有失手杀人的烦恼。 练完一场后,她又精神不少,就跳到屋顶上躺着看月亮。 比起雪山的明月,这里的月亮好像更明亮一些。她想了想,又叫来了黑风,她这次不是要上天,而是觉得无聊,想要找点事做。 给黑风修修爪子,梳理一下羽毛也挺不错的。 裴氏别院地处正大门东侧,这是方便客人能外出赏玩枫林,又不会打扰别院主家的做事。 云芝芝坐在客房屋顶,其实能看到直铺别院门口的石板路和两边的红枫,此时已过子时,裴珣的生日过去,正是半夜时分,早就是人睡得最沉之时。 可就在这时候,云芝芝远远看到石板路上多了一行急匆匆的人,他们的目标就是别院。 随着身影越来越近,云芝芝看到来人穿的衣服是裴府下人服装,她就没管。 不过心里猜测,这半夜急行过来,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很快,云芝芝就知道了。 洛京发生了大事,太后夜宴,文武百官,世家权贵尽数赴宴。 代替裴珣进宫的是他的祖父祖母。 然而今夜李氏带进宫的礼物,出现了刺客。 四个绝顶刺客混在了舞姬和南疆野人之中,他们带着面具,堂而皇之地进行行刺之举。 最终太后被刺,晕迷不醒,而陛下被保护得当,虽没出事,却也受到了惊吓,只因那刺客飘然而去,皇城密不透风的箭阵都没能将他们留下。 陛下震怒之极,同时心中不免也有些惊恐,这一晚上,皇城的侍卫宫女太监,以及那些无辜的舞姬和被抓来的南疆野人,全部被杀。 曾经权柄赫赫的李家主嫡长子,李氏世家的少主李琰,当场磕头,随后拔剑自刎谢罪。最终,陛下看在是太后娘家的分上,没有牵连李氏全族。 同时,进宫贺寿的人没有被放出宫,名为保护,实为盘查。 天子疑心四起,各家纷纷得信,连夜召集族人门生和门客,商讨对策。 今晚来的就是洛京裴府里的人。 裴珣确实还过来了一趟,不过来不及和她说梧桐院处理的结果了,而是告辞。 同时,他希望云芝芝这段时间不要再出别院,夜宴行刺成功,四大刺客并成功脱身已将天子威严踩到脚底。 洛都第一时间将八方城门都关闭了起来,连夜挨家挨户的搜寻刺客。 舞姬混入刺客,可见此次四大刺客中可能出一女刺,女子习武本来就不多,洛都接下来必然会格外排查会功夫的女子。 因那些刺客都带着面具,云芝芝功夫强横,正是重点怀疑的对象。 山雨欲来,无妄之灾,这分别是裴珣和云芝芝两人此时的感受。 云芝芝答应下来,她知道,裴珣是真把她当朋友了,否则也不会想护她。 裴珣一走,云芝芝就忍不住回想今夜同样遇刺的裴珣,裴珣也遇到一个带着银月面具的刺客,那刺客手段歹毒,功夫也确实高,至少云芝芝到来之前,他和裴珣打得比较焦灼。 不知这个刺客是不是和今晚行刺太后的是同一批。 若是同一批,将刺客交给天子,裴珣算不算立下大功? 为您提供大神 水心清湄 的《我被一个古人教会了爱情》最快更新 第十七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云芝芝待裴珣离开客院,她又重新飞上了屋顶。 等了一会儿,别院外头被护卫陆陆续续牵出十来匹马,裴珣和裴忠最后从大门走出。 裴珣上了马,刚刚驱动马儿跑到到枫树下的石板路上时,他似乎也感知到什么,他放缓了点速度,然后往回看。 月光下,屋顶上站着一个人正默默地送他离开。 后头裴忠带着的护卫看到公子这莫名举动,有些也不由回望别院,当看到屋上的人后,他们默默低下头去,自觉自己的牙口有些酸。 云芝芝等这一行人消失在枫树下的长道里,她重新躺在屋顶上,望着月亮想着事。 希望裴珣此去,一切安好,并早日归来。 下回再见,她想她若开口问裴珣的朋友和敌人有哪些,裴珣会告诉她的吧! *** 翌日,云芝芝到了辰时才起。 裴珣不在,云芝芝不需想什么计划,也不用劳累自己陪他练武,用完早食后,毫无事做,云芝芝觉得有些无聊了。 好像春叶说,除了梧桐院和正院,她可以随意走动,不如就逛逛这别院。 路过梧桐院的时候,由于不能接近,云芝芝就远远张望了一眼。 梧桐院剩下的断壁残垣竟然也拆了。 和别院其他典雅清贵的屋舍比起来,这一方农家小院在这里格格不入。 “云姑娘,有事吗?” 云芝芝侧头望向声源处,昨晚在梧桐院主动送她回客房的小护卫裴玉在喊她。 “裴玉,今日在梧桐院当职?” 裴玉点点头,和旁边巡逻的队友说了一声,然后跑了过来。 云芝芝迟疑一下,还是克制不住想知道昨晚后续,便问他:“昨晚上……你们公子没有被罚吧!” 裴玉连忙摇头:“云姑娘放心,当然不会了,就算夫人要罚公子,郡公也不会允许的。” 云芝芝不由笑了:“那就好。” 她准备离去,裴玉就问:“姑娘来这里有事吗?” 云芝芝看看四周:“逛逛园子,正好路过这附近。” 裴玉不由笑道:“那云姑娘好好逛逛,公子说,云姑娘有什么吩咐随时可以唤我们。” 云芝芝点点头。 裴玉行了个礼退回去继续巡逻。 云芝芝离开了梧桐院附近,正准备回去的时候,远远看到裴安带着匠人过来,她便不走了,裴安似乎让人带去了梧桐院。 云芝芝将裴安给叫住。 “裴总管。” 裴安回头看去,见是云芝芝就过来了。 他态度有些恭敬:“云姑娘,您唤我?” 云芝芝问:“我见你带匠人去梧桐院,那位依然要重筑高墙?” 裴安点头又摇头。 “您这是何意?” 裴安低声说:“这几日,梧桐院会重新筑墙,不过是正常的规格了。” 云芝芝有些惊异:“夫人也同意?”昨日那位对裴珣的态度可不像会让步的样子。 裴安犹豫一二,公子待这位云姑娘分外不同,也没有吩咐人隐瞒,他叹了一口气,小心地说:“公子昨日拜别夫人,日后将不再踏入梧桐院,这高墙自然可有可无。” 云芝芝听完,心中有些乱。 从昨晚裴珣醉酒来看,他对母亲是眷恋的,如今却做了这样的决定,云芝芝心中不由替裴珣难过。 此时,她不免有些后悔昨日冲动之举。 或许昨晚什么也没发生,这样裴珣对他的母亲可以维持着一丝期待,但昨晚她将他的一丝期待都给泯灭了。 想着昨晚裴珣不曾怪她,因她许是要受天子遇刺的牵连,还让她在别院久住避灾,她心中生出一股内疚。 裴安此时却感念地说:“云姑娘,其实这挺好,那高墙处在这院子十几年,别说公子了,就是我们看着都难受,如今恢复正常,公子想必是想明白了,日后每年临近生辰也不会执念来此地自伤。” 云芝芝一愣,原来裴珣每年生辰都会来这里。 想想他或许每年带着希望而来,都会失望而去,正院和梧桐院相邻,在屋里都能看到那高墙,可以想象裴珣这段时间的心绪了。 “裴夫人一直都这么绝情吗?”她不由问。 裴安点点头:“这也是郡公将其发配这别院的缘由,夫人……实是不堪为母。” 一个下人都敢这么说,可见那位真是不做人了。 既然如此,她就不算做错事。 “昨夜多谢姑娘出手帮忙。” 云芝芝以为他在说刺客的事,她连忙摆摆手:“刺客送进洛京了去了吗?一路可顺利?” 裴安点点头。 云芝芝就不再过问了,她想了想,这样无聊的日子许是还要待上不少时日,自己总要寻些事打发一下时间。 “裴总管,你能去书房给我寻几本山川杂书借我看看吗?” 裴安笑了:“公子走后,一些重要的东西都会被带走,所以正院和书房就不算重地,公子离开前让云姑娘自在一些,既然云姑娘想看书,在书房看也无妨,里面有古籍,十分珍贵,所以姑娘需爱惜一些。” 云芝芝一听心中有些高兴,裴珣原来这么信任她。 “自然会的,那我去了?” 裴安客气地送云芝芝过去书房。 **** 自从被允许去书房,云芝芝总算不再觉得无聊了。 书房的书琳琅满目,经史子集都十分充裕,和周枕就三箱子的书比起来,将世家底蕴和寒门给界限得清清白白。 云芝芝看了一会儿史书,了解一下这个世界的背景。 随后去寻医书了,她挺好奇银月灵莲的记载,那‘裴珣’只说起灵莲有死人而肉白骨之效。 不知可还有其他记载,比如为何会让人异变,它开花的原理是什么?要知道,云霄雪峰上的灵莲开了两次后就不开了,她下水看过,那莲藤莲叶都是活的。 这般回想,她突然想到一个曾经忽略的地方。 那‘裴珣’好像说,有了银月灵莲,就能救他一族三百余人的命,他爹娘来这雪山就是为了寻这银月灵莲而死在雪山。 裴珣的母亲还活着,父亲是救天子而亡,这么说来,那‘裴珣’除了名字是假的,其他说的信息可能是他自己的情况。 云芝芝不禁高兴起来。 过会儿就寻裴安打听京中有哪家世家有三百余族人,裴安作为大世家的总管,这应该知道点吧。 她耐性的寻找银月灵莲的消息。 这一找就找了一天,终于在黄昏之时,寻到了一段记载。 银月灵莲的最早出现是在一百五十年前,一个叫姜翎的游侠前往北方极地寻找千年灵药,忽见雪天之上出现金色神光,他磕首相拜后,发现有金色神光朝着一些雪山落去,其中一束就落在他前方已经结冰的冰湖之中。 但见冰湖上的冰瞬间融化,一朵泛着月光的莲花慢慢开放出来。 姜翎将其采摘下来进献给了当朝天子,因莲花如月,天子给赐名为银月灵莲,赏给了一个叫吴夫人的宠妃赏玩。 后天子重伤垂危,吴夫人将这灵莲给天子服下,上述记载年逾六十的天子不仅伤势好全,还被返老回童,天子正喜不自胜,却被做了四十二年的太子一剑斩了头颅。 太子登基,赏姜翎列侯之位,又让他年年前去雪山寻找灵莲,五年未果,天子以爵位征召奇士继续寻找,三年依然无所得。 天子此时年过五十,他自觉年迈,就令诸军齐赴雪山为他寻找神莲,又征调民夫前往雪山铸城挖山。 一时之间,民夫多冻死,天子又降罪无功而返的诸军将领,将士和民夫造反,齐国天下大乱。后经十年,洛氏借世家之力平定天下建立皇朝。 洛氏开国帝王吸取前朝教训,模糊了前朝纪事,封锁神莲的消息。所以,后世人和云芝芝一样,都以为前朝覆灭是因庸帝耽于享受,骄奢淫逸而亡国。 也就裴氏这等世家可能还记载一些这样的秘闻传记。 云芝芝继续往后翻,随后她不由愣住了,因为后面的记载竟然换了新的笔记。 她在书房翻了不少书籍了,这笔记她很熟悉了,当是裴珣的。 “太熙三十二年,皇后濒危,寒门卫氏进献银月,天子以卫氏志洁封晔侯。” 太熙三十二年,那是二十年前。 云芝芝心中一动,如此可见洛氏天子是知道前朝这段记载的,纵观历史,又有哪个帝王能经受这种诱惑。 这给一个寒门封侯可见天子之心。 为您提供大神 水心清湄 的《我被一个古人教会了爱情》最快更新 第十八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十九章 云芝芝有心前往洛京打听晔侯卫氏的消息。然而裴珣离去前的叮嘱犹在耳畔,这两日别院采办的下人都不进京了。 云芝芝原本只是让雪影带信告诉她要在城外多待几日,周枕写了一封很厚的回信回来,信上说这一次天子动了真怒,让云芝芝这段时间千万不要进京。 洛京风声鹤唳,如同战时一般戒备。八方军营全部出动,城门全部关闭,洛京每户连夜接受排查,这一次,连世家都没例外。 还说,洛京近来身上有箭伤的男子全部被抓了起来,每家药铺都有差丁看守。女游侠和护卫同样被抓了不少。 对此,云芝芝只能放下心事,待在别院等这场风波散去。 *** 洛京历经一月的炙热,夏日的暴雨便如约而至。 裴珣就是在这雨日回来的,裴忠替他打着伞进来院子,但暴雨倾盆,两人长发长袖都不免带些了雨水。 云芝芝听到动静,就打开门去看。 正好见裴珣穿过长廊,踏上了书房前面的阶梯。 云芝芝刚好开门,两人互相看到了对方。 裴珣微微一愣神,云芝芝换下了她的武士服。因春叶送来的是世家女子式样的青绿衣裙,再束发打扮就有些不伦不类,便随春叶给她编了发髻,贴了时下最流行的花钿。 如果说只是束发打扮的云芝芝如云岫中霞光,明媚而灿烂。现在换成的清雅淑女的衣裙,幽静娴雅之余,又增添了几分秀逸出尘的美丽。 云芝芝笑望着打招呼:“裴珣你回来了?一切可顺利?你祖父平安出宫了吗?” 裴珣轻轻颔首,三个问题都回答了:“刚回,昨日将刺客交于陛下,祖父便平安归家。” “那就好。”云芝芝替他高兴,这样天子被刺一事,裴珣一家可以完全脱离出来,不用担惊受怕了。 “你要用书房吗?那我先回去了,等你得闲了,我再来找你。”云芝芝见裴珣刚回来不曾换衣,就来了书房,猜测着他是不是有事要在书房处理。 裴珣这三日,别院有信传递,他自是知晓云芝芝每日午后喜欢在书房看书。 “不用,现在雨大,你留在书房。” 云芝芝看看外面的雨,也有些不想走,便不拂他的好意,高兴答应:“好,你不觉得我会打扰你就行。” 裴珣摇头:“不会打扰。” 云芝芝重新捡起她未看完的书,不过,她换了位置,坐在另一侧继续看。 裴珣前来直奔书房确实是有事要办,他在重重书架上,寻了一些书籍堆砌于一旁的书桌,然后在找什么资料。 云芝芝见他认真自不会打扰,时间悄然而过,她看完手中的书后,外头的雨还未停。 她看了一眼还在认真找资料的裴珣,又静静地听了会雨,终是还是用及其小声的脚步去后面重重书架下换书。 因无阅读计划,只能在书架旁拿一本看个开头,等直到拿到满意的才回原来的位置。 外头突然传来密集的脚步声,云芝芝才拿了本书到手,就听到外头裴安焦急喊道:“郡公,您慢些。” 云芝芝一惊,忙走出来书架,此时裴珣也已经走下书案,是要迎接祖父的意思。 不知为何,裴珣的长辈要来了,让她有些慌,她连忙指了指窗边:“裴珣,我先走了。” 裴珣说:“你现下出去也能被发现。” 云芝芝一听很纠结,如果被发现,那就是失礼,还不如留下来拜见一下,然后告退呢? 似是真觉得云芝芝不太愿意,他指了指隔间:“去那躲着。” “这样好吗?”云芝芝问出这话后,又觉得自己矫情了。 “没事。” 云芝芝看看隔间,又听外头人似乎有些多,她的脚步就替她选择了。 *** “拜见祖父。” 云芝芝躲在隔间后,心中松了口气。 这时候心里同样不免好奇封建大家长,长得什么样。 于是,她靠在隔间门缝去看了看。 可惜,隔间属于书案后边,她只能看到裴珣祖父的后背,倒是裴珣跪坐在他祖父对面,能让云芝芝清楚看到裴珣的样子。 此时他的一举一动很是清雅,十分得赏心悦目。 裴珣面对他的祖父是恭谨的,主动给祖父倒完茶后才询问祖父。 “祖父,您怎会冒雨来了这里?” 那祖父声音不太温柔:“你急匆匆离府,我想是不是别院出了事?” “是她又做了什么?” 裴珣连忙行了一礼,说:“祖父多虑,母亲无事。我匆忙离府,是记起一些案宗被父亲留在别院,心下不定就过来了。” 又指向旁边书案旁高叠的案宗,证明他说话不假。 祖父似乎不关心这事:“我今日起来,听说这院子的墙塌了?” 裴珣微微点头:“刺客那天晚上对梧桐院多有破坏,高墙墙体薄弱,我担心墙倒伤人的危险,就命人拆了。” 又说:“那日我拜别母亲,日后发誓不再去见她,她便同意了。” 云芝芝在屋里听得一愣,墙她给拆的,裴珣这是自己给担下了? “拜别?” 裴珣声音低沉:“是,请祖父责罚孙儿忤逆之举。” 那祖父的声音似乎叹息一声,声音也比之前温和:“如何能怪你,是她不配做你的母亲。这样也好,你算彻底死心了,我也能放心不少。” 裴珣略有沉默,说:“让祖父一直担心,是孙儿不是。” 祖父声音慈和:“阿珣,既然你放下了就要彻底放下,不要再让我担心。” “是。” 此时有心关心案宗的事了。 “你可有查到什么?” 裴珣过去捧出其中一卷:“我在查卫氏昔日族人门客的名录。” 裴晋(祖父)接过来看了一眼:“你怀疑此次刺客是卫氏的门客余孽所为?” 隔间的云芝芝也不由一惊,她还在想法打听晔侯裴氏,现在就让听到了。 裴珣的祖父竟然说卫氏的余孽……联想洛京现在没有卫氏这个世家,难不成卫氏被灭了? 裴珣斟酌一下词句:“祖父,前些日子,京外一则故事流传甚广。” 裴晋抬眼看裴珣。 随后云芝芝又听了一回裴珣讲陆满救主的事。 裴晋看完:“不是那些寒门子弟扬名手段?” 裴珣缓缓摇头:“祖父,这故事一直在京外流传,若只是编造为了扬名,应早早入京传入众世家之中,可这故事直到这两日,才传进洛京,还因时隔多日,早已无法查到故事源头。” “而且扶风山没有陆氏后人存在,只有一个姓陆的哑仆在扫墓。” 裴晋作为老家主,裴珣说的这么明显,他一瞬间也推理出来了很多。 “继续说。” “祖父,太熙二十七年前,陛下仁政慈爱,宗室百官十分敬服,所以陛下出入市井,身边无一侍卫之时未曾遭遇行刺。” 裴晋脸色微变。 “太熙二十七年十月,陛下以谋逆之罪诛杀卫氏满门。之后五年,陛下依然宽仁,只四日遇刺方酷烈一些。陛下若听了这个故事,只怕会立即猜疑卫氏有遗孤。” 裴晋若有所思说:“昔日,我裴氏奉命看管卫氏一族,我裴氏与卫氏孤儿也算结了仇,你和陛下同一日遇刺,便是将所有证据都指向此次遇刺是卫氏遗孤所为。这一出,会让我裴氏落下看守不利的罪名。” 裴珣微微点头:“所以我在查当年卫氏门客名录,想确定卫氏遗孤真假。若为真,幕后之人就是借此事打击我裴氏,我想,左右不过是那几家世家利用了卫氏遗孤做了棋子。若是假的,设下此局只怕所图极大,想要弑君图谋皇位,但他对我裴氏是敌非友。” “阿珣,依你看,你觉得卫氏遗孤是真是假?”裴晋考教说道。 “祖父,许是为真,帝后伉俪情深,东宫储位稳定,诸皇子也未开府,此时弑君未免儿戏。”裴珣说得明确。 裴晋微微点头,他也是如此作想的。 “你做的不错,以我对陛下了解,陛下会将寻找卫氏遗孤的事交给你去办,幕后之人也会推波助澜,让你去捉拿卫氏遗孤。” 说到这里,裴晋脸色有些难看:“那卫氏遗孤能养出四个逃离皇城的绝顶刺客定然难缠,这是让阿珣你身陷险境,只怕想我裴氏问罪是假,逼你入危局才是真。” 裴珣自是能看明白:“祖父,我会小心。” 裴晋想了想:“你先查着,一切等陛下下旨再说。” “是。” **** 裴晋走了,不让裴珣送他。 云芝芝确定裴珣祖父离开,有些不安的从隔间走出来。 “我好像听了很多不该听到的东西……” 裴珣招呼云芝芝坐下,只用三个字就把云芝芝给安抚住了:“我信你。” 云芝芝看着此时的裴珣,她觉得此时裴珣格外好看,像镀了一层圣光一样。 她有些被蛊惑,突然有些冲动地对裴珣说:“我帮你!” 裴珣气质温和,嘴角含笑,温柔的说道:“你应当听到了,会很危险。” 云芝芝说:“我知道的,能从皇城全身而退的刺客肯定不凡,可我还是……”说到这里,她不由停住了,怕裴珣心里有负担,然后笑容灿烂:“我觉得,有时候人生需要一点冒险才有趣。” 裴珣为云芝芝的豪气有所感染,他说:“小心行事,若有不对,我若叫你离开,你不可强留。” 云芝芝点点头:“我肯定比你更珍惜自己的小命。” 裴珣便答应了云芝芝。 云芝芝已经听到卫氏之事,自不用再偷偷去洛京打听。干脆直接询问裴珣,也许,她和裴珣可能找的人会是同一个人。 “裴珣,那卫氏满门有多少人?” 裴珣将卷宗给了云芝芝。 “三百四十七人。”对上了三百余人这个说辞,云芝芝的心是有些沉重的,这里面名单里有妇孺婴儿。 “他们卫氏真的造反了吗?”云芝芝问。 裴珣认真的说:“你为何有此猜测?” 云芝芝低声说:“我昨日寻书看,看到了银月灵莲的记载!” 裴珣看了看这满室藏书,芝芝竟这般巧合的寻到记载秘闻的前朝书籍。 云芝芝岂会没有错过裴珣那眼中闪过的复杂之色。 “真真假假,都来不及了,卫氏以银月灵莲而兴,十五年后又因灵莲而灭,许是这就是命数。” 云芝芝知道裴珣因为自己外家多少有些被逼迫信了命数的。 她打开手中卷宗,说:“裴珣,不说这事了,我们来找找,这些人里面,谁才是可能活下来的卫家遗孤?” 为您提供大神 水心清湄 的《我被一个古人教会了爱情》最快更新 第十九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20. 第二十章 坦白局 第二十章 如今正是太熙十二年,云芝芝重点关注卫氏在太熙十七年至二十三年其间的孩子。 她看了后才发现,嫡系之中,这个年龄段出生的没有一个。 和这个年龄段最相近的是太熙十二年出生的卫燃,卫氏的嫡长孙。算算年纪,如果还活着,今年二十岁,那五年前和她一样大。 和那小孩完全对不上,难道她又一次找错了,那小孩不是卫氏的人? 灵莲在这个世界事关重大,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碰巧的事? 云芝芝问裴珣:“裴珣,你说,卫氏遗孤会是旁系吗?” 和云芝芝的关注点不同,裴珣却是在寻卫氏的门客信息,当年卫氏一倒,其门下门客四散,大多离开了洛京。 “旁系可能性略小,门客愿意舍下自己的孩儿救人,便是为世家传承所考虑,而嫡系才是世家的传承。当然不排除这个陆满的恩主是旁系,为了报恩,不经卫氏家主抉择换下自家子嗣的可能性。” 云芝芝连连点头,她打起精神去寻旁系小孩。 京外的云芝芝暂且排除,在京的就是十几支,由于卫氏发家时间短,卫氏的关系简单,嫡系也就家主一支,剩下的旁系不是沾亲带故的同姓乡民,就是千里迢迢凭着族谱靠上来认亲的,大多是普通百姓,卫氏除了提拔少数几个得用的,这些族人都被安排在京都一个村集之中。 这里头人口就多了,符合年龄的男孩就是十八个,但云芝芝想着那小孩的武功,还能带着门客来雪山寻爹娘,乡民出身的显然不可能。 这又给她删减了十六个。 剩下两人,云芝芝怎么看都不像,因为上面记载卫敦体弱多病,卫秀愚钝。 也许是卷宗记载有误呢?或者裴氏被骗了,那群人在扮猪吃老虎呢? 她将人写下来,交给裴珣。 裴珣看到这两人,不由一愣:“芝芝怎么认为这两人是卫氏遗孤?” 云芝芝说:“年纪若大,常出现世人面前,代替恩主赴死很容易被发现,所以我觉得只能是不常出门的孩子,这两人许是符合这一点。至于再小的孩子,我想他再怎么天资聪慧也无法在今年谋划出这样一场刺杀来。” 裴珣点点头:“你考虑周全。” 但随后他将另一个卷宗给云芝芝后,云芝芝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门客资料。 许是卫氏底蕴小,他对前来的投靠的门客多游侠散客,儒生名士极少。游侠散客多了,什么千奇百怪的人都有。 屠夫,卫氏收。木工铁匠,在别的世家只能做仆役,他们也收。大夫、毒师,擅长易容的,说书好的,力气大的,灵动如猴,会戏法的……似乎有一技之长的,都能加入卫氏。 站在现代人的角度上,卫氏这种方略才是正确招揽人才方式,正因为有这么多人才,才能出现陆满这种匿孤报德的事。毕竟不是有句俗语,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在这个寒门儒生出头都有些难得世界,这些人更难出头,突然出现这么一个愿意重用他们的世家,怎可不以死相报。 这也是,为何只区区五年,卫氏遗孤就能谋划复仇的原因吧。 “裴珣,你的意思是,有这样一群千奇百怪的人在,卫氏遗孤并不一定是少见生人的孩子。” 裴珣说:“我若是卫氏家主,会保留卫氏直系中最优秀的后嗣。” 云芝芝不由紧张起来,卷宗里,评价最高的自是卫氏嫡长孙,卫燃。她问:“裴珣你认为卫氏遗孤是这卫燃?” 裴珣点点头。 云芝芝觉得有道理,但和她的真相就起了冲突。 “会不会卫氏遗孤不止一个?”云芝芝想到另一种可能。 裴珣说:“有可能,但应不超过五指之数,人数过多,一旦被发现一个,其他人就逃不过了。” 云芝芝松了口气。 她低头又写了几个名字出来,卫燃,卫敦和卫秀,又加了卫氏嫡系其他两房两个最小的孙辈。毕竟报仇的事有大房卫燃了,将心比心,其他活命人选自然会换更小的孩子,不容易被发现一些,二儿子和儿子总要留下一个血脉。 裴珣见了后,他眼中闪过一抹沉思,如此,芝芝依然觉得那两个旁系会被救,不知是何原因。 “芝芝,你为何还是觉得旁系的卫敦和卫秀会在名单里?” 云芝芝被问住了,这是她根据自己而推测。 “裴珣,那你觉得是哪五人?” 裴珣若有所思,却还是拿笔给云芝芝写了五个名字,卫燃和两幼孙与云芝芝是一致的,但剩下两个不是旁系,而是幼女卫嫆和卫家养子卫钰。 “到这一步,嫡系旁系只能自救。卫氏底蕴太浅,旁系能逃出的可能性极小。就嫡系来说,在当年陛下出动羽林卫的情况下,我觉得卫氏遗孤只有卫燃一人的可能性最大。” 云芝芝明白了,不听裴珣最后一句,卫氏遗孤便是有五个,都不是云芝芝要找的人。 她突然有些垂头丧气的。 若不是卫氏,那又会是谁?还有哪家和灵莲有牵连,家里又正好是百余人? 她合拢了卷宗,又回到一开始的起点,得询问裴珣的朋友和仇家。历经裴珣护她在别院长住,又不介意她听他家里的秘密后,云芝芝觉得有些话是可以直接问了。 “裴珣,你有没有和你关系极好的朋友或亲戚,他们会觉得你名气大,然后扮成你出京去玩?” 裴珣见云芝芝认真,这一刻,他总算明白云芝芝来到他身边的目的了。 竟是这样一桩让他哭笑不得的事,这么说来,芝芝一开始真没说谎,偏他不信,还叫芝芝编了借口来让他相信。 云芝芝见裴珣眼中笑意,她自是猜到裴珣已经知道她的目的了。 “原来,有个叫裴珣的人早就认识云芝芝了。”裴珣刻意将裴珣的两字念重了一些。 “那他真有福气能早些时间认识到了你。” 云芝芝被裴珣这突然看过来温柔眼神有些闪躲,似乎觉得有些脸热,她将身体也往一侧轻移了一些,随后告诉裴珣说:“五年前,我救了一个看起来八到十岁的小孩,那小孩说他叫裴珣,洛京人,他把我从高处推下,让我差点没命。” 裴珣脸上笑意瞬间退散:“芝芝放心,既借用了我的名字,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云芝芝连忙摆手:“这和你没有关系,只要我找到人就行,这仇,我自己能报。你快想想,有没有这样一个性子偏了的人?对了,他功夫不错,那么小能和狼王打得不相上下。” 云芝芝想了想,她都已经透露到这一步了,她连忙回到书桌上在笔筒找了找,裴珣竟然还留着她那日画画用剩下的炭笔。 “裴珣,你来看看我这幅画。” 说着,云芝芝来了一张快速素描,虽然画的粗糙,但素描的特征就是像。 “你认识他吗?” 裴珣见到画露出吃惊之色。 “怎会是他?芝芝,是否是误会?” 云芝芝听后不由抿着嘴,颇有些倔强的看着裴珣,她不瞒他:“裴珣,我不会放弃报仇的,但如果你觉得他很重要不想说的话,我不为难。” 裴珣如何看不出就这一瞬间,云芝芝对他生了排斥之意。 云芝芝说完,她有些失落地将画放下,然后起身:“这些日子多有打扰,我想我该离去了。” 裴珣连忙将人重新按回座位,他轻轻说道:“芝芝,他和我没有什么关系,只是有些不可思议。你可知,这个人是京中声名远扬的病秧子,去年秋天又已病亡。” 原来是这样,云芝芝心中松了一口气。 她挺不想和裴珣反目成仇的。 “他是谁?” 裴珣直接告诉了云芝芝:“谢氏九子,谢长宁。” 云芝芝没想到竟然不是卫氏中人,谢氏她前段时间才看过基本信息,他们一族都有上千人了,这对不上啊! 竟又是张口说胡话。 “他自小体弱,不说修武,连文都受不得长时间的读书,谢家一直精细养在谢宅,时不时张榜求医,但他依然在去年秋天病亡。据我所知,他从未出京过。” 而云芝芝之前说过,她初来洛京,可见这事发生在外地。 云芝芝听了,不由:“裴珣,我可没见过谢九公子,若非我见过,岂能画出他的画像,那谢九公子该不会骗了你们京中所有人吧!他身体好着,小小年纪功夫特别好。” 裴珣点点头:“我自是信你,但这确实是我所知道的。” 云芝芝相信裴珣不会骗她,于是问:“也许,是那谢长宁的孪生兄弟?” 裴珣说:“谢家十房只得一子一女,去年秋天,谢长宁病逝,谢氏十房不愿过继隔房子侄,反是想给女儿招婿,但被谢氏族长否了。” “那谢长宁有没有表亲堂亲长得像的?” “据我所见,都不长这样。” “即是如此,那就是谢长宁骗了你们,许是他的死都是假的。” 裴珣却道:“芝芝,我见过他,谢长宁身体确实紊弱,他撑不住出京路,又和我毫无交集,没有冒我名害人动机。” 云芝芝得承认裴珣说得对。 裴珣问:“芝芝可还有其他线索?” 云芝芝沉吟一下,又想了想:“他的左掌可能断过,但有可能好了。”毕竟那是灵莲,若是服用,应该可以恢复。 裴珣再次摇头:“谢长宁身无任何残疾。” 云芝芝有些犹豫,却还是说:“五年前秋天他在幽州,说是去寻失踪的父母,他父母还死了,自己被门客抛弃差点冻死……” “芝芝,我可确定,并不是谢长宁,五年前秋天,他在洛京。” “他打狼王的招数是这样的……” 云芝芝刚起身想比划,裴珣拉住了云芝芝不让她起身。 “芝芝,不用了,我知道是谁了。” 云芝芝一怔,她差点都要怀疑又找不到人的时候,裴珣说他知道了。 “裴珣,快告诉我。” 此时裴珣眼中略有些复杂,并不瞒云芝芝:“芝芝,你猜测他是卫氏的人是对的,不过,此事你以后万万不能再透露给任何人。” 真是峰回路转:“真是卫氏的人?” 又问:“卫氏中谁和谢长宁长的这么像?” 裴珣说:“你看到的是假象,他并不长那样。” 云芝芝摇了摇头说:“我照顾他好些天,他的脸没有发现问题。” “他是卫燃。” 云芝芝精神一震:“裴珣你说,那小孩是卫燃?这怎么可能,我见的是一个八岁左右的孩子。” 裴珣将自己身侧一份案宗给了云芝芝。 上面说卫氏一个门客善用幻术,曾当场表演过能以石变金,平地生瓜,无中生鹤以贺家主寿辰。 “晔侯长子长媳失踪的消息传来,卫家全家就被下了台狱,卫氏中人,皆验明正身,易容改貌之术不太可能瞒过去。” “我记得,卫氏一族下狱不久,与卫燃有婚约的谢氏六女,求得皇后说情,才得以带着向来崇拜卫燃的弟弟去见卫燃退婚。” 云芝芝有些明白了:“谢长宁就是谢氏六女的弟弟。” 裴珣点头:“台狱探视,除了谢氏主子两人,其他仆人婢女都需检四查。这许是,他们卫氏唯一的生机。” 云芝芝不由问:“裴珣,你的意思,那幻术师将卫燃幻化成谢氏小公子带了出来?” 裴珣说:“天下之大,奇人异事众多。进台狱之前,怕也是门客幼子幻化成谢氏小公子的模样。” “除此之外,还有一桩事或许可以证明,谢九向来体弱,受不得惊吓,然而卫氏被杀那一日,谢六姑娘将他带去了法场。” “还因此使得‘谢长宁’吐血晕迷。如今用谢长宁是卫燃解释,昔日谢六姑娘所做的事方能叫人理解。” 云芝芝一听,她说:“那谢六姑娘可真情谊深重,就是眼神不太好,看上了卫燃。” 是啊,卫燃配不上这番深情厚谊,若非事关她的仇人,她肯定会赞赏谢六姑娘一家子人品贵重。 卫氏被诛,所有好友知己都会避之不及,作为只是婚约的岳家,不但没有踩上一脚,反而还想方设法将人救了出来。 云芝芝心情很糟糕,若是裴珣说的没错,她所谓的仇人,名字是假的,年龄是假的,连脸都是假的。这要是让她去查,得查到什么时候。 随后云芝芝心中一紧,她不由瞅向裴珣,她总觉得裴珣好像知道她来自雪山,甚至和灵莲有关了。 仔细回想一下,她仿佛知道破绽出在哪里了。 她今日提了灵莲,过于认定卫氏两旁系,裴珣再结合她和小孩的恩怨,就这么推测了出来。 云芝芝低声问:“裴珣,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比如说银月灵莲。” 裴珣轻轻一叹:“不用,我已经猜到了,卫氏没出事前,卫燃人品才华在京中一众年轻一辈都是上等,他不是一个对姑娘,甚至是恩人出手的人。除非,他见到了可以救他全族的银月灵莲,所以对你下了手。” 云芝芝沉默了一会儿,说:“你猜的全对,我没找到银月灵莲前,他很乖的,会主动帮我烧火做事。” “找到后,他就忘记了救命之恩,把我从冰崖给推下去。” 云芝芝语中有些怅惘。今日听了卫燃的苦衷,但她依然不能原谅他。 一个人再可怜,也得承担他犯下的错误。 随后,云芝芝想到什么:“裴珣,那卫燃有银月灵莲的,他为何没有救回全族性命?” “许是遗失,又许是其他原因,芝芝,一朵是救不了他们的,人之贪欲无度,陛下永远会逼着卫氏继续寻,从卫氏用灵莲换爵位开始,就注定有这被倾覆的结局。” 裴珣此时神情严肃:“今日过后,你切记不可再提灵莲一事。” 云芝芝自然答应。 “接下来,该当如何?” 裴珣将卷宗一点一点收起,他也没想到,因为芝芝告诉的一些重要信息,让他还需要细查的秘密就这么暴露了出来,而且还让他有了突破口。 “我会去寻谢氏,或许能查到一些刺客的蛛丝马迹。” 云芝芝想想,除了安排人盘查洛京,谢氏十房确实是唯一的突破口了。 卫燃也想不到,就是这么阴错阳差,让云芝芝和裴珣相遇,两人互相交换了信息,就这么直接将卫谢两家的秘密给推了出来。 但凡两人不相遇,又或是今日不互相分享信息,裴珣和云芝芝两个人想要知道真相没有这样容易。:,,. 21 第二十一章 救命题 第二十一章 外头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 云芝芝陪着裴珣将卷宗重新收归于书架, 长桌上只剩下了云芝芝画的一幅素描画。 “这画……”云芝芝沉吟着要如何处置。 若是这画是卫燃,云芝芝才不管什么敬不敬,直接烧了了事, 但是他是谢长宁。 “裴珣, 能烧吗?” 裴珣看了看, 略有些笑意:“这画若是让谢长宁的母亲看到, 许是会愿意出百金买下此画以作慰藉。” 云芝芝立刻听出裴珣在打趣她,她一直以为裴珣会一直君子如玉, 温柔和煦呢? 这不是也挺有冷幽默的。 “还是烧了吧, 这画像收百金我良心不安。待卫燃之事了了,谢家十房若能平安无事,到时候我再用心画一幅送给谢老夫人。” 说起这事,云芝芝觉得自己可能会做谢家遭劫的推手, 这不是猫哭耗子,于是她摇摇头去:“算了, 我不和谢家打交道。” 裴珣接过画像, 他心思细腻,自是明白云芝芝这一番纠结,便说:“不必担心,谢氏乃后族,陛下和谢皇后伉俪情深,二十年前,卫氏进献的银月灵莲, 陛下将其给了产子血崩的谢后, 这才救了回来。有谢后在,若只是因女儿救了卫燃一次,陛下不会杀他们。” 云芝芝不由一惊, 还有这事! 那这真的很意外,不是云芝芝把人往坏处想,别说帝王那等追求长生之人,在这样男尊女卑的世界里,普通夫妻又有几个愿意将至宝拯救妻子的呢? “我还是不接近谢氏为好,她们肯定不会想看到我们,我一个江湖过客,此事一了,我就走了,倒是裴珣你,许是以后会遭他们白眼。” 裴珣笑容有些消失,他蓦然说:“走?” 云芝芝笑道:“我肯定回来看你,还会给你带雪山特产,虽然灵莲没有了,但如果缺千年的雪参和雪芝,只管和我写信,我一定叫黑风给你送来。” 裴珣微微低头:“你觉得我会缺这些吗?” 云芝芝恍然:“是了,你一个大世家之主,私库里肯定比我的珍贵药材多。” “那到时候我给你想些别致的东西。” 裴珣侧过头,不想让云芝芝看到他的情绪:“我什么都不缺。” 云芝芝转过去问:“知道你什么都不缺,但是我想出来的东西你肯定是没有的,这也不要?” 裴珣听得回过头,颇有些气闷之态,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转移身体,走去香炉边将手中画像放进去烧了。 自云芝芝和裴珣认识以来,裴珣对她的话都是有回应的,这还是头一回不理她。 她仔细回过头想想说辞,没毛病啊,将心比心,如果朋友要送她没有的礼物,她肯定很期待。 她再次追过去到他身后,笑着问:“真不要嘛?至少要先看一眼吧?” “放心,不用担心我破费。”云芝芝还替裴珣想到了他不要的理由。 裴珣立刻回头,双眸看得云芝芝有些发虚,好像自己做错了什么一样。 “日后再议。” 云芝芝一听,连忙答应。 裴珣轻轻应了一声,之后就不和云芝芝说话了,他去书架旁寻书。 云芝芝好奇过去:“你还要找什么资料吗?” 裴珣说:“寻些诗集。” 云芝芝见是回归正常读书时间了,她不由兴趣缺缺。 “雨停了,我在书房待很久了,先回去休息了。” 裴珣轻轻点头,却问一句:“别院来了新酒,晚食一起吃?” 云芝芝一听有新酒,连忙点头:“一起一起,但不要设宴,就我们两个。” 裴珣心情不错:“嗯,就我们两个。” 随后便放云芝芝离开了。 **** 日暮未落下,春叶就来喊云芝芝了。 晚食是在偏堂,整整一桌,十分丰盛。平日里她夸好吃的菜都上了,还摆了两壶新酒。 裴珣作为世家公子,规矩礼仪和仪态都十分好,惹得云芝芝也拘束了几分。 然后一顿饭下来后,云芝芝重重吐出一口气,她以后绝对不要和裴珣一起吃饭了,虽然裴珣不要求她守规矩,但在他优雅用膳中,云芝芝不好意思随性而为。 看见云芝芝跑得快,裴忠说:“可是云姑娘对膳食不喜?” “不是,是随性了些。”裴珣知道怎么做了。 雨后的夜晚,今夜看不到月亮。 云芝芝发现,别院的路上都放了灯,时不时有下人关注着灯火,以随时更换。 云芝芝院子也是,屋里放了好几盏,院子墙角和路道庭院也都有灯。 “为什么放这么多灯?” 春叶摇摇头:“这是别院里的规矩,每逢无月之夜,务必多放些灯。” 原来是规矩,那自是让他们随意。 飞升上屋顶,看着满院通明,也是挺好看的。 *** 翌日早食,裴珣又叫她去吃饭。 云芝芝有心拒绝,但听裴忠说裴珣等了有一会儿了,她只好又过去了。 这一次早食,裴珣好像变了些,比如,他会说话了,还会给云芝芝夹菜。用食前后的规矩,也都撤了。 云芝芝舒了一口气,如果是这样,她到是不排斥和裴珣吃饭了。 之前想在饭后说以后不要请她的话,被云芝芝吞进肚子里。 还别说,因为可以随性了,看着裴美人这张脸真的很下饭,云芝芝不知不觉多吃了点。 “今天洛京还是封锁的吗?有没有刺客的消息?” “并未寻到刺客。” 云芝芝问:“裴珣,你觉得陛下会封锁到什么时候?这样人心惶惶,百姓出城困难,许是会影响很多人的生计。” 裴珣说:“许是还得十天半月,陛下盛怒才会消减一二,那时谢后和百官会进行劝谏,陛下才会顺着台阶下。” 云芝芝听到有个准确时间倒是有了安慰。 裴珣又问:“你在担心谁?” 云芝芝只能说裴珣真敏锐,他说:“你看出来了?” 裴珣说:“是你那两个朋友?” 云芝芝点点头:“郭酒鬼我不担心,我想去看看周好人,想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 “我之前和你说过,他有心投李氏,如今李氏出了这么大乱子,不知他现在有决定了没有。” 裴珣回想起云芝芝提过的话,周好人是一个曾经面临狼王之时都要保护云芝芝的存在,不管云芝芝是不是需要,裴珣在此时也得承认,那周好人在云芝芝心里特殊。 裴珣不动声色:“太后伤势很重,李氏许是会式微。” 云芝芝一惊,小声问:“可靠吗?” 裴珣微微点头。 “我能告诉他吗?”云芝芝某些朋友之间的秘密上绝对靠谱。 裴珣微微一笑:“可以,芝芝,你可和他说,裴氏的大门给他敞开。” 云芝芝一听,虽觉得这样以权谋私对很对贤才不公平,但她依然高兴,这证明裴珣十分在意她这个朋友。 “我这就和他写信去。” 裴珣目光悠远,明知云芝芝有黑风的情况下,主动提问:“好,我派人给你送信。” 又道:“此时正直特殊时期,黑风会引人注目。” 云芝芝想说送信的不是黑风,而是雪影,谁也不会注意到一只小狗。随后想到,既然她要说裴珣的事,不如让裴家仆人去送信,或许能让周枕对裴氏更信任一些。 于是,她点点头:“好。” 云芝芝随裴珣去了书房,信件没有什么秘密,就让裴珣吩咐人进京去送了。 到了午后,云芝芝正在睡午觉,春叶将她给叫醒了。 “云姑娘,公子说你有客来。” 云芝芝精神起来:“客?谁?” 春叶说:“陈家公子带来的,公子说是姓郭。” 云芝芝连忙收拾一下,郭暄竟然来了,他能出京? 一路快速赶到正院,远远看到裴珣在设宴招待人,云芝芝不想去这样的宴会就默默退了下去。 然后让春叶去禀报裴珣一声,把郭暄带出来就是了。 春叶应声,不一会儿,郭暄就出来了。 *** 云芝芝带着郭暄回客院。 许是在别人家的院子,向来多话的郭暄一路上竟然一句话都不说。 待到了院子,郭暄打量一下环境:“芝芝你住这儿?” 云芝芝点点头。 郭暄似乎又恢复了平日散漫的样子:“白让我担心了。” 云芝芝问:“我不是给周枕说,让他和你说一声吗?” 郭暄嗤笑一声:“就你那信不清不楚的,只说在外头多待几日,谁能安心?” 云芝芝回以同样语气:“周枕不知道,我不信你猜不到我来找裴珣了。” 郭暄神色有异,他念叨一声:“正是因为猜到你来找裴珣,我才担忧你被当做刺客给杀了。” 云芝芝说:“裴珣是个君子,可不会滥杀无辜。” 郭暄靠在亭子栏杆处,见云芝芝为裴珣说话,他不经意的问:“你这不但没被杀,还成他座上宾了?” 云芝芝点点头:“如今,他也是我朋友了。” “啧,云芝芝,你以为一个男子会真把一个姑娘家当纯粹的朋友?” 郭暄突然来这一句,让云芝芝吓一跳。 “郭文玠,你今日喝多了吗?” 郭暄嘴角微扯,眼中笑意满满,完全看不出他是什么一个心思。 “你和周枕名为朋友,实际是兄妹,我没说错吧!” 云芝芝点点头。 “我,当初接近你,和你做朋友,你是知道我为了什么!” 云芝芝说:“我的药酒。” 谁知郭暄还道:“不,还有,我觊觎你的美貌,我想要你。” 云芝芝知道郭暄是一个放浪不羁的狂生,但没想到,他都能将自己好色的话直接说出来。 “所以啊,你觉得裴珣什么都不图,就和你交朋友?哦,还是一个闯入他家的女刺客?” 这话让云芝芝不由生闷气。 人与人是不同的。 郭暄收敛了笑意:“芝芝,你今日随我离开吧!” 云芝芝吐槽道:“郭暄,你有时候说话真难听,山口劝我不要救柳姑娘也是。” 郭暄幽幽说道:“可我说的是真话。” 云芝芝也坐下来,和郭暄一样靠在栏杆上:“你来晚了。” 郭暄笑意彻底消失不见,他轻轻一叹,想要再劝说:“世家子弟天生就会算计,他图的不仅仅是你的美色,还会想让你为他所用,芝芝,趁着我还能将你带走,你早做决定。” 云芝芝摊手:“我差不多都交代了,若是他对我有所图谋,我怕是跑不了了。但我觉得,他不是那样的人。” 郭暄突然起身,然后走到云芝芝面前俯视着她。 “芝芝,我问你,若是,我、周枕和裴珣,被刺客抓住,你只能救一个,你会救谁?” 22 第二十二章 有所思 第二十二章 救谁? 云芝芝为什么要回答这个问题。 “芝芝, 现在到了已经很难说出来的地步了?” “我就算了,周枕和裴珣,你现在也举足不定?” 云芝芝斜了郭暄一眼:“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郭暄轻笑一声, 他移开了身位, 恢复了过往的散漫, 带着一丝调侃说:“往好处想,你还能犹豫未尝不是一件幸事。至少, 你真只把裴珣当朋友。” 云芝芝转头看他,她当然明白郭暄未尽之辞。原来这个问题他根本不是为了自己要答案, 而是想知道她是否对裴珣动情。 “我救周枕。”云芝芝回答了他这个问题。 随后对郭暄说:“既然做不来朋友,郭暄, 你我以后便就做点头之交。” 郭暄张了张嘴, 不是说裴珣吗?怎么最后转到他身上了。 “哎呀, 芝芝, 我只是想告诉你裴珣这种世家子不可能把你当普通朋友, 怎么落到你要和我绝交份上?” 云芝芝点点头,一点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我现在不知你话语有几分真假, 但你说对我有意,我姑且当真, 所以, 我要和你绝交。” 郭暄愕然:“芝芝,你看我弱不禁风, 还有顽疾的样子,你还怕我对你起坏心啊。” 云芝芝很正色:“没有和你开玩笑,郭暄,我迟早都要离开这里的,你喜欢谁都可以, 就是不要对我有心意,我不会给你任何回应。” 又道:“等你哪一天觉得可以男女之间可以做普通朋友的时候,我会和周枕过来和你聚聚的。” 郭暄这才恍然。 不过,这话,对一个有心人来说真够绝情的。 还好,他不够有心。 他笑了笑,然后从袖子竟然掏出他的小葫芦,然后喝了口酒,好奇的问:“芝芝,你这话会对裴珣说吗?” 云芝芝问:“郭暄,有时候做人不能以己度人。” 又道:“裴珣是一个君子,他对我毫无□□,这点我能看出来。至于说,他是不是借朋友之名想收我为己用?这些你也多心了,目前我将他当做朋友,朋友需要帮忙的事,只要不犯我忌讳,我会帮忙的,再说,你怎么就觉得我不是借朋友之名,也是想要他为我所用呢?” 云芝芝笑了:“我看起来很好骗吗?” 郭暄目光微闪,他摇了摇头,晃了晃手中的酒。 “原是我浅薄了。” “那芝芝,我希望你不要玩过头了,你和他,不是一类人,若哪一天,你想救裴珣而放弃周枕时,我希望你想想今日我们说的话。”郭暄平静的说道。 云芝芝起了身,似乎因为待在裴珣身边,她沾染了点礼仪气。 她朝着郭暄行个大礼:“我明白你今日来意,郭暄,多谢你担心我。” 郭暄见状,他放下了酒,也是起身了。 回礼过后,云芝芝微微一笑,再也不肯和他喝酒聊天了。 郭暄也没走,边喝着酒边看她离去,最终,给了自己一个巴掌。 “玩脱了!” *** 云芝芝回客房约莫半个时辰,裴珣就来了。 “他们走了?” 裴珣问:“芝芝,郭暄就是郭酒鬼?” 云芝芝点点头:“是啊。” 却不作多谈,若是以前,她还会问一句,他是不是很爱喝酒之类的话。 “芝芝,你认识他多久了?” 云芝芝自从认识裴珣以来,还是头一回听到他过问云芝芝以前的私事。 “算算时间,不足半月。” 不足时间,再扣除在别院的这些日子,岂非短短两三日之间就成了朋友? “芝芝,你曾问我裴氏和陈氏关系如何,你早知他投了陈氏?” 云芝芝想了想,说:“他未和我说过,不过进京之时,他愿意被陈氏的人接走,并无不甘愿。” 裴珣心里有了数。 云芝芝见裴珣没有再问,她说:“你对他有兴趣,是想招揽他吗?” 裴珣说:“他是一个谋士,能谋天下大业,改变朝局的人才。” 云芝芝有些意外:“虽然我知道他很聪明,但完全看不出他有这等本事。” “一策定国,一言也可乱三军,这样的人,是一个敢于把天子和他的主上都放置于棋旁之上,又可将身边可用之人利用到极致的人,若此时乱世,得他一人胜过百万战兵,但太平年间,一心求稳的世家并不适合招揽他。” 裴氏近几代就是稳健格局,云芝芝虽不知道,但从只言片语和这几日所见所闻,也能明白一点。 “裴珣是你觉得可惜吗?不然不会和我说他这么多溢美之辞。” 裴珣微微一笑,他点点头。 “芝芝,五日之前,他持招贤帖来见我,看来不是他有心投我裴氏,是为你而来。” 云芝芝一愣:“他用招贤帖来见你了?”郭暄一副散漫的模样下,可真是难懂。还说只是去和周枕叙旧,最后还是找周枕要了招贤帖去替她见裴珣。 裴珣说:“芝芝,他待你似乎非同一般?” 如果今日郭暄没说那些话,她会以为郭暄真够朋友,现在……云芝芝觉得自己和他绝交是对的。 “裴珣,从今天起,他只是朋友的朋友了,我和他绝交了。” 裴珣露出惊愕之色。 “难怪他这么快回了宴会。”裴珣摇摇头。 云芝芝斟酌一下词句,还是想问:“他今天来,是为了什么事?” 裴珣心思细腻,如何不知云芝芝想听什么。 “陈氏的长辈还在宫中,陈三公子这些日已寻求到谢氏和王氏的支持,四大世家就剩下我裴氏和李氏了,李氏还是待罪之身,已经拒绝了。现在,想来说服我。芝芝,放心,郭暄并不是特意求了陈公子而来。” 云芝芝听了心情舒畅一些。 “那你要答应陈三公子吗?” 裴珣点点头:“李氏特殊,不上谏情有可原,裴氏若不同谏,容易被分化离间。” 云芝芝没想到裴珣会告诉她这种东西,这是能说的吗? “裴珣,所以有的时候,你们这些底蕴深厚的世家,宁可得罪天子,也要同气连枝共同进退吗?” 裴珣眼神柔和,他说:“嗯,若成孤家,天子可定一族生死,比如那卫氏。” 云芝芝有些政治觉悟的,造成这样局面的,是洛氏天子立国时和世家共治天下的理念被发展了下来。 天子,诸位世家会尊敬俯首,但又隐约在制衡。 李氏以太后发家,卫氏以灵莲进入世家群体,但和裴、王谢等开国世家是不一样的。 “这次,你们联合,这会不会太扎天子的心了?”云芝芝小声说。 虽说世家联合,天子不能随便灭族,但天子终究是皇权,真要豁得出去,未必没有胜算。她学过的历史是这样告诉她的。 就现在而言,天子不也是在不断发展新世家,特别是李氏,很成功了,都已经位列四大世家之一了。 “不会,天子早有预料,留下各家赴宴百官,是有心重新收拢李氏,李氏这么多年和各世家联姻,天子不喜欢这样的局面。” 云芝芝一愣,这种话,也应该是不能随便和外人说的吧。 “裴珣,你是不是宴会上喝醉了?” 裴珣微微一笑,他眼神清明:“宴上我一壶酒都没喝完。 ” 那你还说这些东西…… 云芝芝内心吐槽,她若说出去,天子能看得顺裴珣才怪。 “此次若联合上谏,想必洛京解封也会提前两日。” 云芝芝一听,她立刻高兴了。 随后,她又有些疑虑:“那刺客因此逃出去了怎么办?天南地北,我们要上哪去把卫燃和他的刺客团体抓到。” “所以,我今夜要去谢氏拜访。” 又笑问:“你去不去?” 23 第二十三章 一起去 第二十三章 云芝芝对于去追查她仇人的事, 她肯定不会错过。 “洛京现在还封着,听说好像还在抓人,我跟着许是会给你添麻烦, 要不, 我还是不去了?”云芝芝说完,她不免会露出点纠结的情绪来。 裴珣看了眼洛京的方向, 十分的自信淡定:“不用,你只要跟在我身边,没有人会来抓你。” 云芝芝马上就开心了:“那我肯定去。” 说完,她就有些急切:“我这就去换衣裳,我打扮成你护卫去吧。” 裴珣上下打量云芝芝:“可以不用换。” 云芝芝却考虑到不妥,她犹豫说:“裴珣, 你若被人看到你身边跟着一个女子,那个女子很快就能名扬洛京,我不希望这样。” 裴珣想着在这之前,若有与世交同行行猎,还未出京,她们都恨不得昭告天下。 这是裴珣第一次受到了冷待, 而且还是他心喜的姑娘不愿意和他一起露面。 虽心中有些许落寞, 但他是个温柔的人, 会尊重云芝芝的决定。 “裴珣,多带点护卫,我藏在里面也好不起眼。” 裴珣轻点一下头。 云芝芝就跑回去换衣裳去了。 不多时, 云芝芝一身和裴玉差不多的护卫打扮出现在了裴珣面前。 此时, 云芝芝的脸画黄了,眉毛画粗,还在靴子里垫高了点, 只要低着头,应当无人在意十几个护卫中瘦小护卫。 云芝芝看到裴玉已经有遮不住的笑意了,她眼神警告。 裴玉似是想到云姑娘的武力值,默默地缩了缩头,把自己藏在同行的兄弟后面,还在忍不住笑。 云芝芝问裴珣:“很难看吗?” 裴珣说:“还行。” 但云芝芝有点不领情:“你和他们的表情比起来,没有点说服力。” 裴珣就扫了过去,所有人再也不敢笑了。 云芝芝连忙放下这一遭:“我们赶路,再迟点,路上肯定热。” 裴珣邀她上车,云芝芝摇摇头,她要和护卫们一起骑马。 要说在古代让她觉得美好的事,那大概率就是可以随意骑马了,不用去那特别贵的俱乐部。 小时候,谁没有个策马江湖的梦啊。 云芝芝觉得此次报仇过后,一边找奇人,一边就能去实现自己这个梦想了。 *** 一行车队出去枫叶林后,云芝芝特意往望山亭看了眼,今天没有画师和商贾。 也对,今天不可能有的。 一是裴珣这行程是临时决定,二是洛京出了那么大的事,又有几个可以随意进出城门的。 一路行进,队伍速度有些快,半个时辰后,他们来到了城门口。 云芝芝在马上看到城门口布满了甲卫,高耸的城墙之上隐约可见锋锐反光。 周枕说如战时戒备并并未夸张。 马车有裴府标志,进城并不严,基本没怎么检查。 原本这时候应是出城高峰期,现在云芝芝一个其他队伍都没看到。进了城后,附近百步都设了拦马索以及一些哨口。 百步开外后才看到有一些店家开了业,尤其是酒楼客栈,云芝芝隐约都看到大堂都有人在拼桌休息的。 可见这一次天子封城影响了很多人,京城什么都贵,也许还会有人出不去,也住不起客栈的人。 幸好,马上快解封了。 *** 谢府和裴府同在明光坊内,云芝芝历经数日,因裴珣而终于进来了。 明光坊街道清净,道路比其他坊市要宽三倍,两边商铺不是风雅就是十分豪奢,外头再无任何摊贩,一桩桩小楼十分规整,便是不知里面住的人,也知道这里的人和外坊并非同一阶级。 转过街道商区,便开始了是世家所在的府邸,无数小街陋巷可来到这条大路,这些或是仆役或者旁系族人的屋舍,之后才是世家真正所在。 见到谢氏正门,和隐约窥见的高门大户,郭暄告诉她不要闯进来是对的。 因为世家有三千甲卫,所以与其说是一座府邸,不如说一座庄严豪奢的小城池。 云芝芝和裴珣到的时候,早就有谢氏的主人家到门口相迎了,来得是谢氏的子辈,但却是裴珣的长辈。 裴珣下了车,颇为客气见礼:“谢叔父。” 嫡长房的家主,一族的少族长谢艒。因裴珣已经继任裴氏族长位置,所以再让和裴珣同辈的孙辈迎接就会失礼。 谢艒见裴珣身着常服,随着裴珣下车,一同进府后,谢艒便客气询问:“令仙今日怎么有空递帖子过来了?” 显然这个时间点裴珣来是谢家完全没有头绪的。 裴珣说:“许久未来拜访叔父,还望叔父见谅。” 云芝芝见裴玉几人停在一个花园子,她也跟着停下。随后裴珣和那位谢叔一同进了墙院,裴忠点拨裴玉跟进去,其他人候在花园子。 谢府的下人很快送来了茶水和点心,然后不多打扰就退了下去。 云芝芝特意观察了下地形,这附近一览无余,除了前面进正院的院墙,没有什么可躲藏处。只要在正院附近高处设立几个高哨,刺客若是进来这毫无遮掩的地方,会被第一时间发现。 由谢府可窥裴府,云芝芝心有戚戚,幸好幸好裴珣去别院了。 在裴忠示意下,两个护卫吃了点,其他护卫都不动,如今没有任何外人看着,他们都表现了一个护卫的良好素质。 裴忠见两个护卫没事后,主动到云芝芝面前:“日头正烈,云姑娘可以坐下来歇歇,用些茶点。” 原来那茶点竟然是给她试的。 “忠大叔,不用区别对待我。” 裴忠说:“许是要等两盏茶的时间。” 云芝芝点了点头。 裴忠显然很有经验,就这么刚好快到两盏茶的时间,裴珣就和谢艒出来了,谢艒将裴珣一行送出主院,去了旁边的雅室。 裴珣一人屋里静坐,裴忠领着护卫守在外边,等裴忠让雅室的婢女都退下去了,裴珣招呼云芝芝进去。 “等会谢家十房的人要过来。” 云芝芝说:“我还以为我们直接去找谢舫。”谢舫就是谢六姑娘和谢长宁的父亲,卫燃曾经的未来岳父。 “如今谢氏十房微弱,只剩下一独女,我若亲自上门,许是会给他们带来不少风言风语,借由谢氏嫡长房传话,既可免去各界猜疑,也可隐瞒住卫燃。” 云芝芝不由一笑,裴珣这种体贴的分寸感,很让人生出好感。 嫡长房请隔房的人过来商谈事,在谢府完全算不得什么稀奇事,尤其十房因为不肯过继子嗣,谢舫这段时间一直被请过来。 谢舫此次过来以为又是家主要训他,或者族兄劝他。 一路之上还想这次用什么话术逃过去,谁知没有被带到正房,而是去了一旁待客的雅室。 雅室外头的侍卫,谢舫从来没见过。 周围的谢家仆人和婢女都不在,显然来人地位举足轻重。 想他谢舫这一支在族中话语越来越小,除了谢家的族兄们,他并没能认识到什么大人物。 进了门,谢舫看到裴珣后不由一愣。 互相见礼后,云芝芝在一侧护卫时由高往低看,谢舫似乎受了点惊吓,虽很快反应过来,还是让云芝芝看到了。 裴珣怎么也不会给人一种惊吓,正常反应是惊讶才对。 而惊吓,说明谢舫心中非常排斥恐惧见裴珣。 云芝芝和裴珣其实做好第一次从谢舫处得不到什么讯息的准备,又或者得到的讯息是五年前的,随着时间过去,那卫燃许是会为了不连累到未婚妻和岳父,没有再联系他们。 现在看来,谢舫许是知道的有些多。 “裴家主寻谢某来,可有事?”谢舫强行镇定,询问道。 云芝芝发现了,裴珣也看到了,两人本就是冲着谢舫而来,谢舫一进门,他的情绪反应就都在两人眼里。 “想请谢十叔帮个忙。” 谢舫忙侧身避让礼节:“不敢,裴家主可先说。” 裴珣说:“听闻谢十叔交友广阔,曾有一友人门下有一神奇的幻术师,可将男变女,少年变孩童,正逢下月是在下祖母生辰,便想讨一此人与祖母贺寿。” 谢舫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从来没传出过什么友人有幻术师,可谓真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竟只能干巴巴的回答:“裴家主是否记错了,我认识的友人门下并未听过有什么幻术师。” “谢十叔,我门下有人亲眼看见你家小公子和那幻术师在幽州走了一趟。” 随后又笑说:“谢十叔许是忘记了,您还和那位友人结成了亲家,这么多年,谢六姑娘一直待字闺中,可见谢十叔很看重那位女婿。” 谢舫一听,他低下头忙说:“裴家主说笑了,小女待字闺中并非是因那婚约,而是我的私心,小儿身体自小紊弱,自从五年前,小儿当众吐血昏迷,最后精细地养了十二年还是舍我而去,我就做好了给小女招婿的打算,日后也好将孩子过继到小儿膝下,裴家主应该知道,女子招婿本来就难寻,我家六姑娘又心高气傲的,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才拖了下来。” 似乎怕裴珣不相信,谢舫又说:“说来也是巧了,前些日子,我家姑娘说看上了一个寒门儒生,若非洛京出了大事,现下我许是见着了人,人若是不错的话,再过三两月许是能请裴府喝喜酒。” 这话完全出乎云芝芝意料了。 裴六姑娘为了卫燃敢罪犯欺君将人救出来,五年又不曾定亲,应当是对卫燃情根深种了,怎会突然改口要嫁人了呢? “那确实是件喜事,不知是哪位名士?” 谢舫笑容满面:“一个岳姓儒生,说来,和裴家主同出一门。家里住得偏,在东水坊长怡巷去了。” “麓山学院的学子?” 谢舫点点头:“是,只是他考进去后,裴家主已经归京了。” 云芝芝察觉裴珣目露释然,只听他道:“那要恭喜谢十叔了。” “我家月儿一直就没少让我操心,没想到今年让我满意了一回。我就希望她日后少沾染是非,好生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裴珣说:“有皇后殿下在,谢家姑娘定然会平安喜乐。” 谢舫就朝着裴珣行了个大礼。 就说了这些,裴珣把人给放走了。 云芝芝还在琢磨着,等裴珣说:“芝芝,我们走了。” 云芝芝才想到一些什么,她不确定的问:“谢舫这是招了?” 裴珣微笑点头:“如此看来,五年前的事怕是谢六姑娘和卫氏门客一同谋划的,谢舫不知情。” 云芝芝又问:“东水坊长怡巷?” 裴珣说:“信一半吧!” 云芝芝不由说:“这是不是太顺了,这么大的事,谢舫说招就招,实在难以让人相信。” 裴珣说:“我这诓他说拿到了证据,他许是早就看不惯谢六姑娘做的事,我再保证他此次若是说的都是真的,谢六姑娘当年的事就此作罢,这才是他松口的原因。” 云芝芝回想了下,原来平安喜乐竟然是裴珣的诺言。 他们说话,如果云芝芝不是提前知道裴珣的目的和事情的因果,只怕是听不懂。 “还是小心,万一他说的是假的,引你过去就不好了。”云芝芝对此,还是需要保持怀疑。 裴珣安抚说:“现在京中封锁,他们若要大动,怕是永远出不了京都了。此次东水坊,我要么抓到人,要么就扑个空,并不甚危险。” 云芝芝一听这话,马上意识到不对。 真不危险的地方,就像之前说来这谢家,裴珣就直接邀请她去了。 现在去一个疑似危险的地方,裴珣却强调不危险,这是在让她安心,然后撇开她独自去吗? “我?不是,我们?”云芝芝不高兴的反问。 24 第二十四章 卫燃露面 第二十四章 裴珣有些无奈, 他还没开口说要云芝芝留下,就被云芝芝抓到了语言的破绽。 云芝芝见他样子,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很认真的告诉裴珣:“我们一起去,要不然, 都别去。” 裴珣温柔和煦好说话,但他同样是一个果断的人。 刚开始准备独自去危险的地方一探, 只是他本能不想让云芝芝遇到危险, 真认真考虑,云芝芝和他一起去,利大于弊。 “那便一起去!”裴珣冁然一笑。 云芝芝笑意满脸。 “我们快些去,谢舫若回去被谢六姑娘发现破绽, 说不得眼下寻了人去东水坊了。” 裴珣十分从容, 解释说:“谢家十房距离这里少说要走上小半个时辰, 来得及。” 不过却也应了云芝芝起了身。 裴珣让裴忠带着马车回裴府,自有谢府的下人去通知谢舫,至于谢舫会不会告诉女儿, 那就要看谢舫是如何想的了。 另一边, 裴珣换了身衣裳,然后和云芝芝去了东水坊。 他褪下齐整的世家儒服后,换上一身轻便飘逸的素服,原本矜贵儒雅的温润君子消失不见,变得飘逸出尘、清冷似仙。 云芝芝从不会吝啬去夸赞一个人:“裴珣,你穿这身衣裳真好看,就像书里出尘不染的谪仙一样。” 裴珣听过很多溢美之词,唯独今日让他打心里庆幸一下自己这具皮相有些作用。 他拿出一把轻灵的剑递给云芝芝。 “此行许是危险,带上兵刃。” 云芝芝这次知道要去的地方危险, 她对旁人可以用树枝不伤人性命,但面对仇人,尤其是强大的仇人,她自是不再顾虑了。 她接过来看了下,第一感自是剑柄,摩擦力和温润手感结合得非常好,长久使用应该不会生出茧子,可见是选了特殊的材质。 看剑,自然最重要的是剑刃,她拔剑出来,只见剑薄如蝉翼,她手靠近剑刃的时候,似有寒意刺骨。 这是一柄削铁如泥、吹毛断发的好剑。她挽了个剑花,比她捡的游侠剑用得舒服得多。 将剑入剑鞘,她又发现剑鞘上不仅有宝石,刻着云纹和雪芝。 “这是特意给我铸的剑吗?”云芝芝露出惊喜的目光。 裴珣微微移开点目光:“你给过我生辰礼,这是还礼。” 云芝芝点点头,笑着道:“我特别喜欢。” 云芝芝的笑容很能感染人,裴珣也溢出了些欢喜之意。 *** 东水坊鱼龙混杂,裴珣说,这一坊是洛京诸坊刑事案件最多得地方之一。 云芝芝点点头,才儒坊,这里就比其他坊的人看起来彪悍一些,明明洛都禁严,别的坊市的百姓小心翼翼,这里似乎最先开始恢复了正常,街道人流拥挤,商业繁盛,卖艺的异人也开摊了,周围围着坊内的百姓大声呼喊拍掌,两边摊贩都存在着大口喝酒吃肉的游侠儒生在路边摊高谈阔论。 天子遇刺,最先严查的就是这一块地方,这些天,可以说早就将这坊市翻个底朝天了,所以到现在最先恢复热闹。 没想到,躲过头几天严查,这里就变成了最安全的地方。 因为人流拥挤,裴珣在一次被挤开后,就拉住了云芝芝的手。 云芝芝拉过裴珣上屋顶,一路上也因为救周枕将人拉到安全的位置,但那都是手臂,手心还是第一回。 温热的触感,叫云芝芝莫名脸热,她有些想抽走,只是看到裴珣清正得再自然不过的目光,云芝芝自己心里有点发虚。 似乎郭暄说了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后,她有些不正常了。 到了长怡巷附近,这里安静了不少,不过还是有不少人流摆着摊位。由于谢舫也不知具体地址,两人只能自己探索。 裴珣和云芝芝将这些人都不经意地看了一遍,注意着因为他们两人出现后,离开这里的人。 云芝芝第二遍看得是人,有没有武夫,或者行为躲闪等不同动作。第三遍看有没有和人设不符的人流存在,同样没发现什么。 这些如果还是没有破绽,那只能近距离接触问人问话了。 “饿了吗?”裴珣问。 云芝芝一愣,随后点点头。 于是裴珣拉着云芝芝如同逛街一样四处买了点东西。 云芝芝关注裴珣的细小动作,她似乎有些明白了。 摊位上的东西其实可以看出很多东西。 除了在洛京扎根许久的成熟探子,很少会做的完美。 想在洛京站住脚的摊位,肯定是不会拉胯的,摩搓一下商品材质,问问风土人情和周围的路,有时候不经意间就能抓到一点破绽。 所以当吃到一家肉饼,肉质不错,但味道非常一般,老板还说刚来洛京没两年后,云芝芝内心就有了点疑虑。 或许他们只是觉得不露出味道差或者不会烙饼的破绽就可以了……只是不知她怀疑得对不对。 裴珣也从另一家摊买了只竹雕过来。 云芝芝还是主动把肉饼给了裴珣一小块。 普通人或许尝不出来,一向吃食讲究的裴珣确实吃得出来,他指着前面铺子说:“你许久未做衣裳了,今日去看看?” 云芝芝笑着点头,两人走进了肉饼前面的成衣铺子。 等他们进了铺子,因为都是女眷,裴珣就走出来等,他也未面朝饼摊。 云芝芝买了一匹布出来,裴珣朝着云芝芝微微点头。 “他刚刚叫唤自家娘子去买肉。” “要跟着吗?” “不用,他只是普通人,只是会注意周遭陌生人的动静为生。” 云芝芝心道原来如此,虽然这点破绽小,到底也是会被察觉的,卫燃谋划这么大的事,他们肯定会异常小心。 “那肉铺呢?” “也不一定是他们的人。” 云芝芝又问:“那要如何找?” “既然有这类人存在,就证明这附近就是存在在秘密。我深居简出,少有外人认识,他们应该会派一个消息灵通见识广的人来看一眼我们。” 那接下来就是关键点了。 如果她们两个找不到那个人,只会让他们藏得更深。 云芝芝和裴珣去酒肆点了吃食休息,名为休息,但是找到位置是特别刁钻的,想躲在其他店铺里或者路边是看不到他们的,必须得上楼来。 裴珣来之前,将卫氏曾经的门客信息都了然于心。 谢六姑娘的侍卫和仆婢他都知道,所以看到有一张面孔和他所知的信息对上后,他带着云芝芝跟上去了。 路越来越偏,周围只有三五院子了,路上也越来越看不到路人,等到他到了一座石桥附近,四处探测周围后,然后就下了水。 竟然在水下。 裴珣和云芝芝躲在隐密处观望,那人下水许久一直不曾出来,也未见游走很远,可见这一块水域下方是有问题的。 两人只能露面,这一看这附近的水不深,能隐约看到低,应该淹不死人。 那人消失的地方有一片水藻附在上面,看不清楚下面的河底。 这片水下被挖了密室吧。 因为河水末流,冬天的时候可能还会干涸如小溪,在下面挖出一个密洞并不困难。 云芝芝心中有了点紧张感:“我们下水吗?” “不去,下面是他们的地盘,不能知晓他们建了多少机关,我们不去冒险。” 又道:“会有人上来的。” 正说着,云芝芝见到水面有了波动。 刚才下去的人又浮上来,他看到云芝芝和裴珣后,本能地又要浮下去。 云芝芝已经先一步飞身将人从水中提了出来,然后丢到了地上。 “周笠,卫氏的百音鸟?” 周笠色变,他的嘴突然鼓动,一声马儿嘶声传了出来。云芝芝这才明白他为何叫百音鸟,原来是一位口技师。 一张嘴,这儿像是马儿在被追着打一般。 这应该是暗号,有这样一个人可以模拟出各种信息,确实挺适合做侦查的。 待马声嘶叫,随后,就见他鼓着大眼,竟然想着自尽。 然而裴珣在这一道非常有经验,他即时阻止了。 也就在这时,水中突然窜出来六个人,他们不由分说,就直接扑向上面的裴珣和云芝芝。 他们动作狠辣,而且用的是拼命的打法,他们的功夫都不错,而且十分有配合。 也就在这一瞬间,一个罩着一身长袍,带着面具的人抱着一个人从水中离去。 这明显是想逃。 这六人许是轻视云芝芝是个女子,分了五个人去打裴珣。 所以,云芝芝三招将一人打落后,就往那人去追。 一路疾风,云芝芝见那人实在快,她干脆就把自己的长剑扔了过去。 云芝芝用了全力。 那人不得不为了躲避这剑而翻身落地,自此急速奔逃的动作被打断。 云芝芝趁机追上来。 这人转过身将抱着的人放到地上,云芝芝才看到他抱着的是个少年,云芝芝还有印象,就是她刚进京第二天,李氏进京队伍里被拉出去降虎的南疆少年。 没想到,这么小就做了刺客。 黑袍人从长袍中伸出了一只铁爪,显然是准备先将人解决再跑。 然而当他转身看到云芝芝后,他的铁爪又收回去了。 云芝芝看不到他的面容,但那眼睛给她异常熟悉的感觉,她没忘记她这次的目标是谁,见此情况,明明不是一双狐狸眼,她也不由问出来:“我该叫你小珣还是该叫你卫燃?” 那双黑沉的眼眸此时看不出任何情绪。 云芝芝自是趁着他不动,直接提了手中剑砍过去,她要把人的面具和黑袍给劈开。 这人在剑到的时候,迅速避开。 躲过杀招,他却未立即回攻云芝芝,而是发出来了暗哑的声音:“滚!” 25 第二十五章 无题小章 第二十五章 “真的是你。”云芝芝低声说。 她似是在对自己说, 也似对卫燃说。 眼见黑袍卫燃要抱起那少年重新跑,云芝芝再不迟疑,提剑去阻止。 卫燃听到破空声, 右手一卷去抓身后的剑,曾经无往不利的铁爪,抓碎了无数的神兵利刃,今日却失了手。 铁爪和她的剑发出碰撞,竟然有了火光碎星。 云芝芝感受到抓剑的力道有些离谱,她踢脚踢去,左手化爪朝他黑袍抓去,这一招她常常和雪影练过。 雪影的力道和爪子经常可以抓住云芝芝的剑, 让云芝芝无法短时间抽出来。 所以别看云芝芝秀气的五爪看起来没什么威胁, 但只有真正碰倒才会知道此时这五爪之力可断金玉。 “撕拉”一声,云芝芝抓破了他的黑袍, 并且在他格挡的右手臂上抓出一道深厚的血痕和一些碎铁片。没想到, 这人黑袍下的手臂也是铁皮。 卫燃黑沉的眼神变得冷寒,此时云芝芝的实力让他知道没法走了。 他主动出了手,铁爪似乎比手指还要灵活一般反转着云芝芝的剑, 剑刃已经到了极度弯曲之时, 但依然没断,可见这剑的材质是出乎意料的好。 另一只手, 已经扬出点点星光。 这一招,对于云芝芝来说十分熟悉, 五年前, 她就看到这样的手法在和雪影争夺灵莲,对比当年,这一次的星光银针多了不少。 因为如漫天花雨撒过来, 不给云芝芝留下一点缝隙,云芝芝要么完全闪开到三尺之外,要么抽剑回挡。 铁爪也在这时候出现了卡刺,不但有卫燃强势的力道,还有暗扣将将云芝芝的剑完全卡主无法立刻抽出。 她似乎只有一个法子,那就是弃剑躲避着漫天花雨般的暗器。 但云芝芝不愿意。 一旦这么做,这点距离足够卫燃跑掉。 云芝芝咬了咬牙,她不但不躲那漫天暗器,反而用两只手拄着剑柄,然后同时用了全身的力气将剑往下压。 卫燃踉跄地倒退了十来步,云芝芝抽住卫燃的全身黑袍,借力将他整个人撑起来挡在了她的面前。 卫燃想反压过来,但此时云芝芝岂会给他机会,她用了自己全身的气力将人压在她前面,随着卫燃闷哼一声,手上铁爪的力道似乎卸了三分。 云芝芝剑不但没有趁势拔出来,反而更用力朝后刺去,仿佛想刺穿这铁爪然后将人一剑穿心。 很快,云芝芝感觉手中剑下去了三分,随后感觉突破了这铁爪,传来剑入□□的声音。 随着剑入三分,卫燃的铁爪此时已经够得到云芝芝的右手,但见他的铁爪毫不迟疑,似化作刀片,竟是要断云芝芝的右手而来。 云芝芝这一次不敢再硬撑,她迅速退飞两丈之远。 她已经刺中了他的胸口,他后背还承受了他所有的暗器,云芝芝想,他肯定没法跑远了,所以她才安心避开他的反击,免得自己受伤。 可就在这片刻间,两人中空之处发生声响,然后出现一道白烟迷糊了云芝芝的视野。 云芝芝闻到一点气味,本能就给闭气了。 虽然闭得早,可还是有一瞬间有些晕眩感,好在她反应了过来。既然知道白烟有毒,云芝芝不得不从一侧绕过白烟区,果然,这么一耽搁,卫燃带着那少年已经消失不见。 他跑进去的还是巷子,等云芝芝追到巷口时,已经完全看不到任何动静。 云芝芝不死心,她飞上屋顶探寻痕迹,他身体受伤,必然会流血,然而,她没有看到血迹。 是她太自信,因为她从来没输过,所以失了小心。 刚下雪山时,她对‘裴珣’很慎重的,一直提醒自己遇到他一定要小心的手段,最好叫雪影合围,不叫他跑掉。 但今日寻到线索后,她完全没想起当初的打算。 此时若是雪影在,就是他还是跑掉了,但以雪影的嗅觉,定然能帮她追到人。 如今,云芝芝叹了口气。 她退回去,打斗的原地有黑袍碎片和血迹。 云芝芝捡了一片黑袍碎片,不知道雪影经过这么久后,还能不能找到人。 裴珣此时追过来,他见云芝芝拿着一片黑袍碎片发呆。 云芝芝有些难过的说:“我没能拦住他。” 裴珣扫了一眼现场,问:“真是卫燃?” 云芝芝沉重的点点头。 裴珣见云芝芝心情不好,他伸手从云芝芝手中拿过剑,然后拿出一块帕子给剑擦干净了血迹。他温声对云芝芝:“芝芝,他能从皇城逃跑,别说你一个人,调动一只军队,他许是也有手段逃跑。你看,你还能伤到他,估计他自己都没预料到。” 云芝芝听后,虽然没有安慰到点子上,但确实让她心情好一些,她微微点头,随后给裴珣提供线索:“他被刺中了胸口,背后应该也受了重伤。你那方如何?” 裴珣叹声说:“我放跑了一个,但剩下五个自杀了。” 云芝芝一听,眼中露出冷意:“卫燃还真是御下有方。” 又问:“你故意放走一个的?” 裴珣说:“能随卫燃躲在此处必然是心腹,希望能有作用,只是希望不大,因为这是死士,按照规矩,断后的死士就算还能活着,都不能再回去了。” 云芝芝并不知道死士中有这样的规矩。 “等京城解禁,他也不能回去?” 裴珣点点头:“不能,断后的死士不会再被信任。” “那他还有作用吗?” 裴珣说:“许是没有,但总比一具死尸多点线索。” 云芝芝就不再抱有希望,她转过身走去河边。 她看着那片水藻区,问:“我们要不要下去看看,我觉得,他们断后逃跑,未必只是逃跑。” 裴珣迟疑一下,说:“你怀疑他们是为了引开我们的注意,其实里面有藏着伤重的四大刺客?” 云芝芝眼睛明亮,带着一点期盼问:“你觉得可能吗?” 裴珣微微一笑:“有可能,芝芝,你想的周到,我差点忽略了过去。” 云芝芝被夸有些不好意思,她转过头:“那下去吗?” 裴珣缓缓摇头:“不。” 裴珣说:“陛下要搜查四大刺客,交给羽林卫更适合。” 云芝芝一愣:“你们和谢氏同气连枝,所以我们才私下来抓人,这要是告诉羽林卫,岂不是暴露了谢六姑娘?” 裴珣低声说:“不会,在我们动手的那一瞬间,谢氏会比陛下先知道,这段时间足够谢家将痕迹抹除了。” 云芝芝一听她放下心,不影响到裴珣就好。 “那听你的。” 26 第二十六章 1号更新 第二十六章 裴珣和云芝芝重新回到东水坊市, 路过之前待过的酒肆后,裴珣站住了脚,云芝芝随着他眼光看去,发现是谢氏的世子谢艒在窗边朝着两人招了招手。 裴珣自然要去的, 云芝芝刚要回避, 谁知手被裴珣拉住了。 “一起去,谢叔不会传出去。” 云芝芝想着刚才她们两个一起来, 早就被那谢艒看在眼里, 便点了点头。 酒肆二楼, 这儿已经被清了场, 只有谢艒在窗边的酒桌上等人。 “谢叔。” 谢艒起身相迎了下。 云芝芝在后面随着裴珣拱手见了个礼。 裴珣拉着云芝芝过去一起, 云芝芝坐一侧,谢艒和裴珣对着座。 谢艒见此情况,不得不多看几眼云芝芝, 远远许是只觉得裴珣身边带着的护卫瘦弱了些, 近看, 哪里是什么护卫。 谢艒头一回见裴珣和一个女子走得近, 着实让他心生震惊,此次裴珣来这东水坊的目的, 他先前不知道,后来谢舫来禀报, 他不想知道都不行了。 裴珣做大事从不糊涂, 并不是离不得美人的人, 所以这女子, 要么是裴珣新招的绝顶高手,要么她和裴珣关系不一般。 然而第一种可能,见裴珣亲近拉着她进来后, 这念头就打消了。 毕竟这般年轻的女子,怎么可能是个绝顶高手。 剩下的一种,那自是和裴珣关系不一般了。 “贤侄,这位姑娘还不介绍介绍?” 裴珣看了云芝芝一眼,然后介绍:“云姑娘,我的朋友。” 谢艒若有所思,朋友,这就不一般了,这态度可不像普通朋友,然而又非寻常公子对待美人的宠溺。 “不错,裴叔父可知晓?” 裴珣带着温柔的笑意说道:“我不会瞒着祖父。” 谢艒叹了一口气,世家之间门很多事都会心照不宣,他如何不明白裴珣今日此举的用意。他最不想要的就是这种情况出现,但凡这位只是裴珣的宠姬,他的容儿还有机会成为裴氏的主母。 裴珣如今的样子像极了他的父亲裴渊,当年,裴渊就比他们勇敢,他们还在顾忌良多的时候,他就和冯氏表明了心意。 那时候他同样拉裴渊私下询问,如何过家里那一关? 冯氏女扮男装可以考进麓山书院可以说力压了这世上大部分学子,但这依然改不了她家寒门出身,他们若是旁系也不是没可能,然而都是各家嫡长子,这是家族无法被允许的。 裴渊那时眼里一边看着冯氏缱绻温柔,一边回答他:“父亲会允许的。” 那时候,他还让裴渊保重。 没想到,最后裴氏同意了,当时,他们眼红地参加婚宴,心中对裴渊羡慕嫉妒恨。换做他们,绝对没法让家里让步。 裴珣有父如此,裴叔父已经让步一回,就会有第二回。 所以,只是可惜他的容儿了,自从他夫人说要和裴氏联姻,容儿是旁的男子都不看了。 一旁的云芝芝不知自己是不是生出了错觉,总觉得谢艒看她的眼神有些怪异,这两人之间门的气氛也有些怪。 好在他们很快进入了正题。 “贤侄可找到人了?” 裴珣说了地点。 谢艒沉吟一会儿,有些棘手。 “我没想到舫弟家的六女会如此胆大,此次多谢令仙你的的提醒,我已经派人将她关了起来,不日便给她议亲。” 裴珣对此不置与否,而云芝芝有些许不适应,谢六姑娘确实做错了事,怎么打骂被关都不为过,但直接将她嫁出去她完全不认同的。 在云芝芝心里,婚姻是大事,古代女子嫁人本来就因为这个时代的夫权难以幸福,若还不能尊崇点女子意愿,对女子来说,该多绝望啊! “谢叔,卫燃跑了,怕是你的希望会落空。” 这是谢艒能猜到的事,为了不让事情闹大,替他谢家遮掩,裴珣就不会带太多的人,卫燃能从皇城逃出,裴珣这点人哪里能抓住人。 裴珣的目的也不过是给他留时间门处理痕迹,顺便将人找出来,之后自然是交给陛下烦恼去。 这事是陛下和卫燃的死局,和他们世家没有冲突。这次若非卫燃想顺便报裴氏当年的看守之仇,裴珣也不必亲自调查此事。 谢艒深深地看云芝芝一眼,说:“谢家已经给她机会了,若还不顾家族执意于一罪民,我谢家会代替陛下赐她一杯毒酒,届时,令仙你也不需要再为她遮掩了。” 云芝芝不明白谢艒为何要看着她说,她没那么大度,虽心里替谢六姑娘有些不值,但她在帮自己的仇人,她落得什么结局,云芝芝都不会去掺和。 裴珣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 “如此,我今日就进宫去。” 谢艒起来施礼:“陛下若还是追捕无果,最后事情怕是还会落到你身上,是否让娘娘帮忙劝说换李氏戴罪立功?” 这可谓投桃报李了,从裴珣同样被遇刺开始,陛下就已经寻到理由拉裴氏下水,现在谢家承裴珣情,这才想帮忙裴珣躲开。 这追拿刺客的事不是一件好事,这其中的危险,现在全天下都知道。之后若是没能成功将人追拿下来,陛下就有借口和裴氏让利了。 云芝芝一听,眼睛就不由瞅向裴珣有些紧张,这事若是裴珣不负责了,裴珣就没有插手的理由,免得被旁人认为裴氏有什么见不得的理由要杀刺客灭口。 那她又只能一个人行动了。 随后她又觉得,没有遇见裴珣之前,她同样没有寻朋友周枕和郭暄,本就打算一个人去寻仇,现在不过是回到原点了。 所以,这对裴珣和裴氏应该是好事,从今日看,卫燃一点都不好对付,那日书房,裴珣祖父也说这是一场会让裴珣陷入危险的危局,既然如此,裴珣避过此事也不错。 云芝芝伸出手偷偷拉下裴珣的袖子,示意他答应下来。 裴珣微微一笑,他轻轻地拍拍她的手,然后对谢艒说:“不用,谢叔,卫燃能派刺客杀我,那也是视我为仇敌,此敌不除,裴氏与陛下一样难安。” 谢艒叹了一口气:“若非事关我那侄女和贤侄你,让那卫燃多活些日子不是坏事,贤侄,你觉得呢?” 云芝芝一愣,忙看裴珣一眼,裴珣喝茶的手微顿。 谢艒说完,他就起身了,他不等裴珣回答,就和裴珣一拜后就准备走了。 裴珣回礼,等人走了,云芝芝见裴珣不动,她凑过去:“你那谢叔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告诉我,其他世家想要卫燃活着,许是会出手帮忙。”裴珣轻轻地摇头。 云芝芝此时心中只觉离谱,不由站起来:“这么大胆?” “芝芝,你知道这预示着什么吗?” 云芝芝本能答道:“我们更难抓到卫燃了。” 随后有些后知后觉,这是摆在明面上的难处,她转念一想:“他们想让陛下不好过,还是他们也觊觎灵莲?” 裴珣点了点头,心中欣慰云芝芝的敏锐,但更多充斥着不能说出的担忧:“芝芝,或许,今日卫燃可是认出了你?” 云芝芝沉默一会儿,她当然懂裴珣问这话的意思:“你担心卫燃将我来自雪山的事说出去?” 裴珣看向外头,声音有些飘忽:“我怕护不住你。” 云芝芝还是听到了,她心中很开心。 但是,她岂是需要旁人保护的人,她做毫不在乎的模样:“说出去就说出去呗,不说他们能不能抓到我,就是抓到了,最终还不是让我去给他们寻灵莲,总归要把我送去雪山的。” 云芝芝颇为自信的继续说:“到了雪山,那就是我的天下。大不了我和以前一样在那待着就好了。” 裴珣的情绪哪里是被安慰的样子,他叹声说:“或许,今日我做错了,就因直接带人封锁此地,卫燃未必能逃掉。” 云芝芝目光柔和,她看得明白,从别院对刺客游刃有余的情况下看,卫燃在裴珣心里,并不能算作威胁。 或许,如果没有她,裴珣和那些世家会是一样的想法,不管是灵莲,还是留着卫燃给天子找点事做更有意义。 但他如今为了她这个朋友后悔了,云芝芝心里不否认,她此时有点高兴。 “裴珣你这么想就错了,卫燃既然有其他世家暗地帮手,我们这次就算带了人来,反而容易打草惊蛇,说不得人还没找到,他们就从那河里跑了。” “如今,我不但见到了人,还把他刺伤,暂时收了点利息,今日算是不虚此行了。” 云芝芝越说越高兴,不再可惜卫燃逃跑一事。 裴珣见云芝芝笑容灿烂,还反过来安慰他,他有些哭笑不得,当事人不在意,到叫他白担心。 云芝芝见裴珣情绪回暖,她给自己倒了杯茶,喝完一杯后她觉得舒服:“我有些渴了,刚谢大人在,我都不敢喝。” 裴珣就给她倒了一杯茶,以便她无缝能喝下一杯。 “为什么不敢喝?你胆子可大得很!” 云芝芝接过来一饮而尽,难受的说道:“你们两个一板一眼的恪守礼节,屋里气氛都肃穆了,我怕做出失礼的动作,哪敢随意动弹。” “下次,你不要带着我过来凑热闹了。”说完,云芝芝还补了这一句。 裴珣微微垂眼:“你很不喜欢吗?” 云芝芝叹道:“我自在惯了,你们这些世家交际太拘束了。” 裴珣低声说:“芝芝,虽然有时拘束了点,但有时候能够得到更多。” 云芝芝笑道:“就像今日我们得到的讯息?” 裴珣点点头,还说:“芝芝,并不是每一场交际都需要谨守礼节,有些交际会有很多好玩的东西。” 云芝芝也有些好奇古代世家有什么活动,于是她问:“比如呢?” “击鞠,斗花、射箭……”想到云芝芝似乎喜欢骑马喝酒,又说:“很多美酒,还有一些同好可约着互相品鉴,一同外出围猎。” “像这种严肃的谈事,对于女眷来说其实很少见。” 云芝芝不由点头,她在电视看到过,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一样的规矩。 当然,她只是好奇,知道了后就没什么兴趣了。 “芝芝,改日,我带你去玩?” 云芝芝疯狂地摇头:“不要,虽然听起来可能有些好玩,但前期见面肯定需要交际,不如我直接约你一同玩来得畅快。” 裴珣颇有些无奈,他是不是还得高兴一下,她能想到要和他单独去玩。 云芝芝感受到裴珣的目光,她也有些不自然,指着窗外:“天色不早了,裴珣你和谢大人说今日是不是要进宫?” 27 第二十七章 2号更新 第二十七章 裴珣进宫去了, 他要把云芝芝安排到裴府去,云芝芝就拒绝了。 “好些日子没见周好人了,正好今日进京去见见他。” 裴珣心中虽有些不乐意, 但他尊重云芝芝, 并说:“我让裴玉跟着你。” 似乎怕云芝芝误会:“此时外坊许是还在搜寻刺客, 裴玉跟着你,能给你省不少麻烦。” 云芝芝只觉得裴珣太周到了。 “好, 那有劳你帮忙安排了。” 裴珣微微一笑,说:“是我所愿。” 云芝芝被这笑容弄得莫名有些紧张, 她掩饰一下, 低头回礼道谢。 等裴珣走了, 云芝芝不由拍了一下脸。 朋友, 只是朋友! 裴玉见云芝芝怪异的动作,不由笑:“云姑娘, 公子让我跟着你, 你现下要去哪里?” 云芝芝忙说:“昭德坊。” *** 昭德坊周枕住处。 云芝芝到的时候, 周枕在读书。 周枕见云芝芝回来,第一时间就要把门关了,还小心的看了外头几眼。 他想一把将云芝芝拉进院子, 看见她身后跟着一个护卫,就没动手。 “不是说让你在城外别回来吗?这些天,羽林卫到处在抓人, 尤其是你这种功夫不弱的女子。” 云芝芝说:“我这些天一直在城外, 太后夜宴那天我有不在京的证据,不会被抓的。” 周枕摇了摇头:“羽林卫可不管什么证据不证据的,只要没人担保,都得走一遭。” “陛下的羽林军竟然是这样办事的?”云芝芝皱着眉头问。 周枕说:“前巷口住的一对父女, 两人有几分功夫,靠卖艺为生,三天前女儿就被抓去审问了一番。” 云芝芝心中一突:“那现在回来了没有,他女儿可有被用刑?” “今日早上刚回来,瘦了不少,幸好她身形不相似,待宫里的人过来辨认一番就放了回来,听说身形相似的被带去了禁狱,听说一个个都要细查。” “这闹得人心惶惶,你真不该进京。” 云芝芝听了后脸色好看些许,羽林卫还是有一点分寸,虽然不多。 “这位裴玉,裴氏的人,他可以证明我在京外,羽林卫应该不会抓我。”云芝芝忙替裴玉介绍。 周枕是丝毫不知云芝芝这十来天的动向,郭暄未和他说,此时听到裴玉姓裴,这次就没顾忌将人拉到跟前:“是明光坊的裴家人?” 云芝芝点点头。 周枕一听这个就放下心来,有裴氏的人担保,羽林卫自然就不会随便抓人。 “裴玉公子,屋里随便坐。” 裴玉连连摆手:“周公子不要叫我什么公子,我就一个护卫,叫我裴玉就行,是我家公子让我来保护云姑娘的,云姑娘还救过我的命,您是云姑娘的朋友,千万别和我客气。” 周枕十分惊讶,原本云芝芝认识裴家的人就让他很意外了,此时听说竟然还是裴氏的主子派了人来保护云芝芝,所以,这几天,云芝芝身边发生了什么? 他先招呼裴玉坐下,借着要给裴玉倒茶的时间,让云芝芝过去。 到了厨房,周枕边弄茶边问:“你进京要寻的人寻到了?” 云芝芝说:“找到了。” “是那位裴公子?” 云芝芝忙说:“不是,裴珣是我的朋友。” 周枕倒吸一口气,随后迟疑的问:“裴珣?” 云芝芝明白周枕的疑问:“是那位裴家主。” 周枕第一反应不是高兴,反而皱起了眉头:“他既然不是你要找的人,你怎么和他扯上关系了?” 云芝芝疑惑问:“我让人给你送的的信里没收到吗?我现在住在裴府别院里。” 她得了裴珣的允许,告诉周枕太后垂危,让他慎重考虑再投李氏一事。 周枕叹了一口气:“我没想到是四大世家的裴氏?” 云芝芝没想到是这样,她又问:“那郭暄回来没和你说吗?” 周枕又问:“郭暄也知道?” 云芝芝心道不好,果不其然,周枕此时情绪不太好。 “他猜到的,就借了陈氏公子去别院见了我一面。” 周枕迟疑一下:“我只知你进京寻人,因为你不想说,我就不多问,现在,能不能说清楚?或许我不能帮忙,但总归可以图个安心。” 云芝芝自是明白的,因为她的未尽之语,这些天周枕其实替她悬着心的。 如今她的仇人已经确定,这并非什么世家公子,自然不会再连累到周枕招贤,于是将她要寻的仇人冒充裴珣的事说出去来。不过,行刺和卫氏遗孤的事,云芝芝没有说。 这些和太后遇刺紧密相关,知道太多不是好事。 周枕没想到竟然这么曲折。 “这么看来,裴家主没有追究你夜探之罪,可见心胸豁达。”周枕对于裴珣的印象非常好。 “他人真不错,我和他交上朋友了,我现在给他做武师傅。” 云芝芝凑近周枕,说:“裴珣说,想要你去投裴氏门下。” 周枕只需一想就知道原因了:“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吧!” 云芝芝说:“我是觉得李氏现在风雨飘摇,又是新贵,许是日后举步维艰。” 周枕明白云芝芝的好意,现在李氏确实不适合再去了,不说陛下会不会怪罪李氏,但李氏经次一事让很多人都看明白了,李氏底蕴不够,所有一切都寄于陛下的宽仁和宠幸。 “这些天我仔细想过了,我还是决定投李氏。” 云芝芝严肃地问:“周枕,你想清楚了吗?” 周枕安抚一笑,他说:“想清楚了,现在大家都对李氏避之不及,我此时若加入李氏,得到重用机会就非常大。” “那如果太后……薨逝,李氏被生气的陛下抄家灭族,你到时候想再投别的世家,都可能不会被信任了。”云芝芝小声说,她此时不免想到卫燃一家,虽然她和卫燃有仇,但不妨碍她觉得卫氏一门着实有些冤。 这一荣一损全寄托于一个人的一念之间,这太可怕了。不怪裴珣那些开国世家,会抱团在一起。除了是当年洛氏开国太-祖许下共治天下的誓言,也是一种自保吧! “云姑娘,不会的,李氏是陛下的母家,陛下好不容易扶持了一个新贵,不会看着他这么倒下去,此时陛下只是气头上,忍过去就能海阔天空。”周枕说得很肯定。 云芝芝听了,可见她就算没有说世家和洛氏皇家的关系,在周枕这些人心里都门儿清,周枕为此还想赌一把,她还要再进行劝说吗? “裴氏未必不会重用你。”云芝芝低声说。 周枕缓和的笑了笑:“云姑娘,这是不一样的,我要的不只是区区人情上的重用,我的理念我的想法,有些激进,在李氏才能得到更多的支持。” 云芝芝若有所思,她似乎想到了什么。 “你……投的不是李氏,而是天子。”云芝芝问。 周枕露出一点无奈,又带着十分的渴望:“云姑娘,只有天子才能让一寒门以最快的速度重会世家门墙。我投世家,许是要二十年,甚至三十年,而若被天子看重,三五年都有可能。” 云芝芝微微色变,她明白周枕的心情,如果不是认识裴珣知道卫氏的事,她也会觉得替天子办事是正道。 有了卫氏的例子在前,云芝芝再联想到曾经学过的历史,这削弱世家和削藩又有什么区别呢?最先动刀的棋子,结局可是被诛九族。只能愿这位天子不是一个求变的汉武,而是文景二帝,双方达到一个平衡,周枕若能出头可能会如愿带着周家重回世家门墙。 云芝芝叹了一口气,她将卫氏的事和周枕说了。 周枕微微色变,这么大的事,他来到京城有不少时日了,竟然没有儒生谈论此事,这事还只是过去五年,这么快就没人提了。 “我知道了。” 云芝芝见周枕此时模样:“你还要投李氏?”这届天子并不靠谱。 周枕说:“我和卫氏不一样,卫氏握着天下和世家都觊觎的东西,云姑娘,卫氏一门死绝,不仅仅是天子逼迫,只怕也少不了其他世家的推波助澜。我会小心,只要把握住分寸,未必不能成功。” 如此,云芝芝再也没法说什么。 事关前程,云芝芝的性子只能祝福他了。 她此次来就是想问清楚周枕的意思,其次就是将带来的行礼带走。 接下来,她要和裴珣全力追杀刺客,如果卫燃逃出去了,她和裴珣可能还要出京。 “你要走?” 云芝芝说:“对,如果一切顺利,我处理完所有的人会来和你喝酒请辞,若是有差错,我只能先回雪山,那么今日就当离别了,你日后好生保重!” 周枕心中略有不舍,不过却看得开,他拱拱手:“云姑娘,我等你和我请辞,到时许是还需要你帮我带信回幽州。” 云芝芝自是同意。 出来周枕院子,云芝芝将手中带血的碎布条给了雪影。 两人一‘狗’再次去了东水坊。 才到坊市门口,就见此时东水坊已经被羽林卫包围,全坊禁严。 云芝芝只能遗憾抱着雪影暂时离去。 裴玉问:“云姑娘,现在咱们回裴府等公子,还是你有别的地方想去?” 云芝芝想了想:“宫门口附近有什么可以待的酒肆茶舍没有?我们去那里等。” 裴玉笑说:“有的,以前公子进京,我们这些护卫都在那儿等,现在过去,怕是还能见到忠叔在喝茶。” 云芝芝就打定主意:“那就一起等。” 两人赶到皇城外的一家祥宁茶舍,裴忠他们果然在。 裴忠给了云芝芝一个消息,就是一盏茶之前,谢皇后把谢六姑娘和谢七姑娘招进了宫。 谢六是卫燃的未婚妻,怕是被召进宫警告一番的,谢七姑娘是何人?怎么听裴忠的话,对谢七姑娘更看重一些。 “谢七姑娘是嫡长房的嫡孙女,正是及笄之年。” “那位谢艒大人的女儿?” 裴忠别有用意的点点头。 云芝芝有些奇怪,和她有什么关系吗?为什么要给她说一个陌生姑娘? 天色渐晚。 裴珣还是没有从宫里出来,这让云芝芝有些焦急。 “会不会被扣下了?”云芝芝不免有点阴谋论。 裴忠却不慌不忙,说:“云姑娘不要担心,怕是被皇后殿下留下一起用膳了。” 云芝芝问:“裴忠叔你这么肯定?” 裴忠看着云芝芝说:“因为谢七姑娘进宫了。” 云芝芝这才恍然,她迟疑的问:“谢皇后要撮合裴珣和谢七姑娘?” 裴忠点点头。 云芝芝默默转过身看向窗外,也不知是想看到什么。 裴忠也就只能提醒到这里了。 时间缓缓过去,这期间云芝芝一直都没说话。 等到皇城边出现人影后,她不由望了望天色,皇城里的晚膳结束得比裴府要早吗? 28 第二十八章 3号更新 第二十八章 裴忠一边让人准备马车, 一边带着人去迎,云芝芝也跟了过去,她面色如常, 只有雪影明白云芝芝没有再继续给它顺毛了, 手一直停在它背上一动不动的。 裴珣在一众人中第一眼看见的云芝芝,明明云芝芝穿的也是护卫服。 两人对视了一眼后,云芝芝先转移过了视线, 将自己藏在了裴玉身后。 裴珣身边还跟着宫里出来的小黄门, 裴忠便主动施礼:“家主,曹中官。” 云芝芝在后面偷偷瞧了一眼裴忠口中的曹中官, 从称谓和这位曹中官举止来看,是宫内实权内侍。 “忠叔, 你带人先送曹中官去见祖父。”裴珣吩咐。 曹中官笑得慈眉善目的:“有劳裴统领。” 裴忠连忙接令, 许是因为有外人在, 他不好多问。他跟随裴珣已久,只需眼神示意就明白了裴珣的意思,此次点出大部分人手随他一起护送曹中官回府, 只留下四个人,其中就有云芝芝。 曹中官朝着裴珣低头俯身了一下, 笑说:“我就去了,裴大人小心行事, 陛下和皇后殿下可等着您的好消息呢?” 裴珣也很给面子回了礼。 等曹中官上了裴忠安排的马车离开,裴珣吩咐剩下的三个护卫去准备马和远行行礼去别院等, 裴珣带着云芝芝重新回酒肆二楼。 “裴珣,你进宫发生了什么事?我听你让他们准备远行行礼了。”云芝芝忍了好一会儿了,此时只剩下他们两人,她就忍不住问了。 裴珣听得出云芝芝声音中的急切, 他用温柔的声音细细安抚:“别担心,我进宫一切如我所料,没有出事。” 云芝芝听了心稍微安了点,但心中疑惑没有得到解答,于是就定定地看他。 裴珣拉着云芝芝坐下:“过了今晚,我确实要出京。”他一点都不隐瞒云芝芝:“去陆州,最迟两天就要到。” 云芝芝从幽州赶来洛京就路过了陆州,是洛京相邻的州,虽说相邻,但有千里距离,两天时间,除去吃饭休息时间,得快马不停才行。 她百般不解,裴珣是进宫说卫燃的事,怎么就要去陆州了呢?那位谢艒不是说天子如果抓不到卫燃,事情会落到裴珣身上,天子怎么会让裴珣在这时候出京? “陛下从那水下密室搜到了不少东西,其中有不少陆州官银和地契,陛下这段时间早已查到陆州不少世家与卫燃勾结,所以陛下让我过去稳定局势。” 云芝芝不由问:“那卫燃呢?陛下不应该要以抓卫燃为重吗?卫燃才露面,又身受重伤,这是最好抓到他的时机,却把你派出去了,这是怀疑你还是陛下自信可以抓到卫燃?” 裴珣笑说:“都不是,芝芝,我过了今晚才走。” 云芝芝这是被裴珣要出京的消息给完全惊住了,竟忽视了这一点。 不过,一晚上,能抓到卫燃? “芝芝,走,我带你去找卫燃。” 云芝芝一愣。 “什么意思?裴珣?” 裴珣凑到云芝芝耳边说了一句,云芝芝本能说:“我不信。” 裴珣说:“我带你去看看。”说着拉着她离开酒肆。 他带着云芝芝转过两条街,然后来到了一处戒备森严的地方。 “这是台狱。” 裴珣使用了一个牌子,沉重的铁门就被打开了。 一直往下走了好些阶梯,过了很多严查,仿佛到了尽头,才到了目的地。 原本隐秘无光的空间,因为云芝芝和裴珣的到来,护送的狱卒带着火把插上,两人第一眼就看到被架在刑具上的人,他人伤痕累累,满脸都是脏污血色和汗渍,但依稀能辨认出这人的好相貌。 此时他已经晕迷了,当然,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并没有左手手掌,而是被镶嵌着铁爪。 云芝芝看到铁爪,确实和她打斗时一样。 卫燃? 真被抓了? 天子羽林卫这么有效率?算算裴珣进宫也不过一个多时辰。云芝芝之前因为天子久久不曾抓到卫燃和他手下的四大刺客,她对天子的羽林卫能力是有些怀疑的,如今,却打了她的脸。 云芝芝不由走近卫燃,卫燃还没醒。 这张脸她是全然陌生的,但从裴珣反应看,这脸确实是卫燃的。 云芝芝不由伸手要去探看卫燃的伤势,想要进一步确定人。 裴珣止住了云芝芝的动作,说:“我来。” 云芝芝以为这是重犯不能碰,就点了点头,她指了指方位。 裴珣手探了一下,人犯就吃痛醒过来了。 他睁开朦脓的眼睛,看到云芝芝和裴珣后嗤笑一声:“技不如人,有本事杀了我。” 云芝芝看那伤口确实有,可是她还是有些不真实感。 她真的是小看了陛下的羽林卫了吗?毕竟是古代天子的部队,她好像不应该怀疑的。 裴珣眼神询问了一下云芝芝。 云芝芝还在仔细观察这卫燃,这人神智有些不清,但眼睛还是保持着黑沉不见底,配上冷笑的表情,对于自己被抓,没有害怕恐惧,只有恨意和冷笑,又像是在求死,仿佛也挺符合人设的。 云芝芝突然喊道:“小珣?”随后紧盯着这人。 然而这人完全没有反应。 裴珣自是知道云芝芝和卫燃的过去的,所以在云芝芝叫小珣时同样注视着这卫燃。 两人不由对视一眼。 云芝芝然后低下头,摸了摸雪影的头,又将之前卫燃的碎长袍让雪影闻了闻,雪影扫了一眼被架着的人,也没有反应。 裴珣此时摸了摸这人的骨头和皮肉,不是幻术。 幻术只能是表象,摸骨是能断骨龄的,云芝芝当年刚穿越,所以不懂。 两人马上离开,出了台狱许久,云芝芝问道:“那张脸是卫燃真正的样子?” 裴珣说:“是,比之他十五岁时要成熟一些,所以,才被羽林卫认为已经抓到了卫燃。” 云芝芝想起裴珣之前所说,问:“这又是幻术?” 裴珣这次摇头:“我摸过他的骨,他的骨龄是对的,所以并不是幻术。” “那就是易容?” 裴珣再次否认:“没有什么易容换脸之术可以逃过羽林卫追查,这等重犯,羽林卫只会更小心,没有查明正身不敢去欺骗陛下。” 云芝芝此时不知说什么好了,不是易容不是幻术,那又是什么诡异的手段。卫燃,让云芝芝感觉越来越棘手了,她现在也不由有些怀疑自己到底能不能报仇了。 “他的手段真多,这次不知道又是什么诡异的手段,裴珣,你说,他要用这种手段变成另一个人,我还能找到他吗?”云芝芝问。 裴珣完全能感受到云芝芝低落的情绪。 “芝芝不要多想,这世上没有那么多诡异手段,那人许是他这些年培养出来的替身。” 云芝芝一听,她立刻打起精神来。 是了,古代的大人物确实有替身影子这类说法。不过替身影子很难找而已,而且还容易被反噬,这才一直鲜为人知。 如果是这样,那就能够理解了为何‘卫燃’这么快被抓到了。 云芝芝特别难受,只能说卫燃真是太狡猾了,而且布置得十分周全,第一层隐秘的地点被发现,他还备了另一重计划。 尤其第二个计划只要不被发现,那真是完美脱身之法。 “裴珣,你要进宫去告诉陛下吗?” 裴珣叹了一口气:“不能去……” 裴珣继续说:“来不及了,芝芝,我出宫前,陛下刚刚嘉奖了抓到卫燃的羽林卫赵统领,并放开了对洛京的禁严,卫燃一行必然已经逃出洛京了。” “卫燃既然已经离京,告诉陛下也无济于事。倒是不妨让卫燃认为我们都被瞒过了,我们许是还能追查点蛛丝马迹。” 云芝芝觉得很有道理。 “那我们要去哪里查?还有,你要去陆州了……”云芝芝有些失落。 然而裴珣在此时说:“芝芝,随我去陆州吧!” 云芝芝迟疑一下:“陆州?” 裴珣解释说:“陆州卫燃经营已久,他偷回陆州制造事端的可能性不小。” 云芝芝一听立即就上心了,天下之大,她并没有头绪去追哪里追卫燃。就赌一把,卫燃会去陆州搞事。 “好,就去陆州。” 裴珣笑了笑,但熟悉他的会知道裴珣眼中藏着沉重的忧虑。 其实卫燃回陆州的可能性不大,将心比心,若密室的信息真的重要,就算是逃命,他也会将其烧了。 只是这些他不会说,裴珣更担心卫燃认出云芝芝后派人去报复,他人在陆州可能力有不逮。至少待在他身边,他能即时出手相帮。 不过,终究是个隐患,得想法子将人秘密解决才好。 陛下和诸多世家认为卫燃死了,或许是一件好事。 这一瞬间,裴珣想了许多。 云芝芝和裴珣出了京,看到城门排了很长的队伍,队伍的人终于露出了笑容,可见这些日子闭城,对普通人影响有多大。 不戳穿卫燃没有被抓到的事,除了不打草惊蛇,对于百姓来说,这是一件好事。 希望卫燃真的会去陆州吧! 说起这个,云芝芝突然脑子清晰了,之前是被各种信息给惊住了,此时……她不由看了看前头骑马的裴珣,她抿了抿嘴,卫燃那么谨慎小心,各种手段层出不穷,陆州若是重要,他岂会留下痕迹? 她能想到,这些日子相处,她不觉得裴珣会想不到。 于是,她突然问:“裴珣,你为什么想要我跟你去陆州?” 裴珣的速度肉眼可见地慢下来。 云芝芝问这话,裴珣就知道她已经知道了。 29 第二十九章 5号更新 第二十九章 云芝芝问裴珣为什么要带她去陆州, 其实自己也在想原因。 裴珣有本事有家世,手下人才多不胜数,陆州的差事对于一个世家之主造成不了威胁。 卫燃等一众危险的刺客又大概率不会去陆州, 所以想让云芝芝去帮忙这个原因就不成立。 如果不是这种原因,那其实就很好猜了。 裴珣是纯粹想让她陪着一起去陆州, 还是为了保护她? 自从她在卫燃面上露了脸,卫燃五年前就想要她的命,这五年后,她明晃晃地是来寻仇,卫燃只会更想要她的命吧! 云芝芝想到原因后飞快地偷瞧了裴珣两眼, 心中不自觉有些异样。 裴珣此时正好回过头看她, “你不想和我去陆州?”他轻轻问。 云芝芝老老实实地说:“我在想,卫燃已经见过了我, 只要等他腾出手,肯定会派人来杀我以达到斩草除根的目的, 我跟着你去陆州,会给你的差事增添更多的麻烦。” 裴珣不由笑了:“不会, 相反会帮到我,芝芝, 这样才是引蛇出洞, 不怕他去陆州,就怕他不来。” 云芝芝一听, 刚生出的一点琦思被他这个说法给打散了。 原来是做两手准备, 卫燃若不愿意为陆州露面,为了报复云芝芝,就增加了他去陆州的可能性。 “你说得对,那我们一路上是不是要招摇点, 让他送上门?”云芝芝马上问。 裴珣说:“嗯,我们是得招摇点。” 云芝芝兴趣上来,她看了眼身后:“你这次只带三个人,似乎招摇不起来。” 裴珣却看着云芝芝微微一笑:“够了。” 云芝芝看他,裴珣说:“我们两只要不藏着踪迹,你我同游陆州城一日,很快卫燃就会收到消息。” 云芝芝马上明白裴珣的意思,对此,只能说裴珣名气够大,在陆州带个女子就很快扬名。 她脸上的笑意略微有些散去,裴珣很敏锐的发现了。 “芝芝,怎么了?” 云芝芝连忙摇头,她躲避了下裴珣的眼光,随后觉得这样心态是不对的,有些事明明可以直接说的。 于是她转头看着裴珣眼睛问:“裴珣,我能问问,你和谢七姑娘是什么关系吗?” 裴珣有些吃惊,芝芝从哪里听说的谢七姑娘? 他记得很清楚,他只是隐晦和谢艒表现出他有喜爱的姑娘一事,以便谢氏打消联姻的打算,他还没来得及和云芝芝说。 惊讶过后,他心中立刻生出是不是要说开的想法。 但很快,他忍住了,他也不知打哪里的直觉,感觉有事情现在说出去,他会得到他不想要的结果。 于是,他问:“你从哪里听到谢七姑娘和我有关系的?” 云芝芝听到这话,就说:“我听说谢皇后召见谢家两位姑娘,还听说要留你和谢七姑娘一块用膳,这是在撮合你们吧!” 裴珣一听就知道是自己人告诉她的,他连忙解释:“没有用膳,我和谢氏也不会联姻。” 云芝芝听了心中一松。 随后,他轻轻问:“芝芝,为何要问我和谢七姑娘的关系?” 云芝芝老老实实地说:“你不是说要和我同游陆州城吗?你我虽知是逢场作戏,但若是你在议亲,有些戏再重要也不能做。” 裴珣颇有一种劫后余生之感,同游都不行,只怕别的更难指望。 他的预感竟然如此准确。 还有,和他同游陆州城,在她心里就没有其他琦念,只是一心当做吸引卫燃露面的一场戏? “我没有在议亲,不要多想。”裴珣强调了一下。 云芝芝见他认真地和她强调,似乎像是在给她做保证一样,她只能转移视线,漫不经心地说道:“那就没问题了。” 说完,心中很是不自在,然后她就突然驱动了一下马儿,马儿立即跑快了些。 裴珣一愣,但本能还是驱使着他追了上去。 夜晚的风很大,此时云芝芝的心却有些乱了,郭暄那句男女之间不可能是纯粹朋友的话此时又浮现在她耳边。 之前她可以毫不心虚地反驳郭暄,现在……她有点怀疑了。 怀疑自己,也怀疑裴珣。 裴珣最后一句解释强调,还让她不要多想,这有点不太对劲。 至于自己,云芝芝今日第一次得知裴珣在和一个门当户对的世家贵女要一起吃饭,她当时没表现出什么,但自己心情不好是完全可以肯定的,有郭暄的警告在前,她不免用那个问题改了改问了下自己。 如果郭暄、周枕和裴珣去和一个姑娘单独吃饭,她是什么感觉? 估计她会调侃郭暄和周枕是不是好事将近,并且得私下准备一份重礼等待给份子钱。然而裴珣,她一句调侃的话都说不出来,一点礼物都不想送。听到裴珣的否认,心情立刻变好,这是自己最真实的感觉。 这样的感觉预示着什么? 她处于那个信息发达社会好歹有十五年,生理课都上过了,没什么不明白的。撇开一开始接近裴珣认人的目的,她还是想和裴珣做朋友,那是因为从一开始,她就对裴珣就有好感了。 她对郭暄和周枕就不会因为第一眼就能生出这样的感觉,怎么也得认识认识,才可能生出交友之心。 原来,从初见开始,她就不纯粹了。之所以不明白,只是因为寻找卫燃的目的所遮掩了。 今日突然明确,云芝芝心里没有半分喜悦。 不是裴珣不好,她喜欢错了人,而是她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个时代去喜欢一个人。 她在被卫燃推下去后开始,她这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回家,既然要回去,自然就给不了旁人所想要的幸福。 就算她回不去了,这个时代是古代封建社会,就算裴珣人很好,但封建男子真的能信吗?他们是被礼教教育长大的,带着男尊女卑,三妻四妾的思想,和她价值观完全相悖,云芝芝自己清楚,她接受不了这种价值观,她宁愿跑回雪山孤独终老,也不会让自己在这个世界被同化。 云芝芝越想越难过,也越发抵触自己的心意。 她跑得更快了,就连雪影都发觉到不对,从她怀里探出头关切地看了看云芝芝。 身后的裴珣见云芝芝的马越来越快,到后来竟是疾驰而行,晚上道路黑暗,这样跑马是一件及其危险的事。 “芝芝?” “芝芝,夜路危险,你慢些!” “云芝芝?你停下来!” 一连叫了好几声,然而云芝芝跑得更快了。 裴珣只能同样加快速度,到底是世家子弓马娴熟一些,云芝芝这种半路出家的,在五分钟左右,她就被追赶上了。 然而云芝芝没停,裴珣只能借马背的力量然后跳到了云芝芝身后。 云芝芝回过头要赶裴珣离开,然而裴珣一把用力抓着她的手将马缰绳给勒住了。 马儿立刻速度放缓,云芝芝其实还可以抽动马鞭继续疾驰,但此时理智回炉,这样做过分了。 “我没事,裴珣,我就是见今晚夜风好想跑马,你回你的马上吧!”云芝芝装作一脸无事的说。 裴珣岂会相信? 他觉得云芝芝有些不对劲,可他又完全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追上来的这点时间,他还自我反思一下他今晚是不是哪里说错了话? “你在生我气?”裴珣见云芝芝不看他,还急着走,这由不得他不去怀疑。 云芝芝垂下眼,依然不去看他,她拿着马鞭的手却紧了紧。 “当然,你抓我太紧了。” 裴珣一听立刻松开了手,并立即道歉。 云芝芝手恢复自由,她朝着旁边的马示意一下:“裴珣,等会护卫就追上来了,你快回你马上去。” 第三十章 第二十章 裴珣明显感觉到云芝芝对他的排斥。 他有些不知所措,他还在想刚才有说错了什么吗? 这时候,云芝芝一把抓住裴珣,原来是他没动弹,云芝芝就动手提醒了。 裴珣再次抓住了云芝芝的手想阻止她动手,不过这次记得轻柔了。 “他们不会这么快。” 她在意的是这个吗? 云芝芝用另一只手拂过裴珣的手腕,他该吃痛放开才是,但许是男子天生在一些方面会天生霸道一些,他依然死抓着不放。 “就算他们没那么快,但男女之间在同一匹马上拉拉扯扯很不妥。” 裴珣听了,他低着头,手却是松开了。 “你之前不在意这些,还曾一起在更狭小的黑风背上。” 这话让云芝芝不由一窒,因为那时候她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只是别有目的地想和他拉近关系而已。 或许有时候,她需要说清楚一些。 “是我不对,我江湖习性有些过于无礼了一些,但今日你领我去见谢艒,这突然让我明白,你我身份不同,你就算视我为友,我也需要顾忌一些。” 裴珣这才恍然,他还是步子迈大了吗? 他想将她带入他的生活中,却遭到了她的排斥。 “我们日后保持一点距离,这样对你我都好。” 裴珣一听,之前不安的感觉并不是没有缘由的,现在卫燃的事一停下,云芝芝就会生出这样的念头,实在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保持距离? 这怎么能行? 他心中一瞬间转了好些念头,然后说:“芝芝,你还记不记得你在别院问我的一句话?” 云芝芝问过裴珣很多话,不知是哪一句? “你问我有没有朋友。” 云芝芝想起来了,当时她更想要的是他的交际圈,得来的是他疏离有礼的回答,毫无真情实感。 “你现在是我唯一的朋友。” “我父亲早逝,裴氏嫡长一房后辈只有我一人,在我最应该交朋友的年纪的,我就已经被祖父推上了家主的位置。” 云芝芝一愣。 裴珣继续说:“这个位置看似繁花锦簇,但每时每刻都充斥着博弈权衡,曾经的玩伴开始对我敬而远之,一起求学的兄弟亲眷对我畏惧疏离,芝芝,我已经找不到一个可以叫我名字,陪我喝酒聊天的朋友了。” 说到这里,他的情绪十分低落,等他又说:“如今,你也要因为我的身份离我远去了吗?” 云芝芝心中不由一紧,她是不是想差了,其实只是自己不纯粹,裴珣却因为这种原因对她这个朋友格外真情的一些。 “芝芝,你可是主动招惹上来强求我做朋友的,现在我以真心相交,你却要远离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一些?” 云芝芝触及裴珣真诚又纯粹的目光,她呐呐不言。 这么看,她特别的不地道。 “我……” 裴珣温和一笑:“芝芝,你现在回答我,你与我相交可是因为我的身份地位?” 云芝芝连忙摇头:“自然不是。” “既然一开始就不在意这些,为何又要因为这些影响到我们的交情?” 云芝芝被问得哑然,如果她没明确自己的心意,自然天不怕地不怕,管他是什么世家公子,一家之主还是皇子皇孙,只要性情相合,她就敢交这个朋友。 但现在……她自己心思不纯粹。 “芝芝,我还想和你一起喝酒聊天,还想和你一起在黑风背上俯瞰山河美景,这些,你曾经答应过我,不是吗?” 好像是答应过。 云芝芝被裴珣的话逼得节节败退。 她在这一刻也说服了自己,既然裴珣只是纯粹将她当做唯一的朋友,那么她就不能辜负这份友情。 云芝芝想和裴珣保持距离的根本原因,就是怕伤人伤己,而友情就不会了。 至于,她自己心思不纯粹的问题,她并不害怕,因为她早就给自己做了决断,她自觉很快就能放下,真正把裴珣当做一个异世界的好友。 “嗯,是我多想了,既然你都不在意,那我更不怕什么。” “裴珣,你若一直视我为友,那你也将会是我一辈子的朋友。”云芝芝坚定的说,这话也是对自己说的,提醒着自己要尽快将心思转过来。 说完,云芝芝主动在马上借力,然后飞去另外一匹马。 她不再疾驰,而是和裴珣并骑,云芝芝看着裴珣眼中带笑,她从包袱中抛出一壶酒。 “来,我敬你一壶。”、 裴珣伸手接过,确实感受到云芝芝没有再排斥后,他一只手捻开酒壶,含笑喝了一口。 “敬你。” 云芝芝恢复了洒脱,她扬了扬自己另一瓶酒,同喝一口。 *** 一路疾驰,云芝芝和裴珣一如别院一般相交,云芝芝历经两日心里建设,也恢复了洒脱正常的一面。 两人走进了陆州城。 到达陆州城这日,正是七夕。 白日街道到处都有卖灯的小贩,说是今晚会有灯会。 云芝芝对古代灯会很感兴趣,但是她才走出来,肯定不会想着在这个时间段约裴珣出去游玩。 所以,两人定的招摇同游放在了第二日晚上。 云芝芝借由赶路疲惫,早早就休息了,等到天黑,她就醒了过来。 一路在人来人往的灯会穿行,真的特别的热闹。 各种各样的花灯,将街市衬得美轮美奂,她住的地方靠河,只是出来客栈,就可到陆州长河两侧。 陆州河上到处是画舫,画舫一座比一座精致,偶尔有歌声丝竹之音传出,又有画作诗词流传开来,可见今日这些画舫发生了很多风雅之事。 云芝芝离开这处,去了街市,仿佛是 陆州城的默契一般,除了商坊,几乎都是年轻的少男少女们在街市穿行,很多士族贵女都没有带婢女仆役。 ⒙水心清湄提醒您《我被一个古人教会了爱情》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云芝芝手上没灯,刚进这条街就被塞了一盏灯,送灯的是个俊秀的锦衣少年,他被一群同样穿着锦衣的少年簇拥在中心,然后被朋友们推着来到云芝芝面前,并将手中的情人灯送过来了。 云芝芝立刻推了回去,她刚问过了这里的风俗了,如果接受了一个人的花灯,就代表同意一起去放情人灯,之后…… 少年送完灯后满脸通红,可见是个纯情的性子,见云芝芝推拒回来,他耳垂更是红得滴血,他没有强求,他接过灯还给云芝芝施了一礼,带着朋友们离去。 旁边卖灯的妇人笑问:“姑娘是有心上人了吧,连师公子都拒绝了。” 原来,那少年在陆州城还很有名气啊。 云芝芝微不可查点了下头。 送灯妇人立刻就送来一盏情人灯:“那姑娘还不买一盏送去,趁着今日和那位公子表明心意,免得多等一年图生变故可就不美了。” 云芝芝连忙摆手,别说裴珣不在等会上,就是在,她也万万不能拿的。 送灯妇人还要继续推销,云芝芝就跑得飞快。 然而,只等云芝芝一停下,又有花灯来送她。 陆州的七夕花灯会是美丽而和谐的,每个少年少女都保持着向往爱情的最美好的一面,被拒绝了大家都是带着善意的笑容。 云芝芝推了二个花灯后,她就买了张面具。 果然面具一戴上,就没有花灯送过来了,她正好逛逛这样的灯市。 不得不说,今夜灯会的年轻男女们热情似火,他们可以放下枷锁,放下身份,去寻找自己喜欢的人,面对自己喜欢的人,再冷漠的人都会热情相待。 云芝芝看到好些男女已经一起去放了情人灯,也看到久别重逢的男女拥抱在一起互诉衷肠。 若是有照相机在就好了,这样热闹而美好的灯会,一些电视剧是拍不出来的。 赏玩热闹灯市过后,云芝芝买了一壶酒去一僻静垂柳下赏着月色河灯。 同时,她还买了一盏许愿灯。 七夕灯会,自然不会只卖情人灯,许愿灯的市场也不小,因这美好的氛围,云芝芝也忍不住从众买了一盏。 许愿灯上的心愿她早就写好了。 自是早日回家。 她喝完一瓶酒,然后将许愿灯点上,然后放进了河中。 由于她选的一处人少,她放出的许愿灯很长一段时间成为一处河面上的唯一一盏灯。 云芝芝等着许愿灯飘向下游人声鼎沸处,混在重重情人灯和许愿灯中再也分不清后,她才起了身。 这时,前边幽静河面突然出现一竹筏划过来,竹筏上除了有个少女,其他地方都被花灯占满,这些花灯至少有四十盏。 少女带着竹筏停在水中心处,然后将竹筏上的花灯都放了下去。! 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章 云芝芝清晰地看到少女放出去的四十多盏花灯中都是祈福莲花灯。 只留下了两盏情人灯。 随着祈福灯灯缓缓飘走,少女跪在竹筏上闭目祈福,月光少女和竹筏花灯,这是第三幅让她惊艳的场景,云芝芝此时想记录下的冲动。 于是,她就静静地站在那儿等着,仿佛连风吹过的涟漪都想记住。 待少女睁开眼睛,她看着远处的花灯有些愣神,似有说不出的轻愁心事一般。 她拿着剩下的情人灯蹲下来,一盏落水后,她又赶紧捞起来。 显然是在烦恼要不要放这对情人灯。 云芝芝看她迟疑了半响,只能说,爱情真让人辗转反侧呢。 最后,少女还是带着希冀将灯了放了出去。 清幽的河面上,四十来盏祈福灯在前,两盏情人灯坠在后头,显得十分离索。 少女没再停留,她重新撑起了竹竿,缓缓离开了这处水面。 等少女和竹筏消失在拐角的芦苇深处,云芝芝也准备走,谁知这时候对面芦苇丛中飞出一个身影,那人同样手持两根竹竿,他轻身功夫似乎很好,借着竹竿和水面,一连在水面凌波而行。 如果这人的目的只是路过,云芝芝懒得管,今夜总有一些贵公子为了展现自己而做出了同样的举动。 可他却是用一只竹竿将还未远去的花灯给串联在一起,显然是要捞上来,这不是把少女真诚的祈福给打断了吗? 只见他一根竹竿串了十来盏花灯,另一更竹竿需要给他借力,他显然只能先行返程。 云芝芝手上没有借力的地方,至少转身去寻竹竿或者木板,这么一耽搁,她看到那男子到了河对面,现在正在拆莲花灯。 他拆了一盏莲花灯,就将一张纸条给点燃烧掉了。 这还得了。 竹竿挑水而去,男子本以为云芝芝也只是路过,加上是个女子,所以并不多在意,但现在女子是冲着他而来。 他连忙抄起了地上的竹竿扔过去抵挡。 云芝芝顺手接过,并借了力快一步上了岸。她之前挑水泼去本就只是打算让他停止窥视举动,上了岸准备讲道理来着。 谁知这男子三两步近身,也不知从哪里掏出来的兵刃就朝着云芝芝脖颈而来。 云芝芝吓了一跳,好在还有些距离让她感受到了寒光危险,她迅速避开,同时用手去截他的手。 她的速度很快了,就连裴珣在初次见面就是被这一手让她取了他的剑,可以说这一招打人措手不时百试百灵。 然而这一次,她落空了。 这么久以来,除了裴珣后面熟悉了她的招数,及早警惕可以避过,再没有第二人躲过了。 云芝芝感受到此人的杀意,她微微皱眉,这人好像不对劲,正常人会因为她泼点水就生出杀意的吗? 杀意一起,这人接下来还真是杀 招。 他的功夫也很诡异,速度也很快。 两人只在短短十来呼吸就过了五十招,云芝芝也终于看清了他的兵刃,是一大一小两个月牙组成的刺刀,和鸳鸯钺有些相似,却厚重扁平细长了一些,更像近身暗器。 这么短短一些招数,招招都是云芝芝的死穴,但凡她有一处没避过,等待她的就是死亡。 这不是正常的功夫,什么人会招招致人死地? 云芝芝可没忘记来陆州的原因,卫燃曾在陆州经营已久,就这么巧让她遇到了一个刺客? 那让她觉得纯粹的少女难不成是线人? 这么一想,她看了这一地的花灯,线人将秘密和信息经花灯传出去? 疑似刺客的男子,兵刃十分犀利,又是近身打法,八方都有利刃围绕,云芝芝每每要抓到他的手臂和肩膀时,就有寒光追击而来,她的竹竿被削了又削,现在成了两根短棍,还在进一步变短。 云芝芝在这样的招数下,根本没法将人制住。 她终于尝到诡异的兵刃和招数在战局中带来的麻烦了。 古人侠士利器不离身是有道理的,面对这样的境况,如果云芝芝带裴珣送的云剑,凭着铁器也不至于暂时扛不住此人的利刃,只用架住锁定他兵器一会儿,她就可以将人踢倒在地。 男子似乎发现了云芝芝功夫极高,虽然看似他在上风,但实际他是占据了兵刃之利,然而有这样的优势,他还是挨不着此女的要害。 他心中顿生退意,作为刺客,本身讲究一击必中,他如今过了五十招还没将人杀掉,此人便是不可杀的目标。 从她和他动手来看,她似乎一开始没有杀意。 看来是他过于警惕了。 这般一想,他就心生退意。 作为刺客,无论去什么地方,他都会将所有的地形的都摸清楚。 于是,他引着云芝芝去了河边,河边杨柳不断在他兵刃切割下,不断模糊着云芝芝的视线,到后来,云芝芝本能的闭了气。 眼前再次爆出了白雾,她这次反应的快就冲过了白雾,抓到了这男子的离去的方向。 只是……追不追得问题。 云芝芝回过头看看花灯,然后看了看衣袖,幸好她反应快,没让他砍伤手臂,却也因此被他的兵刃搁下了一些。 此时追上去,并不是一件理智的事情。 上一次教训历历在目,这又一次要去大本营,她不能再犯这个错误了。 她返了回去,她要将此事告诉裴珣,下次带着雪影和黑风一起去。还有她需要找找花灯,还有那个少女和疑似刺客的模样她记下来了,也能作为线索。 这般想清楚,云芝芝走到那刺客男子捞上来花灯中。 裴珣找到云芝芝的时候,就看见她蹲在草地上拿着花灯瞧,一地的花灯,竟然都还是亮着的,只能说云芝芝特别小心。 “芝芝?” 云芝芝一只手有二十来张纸条 , ?[(, 在细查还有没有其他机关。她看了许久,还拆了一盏,烛火里也没藏着东西。 裴珣扫了一眼现场,问:“你有没有受伤?” 云芝芝旁边有断草和变成七八截的竹竿,尤其竹竿削口不难让人猜出刚刚这里发生了什么。 “没事,我的功夫你还不放心吗?”说完,云芝芝将手中纸条交给裴珣。 裴珣打量了一下,今晚上云芝芝穿的是浅色的衣裳,若是有受伤肯定藏不住血迹,他安心下来低头看云芝芝递过来的东西。 每一张纸条都有一个名字,祈求河神以功德相抵求这个人来世富贵平安。 这样为先人祈福莲花灯似乎更适合几天后的中元放。 七夕的祈福灯祛病除灾。 裴珣也觉得诡异,他又知云芝芝的为人,她才没有那个兴致去捞别人的祈福灯。 “发生了什么事?” 云芝芝见裴珣看完,就给他塞她看过的祈福灯:“你先和我一起检查这些祈福灯有没有机关,藏着什么密文暗语。” 裴珣很听话的开始检查了。 这样经过两个人多次排查,就不怕遗落了。 裴珣拿着那些字条用各种各样的手段都试了试,都没有显示隐藏的字迹。到最后,他们都没有发现其他暗语。 裴珣还不知发生什么事:“这是一个医者的字迹,应该是诚心祈福。” 云芝芝惊讶地看裴珣,裴珣让云芝芝闻了闻纸条,云芝芝闻了闻:“好像是有点药味。” “你打架就是为了把这些祈福灯抢过来的?”裴珣询问云芝芝。 云芝芝点点头:“放这些灯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她长得很好看,和你母亲……”像是想到自己好像不该提的,就顿了顿:“气质仪态有点像,我好奇她放了这么多灯,还想着去她竹筏问问,只是想天色晚了,就不多事了,谁知来了一个男子将她辛苦放的灯全部给捞了回来,我就上去阻拦了。” 裴珣已经完全明白了,芝芝出手及其有分寸,便是刺客,她都留着手的。她出手相让,从现场看,却迎来敌人更激烈的打斗,只能说敌人不对劲。 “那人打法诡异,招招置人于死地,像是专门的刺客杀手招数。” 果然如此,裴珣:“你怀疑那女子是刺客的线人?” 云芝芝点点头:“那疑似刺客的男子将一部分的花灯的祈福纸捞出来烧掉了,若非我见他还在一个个的查,我都怀疑情报已经被他烧了。” “芝芝,你怀疑得对,他行动诡异,被你一惊就下杀手,是刺客灭口心理,如此就和卫燃留在陆州的势力没有关系,估计也不是在做好事。”裴珣思索说道。 云芝芝却因为裴珣之前的话,有些疑问:“你说这是一个医者的字迹,应该是诚心祈福,我怀疑那姑娘是线人是不是错了?” 裴珣说:“这只是我之前的猜想,是我未见到那疑似刺客之故,既然那刺客鬼祟行动被你撞见,之前的猜想就不作数了,我派人将这些花灯带回去好好查。” 云芝芝眼带笑意:“你真相信我。” 裴珣将手中花灯小心放下,没有让灯灭。 “你是特殊的,我信你。” 云芝芝心中喜悦,想起第二次相见时,他可不相信她了,还逼她说了慌。 她扬起嘴角后撇过头掩藏了下情绪。 心思回到正道上,她回忆着说:“裴珣你一开始不怀疑其实也有道理,我现在想想那姑娘周身气质温柔圣洁,很像一个医女。若她不是线人,只是为先人祈福,我们带走并不合适?” 裴珣听了不由一笑:“所以,这些灯未灭,你是想过要放回河里去?” 这一点云芝芝直接承认了。! 第三十二章(修) 第三十二章 裴氏这样的大家族,在陆州有旁系,又有派了人放出去的门生在陆州为官,不多时,就有太守带着专职刑狱的人才过来。 太守姓林,名宽,曾在裴氏做过五年的门客,因通熟律法,能谋善断,被裴氏举荐到了陆州一县做县令,后考评多次为优,至今升上州直郡守之位。 他带来狱丞和两个善于查案的能吏过来。 林宽很快来禀报:“家主,经过三检四查,花灯没有其他问题。” “不过,花灯名单上二十三人,有十二人为陆州世家和名士,这些人有一些家人报过官,经仵作查验,都是刺杀而亡。” 云芝芝心中一肃,如果是这样,之前只是怀疑那男子的功夫是刺客,现在几乎可以证实。 裴珣抓住了一些重点:“只有一些人报过官,那其他七人是怎么死的?十二人中可有亲朋关系?” 林宽见裴珣多问,他嗅到阴谋的气息。 他拱了拱手,回话说:“家主,十二人里只有两人是陆州城的人,其他分布各郡县,并无亲朋关系。” 又说:“其他七人对外报丧的缘由都不一样,有的是因酒色而亡,有的是疾病,还有一些是犯了错被家规私下处置了,因都是私事,下臣也只是听说了一二。” 云芝芝在一旁和裴珣小声说:“这么说来,这些人都是非正常死亡,裴珣,我怀疑这七人可能也是刺客杀的,只是不知什么缘由,他们的家人没有如实说,你要整顿陆州,是不是可以从这些人家着手?” 裴珣和云芝芝一样生出怀疑。 一个人写一串名字,这些名字无亲无故,又非正常死亡,除了幕后凶手和知情者,谁会有闲情逸致给他们放花灯? 林宽心中也在猜测发生了什么事,他作为太守,有必要了解查明真相。“敢问家主,这花灯二十余人名字字迹一样,是否是一人所放的花灯?” 裴珣没瞒他:“是。” 林宽得到确切答案,带着一点期望问:“不知是否是道长和和尚?” 裴珣和云芝芝都明白林宽的意思,如果是知名道长和和尚,可能就是受他们的家人所托而祈福,那就完全没问题。 裴珣摇了摇头。 林宽心一沉,不是,他知道这事情大条了。 裴珣再次给了他一点消息:“那人放了这些花灯后,有一刺客将其都捞上来想要烧毁这些字条。” 这……已经昭示得很明显了。 他说:“家主,您的意思是,这二十余人里,全是被刺杀的?” 裴珣没有给他肯定的答复,只是说:“这十二人的生平和死亡信息详细写于我,其他一些非陆州人也尽可能查明死因一同送来,再细查一番你就知道了。” 林宽忙接了令,他问:“是否要禀报许州牧?” 裴珣说:“不必,你暗自查探便是。”许州牧出自陆州大士族,和裴氏并无关系,他不 确定这人是否和卫燃勾结。 林宽自是明白裴珣的意思,他看了卡一地花灯,他还是想多知道一些:“家主,放花灯的人能否告知下臣?” “?[(” 裴珣便不强求,对林宽吩咐:“我亲自去办,你只管将这些亡者信息收集好,其他不要探寻。” 林宽心中一惊,同时忍不住看了云芝芝一眼。 家主对这一女子如此信重!这么大的案子,关键疑似凶手刺客的人物因为她的顾虑,就轻易放过了。 作为裴氏出来的门生,他只能听令。 “是。” 裴珣看了看还在四周查看打斗痕迹的狱丞,以及分散有些远的能吏,他挥手让林宽退下。 此地只剩下云芝芝和裴珣两个人,云芝芝没多说什么,她走到花灯旁边,开始将这些字条重新塞进花灯,然后沉默的将其重新放入了河中。 此时有个能吏似乎在远处找到了什么东西,裴珣见林宽拿着个东西要来禀报,他不想让其打扰到云芝芝就主动过去。 “家主,张端在前头八十步左右,发现了这个。” 是一个女子式样的香囊,香囊绣着雪芝的样子,裴珣以为是云芝芝不小心遗落下来的,她的香囊就是绣着雪芝,他收了过来:“可还查到别的东西?” “三十丈都查过了,只有这东西。” 裴珣就让他们走了,等人离开,他要拿香囊还给云芝芝,手感不对,有药香。 芝芝的香囊装的是银钱和炭笔。 药有止血疗伤之效,普通人不会带这样的药粉放在随身香囊里。 他打开一看,是伤药药粉,还有几十张纸条。 *** 裴珣走回来,见云芝芝已经放了七八盏花灯了,此时她才将一盏推入到河中要拿下一盏,裴珣就给他递。 云芝芝接过花灯微微浅笑:“谢谢。” “应该的。” 他蹲在云芝芝身边,帮她放了一盏花灯。 两人静静地将花灯放完,随后相视一笑。 裴珣将一个香囊交给了云芝芝,云芝芝看见后,本能的说:“我什么时候掉的?” 当看到自己腰间香囊没掉后,她露出疑惑之色。 接过香囊,她不由低头对比一下,真像,随后想到自己的香囊好像就是在陆州城买的。 看来是同一家的东西。 香囊鼓鼓的,和她用来装碎银铜板不一样,裴珣将香囊给她肯定是有问题的,于是她将药囊打开。 除了一包药粉,里面竟然还有一叠的纸条,数了数,四十二张,而她这有四十二盏花灯。 纸条上写着:“愿时绾姑娘一生平安喜乐。” 这是那刺客要烧了那些字条,换成这些放出去吗? 云芝芝吃惊的问:“你从哪里 找到的?” 裴珣说:“他们周围搜了搜,你是不是把那刺客的衣服弄破了?” 云芝芝回忆一下,她手没挨到过那刺客,不过似乎他削尖的竹竿确实有几招划过他的衣袖,便点了点头。 “这线索可真是即时。” “那放灯的姑娘难道就是时绾?” 裴珣说:“应该是的。” “有名字找人就简单多了。” 随后又笑着对裴珣说:“这香囊和我的一模一样,你一点都不怀疑我在自导自演啊!” “你不会。”裴珣微笑。 云芝芝很受用裴珣对她的信任,她抿嘴一笑,还是要解释一句:“我去洛京前路过陆州城,见这香囊绣的是雪芝,正和我名,我就买了三个,我还记得店铺在哪,我这又多了一条线索!” “我们放完灯就去那铺子看看,我会把时绾查清楚给你一个明确的结果,希望她真的是无辜之人。” 裴珣马上抓住了重点:“你要一个人去?” 云芝芝说:“我对我的实力有自信,不会有事。你带人在外头接应就好了。” 裴珣淡淡说道:“不行,我与你一起去。” 云芝芝定定地瞧着裴珣:“君子不立于危墙,那刺客说不定就等着我去追查,设下陷阱等着我呢,可不是之前去东水坊打一个措手不及。” 她又强调一句:“如果和卫燃有关系,说不定比东水坊危险十倍!” 裴珣便问:“既然你知道非常危险,为何还要亲自去查,我通知林宽,让他带人去即可。” 云芝芝眼神很认真,那刺客太强了,她怀疑林宽带去的人手还是会让人逃掉,甚至还会出现伤亡,不如她亲自去。 她带着七分自负和三分肆意:“因为我去不会有事,旁人去了,会死人。” 裴珣就知如此,他就喜欢这样肆意又善良的姑娘。 裴珣幽幽地说:“多谢芝芝,所以你保护我的手下,我岂能坐视不理?” 随后轻声细语:“你保护他们,就让我保护你。” 云芝芝愕然,她不是这个意思,不过,好像也能这么解释?触及裴珣的目光,她再一次觉得脸热。 云芝芝躲闪着目光,低头看看脚,踢了一下旁边的小石头,说:“真的很危险,裴珣。” 裴珣微微点头:“我知晓。” “真要去?” “我会偷偷跟着。”裴珣一本正经。 云芝芝见状:“那你跟着吧,打不过就跑,别带犹豫知道吗?” 裴珣笑说:“不会比你慢。” 惹得云芝芝笑了起来,她望望月色,又看了看手中纸条,和裴珣吐槽:“那刺客也不知怎么想的,他知道不留把柄,巴巴的跑来换字条,为何一开始就不阻止时绾姑娘放灯?” 裴珣此时目光柔和下来,他轻声说:“芝芝,他想让他喜欢的姑娘心安一些罢了。” 云芝芝取笑:“你这是猜测刺 客和那放灯的时绾是一对有情人?” “??[” 云芝芝想了想,好像输的几率大,但可以问问:“赌什么?” 裴珣说:“我赢了的话,我明年的生辰你再带我去看一次洛京。” 就这啊……虽然输的可能性大,但赌注不值一提,万一她赢了,她可就赚了,于是云芝芝毫不犹豫:“赌了,你输了答应我一件事。” 裴珣温柔一笑:“好!” 云芝芝有些无语,这么不犹豫的吗? “答应这么快,不怕你做不到?” 裴珣严肃地承诺:“我一定可以做到。” 云芝芝见状,拍他肩膀:“我不为难你。” 裴珣不以为意。 云芝芝笑说:“管他和时绾是不是情侣,但他今晚运气不好,刚好碰上我了。裴珣,我们走吧,去找时绾。” 裴珣哑然一笑:“确实运气差了一些,现在他还活着,本事不小。” 云芝芝一听,这提醒她了,她打量裴珣,见裴珣也没带他的剑,她沉吟一下:“裴珣,他功夫非常不错,兵刃也十分古怪,我近不了他的身。我们需寻两把兵刃再去找人,我才有把握制住他。” 又叮嘱裴珣:“还有,他是一个刺客,不知会不会先下手为强来杀你我,所以在没有抓到他们前,我们兵刃不要离身。” 裴珣自然知道云芝芝的功夫有多好的,她都近身不了的刺客,那只怕是顶尖刺客。 他完全放在了心上。 两人加快了速度,随云芝芝去买香囊的店铺前,路上买了两柄剑,在这个世界,剑有些贵,一柄普通的剑竟要她一千五百钱,一千五百钱,在这个一百钱可以买一石粮食的世界,这一把剑就是15石,够一个人一年多的口粮了。 如果不是裴珣送的百金,她肯定不去买这玩意,她准备结账的时候,裴珣早就给过了。 云芝芝再次感叹,裴珣既体贴又大方,如果他是现代的男人,她就是倒追也要把人追到手,可惜了!! 水心清湄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三章 云芝芝和裴珣从成衣铺出来,得到的线索比她们想象得要多。 时绾是成衣铺女掌柜熟悉的人,云芝芝所买的香囊就是时绾绣的,掌柜说起时绾,对她十分同情。 因为时绾是个孤女,被一个老大夫捡了回去,时绾十二岁的时候,老大夫去世了,就被老大夫的族人赶出了家门,时绾就在老大夫下葬的山脚结了个草庐守孝,如今是第三年。 许是时绾年轻,又或者因为她是个女子,一开始没什么人找她看病,所以前两年导致她需要卖绣品来生存。 女掌柜很喜欢时绾的绣品,就采买得多了些,事实也证明女掌柜的眼光十分好,时绾的绣品是她铺子销量最好的绣品。 这一年来,时绾的医术渐渐闻名,每月能收到两件,还是时绾感激女掌柜曾经对她的帮扶。 云芝芝问时绾有没有人去看望她,掌柜也解了云芝芝和裴珣的疑惑,时绾和亭长的闺女关系好,亭长也怜悯时绾的孝心,常常带着女儿去看望,就小地方而言,亭长虽没法保住老大夫给她药铺,但护住她守孝却是够了。 也就是说,没有人知道时绾和刺客有这样一番交集。 女掌柜见裴珣俊美,衣着气质都不烦,又带着一个比时绾更美貌的姑娘,所以不觉得他们有坏心,秉着讨好贵人的心情,就将该知道的全部说了。 两人将时绾的地址打听好后,心下落定。 不过等到要去寻时绾时,云芝芝不能犯上一次抓卫燃的错误,她对裴珣说:“我们先等等。” 裴珣见云芝芝再次吹了口哨,因云芝芝带了雪影,所以黑风不一会儿就背着雪影飞来了。 云芝芝笑着对裴珣说:“有黑风在,我们跑得快些。” 裴珣微笑点头,不过看到黑风还背着云芝芝的小宠物狗来有些奇怪。 “要不要把雪影先寄放在一处人家?” 云芝芝立刻摇头,不过雪影这能变大变小这种异类会吓到人的,雪影不得不暴露前,还是别吓着裴珣了。 “不用,它习惯在黑风背上玩了,而且它鼻子灵,对我们会有帮助。” 裴珣知道云芝芝有分寸,就点了点头。 云芝芝抱住雪影,让黑风先去探路。 雪影叼着一瓶酒过来,这是灵莲酒,虽然味道有些怪,但只要不被秒,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一路前进,有黑风在前路高处望风,路上毫无波折。 两人顺利出了城,不一会儿,就离时绾的草庐不足一里,黑风依然没有发出警示。 再走了百米左右,两人已经能隐约看到草庐,只因草庐荒无人烟,三方是原野,一方对着山路。原野草木不深、让人一览无余,一侧山路也无人迹。 这样的地方,是最不好设伏之地,云芝芝心中松了口气。她若是刺客,宁愿在出城那处狭小长道上布置陷阱,也不会在这里设伏。 当然,这只是云芝芝猜 想,她不能失去警惕。 两人很快到了草庐外。 草庐分了两个房间,一大一小,小的做了厨房。 旁边围了栅栏,圈成一个院子,养了一些鸡鸭,草庐顶和檐下吊着一些篮子背篓,里面晒着药材。 生活气息很浓。 厨房此时有烟火气,有人正在做饭,这确实出乎云芝芝和裴珣两人的意料。 在他们想来,刺客跑回去了肯定会告诉时绾,这时候要么带着时绾早就溜之大吉,要么布下陷阱等他们前来后,把来人灭口。 谁知,竟然还有心情做饭吃。毕竟现在很晚了,早就过了吃饭的时间了。 两人走近了,云芝芝看到做饭的是个普通面容的男子,并非云芝芝所见的刺客,云芝芝记得不错,那刺客长得很冷俊。 云芝芝朝着裴珣微微摇头,裴珣知道这不是她遇上的刺客。 那许是同伙,两人不敢放松。 “时姑娘在不在?”因为时绾许是无辜的,两人还是十分客气的先问了一下。 男子身体微微一顿,未回头看来人,他低着头从一旁橱柜拿了碗筷,低沉着说:“贵客既然来了,就一起用晚食吧!” 云芝芝和裴珣都听出了这人话语中的冷意。 两人就看着男子从屋里搬出一张桌子,并且将吃食都布好了。 见裴珣和云芝芝两人没动,就主动过来开了栅栏门,他一直是低着头的,看起来就像个普通憨厚的老实庄稼人。 云芝芝抬脚就进,她才不怕。 裴珣立即跟上。 云芝芝坐好,然后审视着这男子。 “贵客慢用,待我收拾好了,再来陪客。” 裴珣和云芝芝对视一眼,在他对于两人前来没有任何问询说出这话后,已经昭示着这人不对劲。 男子也不等裴珣和云芝芝两人回话,就自顾自地走了,他回了厨房特意腾了饭菜放在蒸笼里温着,然后开始收拾厨房,直到厨房收拾得干干净净,他才走了出去。 裴珣和云芝芝没有用他准备的晚食,他们现在已经能够看清楚此人是个练家子,云芝芝用很小的声音说:“要不要动手?” 裴珣见这男子又去屋檐和屋顶晒的药一一收下来,他沉吟一下:“再看看。” 云芝芝便和裴珣继续观察,男子忙忙碌碌,等药都收拾好了,将鸡鸭都喂了重新关起来,还从屋里收拾一堆衣服出来洗。这样的日常琐事,不像是要跑路的样子。 这也是裴珣和云芝芝只是看着他忙活的原因。 等他把衣服洗完,他又跑到角落里做起编织竹篓的活计。 只要裴珣和云芝芝没说话,他似乎能一直忙下去。 时间缓缓过去,这是草庐气氛有些诡异。 云芝芝虽然觉得他不像跑路的状态,但等了这么久还是有些没耐心,她说:“我忍不住了,我要去试试他。” 裴珣的耐心比云芝芝足,不过既然云芝芝 忍不住, “?[(, 你不是说他不是你今晚的刺客,那你替我压阵。” 云芝芝想想今晚的河边遇到的刺客确实难缠,就答应了。 “阁下,是时候一解在下疑虑了?” 那男子手上动作一停,他缓缓转过头看了已经起身的裴珣一眼又回头继续干自己的活。 不过他边干活边说话了:“我替她干完了活,就和你们走。” “两位贵人能容忍这么久,不妨再多等一盏茶。” 这话,已经昭示此人不是普通人,哪有普通人会这么对客人或者敌人的? 所以,问题回到云芝芝和裴珣身上,到底要不要再等一盏茶。他说要替她干完或,她不用想,两人都知道时绾。 这话的意思是,时绾竟然没跑? 云芝芝目光看向紧闭的屋里,时绾在里面吗?那为何没有出来? 她目光微闪,就拍了一下桌子,桌上的碗凌空飞起,然后如同暗器一般射向那男子背后。 男子恍若未见,不过在碗要砸到他后背的时候,已经在半空碎裂坠下。 是个高手! “贵人多等一盏茶,会得到更多的东西。”那男子不紧不慢地说。 裴珣和云芝芝对视一眼,既然没跑路,他们两等了这么久,那就多等半盏茶。 云芝芝对裴珣点点头:“希望一盏茶后,你真能给我们一个交代。” 男子没做声,但手上活计做得越来越快。 云芝芝和裴珣都盯着,比之之前,这一盏茶的时间格外难等。 距离一盏茶还差一会儿,他做完了活计,但没有立即过来,而是返回了屋子里。 云芝芝和裴珣起身已提起十分的戒备,但见这男子换了件衣裳,他不再是普通庄稼汉打扮,而是换了一身武士服,身着佩剑,带着半张面具。 步伐稳健,还有一种气势压迫。 “走吧!” 说着,他如影子一般就越了出去。 云芝芝和裴珣因他开了门,看见屋里并没有人,所以两人毫不犹豫追了出去。 男子朝着离去的方向是上山路,他虽然速度很快,但云芝芝更快。 他才进山,云芝芝就已经落到他前面,而后面裴珣很有默契的封了他的后路,两人都没打算将他放去他要去的地方。 云芝芝持剑到他面前。 “就在这里交代吧!若是你交代不清楚,我们还能即时回去寻时绾姑娘。”这话已经带着威胁了。 男子因面具看不到表情,但云芝芝提到时绾时,他眼神的杀气没有掩藏。 他低沉说:“十三说你厉害,我先试试你的手段。” 云芝芝就见他刺了过来。 果然也是杀人之剑,处处攻敌死穴,这种招式只要一招得手,他的对手都会没命。 他的功夫比云芝芝在河边遇到的刺客要好一些,但因为兵刃是云芝芝遇到的剑,哪怕剑法同样诡异,但云芝 芝觉得比河边刺客要好对付, ㈩_[(, 她手上还带着剑。 随着两剑相交,云芝芝发现不对,这人的剑竟然是没开刃的,一个刺客,剑竟然没开刃? 这是世纪笑话! 裴珣在后也看到了,眼中疑虑越来越多。 此人剑没开刃,但功夫确实顶尖,云芝芝和他打了百招,都未曾将人拿下。 百招后,他越见厉害,带着刺客一往无前的死志,这种拼命打法,云芝芝有些不适应,都得用身法暂时躲避一二,裴珣见状,就出了手。 有裴珣帮忙,云芝芝缓了缓心神,她退到高处看着两人打斗。 然后瞅了个破绽,直闪身而进,然后三招内,她的剑划过刺客双膝,刺客跪倒在地,手也被裴珣刺中,右手不断流血。 这样的痛楚,旁的人都会握不住剑,但他没放。 他除了是刺客,似乎也有对剑客的信仰。 云芝芝挑了个剑花,要夺他的剑确认是不是真没开刃。 他依然没放。 直到裴珣下来将人点住穴道,云芝芝才顺利将剑拿下来。 剑名月缺,确实没开刃。 云芝芝将剑给裴珣,裴珣摸了摸剑身,说:“月缺,你竟是行刺天子的四大刺客之一。” 这话让云芝芝睁大了眼睛。 “裴珣,你是不是认错了?听说四大刺客虽然从皇城逃出,好像都深受重伤,他哪有重伤的样子,而且,他们不是被锁在洛京吗?” 裴珣注视着这位刺客的眼睛,刺客眼中带着一丝晦暗不明的光,没有惊恐没有害怕,也无气愤,他似乎不在意自己已经被抓。 “我是月缺。那日夜宴,我逃出了洛京。” 裴珣微微点头:“难怪卫燃被抓,身边只有扶风和飞雪,看来残花月缺早就逃出去了。” 云芝芝知道裴珣说的卫燃是假卫燃,她当然不会戳穿。 裴珣淡淡地对月缺说:“那位时绾姑娘的医术真不错。” 这一提起时绾,这位月缺眼中果然多了点波动:“我今晚留在这里,就是希望你们不要去打扰到她。”! 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四章 “月缺,从你刺杀天子那天开始,时绾就注定受你连累,我想你应该明白。” 月缺当然明白,但是,他能说出这话,并非没有原因。 刺客的眼皮动了动,声音依然低沉冷漠:“裴家主,我认识你,今夜来得既然是你,你就能替我保住她。” 这话听得云芝芝赶过来警惕看着这位已经被点穴的月缺。 裴珣脸上温和的笑意还未褪去,他将手中的月缺剑放到刺客面前,说:“是凭借这把未开刃的剑?” 月缺抬起了眼,看着这把剑。 “不止。” 云芝芝好奇地看了眼这两人,这打什么哑谜。 “那你说说看。” 月缺那尤如死人般的眼睛活了过来,竟然还能让云芝芝看出点温柔色,云芝芝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她医术厉害,自认识我来,一直都在义诊,陆州时绾声名不显,但琼华女冠之名,裴家主应当听说过。” 云芝芝惊讶地看着月缺,因为就连她听说过。 她和周枕从燕州前往洛京路过陆州,就听到过一些百姓说起过琼华女冠,这位女冠年纪轻轻医术十分高明,一直在陆州各郡县替人义诊,有陆州世家招揽她,她都不为所动。 让陆州民间大为动容的,还数陆州两年前安阳城发生疫病之时,那时疫病发展迅速,短短七日被传染而亡的百姓多达千人,陆州州牧为此下令封城,由着安阳城自生自灭,这位琼华女冠听闻后就自请入城,她和安阳城的大夫一边救治病患,一边研制药方,最终解了安阳疫情,可谓活人无数。 听说,安阳城很多百姓家都自发给琼华女冠立了长生牌。 陆州安阳的疫情不是小事,陆州州牧上报过,裴珣有门生族人在陆州为官,裴珣不想知道都难。 “她就是琼华女冠。裴家主,我一直听说裴氏清正,从不牵连无辜,她虽救过我,与我有些交集,但她从来都不知我要去行刺天子。” 云芝芝不由看向裴珣,如果月缺没撒谎,时绾若只是医治这位月缺,在现代确实没罪,但古代皇权下行刺皇帝,被满门抄斩都不稀奇,不知道这位天子是否大度,会不会看在时绾救治疫情的情况下免受牵连? 裴珣没有给月缺回复,反而问:“你说时绾不知你行刺天子一事,那她今夜放于灯中的名单你又做何解释?” 云芝芝心思转回来,时绾知道那些名单,可见月缺和她的关系有多亲近,所以月缺说时绾不知道,这话很值得怀疑。 月缺为此去看云芝芝一眼,若非他此时为阶下之囚,此时只怕会再和云芝芝动手。 若非今夜被云芝芝劫了花灯,岂会落到如此地步? “我逃回陆州前,我从未告诉过她有关我的身份,她从来只是一个善良的大夫,活人无数的她手上没有半条人命。” 随后,云芝芝就听到了一个故事。 在云芝芝看 来, ⒛_[(, 虽有亭长相护,但亭长自家都用不起护卫,更别提给时绾请一个了,所以,时绾靠的只能是亭长那虚的威慑力和人的道德感。 时绾很不幸运,她被人渣盯上了。 时绾虽然才十二,却已经初窥美貌,在这个古代社会,独身的美貌少女居住在荒郊野外,又怎么可能不引起一些人的坏心? 她很小心了,也足够有本事,地痞流氓被她药倒,还用了毒威胁他们,但总归有些人的恶意不会因为恐惧而消退。 她被病患欺骗中了药后,她扎了自己两针,好在病患的家在河边,她不管不顾地跳了下去。 落水之时,她神智已经迷糊,等待她的结局应该是被淹死。 而就在那天,月缺路过此地,作为刺客杀手,月缺难得发了一次善心,将人救了。 时绾如同抓到落水的浮木一样,拼命地想表现自己的价值,请求月缺教她本事。 月缺没理会时绾,时绾最后躲进了亭长家,一如她所料,因为没有证据,那人渣有亲戚在一个世家做事,这事就不了了之。 时绾胆战心惊,再不愿出诊,每日睡觉都会藏着一把刀放在枕头下,为了维持生计,她开始做绣活,这也是云芝芝能买到时绾绣的香囊的原因。 直到有一日,月缺刺杀一个目标受了伤,许是离时绾的草庐近,月缺鬼使神差地就去草庐。 时绾见月缺浑身是伤,她也不害怕,很麻利细心地给他处理了伤势,而且月缺不说,她就不问。 自此,这两人仿佛有了默契一样。 月缺偶尔会来寻她治伤,作为回报,他会给月缺带来很多珍藏的医书毒术,还教了时绾保命的几招。 时绾的日子这才安生了起来。 他们认识三年,两人没有表明过心迹,也从不过问对方的私事,不过虽然月缺没说,但时绾猜到了月缺的身份,她什么也没表现出来。 只是更用心的学习医术,她在医术上一道上十分有天分,之前只是欠缺眼界,因为怕大家觉得她年轻,就给自己易了容,又扮做女冠好叫百姓相信一些,这才得以医治一些多的病人。 月缺只以为时绾作为医者仁心,直到前些日子他才知道,时绾那么拼命救人是为了他而救。时绾是信命的,收养她的祖父一直念叨着功德于世,下辈子就能投到仙人家里去。反之,若是作恶多端,就没有下辈子了,还会被万鬼噬咬至魂飞魄散。 所以,时绾就打起替月缺积攒功德之事。 月缺杀一人,她就救百人,千人…… 所以,月缺因为她有了隐退的念头,他受主上控制,原本打算假死和时绾过一月快乐日子就算了,谁知今年主上松了口。 只要愿意随他去行刺天子,不管成败,都会放他们自由。 月缺自然贪念了,哪怕知道九死一生,他也想去拼一拼。 那日夜宴,大家一拥而 上, ??[, 就当报答主上对他的救命和培养恩德。 然而,天子就是天子,便是太后夜宴,上的人都是替身。 他们只能刺伤太后,然后四散而逃。 月缺和扶风飞雪、残花不一样,他们心中没有牵挂,按照计划一起隐藏下来再次等待刺杀时机。他不一样,当晚便是重伤,他吃了以寿命换取短时间的大涨的实力在第一时间逃出了洛京。 回来后的月缺,十三给他带来了解药,让月缺非常感激主上。 也让月缺可以和时绾说出他曾经不能说出口的诺言。 金盆洗手,隐居山野。 时绾这二十天亲自给月缺铸了一把新的剑,剑不开刃,意在不再有杀戮。 今日七夕,时绾从他那要来了名单,说是这样方能将功德转移到他身上,月缺自然答应,他答应正如裴珣所说,不愿意伤了心爱姑娘的心意。 但他依然具备一个刺客所拥有的警惕心,所以就让十三前去换灯。 可惜,他和十三的运气真的不行。 回来的十三告诉月缺,月缺和十三追寻而来,因为看到裴珣和林郡守在云芝芝身边,这才没露面。 说到这儿的时候,云芝芝不觉得如何,倒是让裴珣心中紧张了一下。 云芝芝不带兵刃,听说那十三非常难缠,再加一个月缺,裴珣心中多了几分庆幸。 “你为何不和时绾一起逃?”云芝芝问。 月缺沉默了一下,还是解释:“不想她因此内疚。” “所以,你怕时绾内疚自己好心办坏事,就来自首?”云芝芝很惊奇地说。 这脑回路,是不是太绝了? 和内疚比起来,不是活着更重要吗?真以为他死了,能瞒时绾一辈子? “也不想她和我过躲躲藏藏颠沛流离的日子,这样的日子,我会为了活命,再次挥起屠刀,她不会高兴。” 这话,让云芝芝沉默了,她定定地瞧着月缺,想从他面上看看他有没有说谎? 裴珣伸出手将她拉住,云芝芝疑惑地看他。 裴珣自是不会说他的真实想法,而是不着痕迹地挡在云芝芝前面,假装和月缺说话。 “此为你的一面之词,有关时绾是否无辜还待查明,另外,你主上和其他刺客的讯息,你知道的也都交代了吧,或许,戴罪立功,不但时绾无事,你还能留条命。”裴珣冷淡地说。 月缺不以为意,留命,他是不相信的。 同样,若因为他这点说辞,一个世家家主会同情而放过时绾,那是不可能的。 “裴家主,我和阿绾无亲无故,若你不同意,大不了我和阿绾就做一对苦命鸳鸯,但裴家主不同,你有族人,十三的功夫这位姑娘想必见识过。十三是我收养长大的,我已经和他说过了,若我伏首,阿绾不能过正常人的生活,裴家主他接近不得,但他此生都会以杀裴氏族人为己任。不知,裴氏有多少族人为我们陪葬呢?” 这话让云芝芝从他的故事中瞬间回过神,杀手就是杀手,就算是痴情有善心,也只是对他的心上人,他对旁人可不会有半分仁慈。 裴珣淡淡问:“这才是你留下的底牌?” 月缺微微低头,沉声说:“裴家主,我一个人的人头足够你交差了,人……有时候不要太贪心。” 事关他主上卫燃,云芝芝对他和时绾的故事再无任何滤镜。 时绾她可以不管,这人她还不能动吗? 所以不等裴珣说话,她直接就用剑鞘打了他一嘴,月缺瞬间嘴里都是血,吐出了碎齿。 “拿裴珣族人威胁人是吧,我也会,我也无亲无故的,那位十三应该知道我武功了,我再告诉你,我养了好多蜈蚣,十三敢动裴氏族人,我就能抓时绾和你主上,让他们每天都被蜈蚣咬。”! 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五章 云芝芝见月缺表情冷漠,似乎一点没将她的威胁放在心上。 倒是裴珣弯了一下嘴角。 云芝芝仔细一想,作为杀手,只怕没人怕蜈蚣,而时绾,她是大夫,大夫有时会用蜈蚣制药,她这威胁确实虚。 她不禁郁闷,想了想说:“裴珣,等抓到卫燃和时绾,我们将人绑起来,多喂点软筋散,让他们不能动的时候,放两条蜈蚣在耳边和她们的鼻孔,再给她们的肚子和双手双脚破个洞,把我那几十条蜈蚣放下去……” 月缺脸色终于变了。 云芝芝满意了,找对话术,蜈蚣怎么可能不可怕? 只见月缺眼神如刀,看云芝芝眼中杀气丝毫不遮掩,云芝芝反而高兴,证明她威胁到点上了。 “我说到做到。”她补了一句。 月缺只得看向裴珣:“裴家主也会允许这样残忍的手段用来对付一个功德仁厚的女子?” 云芝芝叹了一口气,反问这位刺客:“你能让十三对裴氏无辜族人动手,却不允许裴氏的朋友动你无辜的心上人,这是何道理?” “你别看裴珣,他裴家行事清正,确实做不来这事,但我不听他的。” 裴珣抬眸看着云芝芝,神情温柔,只见他微微一笑,轻声对云芝芝说:“多谢芝芝护我族人。” 云芝芝回过头,她们是朋友,这点哪里只得拎出来说。 随后,裴珣一秒转变了情绪,他神情清冷,眼眸如寒星一般,声音轻飘飘的,却寒意十足:“你和你的主上竟不知我从不受威胁吗?” 月缺低着头,没说话。 裴珣轻笑一声:“两年前,曾有刺客挟持家祖逃走,裴氏甲卫不敢轻动,放着刺客逃到了坊市门口,我得知消息赶去,便亲自开箭,不多时,那刺客立即被万箭穿心。” 这话再次让月缺脸上血色又褪了一层。 就连云芝芝也有些惊讶,裴珣的祖父两年前遇刺她听郭暄说过,却不知还有这样的波折。 裴珣祖父如今安好,那日书房云芝芝听他们谈话,依然可见祖孙情深,想必那时裴珣是有把握射箭救回他祖父。 但在月缺这个刺客心里,裴珣连祖父都不顾及,更别提几个族人旁系了。他想用自己的性命保住时绾余生安生,显然是不成了。 “时绾能否安度余生并不在于我,而是你自己。此次陛下才是苦主,所以我放过时绾,若陛下下旨株连,她依然难逃一死。反之,你戴罪立功,陛下宽仁,未必不会给你和时绾一个机会。” 月缺仿佛听不进去,他盯着裴珣:“裴家主,你不必诓我,你的身份可以保住阿绾的。” 裴珣微微摇头:“你主上对我裴氏同样深恨,我为何要帮一个和仇人有牵连的女子?她虽不知你行刺之事,但只要救过你,同样算的上从犯。” “月缺,我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好好想想,明日州府是否发出时绾的通缉令,就要看你想 得如何了。” 这位刺客显然对他的主上卫燃忠心耿耿,他闭上了眼睛,表示并不愿意多说。 裴珣突然出手,虽然已经足够快了,但云芝芝还是看到这个月缺嘴角的血已经变黑。 云芝芝知道刺客死士这回事,但是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有人在她面前自杀。 他不在意时绾了吗? “如何?” “断魂散,毒已入腹,难救。”裴珣将人放下。 云芝芝叹了一口气:“说得有多在意时绾,最终还是比不过他的忠诚。” “裴珣,接下来怎么办?继续去抓时绾和那个危险分子十三吗?”说到这里,云芝芝对此有些没有兴致。 “知道卫燃的月缺死了,时绾和那个十三只怕知道得不多。我们抓到他们,可能也没什么用处。”云芝芝叹息道。 裴珣沉吟一下,说:“我先叫人把月缺的尸体抬回去。” 云芝芝知道这是要给天子交差,她无所谓。 “要黑风帮忙吗?” “不用。” 说着裴珣走到远处发了个响箭,由于这是荒郊野外,声音显得格外清晰,远远看出,还似有点火光。 云芝芝也跟着过去了,这是第一次看到古代类似信号弹之类的东西,她就多看了两眼,裴珣自是注意到了,他走到云芝芝身边,将东西递给了她。 裴珣真善解人意。 云芝芝看了一下,很快就知道什么原理了。 她还给裴珣,裴珣接过来后却主动拉住云芝芝的手,又将其塞到云芝芝手中。 “芝芝你收着,如果……哪天与我不在一处,可以在城中发出此物,但凡有我裴氏族人和门生都会来见你。你可以让他们给我传话,也可以吩咐他们替你做些事。” 云芝芝摩搓了一下手中装置,上面刻着裴的篆字,又有特殊家徽,可见是裴氏独有的东西,裴珣都说能调动他裴氏门人和族人了,说不定还是他所独有。 这样的东西不是能作为礼物送出去的东西吧,毕竟万一指使他裴氏门人和族人干坏事,这最终的后果都是需要裴珣承担的。 “裴珣,这东西应该非常重要吧?” 裴珣没有隐瞒:“是的,芝芝,这能调动甲卫,任何见到的裴氏族人和门生都将竭尽全力为他所用。” 云芝芝脸色十分慎重,她之前只是以为是裴家主独有的联络方式,许是可以召唤到裴氏的影卫之类的,没想到更加特殊。 世家甲卫可是军队! 裴珣微微一笑,说:“所以,芝芝你要好生保管。” 云芝芝忙将东西塞了回去:“那可不能给我,我知道你是想我出门在外会方便一些,但这东西就算了,你给我一个玉佩或者一个小信物证明我认识你就好,想来你裴氏的族人和门生不会拒绝给我替你送信,或帮我点小忙的。” 裴珣轻声一叹,普通的信物哪里能让他放心。 “芝芝,寻常信物在你遇 到危险时不一定有用,它不同。芝芝,你收下,也好让我放心。” 云芝芝不由偷偷看他一眼,又很快低头看着又被塞回来的东西,直觉手心发烫。 “我很惜命的,打不过就跑,有黑风在,我遇到危险可能性不大……” 然而云芝芝话没说完,就被裴珣松了手,云芝芝若不接住东西就掉下来了。 “嗯,我知道,我也希望你确实没有用上的一天。芝芝,其实只要不用,它和普通信物也没什么两样,但它能让我更安心。”裴珣说得认真,叫云芝芝心口一热,竟是很想留下来这个东西了。 这代表裴珣对她的信任和亲近,她好生收着不用自不会给他生事,他重要的东西送给了她,仔细想想,她心中十分雀跃,就当是给她做特殊的纪念品吧。 当下她将东西收好了。 “我收下。” 随后找了找自己身上的东西,发现确实没有合适做信物的,因为都是进京一路上买的,不是她所珍视的东西,这送出去有点亏心。 裴珣见了,眼眸藏着笑意,带着些许期待。 “我……身上好像没有什么好东西可以作为回礼,等回了驿站,我给你翻翻看。” 虽说裴珣可能有,但她还是准备送几支千年雪参,好东西谁也不会嫌多。 裴珣微笑说:“雪参之类的药材和酒,我不要。” 云芝芝一愣:“可是那是我最好的东西了,不送这些我亏心。” 裴珣微微挑眉,脸上表情告诉云芝芝,他就是不想要。 云芝芝想了想,就问:“那你说你想要什么,我看我有没有。” 裴珣心中叹气,他侧过身:“自己想。” 但心中怕云芝芝觉得自己没啥其他好东西就不送了,于是又补了一句:“什么都行。” 云芝芝表情很是纠结,就是什么都行,其实是什么都不行……她很想让裴珣自己说。 她若捡块石头送给他,看他是否还能保持现在云淡风轻的温和模样。 这么想着,更想不到什么好东西了,想想裴珣的身份,估计什么宝贝都见过。 “那剑谱?”云芝芝想到一件特殊的东西,她捡到不少剑谱呢。 除了灵莲酒和药材,就这个应该最贵了,但酒和药材他不要。 裴珣一听知道云芝芝还在往贵重的东西想,他说:“我有很多剑谱。” 要是这么说,云芝芝觉得她没有什么东西,裴珣所没有的。 “芝芝,那响箭本身也不值几个钱,无需费心回礼。”裴珣在云芝芝烦恼和他想要礼物的心情中,他选了前一种。 云芝芝却较真了,这哪里是不值钱,她可以保证这东西真要算价值,有些人和世家都会愿意用天价换。 “这可不行。” 她已经从宝物上移开,寻找一些有意义的东西。 随后,她想到了一些。 穿越有三宝,水泥、玻璃和肥皂, 这送给裴珣应该算大礼吧! 云芝芝之前丝毫没想过在古代赚钱当地主,这些不是做出来就直接卖就行,里头弯弯绕绕多了,她不耐烦去折腾这些事,加上她又把自己当成这个时代的外人,所以从来没想过拿出来改变这个时代。 现在,当做礼物送出去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 “我想到了,不过需要一段日子我再给你。” 她在现代只是知道这些知识,但从未实操过,等卫燃事情了了闲下来,她就可以开始试了,然后汇集成书,到时候送给裴珣。 不仅是这些,或许,她还可以想点别的东西,一同书写于一本书。 卫燃事情了了,她就得去寻回家路了,这书的内容多了,还能做离别礼物。 裴珣好奇问:“什么东西?” 云芝芝现在自然不会和他说:“回京之后我才有时间开始准备。” 裴珣不由一笑,问:“这么说来,是你亲手所做?” 云芝芝神秘地笑笑:“是,你肯定喜欢,对你应该很有用。” 裴珣对此心中只有期待,亲手所做的东西呢?便是一块石头雕刻都可以。 “话说回来,你今日和我的赌局,是不是输了?”云芝芝突然问。 裴珣看了看远处地上月缺的尸体,这位才是时绾的心上人,那芝芝花灯遇上的是十三,确实是他输了。 他点点头,轻声说:“嗯,我答应你一件事。” 云芝芝此时已经想到是什么事了,就是她把书弄好后,让裴珣答应她,不要多问不要泄露,并尽可能造福于这世间。 “我暂时没想到,等我想到了就和你说,你可不能拒绝。” 裴珣含笑说:“必定做到。” 这一夜夜风很凉,一切都仿佛有注定一般,命运会告诉裴珣,承诺并不能轻许。! 第三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裴珣的人还没来,两人不免又谈起时绾的事。 “裴珣,你心中的天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的宽仁有没有可能让他放过时绾?” 云芝芝问。 裴珣说:“陛下登基三十多年,一向仁义,有一狂生指着陛下讽刺漫骂,陛下不但不计较还让他做了御使,现在已是大夫,一直深受重用。除此外,陛下年轻的时候经常出宫与民同乐,他大度宽仁的名声并非虚言。” “可他因为灵莲杀了卫氏一族。”云芝芝虽然视卫燃为仇人,但她不认为帝王为了灵莲杀人一族就是对的。 裴珣知道云芝芝的心情,他解释说:“芝芝,灵莲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最根本的,还是卫氏被陛下扶持上来却有异心,被陛下当做杀鸡儆猴的弃子罢了。” 云芝芝不语。 裴珣说:“如果卫燃和其他刺客伏诛,有多位朝臣谏言,百姓请命,再请谢皇后说情,时绾应当不会被处置,只是余生需要在陆州监视下过日子。” 说完,裴珣像是明白云芝芝心意一样,安慰一声:“我会安排。” 云芝芝脸上重新出现了笑容,她微微点头:“现下我们抓卫燃不仅仅是为了给自己报仇,还多加了一个理由。那月缺的爱真廉价,说得那么情深,最后还不是为了所谓的忠义留时绾一人面对危局。” 这话让裴珣顿时想到了些什么,他说:“芝芝,我再过去看看。” 云芝芝和裴珣对视一眼,两人迅速跑到月缺尸体旁。 裴珣摘下了这个月缺的面具,查看了很多地方,最后看了看手中月缺剑,他沉吟说:“芝芝,他可能不是月缺,而是他口中的十二。” 云芝芝连忙蹲下来一同检查,不过查过后没有什么线索,毕竟她对月缺完全不了解。 “我对月缺知道的线索不多,所以是哪里露出了破绽?” 裴珣低声说:“死得太干脆了,芝芝,一个男子若是喜欢一个姑娘,在知道这个姑娘处境危险,应该是舍不得死的!” 云芝芝听后不由点点头,她们之前就忽视了这一点。 再深想一下,云芝芝便说:“还有这样功夫的刺客,小时候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怕被严刑逼供就服毒自杀,确实不对劲。” 裴珣叹声:“你再看月缺剑的刻痕。” 云芝芝摸了摸,说:“痕迹非常新。” “芝芝,你如果是时绾,会给月缺的剑上刻他的名字吗?” 云芝芝立即摇头:“自然不会,刺客的名字怎么能随便泄露。” 可这剑刻了名字,她和裴谞一开始就是因为这剑的名字和他的功夫才说他是月缺。 她再看这把剑和这个已经没了气息的‘月缺’,所有的一切都是让他们认为他是月缺。 “如此说来,真月缺现在和时绾已经跑了?” 裴珣说:“未必是跑了,他想时绾过正常人的生活不假,怕是打着能隐瞒就隐瞒的主意 ,夜宴四大刺客都有面具,没人看过他们的真面貌,十二应该是学了他的武功,再换成月缺一身刺客打扮,把身上的伤口和标记再做一做,就有八九分能够替代了。” “再由我送上京,陛下相信月缺已死,八九分就变成了十分。” 云芝芝反应过来,忙说:“好歹毒的计谋,如果我们没抓到卫燃之前,卫燃又带着月缺去洛京搞刺杀,裴珣你到时真是有理都说不清了。” 裴珣微微点头,确实有这样的风险。 “卫燃的手下和他一样,总有人愿意替他们去死。”云芝芝说到这里,言语有些沉重。 正说着,裴珣的人终于到了,疑似假月缺的尸体被裴珣吩咐送去林郡守处。 两人一同准备回驿站。 晚上耽搁了这么久,陆州城花灯会上的人虽然走得差不多了,但河上依然有很很多亮着花灯。 水中印月,灯火阑珊,又有裴珣这样一个漂亮的人陪着她从这里走过,叫云芝芝忍不住停在了桥边。 “裴珣,我不困,我想游船。”说着,一脸期待的看着裴珣。 裴珣陪着她一起停在桥上,一同看诸多的情人灯顺着河流飘向远方,听到云芝芝说要游船,他说:“好。” 云芝芝一个人靠在桥栏杆上,看着裴珣去了前面渡口雇了一条画舫。 她轻轻一笑,这样予取予求的大方裴珣,在现代肯定杀疯了。 裴珣让画舫开到了桥下,云芝芝懒得让他们停靠在桥边渡口了,直接从桥下跳落,稳稳当当落到了画舫甲板上裴珣面前。! 水心清湄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三十七章 第二十六章 云芝芝撑着头在画舫上睡上了一个时辰,她睁开了眼睛,有些不知今夕何夕,不过看到琴旁打坐休息的裴珣后,她很快回了神。 裴珣这样的休息方式,云芝芝不用多想就明白,所以醒来的她也不曾动,她瞧着他的睡颜,一点都不觉得时间难过。 终是裴珣睡意较浅,不一会儿,他就醒来了。 云芝芝察觉到后连忙移开目光,还掩饰地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裴珣起身来到桌旁,云芝芝依然不曾抬头看他,手上一杯茶已经喝完,准备再倒一杯。 “茶凉。” 云芝芝也不是渴,便放下了。 裴珣微微侧身,拿过一旁火折,在精致的茶炉里生了火,看来是准备重新煮茶。 “裴珣,不用忙活了,我不渴。” 说着,她就起身,然后推开了画舫的舱门,外头已经有了熹微的光。 如今已入秋,早间寒意不浅,对于不惧寒冷的云芝芝来说,是丝毫感知不到的。 河道旁边的水木间晨露清晰可见。 “今天有个好天气。” 又转头问画舫内的裴珣:“今天我们要做什么?” 裴珣走过来,也看了看外头。 “芝芝,我们回去休息去?” “休息?我们不去抓时绾和十二吗?” 裴珣温言解释:“有时绾在,林宽不难抓到人,我们等消息即可。” 云芝芝听到这里,她思虑一下,她和裴珣商量:“裴珣,你身份不方便的话,我一个人就可以抓到他们。” 一旦下了通缉令,时绾就不再有安稳日子,她若被抓到,生死也将落在皇权上。 反之若只是她私下抓,把十二抓住问清楚线索后,她放不放人她完全可以自己决定。 不管时绾在这个时代会受什么牵累,在云芝芝的现代的法律二观里,她并没有犯罪,自然就罪不至死,更何况,她还是一个救了成千上万的好人。 想到昨晚月缺因为想给时绾一个安稳的日子而自投罗网,云芝芝选择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做。 她这样做或许在这个时代的人心中是一个很蠢的做法,因为一旦不好,她可能自己都会沦为通缉犯。 然而,云芝芝一直游离在这个世界外,她不会接受这个世界的二观思想,否则也不会一直躲在雪山不出去。她后来下山,说要入世找到回家的路,但是她心里清楚,她的希望渺茫。所以她孑然一生,自认为什么都不怕,那么她做人做事自我一些又有何不可? 裴珣心思敏锐,他温柔的目光里似乎藏了些别的情绪。 “芝芝,那十二昨晚说我能护住时绾并不是谎话。”他笑了笑,轻声说:“等到卫燃和其他刺客伏诛,只需多位朝臣谏言,百姓请命,我再请谢皇后说情,时绾不会被牵连,只是余生需要在陆州监视下过日子。” “这些,我会安排 。” 云芝芝一听,有些惊讶裴珣的敏锐。 “可你不是和十二说,时绾和裴氏的仇人有牵连,不值得去花费裴氏的权利和人脉去救时绾这半个仇人。” 裴珣双眸清亮,有别于他裴家主稳重的气场,似有神采飞扬之意:“月缺和他背后的人,和芝芝你不同样是仇人吗?你能将时绾和仇恨分开,只论对错,我也想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做。” 云芝芝眼睛亮了,原来裴珣认为她是对的啊。 云芝芝虽然欢喜她在时绾一事上和裴珣的思想同步,不过裴珣和她不一样。 在皇权古代背景下,去护一个行刺皇帝的刺客‘妻子’,皇帝真的能毫无芥蒂?古往今来,有不少皇帝有宽仁大度的好名声,但对于行刺自己的刺客绝对不会留有一丝宽容。 裴珣身在朝中,哪怕裴氏势大可以达成目的,但在皇帝心里定然留有这处不快。云芝芝还想到一些更深层次的东西,时绾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她有名望,曾经活了一城的妙手,原本许是这一州之地闻名,一旦上了朝堂,她的名声就会传遍天下。 皇帝固然得了宽容的名声,但和时绾所得到的比起来,就少多了了。 时绾若有心为月缺和他的主上报仇,可比区区月缺要来得有作用得多,便是时绾无心,世家和皇权本就斗了厉害,借时绾做些事打击皇帝的名望都是一件简单的事。 “裴珣,你们世家之人是不是都会将一件简单事弄成复杂的大事?” 裴珣望着云芝芝。 云芝芝绕过她来到船头,手扶着栏杆看着远处的河面。 “我们一路查来,时绾是琼华女冠的事都不为人知,更别提时绾和月缺的关系了,月缺已经死了,那十二忠诚于月缺,他必不会说出时绾,只要你我不说,谁知道时绾和刺客有关系?” “裴珣,简单的事不妨简单办,你身份暴露不方便,就由我去找时绾,时绾若确实无措,问清楚线索后就当从未见过时绾,可好?”说完,她回过头问裴珣。 裴珣看着云芝芝真诚的模样,他同样说出他的真实想法。 “芝芝,刺客的故事说得再好听也不可轻信,卫燃此人心机深沉,我疑心这是他用一个刺客做下的局,用通缉令是最安全的法子。” 云芝芝了然,她说道:“我的怀疑也一闪而过,但裴珣我们都清楚,这并不可能,我会去那片水域看灯只是心血来潮……而且,卫燃对你们世家行事手段最清楚,若没有我,你是不是在发现花灯的时候,就已封锁全城,派人捉拿时绾和月缺了?你根本不会去见月缺。所以,做局一事谈何说起。” “多谢啦,陪我冒险。”说完,云芝芝轻轻靠近裴珣,低声呢喃。 裴珣脸上微热,他确实想多和她待在一起,就放任了利益得失和安危衡量。 “你原是要我护手下人的性命,非我陪你冒险。” 云芝芝笑了笑重新转身,不再多问,免得过界。 “裴珣,我会小心 的,也绝不逞强?_[(,你可以相信我的实力。”云芝芝望着河面,语中丝毫不缺自信。 裴珣看着云芝芝的背影,是啊,芝芝有她自己的想法,实力比他还厉害呢,他不放心可以陪同,但不是去阻止她,他该相信她。 “好,不过,记得即时用响箭。” 云芝芝一听笑容散开,她握剑抱拳:“那我去了,昨日你虽未和林郡守说时绾,但时绾放花灯还是不少人看见了,还请你帮忙扫尾误导一下林郡守。” 裴珣微微颔首:“芝芝放心。” 云芝芝最后看了一眼裴珣,随后轻踏船板,然后飞上了岸。 裴珣目送云芝芝离开。 **** 云芝芝重新往城外走,昨晚月缺拖住他们,她在心中模拟时绾和十二的心态,他们会往何处逃。 要么是荒郊野外,不接触人自然可以让人如同大海捞针,以十二的实力在荒野生活并不是难事。 其次,莫过于月缺作为刺客,又在陆州犯下这么多大案,肯定有不少秘密据点,时绾和十二选一处躲藏的可能性也极大。 最后,就是云芝芝最坏的打算,比如时月缺诓骗了时绾和十二,时绾和十二以为月缺只是想引开追兵,他们或许会去投靠卫燃,寻求卫燃救月缺。 裴珣被派来陆州,不就是因为朝廷查到陆州是卫燃的大本营吗? 云芝芝不确定时绾和十二会选哪一种,这不是能急就能办成的事,所以云芝芝重新回了时绾的茅草屋,希望茅草屋能给她一丝线索。 这一回她细查了一遍,还真让她发现了一些线索。 院子和厨房被月缺收拾得很干净,看不出什么,时绾屋子里衣柜动过了,还有炮制了一半的药材没有收起来,这没什么只是昭示他们确实是临时走的。 不过桌角下有玉屑,云芝芝回忆了一下,那时绾那晚上撑起竹竿时手腕确实带了一只玉镯,成色和这玉屑一样。 之所以还留有玉屑,定然是玉镯碎了,虽然收起来断掉的玉镯,还是留下了这么点。 玉镯好端端不太容易摔碎,这么碰巧在昨晚那时间段碎了,意外的可能极小,时绾和月缺、十二中发生了争执,是十二不满时绾放灯暴露了月缺?时绾和十二对于逃跑的路线分歧,然后对时绾动了手导致玉镯碎了? 还是,时绾和月缺起了争执,这玉镯是定情之物,月缺用断情绝义这一套给弄碎了。 云芝芝想,月缺若在,十二动手的可能不大,那么就是最后一种了。 为什么要断情呢?云芝芝回想月缺的话,他说不想她们打扰到时绾的平静生活,莫不是月缺和十二没把花灯暴露的事告诉给时绾? 云芝芝想了想,她急忙赶去曾照顾时绾的亭长刘家,刘家无人,狗听到云芝芝的动静还在不断叫着,问旁边的村民,亭长一家出门探亲有二日了。 “时绾姑娘昨晚可来过?” 却得了王婆子八卦的目光:“大晚上过来,是那丫头又药倒 了什么混账东西了吗?” 云芝芝一听,已明白这事常发生,不然一个邻居都知道。 “没有,只是我来求医,时绾姑娘不在,听说她和刘亭长有关系,我就来问问。” 王婆子一点都没怀疑,她说:“原来求医啊,姑娘你眼光不错,时丫头别看年纪小,这医术比城里的大夫要好哩,我二叔腰疼,前年去城了用了五两银子的药都不见好,后来摔在田里,时丫头扎两针竟然就好了。” 云芝芝笑了笑,然后给了些铜钱。 “嗯,就是听说了,便来打听。” 王婆子见云芝芝姑娘身着不错,话语又客气,人还长得像个仙女,还给她钱自是信了。、 “你多等等,时丫头如果灶没开,定然是去采药去了,那丫头常上山采药,有时七八天都不回来。” 云芝芝道了谢,又问:“刘亭长家的狗凶得很,吓人得紧,它天天叫吗?它昨晚上叫,有没有影响你们睡觉?” 王婆子不以为意:“五福是好狗,聪明护家得很,昨晚上也就叫了七八声就停了,想来是有人路过。” 云芝芝看了看方位,刘亭长家最边角,除了要上山,没理由从这里路过。 她远远避开了村民,然后上了刘亭长的家里,还未进屋,只在院子的草棚里磨盘上看到了一封未开启的信。 真是时绾的,时绾是和刘亭长的闺女道别,说是要远游行医。 云芝芝此时确定时绾许是不知情花灯暴露一事,因为正常知道自己有大对头要来,哪里还有时间跑来给闺蜜送信,万一对头跑来,这不是还连累到刘亭长家? 不曾暴露的时绾,云芝芝就猜测着那十二只怕没有光明正大的跟着。 将心比心,一个只会医术的姑娘要远游,还不告诉朋友归处,定然会改妆而行。 还有人在失意的时候会去什么地方? 一是她一直想去的地方,二是她感觉温暖安全的地方,也不排除她没有这两处,会漫无目的的漂流。 从时绾只言片语的过去,这姑娘是一个有主见有自我的姑娘,她虽然柔弱却不是一个会依附旁人的人,她懂借势而为,懂努力充实保护自己,敢于和刺客亲近,说明她也不怕事,这样的人,不会因为失恋而失去魂魄。 她定然有去处。 云芝芝思忖片刻,终是选择往安阳城而去。 时绾因何刺客交集,除了刘家没什么朋友,她曾救了安阳城的瘟疫,当年安阳全城百姓都对她身怀敬重,她给了安阳城善心,安阳城对她同样善意,听闻,安阳城给她立了生祠,有余财的百姓每年还选了一日行善施粥,城中医馆义诊免药钱。 这对于时绾来说,定然是一个很温暖的地方,就算不将其作为归处,在周无定所之时,想去看看的可能性不小。 她给裴珣留了信让黑风带去。 然后牵着马买了地图,这一行路二十里后,她就发觉到了不对。 茶寮刚上的馒头和热茶,味道有问题。 她张望四周,老实巴交的卖茶老夫妻,还有两个赶路的路人,在她敏锐的五识下,并没有任何异样。 云芝芝叹了一口气,不想影响人,她就不吃了,留下银钱重新赶路。 这走得更急了,疾驰行走不到一刻钟,她感觉到背后生出了寒意,她匆忙跳马,回过头一看,一支泛着寒光的箭直朝着她胸口而来。 云芝芝剑出鞘,将箭砍断。 从这一箭而起,又是二箭而来,也让云芝芝找到了地。 山斜一个穿着灰衣的男子脱手了他的弯刀,那招式让云芝芝太熟悉了,正是那晚花灯十二攻击她的诡异刀法。! 水心清湄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