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诡事录》 第一章 此间 “头好疼啊!” “好像要长脑子了。” 杨无悔悠悠转醒,只感觉脑仁一阵生疼,随后一股斑驳的记忆涌入脑海当中,让他恍若隔世。 这些记忆隐约在告诉他,这是宋朝的庐州,而自己的身份是庐州书院的一名学子,此外他还有另一重身份,那就是已故龙图大学士包拯的亲传弟子。 前世身为法医的杨无悔,在下班时分见到有一熊孩子落入水中,奋然不顾的跳入水里救人。 却浑然忘记了自己并不懂水性,跳下去的那一刻便后悔了。 原本以为会走一遭鬼门关,却未曾想来到了这方世界。 这是治平元年,赵宗实继位,成为了大宋王的第五个皇帝,也就是后世人称的短命皇帝赵英宗。 此时杨无悔的恩师龙图阁大学士包拯,亦是民间世人传颂的包青天包龙图,也已经过世了两年之久。 想到这些,杨无悔的神色莫名的变得有些伤感起来。 等平复情绪后才从床上坐起来,观察起自己所在的环境。 房间宽大,内芳香扑鼻,摆放的东西琳琅满目,好似女子的闺房,又有很大的不同。 杨无悔仔细思索,却无半点印象。 正在这个时候,房门被人推开,一个妖艳的女子带着一个捕头模样的人进入房内。 这妖艳的女子开口道:“杨郎昨日在红袖招喝多了,便睡在了小女子的房内,此刻应该还未睡醒呢!” 庐州府衙的捕头秦少安取笑道:“无悔此人虽然知府大人的幕僚,最大的爱好却是让女子为其吹喇叭。昨日又睡在湘君娘子的房内,不知道湘君娘子昨夜可否为无悔吹了喇叭?” 被称为湘君的女子脸色有些发窘,斥责道:“秦捕头胡说什么,我与杨郎之间惺惺相惜,清清白白,又岂是外人想的那般不堪!” 湘君虽看似生气,神色中却全无半点生气的意味。 杨无悔隔着一道屏风,也忍不住咳嗽了一声,记忆中并未记载自己有这样的癖好,所以秦少安肯定是在冤枉自己。 这时候,秦少安也清楚杨无悔醒了过来,便对着湘君道:“湘君娘子,可否止步,在下还有要事要和无悔商议!” 湘君点头,摇着蒲扇轻笑道:“理当如此!” 待湘君离去,还有心的关上了房门,秦少安也走到了杨无悔的面前。 杨无悔自然识得秦少安,有些不满的开口道:“秦捕头可莫要坏了我的名声,我杨无悔乃是书院弟子,刚正不阿,又是谦谦君子,岂是有此等癖好之人。” 秦少安连忙回复道:“是是是,杨老弟说的对!” 见秦少安如此,杨无悔翻了一个白眼后,便直言道:“秦捕头这般早便来寻我,可是知府大人有案子要交托与我?” 秦少安并无意外杨无悔猜了出来,作为包公弟子,杨无悔在庐州帮知府徐知远破获了不少案子,人尽皆知。 而徐大人如果遇到什么疑难杂案,也会第一时间找到杨无悔帮忙解决,只需付出一些代价即可。 秦少安道:“无悔老弟,确实是有一桩要案出现,知府大人承诺,只要你能够解决此案,那么知府大人不仅将会给予你上京应试的盘缠,还会派人护送你上京。” 杨无悔略微有些好奇,是什么案子竟然这般棘手,能够让徐知远这狗官下这般血本。 看来这个案子,是有些棘手。 杨无悔示意道:“秦捕头,还请速速说来!” 秦少安介绍道:“在庐州城南有一姓王的人家,祖上在先帝时候曾经官拜绯袍,赐银鱼袋。” 杨无悔知道这户人家,庐州王家,曾经在庐州也算是望族。 不过那位过世以后,子孙都不争气,便逐渐没落了。 杨无悔还见过这位大官的孙子,曾在红袖招见过。 这孙子名为王清平,身高比自己略微低一些,一副被酒色掏空身子的模样,两个黑眼袋几乎要垂下来的那种。 杨无悔想到这里的时候,情不自禁的笑了出来。 这倒是让秦少安愣住了,随即便问道:“无悔老弟在笑什么?” 杨无悔摆手道:“没事儿,我记得你说的这城南的王家,现在应该只剩下一根独苗了吧!” 秦少安点头:“没错,此人名叫王清平,莫非无悔老弟识得此人?” 杨无悔漫不经心的回复道:“认得,王清平嘛,我记得他那位娘子长得挺好看的。” 秦少安面露古怪,随即说道:“这个案子,就出在了王清明那位好看的娘子身上!” 这一刻,杨无悔来了兴致。 “快说说!” 秦少安便道:“今日天刚刚亮,王府的这位王大官人便前来府衙报案,说他家那位赵娘子已经失踪了五日了,只怕是出了意外,所以希望府衙能够帮忙进行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杨无悔皱起了眉头,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 “失踪五日,为何今晨才来报案?” 秦少安叹息道:“我当时也是这般想的,但据那位王大官人说,五日前他的娘子和他吵了一架,然后便离家出走了。他原本以为是回娘家了,所以也没有在意。昨日他前往这位赵娘子的娘家想要将赵娘子接回来,却被赵娘子的娘家人告知这位赵娘子根本没有回娘家。所以王大官人才带着老管家以及赵娘子的哥哥连夜赶回来,一早便来府衙报了案。” 杨无悔陷入了沉思,五日不见踪影,要么是被人劫持了,要不然就是被人给暗害了。 如果真是被暗害了,那么漂亮的小娘子倒是可惜了。 想到这里,杨无悔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自己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怎么是这副德性,他真是包拯包龙图的弟子? 可杨无悔从记忆中得知,他确实是包拯的弟子,唯一的亲传弟子。 对此,杨无悔更是感到不可思议了。 杨无悔很快打断自己的胡思乱想,对着秦少安询问道:“这位赵娘子哪里人?” 秦少安回答道:“这位赵娘子是巢县人士!” 庐州治下五大县城,分别是合肥县、舒城县、慎县、庐江县、巢县。 所以王清平从去往巢县接这位赵娘子,一去一回花了一整天时间,今早来报案,在这一点上并无纰漏。 但杨无悔总觉得,这个案子只怕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 思考了许久,他又问了一句。 “秦捕头,最近这几天可有无名女尸被发现?” 第二章 调查 秦少安也明白杨无悔的意思,便摇头道:“这几天并有无名女尸被发现,若是有发现,我肯定是第一个知道的。” 杨无悔起身道:“那只有去这位王大官人的家中看看,是否能够找到一点线索了。” 秦少安也是这个意思,要不然也不会过来找杨无悔。 杨无悔开始穿戴衣服,穿戴整齐以后才和秦少安一前一后走出房间。 在走廊的时候自然遇见了湘君,湘君本名娄湘君,但很少有人知道她的本名,熟悉她的人都唤她为湘君娘子。 湘君见杨无悔和秦少安走出房间,款款莲步走到杨无悔的面前,将手中的蒲扇插在背后,为杨无悔柔情的整理衣裳。 湘君媚眼如丝的看着杨无悔道:“杨郎今晚是否还会回红袖招?” 杨无悔看着湘君这般可人的模样,正想就这样答应下来的时候,却还是选择摇了摇头。 “马上就要应试了,我也许久未曾回书院,是该回去准备准备,然后入京了。” 湘君见此,凑在杨无悔的耳边轻声道:“若是杨郎今夜还过来,湘君就为杨郎试试杨郎喜欢的吹喇叭!” 说完,还伸舌头舔了一下杨无悔的耳垂。 杨无悔只觉得一股电流涌过,全身酥软。 这恍若是一种错觉,很快他也清醒过来,宋朝哪来的电啊! 虽然心里激情澎湃,不过杨无悔还是咬牙拒绝了,却也保证入京之前会回来看湘君的。 湘君脸上流露出一丝失落,目送杨无悔离去。 只是当杨无悔下楼,走出红袖招大门的那一刻,湘君的脸上表情变得冷冽起来,全然不复之前的娇媚。 这冷冽中,又蕴含着疑惑。 至于疑惑什么,却是旁人不得而知了。 走出红袖招,秦少安笑着开口道:“无悔老弟好手段,湘君娘子可是红袖招的花魁,卖艺不卖身的那种。无悔老弟竟然能够得到湘君娘子的青睐,这可谓是走了大运了。” 杨无悔对此,却并不做答。 虽然他昨晚确实睡在了娄湘君的房间,可这位花魁娘子与他可什么都没做。 甚至杨无悔对她还有几分提防,他的灵魂来到这个世界上,那么原身这个倒霉蛋灵魂必须得消散了以后,自己才能够占据他的身体吧! 所以原身是怎么死的呢? 不会是那什么尽人亡吧? 这也是娄湘君在红袖招那般的勾引自己,杨无悔也无动于衷的原因。 这娄湘君要么不简单,要么就是红袖招不简单! 为了这条小命,什么吹喇叭,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就不要再提了,自己根本不好那一口。 杨无悔和秦少安徒步走了快一个时辰,才赶到城南的王家。 王家高门大户,虽不复往昔,可昔日那位在朝为官的王大人置办下的宅院还是极为气派的。 秦少安上前,扣了扣门。 很快,屋内一老仆的声音传来。 “谁啊?” 说着,便将门打开了。 看到秦少安的那一刻,他道:“哎哟,是差爷,可是小人家的赵娘子有消息了?” 秦少安摇头道:“老管家,今日在下前来是想要询问王大官人一些事情,还请老管家带我们去见上一见!” 老管家点头道:“应该的,应该的!” 说完,又看了杨无悔一眼,才继续说道:“二位请跟小人去大厅等候,我家大官人昨日奔波了一天,昨夜也没有睡,此刻还未曾睡醒,小人这就去叫他!” 管家将两人带到了大厅坐下,又给两人上了两杯茶水,便道:“二位还请稍候,小人这就去叫大官人!” 等老管家离开后,杨无悔才道:“那位王大人生前并非是清流之士,我还听闻家中收藏有不少的古董名画。如今看来,已经被其子孙败得差不多了。” 听到这话,秦少安疑惑的问道:“如何说?” 杨无悔揭开茶杯道:“你看这大厅,并无任何摆件,说明连撑场面的都没有了。而这桌椅,也只是普通的木料。还有这茶杯,青花瓷的,竟然还有缺口。” 杨无悔端起茶杯,饮了一口。 “再说这茶叶,是五文钱一斤的老鹰茶,这是平常百姓最喜欢喝的茶。物美价廉,夏日天气炎热,若是饮上一口,一股甘甜涌入喉咙,还去火,可谓是不少百姓的心头好啊!” 秦少安赶紧也喝了一口,诧异道:“别说,还真是和我家的茶叶一样!” 随即他又不解的问道:“可这又能够说明什么呢?” 杨无悔都不想跟不聪明的人说话了,但此刻这里只有秦少安,他只能够无奈的解释与他听。 “说明,这王家已经败落得不成样子了!在这种情况,只怕这位王大官人已经要开始为柴米油盐发愁了!” 秦少安有些不敢相信,怎么说这王家也是望族,怎么落到这般田地去了。 在秦少安思绪飘忽的时候,那位王清平已经被管家带了过来。 王清平踏入门槛,见到杨无悔和秦少安的时候,对两人施了一礼。 随后他开口道:“我听管家已经说了,差爷有事要询问我,只要能够找回我家娘子,有什么问题尽管问。” 秦少安正准备说话,却被杨无悔抢先一步开口。 “王大官人,五日前你家娘子与你吵架,是因何故而吵架的?” 王清平看了杨无悔一眼,疑惑的问道:“这位是?” 秦少安回答道:“这位是我们知府大人聘请的一位幕僚,平常负责记录府衙内的一些案卷,他的问题也代表了知府大人的询问,王大官人如实回答即可!” 王清平也算明白了,便道:“也不怕你们笑话,我家到我这一代,算是彻底没落了。我和我家娘子吵架,也是因为我想要变卖一部分她的嫁妆,进行生活的贴补,奈何她不允许,我们便大吵了一架。这一点,管家是知道的!” 管家看了王清平一眼,点头道:“是这样的!我家官人因为想要变卖掉赵娘子的一部分嫁妆,两人便吵了一架!” 杨无悔嘴角一撇,继续问道:“那为何王大官人在和你家娘子吵架以后,笃定她是回娘家了,而不是失踪了呢?” 王清平听到这个问题,认真的回答道:“我家娘子是巢县人士,平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也不认识其他人,和我吵架了以后也没有别的去处,只能够回巢县的娘家!” 说到这里的时候,王清平还想起了什么。 “对了,我娘子离开的时候,还留了一封书信,信上说她是回巢县娘家去了。” 第三章 方向 秦少安这时候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便道:“能否请王大官人将书信拿与我看上一看?” 王清平回复道:“这是自然!” 随即便吩咐管家,将书房书案上的信件给拿过来。 没过多久,信便被管家取来。 管家将信递给秦少安,秦少安端详了以后,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这位赵娘子,倒是有脾气之人。 信上的内容也并无不妥,无非就是说当初这位王清平娶她过门的时候,曾经许下了山盟海誓,如今却要变卖她的嫁妆,让她有些心寒,故此便打算回巢县娘家去了。 秦少安在看过以后没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将信递给了杨无悔。 杨无悔接过简单的看了几眼后,也将信还给了管家。 这时候王清平也主动开口道:“二位可还有什么要问的?” 秦少安看了杨无悔一眼,杨无悔摇头,秦少安便道:“目前我们没有什么要问的了!” 王清平又道:“那我娘子这事儿?” 秦少安也保证道:“王大官人请放心,府衙这边一有你家娘子的消息,我们必定马上前来相告!” 王清平幽幽叹息一声:“那就麻烦二位了!” 秦少安和杨无悔也没再继续停留,选择告辞离开。 在走出王家府邸以后,秦少安才开口道:“这对夫妻也算是命运多舛,那位赵娘子不知道现在是否还活着还是已经......” 话说一半没有说完,可杨无悔已经懂了他的意思。 秦少安也想到了什么,便看着杨无悔问道:“对了,无悔老弟可有什么发现?” 杨无悔目视着前方,双手放入袖口,平淡的回答道:“王清平有问题!” 此话一出,秦少安瞬间停下了脚步。 他一脸惊讶开口道:“王清平有问题,他有什么问题,我怎么没有看出来?” 杨无悔讽刺了一句:“你要是都看得出来,徐知远那狗官就找你为他破案了。” 秦少安可不接这话,也就杨无悔敢说徐知远是狗官了。 虽然当面不说他是狗官,可也骂过他是糊涂官。 没办法,谁让知府大人还要依仗杨无悔破案了。 再说了,杨无悔还是包公弟子。! 而徐大人也勉强算是包龙图的学生,故此也只有杨无悔敢这么说了。 他一个捕头,可不敢如此的大胆! 不过秦少安还是皱着眉头问道:“无悔老弟,这王清平有什么问题?” 杨无悔冷静的回答道:“这王清平的食指上有老茧,像他一个养尊处优的主儿,又怎么可能食指上有老茧。而他与我们对话的时候,有一个下意识的举动,那就是大拇指不停的和食指进行摩擦,这是一个深度赌徒常用的举动。所以他和他娘子吵架,只怕不是因为想要变卖嫁妆补贴日常的花销,而是想要去赌,而他的娘子不愿意,所以两人爆发了冲突。” 秦少安仔细一想,这还真是。 他可是抓过不少赌徒,赌徒都是这样的。 最重要的是,这件事情不难查。 庐州就八间赌坊,只要去查就一定能够查到。 因为王清平此人虽然家境没落了,可毕竟认识他的人也不少。 但秦少安还是说道:“可就算他在这一点上说谎,也只能够说明他顾及自己的名声,这算不得什么吧!” 杨无悔嗤笑道:“如果还有伪造书信呢?” 听到这话,秦少安更是一脸的不敢置信。 “不是,这书信怎么进行伪造啊!这书信如果给赵娘子的娘家人一看,那么肯定会露馅的。赵娘子的家人,肯定识得赵娘子的字是怎样的!” 古代讲究一个女子无才便是德,可在宋朝的时候,女子读书识字是常态。 这位宋娘子虽然不是出身名门,在巢县的娘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乡绅。 所以会写字,并不让人觉得奇怪。 秦少安觉得意外的是,杨无悔说这书信是伪造的。 这不符合常理,甚至他也不会觉得王清平敢在书信上面做文章。 杨无悔拍了拍秦少安的肩膀,叹息了一声。 他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无论古今,都有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这句话了。 说的便是像秦少安这样的武夫,单纯的没脑子。 杨无悔道:“我并未说书信是伪造的,书信确实是那位赵娘子留下的,可却不是五日前留下的。” 听到这话,秦少安又愣住了。 杨无悔只能够再次解释道:“从纸张泛黄的程度和墨迹可以判断,这封信存在的时间至少是半年到一年以上,你只要问一问赵娘子的人家,便可以得知赵娘子回娘家,应该有过不少的次数。” 说到这儿,杨无悔也想到了什么。 “你不是说赵娘子的兄长也来了吗?为何我在王家没有看到这位赵娘子的兄长,莫非这位赵娘子的兄长又回巢县去了。” 秦少安回复道:“这哪能啊,是这位赵娘子的兄长已经住到客栈去了。好像对王清平有非常大的意见,我寻思着自己的亲妹妹被气走了,现在又找不到了人,也能够理解吧!” 杨无悔明白了,看来赵娘子的这位兄长对于自己的妹妹,也算是感情深厚。 秦少安也继续询问道:“既然我们知道王清平在撒谎,肯定是在掩盖什么,说不定赵娘子的失踪就是他干的,即便不是他干的,肯定也和他有关系,我们要不要把他抓到府衙审讯一番?” 杨无悔看向秦少安,笑着反问了一句。 “就算王清平在撒谎,你也只能够证明他在掩盖一些对他不利的东西,和赵娘子消失却无直接关联,你这般笃定赵娘子消失和他有关系,你能够拿得出证据吗?” 秦少安道满不在乎的开口道:“我们庐州府衙拿人,需要什么证据,只要名单即可。再说了,只要将王清平带到府衙,大刑伺候一番我就不相信他不招!” 杨无悔不满道:“就是因为你们这些乱七八糟的手段使用的太多了,之前才会导致那么多的冤假错案的发生,如今你还有脸提起这事儿!” 秦少安讪讪笑道:“我也只是开个玩笑的,这王清平祖上毕竟是正四品官员,说不定朝中还有那位老王大人的香火情,我哪能真这么做啊!只是接下来,我们该从哪方面开始进行调查呢?” 杨无悔想了想,指出了方向。 “赌坊,查王清平是不是嗜赌如命,以及赵娘子的兄长,问一问赵娘子嫁过来以后回娘子的次数,还有街坊四邻,询问他们赵娘子和王清平的关系!” 最后,杨无悔还补了一句。 “还有王清平的管家,也要进行重点问话!” 第四章 书院 秦少安全部都答应下来后,杨无悔也顺带打了一个哈欠。 看着杨无悔这般疲惫,秦少安打趣道:“无悔老弟昨夜面对着湘君娘子,想来肯定是没有睡好吧!” 杨无悔呵呵了两声,并不作答,大步离去。 秦少安也没有再跟着杨无悔,他要去交办杨无悔嘱咐的事情,而杨无悔的话,也要回书院。 没办法,他在庐州平常就出入红袖招和书院两个地方,很是规矩。 对于他包公亲传弟子身份,杨无悔也并不招摇,只有极少数人得知。 至于原因,包公弟子时常出入烟花柳巷之地,这成何体统啊! 杨无悔和秦少安分开,便回到了庐州书院。 当杨无悔踏入书院大门的那一刻,不少人的目光一瞬间看了过来。 还有不少人窃窃私语,说着小话。 “杨无悔竟然舍得回书院了,他来书院这两年多,到书院上课的次数屈指可数!” 还有人阴阳怪气的开口道:“还不是红袖招的姑娘漂亮动人,乐不思蜀了呗!” 有人意外,自然也有人嘲讽。 “我等读书人,流连于勾栏之地,成何体统!” “李兄说的对,我等不屑与他为伍!” 杨无悔自然能够听到他们说的这些话,不说前身根本不在意,就算是自己,也压根不会理会这些人的闲言碎语。 什么名声不名声的,很重要吗? 杨无悔凭借自己的记忆,去往自己住处的时候,却被一位长者拦住了。 看到来人,杨无悔恭敬道:“荆院长!” 来人正是庐州书院的院长,荆洞明! 荆洞明看着杨无悔无奈道:“无悔啊,你跟我来!” 杨无悔见状,跟着荆洞明前往了他的书斋。 进入书斋以后,荆洞明坐下后才道:“无悔啊,包公离世前让你前来庐州书院读书,让你考取功名,像包公一样惩恶扬善,为百姓做一番大事业。你看你如今,来书院两年多,每天流连于不三不四之地,若是包公泉下有知,定会责怪于我没有好好教导于你。” 杨无悔听后,立马回复道:“荆院长,我错了!” 这一刻,荆洞明愣住了。 他以为他幻听了,刚刚杨无悔说什么,他错了? 荆洞明道:“无悔,你刚刚说什么?” 杨无悔重复了一遍道:“荆院长,我说我错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去那烟花柳巷之地了。” 荆洞明诧异的看着杨无悔,这还是那个杨无悔吗? 杨无悔也明白,荆洞明的诧异,便解释道:“院长,这些年因为恩师的离世,我一直耿耿于怀。明明恩师功大于社稷,却没有想到在临了还遭受小人的诬陷被驱逐出京,更是病死异乡。这三年来,我怀着无比悲痛的心情想要重拾对我大宋王朝的信心,所以浑浑噩噩了三年。如今我也想通了,恩师若是在,肯定不愿意看到我就这般堕落下去,我必须振作起来,重走恩师之路,还大宋一个朗朗乾坤!” 荆洞明听到杨无悔的这番话,连说了几声好。 他站起来拍着杨无悔的肩膀,大笑道:“无悔啊,你既能够幡然醒悟,若是包公知道,定会瞑目的。如今新皇登基,定是重视人才的时候。如今科举在即,你若是去考,定能够高中,到时候必然能够得到陛下的赏识,完成包公未完成的事业。” 杨无悔应下,而后荆洞明又交代了一些话,便让杨无悔离开了。 看着杨无悔离开,荆洞明摸着自己的胡须感慨道:“包公啊,若是您还在世,看到无悔这孩子的一片孝心,只怕也不会后悔收了这么一个弟子吧!” 庐州书院,知道杨无悔是包拯弟子的,也只有书院院长荆洞明了。 至于那些学子,压根不知道杨无悔的身份,只是考试的时候,每次都拿第一,让很多人厌恶。 若是让他们知道杨无悔是包公包龙图的弟子,谁不知道天下的普通人都崇拜包公,杨无悔不仅会遭到他们嫉妒,还会遭受到他们的唾弃。 包公怎么会选择,收这么一个人当弟子呢? 包公的英明,全都要毁在这个人的手上了。 其实杨无悔刚刚对荆洞明说的这番话,都是真心话。 不过却不是前身的意思,前身虽然天资聪颖,可却早就选择了摆烂,因为包公离世对他的打击确实很大,然后就是他确实不喜欢处理那种复杂繁琐的关系。 他喜欢做的,就是单纯的探案,然后拜倒在美人的裙下。 前身是前身,杨无悔可不是前身,既然占据了这具身体,杨无悔可要好好努力的干出一番事业,不然不是糟蹋了这次活过来的机会。 思索之间,杨无悔已经回到了住处。 芦州书院,是两个人一间房。 杨无悔上次回来,还是在上一次。 和他同一间房的人名叫经炜,是一位寒门士子。 杨无悔没来之前,他总是遭受书院内那些有钱的世家子弟欺负,也没有人愿意和他住在一起。 在杨无悔来后,书院这边也将杨无悔和经炜安排住在了一起。 从那以后,经炜就再也没有被人欺负。 因为欺负他的人,都被杨无悔欺负了。 凭借杨无悔的聪明才智,戏弄这些人简直轻而易举,不过也不是为了经炜出头,只是看不惯罢了。 前身说不上是一个多好的人,可也不是一个坏人,这倒是让杨无悔比较满意的。 想来也是,包公弟子,怎么也不可能是个十恶不赦的恶徒吧! 杨无悔进入房间,房间整洁有序,虽然经炜家境贫寒,但却非常爱好干净,即便是杨无悔许久未曾回来,他床位这边依旧是干干净净的,没有一点灰尘。 杨无悔坐在了看书的位置,随手拿起一本书看了看,随后放下,就这样连换了几本书,杨无悔都觉得毫无意思。 也不知道今年科举考什么,是否会涉及到治国的一些东西。 对于杨无悔而言,无论考什么,他都无所谓,他必定能够高中,至于说能不能获得状元,这就不好说了。 他只是芦州第一,不是整个大宋第一。 再说了,包公被誉为大宋第一聪明人,那是公认的。 他杨无悔虽为包公弟子,可却还有很多人不知道他的身份呢! 即便知道,也不能够说他就继承了包公的天赋。 科举考试,还是要以实力说话的。 就算当年恩师包公,不也没有考上状元嘛! 正在这个时候,房门也被推开了,一个气喘吁吁的年轻人出现在了门外,惊喜的看着杨无悔。 第五章 线索 推开房门的人,正是经炜,杨无悔的同窗。 虽然书院的其他人也可以算得上是同窗,可经炜确实是和杨无悔同在一个窗户下读书睡觉的那种。 经炜一脸欣喜的进入房内喊道:“杨大哥,我听他们说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他们是骗我的呢!” 杨无悔见到经炜,也站起来走到他的面前。 打量了一番经炜后,才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道:“有些瘦了,我离开这些日子,赵天亮、石一光他们没有再欺负你吧?” 经炜摇头道:“他们都知道杨大哥的手段了,自然不敢再欺负我了。” 听到这番话,杨无悔满意的点了点头,这群人还算是识趣。 如果他们要是再欺负经炜的话,那么杨无悔可就打算给他们上点狠药了。 杨无悔和经炜又聊了很多,到了晚上,经炜又去弄了几个小菜,还弄来了半斤牛肉,杨无悔知道经炜是破费了。 他的家境很普通,父亲是大夫,而母亲很早就离世了,算是由父亲将他给养大的。 这也是为什么书院那些富家子弟不怎么和经炜玩,甚至会欺负他的理由,就因为经炜家穷。 杨无悔看着经炜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入京参加来年的科举考试?” 经炜放下筷子回复道:“芦州去往汴京要走近二十日,大概就是这几日就要动身了!我打算在汴京过年,我听说汴京过年非常的热闹,远非庐州可比,我提前过去,可以先熟悉熟悉汴京的环境,到时候也不用那么匆忙的进行赶路了。” 说到这儿,经炜也想到了什么。 “杨大哥要不要与我一同入京,我们路上也好有一个照应!” 杨无悔笑道:“你先去吧,我还有一些要事要处理。等处置得当以后,再前往汴京!再说了,反正芦州离汴京也不是远。到时候我租一匹快马,能缩短一半的路程。” 经炜笑道:“也是这个道理!” 汴京如何的繁华,杨无悔的记忆中也有些印象。 作为大宋的都城,汴京最热闹的时候还当属于晚上。 多年前,杨无悔曾经跟着自己的恩师包公到过汴京,准确的说是杨无悔到汴京找自己的恩师。 原本是打算留在汴京的,最后岂料造化弄人。 恩师那时虽看似是自己请辞,其实是在朝内得罪的人太多了,先帝不得已让恩师解甲归田。 只是回来不到半年,恩师便与世长辞。 想到这里,杨无悔又多喝了几杯。 随后怎么睡的,都不知道了。 第二日,头有些生疼。 书院门房前来告知杨无悔,说外面府衙的秦捕头找他。 杨无悔起身,简单洗漱了一番,随后出了房门。 此刻经炜早已经不知去向,估计是上课去了吧! 杨无悔这种不爱听课的人,觉得去上课就是浪费时间,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觉得书院里的老师已经没有可以教自己的了。 倒不是自大,而是杨无悔确实是有这方面的信心。 到了门口的时候,杨无悔也瞧见了秦少安和一个衙役站在一起在门口等自己。 杨无悔上前的时候,自然又被一些人给注意到了。 他们都在猜测杨无悔犯了什么事儿,或者杨无悔什么时候和府衙的人有走得这么近了? 杨无悔看着秦少安疲惫的模样,打趣道:“秦捕头怎么不进去?” 秦少安扯起一个比鬼还难看的笑容后,才开口道:“书院这么神圣的地方,我这样的糙汉子就不进去了。再说我进去要带着佩刀,也是对书院的一种不尊重。” 杨无悔听明白了,秦少安对于书院还是略微有些敬畏的。 在大宋,文人的身份确实很高。 再说,文人的唇枪舌剑,他秦少安也不太喜欢。 杨无悔笑了笑,继续问道:“昨日我让你调查的事情,可有进展了?” 秦少安回答道:“徐大人让我现在带你去府衙,这一路上我们边走边说吧!” 杨无悔明白了,肯定是秦少安根据自己提示的调查方向,查到了什么线索,不然徐知远不会让自己去府衙的。 路上,秦少安告诉了杨无悔很多消息。 这些消息对于杨无悔而言,倒不算是特别意外。 总结下来就三点,王清平确实是个赌徒,还在外边欠了一大笔银子。 其二,街坊四邻都不太了解王清平的娘子,因为这位赵娘子平常深居简出的,只有偶尔能够看到这位赵娘子。但他们时常能够听到王府内,传来吵闹和哭泣的声音。 具体情况如何,他们也不曾得知。 其三,就是那位赵娘子的兄长告知,赵娘子不止一次回过娘家。嫁过来这些年,一共回过三次娘子,一次是刚嫁过来不久,然后是一年前,最后一次是五个月前。 如果算上这一次,是第四次。 而且赵娘子的兄长,一直在骂王清平是骗子,他们王家是骗子。 这一点,也能够理解。 赵娘子的家人都以为王家还是曾经那个高门大户,没有想到竟然败落到了这般田地,骂他们骗子也情有可原。 可当初他们家让赵娘子嫁给王清平,未必没有想着将生意往府衙这边做的心思,想着借用王家的关系来达到这个目的,哪里料到王家不复往昔了。 不过这消息当中让杨无悔意外的是,王清平欠了一大笔银子后,曾经对催债的人说过要拿自己的娘子进行抵债。 虽然那是醉话,可未必没有那个心思。 想到这里,杨无悔叹息了一声。 “秦捕头,那王清平的管家那里,你就一点线索都没有得到,他可是住在王家府邸里的人,如果府内有什么动静,他一定是第一时间能够知道的才对!” 秦少安无奈道:“确实一点消息都没有得知,他只说王清平对赵娘子已经很好了,可赵娘子却很娇气,经常欺负王清平这个老实人!” 杨无悔哭笑不得,王清平是老实人? 一个赌徒被逼急了,可是什么都能够干出来的,竟然也能够被冠上老实人的称呼,不愧是从小看着王清平长大,即便王家没落也没有选择离开的忠心老仆啊! 杨无悔停下了脚步,看向了秦少安。 秦少安摸了摸自己的脸,疑惑的问道:“无悔老弟,怎么了?” 杨无悔目光凛冽的望着秦少安,有了些许好奇。 “咱们这位知府大人,让你一大早就叫我去府衙,所谓何事?” 很快,杨无悔好像明白了。 “该不会是你们已经将王清平给抓了吧?” 秦少安嘿嘿笑了笑,对着杨无悔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我就知道,瞒不过无悔老弟!” 第六章 怪异 杨无悔就知道是这么个情况,两年前自己还未到庐州之时,徐知远和秦少安便是用此等方式弄出了不少冤假错案。 不过王清平的身份毕竟还是有些特殊的,想来他们也只是将其抓回来听审,并不敢大刑伺候。 徐知远这人倒不是贪官,否则杨无悔也不会帮他。 就是脑子不太灵光,还有些好大喜功。 他也不算是恩师包公的弟子,只是当年科考之时受过恩师的恩惠,便以恩师的学生自居。 杨无悔跟随秦少安和那个衙役来到府衙,见到了徐知远。 徐知远略微有些高大,也有些肥胖,嘴角两撇小胡子透露出一丝精明。 他看到杨无悔的到来,急忙迎了上来。 “杨老弟,你来了!” 杨无悔见到徐知远,举手作揖道:“知府大人这般急忙召我前来,是打算做什么?” 徐知远笑着回复道:“杨老弟这般聪明,理应知道我想做什么才对!” 杨无悔明白了:“你想审王清平?” 徐知远点了点头:“现在线索近乎全无,必须得审一审王清平才能够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再说他书信造假,确实有所隐瞒,这件事情铁证如山,不容他进行狡辩。” 杨无悔想了想到:“王家虽然没落,可那位王老大人在世的时候,有一弟子已经做到了吏部侍郎的位置。这些年虽然对于王家不闻不问,可若是就单单以此来审问王清平,只怕那位的脸面上会抹不过去。” 徐知远看向了秦少安,秦少安也很无辜,这种事情他怎么能够知道。 而这边,杨无悔的嘴角也露出一丝轻笑。 徐知远还是那个徐知远,好大喜功却又谨小慎微。 毕竟也能够理解,他今年才四十岁,他还想要往汴京那边走上一走,那么势必就要和吏部的官员打交道。 而吏部侍郎是正四品官员,掌管执事、差遣等工作。 虽然吏部侍郎不是吏部的头头,可若是想要拿捏徐知远一个庐州知府还是轻而易举的。 毕竟庐州只是小州,庐州的知府,只是正六品官职。 都说官大一级压死人,吏部侍郎可是大了徐知远四级。 徐知远的目光又看向了杨无悔,见到杨无悔在轻笑,才咬牙说道:“本官可不管他身后有什么背景,既然牵涉到了案情,就算他背后是皇室,本官也要追查到底。” 杨无悔竖起了一个大拇指:“知府大人,有气魄!” 还是老规矩,杨无悔坐在大堂内的屏风后,徐知远坐在大堂审问的位置。 徐知远一拍惊堂木,府衙内的衙役瞬间清醒了几分。 “带王清平!” 王清平被两个衙役带上来,身上穿戴都是整整齐齐,并未受什么罪。 也能够理解,王清平毕竟只是嫌疑人,不是罪犯,再加上他的身份确实特殊,和其他被抓的人确实要区分开来。 王清平走上大堂,眼神有些慌张。 这倒不是说他就是罪犯了,面对这样的阵仗他也没有见过,慌张是理所当然的。 徐知远再次一拍惊堂木,王清平吓得直接跪下了。 他大喊道:“知府大人,小人冤枉啊!小人可什么都没做,知府大人为何抓小人啊?” 杨无悔的声音从屏风传入徐知远的耳朵:“问他为何伪造书信!” 徐知远明了:“王清平,本官且问你,你要速速如实招来。你为何要伪造书信,说你娘子写下书信回娘家了。” 王清平错愕,眼神中慌乱更甚。 “大人,这从何说起啊?” 这一刻,徐知远不需要杨无悔教便知道要说什么了。 徐知远拿着书信斥责道:“大胆王清平,这书信的墨迹和纸张的泛黄程度,说明写这封信的时间是在半年前,甚至更久。你却告诉本官差遣去调查此案的衙役,说是你家娘子此次离家出走写的书信,这要做何解释?” 王清平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答话。 徐知远突然来了一句:“我听闻你在外边欠了一堆的赌债,说过要用你家娘子进行抵债,可是你娘子誓死不从,所以你就杀了你家娘子对不对?” 说到这儿的时候,徐知远也有些小小的得意。 这两年跟着杨无悔也算是学到了许多,在人心神不定的时候,给他来个措手不及,说不定能够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王清平目光迷茫了一下,很快便摆手道:“不不不,我没有杀我家娘子!我和红鸾非常恩爱,在家里的管家都知道,对,忠叔都知道,我肯定不会杀我娘子的。若是不信,可以问忠叔,对,问忠叔!” 屏风后面的杨无悔只感觉现在的王清平好像陷入了自我催眠的地步,似乎这一切都是有人教他这么说的。 如果真有人教他这么说,那只可能是那位忠叔了。 可杨无悔见过此人,不像是那般有大智慧的人。 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这时候徐知远又小声的问道:“杨老弟,下一个问题我要怎么问?” 杨无悔无奈,便回答道:“你问他,为何他娘子才离开了几天就去寻找,以往赵娘子回娘家,至少他都是一个月后才去接她的。” 徐知远再次看向堂下的王清平:“王清平,本官从你家娘子兄长那里得知,说你娘家以往回娘家,都会住上一个多月以后你才会去接她,为何这一次才五天,你就立刻奔赴了巢县。是不是因为你知道,时间拖得太久,那么就会有人知道你娘子不是回了娘家,而是被你杀害了,是不是如此?” 王清平摇头:“不,不,不是这样的。我和我家娘子吵架后,是忠叔,忠叔骂醒了我,我才选择去往巢县接我家娘子的。只是我没有想到,我家娘子失踪了,于是我连夜赶回来报了案。没错,是这样的。大人,这一切都和我没有关系啊!我也想找到我家娘子,知道她现在是死是活啊!” 想到这里,王清平一个大男人竟然在公堂之上大哭了起来。 屏风后面的杨无悔,也陷入了沉思。 莫不是自己一开始就陷入了误区,当听到王清平是个赌徒的时候,杨无悔下意识的就认定了他和此事有莫大的干系。 因为一个赌徒,做出什么事情都不会让人觉得奇怪。 可王清平的表现,却是让人说不出的怪异。 就像,就像他虽然是个赌徒,可他却是一个好人! 第七章 无名女尸 正在审讯不知如何进行下去的时候,突然有衙役来报。 “启禀大人,在城外的河边发现一具无名女尸!” 听到无名女尸被发现的那一刻,所有人都一怔。 王清平这里,却回头望向府衙的外边,不知道在看什么。 徐知远回神后立马说道:“先将王清平给看押起来,其他人跟本官前往现场!” 现在的王清平根本问不出什么,最关键的还是不能够用刑。 在杨无悔看来,最重要的不是用刑的问题,而是没有确凿的证据。 王清平被押了下去,杨无悔自然跟着徐知远一同前往现场勘查。 到达现场后,徐知远看着地上有着一具白布包裹的尸体,揭开一看,差点没有吐出来。 随后迅速将白布给女尸盖上以后,有些嫌弃的走远。 等远离后,徐知远才询问道:“这具尸体是谁发现的?” 这时候衙役将一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带到了徐知远的面前。 庄稼汉的手中还带着一柄锄头,看来是要去干活儿的时候,发现了这具尸体。 徐知远对着这名庄稼汉开口道:“就是你发现的尸体?” 庄稼汉此刻明显还有些心有余悸,又见到当官的问自己,便不由得颤颤巍巍的解释道:“大人,是小人发现的!” 徐知远又道:“将发现尸体的经过详细说来,切不可有一丝隐瞒!” 庄稼汉回复道:“是,大人!” 接着,他便讲起了发现尸体的过程。 “小人今早出来干活儿,走在那边大道的时候,发现河边好像有一个人躺在这里。小人赶紧跑过来查看,便发现了这具女尸,于是便马上报了官!” 这时候徐知远的目光看向了杨无悔,意思不言而喻。 “杨老弟怎么看?” 杨无悔道:“他说的应该是真的,此事和他没有关系!” 这庄稼汉像小鸡啄米一样,连连点头。 “对对对,这和小人没有什么关系!” 这个时候,秦少安也带着仵作来了。 仵作用布遮住了鼻子,才上前查看尸体,忙了好一阵子后,仵作才来到了徐知远的身边。 徐知远询问道:“老曾,此人是不是溺亡的?” 老赵回答道:“启禀大人,应该是溺亡的,小人检查了她的口鼻,均有泥沙存在,一般只有溺亡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从尸体表面的浮肿情况来判断,她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在昨日后半夜,丑时到卯时之间。我记得昨日后半夜下了一场大雨,估计是走夜路的时候,路上打滑,不慎掉入了水中,被淹死了。” 听到这个结论,徐知远松了一口气。 只要不是凶杀案,就挺好的。 他随即对着杨无悔道:“杨老弟,你说这这具女尸,会不会是那位赵娘子?” 杨无悔却没有回答徐知远,而是询问道:“你们说,什么样的女子会在下着雨的后半夜不睡觉,选择去走夜路,还走到这么一个地方被淹死呢?” 这话把现场的人都问住了,后半夜一个女子在下着雨的情况下,还往河边走,这似乎不符合常理吧! 仵作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后有些不满。 “杨先生是认为老夫判断错了,老夫可是做了几十年的仵作行当!” 杨无悔和仵作也算是老熟人了,仵作虽然也知道杨无悔帮助知府大人破了不少的要案,可他怀疑自己的专业水准,那么他就有意见了。 要知道,仵作这门功夫一般都是讲究一脉相传的,一般人还真不愿意干这种和尸体打交道的活计。 要么是父传子,要么就是师父传授徒弟。 可以这么说,这算是个铁饭碗了。 只是一般人,不稀罕罢了。 杨无悔靠近尸体,揭开白布,望着尸体浮肿的模样,脸上的容貌早已经难以辨认了。 他伸手找仵作要来工具以后,细细检查这具尸体,发现仵作的判断其实没有太大的误差。 一个人溺亡之前的表现,绝对不会是挥手挣扎着大喊救命,因为此刻已经喊不出来了。 人在溺水之时头浸在水里,嘴巴在水平面上、头向后仰,嘴巴张开、眼睛空洞,眼神散乱、眼睛闭上,同时也会脸无表情。 而且在溺水过程中,口鼻会吸入大量的泥沙,严重的堵塞呼吸道。 这女人的尸体,口鼻中均有泥沙。 所以杨无悔判断,仵作的初步结论是对的。 可即便如此,还需要带回去彻底解剖尸体以后,才能够得出最后的结果。 因为她的尸体上没有其他伤口,一般而言,如果是人为,那么在头部腹部会出现伤口,或者颈部有伤口以及勒痕的情况发生,显然这具尸体不存在这些。 所以需要解剖尸体,看一看她的胃里面,是不是还有残留的毒性物质。 如果有毒性物质,那么证明是凶杀案。 没有的话,那么官府是可以判定为是自己溺水的。 只是大半夜,一个女子在下着雨的情况下,来到这荒郊野外,怎么也不符合常理。 徐知远看着杨无悔神色凝重,询问道:“杨老弟,接下来要怎么做?” 杨无悔摸着下巴回答道:“先找人来认尸,从中了解女子的背景身份,看看有没有仇家。” 徐知远皱起眉头:“找人来认尸,这可难办了!” 杨无悔无奈道:“徐大人,只需要贴出告示,问谁家近日女子失踪,可来府衙认人即可。” 说到这儿,杨无悔便补充道:“可以让王清平也来认一认,是不是他家的娘子!” 虽然尸体浮肿得不成样子,王清平和赵红鸾也算是日日相处,如果真是那位赵娘子,王清平肯定是能够认出来的。 徐知远其实一开始就有怀疑,这是不是失踪的赵娘子。 反正回府衙以后,他并不打算按照杨无悔说的这么去做。 先让王清平来认尸,如果是那位赵娘子的话,就不用再贴告示了。 因为死了人这个事儿吧,也不适合大肆宣扬出去。 徐知远能够做到知府,虽然不是探案能手,可他的精明、打算盘的能力还是一绝的。 等要回府衙的时候,杨无悔才走到仵作身边,询问道:“曾仵作,你说有没有一种方式是人死了有好多天了,但是因为一些缘故导致看起来像近两日才死的情况。” 曾仵作看着杨无悔,觉得杨无悔是在消遣自己。 他冷冰冰的回答道:“无稽之谈,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杨无悔却想着,他肯定是没看过《洗冤录集》! 也能够理解,这是北宋,而《洗冤录集》是南宋时期宋慈所著。 书中明确提到过,将尸体放入冰凉的水中一段时间,取出来的时候,能够误导别人判断尸体正确的死亡时间。 这书,是法学生的必修课! 第八章 魔鬼 对于曾仵作的态度,杨无悔也没有当一回事儿。 可他问的问题,确实是他内心所想。 现在已经是深秋即将入冬时分,河里的水冰冷,如果尸体在水里面泡了几天,确实可以影响其死亡的时间。 即便往后的宋慈遇到这样的事情,也造成了冤假错案,故此曾仵作判断错误也显得情有可原。 杨无悔现在思考的是别的事情,但现在无论是现场情况还是证据,都无法让他继续推理下去,还是只能够先回府衙。 到了府衙以后,徐知远让秦少安去将王清平还有赵娘子的兄长带过来认人。 杨无悔也能够理解,徐知远只怕一开始就认为这具女尸是赵红鸾。 其实杨无悔也差不多是这般认为的,只是说也存在有别的可能性,让他保持了一丝严谨。 很快,赵娘子的兄长和关押在牢里的王清平便被带来。 在门口的时候,秦少安便开口道:“让你们过来,是因为我们在河边发现了一具女尸,所以希望你们能够认认人,这具女尸是不是赵娘子!” 王清平和赵娘子的兄长立刻冲入停尸房,见到了白布包裹的女尸。 他们神色各样,难过伤心都浮于表面。 倒不是说在装,而是现在情绪大抵是如此。 王清平将手微颤的伸向白布,只是伸出去之后又缩了回来。 赵娘子的兄长赵友德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王清平一眼,将白布揭开,只见一具浮肿的尸体出现在他们的眼中。 这一刻,赵友德和王清平都忍住了胃部的翻涌。 赵友德这里道:“这还怎么认啊?” 杨无悔这时在一旁提醒:“赵娘子可有什么特征,再就是离家出走那天,穿了什么衣物?” 赵友德沉默了,特征,他哪里记得有什么特征。 王清平开始回忆,但那日自家娘子穿的什么衣服和现在这人穿的衣服,肯定是不一样的。 但王清平表示,在自己娘子的右肩膀后有一颗黑痣。 杨无悔示意秦少安去看,秦少安和曾仵作将尸体扶起来,看到尸体的右肩膀确实有着一颗黑痣,那么这具尸体的来历不言而喻了。 王清平一瞬间就瘫坐在了地上,伤心欲绝。 而赵友德先是扑在尸体的床边大喊着小妹,然后回头一把拽住了王清平的衣领,恶狠狠的骂道:“王清平,你不仅是个骗子,还害了我小妹的性命,想必是你知道我有意让你们和离,你起了杀心,害了我小妹,今日我就让你下去陪我的小妹。” 秦少安赶忙阻止道:“住手,这里是府衙,成何体统,赶紧给我松开!” 杨无悔略带好奇的询问道:“你说王清平是骗子,还有意让你小妹与他和离,这话怎么解释?” 赵友德咬牙切齿道:“王清平和他的那位管家当年上我家提亲的时候,说自己王家在庐州是名门望族,还带了很多珍稀古董和字画上门提亲。我父想着将小妹嫁给这样一个人,也算是将来有了一个依靠。哪里知道王家早就成了破落门庭,我小妹进入王家以后,王清平不仅嗜赌,还隔三差五的变卖我小妹的嫁妆。嫁过来这三年,我小妹回了不少次娘家。” 这时候杨无悔凝视着王清平,一脸的冷漠。 “王清平,我记得你可是告诉过我和秦捕头,说你想变卖一些家产补贴生活用,但是你娘子不同意,你们才起了争执。如今却是因为你嗜赌,你这要如何解释?” 王清平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杨无悔继续补充道:“既然这具尸体是赵娘子,一开始我看见她胳膊上,腿上的瘀痕,我以为是在河里冲刷的痕迹,现在想来你对你妻子还进行了家暴。怪不得你街坊四邻说,很多时候都能够听到你家有女子的哭声。你王家的情况,除了那位老管家和你娘子外,再无女眷,所以女子的哭声就是赵娘子吧!因赵娘子阻拦你拿她的嫁妆变卖去赌,所以你时常殴打于她!那日我在你家院子里边看到了一条拴在柱子上的狗链,可我却没有发现你家养狗,为此还特意让秦捕头去查了你家有没有养狗,最后发现你家根本没有养狗。所以那链子,是来拴谁的?要不然,把你府上的管家喊来问问?” 这一刻,所有人都愣住了。 赵友德更是愤怒,冲向王清平。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秦少安虽然也恨不得一刀砍了王清平,可还是抱住了赵友德,防止他真去杀了王清平。 赵友德挣扎了很长时间,然后无力蹲在了地上。 他哽咽的的开口道:“当初父亲要将小妹嫁给你,我就不应当同意。如果不是我同意,小妹也不会为此丢了性命!” 在门外一直关注此事的徐知远,站在了门口,看着王清平道:“王清平,此刻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王清平站了起来,突然脸色的神色进行了转变。 这一刻的王清平全然不复之前软弱的状态,好像变了一个人一般。 他讥讽的说道:“你们说的这些都认,我是经常打这个贱人,我上门提亲几乎用了我王家所有的家产。结果娶了这个贱人以后,我什么都得没有得到,甚至她人还不让我碰,她可是我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娶回来的,人不让我碰是几个意思。好,不碰就不碰,一个女人而已,我看重的本来就不是她这个人,而是她的那番嫁妆。结果她的嫁妆也不让我碰,这凭什么?没办法,刚开始我还能够好言相劝,但是她回几趟娘家以后,我没办法了。” 杨无悔追问道:“所以你怕她将这些事情告诉她的娘家人,就杀了她?” 王清平冷笑道:“我可没有杀她,杀人偿命的道理我王清平还是懂的。我王清平也是读过圣贤书的,也是名门望族之后,岂会了连这点道理都不懂。我只是用狗链将她拴在了家里,防止她出去以后乱嚼舌根。这我可没做错,我也是为了这个家好啊!” 在场所有人都捏紧了拳头,这还是个人吗? 赵友德更是情绪到了崩溃的边缘,再次有了力气要扑向王清平。 王清平却笑着开口道:“别拦着,别拦着。我做的这些我都认,可我没有做的,我却不会认的。毕竟她怎么说也是我的娘子,我怎么会杀了她呢!” 接着他露出他那洁白的牙齿,看向了徐知远。 “大人,我管教自家的娘子,这不会也有罪吧?” 此刻王清平现在的模样,俨然是一个魔鬼。 第九章 堕胎 大宋律法对于家庭暴力,并未有明确的规定。 所以女子对于家庭暴力,只有忍受的份儿,官府基本不会管的。 最多的话,只能够回娘家进行躲避。 这也能够说明,赵红鸾为何三番四次的回娘家了。 再没有明确证据证明赵娘子是死在王清平的手中,确实没有人拿他有办法。 可杨无悔却突然出拳,一拳头打在了王清平的脸上,王清平嘴角流出鲜血,不敢置信的看着杨无悔。 杨无悔如同做了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儿,平淡的开口道:“虽然没有证据证明赵娘子之死和你有关系,但女人是用来疼的,不是用来打的。这一拳,算是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 王清平本来要放一句狠话,最终却只是冷哼一声,深深看着杨无悔,似乎要记住杨无悔的样子一般。 杨无悔自然不会害怕,对着徐知远道:“徐大人,既然这位王大官人说赵娘子的死和他无关,可他确实有杀人动机,算是本案最大的嫌疑人。不如这样,先请他协助调查几天,若是最后查明这事情真与他无关,再将他放了,不知大人觉得如何?” 徐知远摸着胡须笑道:“如此甚好,我们需要请王大官人协助调查,所以秦捕头,将王大官人再带进大牢里边,记住,要好生招待,切莫怠慢了王大官人!” 王清平捏紧了拳头,看着一唱一和的杨无悔和徐知远,却也无可奈何。 等秦少安将王清平押下去以后,杨无悔才看向了赵娘子的兄长。 “为了弄清楚赵娘子的真正死因,还需要对赵娘子的尸体进行解剖。你既然身为赵娘子的兄长,还希望你能够同意此事儿!” 赵友德难过的开口道:“那就麻烦诸位了,一定要查清楚我小妹的死因,还我小妹一个公道!” 徐知远接话道:“这是自然,本府身为一府的父母官,肯定也不会让坏人逍遥法外的。” 很快,徐知远和赵友德便出去了。 停尸房内,只剩下曾仵作和杨无悔。 曾仵作赞扬道:“杨先生作为读书人,我一直认为杨先生弱不禁风,可打起人来的气势,着实吓了曾某一跳!“ 杨无悔笑着问道:“莫非曾仵作觉得我打错了?” 曾仵作摇头:“只能说,打得好!” 这曾老头的家中有一悍妇,平常都是压着他的。 原本杨无悔还以为他会说不值当,却没有想到会说自己打的好。 其实杨无悔也觉得,自己确实打得挺好的。 俩人聊完以后,便开始动手解刨尸体。 杨无悔自然是帮曾仵作打下手,对杨无悔而言,有些需要他去做的他才会去做,比如解刨尸体,明明是曾仵作的工作,自己去抢也不大合适。 解剖尸体的过程中,心脏和肺部倒是没有问题。 说明赵娘子生前,身体还算是健康。 但是在赵娘子的胃中,却发现了一样特别的东西。 这样特别的东西,名为马钱子。 马钱子这种东西正式被记载是在明代,可在民间早就有人使用了。 而使用的目的,便是堕胎。 堕胎药一般分为两类,一种是红花、麝香为主,另一种打胎药便是以马钱子为主。 红花麝香比较昂贵,但马钱子在民间可谓最为常见。 青楼女子如果怀孕,一般就会用以马钱子为主的堕胎药。 只是马钱子出现在赵娘子的胃部中,这就显得非常怪异。 如果赵娘子有了身孕,为何要选择堕胎? 难道是不想要给王清平生下这个孩子? 真是这样,也不难理解! 杨无悔也想到了什么,便对曾仵作道:“曾仵作,你说......会不会导致女人怀孕?” 曾仵作一时间没明白杨无悔说这话的意思,不知道他问这个做什么。 只是他想想了想,慎重道:“这个问题我没办法回答,不过真是你说的这般......” 杨无悔听到这个形容,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不过就目前而言,赵娘子并非是中毒而死。 至于这马钱子,虽然有毒,可并非大剂量,那么死亡原因就和这个无关了。 出了停尸房,杨无悔直奔关押王清平的大牢。 大牢里边,王清平虽然有些狼狈,眼神却还算明亮。 他见到杨无悔的到来,冷声道:“你来干什么?” 杨无悔站在牢房外边,也不说话,静静的打量着王清平。 过了很长时间,王清平全身发毛,不满的再次发问道:“你究竟要做什么?” 杨无悔平淡道:“你娘子在临死前,曾怀过孩子,不过服用了堕胎药,孩子被打掉了!” 王清平冷笑道:“胡说八道,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杨无悔继续道:“在停尸房的时候,你曾说过你娘子从来不让你碰,而你对此,却又不是那么在意,莫不是因为你不举,才导致那方面提不起兴趣?” 王清平恼羞成怒,冲到了牢房栅栏这里。 他愤怒的抓住栅栏,的对着杨无悔再一次发出了怒吼。 “你究竟想干什么?” 杨无悔叙述道:“其实很久之前我就见过你,在红袖招。而恰好的是,我与红袖招的各位姐姐相处得都挺好。我的意思是,一位红袖招的姐姐告诉我,你那儿小的跟个牙签一样。不过你放心,红袖招的那位姐姐只是跟我抱怨,还嘱咐我不要到处去跟别人说,旁人是不知道的。结合之前你的那番话,那只能够说明赵娘子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所以当你知道赵娘子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以后,你暴跳如雷,失手杀了赵娘子对不对?” 原本神色还狰狞的王清平,听到杨无悔这番话,反倒是平静了下来。 紧接着他嗤笑道:“你想得太多了,我虽然不喜欢她,可还是那句话,我是不会杀她的。她对我而言,还有一定的作用。至于你说她怀孕堕过胎,更是无稽之谈。赵红鸾这个女人,性格并非泼辣的那种,品性我也从未担心过。更重要的是,你都说了我将她当狗养,她又能够和谁去行那苟且之事呢?” 杨无悔沉默,又看着王清平。 王清平这一次倒是坐了回去,任由杨无悔看着。 从一开始杨无悔总觉得王清平不会杀赵红鸾,可如果不是王清平做的,又是谁做的? 此外赵红鸾堕过胎,这是不争的事实。 难道当中,还有别的隐情不成? 第十章 堵人 在杨无悔的心中,还有件事情他一直无法理解,看来还得再去一趟王家府邸。 因为在王家,此刻还留守着一名老仆。 杨无悔为了自身安全着想,又一次叫上了秦少安一同前往。 当到了王家以后,管家正在门口眺望着。 两人走近,杨无悔好奇的开口道:“管家,你好像知道我们要来?” 老管家躬身回复道:“我家大官人现在都还未曾回来,小人想二位肯定会再来家里,很早便在这里等着了。” 杨无悔能够理解,跟随着老管家走入了王家。 来到大厅外柱子前,狗链已经被收走,甚至之前看到的那个瓷碗,也已经不见了踪影。 杨无悔道:“之前王清平就是将赵娘子拴在这里的吧!” 管家一愣,随后很快恢复神色。 杨无悔又道:“这些都是王清平告诉我们的,不过你家赵娘子已经死了,尸体就停在府衙的停尸房。王清平承认对赵娘子进行家暴,却不承认自己杀了赵娘子!” 老管家一脸不敢置信的说道:“这怎么可能!” 杨无悔捕捉到了他脸上不一样的信息,这信息一般人还真看不出来。 “管家,怎么不可能了?你是觉得赵娘子死了不可能,还是说你觉得你家大官人杀了赵娘子不可能?” 面对杨无悔的步步紧逼,老管家也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小人是觉得,我家大官人不可能杀赵娘子,赵娘子也不可能死了。” 滴水不漏,不愧是上了年纪,有一番阅历之人。 杨无悔蹲下检查了一番草地,又站起来说道:“我第一次来王府的时候,看见狗链是铁制的。按理来讲,以赵娘子的力量,是根本挣脱不开铁链的,如果她要逃离王府,那么肯定需要有人的帮助。管家,你觉得谁帮的她?或者说是谁最容易从王清平那里取得钥匙,然后帮助赵娘子逃走?” 管家苦笑道:“这位先生是觉得,是小人背叛了我家大官人,放走了赵娘子?” 杨无悔回复道:“这只是可能,不一定是你做的,但你的嫌疑真的很大。再就是赵娘子曾经怀孕堕过胎,王清平又说赵娘子生前显少与人有接触,不认为她会红杏出墙。那么这王府,就只有你和王清平两个男人。王清平那里有问题,显然赵娘子怀不了孕,那么管家,你说这个孩子会不会......” 话没说完,老家管倒是没有回复,而秦少安却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你是说,赵娘子怀孕,怀的是管家的孩子?但怕王清平知道,所以选择堕了胎?” 杨无悔将目光锁定在管家身上,开口道:“管家,你说呢?” 老管家拘谨的开口道:“这位先生,你是完全想多了。小人在王家几十年,一直兢兢业业,对我家大官人更是忠心耿耿,又怎么敢觊觎我家大官人的娘子呢!这话啊,我们几个人说倒是无妨,若是传了出去,只怕小人几十年的名声,都将毁了。” 秦少安凑近杨无悔的身边,小声道:“是不是弄错了?” 杨无悔没有理会秦少安,叹息了一声道:“不管如何,赵娘子已经死了。她死前也确确实实堕过胎,这是毋庸置疑的。无论她是溺亡还是被人谋害,你王家的人始终有着重大嫌疑,这一点,我相信所有人到时候都会知道。一条人命,就这样死了,还是你家赵娘子。事情的真相如何,我相信你多少会知道一些。反正你到时候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可以去府衙找我,或者去找秦捕头也可以。” 说完,杨无悔便要走。 老管家急忙喊道:“等等!” 杨无悔回过头来看着老管家,脸上有了喜色。 “莫不是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老管家摆头道:“小人只想问,我家大官人什么时候能够被放回来?” 杨无悔看向秦少安,秦少安咳嗽一声。 “该回来的时候,自然会回来!” 走出王府的大门,秦少安停下脚步道:“无悔老弟觉得赵娘子堕胎,是为了老管家?” 杨无悔神色复杂道:“有可能,也不一定。但赵娘子能够逃离王府,那么这老管家肯定起到了关键的作用,我相信此刻王清平也明白了。不然赵娘子被狗链拴着,是如何逃跑的呢?” 秦少安道:“我只能说有点离谱,赵娘子又怎么会为老管家怀孕然后堕胎呢!除非是强迫,毕竟赵娘子是弱质女流,老管家真要对她做些什么,她也反抗不了。” 杨无悔却想到了别的事情,他便道:“秦捕头,还烦请你查一查老管家的社会关系。” 秦少安一愣,错愕的脱口而出。 “社会关系是什么?” 杨无悔解释道:“就是他是否还有亲人、朋友这些关系!” 秦少安明了:“放心,我这就去办!” 杨无悔待秦少安离开以后,回头看了一眼王府,只觉得上面有一团疑云弥漫,让人看不透虚实。 同时杨无悔想到,若是自己恩师包公在,肯定早就探查清楚了吧! 自己距离恩师的探案能力,还是差了太远。 杨无悔并未再回府衙,而是回了书院。 马上就要天黑了,庐州不比繁华的汴京,一入夜,庐州便会变得死寂沉沉的。 主要是庐州并不大,千百年来风俗便是如此。 杨无悔回到书院,在书院门口的时候,见到了一个意外的人。 娄湘君的丫鬟,小蝶。 小蝶见到杨无悔的那一刻,脸上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她赶忙上前施礼道:“杨大官人!” 杨无悔并未回礼,而是问道:“小蝶姑娘来找在下,所谓何事儿?” 小蝶笑着道:“还不是杨大官人今日未曾去红袖招见我家娘子,我家娘子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便让小蝶特意在书院等候杨大官人,邀请杨大官人过去。” 杨无悔内心有些吃惊,这娄湘君究竟想干什么? 竟然选择派人,来书院门口堵自己了。 要知道书院门口是非常神圣的,当然,是对于那些读书人而言。 如果要是被书院的学子知道,娄湘君竟然派遣丫鬟在书院门口邀请自己去红袖招,只怕他们又要开始唾弃自己了。 杨无悔去红袖招这个事儿吧,虽然他们也知道,可终究是自己走去的。 可娄湘君派人来书院门口邀请自己过去,这意义就全然不一样了。 说句不客气的话,别看书院的这些读书人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没去过青楼妓院的,那是少数。 要不然你以为,斯文败类怎么来的。 第十一章 做梦 杨无悔笑着开口道:“小蝶姑娘,烦请回去告诉湘君娘子,就说我近两日繁琐之事颇多,等处理完这些事情以后,我必定上门拜会湘君娘子,这可行?” 小蝶犹豫了一番,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那我这便回去告诉湘君娘子!” 杨无悔送走了小蝶,正打算进入书院的时候,却被三人拦住了去路。 为首的正是赵天亮,同时他也是庐州司户参军赵忠城的亲侄子。 赵天亮摸着自己的下巴,不怀好意的笑道:“无悔兄,刚刚那人是红袖招湘君娘子的小侍女吧!” 杨无悔皱起眉头,看向了赵天亮。 “不是,这和你有关系吗?” 赵天亮笑道:“杨兄,怎么说我们也是同窗,虽然之前有过一些不愉快,但我可以很负责的说,我对你并没有恶意。你就说说呗,怎么做才能够讨得花魁娘子的欢心。” 杨无悔听到这话,都忍不住乐呵了起来,他还真没有想到赵天亮是个二皮脸。 便拍了拍赵天亮的肩膀道:“像你这样不学无术,肚子里又没有几两墨水的人,你怎么会认为花魁娘子会看上你呀!” 这话说完,赵天亮的两个跟班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可当赵天亮看向他们的时候,他们都瞬间咬紧了嘴唇,不让自己笑出来。 赵天亮不满的开口道:“有这么好笑?” 石一光立马回复道:“大哥,我们没有笑,真的。” 左秋凌也认同道:“是的,除非忍不住!” 赵天亮狠狠的剐了俩人一眼,显示自己的不满。 杨无悔却摆手道:“不管好笑不好笑,能不能让让。好狗还不挡道呢,一天天的就知道喝花酒听小曲儿,你们这样的人能够进书院,真得感谢你们有一个好爹。” 挤开三人,杨无悔进入书院内部。 赵天亮见着杨无悔的背影,气急败坏的喊道:“杨无悔,你给我等着,明年的科举考试,我一定高中给你看看。” 杨无悔听后,无奈的摇了摇头。 就赵天亮的学问,想要高中,除非是他老爹给科举的考官送银子,不然就他这德性还想要高中,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回到住所,杨无悔将整理的线索用纸张写了下来,随后一条条进行设想。 随后才发现,就这么一个小小的案子,竟然能够梳理出这么多的脉络来。 前世作为法医,杨无悔也帮助刑警破获过不少的案子。 可说实在的,在他那个时代有着天眼的存在,任何违法犯罪都会在天眼之下显露于无形。 警方不需要“救世主”的出现,便能够破获很多的大案、要案。 但这是北宋时期,官府只有武力,在探案查案的能力上,显得非常一般。 即便是大理寺、皇城司,甚至是如今的开封府,特别是在自己恩师包公离开开封府以后,整个开封府简直是一团糟,不复往昔三道铡刀之威了。 杨无悔难得静下心来看书,看的自然是自己恩师留给自己一些手札、手记。 上面记录了恩师破获的诸多案子,特别是成为县令以后破获的第一个案子,这个案子名为乌盆记。 乌盆记讲述了恩师到定远县赴任,破获的一起贪财行凶命案。 民间传闻是冤魂告状,说绸缎商人刘世昌做完买卖,收清帐目回家途中,路遇到了大雨,在赵大家中避雨借宿。赵大夫妇以烧窑为生,穷困潦倒,见财起歹心,将刘世昌毒死,并把尸骨烧成一个乌盆。恰有老汉张别古上门讨债,赵大拿出乌盆抵债。 谁知这乌盆冤魂不散,随张别古回到家中,并向张哭诉冤情,张别古见其状可怜,端着乌盆到县衙到恩师处进行告状,使刘世昌沉冤得到昭雪,赵大夫妻伏法的这么一个故事。 而民间也传言自己的恩师包公,有通晓阴阳的能力。 事实却非坊间传闻那般,是什么乌盆告的状。 人死不能够复生,更不要提鬼神之说。 即便是恩师在世时,也对鬼神之说淡然一笑。 乌盆自然不能够告状,而这只是张别古做的一个梦,梦到了乌盆向他诉说自己被害的经历。 恩师便派遣县衙的衙役前去调查,果真发现赵大夫妇突然发达了,开始穿金戴银,突然间就变得阔绰了起来。 将这二人押到了府衙以后,二人还想继续抵赖,最终拿出刘世昌收账的清单,又和赵大夫妇得到的不义之财进行了对比,确定了是这二人谋害了刘世昌。 所以民间传闻的乌盆告状,确实是无稽之谈。 至于张别古做梦,梦到此事的经过。 恩师说过,梦这种东西玄之又玄,他也无法说清楚其中的原因。 只是讲,一切皆有因果,也有定数。 杨无悔看着自己恩师留下的探案手记,只觉得受益匪浅,再回到王清平这个案子,杨无悔陷入了沉思。 他在回忆王清平说的每一句话,特别是在牢里的一句话,让杨无悔印象十分深刻。 王清平说,赵红鸾对他还有利用的价值,所以他是不会动手杀赵红鸾的。 这所谓的利用价值是什么? 而杨无悔个人觉得,王清平其实说的那些话都是实话,并未撒谎。 他这个人有一种病态,可能是身体上的残缺,导致了他有点疯。 可在外人面前,他一直隐藏得极好。 杨无悔在一开始就被他骗了,他的演技称得上是绝佳。 若是有人和他进行初步接触,只会觉得他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 现在看来,他这个人不仅仅是病态那么简单,用病娇来形容会更好。 这天晚上,经炜并未回来。 杨无悔倒是没有在意,他肯定回家了。 经炜家的药铺离书院并不算远,就隔着两条街。 既然他打算提前去往汴京备考,那么肯定要在临行前多陪陪自己的父亲。 因为他的家中,就他爹一位亲人了。 杨无悔熬到了深夜才睡,即便这个时代缺少娱乐活动,他也能够从无趣的生活中寻找到一些乐子。 随后,在四更天的时候才睡去。 他听到外面更夫的打更声了,自然知道现在是四更天。 可入睡以后,他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了那位赵娘子,赵娘子站在河边,眺望着远处,不知道在看什么。 杨无悔上前,走到赵娘子的身后,就这样喊了一句赵娘子。 当赵娘子转过身的来的时候,那绝美的脸上流着血泪,杨无悔瞬间头皮发麻,惊醒了过来。 第十二章 绿茶 “怎么了?” 经炜小跑过来,看着杨无悔关切的问道。 杨无悔见是经炜,有些意外。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经炜答道:“一早就回来了,见你还在睡觉,就没有打扰你!” 杨无悔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开始起床洗漱。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做这样一个梦,他只见过赵娘子一面,按理来讲不应该记得那么清楚才对。 即便杨无悔前世是一名法医,今生又成为了包公弟子,见过了不少死人。 可这个梦如此的真实,似乎在诉说些什么,还是让杨无悔难以琢磨。 赵娘子莫非是想要通过梦境,告诉自己些什么? 可说实在的,要是让杨无悔再次回到那个梦里,他还是会感到心悸。 经炜在一旁看着,也没有敢问。 虽然杨无悔对他还行,他也明白杨无悔这个人,虽然对谁都是一脸笑意,可想要真正成为他的朋友,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不过相比之前那两年,经炜还是感觉杨无悔有了很大的不同。 杨无悔拧干脸帕,问道:“对了,你什么时候走,到时候我去送你!” 经炜有些诧异,随即脸上露出微笑。 “后日就出发!” 杨无悔听后,便道:“庐州到汴京虽路途不算特别遥远,此去也未必会太平!” 经炜脸上有些错愕,随后神秘兮兮的开口道:“你是说会在夜宿寺庙的时候遇见妙龄女子,然后是狐狸精或者鬼魂变来勾引我的?” 杨无悔无奈道:“少看那些艳情小说,此次入京就不要带这些书了。若是被人发现,会说你有辱斯文,不像个读书人的。万一你要是高中,别人知道你一直在看这类的书,只怕到时候朝中那群大员会以此来作文章。” 经炜点头,表示明白。 只是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所以艳情小说上面写的,都是假的?” 杨无悔想了想,解答道:“也不全是假的,包公在世时,曾经斩过一位驸马,名为陈世美,这是真的。若是你此去真的能够高中,说不定会有朝中大臣将女儿许配与你。” 经炜听后,笑道:“若是真有此等福分倒是好事儿,毕竟我在庐州并未有未婚妻,要是真有朝中大员的女儿倾心于我,我也不怕死在那三口铡刀之下。” 接着经炜又叹息了一声:“说起来倒是可惜了那三口铡刀,包公过世以后,三口铡刀便作为陪葬品一起送入了包公的陵墓当中。” 杨无悔轻笑道:“你想多了,三口铡刀并未作为陪葬品和包公一同而去,是被皇室收回了。” 经炜一愣,来了一句。 “你怎么知道的?” 杨无悔陷入了苦笑,随后解释道:“猜也能够猜得到!” 他作为包公弟子,自然知道事情的经过。 恩师在晚年病重之时,先帝曾经偷偷来看过恩师。 俩人还单独谈了一刻钟,在先帝临走的时候,恩师还让杨无悔将三口铡刀还给先帝。 先帝离开的时候,便带走了三口铡刀。 只是在恩师离世以后,没有想到只过了一年,大宋的第四位皇帝,也就是仁宗皇帝也离开了。 无论是后世还是现在,民间对于仁宗皇帝的评价都颇高,他也确实算得上是一位很有才情的好皇帝。 在杨无悔回想到曾经那些点滴的时候,他的嘴角也流露出一丝苦涩。 好像现在的自己,灵魂已经彻底融合了这具身体。 正在这个时候,门房再次来报。 “杨学子,学院门外有一名叫湘君的女子来找你了!” 杨无悔一脸的不敢置信,而经炜则是咬起了手指,也露出不思议的神情。 湘君娘子,整个庐州城的男人谁人不知。 虽然才来红袖招不到一个月,却艳压群芳,将原本的花魁挤了下去,成为了新的花魁,甚至成为了庐州第一花魁。 庐州不少有钱的,有才华的都希望能够一睹芳容,甚至成为她的入幕之宾。 最后没有想到,却被杨无悔摘到了这朵娇花! 杨无悔自然不能够让娄湘君堵在书院门口,虽然他不惧流言蜚语,却也知道人言可畏。 而且从始至终,他都觉得娄湘君不简单。 前身醉生梦死,没有想那么多,杨无悔可不是前身只知道用下半身思考的猛男。 他迅速前往书院门口,可还没有走出书舍,便被荆洞明拦住了。 杨无悔连忙行礼:“荆院长!” 在后的经炜也赶忙行礼,喊道:“荆院长!” 荆洞明看了经炜一眼,随后将目光放在了杨无悔的身上。 “你这是打算去见那青楼女子?” 杨无悔点了点头,并不否认。 荆洞明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开口道:“无悔啊,你有大好的前程,不能够毁在这名女子的手中。这件事情,我来处理,我会将她赶走的,并警告她,若是再来书院,那么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杨无悔摇头:“荆院长,我了解湘君娘子,她不是普通的那种青楼女子,这件事情还请荆院长相信我,我一定会处置妥当的!” 见杨无悔如此执拗,荆洞明最终也只能够无奈的答应。 可他却没有理解杨无悔说的不是普通青楼女子的含义,他觉得确实不普通,从古自今,哪有青楼女子敢来书院门口堵门的。 这简直就是,不知廉耻! 杨无悔快跑朝着书院门口跑去,经炜也想要跟着过去,却被荆洞明拦下了。 “经炜,你去做什么?” 经炜施礼道:“院长,学生想去看看,说不定我还能够帮上无悔的忙!” 荆洞明听后,瞪眼道:“给我回书舍去,我还不知道你心里的那点花花肠子!” 经炜一脸懊恼,自己确实只是想去看看而已。 他也想知道,庐州第一花魁究竟长什么模样? 毕竟人啊,都是有好奇心的。 当杨无悔来到书院门口,在门口两侧已经聚集了不少的学子。 娄湘君穿着一身红衣,眺望着远方,脸上精致的不像话。 微风拂过,用手轻轻捋了捋头发,不少学子的心都要融化了。 就这么一个可人儿,是怎么看上杨无悔的? 杨无悔见到这一幕,脑海中莫名浮现两个字,绿茶,还是非常高段位的绿茶,看来这女人极难对付! 这时候,不知道谁喊了一句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从娄湘君的身上,移到了杨无悔的身上。 随后再与自己进行了对比,发现杨无悔不就高一点,皮囊长得好看了一点! 然后内涵呢? 然后才华呢? 这时候他们才发现,论这些,他们都远远不如杨无悔。 一时间,悲从心来! 第十三章 寻人 杨无悔上前,走到娄湘君的面前。 “湘君何故寻我?” 娄湘君并未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像一个温柔的妻子一般,给杨无悔整理衣服。 随后她才有些害羞的说道:“对杨郎思念得紧,故此就来了。” 杨无悔想着在书院,这么多人看着显得不好,又想着即便娄湘君有害自己的心思,可这大白天的,想必她不会这般丧心病狂吧? “那我们红袖招说话!” 娄湘君嘴角露出笑意:“听杨郎的!” 上了马车,杨无悔和娄湘君以及小蝶离去,留下一群又酸又羡慕的读书人。 等到了红袖招以后,竟无一人上前搭话,娄湘君在红袖招也确实招恨,就和杨无悔在书院一样。 进入娄湘君的房内,娄湘君道:“杨郎可要听曲子,湘君这两日可学了不少的新曲儿。” 杨无悔想了想便道:“那还烦请湘君娘子弹奏一曲十面埋伏,这首曲子我可喜欢听了。” 娄湘君掩嘴笑道:“杨郎说什么胡话,自古流传下来的曲子,哪有一首曲子叫十面埋伏的啊!” 没有十面埋伏吗? 杨无悔原本只是想要试探一下娄湘君,却没有想到这个时代没有这首曲子。 可恰好的是,前身和自己涉猎颇多。 乐器,几乎所有的都会。 杨无悔便道:“这十面埋伏,是我最近新创的一首曲子,不如我来演奏,赠与湘君如何?” 娄湘君诧异,却还是答应了下来。 这十面埋伏,又名《淮阴平楚》,是以楚汉相争的历史为题材而创作的琵琶独奏曲。 乐曲整体可分为三部分,由十三段带有小标题的段落构成,分别是:、走队、埋伏、鸡鸣山小战、九里山大战、项王败阵、列营、吹打、点将、排阵,乌江自刎、众军奏凯、诸将争功和得胜回营。 此曲以公元前202年刘邦与项羽垓下之战的史实为内容,用荡气回肠的音乐形式描绘了激烈的超楚汉争霸场面,虽为史实,却也不乏丰富的感情色彩。 而杨无悔,便想要用此曲来看穿娄湘君接近自己的目的。 虽然十面埋伏是琵琶曲,古琴亦可演奏。 当曲子响起,娄湘君仿佛看到了两军决战时,声动天地,屋瓦若飞坠,徐而察之,有金鼓声、剑弩声、人马声……使其听者,继而恐,涕泣者络绎不绝。 娄湘君强迫自己定神,眼神中透露出不敢相信。 杨无悔继续弹奏,最激动人心的部分,琴弦却忽然断裂,一切也恢复平静。 看着断裂的琴弦,杨无悔叹息道:“倒是可惜了!” 娄湘君摇头:“它只是普通的琴,配不上这样磅礴浩荡的曲子罢了!” 说完,娄湘君又凝望着杨无悔。 “杨郎弹奏这首曲子的时候,令湘君入坠冰窖,似乎琴声中有什么话想要对湘君说,不知道湘君说的对与不对?” 杨无悔开始了装傻,他又不蠢。 虽然自己很聪明,可武力值几乎为零。 他并不清楚娄湘君的是不是武功高手,冒然有所动作,恐怕自己走不出这道门。 杨无悔道:“湘君想多了,不过是偶然创作的一首曲子罢了。倒是湘君这里,今日前往书院寻我,只怕不单单是想我这么简单吧!” 娄湘君回复道:“湘君便知道瞒不过杨郎!” 杨无悔意外又不意外,毕竟娄湘君敢冒大不韪到书院门口找自己,只怕非是想自己一开始想的那般。 “湘君倒是说说,我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娄湘君便道:“湘君初来红袖招的时候,幸得一位姐姐的照顾。可前日,她却失踪了,湘君担心她出了什么事儿,所以才想着杨郎和官府有着联系,想要杨郎帮忙寻找一番。” 杨无悔皱起眉头:“失踪了?” 娄湘君道:“失踪了,就是杨郎离开红袖招那日,应该是夜里失踪的,湘君白日的下午都还见过她,可第二天便再也没有见过她了。” 杨无悔陷入了沉思,随后开口道:“如果失踪了,为何楼里的妈妈不去报官?要知道,即便是红袖招的人,失踪了以后去报案,官府也会管的。” 娄湘君叹息了一声才说道:“妈妈认为只怕是跟哪个野男人跑了,也懒得去报官了。毕竟身在这个地方,想要赎身需要花费一大笔银子。所以这些年,楼里逃走的姐妹,也不再少数。有的离开了就再也没有了消息,还有的人离开了,却回来了。” 对此,杨无悔倒是知道为什么。 离开的人没有了消息,也许是想要过普通人的生活,便再也不会和以前的人的联系,甚至是跑得远远的。 回来的,还不是离开了红袖招,发现生活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无奈只能够回来继续从事这个行业! 杨无悔说道:“既然离开了,不是好事儿吗?” 娄湘君摇头:“其实在离开之前,我就发现了她有些不对劲,我担心她被人骗了,或者说出什么事儿了。杨郎,你可一定要帮我,绿柳姐姐可是我来红袖招后对我最好的人。” 杨无悔继续道:“那你要我怎么做?” 娄湘君回复道:“帮我找到她,如果她真的过得很好,那么我肯定是祝福她的。可如果她过得不好,出了什么事儿,我一定要将她带回来。” 杨无悔深深的看了娄湘君一眼,这绿柳他自然认识,虽然没有深入交流过,可绿柳在娄湘君没有来之前,在红袖招便已经因为放得开,使自己很有名气了。 只是娄湘君找绿柳,真的是如她说的那般吗? 就为了看她一眼,过得好与不好? 杨无悔很想拒绝,却没有理由拒绝。 因为前身是那种娄湘君一软,他就会更软的人。 杨无悔想了想便道:“这样,不若你将妈妈叫来,我有些问题想要问她,这样才能够更好的帮你找到绿柳姑娘,你看这样可行?” 娄湘君自然答应,在她看来,妈妈肯定也想找回绿柳的。 因为绿柳就这样不告而别,妈妈可是要损失一大笔银子的。 很快,娄湘君亲自去请妈妈,剩下杨无悔一个人留在娄湘君的房间。 既然一个人,总得做点什么吧! 他既然断定了娄湘君不简单,那么娄湘君肯定隐藏有一些秘密。 这个房间几乎就是她的大本营了,如果有秘密肯定会在这个房间。 至于能不能找到,就要看杨无悔的个人能力了。 其实吧,对于找东西,杨无悔还是比较擅长的。 没办法,他前世是一名法医,现在更是包公的亲传弟子。 第十四章 摸鼻子 杨无悔并未在娄湘君的房内,找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倒是找到了一根鞭子,可惜不是皮的。 要不然杨无悔就觉得娄湘君这人,有那种嗜好了。 至于其他的,杨无悔又不是变态,自然不会去随意妄动。 再说,娄湘君心思细腻,如果自己动了一些东西,只怕她会顷刻间察觉出来。 现在的杨无悔对于娄湘君,是从提防到了警惕。 一名青楼女子,敢去书院找人,这是何等的气魄。 要知道,即便是青楼女子也懂得寡廉鲜耻这四个字。 可她呢,全然没有这个观念! 要么所图重大,要么就是本身如此! 可和娄湘君的短暂接触下来,杨无悔明白她不是那么简单。 此时脚步声传来,听到门外有动静以后,杨无悔也回到了凳子上,端起了杯子。 房门被推开,娄湘君带着红袖招的妈妈出现了。 红袖招的李妈妈年龄可不是特别大,不到五十,风韵犹存,那屁股、那胸脯,依旧十分勾魂儿。 据说年轻的时候,她也是红袖招的花魁,而且还伺候过自己的恩师。 这倒不是杨无悔在诋毁自己的恩师,是外界这么传言的。 事实如何,恩师还在庐州的时候,杨无悔都还没有出生,他怎么知道。 但他相信,这一切都是谣言! 李妈妈见到杨无悔,一扭一摆的摇着蒲扇道:“杨大官人,我听湘君娘子说,你能帮我找到绿柳?” 杨无悔回复道:“李妈妈,这事儿在下可不敢保证,毕竟我和绿柳姑娘也并未深交过。只是妈妈能否告诉我,绿柳姑娘离开时,可有什么异样?” 李妈妈没有犹豫道:“能有什么异样啊,咱们楼里的姑娘,每天心情都不一样,时而高兴,时而忧愁,时而伤感,时而啊,还嫌弃自己!” 杨无悔无奈,还整上排比句了。 咋的,要考啊? 不过很快李妈妈便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对了,在绿柳不见之前啊,有一男子几乎是天天来找她,得有很长时间了吧!” 杨无悔有些疑惑:“找她作甚?” 李妈妈哎哟了一声:“杨大官人天天混迹我红袖招,不知道来这里的男人是做什么的吗?还能作甚,当然是男女那点破事儿了啊!” 说完,还用蒲扇遮住了脸,笑了出来。 杨无悔倒是没有尴尬,因为我们要正确的认识这种东西,而不是觉得羞臊,特别是对于他这样的人而言,很多东西在他看来,只是人体器官罢了。 娄湘君在一旁,似乎也想到了什么。 “我也想起来了,这段日子确实有一人经常来找绿柳姐姐。这个人穿着打扮像个书生,可又和你们这样的有很大的不同,但举止之间亦有些文雅。他最喜欢做的一件事儿,好像是摸鼻子。虽然我只见过他一次,可就那一次,他摸鼻子的次数不下七回。” 李妈妈也点头道:“是,湘君娘子说的是,这个人啊,很喜欢摸鼻子,而且比较白净,还真像个读书人,不过和杨大官人这样的读书人,又不大一样,有些捏捏扭扭的。反正这段日子啊,绿柳就接待了他,其他的客人都被绿柳给拒了。” 杨无悔诧异道:“其他客人都给拒了,妈妈也能答应?” 李妈妈嗤笑道:“杨大官人觉得妈妈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在这里的姑娘都是苦命人,我当初也是个苦命人,才被迫沦落风尘的。如果有的选择,谁愿意待在这个地方伺候你们这些臭男人啊!所以对楼里的姑娘啊,我是能照顾她们就照顾她们,不会强迫她们做一些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要是当初我能够......呵呵,不说了,不说了。” 提到这里的时候,李妈妈的眼角有着一丝泪花闪烁。 杨无悔倒是听说过李妈妈的事情,二十年前,她曾被一位江南的富商看重,说要带她去江南享受荣华富贵。 当她跟这个富商走了半年以后,莫名其妙的又回来了。 然后就待在了红袖招,再也没有离开过。 个中的缘由,没有人知道明明去了江南享福的红袖招花魁,怎么突然又回来了? 只怕当中啊,又是一段伤心事儿。 杨无悔心中也有了计较,要找到一个爱摸鼻子的人,白净的人,又像读书的人,这样便能够找到绿柳。 只是在庐州想要找到这么一个人,还是很有难度的。 当李妈妈离开以后,娄湘君站在杨无悔的背后,开始给杨无悔捏肩。 这轻柔的手劲,让杨无悔情不自禁的想要呻吟出来,可还是被他生生忍住了。 杨无悔享受着说道:“湘君会得挺多的啊!” 娄湘君在杨无悔的耳边轻轻开口道:“杨郎今夜若是愿意留下来,湘君就把毕生所学都用出来,保证杨郎今晚能够乐不思蜀!” 心里在呐喊好啊好啊,可杨无悔却义正言辞的进行了拒绝。 他将娄湘君的柔荑抓在手中,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才轻声道:“湘君说哪里的话,我杨无悔又岂是那等贪图享乐之人。如今科考在即,我辈读书人,应当将全部的身心都投入到科考当中,成就一番功名,才能够报效国家。” 娄湘君意外,正打算说不急这一晚的时候,房门便被人推开了。 小蝶见到娄湘君坐在杨无悔大腿上这一幕,连忙转身,脸色紧张。 “娘子,对不起,我什么都没看见!” 娄湘君从杨无悔的腿上起身,脸色平静的问道:“小蝶,什么事儿?” 小蝶回身,低着头,又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娄湘君和杨无悔。 随后她才松了一口气道:“娘子,府衙的秦捕头找杨大官人!” 娄湘君开口道:“那将秦捕头请上来即可!” 小蝶摇头道:“我也是这么说的,只是秦捕头说他是府衙的捕头,经常出入红袖招影响不好,所以他便在对面的茶肆等杨大官人过去!” 杨无悔起身道:“秦捕头找我肯定是有什么要事儿,我这便去看看!” 娄湘君点头,嘱咐杨无悔不要忘了对秦捕头提绿柳姐姐的事儿。 对此,杨无悔自然答应下。 他也给娄湘君耍了一个心眼,说的是我便去看看,而不是去去就回。 去看看了,也许就不回来了。 而去去就回,这还是要回来的。 杨无悔可不愿意沉醉于温柔乡里边,娄湘君太过于主动了,即便是杨无悔这样有着强大定力的猛男,也会把持不住。 她的一言一行,都充满了魅惑。 要不是这是历史上的大宋,不是什么妖魔鬼怪横生的世界,杨无悔都要觉得娄湘君是狐狸精变的了。 所以啊,色字头上一把刀。 男人,呵呵,还是管好自己的裤腰带吧! 第十五章 衣物 在红袖招的斜对面,有着一家茶肆。 这家茶肆可是非常有讲究的,为那种没办法没钱去红袖招大展雄风的男人们,即使只花那么几文钱,便能够让他们在茶肆大饱眼福。 因为红袖招的姑娘们,穿着可是太少了。 那露出的大腿和胸脯,足以让人当做茶点。 杨无悔走到茶肆,秦少安很是显眼,因为靠近他的那两桌都没有人。 杨无悔上前坐下,秦少安从茶壶中给杨无悔倒了一杯茶后,才看向杨无悔。 “查到了,老管家本名林蒲,在王家已经快三十年了。他在外边的社会关系并不复杂,就只有一个侄子,叫林栋,在庐州城外的林家庄教书。” 杨无悔试问道:“这林栋长什么模样?” 秦少安想了想才回答道:“这林栋啊,据说啊,一表人才!只是身高没有很高,很白,学问的话估计也就一般般,之前也在庐州书院读过书,不知道怎么被清退了。不过就他的学问教庄子里的小孩儿,这肯定是够了的。” 杨无悔明白,私塾先生一般都是秀才,穷一点的地方,有点墨水的便可以担任。 虽然不清楚这林栋为何被清退了,可至少现在他是在做好事儿。 秦少安继续说道:“说起这人啊,也甚是好笑!” 杨无悔有些意外:“怎么好笑了?” 秦少安回复道:“虽然我没有见到此人,可告诉我这些消息的人说,这林栋有一个下意识的习惯,那就是摸鼻子,庄子里的人还给他起了一个称号,叫摸鼻子教书先生!” 杨无悔听到这话,猛然的站了起来,脸上全然不敢置信。 这一幕,自然也引起了茶肆内其他人的注意。 不过这些茶客很快就收回了目光,因为秦少安身上的那身皮,他们还是认得的。 所以不该管的事情不要管,不该问的事情不要问,才会少添很多的麻烦。 杨无悔也赶紧坐下:“你说他有一个下意识的习惯,摸鼻子?” 秦少安点头:“没错,就是摸鼻子!” 杨无悔陷入了沉思,这越来越有意思了! 秦少安却疑惑道:“怎么了,是有什么问题吗?” 杨无悔道:“还真有问题!” 接着,杨无悔便将自己在红袖招,娄湘君拜托给自己的事情,说与了秦少安听。 秦少安听后,无比的诧异。 “你是说这湘君娘子和李妈妈提的这个人,便是林栋?” 杨无悔道:“十有八九!” 摸鼻子这个习惯,其实不少人都有,可作为特征被人记住,那么这个人一定摸鼻子的次数极其之多。 不然的话,不会那么让人印象深刻。 林栋此人,又是林蒲的侄子,还与红袖招消失的绿柳有关系,那么就容不得杨无悔不去多想了。 杨无悔起身道:“秦捕头,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回一趟红袖招,随后去拜访一下这位摸鼻子教书先生。” 虽然秦少安不知道杨无悔要做什么,可却答应了下来。 杨无悔回到红袖招,进了娄湘君的房间。 娄湘君见到杨无悔回来,脸上露出喜色。 “杨郎这是打算今夜就留在这里?” 杨无悔摇头道:“我回来是想要告诉湘君,已经有那男子的下落了,相信要不了多久,绿柳姑娘的消息也会得知。现在的话,我得去找那人了。” 娄湘君无比震惊的看着杨无悔,这就出去了一盏茶的功夫,就知道了绿柳的消息,这家伙,也太可怕了吧? 将脸上的神色收敛,娄湘君抱住了杨无悔。 在杨无悔的怀中,娄湘君道:“杨郎,若是绿柳姐姐过得不错,就不要打扰她了。更不要告诉李妈妈,我只是想要知道她的消息不是因为出事儿了,而是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这一刻,杨无悔倒是有些迟疑了。 娄湘君真是自己想的那种人,也就是想要害自己的那种。 当然,这并不冲突。 杨无悔抚摸着娄湘君的后背,安慰道:“湘君放心,我会安排好的!” 说完,杨无悔便将娄湘君从自己的怀里分开,离开了红袖招。 至于心中的推论,也没有必要告诉娄湘君。 到时候,会有一个结果的。 杨无悔出了红袖招,秦少安已经在茶肆门口等着了。 随后两人结伴,前往林家庄。 林家庄在庐州城南五里以外的地方,常住人口得有两三百户,算是很热闹了。 主要是因为附近有一条河,使得这个庄子非常的热闹。 杨无悔和秦少安到的时候,乡野田间还有人劳作。 虽然先帝去世,新皇登基不到一年,可大宋民间还算是一片平和景象。 百姓过得也不苦,孩童还有钱读书。 杨无悔和秦少安前往林栋的家中,却发现没有人在家。 这时候秦少安也拉住了一位路过的老伯,这老伯被秦少安吓了一跳。 他连忙解释道:“差爷,小的可什么都没有做啊!” 秦少安哭笑不得的看开口道:“老伯,不用害怕,我想要向您打听一个事儿,这家的主人去哪儿了?” 老伯试探着问道:“是林先生犯了什么事儿了吗?” 杨无悔怕秦少安说一些乱七八糟的,影响了自己来的目的,便接过了话来。 “老伯,我是林栋曾经在庐州书院读书时的好友!我知道他住在这儿,特意来看他的。” 这老伯打量了杨无悔一眼,才有些释然。 “哦哦哦,原来是这样啊!林先生现在啊,还在私塾那边教授孩子们课业呢!” 杨无悔又问道:“那他如今成亲了吗?” 秦少安有些错愕,不知道杨无悔问这个干嘛! 倒是这老伯摇头道:“没有,林先生没有成亲,他父母去世得早,好像有一个叔叔,不过已经离开庄子好多年了,后来也都没有回来过!” 杨无悔听后,便道:“多谢老伯,那我们现在就去私塾找他!” 这时候,老伯还热情的告诉杨无悔和秦少安,私塾怎么走。 在去往私塾的路上,秦少安不理解的问道:“为何要问这林栋成亲没有?如果林栋真是你说的这个人,也才这两天,不应该成亲了才对啊!而且他怎么说也是读过两本圣贤书的,娶一个青楼女子,只怕会遭人闲话。” 杨无悔紧皱眉头,发现秦少安还真没有一点探案天赋。 他便道:“难道你没有发现,林栋的院子里,晾晒了女人的衣物?” 第十六章 解惑 秦少安摇头:“没有发现!” 很快秦少安也反应了过来;“是不是红袖招那个绿柳?” 杨无悔道:“很有可能!” 秦少安略微不满,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很有可能! 杨无悔之所以说很有可能,是从来不会将事情给说死了,因为在没有绝对的证据面前,任何情况都是有可能发生的。 在要到私塾的时候,迎面走来一名女子。 女子提着篮子,穿着粗布麻衫,包裹着头巾。 见到杨无悔和秦少安的时候,情不自禁的将头低了下去。 杨无悔也没有在意,这个村子几百户人家,别说一个女子了,十个女子也不让人出奇。 秦少安却来了一句:“这女子的手真是白嫩!” 杨无悔愣住,停下了脚步。 随后瞬间转身望向那名女子喊道:“绿柳!” 但女子并未回复,甚至走得更快了。 秦少安不可置信的问道:“她是红袖招的绿柳?” 杨无悔望着女子的背影回答道:“她不是!” 这更让秦少安不理解了,既然不是,为何要喊她绿柳,为何杨无悔又这般笃定她不是绿柳? 杨无悔没有再解释,可他敢断定这个人绝对不是绿柳。 因为人在下意识的时候,被不认识的人喊到名字,即便伪装得再好,都会有所停滞,可这名女子没有,说明她不是绿柳,甚至全然不知道绿柳是谁。 她刚刚脚步加快的举动,是当杨无悔喊到绿柳这个名字的时候,她觉得莫名其妙,甚至觉得遇到了变态,这个时代应该叫恶霸还是什么的吧! 叫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反应,在证明她不是绿柳。 可杨无悔的心中,又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自然,还需要得到论证。 到了私塾,刚好下课。 林栋见到来人,眼神有些惊慌,不过还是很快调整好了。 他的惊慌自然被杨无悔和钱少安所捕捉,可秦少安这身皮,任谁看到都会惊慌的,就像在茶肆,秦少安穿着这身皮,没有人愿意坐在他旁边一样。 林栋硬着头皮主动迎上来,对着杨无悔和秦少安施了一礼。 秦少安道:“你就是林栋?” 林栋回复道:“是在下,不知差爷找我所谓何事儿?” 说这话的时候,林栋下意识的抽了抽鼻子,然后又摸了一下。 杨无悔明白了,不是这人爱摸鼻子,是有严重的鼻炎。 可鼻炎这个东西吧,特别不好治,所以他摸鼻子成了习惯。 秦少安看向杨无悔,是杨无悔要来找林栋的,话自然得他来说。 杨无悔便道:“我是听红袖招的李妈妈说,红袖招中的一位女子被一个喜欢摸鼻子的人勾搭走了。找人打探了一番,才知道可能是林先生勾搭走的。所以林先生,红袖招的赵红鸾是你勾搭走的吗?” 当杨无悔说到赵红鸾三个字的时候,林栋瞳孔放大,脸色变得极为不自然。 随后他便有些呼吸急促,他立马回复道:“在下并不认识赵红鸾,兴许是你们搞错了。” 杨无悔意味深长的长叹了一声,随后才道:“那肯定是我搞错了,打扰了。” 说完,杨无悔便带着秦少安离开。 出了私塾一段距离后,秦少安此时还摸不着头脑,他看着杨无悔道:“不是,红袖招的姑娘不是叫绿柳嘛,为何你说赵红鸾?” 杨无悔看了看秦少安,解释道:“王清平的娘子叫什么?” 秦少安没太理解:“赵娘子啊!” 杨无悔无奈:“我是说真名!” 秦少安突然一震:“赵红鸾!” 随即他似乎也明白了些什么,便道:“你是说,赵娘子的死和他有关系!” 杨无悔看向庄子,私塾和庄子不在同一个地方,但抬眼便能够看到。 对于秦少安的问题,杨无悔又回了四个大字,很有可能! 秦少安可太讨厌很有可能了,也明白杨无悔的这种调调。 以前还不这样,现在是越来越装神弄鬼了。 秦少安又问道:“那我们现在杵在这里干嘛?” 杨无悔平静的回答道:“等!” 秦少安头皮都要抓麻了,想问等什么的时候,杨无悔发话了。 “来了!” 什么来了? 秦少安的目光看过去,只见林栋慌慌张张的朝着庄子赶去。 杨无悔笑着道:“很快这桩案子的谜底就要揭开了!” “走,跟上去!” 秦少安此刻还是满脑子的疑惑,什么意思,自己怎么不懂啊? 他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杨无悔这样的人,说话说一半儿,神神叨叨的,只是他还不得不跟上去。 当俩人悄然跟着林栋的身后,林栋此刻若是回头看一眼,必定能够发现二人,但他实在是太慌张了,他此刻只想要回家。 这样跟踪人的方式,秦少安觉得还挺新颖的。 他虽然不聪明,可也知道此刻林栋很慌张。 这般慌张,显然有鬼。 结合杨无悔刚才说的那番话,秦少安也懂了一半。 当林栋回到院子,进入房内,将房门关闭,杨无悔和秦少安就在篱笆墙的院子外边等着,这时候秦少安并未看到院内有女子晾晒的衣服,心想是不是杨无悔看错了。 没多久,门被打开,林栋带着包袱,牵着一名女子出来。 当看到杨无悔和秦少安的那一刻,两人呆若木鸡。 林栋让自己强制回神,看向杨无悔和秦少安的时候,挤出了一个笑脸。 “二位登门,可还有事情?” 杨无悔看向躲在林栋身后的女子道:“我是应该叫你绿柳姑娘,还是赵娘子呢?” 秦少安一愣,随即吃惊的看着杨无悔。 他不可思议的道:“你说她是赵娘子?” 杨无悔浅笑的回望着秦少安:“我只是说有可能,是与不是,见上一见便知道了。” 此刻,站在林栋身后的女子倔强的站了出来。 “大官人是怎么认出来妾身来的?” 杨无悔笑道:“其实一年多以前与赵娘子有过一面之缘,只是如今物是人非,倒是令人感慨!” 赵红鸾打量着杨无悔,却不记得在哪里看到过。 只是她心中还有疑惑,便询问道:“妾身有一事儿不明,还请大官人解惑。” 杨无悔点头:“请讲!” 赵红鸾道:“之前在村口的时候,大官人叫妾身绿柳,敢问这绿柳是何人?” 这话问出,林栋脸色一变,而杨无悔却在心里叹息了一声。 第十七章 真相 也是,这种事情越少人知道会越好。 不过杨无悔看着林栋,却想着这人是不是玩得挺花啊! 无论如何,要先将二人带回县衙再说。 秦少安开口道:“二位,走吧,你们得去府衙一趟了!” 林栋脸露苦涩,赵红鸾却神色有些释然。 当林栋和赵红鸾被带回县衙后,被秦少安先关押了起来。 徐知远这边得知以后,看着杨无悔不敢置信的开口道:“你说她是赵红鸾,那么躺在府衙停尸房的是谁?” 杨无悔回复道:“她应该就是红袖招的绿柳,林栋的老相好吧!” 徐知远惊讶道;“她是绿柳,不可能,绿柳我认识啊!” 杨无悔狐疑的目光看了过去,徐知远也发觉自己说错了。 他连忙转移话题:“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杨无悔却并未作答,而是说道:“审一审便知道了!” 这时候,秦少安却道:“那王清平怎么办?” 徐知远开口道:“既然此案即将真相大白,又和王清平没有多大的干系,那么就把他放了吧!” “不可!” 听到徐知远要放了王清平,杨无悔立刻站出来进行反对。 徐知远有些没明白,便问了一句。 “杨老弟,王清平既然无罪,为何不将他放了?” 杨无悔便解释道;“徐大人,不管如何,王清平此人虐待自己的妻子是事实。虽然在我大宋这并不构成犯罪,可毕竟德行有亏,所以我们无论如何也应当给他一些苦头吃吃!” 见徐知远还要说些什么,杨无悔也进行了补充。 “再说大牢里有吃有住的,王清平还需要他作为证人上堂,免得到时候秦捕头再去请!” 这话,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却又找不出任何的毛病。 最终徐知远也同意了下来,确实对于王清平他也没有什么好感。 堂审定在两天后,杨无悔这一晚就住在了府衙。 只是他也睡不着,而是溜到了大牢里边。 府衙的大牢对于杨无悔并不设防,甚至牢头还和杨无悔十分熟悉。 牢头见到杨无悔深夜前来,笑着问道:“杨兄弟,深夜来此可是要找人问话?” 杨无悔道:“我想见一见林栋!” 牢头将杨无悔带到关押林栋的牢房,而旁边便是赵红鸾。 杨无悔还想要单独和林栋说些话的,看来赵红鸾在,杨无悔是没办法避开了。 牢头也很识趣的离开,让杨无悔一个人留在这里。 林栋和赵红鸾自然也未曾入睡,两人坐在牢里的床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看到杨无悔的那一刻,林栋眼神中才有了一些神采。 林栋扑到牢门前,对着杨无悔道:“大人,此事儿都是我一人所为,与红鸾没有丝毫关系,还请大人放了红鸾!” 赵红鸾也走到了牢房边,她没有说话。 她知道此事肯定不是那么简单,她们此刻被抓进了大牢,说明涉及到了犯罪的行当,否则道德层面,他们只会被指责,而不会被关押在这里。 说不定,和绿柳这名女子有干系! 杨无悔看着林栋道:“说说吧,事情的真相!以及你的那位叔叔,林蒲,是否有帮助你!” 事到如今,林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此事不关我叔父的事情,我叔父也是见红鸾可怜,才帮我和红鸾的。这件事情,要从一个月前说起。” “因为当私塾先生这些年,收入并不高,我也厌倦了。一个月前前,我便找到我叔父,希望他能够借助王家的力量帮助我在庐州谋一份差事儿。叔父却告诉我,王家现在已经没落,自身都难保,帮我谋差事儿这个事情已经办不到了。那是我第一次去王家,也是第一次见到红鸾。红鸾被王清平用链子拴在地上,全身脏兮兮的,非常可怜。” 杨无悔道:“你就动了恻隐之心?” 林栋道:“是,我当时很震惊,我叔父却告诉我,这是他们家的大官人的娘子,更是让我不敢置信。我缠着叔父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我叔父无奈,只能够告诉我实情,说王清平挪用了红鸾的嫁妆拿去赌,又害怕红鸾再次跑回娘家告状,便用链子将红鸾栓在了家中,每日只给一点吃的和一碗水。” 杨无悔心里叹息,追问道:“然后呢?” “从那天以后,我隔三差五的只要王清平不在家,我就去给红鸾送水和送食物。一来二去,我就喜欢上了红鸾,我也发誓我一定要救她!所以我再次恳求我的叔父,帮我救出红鸾。我叔父想来也是看不下去王清平这般对待自己的娘子,便偷偷将王清平的钥匙偷出来,重新找锁匠打造了一把一模一样的。我叔父是王清平最信赖之人,王清平也绝对不会想到我叔父偷过他的钥匙,因为王清平的一切都是我叔父操持的。” 杨无悔道:“如果王清平发现人不见了,肯定会怀疑你叔叔的。” 林栋冷哼道:“就算他怀疑又能够如何,只要我叔父不承认,他也不会有任何的证据。再就是他太信任我叔父了,即便怀疑也不可能说出来,因为王家就剩下他和我叔父了。” 杨无悔道:“那绿柳呢?” 当提到绿柳这个名字的时候,林栋却抱头蹲下来泪眼婆娑。 “是我对不起她,如果有下辈子,我愿意为她当牛做马!” 赵红鸾的声音也从对面的牢门传了出来,她有些冷静的问道:“这绿柳是何人,又发生了何事儿?” 杨无悔看着一旁的赵红鸾,又看向蹲在地上的林栋。 “你来讲,还是我来讲!” 林栋不说话,杨无悔幽幽一叹,讲起了绿柳。 他转身看着赵红鸾道:“绿柳是红袖招的一名歌伎,也是林栋的老相好。她死了,如果不出意外,林栋杀的,为了掩盖你还活着的事实!” 赵红鸾掩嘴,瞳孔睁大,不敢置信的看着林栋。 杨无悔对着林栋道:“都到了这个时候,你就说说你和绿柳的故事吧!我相信,你现在这般悔恨,只怕当初也是无意想要杀绿柳的吧!” 林栋使尽了全身的力气才站起来,他闭着眼,咬起了嘴唇。 “不,我一开始是有意要杀她的。只是,只是我下了那个手,最终在挣扎和犹豫中,她知道了我要做什么,她跑了。而在追逐中,她掉入了河里,被淹死了。” 杨无悔叹息,这也能够解释为何在深夜,一名女子能够出现在荒郊野外的河边了。 只是杨无悔知道,这当中还有故事! 第十八章 口味 还不待杨无悔开口,一旁的赵红鸾说话了。 “林郎,你说说关于绿柳的事情吧!” 林栋点头,擦干了眼泪,说了一句好。 “绿柳和我是在半年前认识的,我在林家庄当私塾先生,一年下来也赚不到几个钱,甚至都没办法娶亲。半年前,我的一位同窗来找我,带我去了红袖招,便结识了绿柳。绿柳知道我是私塾先生以后,更是对我产生了好感,我也与她也算是一见钟情。我同窗临走的时候,见我过得如此清苦,便给我留下了一笔银子,他在南方做生意,赚了不少的钱。” 杨无悔道:“所以你就用这笔钱隔三差五的去找绿柳?” 林栋点头,又摇头。 “是又不是?因为绿柳对我倾心,根本不要我的钱,但去红袖招就算绿柳不收我的钱,可毕竟饭菜酒水是要进行花销的,这是红袖招规矩。最可怕的是绿柳对我的感情越来越深,她想要和我永远在一起。那时候我很惶恐,我毕竟我是一个读书人,如果娶了一名青楼女子,若是被人知道,我祖辈的脸都会被我丢尽了。” 杨无悔叹息,明白林栋的内心。 林栋继续道:“可我也确实爱着绿柳,于是我打算不做私塾先生了,想去找我叔父在庐州城里谋一份差事儿,更甚者找我叔父借一些钱,给绿柳赎身。” 杨无悔懂了:“你去找你叔父的时候,正好见到了赵娘子。然后你发生了怜悯之心,然后相处的过程中,你的爱转移了。从绿柳的身上转移到了赵娘子的身上,于是你打算救赵娘子。而赵娘子在和你的相处中,又因为长期受到王清平的压迫,生不如死,遇到你这样一个暖心人,便也爱上了你,然后你想办法救走赵娘子后,为了让王清平觉得赵娘子死了,甚至让众人觉得赵娘子的死和王清平有干系,你李代桃僵,杀了绿柳,让众人以为死的是赵娘子,然后再嫁祸给了王清平。” 林栋双手捂着脸,随后无比愧疚的说道:“王家毕竟是庐州望族,即便破落了也不是我这样的小人物能够比较的。我救走了红鸾,那么王清平必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将红鸾找回来。而绿柳这边也逼我得紧,说如果没办法为她赎身,就要和我私奔,如果我不愿意就将这事情闹大,闹到林家庄,甚至整个庐州城都知道。我怎么敢将事情闹大,如果真被闹大了,那么我的这一生就将又被毁了一次。” 杨无悔听到了林栋说他人生又一次被毁了,似乎和当年他在庐州书院读书有很大关系。 这件事情,他会去调查清楚的。 为了真相,也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此刻,林栋还未讲完。 故事,也还在继续。 林栋道:“在将红鸾救出以后,我将红鸾藏在我家,无意中,我看到了红鸾右肩膀上有一颗痣,和绿柳右肩上的一模一样。也不能够说一模一样,大致相似吧!反正这种东西,谁又能够真正说得清楚呢!在看到红鸾那颗痣的时候,我就有了全盘的计划,甚至是我觉得堪称完美的计划。” 杨无悔道:“你打算杀了绿柳,冒充赵红鸾被害的假象!” 林栋点头:“没错,前天上午我便去找了绿柳,告诉她我愿意和她私奔的事情,让她晚上到约定的茅屋等我。绿柳到了以后,我先将她给迷晕,她对我没有丝毫防备,很容易便被我迷晕了。我想要下手的时候,却狠不下这个心。我在门外犹豫了很久,绿柳却醒了。她醒了以后就从窗子逃跑了,自然也被我发觉了。她跑,我就追,经过河边的时候,她一脚踩空,然后跌入了水中。我知道她活不了了,我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在帮我,还是老天不希望我身上背负这样的罪恶。之后的事情,你也应该都知道了。” 杨无悔看着林栋,他不知道如何评价,只觉得不仅爱会转移。 当一个读过书的人狠起来,只怕无人能及。 而大宋,满地都是读书人。 杨无悔深吸了一口气,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你知不知道绿柳怀孕了,如果我判断得不错,应该是你的孩子!” 赵红鸾在一旁震惊再震惊,她已经分不清楚这个世界的模样了。 林栋却一脸失魂落魄的说着不可能,不可能,随后瘫坐在了地上,双眼无神。 杨无悔懂了,林栋不知道。 如果他提前知道,还会选择对绿柳动手吗? 这个世界,纷纷扰扰,谁又能够说得准呢! 既然林栋不知道赵红鸾怀了自己的孩子,那么打胎药是谁让绿柳吃的,已经不言而喻了。 杨无悔打算离去的时候,赵红鸾忍不住说话了。 “这位先生,林郎......林栋会如何?” 杨无悔呼出一口气,回复道:“虽然绿柳是青楼女子,可毕竟是一条人命,即便不是他动手杀的绿柳,可绿柳之死和他也脱不了关系,必定会被研判。” 说到这儿,杨无悔也回头补了一句。 “赵娘子,此事既然和你无关,那么到时候我会想办法让你与王清平和离的。” 赵红鸾抹着眼泪,行礼说道:“妾身多谢先生!” 只是当她再看向林栋的时候,眼神也不复之前那般感情了。 林栋还沉寂在绿柳怀有身孕当中,走不出来。 杨无悔这里,走出府衙不自觉的来到了红袖招。 此刻除了红袖招热闹非凡,灯火通明,其他地方早就不复白日的光景。 杨无悔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走来了红袖招,他站在门口迟疑了很久,不知道该不该进去,他觉得自己一个人,还是在夜晚的时候来这里会很危险。 自然不是掉进了母老虎窝,谁敢说红袖招的姐姐们是母老虎了。 她们啊,都是一群狐狸精。 杨无悔深思了许久,还是走了进去。 只是杨无悔的进去,并未引起这些姐姐的招待,她们都知道杨无悔是来找娄湘君的,自然不会去讨那个没趣。 而杨无悔自然不是来找娄湘君的,而是问了一位姐姐,李妈妈在哪里。 这位姐姐看着杨无悔,用蒲扇掩嘴轻笑道:“杨大官人,莫不是吃惯了山珍海味,也想要换个口味尝尝。那你也不用找妈妈啊,姐姐也不是不行!” 杨无悔苦笑,这什么跟什么啊! 第十九章 操守 此刻李妈妈正好从楼上陪着一位客人下来,自然也看见了杨无悔。 轻轻拍了拍这位客人,这位客人便笑着离去。 杨无悔打趣道:“我还以为李妈妈不陪客人呢!” 李妈妈摇着扇子道:“哎哟,杨大官人说哪里的话。只要客人出得起银子,哪有妈妈不陪的,只是说他们看不上去这个徐娘半老的老太婆罢了。” 杨无悔又是一笑,没有想到她还挺幽默的。 而后李妈妈道:“杨大官人,你这么晚前来,也不怕把湘君娘子给吵醒了。不过若是她只是是你来了,吵醒了也无所谓。” 杨无悔摇头道:“李妈妈,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 李妈妈的神色复杂,随后点头。 “既然是来找我的,那跟我来吧!” 杨无悔跟着李妈妈上了楼,而红袖招的其他姑娘都十分的意外。 她们在猜测,杨无悔真的好这一口? 不过这个世界上,男人千奇百怪的,也许缺乏母爱也说不准。 到了李妈妈的房间,李妈妈给杨无悔倒了一杯茶后,站在一旁开口道:“杨大官人,说吧,你肯定是有什么好事儿要问我对吧!” 杨无悔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后,才直言道:“绿柳的打胎药是李妈妈,你让绿柳喝下去的吧!” 李妈妈脸色一变,随即笑道:“我懂杨大官人说的是什么意思!” 杨无悔起身,凝视着李妈妈。 李妈妈倒是被杨无悔的气势,吓得退后了两步。 杨无悔道:“李妈妈,你也不想这件事情被楼里的姑娘知道吧!所以你还是如实的告诉我,绿柳怀孕后堕胎,是不是出自你之手!” 李妈妈一咬牙,气势一下子就起来了。 “是,绿柳怀孕确实是我让她喝的堕胎药,可她并不知道那是堕胎药,相反,她只觉得是治疗风寒的普通草药而已。” 很快,李妈妈也发现了不对。 “不对,你是怎么知道的,你莫非找到了绿柳,她在哪儿,她过得怎么样?” 杨无悔叹息了一声道:“她死了,现在尸体就停在府衙的停尸房!” 听到这话的李妈妈,一脸的不敢置信,随后坐在了床上,一只手扶在床边。 她哀伤道:“你说吧,她是怎么死的。等你说完,我会告诉你,我所有知道的事情!” 杨无悔接着,便将事情的经过告知了李妈妈。 李妈妈听后,苦笑道:“我就说那男人不可信,可绿柳不听我的,一心都扑在了那个男人身上,就和二十年前的我一样。导致了这样的结果,也算是她咎由自取吧!” 杨无悔平静道:“现在妈妈是不是可以告诉我,关于你和绿柳那部分的事情了?” 李妈妈沉默,过了许久她才讲起了事情的经过。 “绿柳和一个小白脸好上了,好了很长的时间,甚至对这个男人动了情,我告诉绿柳这男人啊,对待我们这样的女人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可绿柳此时,哪里还能够听得进去我的这番话,还和我大吵了一架。前几天她因为风寒病倒,我找来大夫给她诊治,却发现她已经有了身孕。我知道那个男人靠不住,就擅自做主将堕胎药当做治疗风寒的药给她喝了。” 杨无悔听到这里,眉头皱得极深。 “她得了风寒,你却给她喝了打胎药,这是要她的命啊!” 李妈妈焦急的辩解道:“这也总比她把孩子生下来好啊!到时候她带着一个孩子,还怎么接生意,难道指望着那个男人能够为她赎身,将她娶回家去?” 杨无悔斥责道:“哼,生意,她都这样了,你还想着她接生意!” 李妈妈听到这儿,也不乐意了。 “杨大官人,虽然我不知道你的家世,可你也要理解像我们这样的人。我们生活在这里,难道是我们愿意的。不接生意,不接生意她怎么养活自己?是,我是可以养她一时,可我能够养她一辈子吗?在这里的人,谁不是靠着年轻赚钱皮肉钱,等赚够了钱就远走他乡,去找一个无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所以我做的这一切,我并不认为有错,也确确实实是为了绿柳好。如今不是,也证实了我那句话,男人靠不住嘛!” 杨无悔听到这番话,竟然无言以对。 因为男人最喜欢干的一件事儿就是拖良家下水,让妓女从良。 李妈妈看着杨无悔不说话,她也小心翼翼的问道:“杨大官人,不知你能否给府衙的人说说,让我将绿柳的尸首给领回来。” 杨无悔见状道:“领回来做什么?” 李妈妈解释道:“绿柳这孩子命苦,我从她父母那里将她买来的时候她才八岁。如今十多年过去了,虽然她不是我的孩子,可我早就将她当做我的孩子了。所以怎么着,我都想着将她的尸体带回来,然后买副棺材给买了。也不至于来这个世界上一趟,体面的走法是没办法了,但至少有具棺材这么盖着。” 杨无悔道:“这个案子结束以后,我会让李妈妈去府衙认领尸首的。” 李妈妈听后,便行礼谢过了杨无悔。 当杨无悔离开,背着李妈妈的时候,他道:“妈妈说绿柳不是你的孩子,却把她当成你的孩子!那么小蝶呢,小蝶在妈妈的心里,又有着什么地位?” 李妈妈瞳孔放大,脸上的表情非常的震惊。 杨无悔却没有再多说什么,便离开了红袖招。 小蝶自然是在楼梯这里,看到了杨无悔。 她本来想要叫住杨无悔的,思量了一番,没有这么做。 小蝶回到娄湘君的房间,却发现娄湘君也没有在房内,露出了意外的神色。 这么晚了,湘君娘子去哪儿了? 而杨大官人是没有见到湘君娘子,所以离开的吗? 想不明白就不要想,小蝶心思还是颇为活络的。 杨无悔走在大街上,意外的感觉到了一丝寒冷。 倒不是有人要杀他,只是他觉得这个世道,也未必有自己想的那么好。 当然,也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坏。 不过他之前的试探,倒是有了一些效果。 这小蝶,十有八九就是李妈妈的女儿。 可小蝶只有十六岁,她又是如何来到李妈妈身边的呢? 还有小蝶真的感觉不出,李妈妈对她要比旁人好太多了? 虽然杨无悔很好奇,可毕竟这是人家的隐私,基本的操守他还是要有的。 第二十章 白莲教 杨无悔在回府衙的路上,突然一道剑光直扑他的面门。 只是长剑要刺中他眉心的时候,却被来人收手,眉心还是挨了一指弹。 杨无悔看着站在自己一丈处的来人,脸上露出了喜色。 “仪容!” 来人便是展仪容,杨无悔的少时好友。 此外,她还有一个身份,那便是当朝郡主,前仁宗皇帝的侄孙女。 而杨无悔与她熟识,便是因为她的父亲,被江湖人称南侠的展昭。 杨无悔上前给了展仪容一个大大的拥抱,笑着询问道:“仪容,你怎么来了!” 展仪容全身僵硬,脸上的表情同样如此。 她赶紧推开杨无悔,只是她的力气又岂是杨无悔能够比较的。 杨无悔直接被推坐在了地上,屁股墩一阵生疼传来。 随即又觉得不好意思,便去将杨无悔扶起。 杨无悔不满的开口道:“你能不能轻点,怎么还是这么粗鲁啊!” 听到粗鲁二字的时候,展仪容便又将扶到一半的杨无悔又扔了下去。 杨无悔又结结实实的来了一下,承受生命不可承受之痛。 展仪容最恨的就是别人说她粗鲁,她是什么人,当朝郡主,粗鲁二字怎么可能出现在她的身上。 杨无悔站起来,这一次没有说话。 展仪容看着杨无悔这委屈得跟个小媳妇一样,忍不住笑了出来。 随后她才解释道:“父亲和母亲前段时间很忙,未曾来祭拜包公,所以特意派我前来,同时也是护送你此次入京参加科举。” 杨无悔听后道:“太早了吧!我打算入春了以后,再上京!” 听到这话,展仪容直接拒绝道:“不行,你在庐州并不安全。” 杨无悔露出疑惑的表情,询问道:“我在庐州不安全,为何?” 展仪容叹息一声道:“这要事涉当年之事了,也不是什么隐秘,你也应该多少知道一些。当年包公从定远县令升任端州知府的路途上,曾经遇上了一位能人,这位能人叫公孙策,也就是公孙先生。” 杨无悔点头:“我小时候还见过这位公孙先生,不过太过久远了,有些忘记了。恩师曾经评价过这位公孙先生,说他学富五车,满腹经纶,更是医术精湛。恩师晚年最大的遗憾,便是将公孙先生斩杀了。但我也了解恩师,公孙先生毕竟触犯了大宋律法,以恩师的性格,即便是自己的亲侄子也斩了,何况是公孙先生。” 展仪容点头:“没错,可你知道包公为何要斩公孙先生吗?” 杨无悔回复道:“当年恩师奉仁宗皇帝之命进行南巡,途中经过太湖时,发现湖中出现两具浮尸,而且这两具尸体居然穿着官差服饰,恩师凭借着多年来的探案经验,判断此案非同小可。于是,恩公招来了公孙先生和你父亲以及张龙赵虎等人,联合湖州刘巡抚及其下属,一起参与侦查此案。 “在这个过程中,有刺客多次伺机暗杀恩师,每次都被你父亲完美化解。展叔更是在与一个女刺客搏斗过程中,夺得那名女刺客的手镯。展叔虽然跟着恩师多年,可探案能力却一点没有长进。“ 展仪容听后,不满的开口道:“说重点!” 杨无悔继续道:“斩叔夺得这名刺客手中戴着手镯后,便将手环交给恩师和公孙先生,公孙先生看到手环后尤为震惊,知道那名刺客可能是他的女儿,而且还对恩师进行了隐瞒。后来公孙先生的女儿想杀死公孙先生,却被公孙先生所宽恕,公孙先生还违背大宋律法放走了他的女儿。但公孙先生也是一个清正廉明的人,便向恩师进行了自首,恩师虽然有万般无奈,却还是含泪斩了公孙先生!” 展仪容诧异道:“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每次我问我爹,他都含糊其辞的。” 杨无悔看了展仪容一眼,无奈道:“你原来不知道啊!” 展仪容笑道:“不是不知道,是知道那么一些!” 杨无悔便道:“所以我的安危和公孙先生有什么关系?他人都死十几年了,那时候我还小,我现在都快忘记公孙先生的模样了。” 很快,杨无悔想到了什么。 在展仪容解释之前,他开口了。 “莫不是当年公孙先生的女儿回来了,要为她爹报仇?” 想到这里,杨无悔又莫名想到了娄湘君,可娄湘君的年龄和公孙先生的女儿对不上,不过也不能够放松警惕。 展仪容见杨无悔已经猜出了十之八九,瞬间觉得没有意思。 他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聪明得太过分了。 不过展仪容还是说道:“最近我爹从他那些江湖上的朋友那儿得知,公孙先生的女儿回来了,确实是来报仇的。可包公已经过世两年之久,自然得报在他最亲近的人身上。而那个人,就是你!” 杨无悔满是不解:“不是,我是恩师的传人,我又不是恩师的后代。恩师有两子两女,虽然包繶已经早于恩师离世,可恩师还有一子两女,甚至他们又生了很多。公孙先生的女儿不找他们报仇,找我,这是有病吧?当年恩师杀公孙先生的时候,我还只是个孩子啊!她是怎么想的,要对我一个孩子动手。” 展仪容被逗乐了,吓唬道:“他们就是喜欢对孩子动手!” 杨无悔沉思了片刻道:“仪容,公孙先生是甘愿受死的,所以他的女儿为何迁怒恩师的后人?” 杨无悔明白,自己是最好杀的那个。 并不是说公孙先生的女儿,就不会对恩师的儿女出手了。 不过自己是包公亲传弟子这事儿,应该没多少人知道才对! 展仪容见杨无悔问自己,也解释道:“公孙先生在包公身边的时候,任劳任怨,做过多少事情你应该清楚。而包公却在这件事情上,一点情面都不留,将公孙先生杀了。如果你是公孙先生的女儿,你当如何?” 我当放弃抵抗,坦白从宽,说出当年之事,然后主动走入大狱。 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只能说所处立场不同,确实看待问题不同。 见杨无悔没有回答,展仪容说了一个更劲爆的消息。 那就是公孙先生的女儿将当年浑江龙的手下又重新聚集了起来,取名为白莲教,在太湖一带已经形成了不小的势力。 朝廷这边,极为忌惮! 第二十一章 担忧 杨无悔对于这个白莲教倒是不担心,因为朝廷自然会想办法对付。 只是公孙先生的女儿想要取自己的性命,这事儿还是要小心的。 公孙先生的女儿当年能够和展仪容的父亲,也就是南侠展昭过招,杨无悔还是比较忧虑的。 想来,她应该不会主动来杀自己吧! 不管怎么说,她建立了白莲教,也是一教之主,只要自己不去江南一带,杨无悔就不相信她会跑到京城或者庐州来杀自己。 杨无悔抛开这些事情,对着展仪容询问道:“对了,仪容,你现在住哪儿?” 展仪容回答道:“我傍晚时分到的,已经入住了东来客栈。我还去书院找过你,书院的人说你这些日子,几乎都在红袖招,我还以为是那些人污你名声。结果好啊,你真的流连忘返这种地方,若是包公得知他唯一的亲传弟子竟然是这副德性,只怕要掀开棺材板进行清理门户。” 杨无悔道:“哪有,我是为了案子才来红袖招的。” 展仪容露出了好奇:“案子?” 杨无悔点头,在展仪容要他说经过的时候,杨无悔道:“还是去你客栈说吧!” 展仪容听后,也点了点头。 确实在这里一直聊下去,也不合适。 等杨无悔和展仪容到了东来客栈,进入房间后,展仪容的立马追问道:“快说说,什么案子!” 当杨无悔说完,展仪容露出一丝感慨。 很快,她也想到了什么。 “不是,即便这绿柳被杀和这王清平没有关系,难道他把自己的娘子当狗一样养,就没有人能够制裁他吗?” 杨无悔无奈道:“大宋律法没有相关规定,所以王清平大概在进行堂审以后,便会被放出!” 展仪容猛拍桌子,茶杯和茶壶都差点被她拍了起来。 她恶狠狠的开口道:“可恶,你们这些臭男人,虐待了女子竟然一点惩戒措施都没有,这叫什么世道啊!” 杨无悔不接话,展仪容这一拳得有二十年的功力。 不过她说的也没错,在这样一个封建社会,女子没有人权好像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其实在杨无悔看来,人人还是应当平等的。 当然了,这只是一种美好的愿望。 即便前世,人还不是被分成三六九等。 展仪容见杨无悔不接话,又问道:“那赵娘子该怎么办?虽然杀人的事情他没有参与,可她毕竟是王清平的发妻,王清平不死的话,那么赵娘子不是要继续受苦?” 杨无悔胸有成竹道:“明天,我会让王清平自愿与赵娘子进行和离的。” 展仪容一脸意外,也好奇的开口道:“说说!” 杨无悔笑道:“明日你看着就好了!” 展仪容面露不满:“切,故弄玄虚,和包公一模一样!” 杨无悔摸了摸鼻子,自己和恩师一模一样吗? 可能真的一模一样吧,谁让自己是他唯一的亲传弟子呢! 嗯,自己怎么开始摸鼻子了? 难道摸鼻子这个事儿,还能够传染不成? 杨无悔起身,也想到了什么,对着展仪容问了一句。 “今晚我睡哪儿?” 展仪容笑道:“本女侠不拘小节,你自然是和我睡同一个房间了。放心,我不会嫌弃你的。” 杨无悔转身就走,出了门便回道:“算了,我还是重新去订一间吧!虽然你不嫌弃我,可我嫌弃你!” 说完,杨无悔快步离去。 展仪容抓狂的拿着一个杯子,想要朝门口扔去的时候,又放手了。 接着,便传来银铃般的笑声。 杨无悔要了一间房,就在展仪容的隔壁。 随后进入房间,美美的睡了一觉。 来庐州的两年多,杨无悔从未睡得这般安稳过,即便在红袖招,杨无悔都是时而清醒,时而迷糊。 可能旁边有展仪容在吧,杨无悔相信她会保护自己的。 这一晚,杨无悔再次做了一个梦。 还是那个河边,杨无悔还是看到了一个女子。 杨无悔这一次学乖了,没有主动去拍这名女子的肩膀,而是喊了一句姑娘。 当女子转身,却没有之前那般恐怖的一幕,而是展仪容温柔的在对自己笑。 杨无悔瞬间惊醒,然后展仪容在捏自己的鼻子。 杨无悔挣脱开,起身坐在床上,看着展仪容皱着眉头道:“不是,你怎么进来的?” 展仪容很无辜的回复道:“门没关,我就进来了啊!” 我信了你个邪! 杨无悔冷笑道:“是,门没关你进来的,不是从窗户翻进来的。” 展仪容倒是没有惊讶,杨无悔要是猜不出来,她得怀疑这个人是被别人假冒的了。 展仪容拉着杨无悔便道:“走走走,我们现在就去见王清平,我倒是要看看你怎样让王清平心甘情愿的与那位在赵娘子合理!” 杨无悔无奈道:“能不能容我穿个衣服!” 展仪容松开手,然后双手抱着,就看着杨无悔。 杨无悔心里戚戚,却又无可奈何。 穿上衣服,杨无悔便退了房,展仪容的房间并未退掉。 随后俩人又在小摊上次了一碗粥,两个包子前往府衙。 展仪容吃了三个,自然又被杨无悔调侃了一番。 可展仪容全然不在意,她是练武之人,练武之人本就比普通人吃得多,何况是杨无悔这样一个虚弱之人。 但展仪容的身材堪称完美,自然不会因为吃得多就肥胖,她也动得多。 俩人到了府衙,秦少安正在府衙门口等着一脸焦急的等待。 杨无悔走到秦少安的面前,问道:“秦捕头,愁眉苦脸的,你这是怎么了?” 秦少安看见杨无悔,哎哟了一声:“无悔老弟,你可算是回来了。今早我去找你,我这些兄弟告诉我,你昨晚深夜一个人出去了。我以为你又是去红袖招了,结果去红袖招找你,结果小蝶姑娘告诉我,你昨晚去了,可很快又走了,并未去找湘君娘子,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儿了!” 杨无悔笑了笑,没想到这秦少安还挺关心自己的。 而一旁的展仪容忍不住了:“不是,你刚刚说的小蝶姑娘是谁,湘君娘子又是谁?” 杨无悔赶忙掩饰道:“这些人都是秦捕头和我的朋友,是吧,秦捕头!” 秦少安点头称是,随后也将目光转移到了英姿飒爽的展仪容身上。 “无悔老弟,这位是?” 第二十二章 驴打滚 “展仪容,南侠展昭的独女!“ 秦少安一听,慌忙躬身行礼道:“参见郡主!” 展仪容笑着回应道:“秦捕头,不必多礼。多年前我们还见过,如今一晃多年过去了,你竟然还在庐州府衙当捕头!” 要是别人说这话,他秦少安就要急了。 可展仪容说这话,他只能够无奈挠头尴尬的一笑。 杨无悔这边,也圆场道:“好了,仪容,你就不要打趣秦捕头了。我们现在,还是去做正事儿吧!” 展仪容点头,秦少安却愣住了。 心里直嘀咕,正事儿。 当杨无悔找到徐知远,徐知远也赶紧对展仪容行礼,随后问道:“不知道郡主来此,所为何事儿?” 展仪容回答道:“护送无悔上京参加科举考试!” 徐知远笑道:“本来我是打算让秦捕头护送杨老弟上京的,既然郡主来了,此事就任凭郡主吩咐!” 杨无悔这里,也说道:“先不提这个了,徐大人,我来此是有事儿要说。” 徐知远开口道:“但说无妨!” 杨无悔道:“此案既然已经查清楚了,我还希望此案就不用做公开审理了。” 徐知远皱起眉头道:“为何?” 杨无悔解释道:“这个案子牵扯到一起命案,可凶手已经认罪,只需要将其记录,随后让他签字画押,到时候递交刑部即可,不会影响到大人升官的,毕竟此案已破。不做公开审理,大人也可以得到刑部的嘉奖。” 徐知远疑惑的问道:“这些不谈,本官想知道的是杨老弟为何不想让这个案子公开审理?” 杨无悔也没有隐瞒,将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告诉了徐知远。 徐知远听后,沉默了一阵子,最后答应了下来。 “好,此事本官答应你,也算是做了一件善事儿!” 接着徐知远话锋一转,便道:“不过我希望这和离书,由我来写!” 杨无悔知道徐知远的心思,便答应了下来。 毕竟这些都是小事儿,最重要的是还是要解决当下的问题。 杨无悔带着秦少安和展仪容前往大牢,首先见了赵红鸾和林栋,告知林栋,府衙不会做公开审理,自己也会帮赵娘子进行和离,他只需要如实认罪即可。 听到这话的赵红鸾和林栋,都跪下来对杨无悔表示感谢。 可去往丁字号牢狱的时候,展仪容却突然来了那么一句。 “这林栋,并不值得同情!” 秦少安错愕的问道:“郡主,这怎么说?” 展仪容冷哼一声,并不做解释,显然心情很是不好。 秦少安原以为闹了个没趣,杨无悔却做出了解释。 “仪容认为,这林栋见到赵娘子那一刻,便决定抛弃绿柳,说明他这不是可怜赵娘子,而是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算盘。所以啊,所有的一见钟情,不过都是见色起意罢了!” 杨无悔说完,秦少安恍然大悟。 就像自己娶的那个娘子,不就是当初看她长得好看嘛! 到了关押王清平的牢房,庐州牢房分为甲乙丙丁四个区域。 王清平便被关在丁字号牢房,进入大牢往右边走。 当王清平看到杨无悔和另外两个人到来的时候,他立马跑到牢房边问道:“我是不是可以出去了?” 此刻王清平倒是没有了之前的从容,虽然在牢房里面没有受到什么刑法,可在这样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待上那么几天,也并不好受。 杨无悔看着王清平,脸上浮现了一丝冷漠。 随后他拿出和离书对着王清平道:“只要你签了它,那么一两日后你就可以出去了。” 王清平退后两步,有些警惕。 “这是什么,认罪书?” 杨无悔解释道:“如果认罪了你还能够出去,这是和离书!” 王清平沉默,随后他道:“红鸾没有死?” 杨无悔道:“如你所愿,她没有死。但是还是有人因为牵扯其中死了,好在凶手已经抓住了,也和她没有多大的关系。” 王清平笑了,而且笑得有些张狂。 “既然你们已经抓到了凶手,凶手还不是我,我为什么签?” 杨无悔冷笑道:“因为我已经说服了徐大人,如果你愿意签这份和离书,就不公开审理此案,到时候你对你娘子的所作所为只有我们这些人知道。可你要是不答应,一旦公开审理,整个庐州的人都会认清楚你王清平是一个怎样的人。你觉得到时候,你还有脸待在庐州?而你王家,也会因你而蒙羞。这事儿不急,明天才审理此案,你还有时间进行考虑。” 杨无悔转身,就打算走。 可还没等他踏脚,王清平便喊道:“等等!” 杨无悔凝视着王清平,目光中有些冰冷。 “王清平,你还要怎样?” 王清平咬牙切齿的开口道:“我可以答应签和离书,但是我也有一个条件!” 秦少安指着王清平斥责道:“王清平,你别得寸进尺!” 杨无悔却拦住了秦少安,看着王清平道:“说,如果我觉得你的条件不算过分,我可以答应你。” 王清平有些不敢看着杨无悔道:“我要一百两银子!” 杨无悔没有听清楚,倒不是他故意的,是王清平说得含糊其辞的。 旁边的展仪容讥讽的开口道:“他说他要一百两银子!” 杨无悔错愕的看着王清平,这么简单? 如果只是这么简单,纯粹是浪费了自己这么多的口舌。 杨无悔还是问了一句:“你要这么多银子干嘛?” 王清平难得有些羞愧:“我赌博欠了平间赌坊的郑老三一百两银子,他已经催了我好多次了。我实在拿不出那么多钱,才开始变卖红鸾的嫁妆。可她的嫁妆根本值不了多少钱。郑老三前些日子还说,如果我拿不出一百两,就拿我家的宅子抵债。所以我要一百两,你们给我一百两,我就答应签和离书。” 秦少安在杨无悔的耳边,说了说郑老三的情况。 “这郑老三在庐州经营三家赌坊,是庐州赌坊最大的势力。他也经常给那些输了钱的赌客搞一些驴打滚的勾当,使得在原本的本钱上,第一个月要多还三成的利息。到了第二个月就是四成,这样轮推下去。” 杨无悔明白了,这不就是古代的高利贷嘛! 还什么驴打滚,这真是一群人才。 正事儿不研究,专门在研究歪门邪道上面了。 可这种事情啊,朝廷还真管不了。 因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第二十三章 祭拜 杨无悔几乎没有犹豫,便道:“行,我答应你!” 一百两银子确实很多,可也不是说就拿不出来了。 杨无悔的目光移动到秦少安的身上,秦少安苦笑道:“无悔老弟,我最多就是喝茶的时候,在街上吃水果的时候很少给钱,我又不是那种恶衙役,哪来一百两啊!我这么多年的家当,加起来还不到二十两,就算是你把我卖了,按市场上的猪肉价格来算,也凑不齐一百两啊!” 杨无悔又将目光看向了展仪容,展仪容也扭过头去。 “不是,谁出门在外的,带那么多银子!要不然你看看哪里有乡绅恶霸,我去把把他们的不义之财取出来,你看这样行不行?” 秦少安点头道:“我看行,郡主,就那郑老三就不是个东西。他家财万贯的,来路也不怎么正当,就是他了。” 杨无悔无奈道:“差不多得了啊!” 秦少安立马闭嘴,这话在这里说说可以,要是真传出去,这郑老三只怕会心生不满。 虽然对自己不能够如何,可自己还有妻儿老小呢! 杨无悔对着展仪容道:“仪容,把你腰间的游鱼玉佩给我!” 展仪容一脸的不可置信,立马不满的开口道:“不行,这是我爹送我的,可不止一百两银子。而且对我有特殊的意义,我怎么能够给他这种人啊!” 杨无悔认真的开口道:“这样,你先把游鱼玉佩给他,到时候我再送你一个比这个更贵重的礼物。我保证,绝对不会比这块游鱼玉佩差!” 展仪容听后,笑道:“你不早说!” 很快,她便把玉佩摘了下来。 杨无悔将游鱼玉佩拿在手中,看向了王清平。 “这游鱼玉佩,少说也值一百二十两银子!我把游鱼玉佩给你,你现在能够签和离书了吧!” 王清平怎么也是出身大家族,虽然如今没落了,可眼光还是有的。 见到杨无悔手中的游鱼玉佩,他眼中直放光。” “行行行,我签,我签!” 当杨无悔让秦少安拿来毛笔,让王清平在和离书上签了自己的名字,按了手印以后,杨无悔也松了一口气。 堂审的时候,徐知远也将和离书递给了赵红鸾。 林栋到这一刻,也心甘情愿的认罪了。 他最担心的就是自己离开以后,赵红鸾还处在王清平的魔爪之下,如今有了这和离书,他就算是死也瞑目了。 而判决自然是一命抵一命,不管绿柳是一个怎样的人,可毕竟是林栋害了她的性命,大宋律法公正严明,自然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当然,也不是每一个地方都如同庐州一样。 案子结束以后,赵红鸾跟随她的兄长回了巢县,王清平被释放、至于主犯林栋,也并未被处于死刑,而是被判了流放岭南。 对于林栋而言,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至于判决是否有问题,这已经不是杨无悔应该思考的问题了。 毕竟,他不是官! 只是流放岭南,对于林栋而言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一开始他是有预谋杀人的,可最终他却没有动手,可人终究是因为他而死的。 何况,他没有动手,不代表他不会动手。 这一切,也许当时绿柳没有逃跑,才可能知道答案。 但这一切,都过去了。 至少流放岭南,也留下了性命。 说不定等到下一次天下大赦的时候,他还能够脱罪。 自然,这肯定是封建社会的糟粕了。 杨无悔也要开始向徐知远辞行,提前入京了。 徐知远虽然知道杨无悔要离开,可听到这个消息,还是有些错愕。 “这么快?” 这两年杨无悔帮徐知远破获了不少的案子,两人可谓是合作得极为理想。 杨无悔突然要走,徐知远一时间还有些不知所措。 可最后,也只能够接受。 在杨无悔离开的时候,自然也赠给了他二十两银子,虽然不多,也是他的一番心意。 杨无悔对此,也不会拒绝。 当然,杨无悔也并未立刻就离去,他还要去书院告别。 荆洞明见到杨无悔前来告别,脸上露出了苦笑。 杨无悔拜道:“荆院长,此去一别,不知道何时才能够相见!” 荆洞明看着杨无悔,露出了感慨。 “只希望你能够像包公一样,惩恶扬善,一心为民。这是包公的夙愿,也是为官者应该做的。” 至于杨无悔考不上功名,荆洞明自然不会这么觉得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包公能够挑选杨无悔作为亲传弟子,肯定有不一样的用意。 杨无悔明白,随后去房间收拾了一些东西,便离开了。 回头望着庐州书院,杨无悔倒是没有不舍得。 他会回来的,只是不知道要多久。 杨无悔看着身边的展仪容道:“还去一个地方!” 展仪容打趣道:“不会去红袖招见你的什么小蝶,湘君吧?” 杨无悔哭笑不得的回复道:“此去京城,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来,还得去祭拜一下恩师。而且展叔让你来,除了让你接我,也应该让你替他祭拜恩师吧!” 展仪容这才想起:“我差点忘记了,还好你提醒了!” 杨无悔对此,并不意外。 俩人购了两匹快马,朝着肥东而去。 肥东便是庐州的东大门,同时也被称为吴楚要冲、包公故里! 杨无悔的恩师包拯,便葬在包村。 此前杨无悔每破获一个案件,都会来自己恩师坟前进行诉说,同时也进行反省自己的不足,希望底下的包公能够听到。 其实前世,在那个信息爆炸时候的杨无悔,好像已经渐渐淡忘了那个世界的记忆,现在的他就是杨无悔,包公的亲传弟子,也彻底的融合了现在这具身体。 和往常一样,杨无悔将这个案子诉说给自己的恩师听,然后思考自己不足的地方。 展仪容就在旁边听着,她知道,杨无悔肯定已经这么做很多次了。 如果包公泉下知道他的亲传弟子这般思念于他,想来也会觉得自己收了一个好弟子吧! 当杨无悔从书箱中取出一摞纸,烧给自己恩师以后,旁边的展仪容却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你烧的是什么?” 杨无悔烧的可不是纸钱,所以展仪容才一脸不解。 而杨无悔笑着回答道:“是这个案子的经过,我相信恩师即便到了地下,也会成为执掌地府的一方官员。我将这个案子的经过烧给恩师,恩师在地下便能够知道个中曲直。让红袖招的绿柳姑娘,下辈子能够投一个好人家!” 展仪容自然不信,哪有那么神啊! 第二十四章 奔赴 当杨无悔将纸张烧给自己的恩师以后,便退到了一边。 展仪容上前,对着包公的墓碑说道:“包公,仪容来看你来了。爹爹此番有事儿不能够随我一同前来,故让仪容来祭拜于你,希望你莫要怪爹爹。” 在展仪容即将蹲下上香的那一刻,杨无悔喊道:“等等!” 展仪容诧异的看着杨无悔,有些茫然的问道:“怎么了?” 杨无悔盯着展仪容的腰间,脸上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不是,你腰间的这块游鱼玉佩不是给王清平了,怎么又出来一块?” 展仪容无辜的回复道:“这是一对呗,要不然就它就是偷偷自己跑回来了。” 杨无悔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他已经明白昨晚展仪容干嘛去了。 堂审之后,王清平被当场释放。 杨无悔夜间留在了府衙,而展仪容则是回了客栈。 肯定是昨天晚上,她偷偷潜入王清平的家中,将游鱼玉佩给偷了回来。 对此,杨无悔只能够说,干得漂亮! 展仪容虽然是郡主,可从小就没有学习针织女工这类,而是跟展叔学起了武艺。 十四岁便跟着展叔走南闯北,很多人都很难想象一位郡主竟然是这般的做派。 但这些年的经历,也造就了展仪容的性格,并非大家闺秀那种,而是豪爽的江湖女侠。 至于她的母亲,那位公主殿下,其实和展叔的关系并不是很好。 一开始还会管着展仪容,后来展仪容越来越大,性子越来越叛逆,就和展叔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她索性就不管了,因为管也管不住。 至于仁宗皇帝在世的时候,对于展仪容的评价是,江湖就该多几个像仪容这样的女侠。 杨无悔不知道的是,展仪容岂止是拿回了自己的玉佩。 她还用迷烟迷晕了王清平,在王清平的脸上纹上了一个贱字。 王清平今晨一早醒来,只觉得脸上一阵刺痛,照了铜镜以后才发现自己脸上多了一个字,还是贱字,这让王清平要死的心都有了,这还怎么出去见人啊! 最要命的是,王清平消失这几天,平间赌坊的郑老三还以为王清平跑了,在知道王清平回来以后,也是一早就来堵门了,要王清平必须归还赌债。 当时王清平找郑老三借了三十两银子,现在是第三个月,要还六十六两银子,直接翻了一个倍。 王清平让林蒲找来斗笠,见了郑老三。 他即便到现在,也不知道林蒲和林栋的关系,而林蒲对外界的事情也并不知道多少,王清平也没有对他提起,导致这对主仆现在还能够相安无事儿。 只是当王清平去取游鱼玉佩想要抵债,而且从郑老三这里还拿到一笔钱的时候,却发现游鱼玉佩不见了。 王清平第一时间便想到了,是往自己脸上刺字的人偷走了。 无奈,他只能够硬着头皮走到郑老三面前,凑足了全部的家当,大概有七八两银子的样子,请求郑老三再宽限那么一个月。 郑老三可是个狠人,当即表示白纸黑字写着,告到衙门他也有理。 不过也不是不可以宽限,一根手指宽限一天,还可以给王清平宽限十天。 王清平哪里敢用自己的手指来抵债啊,再说少一根都使不得,还少十根。 没办法了,他只能够将宅子抵给了郑老三。 郑老三得到王清平的宅子,也算是心满意足。 而且郑老三也很实惠,直接给了王清平一个合格的市场价。 刨去欠自己的六十六两银子,郑老三还给了王清平五百两银子,给了一个整数。 王清平并不亏,郑老三在这事儿上倒还算是公道。 郑老三这人吧,虽然出手黑,可能够开赌坊,当年也是混道上的人,还是很有讲究的。 临走的时候,郑老三还拍着王清平的肩膀,告诉他,欢迎再去他的赌坊进行赌博,如果手中的钱输光了也不用担心,他还有一块祖传的墓地可以卖。 这并不是祖宅,所以卖了就卖了。 毕竟这是那位王老大人在世的时候置办的产业,可要是卖了祖传的墓地,那就是不肖子孙,他王清平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这般做啊! 郑老三还告诉王清平,给他三天时间搬出去。 至于王家的东西,王清平能够拿多少拿多少。 郑老三要的只是这宅子,对于王家这样的破落户,丝毫不感兴趣。 因为值钱的,早就被王清平拿出去当了。 而林蒲看着王清平,小心翼翼的问道:“大官人,宅子卖了,我们要不要先回乡下?” 王清平拒绝道:“不,回乡下岂不是让那些穷亲戚看笑话。我们去京城,我们去投奔我爷爷的那位门生,我相信看着我爷爷的面子上,他肯定会帮助我们的。” 虽然林蒲不懂王清平为何这般自信,却也只能够听从。 王清平这般自信的原因,是他爷爷临死前将他喊到床边,告诉他,如果将来王家没落,可持一副画去京城寻吏部侍郎郭悠,郭悠到时候会帮你的。 半年前,王清平实在没办法了,便将他爷爷说的这幅画拿去典当,结果当铺的掌柜告诉他,可以给他三百文钱的时候,王清平转身就走。 当时这当铺的掌柜嗤笑着说,如果不是看在老王大人的面子上,三十文都不会给。 王清平一直没有明白这幅画的含义,也不知道是何人所画。 没办法了,只能够去赌一把,搏一搏前程了。 当然,王清平最大的底气,还是身上这五百两银子。 只是去京城前,得把自己脸上的这个字给抹去。 杨无悔这边,他并不清楚王清平后续的事情。 即便知道,也只能够拍手称快。 恶人啊,自有恶人磨。 至于说会不会往后在京城再遇到王清平,遇到了又如何? 不遇到,又能够如何! 祭拜完自己的恩师以后,杨无悔也算是要正式离开庐州了。 在庐州两年多,似乎什么都没有留下,也似乎留下了很多。 而对于杨无悔而言,真到了离开的时候,别说还挺不舍的。 可能他一直居无定所,当初留在庐州,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为了给恩师守孝三年。 如今也快到时间了,也是时候离去了。 当杨无悔百感交集的时候,展仪容还是问了一句。 “真不去给你的小蝶、湘君道个别?” 杨无悔笑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天下何处不相逢!” “驾!” 说完,便挥斥着马鞭,向西北而行。 余光撒下,将两人的背影拉得无限漫长。 ps:第一卷结束了,还算满意。我盘了一下,没有多大的漏洞,顺带埋了一些伏笔。第二卷会长一些,叫做科举舞弊案。 第一章 风波 “还有小半日便到汴京了。” 杨无悔骑在马上,看着前方的光景,眼神中透露着复杂。 “是啊,快到了!” 这一路风餐露宿,无论是对杨无悔还是展仪容而言,都是一种折磨。 最重要的是,杨无悔胯疼。 许久未曾骑马了,这连日的奔波,让他只想赶紧到汴京,找一个歇脚的地方。 展仪容似乎看出了杨无悔内心的复杂,她也清楚杨无悔因为什么而复杂。 包公当年对大宋,甚至可以说对仁宗皇帝忠心耿耿,仁宗皇帝并未让包公发挥最后的余热,而是让其回家颐养天年。 这对于普通人而言,自然是极好的。 可对于包公而言,他却不是这样一个在人生最后道路上,安生修养的这么一个人。 他以民为天,以百姓之事比自己性命还大,所以在民间才会有此等的威望。 展仪容便提议道:“也赶了这么久的路了,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杨无悔点头,和展仪容找了一个地方进行休息。 展仪容突然惊喜的指着前方说道:“那里有一个果园!” 杨无悔看过去,果真如此。 两人许久未曾吃水果了,买上几个解渴也是可以的。 可当靠近果园以后,展仪容皱起了眉头。 “你看那是什么?” 杨无悔的眼神并没有展仪容那么好,仔细辨认才道:“好像是一名女子?” 展仪容疑惑道:“她是这个园子的主人?” 杨无悔突然开口道:“不对,她身上的衣服不对,太过于鲜艳了,明显不是务农的,我们过去看看!” 当走过去以后,杨无悔和展仪容才发现,这穿着鲜艳的女子死了。 她被绳子捆在了果树下,而额头有着伤口,旁边还有一块石头,上面有着血迹,想来是被人用石头砸中额头这里,然后造成颅骨碎裂而亡。 当然,这只是初步判断。 具体如何,还要等验尸过后才能够得出结论。 展仪容对着杨无悔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杨无悔道:“你现在快马去官府报案,以你的速度一个半时辰便可以到达。等官府的人来了以后,再说。” 展仪容犹豫道:“可你一个人在这里,万一凶手也在。” 她没有说后面的话,可杨无悔自然懂。 就是以自己的小身板来讲,只怕打不过凶手。 杨无悔却道:“不用担心,我刚才试探了她身体的僵硬程度,应该是昨日亥时死亡。凶手应该是她熟悉的人,想必现在早就跑了。现在我们需要的是找官府的人前来,然后弄清楚她的身份,调查她的背景,才能够知道凶手是谁!” 展仪容点头:“那你小心,万一有人出现,你就先躲起来!” 杨无悔笑了笑:“放心,我不会逞能的。” 说完,展仪容还是不放心的给了杨无悔一把匕首。 杨无悔接过匕首,拔出匕首看了看,不由得赞同道:“好锋利的匕首!” 展仪容不解的看着杨无悔:“趁热,什么趁热?” 杨无悔没好气的看着展仪容:“展女侠,你的耳朵是离家出走了是吧!我说的是好锋利的匕首,你放心,有这把匕首防身,我肯定没事儿的。” 展仪容这边也没有再交代,迅速骑马往汴京去。 杨无悔突然想到展仪容刚刚说的趁热,再看了看这名女子,内心却有了一丝涟漪。 倒不是他要对这具尸体做什么,而是他想到了一件事情。 这女子被带到这个果园,算是荒郊野外吧! 身上衣服完整,除了额头的伤痕并未其他痕迹,说明她并没有被侵犯的痕迹。 由此可以证明,杀她的人是她足以信任,甚至是可以将她轻易带到这个地方,不会起到任何疑心的人。 至于说这里是不是事发第一现场,不用怀疑,这里就是第一事发现场。 现场没有拖拽的痕迹,更没有车辙的痕迹,还留有凶器,甚至死亡方式很直接,这就说明了犯案的人是一个智商不高的人。 说不定原本这个凶犯并没有杀人的意思,只是到了最后,双方起了争执,才做出了此等极端的事情。 可为什么是果园呢? 杨无悔思考一阵子,他终究不是神人,在看到尸体这一刻也只能够做出这么多猜测。 为此,他还去翻找了附近有没有其他的线索。 找了一圈,都没有收获。 当杨无悔准备放弃的时候,目光却被浅草从的一把剪刀所吸引。 这里怎么会出现剪刀呢? 杨无悔做出了推断,莫非这个果园采摘果子,用的是剪刀剪下来,而不是用手摘? 如果真是这样,怪讲究的。 杨无悔拿着剪刀,回到尸体旁边,问了一句:“这剪刀是你的吗?” 尸体自然不可能回答杨无悔,至于一具尸体在杨无悔的身边,杨无悔丝毫没有觉得膈应,甚至还研究起了这把剪刀。 这把剪刀不是凶器,但一定是一个很重要的线索。 可能这把剪刀唯一特别的地方,就是很新。 就像是刚刚买来的,还没有使用过。 因为只要用过的剪刀,那么上面一定留有痕迹,这把剪刀全然没有痕迹,说明是崭新的。 在杨无悔研究的时候,突然有人发出了惊叫。 杨无悔一看,是一个女人。 这女人的打扮,才像是普通的农家女子,和这衣服光鲜亮丽的女子形成了非常大的对比。 杨无悔拿着剪刀,站起来想要说话的时候,这个女人却突然连背篓都不要,丢下就跑了。 看到这里,杨无悔心想,她不会以为是自己杀的人吧! 别说,还真有可能! 但杨无悔现在想要解释,却也来不及了。 因为这个女人跑得太快了,杨无悔根本追不上,更别说解释了。 杨无悔别说追不上,就算能够追上,也不能够去追,这具尸体还在这里,他必须留在原地,等着展仪容和官府的人到来,以免有人破坏了现场。 可展仪容还没有来,之前跑走的女子,已经带着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朝着杨无悔走来。 杨无悔看着这一幕,他知道糟糕了。 果然,女人开口对着一个富家老爷模样的人说道:“就是他,我看见他杀人了。” 杨无悔有些傻眼,看见自己杀人了,和尸体在自己旁边,可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这女人明显没有看见自己杀人,不对,自己根本没有杀人好不好! 第二章 浮现 为首的富家老翁喊道:“先抓住他!” 这句话如同一个引子,在他身后的五六个壮年男子目光冷冽的就要朝着杨无悔冲过去。 杨无悔急忙喊道:“等等!” 富家老翁模样的人询问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杨无悔无奈回答道:“不是,我没有杀人啊!再说,你刚刚说是我杀了人,你是亲眼目睹了,还是当时就在场啊?” 女人支支吾吾的开口道:“我倒是没有看见你杀人,只是你在这里比划着凶器,人还不是你杀的。” 杨无悔没好气的辩解道:“我乃庐州上京赶考的士子,我和此人无冤无仇,我杀她干嘛?再说了,我已经让人去报官了,官府的人很快就到,人是不是我杀的,很快便有分晓了。” 富家老翁看着杨无悔的语气,似乎不是在说谎。 他便道:“官府的人什么时候到?” 杨无悔回复道:“应该不到半个时辰!” 听到这话,富家老翁说道:“好,我们就等半个时辰,若是半个时辰以后,见不到官府的人,我们就抓你去见官!” 这时候,旁边一个男子对着富家老翁道:“东家,要不要先把此人捆起来。我看他花言巧语的,不太可信啊!” 北宋时候,还没有老爷的称谓,南宋时期才出现老爷。 不过老爷这称号,兴盛在明清。 所以这男子称这个富家老翁为东家,看来也不是他的仆人。 杨无悔在等候中也询问了一句:“老丈,这园子是你的?” 富家老翁见杨无悔的询问,也开始搭话。 “是老拙的!” 杨无悔又问道:“既然如此,老丈可识得这女人?” 这时候,富家老翁才将目光看向被害的女人。 他眼神也不是很好,走近以后仔细端详后才震惊道:“认识,自然是认识。此人是汴京城内的刘掌柜,经营瓜果生意的。她的瓜果,都是从我们这里进的。而且她经营的瓜果,还是皇室专供。” 听到这里,杨无悔有些意外。 皇室专供? 莫非是竞争对手干的? 要知道能够成为皇商,都极为了不得。 要么背后有人,要么就是上面有人。 甚至,前面还有人。 总而言之,就是三方有人。 杨无悔思考再三,还是将自己的推测说了出来,随后又递出剪刀道:“老丈,可识得这把剪刀!” 富家老翁接过这把剪刀,仔细端详以后才说道:“这把剪刀老拙也认得,是老拙前些日子差人去汴京城里订制的剪刀,只有五把,这老拙肯定不会认错的。” 杨无悔明白了,便道:“这剪刀是在案发现场发现的,敢问老丈现在这五把剪刀在何处?” 这富家老翁也是聪明人,一瞬间就明白了杨无悔的意思。 他便道:“这五把剪刀是用来剪果子的,普通的果子用手摘即可。可供给皇室的果子,要尺寸、大小,甚至是饱满程度都大致一样,才能够供给皇室,故此才会用到剪刀。而这五把剪刀,老拙给了五个帮佣了。现在他们,都在这里。” 接着富家老翁便道:“阿庆、牛猛、张嫂、李四、老六,将你们的剪刀都拿出来吧!” 除了张嫂拿出了自己的剪刀,其他四个人都说自己没有带。 富家老翁又道:“既然如此,那你们便去将剪刀拿来,快去快回!” 四人应下,正准备离开。 杨无悔却道:“要不然,他们两两一队,然后速去速回!” 富家老翁答应下:“阿庆、牛猛,你们一队,李四、老六,你们俩一起,去吧!” 四人再次应下,快步离开。 杨无悔也请教起了这老丈的名讳,老丈名为崔英俊,可以看得出年轻的时候确实英俊。 之前一直在江南做茶叶生意,十五年前回到了家乡,也就是汴京城外,做起了果农的生意。 这些年一直兢兢业业,没有想到今个在在家果园竟然出现了一桩命案,也着实是让人唏嘘。 崔英俊自然也不再怀疑杨无悔,因为真正杀了人,不可能有这般强大的心理素质,除非是惯犯。 可杨无悔的模样,着实不像是惯犯,也让崔英俊多了几分好感。 当去拿剪刀的四人回来,杨无悔远远看见的那一刻,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按照他的推测,之前的那四人当中,应该有一人是凶手。 在他们回去拿剪刀的途中,应该有一人会逃跑,那么这个人就是凶手。 可四个人都回来了,说明他们都能够拿出来剪刀,这就非常有意思了。 当四人将剪刀拿出来,还有张嫂的这把剪刀,五把剪刀一模一样。 可最让人惊奇的不是这五把剪刀一模一样,是有六把剪刀一模一样。 要知道,这崔英俊可是说有五把剪刀一模一样啊! 所以多出来的第六把剪刀,哪来的呢? 杨无悔似笑非笑的将自己手中的剪刀递给了崔英俊,崔英俊一看,也有些傻眼。 这时候,站在崔英俊身边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说话了。 “父亲,会不会是舅舅他干的?” 杨无悔再次一愣,不是愣在凶手这一块。 而是这个少年叫崔英俊什么,父亲? 虽然老夫少妻不稀奇,可崔英俊这年纪看起来,得七十多了吧! 果然,钱是万能的,钱能通神。 说起来宋代,男子十五便可以成亲,女子十三即可。 像展仪容这样二十岁还在当江湖女侠的“街溜子”,已经是个老姑娘了。 何况很多读书人,四十多岁快五十岁了才中得进士,娶个小娇妻,似乎也能够理解这位崔老丈了。 崔英俊脸色阴沉道:“去把尤大给我叫来!” 很快两个在崔英俊身后的汉子,便离开。 只是还没过一盏茶的功夫,他们又回来了。 回来的时候,还带来了这个叫尤大的。 这尤大说起来,油头粉面的,看起来是那种本事儿没有,却挺能够讨好女人欢心的那种。 崔英俊看到两人这么快把尤大带来,疑惑的问道:“怎么会这么快?” 其中一个不是那么壮的人回答道:“东家,我们在回去的路上,发现了尤大先生。想来是之前跟着我们来的,不过他却没有现身。我们回去找他的时候,发现他正好往镇子的方向跑,却不小心被绊倒了,便被我们带来了。” 崔英俊恨铁不成钢的开口道:“尤大,这么多年看在你姐姐的份上,你每天游手好闲,我都没有说你什么,如今你杀了人,你还有什么说的?” 第三章 承认 尤大跪在地上,焦急的辩解道:“姐夫,我没有杀人啊,我怎么敢杀人啊!” 崔英俊冷哼一声道:“那这把剪子,你作何解释?” 崔英俊见这么多目光看向自己,也不得不如实招来。 “是,我和刘灵芝确确实实有那么一点关系,不过都是她勾引的我。之前,我照姐夫你的吩咐,去购置五把用来剪供果的剪子,恰好在铺子里遇到了刘灵芝,原本定制的五把剪子,我多订了一把,变成了六把。其中一把,就送给了刘灵芝。所以这位小先生手中的剪子,才会和我们定制的剪子一模一样。” 杨无悔道:“你细说勾引的部分!” 杨无悔接着在心里补了一句,我爱听。 旁边的人都竖起了耳朵,他们也爱听! 崔英俊也疑惑道:“刘灵芝是怎么和你勾搭上的?” 说到这里,尤大还有些得意。 “姐夫,刘灵芝之所以和我勾搭上,是我告诉她,我能够让你卖给她的水果价格,少上两成,所以她才主动投怀送抱的。” 听到这话,崔英俊恶狠狠的瞪了尤大一眼。 尤大见状,自然也不敢再看崔英俊。 杨无悔却道:“不止如此吧!” 尤大没有想到此人竟然这么厉害,便支支吾吾道:“是不止如此,我,我还拿了她五十两银子说要进行打点。” 杨无悔其实大致知道他已经脱离了嫌疑,但死者能够来到这个地方,肯定和他有莫大的关系。 “这刘娘子,也就是刘灵芝来这个地方,是你喊她来的吧!” 尤大连忙辩解道:“不是,这倒不是。因为她是有丈夫的,只是她的丈夫是个老实巴交捏糖人的商贩,灵芝和他很早就成亲了,可却一直瞧不上她的丈夫。我让她和她丈夫和离,灵芝也不答应,说在一起这么多年了,至少也还存在几分亲情。所以每次有需要,她都是提前给我留纸条,我们便在果园的这间木屋进行幽会,我也会提前支走看果园的人,昨日她也给我留了纸条。” 杨无悔又道:“所以昨天夜里你也来了?” 尤大不敢隐瞒,点头道:“是,昨日我也来了。可我在木屋里边,并未见到她,我还奇怪,她明明给我留了纸条,我却没有见到人,我还以为她临时有事儿走了。” 接着不用杨无悔问,尤大继续道:“就刚刚,我听说果园里边出事儿了。张嫂还带着一群人,过来了。我就担心,是不是和灵芝有关系,才躲着偷看的。” 当尤大交代结束,崔英俊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尤大。 不过他还是说道:“这人应该不是尤大杀的吧?” 杨无悔没有回答,而是陷入了沉默。 尤大不是杀人凶手的话,那么凶手是谁? 案子到这里,似乎又要陷入僵局了。 杨无悔再次拿起了手中的剪子,眼睛突然一亮。 随后他再次看了一遍几人的剪子,果然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杨无悔便对着崔英俊问道:“不知这剪子分发在五人的手中以后,可有动用?” 崔英俊回答道:“毕竟是专门给皇室剪供果用的,昨日我才发下去,他们也知道这剪子的用处,所以肯定不敢随意用的。要是被我发现他们把剪子拿来做别的事情,那么我肯定会辞退他们。” 杨无悔明白了,于是目光看向张嫂。 “张嫂,为何你的剪子和这其他四人,包括我手中的剪子不一样?” 张嫂脸色一变,挤出一个难看的微笑:“这位大官人在说哪里的话,这剪子哪里不一样了。” 杨无悔道:“他们四人的剪子,和我手中的剪子,明显是崭新没有一点痕迹。而你的剪子在内侧,微微有点不易察觉的锈迹,说明已经使用过,还是沾了水。而且这剪子在刀刃上还有轻微的划痕,显然这把剪子不是你拿到的那一把。之前我还迟疑,为何只有你一个人来此,想必你来了以后,是想要寻回你原本的剪子吧!只是让你没有想到的是,我出现在这里了。” 杨无悔还想到了什么:“我就说你看到我的那一刻,为什么是惊讶而不是惊吓。普通人看到尸体的第一时间应该是惊吓,而你看到我的时候,表情是惊讶,说明你对尸体并不感觉到害怕,或者说你早就知道了有这具尸体。” 尤大也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昨日下午,张嫂还问我来着,问我去哪儿,只是我并没有告诉她。” 杨无悔脸色古怪,看着尤大道:“你似乎和张嫂也有莫名的关系!” 在场的人再次震惊,旁边的崔英俊小声提醒道:“这张嫂是个寡妇,她的男人前些年被河水淹死了。我见她可怜,所以才让她来做帮工的。” 尤大并未作答,崔英俊却赶紧斥责道:“你要是还不说,等官府的人来了,我可管不了你!” 尤大难得有些羞耻,他便道:“张嫂男人离世以后,我怕她一个人孤单,所以我就经常买些东西上门探望她,一来二去我们就这么好上了,这件事情外人都不知道。” 崔英俊这位姐夫,还有崔小郎君,已经不忍直视他这个妹夫和舅舅了。 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寡妇也勾引? 张嫂冷笑道:“经常上门探望我?尤大,你可真是不要脸。我男人死了不到三个月,你半夜就翻墙进入我家,对我欲行不轨。得逞之后,更是许诺等我守孝满了三年就娶我。结果三年又三年,六年过去了,你当初对我许下的承诺呢?” 接着她目光冷冽的看向尤大,也似乎在解释:“是,我一个寡妇好欺负。可你尤大既然有了我,还背着我又和外面的女人搞在了一起,还被我不止一次发现。最让我意外的是,这人竟然是汴京城里果铺的掌柜刘灵芝。她刘灵芝一个有丈夫的人,竟然和你勾搭在了一起做如此羞耻的事情,你们俩贱不贱啊!” 崔英俊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张嫂:“张嫂,这人真是你杀的?” 张嫂咬牙切齿的承认道:“没错,人是我杀的。” 当张嫂承认是自己杀的人后,杨无悔倒是没有多少意外。 为情杀人这样的案子,实在是太多了。 可归根结底,还是尤大不是个东西。 第四章 身份 这个案子说简单也简单,说困难也困难。 如果不是这张嫂丢的这把剪子,想要摸清楚凶手无异于痴人说梦。 可说简单的意思,是因为任何一个案子的出现,都有一个起因。 要么为情,要么为财,要么就是为了权。 那种乱杀人的疯批,有,可一定是凤毛麟角。 事情的起因就很简单了,尤大管不住自己的裤裆,去勾搭死了丈夫的张嫂。 不知道用了什么原因,使得张嫂屈服以后,还答应将来她守孝期满了以后,娶她进门。 宋代女子地位比封建王朝任何一个时代都要高,张嫂也就相信了,两人长期保持了不正当的关系。 然后又是这个尤大,他这个人再次勾搭上了有妇之夫刘灵芝。 恰好的是,刘灵芝对于自己的丈夫也是不满,于是和花言巧语的尤大也有了奸情。 不凑巧的是,这事儿被张嫂知道了。 张嫂便提前一步来到果园的木屋,见到了刘灵芝。 刘灵芝经常往果园跑,自然识得张嫂。 说她一个寡妇,像尤大这样的人对她只是玩玩,又怎么可能真的娶她。 张嫂自然进行了辩驳,可刘灵芝这样一个女子做生意的,可以想象嘴皮子是多么的厉害,张嫂怎么可能是她的对手。 但是,比起力气来,生活在城里,娇生惯养的刘灵芝哪里是张嫂的对手。 于是张嫂就用随手捡的一块石头,将刘灵芝给拍死了。 然后再用绳子将她绑在果树下,甚至还将凶器放在了原地。 因为啊,她的剪刀不见了,就怕有人寻到自己的剪子,觉得自己是杀人凶手。 更不凑巧的是什么,张嫂还发现了刘灵芝竟然有一把一模一样的剪子,于是便将她的剪子拿走了。 第二天一早来果园,就是想找回自己的剪子。 结果恰好不好,撞见了杨无悔。 于是就有了开头的一幕,而这一切的源头,都因为尤大这个烂人。 而张嫂之所以最后讲出来,也是因为她无牵无挂。 丈夫死了,没有孩子,以为那个会对自己一辈子好的男人,竟然对自己真是玩玩的心态,她也就无所谓了。 但一切虽然都是因为尤大而起,可张嫂毕竟杀了人。 很遗憾,尤大是道德的问题,而张嫂则是触犯了大宋律法。 杨无悔对此,也深表遗憾。 他终究不是圣人,即便是当今那位圣人,只怕也无力改变。 男尊女卑,自古就有。 即便宋代女子的地位有所提高,可也只是让她们能够识文断字,没有听说过允许她们参加科考当官啊! 在封建的糟粕下,女子终究是男子的附属品。 如何去改变,推翻封建王朝,建立共和民族呗! 那种事情啊,杨无悔做不来,他会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去尊重这个时代的女性,这是他能够做的。 当展仪容带着官府的人前来,看着这么多人,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展仪容的到来,还带来了开封府的府尹周鸣恩大人。 一般情况下,周鸣恩肯定是不会主动来的。 可报案的是仪平郡主,当今陛下的侄女,虽然不是亲的,可他也必须得亲力亲为。 周鸣恩本来还想问是谁什么情况,只是当崔英俊将事情告知以后,他露出了古怪的表情。 “什么,案子破了?” 崔英俊点头道:“是这位小先生破的!” 展仪容也露出惊奇的神色,这自己才离开多久啊,三个多时辰,案子竟然告破了,都已经这么厉害了吗? 这时候,周鸣恩也将目光看到了杨无悔的身上。 杨无悔主动抱拳施礼道:“周大人!” 周鸣恩看着杨无悔,端详了许久,随后脸上的表情露出震惊。 “是你,杨无悔!” 杨无悔笑道:“没有想到周大人还记得不才!” 周鸣恩神色复杂道:“当年一别,已经过去了快四年的光景。如今包公弟子重返汴京,只怕我这开封府尹的位置是要坐不踏实了。” “什么,包公弟子?” “竟然是包公的弟子!” 崔英俊更是不敢置信:“小先生是包公弟子?” 杨无悔也没有想到周鸣恩直接点明了自己的身份,原本他是想要低调回京的。 毕竟当年恩师在世的时候,刚正不阿,大公无私传遍天下。 可也正是如此,朝中的政敌屡屡皆是。 就算没杀过那些大臣的儿子,也斩过他们的亲戚,可以整个朝中半数以上的都是敌人。 当年恩师在的时候,还有仁宗皇帝撑腰。 可仁宗皇帝已经故去,现在是赵宗实这个短命皇帝。 杨无悔虽然知道历史对于这个短命皇帝的评价还不错,毕竟死后能够落得英宗皇帝之名,想来就不简单。 但是他能够像当年仁宗皇帝那般,力挺自己恩师一般,力挺自己吗? 很快,杨无悔便内心一笑。 自己好像想太多了,现在的自己不过是个白丁,都没有官身,赵宗实说不定都不知道自己存在,想太多了无疑是庸人自扰。 杨无悔看向崔英俊,又对着周鸣恩道:“无悔这次入京是来参加科举考试的,还望诸位莫要泄露无悔的身份。毕竟当年恩师在朝堂之时,树敌颇多,无悔还想要安心的参加科考。” 对此,其他人自然都点头。 即便是周鸣恩,自然也答应。 既然案子告破,那么他们还得押送犯人回京,估计到的时候天都要黑了,可终究这也是一份功劳,杨无悔刚刚入京,便送给了周鸣恩一份大礼,这份大礼周鸣恩还不得不接。 周鸣恩在临走前也问道:“郡主,你二人要不要随下官一同前往汴京?” 展仪容拒绝道:“周大人,我和无悔就不和你们一同入京了,你们就先行吧!” 周鸣恩自然不会勉强,带着张嫂先一步离开。 当杨无悔和展仪容要走的时候,崔英俊喊住了杨无悔。 杨无悔好奇的问道:“老翁,可还有事情?” 老拙叹息一声回答道:“不知小先生可否告诉老拙,该如何处理我这位妻弟?” 杨无悔一时间,摸不透崔英俊的意思,这事儿他自己处置就好了,问自己做什么? 倒是旁边的展仪容,冷冰冰的开口道:“要是真想处置,打断他的第三条腿便是了,何必问我们!” 杨无悔一笑,他也是这个意思,可却不能够说这个意思。 最终杨无悔深思一番道:“好好谴责一番即可,毕竟谁的命不是命啊!” 这话说完,崔英俊陷入了沉思。 而杨无悔带着展仪容,已经走远了。 ps:这个案子是根据六张名片这个案子改编的,不一定很好,但也不一定很差。 第五章 相遇 汴京,大宋都城。 城门处车水马龙,人群川流不息。 杨无悔不是第一次来汴京了,即便如此,还是为此恢宏的景象而震撼。 展仪容笑道:“要不然直接去我家?” 杨无悔一听,连忙拒绝。 “算了,你母亲那性格,我看着都发憷。” 展仪容的母亲自然是公主殿下了,不过是赵宗实的姐姐,也就是当今官家的亲姐姐,可不是仁宗皇帝的女儿。 只是她与展仪容的父亲,也就是南侠展昭的关系不是那么好。 所以多年来,拜神礼佛,几乎很少出府邸。 只是偶尔去宫中走动和回娘家,性子寡淡得很。 杨无悔与其见过两面,只觉得展仪容的母亲对人冷得吓人,倒不是说她为人不行,就是性格的原因,导致杨无悔见到她会有所不自在。 所以展仪容邀请杨无悔住她家,杨无悔想都没有想便拒绝了。 展仪容对此,自然不会勉强。 她道:“那你自己找地方住,等找到地方以后,差人送个信儿!我还得去见我的母上大人,还要入宫见见皇太后,还有我的那位舅舅!可能接下来几天,都不能够来找你了。” 杨无悔点头:“行,你去吧!” 两人此刻已经走进了城内,展仪容牵着马走出两步,回头看着杨无悔,指着杨无悔道:“你最好不要再住青楼妓院,否则我知道了,定要你好看!” 杨无悔心想,自己被自己的前身风评所害啊! “放心,我必定不会再去!” 听到杨无悔的保证,展仪容才放心离开。 只是在杨无悔看来,都来了汴京了,谁还去青楼妓院这样低俗的地方啊,肯定要去教坊司啊! 要知道教坊司,可都是官宦之后。 只是说父辈被抄家之后,男的发配,女的充入了教坊司。 所以来了汴京还去青楼妓院,那就是比较下流了。 不过还是先得住的地方,随后再探寻教坊司的地址。 杨无悔牵着马前行,目光一转,露出满脸笑容。 他上前,对着摆摊的一个年轻男子开口道:“帮我写封家书!” 年轻男子低着头询问道:“要寄往哪里?” 杨无悔回答道:“庐州!” 年轻男子这才抬头,随后看到杨无悔的那一刻,一脸的错愕,随后便是遍布了惊喜。 “杨大哥!” 年轻男子正是经炜,没有想到杨无悔入京便见到了他,不得不说两人确实有缘分。 杨无悔笑道:“你这杨大哥喊的,都把我喊老了。” 经炜摸着后脑勺道:“虽然你不是我亲大哥,可我早就把你当成我的亲大哥了。” 听到这话,杨无悔笑意更浓。 其实他满喜欢经炜的,因为他内心比较纯粹。 只是说实在的,杨无悔觉得今年他想要高中,只怕会很难! 但对于经炜而言,也算是一种历练吧! 他还年轻,还有很多次机会。 要知道,现在科举考试还没有定性,有可能是一年考一次,也有可能是两年考一次,这都说不准。 经炜这时候也想起了什么,便问道:“杨大哥,你怎么突然来京城了,你不是说要等过完年以后吗?” 杨无悔对此,进行了回答。 “突然有好友邀请,说让我年前来京,所以我就来了。恰好,这不刚刚入京,就碰到你了嘛!” 说到这里,杨无悔也有了疑惑。 杨无悔道:“你怎么在这里摆摊给人写信,是没有钱了吗?” 经炜摇头道:“不是,是我想着每日闲着也是闲着,就出来赚点钱,能够补贴一下生活。毕竟我要待到明年科举之后,而且我知道我还差得远,高中的可能性极低,所以很大概率,要等下年的科举考试,所以总不能够坐吃山空吧!” 杨无悔明白了,其实像经炜这样的人有太多了。 他们若是没有考中,就会留在京城等下一次的科举考试。 可等待中,需要生活啊! 有的人去了大户人家当账房先生,有的人攀上了关系,给达官显贵当门客,还有的就像经炜这样,卖卖字画、写写家书这样子,用赚来的钱补贴生活。 经炜继续道:“杨大哥,你现在还没有找到住的地方吧!你要不要和我一起住,我住的地方价格十分实惠,老板为人也非常实在。就是,就是我怕你看不上这个地方。” 杨无悔笑道:“在哪,带我去看看!” 经炜点头,立刻进行了收摊,随后带着杨无悔前往了自己现在住的地方。 现在经炜住的地方在南城,这里有人开了一家学舍,专门给贫困的学子准备的,每日只收五文钱,算是价值很实惠了。 这家学舍的老板,以前也是科举士子,只是连续考了十年没有考中,知道自己没有那个能力,便放弃了。 好在呢,他当时在一家米铺当账房先生,米铺的老板有一个独女,有一次来店里,看到了他。见他长得俊俏,又知书达理,便向店铺里的其他人打听了他的消息,然后两人眉来眼去,就勾搭上了。 勾搭上了也不合适,就在一起成就了好事儿。 虽然他在科举上失败了,但他也算是在另一条路上,飞黄腾达了。 毕竟现在他在京城有五家米铺,还生了一对儿女。 因为他是苦过来了,继承了米铺以后呢,就开了这间学舍,供来京城参加科考的学子居住,每日只需要五文钱,几乎已经算是免费让人居住了。 重要的是,他妻子和老丈人都支持他,这也使得这个家庭非常的和睦。 他建的学舍,有将近二十间。 但也没有住满,现在住了八个人,等来年春天的时候,估计会住满。 经炜对于其他七个人都比较熟悉,他还告诉杨无悔说这家学舍还住了一个六旬老翁,他也是要参加来年春的科举考试。 虽然科举考试不限年龄参加,可六旬老翁,想来已经考了三四十年了。 这么多年没有高中,也没有选择回家,当中的情况已经不言而喻了。 杨无悔自然没有批判别人的打算,只是觉得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其实不是只有考取功名一条路,也许适当的去走一走其他的路子,不要钻牛角尖可能会更好。 可人家都六十岁了,似乎人生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说句不客气的话,六十岁几乎已经一只脚插到土里了。 第六章 哗然 经炜的房间不大,一张床,一个书桌,还有一把椅子便近乎是全部了。 书桌与床之间,隔了一条供一个人通行的间隔。 虽然小,却十分舒适。 书桌这里还有窗户,可以打开,看到庭院内。 经炜开口道:“杨大哥,这里麻雀虽小五脏却也俱全,你要不要住在这里?” 其实经炜是有些担心的,他虽然不知道杨无悔的背景如何,却也知晓杨无悔绝对不是缺钱的人。 要知道科举士子,有钱的自然不会住在这里。 要么是住在客栈,要么就是借住亲戚家。 能够在京城有亲戚的,想必亲戚都不是俗人。 要知道,虽然汴京不是每一个都有钱,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你辱骂的那家年轻男子,说不定背后就站在几品大员。 这便是天子脚下,自成一个圈子。 杨无悔看出了经炜的想法,便也没有拒绝:“我看这里清幽雅静,挺好的,我就住这里了!” 经炜一听,脸上的笑容更甚。 管理这家学舍的,是老板雇来的老头,据说是他的三舅。 所以从古时代开始,就已经任人唯亲了。 也不难理解,毕竟皇帝还把皇位传给自己的儿子呢,你说这是不是任人唯亲。 办理了入住以后,这老翁讲道:“每日戌时来交房费即可,可以连欠三日,三日以后若是还交不起房费,这老拙也没有办法了。” 杨无悔点头,这已经算是善举了。 总不能够让人白白免费吧,这也不合适。 杨无悔趁着还有几分才黑,和经炜上街买了一些吃食,一坛子好酒,自然是杨无悔付的钱。 经炜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道:“杨大哥,本来该我请你的,又让你破费了。” 杨无悔笑道;“既然你喊我一声大哥,那么当兄长的花费一点钱,请当弟弟的吃上一顿,又有何妨!” 回到学舍,杨无悔还将一包花生递给了老人。 老人有些意外,却还是道了一句谢谢。 杨无悔还道:“老翁,要不要一起喝上两杯?” 这老头原本是有意的,可最终还是拒绝道:“你们叙旧未见了,老拙也就不打扰你们的雅兴了。” 说完,便开始躺在摇椅上闭目养神。 杨无悔和经炜进入房间,开始聊起了一些趣事,主要是经炜在说,杨无悔在听。 经炜告诉杨无悔,石一光和赵天亮他们也来了京城。 不过他们没有住在学舍,而是住在了客栈。 杨无悔也能够理解,赵天亮的叔叔是庐州司户参军,可说实在的,杨无悔觉得就他俩的长相,说赵天亮是这位司户参军的亲儿子都有人相信。 至于石一光以及一起混的左秋凌,他们家中都有钱有势,所以在庐州书院的时候,三人才能够臭味相投。 但左秋凌此刻没有来,先一步入京的只有赵天亮和石一光。 杨无悔对他们也没有兴趣,又和经炜聊起了别的。 又是聊到深夜,杨无悔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在回房间之前,又将剩下的酒拿到了学舍老翁的面前。 此刻老翁已经睡着,杨无悔并无打扰。 可当杨无悔离开以后,老翁才睁开双眼,看着杨无悔房间亮起的灯,露出了一丝诧异。 杨无悔这边,也有些微醉,便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第二日,杨无悔醒来写了一封信,想要差人送到展府的时候,却看到经炜风风火火的朝着自己跑来。 杨无悔诧异道:“出了什么事儿了,为何这般惊慌?” 经炜喘着粗气回复道:“杨大哥,出大事儿了。被官家钦点负责来年春科举考试的吏部左侍郎兰又枝,在家中玩男人,还把那个男人玩死了。” 杨无悔听到经炜所说,露出震惊的表情。 当然,同时勾起的还有他浓浓的八卦之心。 “经炜,你细细说来!” 经炜平复了心情后,开始叙述道:“今日我出门摆摊,就听到了这个消息。说是吏部左侍郎兰又枝大人,在龙阳馆中招了一个小白脸入他家中,没有想到这个小白脸竟然死了。据说死状极其凄惨,兰大人他做了很多让人不可描述的事情。现在汴京城内,都已经传遍了。” 杨无悔起身,就要往外走。 经炜叫住杨无悔,疑惑的问道:“杨大哥,你这是去哪儿?” 杨无悔杵在了原地,对啊,自己这是去哪儿? 这可不是庐州,而是汴京。 有案子发生,自然会有开封府、甚至是皇城司还有大理寺来处理此事,自己不过是一介草民,这个案子轮不到自己管。 杨无悔回到座位上,开始思索。 吏部左侍郎兰又枝,前不久被官家钦点为来年春科举的负责人。 同时,兰又枝还有一个身份,王清平他爷爷的门生,不过这么多年未曾管过王家,按理而言,兰又枝不会不管不问才对,不知道是何原因连自己老师的后人都不照顾了。 此外还有龙阳馆,杨无悔自然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龙阳馆,只有汴京和江南一带发达的地方才有。 有的叫龙阳馆,有的叫龙阳阁。 这地方是给有龙阳之癖的人准备的,也就是说男人玩男人的地方。 能够在龙阳馆的男人,要么俊俏无比,要么摄魂勾人。 反正俗称就三个字,小白脸! 不过这些小白脸不为女人服务,而是为男人服务。 这种地方,其实在大唐年间,甚至更早的时候就有了。 只是兴盛在大唐,而如今大宋也有这样的地方并不稀奇。 稀奇的是,兰又枝才刚刚被官家钦定科举考试的负责人,结果就出了这档子事儿。 要知道,兰又枝要是真做出这样的事情,不仅官名被污,还有可能被杀头,因为这件事情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特别是如今官家才刚刚登基,就出了这档子事儿。 不管真相如何,兰又枝都必须下狱给天下士子一个交代,同时也要给所有的百姓一个交代。 正所谓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是兰又枝一个吏部左侍郎。 当今天子应该明白这个道理,那么兰又枝下狱已经成了既定的事实。 虽然杨无悔觉得这个案子非常的蹊跷,可却与他无关。 现在最焦急的应该是开封府的那位府尹大人才是,毕竟他和兰又枝是同窗,还是同年中的进士。 只是兰又枝中了状元,他是榜眼罢了。 第七章 暗流 杨无悔虽然对这个案子极为关注,可也没有要插手的意思。 除非,除非自然是请到了自己。 他差人将信送到展府以后,第一天无事,到了第二天的上展仪容来了。 同来的,还有开封府的府尹周鸣恩。 经炜自然不认识二人,周鸣恩也是一身便服来的。 杨无悔对着经炜道:“经炜,你今天不是要出去摆摊嘛,现在正是时候,快去吧!” 经炜愣住了,自己今天不去啊! 主要是今天天色有些阴暗,此刻俨然已经入冬,汴京说不定会下雪。 下雪对于庐州的人而言,算不得什么。 但总归是在汴京的第一次雪,还是有别样的意义。 不过他也不是蠢人,知道杨无悔肯定有事情要避着自己和眼前的二人商讨,所以他还是笑着回复道:“是是是,今天还要出去摆摊,我这就去!” 本来经炜今天不打算出去摆摊的,为了杨无悔的面子,他也就去了。 所以说啊,经炜这人,值得交往。 当经炜离开以后,杨无悔才施礼道:“周大人怎么有空来看望在下!” 周鸣恩苦笑道:“无悔是个聪明人,应当知道我的来意。如今兰大人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我相信无悔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的大概。吏部侍郎兰又枝是我的同窗,他是断然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如今此事影响颇大,官家限我七日内查出真相,如今已经过去了一日,开封府上下现在是一点头绪都没有,我也愧对包大人临走时的嘱托,无奈之下,才想着请无悔来相助。” 杨无悔见状,直言道:“无悔只是一介草民,又能够做什么呢?” 周鸣恩道:“我知无悔在庐州之时,便经常协助庐州知府徐知远办案。所以还请无悔能够助我,也还兰大人一个清白!” 杨无悔听后,并没有立刻答应,而是问了一个问题。 “周大人似乎很信任兰大人的人品?” 周鸣恩道:“我与兰兄相识十六载,我相信又枝不是这样的人。” 杨无悔也提前告知道:“周大人,在下可以帮您。但是,如果查出的真相与周大人所相信的有所违背,还请周大人能够秉公处理,莫要坏了开封府的名声。” 周鸣恩点头道:“这是自然!” 他能够明白杨无悔的担心,但关于此事,当今圣上已经有所关注,他周鸣恩就算再大胆,也不敢徇私。 本来自己要是七日内查不清楚此案,说不定乌纱帽都不保,何况是徇私之事儿。 如果兰又枝真是那样的人,他周鸣恩一定要秉公处理。 杨无悔又道:“既然周大人拜托与我查清楚此事儿,那么我需要周大人为我做两件事情!” 周鸣恩道:“无悔还请说!” 杨无悔开口道:“首先我需要这个案子的卷宗,其次我需要一个随时能够进入案发现场的身份。” 周鸣恩回复道:“卷宗此事,虽有难度,可我中午时分一定派人送来。至于身份,此刻开始你就是我的幕僚,同时我会安排开封府的捕头辛志吉来帮你。必要时候,你可以调动开封府的所有衙役。” 杨无悔也满意的说道:“那就多谢周大人了!” 因为周鸣恩作为开封府的府尹,有诸多的事情,自然不可能在此久留。 而一旁的展仪容一直没有说话,待周鸣恩离开以后,展仪容才认真的看向杨无悔。 “你一定要尽早破获此案!” 杨无悔有些意外的问道:“怎么,你和兰又枝也认识?” 展仪容回答道:“这位兰大人在朝中素有清名,是与不是我也不清楚。不过此事皇城司的人、大理寺的人都已经插手了,特别是皇城司的人,你应该知道他们行事之霸道。而且他们的权利之大,也使得他们日渐骄纵。兰大人作为朝廷四品官员,差点直接被他们抓到皇城司进行审讯。要知道进行了皇城司的人,即便不死也要蜕一成皮。” 杨无悔面露古怪,询问道:“皇城司的职责不是负责保护宫禁安全,维持京师治安,监察官员贪污腐败,体察政情民情,缉捕盗贼,管理间谍,刺探敌国情报这些。什么时候,还负责凶杀案了?” 展仪容道:“我那位舅舅登基以后!” 杨无悔明白了,想来重用皇城司能够让官家迅速收敛声望。 毕竟当今官家只是仁宗皇帝的养子,而不是亲子。 他登基,还是有很多不服的声音,甚至是不忿的声音。 但他为太子,是仁宗皇帝在世时就定下的,而当今官家的名声也还算可以,他登基无可厚非。 可这是皇位啊,总有人会觊觎! 也就导致了他会重用皇城司,让皇城司的业务越来越广。 杨无悔也好奇的问道:“皇城司如此嚣张,大理寺呢?” 展仪容身为郡主,知道诸多的事情,问她就对了。 见杨无悔问自己关于大理寺的事情,展仪容无奈道:“大理寺的大理寺丞就是个和稀泥的家伙,虽然大理寺也来人了,可也只是走一个过场。据我爹说,当年包公当大理寺的时候,大理寺是最受人最近的地方。如今成了和稀泥的地方,真是让人唏嘘。” 杨无悔听到展仪容的评价,也不由得笑了出来。 大理寺丞窦元英担任大理寺丞二十年,无功也无过,没有晋升,也没有降职,其实就是深谙中庸之道。 只是作为大理寺丞,总是和稀泥也不太好。 大理寺毕竟曾经也有着赫赫威名,现在被皇城司都比下去了,这样是要不得的。 杨无悔在等待卷宗的途中,外界倒是发生了一件有意思的事儿。 王清平带着自己的老管家到京城了,虽然比杨无悔晚了那么几天,可他们毕竟先走。 只是杨无悔是快马,王清平他们是坐着马车入的京,自然要慢上一段时日。 王清平和林蒲到达京城以后,本想着直接去投奔兰又枝的。 结果听到兰又枝出事儿了,现在正关在大理寺的大牢里边,王清平直接傻眼了。 他原本还想着借助自己祖父的余荫去投奔兰又枝的,结果现在兰又枝和杀人案牵扯上了关系,王清平哪里敢往上凑啊! 不知道为何,王清平这一刻想到了杨无悔。 若是此人在的话,也许能够还原一个真相。 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杨无悔的姓名,也着实可悲。 第八章 兰府 中午时分,案卷便被开封府的捕头辛志吉送来。 辛志吉三十岁左右,看起来异常的年轻。 当看到杨无悔的那一刻,他脸上露出复杂又欣喜的表情。 杨无悔并不清楚他这表情是何意,可一想到吏部左侍郎兰大人的兴致爱好,那人还死在了家中,杨无悔就一阵恶寒。 虽然还未曾定性,可杨无悔还是会忍不住吐槽一句这位兰大人真是重口味啊! 辛志吉递给卷宗道:“杨先生,这些卷宗都是从大理寺要过来的。而皇城司的那一部分,我们这边便无能为力了。” 杨无悔明白,点头道:“无妨!” 就单单是大理寺要来的卷宗便有六卷,杨无悔开始仔细端详。 大概过了一个多时辰,杨无悔才将其看完。 看完以后,对这个案子也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这个案子可以称之为密室杀人案,因为在封闭的房间内,只有兰大人和龙阳馆的那位男妓! 男妓被发现之时,倒在了地上,没有了呼吸。 他的死状也极为的凄惨,而发现兰大人的时候,兰大人正坐在床下,倚靠着床边昏迷不醒。 此外,还有一些不可言状的物证。 而兰大人的家中,只有一名老管家。 他并无妻子儿女,也无其他的仆人。 作为朝廷堂堂四品大员,照顾自己生活起居的只有一名老管家,要么就是这位兰大人藏得深,要么就是这位兰大人是一名清流。 而朝廷上,兰又枝名声在外,他也确实是清流,还是清流一派的。 对,清流一派的。 清流一派的作用,便是肃清朝内奸臣,匡扶大宋社稷。 最初之时,其实就是太子党。 仁宗皇帝幼年时,朝政其实是把持在这位皇太后的手中。 这时候朝内便分为了两党,一是后党,后党自然是希望刘娥能够成为像武曌这样的人。 二便是清流,也就是太子党。 清流一派,他们在朝为官,致力于仕途,照样可以超凡脱俗、清新高雅。 这在杨无悔看来,纯粹就是脱了裤子放屁。 既然已经入局,哪里可以做到独善其身。 而兰又枝,便是这样的人。 倒不是说兰又枝脱了裤子放屁,是他身为清流,自然不可以做到独善其身。 昨天开封府的人也不是什么都没干,辛志吉道:“昨日大理寺那边对兰大人进行了询问,兰大人表示此事十分荒唐,自己是朝廷正四品大员,怎么可能会在家里做这样的事情。而且他还说,自己根本不认识龙阳馆的这名男妓。我们这边也去走访了龙阳馆,龙阳馆的管事儿的,也告知我们,并不认识什么兰大人。” 杨无悔听后,嘴角一抽。 确实在恩师离开开封府以后,开封府的人是越来越没有脑子了。 这都能够相信? 龙阳之好,即便是在杨无悔的那个时代,都是属于禁忌话题。 虽然有很多腐女喜欢,可真正搬到台面上来讲,只怕会遭所有人的嫌弃。 何况现在是宋代,还事关吏部左侍郎,这龙阳馆的人又怎么可能说实话。 当然,也许他说的是实话,他确实不认识兰又枝。 杨无悔想到这里,便问了一句:“可曾有问,是不是兰府的人让这名男妓过去的?” 辛志吉道:“问过,管事儿的说,馆里的男妓也会接一些私活儿。所以此事儿,他们并不知情。” 杨无悔起身道:“那走吧,咱们也去瞧瞧!” 展仪容一脸兴奋的询问道:“是去龙阳馆嘛,正好我也去长长见识,你们等我一下,我去换身男子的衣服!” 你本来就像个男人......杨无悔却还是笑着回答道:“并不是去龙阳馆,我们这样的人怎么能够去龙阳馆呢!我说的是,我们去见识一下兰大人家里的密室!” 见去兰又枝的家里啊,展仪容一下子就失去了兴趣,因为她已经去过了。 作为仪平郡主,她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就算是去皇宫,也没有人敢拦她! 杨无悔带着辛志吉和展仪容,前往兰又枝家中。 兰又枝家也是住在南城,别说,古人上朝就是麻烦。 向兰又枝住的地方,距离皇宫大概要赶马车都要赶快两个时辰。 也就是说,天还没有亮,他就得起床去上早朝。 上完了早朝,还要去吏部,到了下午的时候才能够去做自己的事情。 杨无悔他们这边比较近,不需要那么久。 到了兰府以后,发现兰府外已经被人围住了。 这些衙役都是开封府的人,也能够理解,无论是大理寺还是皇城司的人,都是高高在上的大爷,哪里会想着保护案发现场啊! 这时候展仪容突然开口道:“案子是昨日清晨发生了,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了,现场只怕都被他们破坏了,现在进去还能够找到线索吗?” 杨无悔解释道:“即便现场被破坏,只要是犯罪,那么必定有迹可循。有些东西,即便被破坏了,我们也还是可以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再说,我相信辛捕头会把现场保护得很好的。” 这话辛志吉可不敢接,因为皇城司和大理寺的地位都比开封府高,这两处的人来来去去的,万一破坏了现场,辛志吉一个开封府的捕头,他能说什么? 进入兰又枝的家中,杨无悔站在门口看了一眼后便道:“这兰大人的家并不小啊,只有一个老仆,打扫起来只怕十分麻烦吧!” 辛志吉回复道:“先生,这老仆平日也没有其他的事情,也就剩下做饭打扫了。” 杨无悔一想,也是这个道理。 毕竟不可能每天打扫,早就是一天打扫一部分行不行? 可杨无悔有件事情一直没有搞懂,那就是兰又枝也有三十五岁了吧! 他一个男人,无儿无女,甚至没有妻眷,那他是依靠着什么过活的呢? 杨无悔可不相信,他纯洁的像个大男孩。 说不定啊,他真有龙阳之好! 当然,这只是杨无悔恶意的揣度,同时这也有可能是事实。 查案,就不能够放过任何一条可疑的线索。 而推理,同样不能够放过任何一种可能性。 ps:这章属于敏感章节,被禁了好多次,有些话题不能够提,所以我尽量就不着重描写了。 第九章 痕迹 进入兰又枝的卧房,此刻房间内有不少脚印,辛志吉看到以后,也有些无奈。 他便道:“从案发到现在,来来往往的太多了。我们开封府的人虽然守在这里,却也不可能不让他们进来的。” 杨无悔表示理解,随后便观察起了房间的构造。 兰又枝的房间倒是很大,不过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摆件也不是特别的多,看来真是一名清流。 杨无悔又去了床边,观察了一阵后,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辛志吉见状,讲述道:“我们接到报案以后,第一时间便检查了窗户。窗户被关得死死的,并未有人动过的痕迹,而且在窗台上也并无脚印,所以如果有凶手,凶手是不可能从窗户离开的。而且最重要的是,凶手如果从窗户离开,那么又如何能够将窗户关上呢!” 展仪容也询问道:“会不会房间内有密道?” 辛志吉摇着头回答道:“房间虽然大,可摆设并不多。再说从昨天开始,这么多人进进出出的,如果有密道早就被发现了。” 展仪容觉得也是这个道理,如果真有密道,早就被发现了。 杨无悔又去观察了门,密室一般都和门有关系。 只要设置机关,那么便可以将门给合上,造成密室的假象。 但杨无悔看了一眼门栓,木栓并无划痕,再者就是门从外边进来容易,只要用刀或者利器便可以撬开门栓,可想要进来后杀了人再用机关将门给关上,基本不可能。 展仪容凑上去道:“可有发现什么?” 杨无悔道:“确实是密室,而且还是最纯正的密室杀人案,几乎找不到丝毫的漏洞!” 展仪容皱起眉头:“那这么说,人真是兰侍郎杀的。他玩的太过火了,导致那人死了。” 杨无悔沉默,随后回复道:“有这种可能!” 说完,杨无悔知道这个房间已经找不到任何线索了,便有了别的想法。 “我们去看看尸体吧!辛捕头,尸体是不是在开封府?” 辛志吉回复道:“先生,尸体确实是在开封府。皇城司的人和大理寺的人对于尸体并不热衷,所以被我们的人带回府衙了。” 展仪容却诶了一声,拦住了杨无悔。 “不是,兰大人不是还有一位老仆,为何我们不去询问他,而是要去看尸体?他作为兰大人府中唯一的下人,应该知道很多事情才对啊?” 杨无悔解释道:“当这个案子发生以后,想必大理寺、皇城司和开封府的衙门已经问过了,而案卷上也已经记录了。即便我们再去问,也问不出什么,只是得到一样的答案,所以便没有必要再问了,而且再问,人家也烦了,是吧,辛捕头!” 辛志吉有些不好意思的回应道:“先生说的是!” 因为确实作为兰又枝家里唯一的老仆,他已经被三方势力问了好几遍了。 那日他已经早早睡下,所以他并不清楚发生了何事儿。 再就是他的耳朵不好,所以在问话的时候,三方势力都吃尽了苦头。 至于他会不会害兰又枝,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老仆无儿无女,在兰又枝还没有官身的时候便从老家跟着他来京城,两人相依为命这么多年,虽然这老仆在照顾兰又枝的衣食起居,做着仆人的活儿,可俩人的感情又岂是主仆这么简单。 走出门口,杨无悔回头望着兰府,他还真想要见一见这位兰大人。 旁边的展仪容却抱怨道:“你说这兰大人会不会真是凶手啊?可如果他不是凶手的话,在这样一个密室下,难不成这刺客会飞天遁地不成?” 杨无悔一怔,随后立刻开口道:“我有东西忘记拿了,我进去拿一趟!” 也不等两人反应,杨无悔便快速又跑入蓝府。 展仪容可太了解杨无悔了,迅速的跟着进去,看到杨无悔蹲在兰又枝卧房的地上,捡了什么东西。 杨无悔看见一道人影站在自己背后,回神被展仪容吓了一跳。 他不满的问道;“仪容,你干嘛?” 展仪容不忿的回答道:“你肯定有发现,最好不要瞒着我,不然你知道后果。” 杨无悔对此,也没有隐瞒。 “刚刚你提醒我了,既然凶手不是依靠机关自由出入的房间的,那么会不会是飞天遁地!” 展仪容白了杨无悔一眼;“你想什么呢,即便是我爹也不能够飞天遁地,我就不相信这江湖上有比我爹还厉害的人物!” 杨无悔明白了,展仪容是个爹吹。 不过南侠展昭确实厉害,到了如今更是深不可测。 杨无悔也开口道:“仪容,我还需要你帮个忙,上房顶去查看一下,看看凶手有没有可能是从房顶上下来的。” 展仪容恍然大悟,她道:“我明白了,你是觉得凶手有可能是从房顶上下来的,所以才造成了密室杀人案。如果照这样讲,这个人得是个高手啊!你放心,包在我身上!” 说完,展仪容便出现在了房外,一脚踩在门外的石灯上,随后一个旋转便出现在了房顶。 这时候辛志吉也了进来,他自然是看到了展仪容上了房顶。 他疑惑的对着杨无悔问道:“先生,郡主这是在做什么?” 杨无悔神秘的笑笑,回答道:“她在模拟凶手的行凶过程!” 辛志吉没有听明白,模拟凶手行凶过程,这是什么意思? 不明白,辛志吉只能够多看,因为杨无悔没办法给他解释更多。 上了房顶的展仪容身轻如燕,转身望着下边的杨无悔道:“要我做什么?” 杨无悔道:“检查上面的瓦片是否有松动的痕迹,如果有,你看有多大的......区域。” 本来想说面积的,又怕展仪容听不懂。 展仪容正准备检查,却发现了别的东西。 她朝着自己发现的东西走去,这让杨无悔纳闷,莫不是展仪容发现了什么? 很快,展仪容便道:“这里的脊兽上有痕迹,好像是捆绑过什么东西!嗯......应该是粗绳子,不然不会磨出印记!” 杨无悔听到这话,迫不及待的想上去。 可他不会武功啊,只能够将目光放在了辛志吉的身上。 辛志吉几乎不用杨无悔说话,他就懂了杨无悔的意思。 “我这就去取梯子!” 杨无悔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难得聪明了一回啊! 第十章 破解密室 当梯子被辛志吉取来,架在了瓦檐上。 杨无悔这才小心翼翼的爬上梯子,他身体确实太过于柔弱了,和前世相比缺了八块腹肌。 当然,什么八块腹肌不八块腹肌的,前世他一米八五都不轻易告诉别人。 何况是藏在衣服下的八块腹肌,这能够轻易显露出来嘛! 杨无悔上了屋顶以后,这蹑手蹑脚的做派,让展仪容有些看不下去了。 便身轻如燕的走过来,扶着杨无悔到了脊兽这里。 杨无悔看了一眼脊兽身上的痕迹,也确定了这里绑过绳子。 随后又在房顶探查,在房顶的正中心看到了四块被动过的瓦片。 随后他从怀中拿出方巾,里面装的是一些粉末。 杨无悔和瓦片进行了对比,确定了是瓦片的残渣。 展仪容也蹲下道:“刚才你回来,就是发现了这个对吧?” 杨无悔点头道:“是你的一句话点醒了我,说不定凶手是杀了人以后,将房间伪造成密室,然后从房顶出去的。” 展仪容却皱着眉头道:“四块瓦片被移动,就算是一般的小孩都难以通过,你觉得凶手会是一名孩子吗?” 杨无悔蹲在房顶,陷入了沉思。 他道:“你说有没有人会缩骨功?” 展仪容回应道:“自然有人会缩骨功,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虽然我没有见过,可不代表没有。只是如果是缩骨功的话,不太合理。要知道缩骨功是需要支撑住身体的。而那人想要吊着一个绳子,还从绳子上用缩骨功通过这样小的洞口爬出来,我觉得不太可能做到。” 杨无悔也表示赞同,如果真是缩骨功,需要一个积点支撑。 从上到下还行,从小到上不符合逻辑。 展仪容看着杨无悔不说话,也知道他还没有想通,便安慰道:“没关系的,至少我们已经证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兰大人确实是被冤枉的。” 杨无悔点头:“确实如此,可即便这样,现在的证据也没办法帮助到兰又枝。看来,我们接下来还要去两个地方了!” 展仪容询问道:“哪儿?” 杨无悔回答道:“大理寺大牢和龙阳馆!” 展仪容一听,便来了兴致。 “这样,我去龙阳馆,你去大理寺的大牢!” 杨无悔无奈道:“想什么呢,即便我有开封府的身份,可大理寺又岂是我想去就能够去的地方,所以大理寺还得我们一同前去,至于龙阳馆的话,这事儿后面再说吧!” 展仪容有些失望,却还是答应了下来。 等杨无悔慢悠悠的从屋顶下来以后,辛志吉才询问道:“先生,可是有什么发现?” 杨无悔道:“初步可以判断,兰大人是被冤枉的。” 辛志吉笑着开口道:“我就知道兰大人是被冤枉的!” 杨无悔看向辛志吉,发现他有着旁人不一样的高兴,便疑惑的问了一句。 “辛捕头似乎很信任兰大人!” 辛志吉解释道:“兰大人是唯一一个无论是行事还是做派,都表里如一的人。许多百姓都崇敬他,觉得他是真正的好官,能够为百姓说话的好官!” 杨无悔一笑,并不多言。 见杨无悔只是一笑,辛志吉知道杨无悔可能不相信,但也不是那么重要。 只要兰大人是无辜的,这就足够了。 “那先生,我们现在去哪儿?” 杨无悔摸着肚子道:“自然是该去吃晚饭了,吃完晚饭,咱们就各回各家,各......然后回去睡觉,等待明天的到来。” 辛志吉也点头,确实太晚了。 至于吃饭的话,就不必一起了。 辛志吉告退,约定明天上午和杨无悔在他所在的学舍碰面。 待辛志吉离开以后,杨无悔才道:“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展仪容并未拒绝,她还要将杨无悔送到学舍以后,才会放心离开。 在路边摊上,杨无悔点了两碗面,他则是要了不少的牛杂,而展仪容则是加了一个煎蛋以及不少的葱花。 展仪容虽然是郡主,可从小走南闯北,自然不是普通的女子,也不会嫌弃这样的地方。 她看着吃得麻香的杨无悔,小声开口道:“你说这个案子,会不会是针对来年春科举的?” 杨无悔回复道:“是与不是,很快就见分晓了。至少我们现在已经知道,这位兰大人是无罪的不是嘛!再说了,用男妓来污一位清流的名声,只怕不仅仅是科举有关系,而是这位兰大人做了什么,破坏了别人的利益。” 展仪容听后,用筷子夹了夹碗里的面说道:“也许就是和科举有关系,只是有人想要借着兰又枝在科举上做出一番事情来,而兰大人不答应,所以就遭受了此等无妄之灾。” 杨无悔点头道:“很有可能,只是也不是无妄之灾吧!兰又枝能够成为官家钦定的监考负责人,将来参加这一群科举的士子,都将是兰又枝的学生。而且官家刚刚登基不久,你说有人若是想要从中使什么阴谋,敢问阁下又如何提防呢?” 展仪容深深呼出一口气,即便她知道这个案子很严重,也许还会牵涉甚广,可没有想到竟然已经有人想要把手伸到科举考试上面了,这简直是胆大包天。 虽然这只是杨无悔的猜测,但这种可能性极大。 展仪容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杨无悔也喊道:“喂,面还没有吃完呢!” 展仪容的声音传来:“留着下次再吃!” 这时候,面铺的老板奇异的目光看了过来。 杨无悔赶紧笑着解释道:“她开玩笑的,我吃,我吃!” 老板这才将目光收了回去,而杨无悔也在内心吐槽,说了要送自己回去的,结果突然就离开了,一点武德都不讲,传出去都有损你展女侠的威名! 杨无悔吃完了两碗面,打了一个饱嗝,付了钱,起身便离开了面摊。 走着走着,莫名其妙来到了春风楼。 杨无悔看着站在一楼招揽客人,可二楼那些莺莺燕燕的小姐姐时候,露出了古怪的神色。 一时间让他觉得,这里不是汴京,而是庐州。 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到娄湘君了。 倒不是说对她感情有多深,如果娄湘君真是害自己的那人,那么她应该会跟着自己到京城来才对。 再就是以娄湘君的美貌,即便是在京城,那也应该很快有名气传出。 等着吧,自己会知道真相的! 第十一章 曹太后 虽然到了春风楼,杨无悔却无视了众多小姐姐的撩人动作,拂袖而去。 他是这种随便的人嘛,是的。 今日没带多少钱,来日再来春风楼与她们大战三百个回合。 杨无悔回了学舍,经炜也没有问杨无悔这一天去做了什么。 如果杨无悔愿意讲,他肯定会说的,如果不愿意讲,那么自己最好也不要去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探听别人的秘密只会惹来别人的厌恶。 这是经炜的父亲说的,那位老中医的生活经验。 竖日,经炜还是出去摆摊了。 不过他给杨无悔先买来了早饭,一碗稀饭和两个包子。 杨无悔见状,自然是满心欢喜。 其实有人照顾生活起居这种事情,还是挺好的。 毕竟人啊,还是要懂得享受。 杨无悔在吃早饭的时候,展仪容来了。 见到展仪容一个人前来,杨无悔疑惑的问道:“为何不见辛捕头?” 展仪容神色复杂的回答道:“我让辛捕头先回去了,下午的时候我们再去开封府找他!” 看着展仪容神色有些不对,杨无悔疑惑道:“怎么了,你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展仪容道:“皇太后要见你,马车已经在门外等着了!” 杨无悔一愣,皇太后? 他自然知道当朝皇太后是谁,仁宗皇帝的妻子,曹氏。 曹氏在历史上可以说是有数的贤德皇后,在仁宗时期做过非常多的事情,甚至是帮助仁宗皇帝平乱。 而曹氏也是当今圣上的养母,在仁宗皇帝死后,便成了皇太后。 她要见自己,杨无悔已经能够猜到是什么事情了。 说实在的,杨无悔不想见她,可又不能够不见。 杨无悔吃完早饭,便上了马车,随着展仪容入宫。 皇宫还是杨无悔第一次来,所以充满着期待。 但你要说有多期待,其实也不见得,因为在杨无悔看来,皇宫其实是一座囚牢。 外面的人想进去,里面的人想出来。 马车到达皇宫以后,便有一个宫女站在门口等候杨无悔。 展仪容小声介绍道:“此人是皇太后身边的最受信任的侍女,名叫绫罗!很小的时候就跟在皇太后的身边了,皇太后很多事情都会交托她去处置!” 下了马车,绫罗的宫女迎了上来。 “见过仪平郡主!” “见过杨先生!” 杨无悔施礼道:“绫罗姑娘不必多礼!” 绫罗一笑,继续道:“皇太后已经在寝殿等候了,请杨先生随我一同前去!” 杨无悔应下,说了一声好。 至于展仪容自然是要跟去的,她还未曾给皇太后请安,不管如何,皇太后她都要喊祖母。 有着绫罗带领,自然没有人敢阻拦。 而杨无悔进入皇宫的那一刻,会莫名的感受到心悸。 他知道,这是很多目光打量自己造成的。 而同时,杨无悔的目光突然被一道靓丽的目光所吸引,而停在了原地。 展仪容顺着杨无悔的目光看过去,有些胆战心惊的。 这家伙,在看什么呢? 那可是皇后,也就是当今圣人的妻子高滔滔,高皇后。 杨无悔并不知道她是高皇后,只是凭借此女丰韵的身段,只看到半边脸的容颜,便知道她是一位绝代佳人。 正所谓诗经有曰,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之所以没那么做的原因,杨无悔也猜到了这位美妇只怕是宫中的某位贵人。 绫罗转头看向杨无悔,有些疑惑,然后看见杨无悔望向别的地方,她也看了过去。 很快她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倒不是明白了杨无悔有当曹贼的心,只是明白了杨无悔的好奇。 她便道:“这位是高皇后,刚刚才从皇太后寝殿出来!” 杨无悔知道了,随后收回了目光。 当今圣上的女人,还是正妻,就不用看了。 再说了,高滔滔可是有尧舜之姿,这样的女人看不得。 绫罗继续带路,展仪容在杨无悔的身边恶狠狠的说道:“在宫里别乱看,小心你的眼珠子!” 杨无悔内心吐槽,欣赏美的事物是自己的权利。 当然,也只是在心里吐槽。 到了曹太后的寝殿前,绫罗道:“先生,我先去禀报太后,还请稍后!” 杨无悔回复道:“自然!” 绫罗进去禀报曹太后以后,又很快出来。 “先生,请!” 杨无悔和展仪容一起进入曹太后的寝殿,曹太后已经端坐着看向进来的两人。 曹太后笑着道:“仪容怎么有空来看哀家了!” 展仪容小跑上前抱着曹太后的胳膊道:“仪容一早就想着来拜见祖母的,可这不是汴京出了人命案嘛,仪容就想着将此案破获了,来向祖母讨要赏赐!” 曹太后捏着展仪容的鼻子,宠溺的笑道:“你啊!” 接着又将目光看向杨无悔,突然变得严厉起来。 “你就是包龙图的弟子,杨无悔?” 杨无悔见曹太后总算想起自己,便行礼道:“草民正是杨无悔!” 曹太后似乎陷入了回忆中,眼神有些深邃。 “先皇在世时说过,包拯是大宋之肱骨,有他这样的人在,大宋才会变得清明。没有想到的是,包拯会先一步离先皇而去,包拯离世那一刻,先皇辗转反侧,彻夜难眠,他知道大宋再也不会有包拯这样正直又执拗的人了。” 杨无悔道:“恩师在世时,也常念及先皇的好。如果不是先皇的支持,即便恩师空有一腔抱负,却也无处施展,是先皇给了恩师机会,才成就了包青天的名声。” 曹太后诧异的看着杨无悔:“你倒是会说话,和包拯这样不会说话的人简直是两种极端。他能够收你当弟子,哀家倒是极为诧异!” 杨无悔回复道:“当初草民也极为诧异!” 曹太后被杨无悔逗笑了,不过她找杨无悔来可不是念旧的。 杨无悔也知道,只是他绝对不会主动提及。 曹太后见杨无悔不说话,也明白了这是个滑头,和他恩师包公比,多了几分人情世故。 于是曹太后便直言道:“今日让你来,是因为吏部左侍郎兰又枝一案。你恩师包龙图可是探案能手,几乎没有破不了的案子,所以哀家希望你能够将此案调查清楚,还兰侍郎一个清白。” 杨无悔一愣,因为曹太后说的是还兰又枝一个清白,而不是说调查清楚此案! 这两者,可有极大的不同! 第十二章 皇城司 杨无悔悻悻抱拳道:“太后,此案已经由开封府、大理寺,还有参合进来的皇城司全权处理。无悔一介草民,只怕无能为力。” 曹太后脸上的神色变得冷冽起来,随后便道:“皇城司最近得官家宠幸,确实是有些嚣张跋扈了。至于大理寺和开封府,大理寺丞窦元英就一个稀泥的角色,而周鸣恩也是脑子不灵光,哀家还是想念包龙图在开封府当府尹的日子。再说,哀家已经知道,你不是已经受周鸣恩所托,在调查这个案子嘛!” 杨无悔笑笑:“就知道瞒不过太后娘娘!此案虽然凶手没有找出,可草民已经有证据足以证明兰大人和此案没有关系了。” 曹太后来了兴致道:“说说!” 接着杨无悔便将自己在兰府的发现,一一禀告给了曹太后。 曹太后听后,也露出满意的表情。 “既然如此,哀家会告知官家,让官家把兰又枝给放了。” 杨无悔虽然疑惑,为何曹太后竟然如此看重和相信这位兰侍郎,但还是进行了阻止。 “太后,不可!” 曹太后疑惑的看着杨无悔,询问道:“有何不可?” 杨无悔解释道:“太后,兰大人既然是遭人陷害,那么陷害他的人知道他平安无事,肯定还会出后手的。相反,如果让兰大人待在大理寺大牢里边,一来可以麻痹凶手及其幕后之人,二来则是也是保护了兰大人!” 曹太后似笑非笑道:“你说幕后之人?” 杨无悔回之一笑:“草民相信太后比草民更加明白,草民就不多说什么了!” 曹太后盯着杨无悔望了一阵后才道:“真是生得伶牙俐齿,现在哀家知道包拯为何要收你当徒弟了。” 旁边的展仪容听得云里雾里的,最终忍不住问道:“皇祖母,你们在说什么呀?” 曹太后抚摸着展仪容的后脑勺道:“皇祖母说,仪容年纪也不小了,整日在江湖上打打杀杀的,也不像个话。这样,改日我和你舅母商量,为你挑选一个乘龙快婿!” 展仪容一听,立马站了起来。 “啊,皇祖母,仪容想起来了。现在仪容该去给舅妈和舅舅请安了,皇祖母,仪容下次来看你啊!” 杨无悔看着展仪容落荒而逃,忍不住笑了出来。 没有想到大名鼎鼎的展女侠,竟然也会有今天。 曹太后见杨无悔脸上的笑意,便道:“杨无悔,既然你是包拯的弟子,和仪容也算是青梅竹马。如果此次你能够考中状元,那么哀家便请官家为你和仪容赐婚!” 杨无悔神色一震,随后露出不可思议。 他赶紧开口道:“那个太后,我和仪容虽然从小就认识,可她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我和她就不合适。此外,草民突然想到这个案子的一些重要细节,还请太后应允草民告退,去调查清楚。” 曹太后见状,无奈的挥退了杨无悔。 待杨无悔离去以后,曹太后才对着绫罗问道:“你觉得这两人合适吗?” 绫罗掩嘴笑着回答道:“这不就是当年的包公和展昭的翻版嘛,若是郡主能够和包公弟子结成连理,对于我们大宋而言,都是一桩好事儿。” 曹太后一笑:“就你会说话!” 杨无悔并不知道曹太后和绫罗的谈话,如果知道,肯定会猛男吃惊。 对于展仪容,他确实没有那个意思。 倒不是展仪容长得不好看,主要是一个男人,怎么会喜欢男孩子性格的女孩呢! 除非,那真是偏爱了。 再就是杨无悔,并不想要被束缚。 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女人只会影响我拔刀的速度。 但是青楼的女子不会,因为她们会将自己枪给擦得锃亮。 杨无悔离开皇宫,凭借自己惊人的记忆力在偌大的皇宫,竟然找不到出去的路了。 皇帝的家可真大啊,待在这么个大家里边,得养多少闲人啊! 杨无悔走着走着,然后就被人拦住了。 看他们的服饰,那是皇城司的人。 好家伙,竟然撞到皇城司的人了。 来人倒是年轻,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几岁,长得也极为白净,该不是太监吧! 不对,皇城司没有太监! 来人看着杨无悔冷漠的询问道:“来者何人,为何往后宫闯?” 后宫? 杨无悔后背都凉了,后宫即便是皇帝的儿子没有皇帝的旨意,都不可入内,自己怎么走着走着就去后宫的方向了,这该死的前身,什么毛病啊! 在外面随便走,走到了青楼的门口,在皇宫走,竟然快走到了后宫。 杨无悔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道:“这位大人,在下并非想要闯后宫的,只是迷了路,在下想要出去。” 旁边的一名侍卫道:“什么大人,这是我们皇城司的副指挥使,顾劫卿!” 杨无悔愣住,皇城司的活阎王。 自己这是倒了多大的血霉了,竟然撞到了活阎王的手中。 顾劫卿冷声道:“我看此人狗狗祟祟的,又企图闯后宫,来人,把他抓起来,带回皇城司!” 杨无悔咽了一口吐沫,进行解释。 可无奈怎么解释,顾劫卿却都不听,甚至直接把杨无悔给打晕了。 杨无悔在晕倒的那一刻,莫名想到了展仪容。 在你的地盘,你倒是来救我啊! 当杨无悔被打晕以后,顾劫卿的手下燕六看着他道:“大人,咱们真就这么干了,太后要是怪罪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顾劫卿不满的回复道:“出了事情我担着,而且我只是想要请他帮一个忙而已。如果不做得极端点,他只怕不会配合我。” 燕六道:“大人,听说他喜好美色,只要我们用美人计,想必他肯定会配合我们的。” 顾劫卿狠狠的瞪了燕六一眼,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就是荒唐。 他们皇城司是什么地方,他们是一群什么人,他们只会皮鞭炸辣水、烙铁烧红了印在人的肌肤上、用布蒙头倒陈醋,还美人计,自己都还没有享受过呢! 而杨无悔就这样,被皇城司的人在宫里给带走了。 至于守护见到皇城司的人抓住人带出去,这是常有的事儿,并不让人稀奇。 每天想来皇宫盗宝的、采花的,时不时就进来一个。 可他们以为这是什么地方,皇宫,天子居住的地方,岂是肖小能够来捣乱的。 当年锦毛鼠入宫盗取仁宗皇帝的玉佩,这是守卫皇宫所有人的奇耻大辱。 以后,以后就休要再提了。 第十三章 合作 皇城司。 杨无悔醒来正坐在一把椅子上,而前面皇城司副指挥使顾劫卿正似笑非笑的看着杨无悔。 顾劫卿想要从杨无悔的脸上捕捉到害怕的神色,可遗憾的是,他失望了。 随后他便起了戏谑的心思,对着杨无悔道:“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杨无悔露出从容的笑容,回复道:“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这里是皇城司的大牢对吧!” 顾劫卿起身,把玩起一旁的刑具。 随后拿起一根鞭子道:“皇城司有十八般的刑狱惩罚,来这里的人,即便是不死也得蜕一层皮才能够出去。” 杨无悔揉了揉脑袋,平静的开口道:“虽然皇城司是人人畏惧的地方,可对于我而言,我心怀坦荡,自然不会畏惧顾副使将这些刑具用在我的身上。不如顾副使想做什么,直说便好。” 顾劫卿赞叹道:“不愧是杨无悔,不愧是包公弟子,胆色过人,也聪明过人。既然如此,我就直说了,我想要你得到的所有线索,之后找到的线索,我也希望你能够与我分享,我也会将我的发现,给到你。” 杨无悔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 “不错的提议,也算是互惠互利,成交!” 接着杨无悔便将自己昨日的发现,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顾劫卿。 顾劫卿不可思议的看着杨无悔:“你就凭借地上的一点瓦灰,便破了这个密室案?” 杨无悔笑道:“密室案很多人认为是最难的,可在我看来是最简单的。密室之所以是密室,那么就是凶手采用了常人想不到的办法在进行行凶,那么我们以凶手的角度去揣摩,那么就很容易破解。所以这个密室,虽然我破解了,可我未曾找到凶手是谁!” 接着杨无悔又道:“顾副使,现在该你说你的发现了。” 顾劫卿淡淡道:“我一开始就知道兰大人不是凶手,凶手另有其人,甚至背后还有指使者,而这个人的势力只怕超乎想象。” 杨无悔一愣:“这就没了?” 顾劫卿懂杨无悔的意思,解释道:“查案本来就不是我皇城司擅长的,只是这次出事儿的是吏部左侍郎兰又枝,所以我们皇城司才选择插手进去。能够推断出这些,已经是我个人能力的极限了。” 杨无悔有些发懵的看着顾劫卿,他感觉自己被眼前的人耍了。 倒不是顾劫卿有多聪明,是自己聪明得过头了,导致聪明反被聪明误。 顾劫卿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便道:“虽然我的消息确实没有你给的消息重要,但从你刚才的线索可以推断出一些事情。比如说凶手虽然不是孩子,却有可能是侏儒。我皇城司的暗探众多,我会让我手下的人去查符合这样身份的人。一旦有消息,我会立刻告知于你,你觉得如何?” 杨无悔一愣,随后点了点头。 刚才顾劫卿的一句话点醒了杨无悔,凶手如果不是正常的男性的话,那么很大可能是侏儒。 侏儒也是成年男子,却有着小孩的体型。 如果是侏儒进行行凶,那么一切都能够说得通了。 杨无悔还开口道:“还有一件事儿需要顾副使亲自出马,也许才能够打探清楚!” 顾劫卿意外的看着杨无悔:“还请说!” 杨无悔道:“死者是龙阳馆的一名男妓,所以我希望顾副使能够去龙阳馆调查一番。不是像之前一样大张旗鼓的调查,而是暗地里调查。包括这名男妓的背景,以及人际关系这类的。” 顾劫卿有些犹豫,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在杨无悔离开的时候,顾劫卿还将他们皇城司的案宗交给了杨无悔。 皇城司的案宗比杨无悔之前拿到的那一份,还要更加的详细,甚至包括了对于兰又枝的询问。 不过目前他还要赶去和辛志吉会合,去大理寺的牢里会一下这位兰大人。 到时候皇城司这边的问答,可以作为一份佐证。 因为没有人会想到,皇城司的人竟然和杨无悔进行了合作。 待杨无悔离开皇城司后,顾劫卿才说道:“他杨无悔,也算是唯一一个能够在皇城司安然无恙离开的人了。” 在顾劫卿的身后,一个快五十岁的男人出现,他的目光有些阴沉,脸上的表情也极为别扭。 他望着杨无悔离开的方向道:“皇城司并不是一个吃人的地方,只要他能够让我们抓住这次冤枉兰侍郎的大鱼,就算是我亲自送他出去又如何!” 此人名叫沈懿,皇城司的指挥使,正四品。 虽然此人没有顾劫卿这般在外边名声那么响亮,可只有了解他的人,才会明白他的野心及手段的狠辣。 即便是顾劫卿这位外界人称的活阎王,对于沈懿这位皇城司的司公也佩服得很。 杨无悔并不知道,沈懿在一旁听着,甚至是目睹这一切。 如果知道,只怕会想得更多。 但皇城司找自己合作,虽然互惠互利,也能够看到出皇城司现在是在争权。 现在皇城司什么都想着插一手,原本皇城司太祖时期就建立,虽然那时候还不叫皇城司,但那时候的皇城司只负责监察百官和保护皇宫的安危。 如今的皇城司,成了狗都嫌弃的地方。 民间虽然对于皇城司畏惧,却也在心里咒骂这是一个养着一群疯狗的地方。 说白了,皇城司的人现在是想要趁着当今圣上刚刚登基不久,在允许的范围多掌管一些权利,因为这时候的官家,还是十分信任皇城司的,说不定皇城司还能够成为官家手中最重要的一支力量。 杨无悔并未雇马车前往大理寺,皇城司到大理寺连半个时辰都要不了。 到了大理寺的时候,辛志吉已经在大理寺的门口等着了。 展仪容并没有来,杨无悔倒是有些意外。 她这样喜欢凑热闹的人,竟然没有出现,着实让人惊讶。 其实也不是展仪容不想来,实在是她那位皇帝舅舅和皇后舅妈,非要拉着她一起吃一顿家宴。 展仪容对此,也不可能拒绝。 毕竟确实有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了,一起吃一顿饭是理所应当的。 只是在三个人的饭桌上,皇后高滔滔开始为展仪容说起了婚事儿。 毕竟展仪容的年龄也不小了,像她这样年纪大的皇室公主或者郡主,孩子都已经很大了。 第十四章 包公的魅力 改名为赵曙的赵宗实道:“你舅母说的对,你一姑娘家家的,整日在江湖上瞎跑,成何体统。何况你还是郡主,朕的外甥女。” 展仪容辩解道:“舅舅,我这不是瞎跑,我在江湖上那是行侠仗义!” 赵曙不满道:“然后跟你爹一样,几年不回家,和你娘的关系如同陌生人一般?” 展仪容嘟囔着:“跟我爹一样有什么不好的!” 赵曙有些生气,高滔滔却道:“好了好了,你们也是的,还争起来了。不过仪容,你年纪确实也不小了,该找个如意郎君了。如果有心仪之人,你可以告诉舅母,舅母给你去说。若是没有,朝中大好男儿多的是,只要你说一句,舅母保证无数青年才俊,都会抢着来提亲。” 这时候门外传来一道声音:“朝中大臣的一群草包后代,怎么能够配得上表姐呢!” 声到,人到。 “儿臣拜见父皇、拜见母后!” 来人便是赵顼,高滔滔和赵曙的俩人的亲儿子,现在已经是颖王了。 甚至,他有机会成为太子。 高滔滔和赵曙见到赵顼前来,脸上也露出笑意。 高滔滔道:“顼儿,你可是稀客啊!有一段日子,没来看母后了吧!” 赵顼笑道:“还请母后恕罪!” 赵曙也道:“来了,就一起坐下吃饭吧!” 赵顼正打算答应,却被展仪容使了一个眼色,还稚嫩的赵顼便道:“父皇、母后,儿臣许久未曾见到仪容表姐了,有些话想要和仪容表姐单独聊聊,不知可否!” 高滔滔和赵曙对视了一眼,都明白了他们打的什么算盘,便答应了。 展仪容告退以后,赵曙突然对着高滔滔问道:“顼儿和仪容从小到大的关系一直很好,如果顼儿能够劝劝仪容,好好当她的郡主就好了。” 高滔滔无奈的回答道:“你还不了解仪容,就跟她爹的德性一模一样。而且顼儿只怕也向往过仪容那样的生活,哪里还会想着劝她好好当一个郡主啊!” 赵曙突然又道:“你说如果想着我将顼儿立为皇太子,你觉得如何?” 赵顼虽然是高滔滔的亲儿子,如果将赵顼立为皇太子,那么高滔滔的地位将无人可撼动。 只是高滔滔这样的女人,既然能够被后世评价为女中尧舜,自然想的不可能是自己。 她认真思考道:“陛下,如今您才登基不久,就立皇太子,实为不妥。何况顼儿这个年纪,要学的东西还要很多,所以这件事情还请陛下慎重。” 主要是现在赵曙还太年轻了,才三十五岁。 不过他有赵顼的时候,也只有十六岁。 杨无悔可不知道,当今官家才登基不久,竟然想着立太子了。 能够出现这样的状况,说明官家已经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大不如从了。 除此以外,找不到任何的解释。 杨无悔和辛志吉在大理寺门口的时候,便被人给拦住了。 还是辛志吉出示了周鸣恩的信件,才得以通行。 不过进入大理寺,并未见到大理寺丞窦元英,而是另外一个年轻人。 这年轻人介绍道:“大理寺评事许维州见过二位!” 杨无悔道:“许评事客气了,在下杨无悔!” 辛志吉没有介绍,他和许维州是认识的。 辛志吉在门口的时候,也告诉过杨无悔,整个大理寺唯一一个干事儿的官员,就是这位大理寺评事许维州了,而且他的偶像,便是包公包龙图。 杨无悔倒是想起了当年自己恩师高中以后,便曾经担任过大理寺的评事郎。 那时候的大理寺卿还要更加的离谱,就连手下的人都很少让自己的恩师调用。 如今大理寺虽然窦元英这位大理寺卿也不管做事儿,可手下的人要管事儿,他也不会阻止。 许维州看着杨无悔,惊讶道:“你是杨无悔?” 杨无悔虽然不是初来京城,可他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位许维州。 许维州上前仔细打量着杨无悔道:“我并未发现你有什么特别之处,所以我希望你能够让我发现你有什么特别之处,否则你这个包公亲传弟子的身份,我是不会认的。” 杨无悔懂了,唯粉。 可怎么说呢,他并未从许维州的身上感受到敌意,相反,只有浓浓的审视。 也不算意外吧,毕竟他最崇拜的人是自己的恩师。 杨无悔道:“那还请许评事带我们去大牢里边,见一见兰侍郎!” 许维州伸手道:“请!” 他在前边带路,杨无悔和辛志吉跟着前往,即便是辛志吉也是第一次去大理寺的大牢,他有想比较一番的意味。 遗憾的是,开封府的大牢确实比不了大理寺。 可以这么说,开封府的大牢就像个茅草屋,而大理寺的大牢就像个铁皮屋。 怪不得外界传言,要是被关进了大理寺,想要出去比登天还难。 杨无悔也在大理寺的大牢里边,见到了吏部左侍郎兰又枝。 兰又枝并不认识辛志吉,但认识许维州,不过他看到辛志吉的服饰,便知道是开封府的人。 而那个年轻人,兰又枝却没有认出来。 这个年轻人,自然是杨无悔了。 兰又枝看着杨无悔的时候,杨无悔也看着兰又枝,这位兰大人确实长得不错,年轻的时候想必确实是一位美男子。 杨无悔对着兰又枝说道:“在下杨无悔,受开封府府尹周鸣恩大人所托,来调查兰侍郎府中的凶杀案,还请兰大人能够协助我进行调查,好早日洗脱罪名!” 兰又枝有些意外的看着杨无悔:“既然是包公弟子进行调查,以包公的品性,我断然是相信的。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杨无悔的身份,在庐州可能知道他身份的寥寥无几。 可在京城,特别是高层,谁不知道包公有位亲传弟子。 甚至这几年杨无悔在庐州做了什么,每个月去几趟青楼,每个晚上起几次夜,他们都清清楚楚。 这就是包公的魅力,这就是身为包公弟子的关注度。 杨无悔见兰又枝如此的配合,也松了一口气。 他最害怕的就是兰又枝见到自己,什么都不说,那自己便做了无用功。 可杨无悔也明白,兰又枝之所以愿意配合自己,和自己完全没有关系,纯粹是恩师的余荫下,给了自己诸多的便利。 与其说相信的是自己,不如说相信的是自己的恩师。 第十五章 试探 杨无悔收回思绪,将目光看向了兰又枝。 “兰大人,能否请你详细的描述一下那一晚的经过,究竟发生了什么?” 兰又枝脸色沉重,眉头深锁。 “那晚我吩咐我老仆去睡以后,然后就在房间看书,看了一阵子后,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等我醒来的那一刻,我的外衣被人脱了,我躺在了床边。而在不远的地方,有一男子没有穿衣服,倒在了地上。我过去查看,只觉得浑身乏力,不过我还是强撑着起来,走过去,发现了这个人死了。他的死状我也没有时间观察清楚,因为我又晕倒了。” 杨无悔追问道:“再然后呢?” 兰又枝回答道:“那天是休沐,不用早朝,我那位老仆也没有叫醒我。只是到了日上三竿的时候,才来喊我。不过喊了几遍,我没有给出回应,他便有些担心,便让人来撞门,然后就发现了我昏倒在地上,还有那个男子。” 杨无悔拿着皇城司给自己的案卷,和兰又枝箱子的回答能够完全对上。 只是杨无悔的话,还有几个疑惑。 “兰大人,你说你第一次苏醒的时候全身没有力气?” 兰又枝回复道:“是,当时脑袋还晕晕乎乎的。” 杨无悔又问道:“那前一晚上,你可有感觉到什么异常?” 兰又枝仔细思索:“我好像闻到了一股异香,我当时还以为是我那老仆给我换了一种香料。” 许维州深深的看了杨无悔一眼,因为这是他们之前没有想到,而兰又枝又没有提及的。 杨无悔因为第一次去调查,也忽略了香炉。 或者说,他没有看到香炉。 只是,杨无悔也有了一些猜测,或者说是设想。 杨无悔道:“兰大人,之前在下已经找出了证据,证明此案的凶手另有其人,所以兰大人放心,此案很快就能够真相大白了。” 兰又枝不敢置信的看着杨无悔,就算是许维州同样如此。 此刻兰又枝欣喜道:“这么说,我是不可以出去了?” 杨无悔摇头道:“还得委屈兰大人一些时日,如果让凶手知道兰大人安然无恙的出来,那么会打草惊蛇,相反,若是兰大人不出去,那么凶手就会放松警惕,说不定能够给我们争取更快的破案时间。” 兰又枝叹息一声道:“罢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么我就相信你身为包公弟子的能力。” 其实兰又枝也清楚,现在自己出去,只怕也没有多大的作用。 因为凶手没有抓到,外面的那些人依旧会认为自己就是此案的真凶。 特别是那些读书人,他们的口蝮蛇剑,可比旁人厉害得多了。 杨无悔没有再继续询问,因为这位兰大人在朝中得罪的人有点多。 性子耿直,是个好官,也和一般的清流不一样。 说白了,那些自诩为清流的官员,其实就是权利之争罢了,哪里算得上是真正的清流名士! 杨无悔离开了大理寺的大牢,在即将要走出大理寺的时候,却被许维州拦住了。 许维州道:“杨,杨先生,不知道你能够证明兰侍郎无罪的证据,可否分享与我们大理寺。这样对于我们大理寺而言,在这件事情上也能够更好的冲散处理。” 杨无悔笑着回应道:“自然可以!” 许维州愣住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杨无悔竟然这么大方。 杨无悔看着愣在原地的许维州,进行解释道:“破获此案,是给官家一个交代,也是给我们这些读书人一个交代,毕竟兰侍郎是即将进行科举的主考官!” 许维州对着杨无悔恭敬的鞠了一躬:“杨先生不愧是包公弟子,维州佩服!” 接着杨无悔将自己的发现,说与了许维州听。 许维州听后,对着杨无悔询问道:“杨先生,可有什么事情需要维州来做?” 杨无悔回答道:“趁着现在还有时间,若是许评事现在没有其他的事情可做,可愿意陪着我和辛捕头再去一趟兰大人的家中!” 许维州点头道:“自然!” 倒是辛志吉,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杨先生,我们还去兰大人的家中作甚,莫不是想要寻找那个香炉?那个香炉我们开封府去搜查的时候,并未发现香炉。” 许维州也道:“我们大理寺的人,也没有发现那只香炉!” 杨无悔道:“香炉这件事情说重要也不是很重要,我们现在现在去兰大人的家中,是我还有一些不解的地方,想要询问兰大人的这位老仆!” 辛志吉又疑惑了,昨天不想问,今天又想问了,这是什么道理? 可既然杨无悔说了,他配合就是了。 三人便一起,坐了大理寺的马车,前往了兰又枝的府中。 等三人到了兰又枝的府邸,杨无悔见到了兰又枝的老仆。 他故意试探,发现这老仆确实是听力有些障碍,说明这老仆没有问题。 其实老仆没有问题是正常的,而杨无悔还是选择试探的原因,是他不愿意放弃任何一种可能性,故此才会有这样的试探。 于是杨无悔便提高声音对着老仆问道:“老人家,兰大人出事儿的前一日,府里面有没有来过其他的人?” 老仆听见后,开始进行回忆。 很快他便摇头:“没有来什么人!” 许维州不解的问道:“杨先生,你之前说过,凶手应该是一个武功高手,如果是武功高手的话,他可以飞檐走壁,老管家又怎么能够看见这样一个人呢?” 杨无悔笑着回答道:“问的好,虽然凶手是一个武功高强的人,可对于兰大人家并不了解,所以他需要进来摸清楚情况。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既然是白天进来踩点,肯定不会飞檐走壁,因为这是白天,如果有人飞檐走壁,在光天化日之下很容易被人发现。再就是,如果兰大人闻到香味是另一种香料的话,那么他也需要提前进来换掉香炉里原本的香料,所以他一定会借着某种身份进入的兰大人家。说不定他还不知道,兰大人的家中只有一名老仆。” 当杨无悔解释完以后,辛志吉和许维州都瞬间释然。 原来是这样,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而老管家突然哎了一声道:“我想起来了,大人出事儿的前一天,确实有人来过!” 第十六章 愿景 这时候,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老仆。 老仆开口道:“那天大人上朝后不久,送菜的就来了。以往送菜的都不是这个时候来,而是要到晚上的时候。而且送菜的,还换了人。我当时还奇怪,结果那人说自己是送菜的侄子,我也就没有多想。” 杨无悔追问道:“然后发生了什么?” 老仆继续道:“这人将菜从后门送来以后,就喊自己肚子疼,想要借用茅房,于是我将他领到了茅房,这人也真是的,在茅房待了很长时间,快小半个时辰,我还担心他掉进茅坑里面了,便去喊他。只是第一次喊他的时候,他没有回我,第二次喊他的时候,他才从茅房出来,好像拉了很长时间的。” 这时候,许维州来了一句。 “上茅房上了小半个时辰,会有人如此?” 旁边的辛志吉不乐意了,不满的回复道:“我等粗人,便是如此!” 杨无悔却没有在意他们的拌嘴,而是很随意的问了一句。 “那可有闻到他身上有什么异味?” 老仆愣住了,异味? 如果是前世的那种卫生间,杨无悔肯定不会有此一问。 实在是这个时代的茅房,那浓浓的氨气味道,你只要待上那么小片刻,你出来以后,你感觉你衣服上都沾满了屎的味道。 待上小半个时辰,那几乎就相当于成了一个臭气弹。 老仆仔细思索了一番道:“并没有异味,不知道大人为何会有此一问!” 杨无悔的身份,老仆并不知晓,故此还以为他是朝廷的某位官员。 而杨无悔这里,也没有在这方面进行解释。 倒是许维州来了一句:“不知先生为何有此一问?” 杨无悔道:“你们不知道上没上过茅房,茅房的味道极度难闻,一般上这样的茅房都需要用用东西堵住鼻子,不然你很难在这样的茅房待上很长时间。” 许维州没有权利说话,因为他用的是马桶,也可以称之为虎子。 辛志吉回复道:“确实如此,茅房的味道极重,我一般上茅房都是用纸堵住鼻子。” 杨无悔点了点头道:“此人在茅房待了小半个时辰,按理来讲,他身上的味道应该异常浓郁,也会让人印象深刻。而老翁对这个人身上的味道并不敏感,甚至第一次叫他的时候,他都没有回应,这说明他在茅房的时间很短。” 杨无悔对着辛志吉道:“辛捕头,还麻烦你去调查一下,给兰府送菜的人长相如何!” 这时候,许维州又有疑惑了。 “可你不是说,凶手有可能是侏儒嘛!” 杨无悔道:“凶手可能是侏儒,但是设计兰大人这件事情,怎么可能是一个人能够做到的。再说了,如果是侏儒来送菜,只怕一开始的时候,老翁便已经注意到了此人的长相。” 老仆道:“确实不是侏儒,对方是个高高瘦瘦的年轻人,哦,对了,他的脸上还有个特别显眼的肉痣,上面还有一根毛,虽然戴着斗笠,可老拙还是一眼就看到了。” 杨无悔道:“辛捕头,那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办了。” 辛志吉起身,立马应下。 即便天要黑了,这件事情也不能够等到明天,所以他得回去召集人手,前去调查。 因为这件事情,宜早不宜迟。 而看着辛志吉离开,许维州有些着急。 “先生,我能够做些什么?” 杨无悔笑着看向许维州,这笑容看得许维州有些发毛。 杨无悔靠近许维州,神秘的开口道:“有没有兴趣去龙阳馆一趟,以你的长相,想必会招很多人喜欢!” 许维州一阵恶寒,他自然是知道这个地方,可他取向正常,去那种地方会毛躁得不行。 不过他还是认真的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杨无悔只是打趣,没有想到许维州竟然这般问自己,看来说整个大理寺只有他一个人在做实事儿,是真的了。 思索片刻,杨无悔还是决定相信一次皇城司。 说不定,此刻皇城司的人已经混入龙阳馆了。 杨无悔便道:“假的,不过在下还是想问一句,许大人会不会武功?” 说到武功此事,许维州自信一笑。 “论武功,在大理寺我能够排前三!” 至于其他两位是谁,杨无悔并不关心。 他对着许维州道:“那确实有一件事情需要麻烦许评事!” 许维州道:“但讲无妨!” “送我回学舍!” 许维州面露古怪,可很快也释然了。 杨无悔在调查此案,而且无限接近真相,如果幕后黑手得知他在调查此案,肯定会对他动手的。 别说他是包公弟子了,就算是皇子,只怕也会遭人暗算。 许维州很快就答应下来,两人也即将离开兰府。 兰又枝的老仆喊道:“二位请稍等,不知我家兰大人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杨无悔转头回复道:“兰大人已经洗脱了嫌疑,只是这个案子还未完全调查清楚,等案子查清楚以后,兰大人自然会被大理寺放出来的。” 老仆听到这话,也就放心了。 待两人出了兰府大门,许维州开口道:“这兰大人的老仆耳朵真是奇怪,有时正常说话他能够听到,有时正常说话他却听不到,你说他是装的,也不像。” 杨无悔却想到了自己前世的伯父,他就是耳朵有问题。 你和他交流的时候,要提高声音,就像吵架一样交流。 可如果要是你说了他的坏话,他隔着老远都能够听到。 这事儿啊,都不知道怎么去解释。 这时候,许维州又道:“杨先生,此番你入京是否也是进行科举考试,意欲完成包公的夙愿?” 杨无悔听到这话,陷入了沉默,也停下了脚步。 许久后,他才回复道:“恩师夙愿太大,只怕我这个当弟子的没办法完成恩师的夙愿!” 许维州皱起眉头:“那杨先生意欲何为?” 杨无悔没有思索,便道:“我希望百姓安居乐业,天下太平!” 许维州深深的看了杨无悔一眼,这个愿望并不比包公生前立下的鸿愿要小。 可许维州不知道的是,杨无悔一直的愿望便是如此。 前世是希望世界和平,现在嘛,就是希望百姓安居乐业,天下也能够太平。 只有这样,自己才能够好好享受这一世的人生。 可他也明白,这根本不可能实现! 第十七章 伏杀 此刻天色已经逐渐暗淡,南城比较僻静,几乎看不见生人。 杨无悔感受着冬夜的寒冷,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寒颤。 即便穿着冬衣,好像也无济于事,看来还是自己的体质,太弱了。 一旁的许维州其实对杨无悔充满着好奇,他很早就听说过杨无悔了。 而他也曾经想要成为包公的弟子,可他也知道自己似乎很难成为包公的弟子。 所以在进大理寺任职以后,许维州在处置事情上可谓是一丝不苟。 奈何大理寺卿窦元英,丝毫不管事事,导致大理寺的威名都快没落了。 要知道,当年包公担任大理寺卿的时候,大理寺是何等的风光,如今成了平庸之地,不禁让人有些唏嘘。 杨无悔正想问许维州在想什么的时候,许维州突然停下了脚步,神色有些凝重。 “小心!”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还将杨无悔护在了身后。 只见从两旁的屋顶,飞出四名蒙面杀手。 四个蒙面人手持着长刀,在月色下,明晃晃的。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杨无悔,至于突然出现的人,只是顺带杀了的简单事情。 杨无悔脸色有些诧异,没有想到竟然真的有人要杀自己,就是不知道是白莲教的人,还是陷害兰又枝的幕后黑手。 许维州这里,怡然不惧,虽然没有武器,可他主动进行迎战,上前用双臂,直接将两名黑衣人震飞了出去。 杨无悔一脸的羡慕,剩下的两名黑衣人也没有想到自己目标旁边,还有个这么能打的。 可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何况此人手中还没有武器。 四人再次冲向许维州,许维州笑道:“来得好!” 他不退反进,与四人战成一团,一点都没有落入下风。 这时候,其中一个蒙面人知道不能够纠缠下去了,继续这样打的话,会迎来城卫军的。 他给其他三名蒙面人使了一个眼色,三人立刻拼尽全力阻拦着许维州,而另一个人则慢步的走向杨无悔。 这个蒙面人并不着急,从杨无悔这样柔弱的体型来讲,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所以只要自己的兄弟缠住了另外一人,眼前的目标就是任人宰割的小鸡仔。 杨无悔也暗道不好,这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不应该先把许维州给杀了以后,才想着对付自己嘛! 果然,聪明人都知道该对付那种最菜的。 没错,杨无悔就是那个最菜的。 不过杨无悔也不会坐以待毙,在蒙面人朝自己走过来的那一刻,他就往后跑。 可这名刺客,也没有客气的追了上去。 杨无悔的速度,哪里跑得过这名刺客。 无奈之下,他只能够找到一根竹竿,双手紧握住竹竿,用以报复自己。 当然,此刻他口中唾液分泌的速度极其骇人。 主要是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甚至不知道自己能够拖多久。 当刺客一刀劈过来的时候,杨无悔自然下意识的就进行横挡,可他拿的只是竹竿,被此刻一刀给劈成两截,杨无悔拿着两截竹竿,并没有扔掉,想要以此继续和这名刺客进行抗争。 可刺客的武艺岂是杨无悔能够抵挡的,下一刀就要给杨无悔开瓢。 好在许维州强闯了过来,不过他的手臂却被划了一刀,流出鲜血。 杨无悔倒是没有让许维州走的意思,他要是走了,自己就彻底晚了。 大不了,大不了黄泉路上俩人还有一个伴儿。 倒不是说自私,现在许维州是杨无悔唯一的希望了。 四名刺客也似乎感觉到了棘手,这样拖下去并不是办法。 为首的那名刺客道:“我们的目标是他,只要你离开,我们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还不待许维州回答,杨无悔便冷哼了一声。 他气急败坏的指着四人开口道:“你们这么做,不就是想要逐个击破,还说得这般冠冕堂皇。只要我一死,很快就轮到他是吧!你们这些小伎俩,早就被我看穿了。” 四名刺客都懵住了,自己什么伎俩了? 许维州脸色古怪,不过他还是拖着自己的伤口对着四名刺客道:“这是汴京,而他是我的朋友,我是断然不会放弃朋友的,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 其实许维州也担心,万一杨无悔说的是真的呢! 反正杨无悔那番话,是把他离开的这条路彻底给堵死了。 只是从一开始,许维州便也没有要放弃杨无悔的意思。 四名刺客见状,只能够再次朝着杨无悔和许维州杀来。 还是三人缠住了许维州,许维州只要顾及杨无悔,那么必定会给刺客可乘之机,那么两个人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为首的那名刺客冷哼一声,一刀又劈向杨无悔的脑袋,嘴里还嘟囔着:“既然如此牙尖嘴利,你便去死吧!” 当刀要劈在杨无悔这张脸上的时候,杨无悔的大脑一片空白,然后就是刀没有落下来,被一把剑阻拦了。 杨无悔回神看着身前的人,惊喜的喊道:“仪容!” 来人正是展仪容,展仪容在从皇宫出来以后,便去了大理寺,结果大理寺的人告诉展仪容,来人和自家的许评事都一同出去了。 没办法,展仪容只好来学舍找杨无悔。 就差一点,自己就要和杨无悔阴阳相隔了。 正所谓来的好不如来得巧,展仪容到了。 展仪容也没有空和杨无悔叙旧,持剑杀向了这名刺客。 作为南侠展昭的独女,展女侠这些年闯荡江湖,遇见的宵小不计其数,若是没有真功夫,又岂敢一个人闯荡江湖。 所以展仪容三招之内,便挑飞了这名刺客的刀,随后一剑穿喉。 杨无悔伸手,本来想喊留活口的,可展仪容的剑太快了,如同电光火石一般,导致他一个字都没有能够说出口,人便死在了展仪容的剑下。 剩下的三人见状,也吓了一跳。 这女人好生凶猛,竟然这么快就解决了他们的大哥。 他们自然恨,可也知道不是对手,而且事不可为,便打算逃走。 这时候许维州也腾出了手,配合展仪容极快将三人打倒,还又杀了一人。 杨无悔赶忙喊道:“留活口!” 当杨无悔喊完,剩下两人突然口吐黑血,死在了月色之下。 很显然,他们服毒自杀了。 杨无悔也懂了,这四人是死士,一旦被擒,就会咬碎嘴里的毒药。 只是何人能够养出这样的死士来呢? 第十八章 窒息 当四名刺客都死了以后,许维州才看向展仪容。 随后便看向展仪容,有些痴了。 虽然刚刚许维州救过自己,可他这个眼光有些过分了。 杨无悔立刻走到许维州跟前关切的问道:“许兄,你没事儿吧?” 许维州开口道;“那个......” 话还没有说完,杨无悔便继续道:“没事儿就好,这位是南侠展昭的独女,仪平郡主!” 听到是展仪容的时候,许维州立刻恭敬的作揖道:“大理寺评事许维州,见过郡主殿下!” 展仪容轻轻点头,然后看向了杨无悔。 她一脸嗔怪的说道:“都说了让你别轻易落跑,今天要是我晚到那么一点,你就得死在这里!” 杨无悔笑着回复道:“其实也没有那么严重,我相信就算是许兄拼着身死,也不会让我受到一点伤害的。” 这话许维州没办法接,主要是之前杨无悔已经用话把自己堵在这里了。 而许维州倒是好奇的问道:“杨先生,不知道是何人要杀你?” 杨无悔走过去轻轻拍了拍许维州,脸上露出了不满的表情。 “许兄,咱们现在也算是过命之交了,你不用喊我先生,我也何德何能让你称我为先生,若是不嫌弃,就叫我一声杨兄吧!” 许维州也并没有矫情,便道:“杨兄,这些人为何要杀你?是因为兰大人的案子?” 杨无悔解释道:“得罪的人太多了,不仅是我,恩师在世的时候得罪的人也多,所以有人想要杀我,并不让人意外。” 接着杨无悔深思道:“不过能够培养死士的人,这四个人还是高手,说不定还真是和兰大人的案子有关系。看来我们已经越来越接近真相了,背后的人坐不住了。” 三人先回到了学舍,杨无悔则是让经炜帮许维州上了些药。 经炜的父亲是大夫,从小他也耳濡目染,上药包扎伤口对他而言,只是小儿科罢了。 他一些简单的病,都能够看。 当然,经炜并不知道许维州和展仪容的身份,他也很有理智的什么都没有问,因为他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刀伤。 皇城根脚下,还能够被砍伤,这样的事情就不能够多问。 展仪容看着杨无悔道:“若是我不在,你就不要轻易出去。” 杨无悔回复道:“可是我住在这里,你也不能够时刻看着我啊!” 展仪容道:“外面我早就安排好了人手,而且城防司的巡逻队大概会每两刻就路过此地,如果有什么情况,他们会立刻出手的。” 这时候经炜道:“我有些困了,我得去先睡了。” 而许维州也道:“那我也该离开了,明日还得办公!” 杨无悔立刻塞给经炜一锭银子道:“许兄受了伤,你帮他雇一辆马车!” 经炜点头,宋哲许维州离开。 等许维州离开以后,展仪容才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问道:“究竟怎么一回事儿,为何今夜会有人伏杀于你?” 杨无悔回答道:“应该是我们已经越来越接近谜底,而且幕后之人知道我肯定会调查出此案的真相,那么他就怕了。毕竟陷害吏部左侍郎,这是重罪,更何况还涉及到了科举考试。科考是一国之根本,有人想要动摇国之根本,这简直是司马昭之心,人尽可知!” 接着,杨无悔便将今日的发现都说了出来。 展仪容听后,一阵懊悔,自己怎么错过了这么多。 对于展仪容而言,她不仅喜欢闯荡江湖,也想要像包公一样屡破其案。 奈何即便他是郡主,可她终究是女人。 即便宋代女人的地位有了很大的提高,可考取功名一事儿,女子还是不能够沾边。 不过对于展仪容而言,这就无所谓了。 反正杨无悔破案的时候,自己帮衬着,也相当于自己破案了。 只怕杨无悔都想不到,展仪容还有这样的想法。 说到这里,杨无悔也询问道:“仪容,你看我这条件,还有没有可能习武啊!” 展仪容打量着杨无悔,随后脸上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习武你就别想了,习武是童子功。我三岁就开始练习扎马步,为习武打根基。五岁才开始正式习武,到现在才有这般的成就。你这小小身板加你的年纪,已经来不及了。” 杨无悔试探着问道:“有没有那种就是别人的武功绝顶厉害,然后他将毕生的功力传授给我,我就能够成为绝顶高手?” 展仪容这一刻直接白眼一翻,无奈的回答道:“哪有这种可能,你话本看多了吧!” 杨无悔泪流满面,看来自己这辈子都没办法练习武功,扮猪吃老虎了。 看着杨无悔的懊恼的表情,展仪容道:“虽然你这辈子没办法成为武功高手了,可你若是勤加练习,还是能够强身健体的。别的做不到,至少去了那什么红袖招啊,你的湘君、小蝶也不会觉得你虚!” 杨无悔根本不接这个茬,驱赶道:“好了,我要睡了,你先回去吧!” 展仪容见状,自然也答应下来。 她也明白杨无悔被人伏杀,只怕很疲惫,倒不是说身体,而是心理疲惫。 这么多年,他就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而对于展仪容而言,几年前她和其父行走江湖的时候,遇到三十多个山贼,那场面才是极为浩大。 不过山贼就是山贼,哪里比得过他们父女二人,最终被杀得一个不剩。 那是展仪容第一次杀人,她并没有不适应,这连展昭看到了以后,都极为震惊。 等展仪容回到自己的家中,大门早已经关闭,可展仪容轻功了得,展仪容的轻功比展昭都还要厉害。 因为展昭觉得,如果遇见打不过的敌人,一定要跑。 所以展仪容最精通的是轻功,其次才是剑法。 展仪容轻轻一跃,便跳上了围墙,然后落在了院内。 正在她脸上堆笑的时候,却脸色大变。 一个女人的声音,冷冰冰的问道:“怎么这么晚了才回来?” “是不是又出去鬼混了?” “你身上还有血腥味,莫不是你杀人了?” 死亡三连问,让展仪容露出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她赶紧上前挽住了女人的胳膊,撒娇的喊了一声娘。 这一幕若是让杨无悔看到,只怕要起鸡皮疙瘩。 这还是展仪容? 至于展仪容喊娘的女人,除了当今官家的亲姐姐,南侠展昭之妻,还能够有谁! 第十九章 祸端 对于这位娘亲,展仪容都害怕。 这也是为何展仪容的父亲这些年,宁愿在外边鬼混,也不愿意回来的原因。 倒也不是鬼混,南侠展昭在外,那是锄强扶弱。 展仪容好不容易糊弄过去自己的母亲,才回到房间。 想到今晚发生的事情,她依旧有些惊心动魄。 若是自己晚到一步,可能杨无悔就要被人一刀枭首了。 对此展仪容想着,自己确实没有办法全天保护着他,得给他一些防身手段。 很快,她心中便有了想法,并且连夜入了宫。 竖日,展仪容最先前来学舍找杨无悔。 杨无悔此时已经起床了,他正在看书,不过可不是四书五经,他看这些书容易犯困。 但并不代表他对四书五经就不熟悉了,前身对于四书五经的理解可谓是极为深刻,再加上前世那个爆炸时代的信息理解,他对于来年春的科举考试可谓是志在必得。 现在他看的书是自己恩师留下的手札,讲述了他年轻时候的故事。 当时他有一个喜欢的人,随后和这个女子去了他们所在的山村。 没有想到这些人都不简单,甚至涉及到了很多年前的一桩旧案。 而其中出现了一件武器杀人,更是让杨无悔特别的在意。 此物名为暴雨梨花针,暴雨梨花针内置备了二十七根银针,每一根银针上都涂满了剧毒。 当发射的时候,二十七根银针会一蜂窝的涌出去,命中敌人后,可以瞬间使得敌人致命。 只是如今这件暗器不知所踪,如果被人得到只怕会引起大祸端。 当年恩师在这个山村的时候,也只是推断出了有人用暴雨梨花针杀人,虽然凶手最后也被抓住,可凶手却告知暴雨梨花针被这件暗器被她扔掉了。 没错,当年的凶手是个女人,还是恩师喜欢女子的婶娘。 这个案子极为复杂,可恩师还是凭借自己的一步一步推理,最终推断出了最终的真相,不得不说许多案子的真相令人唏嘘。 救自己的人,也是杀自己父母的人。 这一切的一切,都印证了那句话。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自然,恩师最后没有能够和那名女子走到一起。 那名女子喜欢江湖,而恩师要走的是官场。 这个时候,展仪容进来,手里提着一个包袱。 杨无悔起身,将书放下,来到展仪容的面前。 “不是,展女侠,你这是又要去江湖走上这么一遭?” 展仪容没好气的开口道:“想什么呢,这是昨天夜里我入宫向我舅舅求来给你的。” 展女侠的舅舅是当今圣人,而她求来给自己的,这倒是让杨无悔无比的好奇。 “这是什么?” 展仪容神秘一笑,随后打开了包裹。 当杨无悔看到包裹里的两件物品时,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金丝软甲,暴雨梨花针?” 杨无悔今天才看自己恩师留下的手札里面,有关于暴雨梨花针的记载,没有想到展仪容就给自己送来了,而且是从皇宫拿来的,莫不是当年这件暗器其实并未丢失,而是被皇室的人所收藏了,怪不得这么多年,就跟没了踪影一样。 如果皇室的进行收藏了,怪不得这么多年不见其踪影。 展仪容也没有奇怪杨无悔认识,便道:“这两件可是宝贝,有了这两件东西,即便你手无缚鸡之力,即便遇上了高手,他们也有可能死在你的手上。” 杨无悔内心无比的感动,却还是打趣道:“可这金丝软甲只能够防护我的上半身啊,若是对面不刺我心脏,或者砍我下半身,我当如何应对?” 张仪容不屑道:“砍你下半身,你就是活该,这叫为民除害。” 接着张仪容慎重道:“至于这暴雨梨花针,因为一些缘故,每一次只能够发射七根银针,你要慎重,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千万不要动用。此外,这七根银针剧毒无比,你装填银针或者进行淬毒的时候,千万不可以用手直接触碰,否则神仙来了也难救。” 杨无悔郑重点头,然后看向展仪容开口道:“谢谢你,仪容!” 展仪容倒是有些不太适应,可能两人都太熟悉了,以至于你为我做一些事情,或者我为你做一些事情,双方都不会说谢。 可杨无悔知道,这两件东西是无价的,展仪容能够为自己去求自己的舅舅把这两件东西给自己,这已经不是一句感谢能够表达了。 遗憾的是,杨无悔只有感谢了。 展仪容恢复表情后,开口道:“你倒是穿上啊,看看合不合身!” 杨无悔开始脱衣服,正在这个时候,门外有人来了。 竟然是大理寺的评事许维州和皇城司的副指挥使顾劫卿,他们俩人一同前来。 两人看见杨无悔脱衣服,立马转身。 其中许维州道:“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顾劫卿也听说过杨无悔的爱好,只是大白天的就如此,他还是个读书人,也不觉得有伤风化。 杨无悔穿上金丝软甲,再穿上外衣,才回复道:“无妨!” 这时候,顾劫卿和许维州都转过身来。 而顾劫卿这时候才看清楚了房间的女子,竟然是仪平郡主,连忙行礼。 展仪容对皇城司虽然没有好感,却也没有为难顾劫卿。 倒是许维州没有那么拘谨,因为昨晚已经见过了,还联手对过敌。 杨无悔询问道:“许兄的伤没有问题吧?” 许维州回答道:“倒是没有大碍!” 这时候顾劫卿也道:“昨晚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我们皇城司的人也进行了探查,发现这四个人的身份竟然来历不明,根本查不到一点蛛丝马迹。” 杨无悔点头道:“从他们的行事作风来看,应该不是一般的人,只怕是谁豢养的。而能够养得起死士的,只怕这背后的势力极为可怕。” 这一刻,顾劫卿和许维州都沉默了。 一个五品,一个八品下,如果真涉及到了位高权重之辈,只怕不是那么简单了。 到时候,即便是他们,都会无法脱身。 可无论是顾劫卿还是许维州,都是想着做实事儿的人,故此他们也不想要放弃。 而杨无悔看着二人的神色,自然明白他们在想什么。 如今官家刚刚即位不久,就有人想要插手科举之事,这实则是在挑衅超纲,为法理所不容。 第二十章 朝野震动 杨无悔赶紧将两人的思绪拉出来,因为更多的事情杨无悔也无法做到。 那不如,还是完成当下之事。 杨无悔道:“顾副使,你去调查之事可有什么收获?” 顾劫卿戒备的看了一眼许维州,许维州则是有些疑惑,杨无悔让顾劫卿去查了什么。 虽然顾劫卿有着活阎王的称呼,可身为愣头青的许维州可不害怕他。 杨无悔却觉得有些好笑,都到了这个时候,还害怕抢功呢! “二位,如今局势走到这一步,不管是大理寺还是皇城司,亦或者是开封府,都应该通力合作。因为这件事情已经发展到我们无法想象的地步了,二位若是能够联手起来,想必这个案子能够更快的破获。线索共享,对彼此都有利!” 顾劫卿想了想,便道:“昨日我派人去查探,一是探查龙阳馆,对死的那个男妓进行了暗中调查,二就是查有没有侏儒这样的高手。死的那个男妓,在龙阳馆也算是头牌,去找他的人不少,不仅有男人,还有女人,至于身份就不便多说了,因为这些人的身份很复杂。而侏儒此事,我本以为会毫无所获,没有想到在龙阳馆负责端茶递水的,便是一个侏儒。而且我悄悄观察过他,发现这个人很不简单。” 杨无悔明白了,顾劫卿说派的那个人,就是派的他自己吧! 不过顾劫卿得到的线索很重要,龙阳馆内竟然就有侏儒。 这时候,杨无悔又问了一句。 “这龙阳馆幕后的老板是谁?” 顾劫卿回复道:“是一个叫高志杰的人,此外他还是万通商行的大东家!” 杨无悔纳闷:“万通商行大东家,这万通商行不是江南来的,而且我记得他们什么货物都进行兜售吧!莫不是这高志杰,也有龙阳之好?” 顾劫卿摇头:“我们很早就查过高志杰,这高志杰并没有龙阳之好。相反,他的宅子里面养了一大群美女,他应该不喜欢男人!” 杨无悔的手指开始敲着桌子,陷入了沉思。 其他人也没有打扰,都知道杨无悔在进行思考。 杨无悔突然站起来道:“你说有没有可能,龙阳馆不仅是一个供男人娱乐的地方,毕竟去龙阳馆的人非富即贵,如果想要从这样的人嘴里收集情报,那么龙阳馆便是最好的地方。说不定在这高志杰的身后还有人,不妨去查一查!此外,顾副使,许兄受伤了,有件事情还得麻烦你。” 顾劫卿问道:“什么事情?” 杨无悔开口道:“你晚上的时候,去试探一下龙阳馆的那名侏儒,如果他真的会武功,你就顺带将他抓了,然后再告知我一声。” 顾劫卿明白了杨无悔这么做的意图,便立刻离开去做准备。 而许维州却问道:“我能够做些什么?” 杨无悔回答道:“有件事需要许兄去查,这件事情也只有大理寺的人方便去查。” 许维州充满着期待:“杨兄请讲!” 杨无悔道:“调查一下朝中三品以上的官员,哪些是从江南来的。最好是和这个高志杰年份相近的,被调到京城来任职的官员。如果有麻烦的话,不要忘记了,大理寺的牢里,还有吏部的左侍郎兰大人,也许他能够帮你。” 许维州震动,却还是答应下。 等两人都离开以后,展仪容才道:“这件事情我怎么感觉牵扯越来越大了?” 杨无悔深深呼出一口气道:“科举本来就是一国之根本,为国家选拔人才用的。如果有人想要插手其中,只怕皇权便会旁落。想必也有人是想要仗着官家才刚刚登基,才搞出这些歪门邪道吧!” 展仪容也明白,可她觉得如果查下去,只怕会越来越触目惊心。 到时候,这件事情只怕杨无悔深陷其中,根本挣脱不了。 就比如昨日,已经有人来杀他了。 到了中午时分,开封府的辛捕头也来了。 辛志吉也将自己的调查,一一说给杨无悔听。 他们去调查了给兰府送菜的那个人,却发现原本送菜的人被关在自己家中已经好几天了。 至于那个脸上有肉痣,肉痣上还有毛的高瘦男子,根本找不到。 如果想要翻遍整个汴京找这样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杨无悔便道:“辛捕头,这个人你们继续查下去,如果实在找不到也没有多大关系,毕竟如今我们已经证明了兰大人无罪,周大人这里也可以向官家交差了。” 辛志吉有些错愕的看着杨无悔,就这么算了? 不过他内心是觉得杨无悔说的对的,对于周大人而言,至少已经可以交差了,头上的那把剑,也不会落下来了。 辛志吉回开封府了,倒是展仪容没太明白杨无悔的意思。 她明白杨无悔肯定有打算,可很快,杨无悔便对她有了交代。 “仪容,还得麻烦你走一趟!” 展仪容开口道:“说吧!” 杨无悔道:“既然诸多的线索都指向了高志杰,那么你去查查高志杰身边,有没有这样一个脸上有肉痣的人!” 张仪容点头道:“放心,我这就去!” 在离去之时,展仪容也交代道:“你可千万不要在晚上出去,你现在也快成了众矢之的了。” 杨无悔明白,可走到这一步非他所愿。 不说此前之事儿,还有白莲教也想要自己的命啊! 他在庐州好好读书待了快三年的时间,结果还没出来就有人要自己的命,出来了,已经有人开始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了。 对此他能够怎么办,只能够走一步看一步了。 在杨无悔做出诸多布置以后,一件让朝野震惊,一件让他措手不及的事情发生了。 吏部右侍郎秦朝义直接在家中自杀了,自杀的原因是他因为陷害吏部左侍郎兰又枝,而畏罪自杀的。 至于为什么要陷害兰又枝,是因为吏部尚书即将卸任,告老还乡。 老尚书对于兰又枝极为看重,只怕到时候兰又枝到时候他会成为新的吏部尚书,而他秦朝义比兰又枝多为官七八年,这些年也算是兢兢业业,他觉得自己才应该是下一任吏部尚书的人选。 所以才想办法,污了兰又枝的名声。 结果得知包公亲传弟子在查此事儿,已经快要查到自己头上来了,他害怕了,畏惧了,便将事情交代了出来。 自然也是希望官家能够对他的家人,妥善处理! 第二十一章 六贼之首 吏部右侍郎府,周鸣恩和杨无悔都在。 周鸣恩对着杨无悔问道:“杨老弟,秦大人可是自杀!” 杨无悔深深呼出一口气,如实的回答道:“是自杀!” 当知道秦朝义是自杀以后,周鸣恩松了一大口气。 要是吏部左右侍郎都出了岔子,那么会显得极为可怕。 好在秦朝义是自杀,那么也算是为兰侍郎洗清了冤屈。 周鸣恩笑笑道:“这个案子,终于可以结了,本官也可以去向官家复命了。” 杨无悔听后,阻拦道:“周大人,难道你不觉得当中还有诸多的疑点没有查清楚吗?就这般草草结案,难道不会有些不妥?” 周鸣恩摇头,语重心长的开口道:“杨老弟,这个案子就到此结束吧!朝中已经死了一名正四品的大员,即便是历年来,也未曾发生过。所以查到这儿,就查不到了。” 杨无悔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周鸣恩却不愿再听,带着开封府衙门的人离去。 而辛志吉这位捕头,也留给杨无悔一个无奈的眼神。 杨无悔回到学舍,更是气愤不已。 没过多久,许维州和顾劫卿一同而来。 杨无悔起身对着二人进行迎接,随后急迫的询问道:“二位可有什么发现?” 许维州和顾劫卿同时对着杨无悔一拜,许维州道:“杨兄,实在对不起,我家大人说这件事情便到此为止了。死了一位正四品的大员,已经足够了。” 顾劫卿也道:“我家司公也是这个意思,说死了一位正四品大员还不够,非要死穿紫袍的才行!我也能够理解司公,毕竟他也才正四品。” 杨无悔冷漠道:“出去!” 许维州离去,不过离去前将一份文卷留了下来。 顾劫卿后一步离去,看着杨无悔欲言又止。 最终他还是说道:“那个侏儒没有武功,只是现在他已经不见了。” 说完,顾劫卿也惭愧的离去。 杨无悔这一刻,思绪极为的混乱。 他没有想到所有的人对真相漠不关心,对人命漠不关心,仿佛死了一个在他们看来位高权重的人,就足够了。 因为再牵扯下去,已经不是他们能够处置得了的了。 果然封建王朝是糟粕,当牵涉到自己无能为力的东西时,原本跃跃欲试的人就会打退堂鼓,生怕牵扯到了自己。 仿佛这个世道就是这样的,也应该是这样的。 杨无悔心情烦乱,自己恩师若是还在会如何? 会随波逐流,还是一往无前? 如果是自己恩师的性子,他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因为对恩师而言,公道才是他毕生唯一的追求。 可自己不是恩师,恩师一根筋,自己比较圆滑,而且处在这样一个世界,杨无悔也在想着自己要不然不要那么较真。 最终,他还是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一关,开始拿起了文卷进行查看。 这些年,从江南调来的官员有不少。 可是能够位列紫袍的只有四位,一是工部尚书,二是权六曹尚书、三是中书侍郎兼任户部尚书的这位,还有一位则是当朝太尉。 其中最让人注意的便是中书侍郎兼任户部尚书这位,他叫曾公亮。 至于太尉,则是蔡渭! 曾公亮来自福建路,只怕很多人都忘了,福建路也就是福建也是属于江南地区。 只是由此,可看不出什么。 杨无悔内心叹息,所有人都放弃之后,自己一个人纠结又有什么用。 当展仪容来后,看见杨无悔脸上的神色,显然也知道了些什么。 她安慰道:“如今这个案子算是告一段落了,你也不要太过于忧心。实在不行,我们趁着科举还有时间,出去散散心?” 杨无悔意动,问了一句。 “去哪儿?” 展仪容回复道:“要不然我们去江南,现在已经入冬了,江南肯定极为有诗意!” 杨无悔白了展仪容一眼,白莲教就在江南,自己这是送货上门是吧! 正在这个时候,经炜小跑着过来道:“杨大哥,你今晚有时间吗?” 杨无悔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经炜回答道:“是这样的,你来学舍也有一段时间了。住在西南那个房间的士子提议,我们一起聚一聚,在醉仙楼去吃一顿饭!” 杨无悔错愕,随后开口道:“醉仙楼可不便宜,他要请我们?” 经炜解释道:“倒不是这位士子要请我们,是今夜醉仙楼被舒王包了下来,为马上参加科举考试的士子接风洗尘,同时也是想要看看有没有特别厉害的人物。如果能够入舒王的眼,将来肯定能够飞黄腾达。” “舒王?”杨无悔喃喃道。 展仪容介绍道:“舒王就是赵宗懿,官家的亲大哥,一个特别虚伪的人。” 经炜看了看眼前这位女侠,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可这么评价舒王,若是被人知道,只怕会惹来杀身之祸。 而杨无悔倒是有些意外,展仪容竟然不喜欢自己的这位大舅舅。 那么,显然有些意思。 杨无悔笑道道:“去,怎么不去呢!听说醉仙楼就在汴京河边,十分热闹,去凑凑热闹也无妨!” 展仪容呵呵道;“是啊,汴京河边,多是青楼,若是有士子被他们看中,可和她们共度春宵一夜!” 杨无悔没有理会张仪容的话中有话,而是开始准备晚上之行。 展仪容转身就走,至于晚上他会不会去,那就说不准了。 到了临近夜色时分,住在这学舍的这些人都走了出来,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一起去,除了经炜和杨无悔外,另外有三人,其他人,包括那个六十多岁还在考功名的老者,都已经先一步离开。 同时,彼此也进行了介绍。 发起这次聚会的,是一个青衣公子哥。 举手投足之间有一种贵气,按理而言不应该住在学舍这样的地方,只是没有想到,他就住在这个地方了。 青衣世子介绍道:“在下蔡京,多谢诸位能够捧场!” 杨无悔一开始没有在意,很快脸上就露出古怪的神色。 这个蔡京,不会是自己想的那个蔡京吧! 如果真是,那可有些了不得。 毕竟六贼之首,这名号可是实打实出来的,而不是吹出来的。 杨无悔也好奇的问了一句:“敢问蔡兄哪里人士?” 蔡京没有想到杨无悔竟然这般询问自己,几人中他觉得最值得结交的便是杨无悔。 第二十二章 得加钱 蔡京回复道:“在下兴化军仙游县人士,地处福建路!” 杨无悔心想,果然是你! 他在考虑,要不要干掉蔡京。 可想了想,蔡京还什么都没有做。 若是等他做了,似乎又晚了。 想到这里,杨无悔便一阵纠结。 而另外两人也进行了介绍,一个叫李桐,一个叫王明阳。 都是穷苦出生,能够走到这一步,确实是努力换取的。 杨无悔自然也进行了介绍,很简单,先加入他们。 只是杨无悔的名字在他们看来,似乎也很普通,他们也接触不到杨无悔身份的秘密。 虽然杨无悔的身份,不算个秘密。 一行人慢悠悠的朝着醉仙楼的方向走去,一路夜游,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杨无悔想着,这么多人,应该不会有人想着对自己动手吧! 而且他相信,展仪容肯定在暗中保护着自己。 等到了醉仙楼以后,这里已经无比热闹了。 河边无数的船舫,时不时的有琵琶声和琴声传来。 杨无悔的目光望去,只见许多红粉骷髅,打扮得莺莺燕燕的,甚至还有不少士子被邀请登船。 这场景,简直就是天上人间啊! 天上人间见了,也要甘拜下风。 杨无悔几人停在了河边的柳树下,蔡京如实相告道:“诸位,蔡某今日虽然是请诸位来醉仙楼吃饭的,可吃这饭不是重点,重点是舒王殿下等会儿会来此。舒王殿下可是当今官家的亲兄长,若是能够被舒王殿下看重,平步青云不在话下。” 蔡京的这般直白,除了杨无悔外,都表示赞同,也理解蔡京这般做的目的。 可杨无悔是真的只想来吃饭的,听说这醉仙楼的醉仙鸡和醉仙酿,就算是仙人下凡,也要对其竖起大拇指。 对于酒,杨无悔也不是特别在意。 可这鸡嘛,就是不知道比沿着汴京河那些红楼妓馆相比。 是他那个醉仙鸡醉人,还是红楼妓馆的鸡更加醉人。 杨无悔想到这里,嘴角忍不住有了笑意。 蔡京一直在打量着杨无悔,见杨无悔此般,不由得问道:“杨兄在笑什么?” 杨无悔回神回答道:“在下觉得蔡兄说的在理,若是能够得舒王殿下看重,就算是考不中科举,在舒王殿下手下谋个差事儿,未必就差了。” 这话让蔡京哑口无言,这叫什么话? 自然也让他对杨无悔轻看了几分,他原本还以为杨无悔是那种扮猪吃老虎的角色,竟然如此的不争气,竟然还未曾科考,就直接先想着考不上的事情。 他们这样的人,科举考试不一定是唯一的出路,却是最好的出路。 没过多久,所有人的目光便被一队人马吸引,为首便是舒王赵宗懿! 舒王赵宗懿长得倒是挺有气质的,不过能够让展仪容不喜欢他,杨无悔也下意识的就不喜欢他了。 其实杨无悔还有一个疑惑,既然赵宗懿才是长子,为何仁宗皇帝会选择让赵曙当养子,然后将皇位传给赵曙? 如果自己是赵宗懿,只怕会气得发疯吧! 不应该自己,才是最应该当皇帝的嘛! 只是具体如何,杨无悔并不知情,也许赵宗懿压根就不稀罕当这个皇帝,也不是谁都喜欢当皇帝的。 就比如杨无悔,他就不喜欢当皇帝,但是他喜欢皇后高滔滔。 没错,就是喜欢啊! 这只是对美好事物的一种欣赏,像高滔滔这样的女人,谁不喜欢啊! 遗憾的是,高滔滔是皇帝的女人。 正在这个时候,舒王赵宗懿已经坐在了高位上,接着他身边的侍从开口道:“舒王今日邀请诸位士子前来醉仙楼,是为了看看我大宋有多少英才俊杰。今日舒王有意考校一下诸位士子,以冬作词一首,胜者可赏白银百两!” 人群中一片哗然,白银百两,这可不是小数目。 要知道,绝大多数的士子都出生寒门。 之所以要参加科举考试,就是等着鲤鱼跃龙门。 但是在跃龙门之前,至少得填饱肚子吧! 所以百两白银,可让他们在京城好好快活......过活一段时间了。 就连杨无悔身边的人,也是跃跃欲试。 杨无悔的目光却被一处吸引,在四个人还在看向舒王方向的时候,杨无悔已经悄然离开了。 等他们发现杨无悔离开了,除了经炜紧张了一些,其他人都不是那么在意。 杨无悔之所以离开,便是看到了熟人。 他走到一个人的身后,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这人回头就要开骂:“哪个不长......” 话还没有说完,他便愣住了,他看见了一个熟悉得不能够再熟悉的人。 这时候他旁边的人也露出震惊的表情,这也能够遇到,真是冤家路窄啊! 这俩人,不是赵天亮和石一光是谁。 杨无悔淡淡的笑道:“赵兄和石兄好久不见啊,怎么,也对舒王殿下的奖励心动了!” 赵天亮没好气的看着杨无悔,回复道:“百两白银,换成你,难道你不心动?” 杨无悔啧啧了两声:“以赵兄的家境而言,不过尔尔,赵兄竟然能够为这点钱心动,着实让我有些失望了!” 赵天亮都气笑了,他叔叔只是庐州司户参军,一年的俸禄也就这么多点。 虽然有另外搞钱的方式,可难道他赵天亮蠢得要说出来嘛! 这次他来京,虽然也带了不少的银子,可如果能够拿到这笔银子,他能够活得更加的滋润,何乐而不为。 至于要不要上去当个显眼包,赵天亮并不打算这么做。 对于自己有几斤几两虽然赵天亮没有数,可他明白一个道理,不要做出头鸟。 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总有人会跳出来的。 说不定勇气,也会得到舒王殿下的赏识。 有了第一个就有了第二个,接着便是各展才华的时候。 杨无悔看着上去的人,轻轻摇头,有胆色却没有才气,这倒是令人遗憾。 这个时候,赵天亮突然莫名的一笑,对着杨无悔道:“怎么,你这个庐州第一不上吗?莫不是怕了吗?” 杨无悔无奈,拙劣的激将法。 对他而言,虽然百两银子对他而言确实有诱惑力,可也仅仅是有诱惑力而言。 杨无悔淡淡道:“不是,你觉得我会为了这点钱就去卖弄自己的才学,你赵天亮也太小看我了吧!” 赵天亮皱着眉头,正想着怎么回复的时候,杨无悔补了一句。 “得加钱!” 第二十三章 奇怪的传单 醉仙楼前,不断有士子上前卖弄才学。 杨无悔觉得这一幕,很让人唏嘘。 可很快,一幕奇怪的现象诞生了。 一页纸从天上飘了下来,然后是越来越多。 这些纸有的落在地上,有的落入水中,还有的人伸手便捕捉到了。 杨无悔伸手也抓到了一份,随后看了一眼,更是唏嘘。 因为上面写着,要想金榜题名,需供奉邀月先生。 而这位邀月先生,每到圆月之夜,便会出现在在汴梁河上。 杨无悔抬头看着今晚的月亮,似乎不是那么圆,看来这位邀月先生是不会出现了。 只是这一幕,让舒王赵宗懿的脸上极为难看。 他立刻吩咐身边的人道:“现在就去给本王查,本王倒是要看看何人在捣鬼!” 而杨无悔的目光也转向了四周,这纸张肯定是从高处撒下来的。 唯一的可能,就只有醉仙楼最顶层能够做到。 因为醉仙楼一共有七层,是整个汴京最出众的一座酒楼,也是汴京非常有名的一个景点。 杨无悔打算去醉仙楼楼顶查探一番的时候,突然赵天亮对着杨无悔问道:“杨无悔,你说这是不是真的?” 杨无悔一愣,没太明白赵天亮的意思。 赵天亮道:“这个邀月先生真的有那么神,只要供奉他就能够金榜题名?” 杨无悔呵呵了两声,看着赵天亮进行回复道:“如果你平常多看书,就不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了。” 说完,杨无悔转身就走。 赵天亮气急败坏的开口道:“你看着吧,我一定会考上的。” 旁边的人看着赵天亮,都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 赵天亮却暗自发誓,自己一定要考上。 不过以自己的实力,考上还是有难度的,那么自己就信一信这镜湖先生如何? 杨无悔到了醉仙楼,想要上楼进行查看的时候,却被人给拦住了。 “站住,舒王殿下吩咐,此刻谁都不允许进入醉仙楼!” 舒王并不愚蠢,只怕他也能够判断出此刻之前那些传单,是从顶楼散发下来的,所以他已经有所动作了。 不是杨无悔不相信他们,是以他们的能力而言,并不会有发现。 杨无悔便道:“两位官爷,刚刚有人撒下了不少传单,关于马上要进行的科举考试,事关重大,还请官爷通融,让我去查探一番!” 此刻,杨无悔的背后来人。 他打量着杨无悔问道:“你是何人,你觉得你能够查清楚?” 杨无悔如实回答道:“在下杨无悔,至于能不能够查清楚,尽力而为之!” 这人杨无悔自然知道,刚刚站在舒王旁边的。 不是他的管家,就是他的心腹。 而此人听到杨无悔报上自己的名字以后,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很快便收敛。 他道:“既然你要去查探一番,你就去吧!” 随后他又点了两个人道:“你和你,跟他一起上去!” 虽然在场的人都奇怪,可他们也明白,杨无悔这个名字只怕不简单,牵涉很多的事情,甚至是很有名气,不然舒王的大管家是不会允许这叫杨无悔的上去查探的。 杨无悔带着这两个人,朝着醉仙楼的七楼走去。 醉仙楼的七楼,可是不待普通客人的。 舒王的大管家陈创却立刻选择去禀告还在看一群士子争相斗艳的舒王,他要告知舒王,包公弟子来了。 当舒王听到陈创的禀报,立刻让陈创主持这次的文会,他自己则是也跟着去了醉仙楼的七楼。 至于最后谁能够夺魁,舒王根本不关心这些。 七楼,杨无悔和舒王的两个手下进入房间以后,发现七楼就是一个很宽敞的地方,可以举行盛大宴会的地方,根本没有隔间。 七楼的窗户,也都是打开的。 里面根本没有人,他们在上来的时候,也没有遇见什么奇怪的人。 也许这人是躲到了其他楼层,传单应该就是七楼散发出去的,杨无悔在窗边的屋檐上,还发现了有没有飘下去的传单,这说明散发传单的人就是从此处做的这件事情。 只是他这么做做的目的是什么,就为了宣传那什么邀月先生? 科举考试可不是信佛信鬼就能够做到的,因为科举考试是由宰相和翰林院的人出题,出题以后会交给科举的主考官,然后由主考官进行封存,封存在考试当日取出来。 其中,还有两位副手进行监督。 而锁考题的房间,也会派遣人进行把守,就算是一只苍蝇也别想飞进去。 虽然有些夸张,却也是事实。 所以即便这个邀月先生有些本事儿,想要操纵科举,除非买通朝中一半的官员,然后在考试的时候,再替换成自己的人手,才有可能做到。 不然,除非他真的是神仙。 显然,这邀月先生不可能是神仙。 至于七楼这样的地方,杨无悔觉得,再厉害的武功高手,也不能一下子飞上七楼,可如果不是一下子就飞上七楼,那么就会被人看到,他的目的那就达不成了。 在杨无悔还在思索的时候,舒王赵宗懿已经到了。 杨无悔也看见了赵宗懿,连忙施礼道:“见过舒王殿下!” 舒王赵宗懿打量着杨无悔,觉得有些稀奇。 “你就是包公的亲传弟子杨无悔?” 杨无悔回复道:“正是在下!” 赵宗懿挥了挥自己宽大的衣袖,坐在了椅子上,也没有看向杨无悔,却漫不经心的开口道:“可发现是什么人在捣鬼?” 杨无悔如实回复道:“暂未发现嫌疑人,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传单是从七楼的窗户往外撒的。而在我们之前来过七楼的人,他便是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 赵宗懿这一次看向了杨无悔,认真的说道:“本王虽然不清楚谁在搞事情,可涉及到了科举之事,那就是在质疑我大宋王朝的科举制度,这件事情必须水落石出。既然你是包公弟子,就拿出你的本事儿,找出这个人来,本王对你重重有赏。” 杨无悔道:“是!” 他倒不是看重这赵宗懿的奖励,实在是对这件事情特别有兴趣。 杨无悔总感觉,这和兰又枝案子的延伸。 有人想要插手科举,那么这一届便是最好的机会,因为官家才刚刚登基不久。 所以也许是背后的人,忍不住又出手了。 弄了一个邀月先生出来,想要搞一些新鲜的花样儿! 第二十四章 有趣 赵宗懿让杨无悔全权处置此事,又让杨无悔可以调动他的人手,全然正中杨无悔的下怀。 倒不是要在赵宗懿面前表现什么,而是杨无悔对此事确实很感兴趣。 很快,杨无悔便调动了下去。 在楼里寻找那个散发传单之人,他相信散发传单的人还在楼里。 很快,就有了发现。 在六楼的一角,竟然发现了一个背篓。 在醉仙楼高级招待区域的一角发现一个背篓,这本就是一件极为奇怪的事情。 杨无悔吩咐道:“把楼里所有人都召集起来,问他们这个背篓谁带来的。” 赵宗懿疑惑道:“你的意思是说,这是楼里的人带来的?” 杨无悔解释道:“醉仙楼这样的地方,一般的人只能够上到三四楼,如果有人要背着一个背篓上到七楼来,一定会被人发现,更不要说从七楼撒下这么多传单了。所以唯一合理的解释,便是原本是醉仙楼的人,做的这件事情。” 赵宗懿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回复道:“合理!” 当醉仙楼的人被召来,一共有二十七人,包括老板。 赵宗懿道:“今晚之事想必有人听说了,竟然出了个邀月先生,还说拜他必定能够金榜题名,简直是荒唐。科举乃是一国之根本,有人想要以此来妖言惑众,本王断然不会允许。”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战战兢兢。 赵宗懿又对着杨无悔道:“接下来,就看你的手段了。” 杨无视的目光看向这二十七个人道:“你们当中的女性可以退到一边。” 二十七个人中,有十二名女子,这八名女子都退到了一旁。 这时候醉仙楼的老板常伴仙疑惑的问道:“敢问大人,为何女子要退到一边?” 这不仅仅是常伴仙的疑惑,也是其他人的疑惑。 杨无悔解释道:“今夜散发的漫天传单,这背篓至少要装满。而装满后的背篓,又岂是这些柔弱女子能够从一楼背到七楼来的。所以此事,和女人无关。” 常伴仙没有再问,因为杨无悔的理由他也赞同。 原因很简单,他醉仙楼的女子,都是那种娇柔之人,看起来也非常的可人,弹琴奏乐还行,想要将一背篓的纸背上来,显然不可能。 除了女子之外,还有十五名女子。 这十五名男子中,有一人微微在颤抖,杨无悔凝视着此人道:“你,为何颤抖?” 男子有些瘫软,略微带着哭腔的回复道:“小人也不知道为什么颤抖,就是害怕!” 杨无悔已经知道是谁了,这人典型的就是心理素质不过关。 如果他不做出这种姿态,只怕还真难以找出做这件事情的嫌疑人,而现在他几乎已经暴露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因为其他人,虽然有焦急,有害怕,却都是情理之中的情绪。 就此人,完全就将这件事情是自己干的,写在了脸上。 老板不可思议的看着男子道:“常三,怎么会是你?” 常三这一刻,瘫坐了下来。 他哭着说道:“二叔,我不知道会是这种情况啊!只是昨天夜里有人找到我,说让我把这一背篓的纸背到七楼,在今晚人最多的时候就撒下去。事成之后,他就会给我五十两银子,为此还付了二十两银子的定钱。” 这时候赵宗懿有些玩味的看向常伴仙,询问道:“常老板,看来你和此人关系不一般啊!” 常伴仙连忙跪下来道:“殿下,常三是我远房侄子,今年才刚从乡下前来投奔我的。大字不识一个,所以才犯下弥天大错,还请殿下开恩啊!” 赵宗懿不说话,而是将目光看向了杨无悔。 杨无悔看向常三道:“你说是有人找到你,让你按照他的吩咐把这一背篓的纸在人多的时候撒下去,你可知是何人让你这么做的?” 常三连忙道:“小人不知这人怎么就找到我的,我也不知道此人是谁。” 杨无悔再问道:“那你可记得此人的长相?” 常三继续摇头:“当时天太黑了,小人没看清楚啊!” 杨无悔无奈:“拖下去打死算了!” 常三这一刻,似乎想到了什么。 “等等,让小人想想,想想!” 很快,常三便想起了什么。 “我想起来了,此人很高,比我高半个头,嗯,然后脸上有个痦子,对,是痦子!” 痦子? 杨无悔内心震惊,痦子不就是肉痣吗? 当然,他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这件事情还真和兰侍郎的事情扯上了关系,看来自己所料不差,幕后之人还是按捺不住! 在杨无悔思考的时候,常三小心翼翼的问道:“小人,小人是否算是戴罪立功了?” 还不待杨无悔说话,赵宗懿便冷漠的开口道:“来人,把他给本王押下去,等候发落!” 常三听到这话,直接晕了过去,由此可知,他确实是心理素质不行。 撒传单的人找到了,可撒传单背后的人,又该如何找到呢? 醉仙楼七楼,只剩下了杨无悔和舒王以及舒王的人。 赵宗懿拍手赞叹道:“不愧是包公弟子,这么快就查到了谁做的此事儿!” 杨无悔遗憾道:“可惜,幕后黑手,在下却无从得知!” 这一刻,赵宗懿也皱起了眉头。 随后他才说道:“此事儿,本王会禀告给圣上的。” 杨无悔看向赵宗懿,也进行了猜测。 会不会就是赵宗懿搞的鬼? 要知道赵宗懿在这里举办文会,招待所有入京应试的世子,结果就出了此等事情。 如果说他是自导自演,也未必说不过去? 只是他这么做,为的是什么呢? 杨无悔还是那句话,不想恶意的揣度他人,可每一种推论都是有可能成为破案的关键。 这时候赵宗懿道:“今日你表现不错,本王说了,当赏!来人,拿五百两银子过来!” 面对着箱子里每一锭五十两的银子,足足十个,杨无悔还是看花了眼。 虽然他一向不缺钱用,可试问这么大一笔钱,足够普通人富足的过上一辈子了。 杨无悔谢过了赵宗懿,随后便离开了。 离开后的杨无悔去了汴梁河上的红楼,一晚上就将这五百两银子给花出去了。 而杨无悔的名声,也在汴梁河上的红楼妓馆流传着。 至于赵宗懿得知此事,并未生气,而是笑着就说了两个字。 有趣! ps:第二卷龙阳录结束了,有人说和君子盟的剧情一样,放心,不存在的。至于第二卷,其实是伏笔卷,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人能够看出来了。成绩很差,估摸上架之前没起色,就只能单更了。第三卷,舞弊案开始了。这是我在脑海中模拟无数次的一个案子,相信会很精彩的。 第一章 科举 寒冬已过,春意盎然。 杨无悔在汴京过了也不算好,也不太算坏的年,马上要迎来的便是科举考试。 科举考试可谓是极为重要,这是普通学子能否鱼跃龙门的一道关键坎。 至于邀月先生什么的,后面再也没有关于他的消息。 只是说不少人,都去拜了这位邀月先生。 对这些人而言,他们连临时抱佛脚都不愿意,他们更加愿意相信玄学。 而学舍的人,也有去拜这邀月先生的,这些杨无悔都知晓。 那么怎么拜的呢? 那就是将自己的心愿写下来,再写上自己的名字,然后买一盏花灯,将花灯放入汴梁河。 能不能让这位邀月先生看到自己心愿,谁都不情愿。 不过一时间,卖花灯的倒是赚了不少钱,也让不少的人认为,其实卖花灯就是派遣传单的始作俑者。 很离谱,也能够理解。 科举这天,天上下着丝丝细雨,杨无悔看了看,只觉得这一切似乎在预示着不好的事情。 科举考试要考三天,考的自然是四书五经。 自然不是说考填空题,只要熟读了四书五经以后,便可以轻而易举的中举。 那么考的是什么,其实是对于四书五经的理解,包括还要做策论。 策论还未曾公布,杨无悔也暂不知晓。 而考试的三天,科举的考生并不可以离场,吃饭上茅房都得在考场内进行。 杨无悔自然也是如此,而且他带了足足三天的干粮。 只是这天气微冷,毕竟才刚刚入春,他在想着科举这样的考试,会不会给考生备上一个暖炉,结果是他想多了,考场的人根本没有要准备烤炉的意思。 可能在他们看来,这叫苦其心志。 杨无悔倒是能够承受这样的寒冷,此刻的他还在排队。 负责考试的主考官,便是兰又枝了。 兰又枝看了杨无悔一眼,才面无表情的喊道:“杨无悔!” 杨无悔回复道:“学生在!” “即刻入场!” 杨无悔点头:“是!” 点名的时候,杨无悔先一步,然后领到了自己考试的座位,至于经炜去到哪儿,杨无悔并不清楚,因为是打乱的,不可能是同一个地方的人挨着的,朝廷的人不会做出这种愚蠢的事情来。 杨无悔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开始闭目养神,此时还不会立刻进行考试,而杨无悔即便闭目养神,也不得不承认确实有些寒冷。 等到了要开始考试之前,杨无悔才准备起了文房四宝。 对他而言,这场考试很多人会很紧张,可他不会,他觉得自己考中是必然,就是说能不能够拔得头筹。 毕竟身为包公的弟子,又是庐州学子的第一人,杨无悔认为自己考个科举,还是顺顺利利的。 当前后左右都坐满了人以后,也正式进行考试了。 第一场考的是试经义二道,四书义一道。 什么意思呢,就是说考察考生对经义的理解。 所谓经义就是四书五经里面随便抽一段,然后问你是什么意思,而且这个解释要能写成一篇议论文。 这对于杨无悔而言,不是太难,洋洋洒洒的就开始写了。 至于第二场,试论一道,判五道,诏、浩、表、内科一道。 简单来讲,就是看你会不会写公文。 至于第三场,那就是命题论文了。 而这一次的命题论文有点意思,采用了孟子的理论,君为轻,民为本,社稷次之为题。 如果说第一天考的是基础,第二天考的是你有没有当官的能力,第三天考的就是你要当一个怎样的官员。 杨无悔也算是明白了古代科举考试的用意,第一轮考你有没有才学,第二轮考你适不适合当官,第三轮就是怕你是一个趋炎附势之辈,所以考试的内容,不仅是才华,还有人品。 毕竟第三轮的考试,你可以写君之重,重于泰山。 民为轻,君可御民。 社稷之重,重,重中之重。 毕竟也不是所有的皇帝都觉得,自己掌控天下,是要为百姓谋求福利的。 三天时间的考试,已经有人开始离场了。 第一个离开的人,竟然是赵天亮。 他自然是自信满满的离场,让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 杨无悔有些难以理解,他好像很自信一样。 对此,杨无悔只觉得他是自信过头了。 赵天亮有几分才学,别人不理解,他是能够理解的。 所以赵天亮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过是为了吸引人的眼球罢了。 杨无悔停笔的时候,考试场上还有不少的人,他也没有多待,虽然昨日开始就放晴了,可这闷热的温度,还是让他感觉身上黏糊糊的,他现在就想着回去能够洗一个澡。 当杨无悔离场的时候,经炜也第一时间跟了上来,随着杨无悔一同离去。 考场外,展仪容正在等候杨无悔,见他是和经炜一同出来,也迎接了上来。 三人会合后,展仪容笑着对杨无悔问道:“怎样,能不能考上?” 杨无悔回答道:“不算太难,应该没有多大问题!” 经炜却摸了摸脑门叹息道:“第一天的考试我就没考好,后面的也是一塌糊涂,就看策论能不能够打动考官了,还需要别人抬我一下,否则今年我是没有考上的希望了。” 杨无悔道:“没关系,三年后再来吧!” 这一刻,展仪容和经炜都古怪的看向杨无悔。 经炜道:“三年太久了,我打算再在京城待上一年,明年这个时候继续考试!” 杨无悔这才想起,现在的科举考试还不是三年一次,也许是一年一次,也许是两年一次,反正明年开始,当今陛下才会想着科举考试太过于频繁了不太好,才会改成三年一次。 至于科举考试这样改革会不会更好,在杨无悔看来,是挺好的。 太频繁的应试,其实对于很多人来讲,是一种频繁的打击。 所以不如沉淀沉淀,等自己觉得自己沉淀足够了,便再去考,这样机会会更大一些。 杨无悔可记得前世自己一个发小高考,第一次考试差了三分,第二次考试差了二十分,第三次考试差了四十八分。 所以啊,频繁的考试,心理压力极大,也不可取。 ps:成绩不好,改为单更。 第二章 放榜 放榜日,天气晴朗。 杨无悔和经炜一同前往,原本经炜还想要叫上蔡京的。 这想法,直接被杨无悔阻止了。 并且告诫他,以后最好不要和蔡京有过深的往来。 经炜对此,并不理解,蔡京怎么了? 不过杨无悔的话,他一向很听。 说实话,蔡京这个人在他看来就是市侩了一些,至于其他,经炜倒是没有看出来。 只是他对于杨无悔的信服,导致了他还是愿意远离蔡京。 而蔡京这边,原本想要过来喊经炜一同前往的,结果敲门的时候发现经炜不在,也明白经炜肯定先一步离开了,随后便苦笑着和其他人一同前去。 等杨无悔到的时候,已经人满为患了。 放榜的地方虽然未曾贴榜,可很多人都提前到来,就看看自己是不是也榜上有名。 杨无悔并没有第一时间凑过去,也知道第一时间凑不过去,便和经炜站在远处等候放榜。 自然他也没有闲着,在观察这些人。 有的人是胸有成竹,有的则是眉头紧锁,显然也害怕自己落榜。 经炜突然道:“杨大哥,你看赵飞亮和石一光他们在那边!” 杨无悔点头回复道:“我之前便看到了,并未告诉你。” 经炜意外,最终却没有说什么。 在庐州书院的时候,这三个人一直欺负自己,最后杨无悔帮自己教训过他们,即便如此,经炜对于他们还是有些小小的畏惧。 如果自己能够高中,那么就不会害怕他们了。 到时候即便是赵飞亮的那位叔叔,也要高看自己。 在太阳出来,已经开始移走的时候,从贡院内走出了一个正五品官职的朝廷官员,在一众衙役的簇拥下,走到了放榜的地方。 这时候,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即便杨无悔觉得自己高中几乎是百分之百,可还是受到了这里的情绪影响,万一呢,万一出现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变故呢! 这次科举考试取士174人,几乎是每两天就录取一个。 而其中分为上榜和下榜,上榜五十人,下榜一百二十四人。 很快便有人激动的喊:“中了,我中了!” 一时间,有几个人忍不住开始大喊,甚至手舞足蹈。 还有人喊道:“前三甲杨无悔,这杨无悔是何人?” “第二柳知白!” “这个第一的,竟然是一个叫赵飞亮的,可有听闻?” 经炜听到杨无悔前三甲的时候,比杨无悔还要激动,全国第三啊! 而杨无悔却有些诧异,还有两人竟然比自己厉害,看来果然是学无止境,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可杨无悔听到第二名和第一名这两人的名字时候,直接愣住了。 而经炜也愣住了,他以为自己听错了第一名的名字。 这柳知白他并不了解,可第一赵飞亮,这是什么人,他不会不清楚,不会是重名了吧! 可此次参加考试的,倒是有个叫赵飞煌的,赵飞亮就独此一个人! 而此时石一光和左秋凌,一脸不敢置信,也一脸兴奋的开口道:“老大,你考了个第一了!” 只是赵飞亮的表情,却丝毫高兴不起来。 几乎没有犹豫,他转身就走。 这一刻,左秋凌和石一光都愣住了,随后石一光让左秋凌去看自己和他是否在榜上,他自己则是跟着赵飞亮离去。 因为在石一光看来,赵飞亮都能够获得第一,自己的才学不是和他差不多,中一个进士还不是绰绰有余! 而赵飞亮回到客栈以后,直接把自己关在了房间,即便石一光在外边喊他,他也没有答应。 现在的赵飞亮很惶恐,他知道以自己的才学怎么可能考到第一,如果说能够中进士,那就是天大的恩赐,可会试第一,简直是在要自己的命啊! 到时候还要殿试,殿试可是要面对官家。 这要是露馅了,这是要诛九族的。 别说自己叔叔是庐州司户参军,就算是朝中的宰相,也要全部完蛋。 而科举考试前三甲的名声,一下子就传遍了汴京。 会试第一,赵飞亮,庐州人士。 会试第二,柳知白,运城人士,还是名门之后,乃是柳宗元的后代。 第三杨无悔,庐州人士,庐州书院学子。 庐州书院,一下子名声大噪起来。 可当人了解到这赵飞亮,和此次中进士的一大批人,都是一群在学院不努力的人以后,天下哗然。 甚至皇帝直接在下令,把此次高中的一百七十四人全部关起来。 同时再次被关的,还有此次作为主审官员的兰又枝等人。 杨无悔他们这前三甲,包括兰又枝等人被关入了大理寺,其他的一百七十一名进士,则是被关到了刑部。 刑部,算是热闹非凡。 而此次科举,也成为了天下丑闻。 同时这个消息,也传向大宋王朝的四土八方,甚至还传向了更远。 要知道,在汴京可是有不少的他国探子。 而皇宫内,赵曙这位皇帝正在大发雷霆,高滔滔站在旁边,也不敢发一言。 这时候,赵曙身边的贴身太监小心翼翼的进来道:“陛下,外边仪平郡主求见!” 赵曙此刻心情不佳,本来想不见的,可思考再三,还是说道:“让她进来吧!” 很快,展仪容小跑着进来,对着赵曙和高滔滔施了一礼。 这时候赵曙问道:“仪容,你这般着急入宫见朕,所谓何事?” 展仪容回答道:“圣上!” 这时候的展仪容都不喊舅舅了,自己喊圣上了。 展仪容继续道:“杨无悔是冤枉的,以他的才学就算中个状元都是绰绰有余,他怎么会去作弊,何况只考了个第三呢!” 赵曙沉默,念道:“杨无悔?” 高滔滔适时解释道:“陛下,就是前段时间协助开封府查案的那位士子,还入过宫见过皇太后!” 赵曙愣了一会儿,自己怎么不知道。 可很快赵曙也反应过来了,杨无悔的身份,不就是此次的科举考试的第三名嘛! 赵曙道:“朕知道了,只是如今科举考试,录取的一百七十四名,竟然有一大半在所在地都是一群乌合之众,他们能够被取士,简直是我大宋的耻辱,此事必将严查,任何人牵涉其中,都不可轻饶。” 展仪容道:“那还请舅舅让杨无悔来彻查此案,以杨无悔的智慧,我相信很快就能够水落石出。” 赵曙愣住了,杨无悔这么厉害? 高滔滔又站出来说道:“杨无悔乃是包公弟子,还请陛下答应仪容的请求!” 赵曙再次愣住,自己怎么又不知道? 第三章 口谕 大理寺大牢中,杨无悔被关在一间牢房,对面便是柳知白和赵天亮。 杨无悔看着对面的赵天亮道:“事到如今,你还不从实招来,你究竟是怎么作弊考到前三甲的。你要还冥顽不灵,到时候可不是你那个当庐州司户参军的叔叔能够救得了你的了。” 赵天亮忿忿不平道:“凭什么我就是作弊了,我靠自己拿一甲,这有目共睹!” 杨无悔不屑道:“你骗骗你自己也就行了,若是陛下得知你在庐州所行之事,你还有勇气说你能够考取一甲?你现在要是如实交代,还能够从轻发落。如若不然,你就等死吧!” 柳知白在旁边听得云里雾里的,从被抓进来开始,这俩人就一直在争吵。 一个说他科举考试作弊了,另一个则是一直在否认。 柳知白知道二人都来自于庐州,想来是知根知底的。 所以杨无悔认为赵天亮作弊了,恐怕还真是作弊了。 只是科举作弊,这是何等的手段啊! 真要按杨无悔所说,赵天亮的叔叔是庐州司户参军,只怕还真没有这样的本事。 从一开始的好奇,到现在也听厌烦了。 柳知白不管他们有没有作弊,他肯定是没有作弊的。 他乃是柳宗元的后代,又怎么可能作弊呢! 正在这个时候,许维州来了,带来的还有展仪容。 杨无悔看着展仪容,有些激动。 展仪容走到杨无悔的身边,看着身边的许维州道:“不是,怎么没有给他弄一身囚服给他穿上呢?” 许维州哪敢说话啊,只能够苦笑。 杨无悔也无奈道:“仪容,你快入宫给官家说说,我怎么可能科举舞弊了。我乃包公弟子,这谁舞弊我都不可能舞弊啊!” 这一刻,赵天亮和柳知白都不可思议的看着杨无悔。 最惊讶的莫过于赵天亮,他和杨无悔也算是同窗了,虽然关系不好,可他竟然是包公弟子,包公弟子天天上青楼妓院? 这简直让人非常的不可思议! 展仪容也没有搭理杨无悔,而是对着许维州道:“把牢房门打开!” 许维州将牢房门打开,杨无悔惊喜道:“我是不是可以出去了?” 展仪容看着杨无悔,神色郑重了起来。 “传圣上口谕,杨无悔接旨!” 杨无悔也想到了什么,便跪下道:“杨无悔接旨!” “科举应试,实乃天恩,却未曾想到遭人破坏,使得众多士子十年寒窗苦读付之一炬。今朕命包公之徒杨无悔,在七日之内侦破此案,七日之后若是此案无果,以科举舞弊罪论处!” 杨无悔嘴角一抽,赵曙好狠啊! 七天的时间,就要破获这样一桩大案。 如果是让大理寺和开封府来办理出事儿,只怕他们已经开始摘官帽子了。 杨无悔对此,也只能够接受。 因为此案,他也必须得查个水落石出。 凭什么以自己的才学,只得了个三甲第三。 杨无悔拜道:“草民接旨!” 之后,杨无悔起身走出牢房,身后跟着许维州和展仪容。 而柳知白和赵天亮也在好奇,杨无悔身边的女子是什么身份。 而杨无悔道:“赵天亮,事到如今你若是还不交代,那么我便只能够去查这一次的考卷,要是发现不是你写的,我便只能够让朝廷将你在庐州的父母还有你那当叔叔的庐州司户参军请来京城了。” 赵天亮咬牙,最终也吐出了一口气。 他目光锁定在杨无悔的身上,询问道:“你真是包公弟子?” 到这一刻,赵天亮竟然问自己这个问题,杨无悔还是比较意外的。 杨无悔回答道:“我若不是包公弟子,我为何要留在庐州守孝三年?” 赵天亮本来想说,不是庐州的女子水灵,可想了想,这话没有说出来。 他道:“说起来,我能够拿一甲,我也很意外。你还记得入冬时分,舒王在醉仙楼举办了一场文会这个事儿吗?” 杨无悔点了点头,他自然记得。 说起来柳知白还拔了头筹,拿到了舒王奖赏的一百两银子。 赵天亮继续道:“那日在文会上,飘下了漫天的传单,本来我是不相信的。可正如你所说,我读书就不是那块料子,想要中进士可谓是难入登天!” 杨无悔明白:“所以你就照着传单上这么说的做了?” 赵天亮回复道:“没错,我不仅照做了,我还在花灯里面写了,如果我能够考中,我就给这位邀月先生献上一万两银子!” 杨无悔错愕,甚至不敢置信。 “你有这么多钱?” 赵天亮笑道:“我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钱,我入京就带了八百两银子。一万两银子,这么大笔数目,我怎么敢带着一起上路。但是如果我中能够考中,给一万两银子又何妨,我家三代经商,我叔叔更是庐州司户参军,拿出这一万两银子来,并不稀奇,只要我能够考中,可我没有想到的是,这邀月先生不仅让我考中了,还让我成了前三甲。” 杨无悔也想到了什么:“所以放榜那日,你当场就慌了,本来你能够高中是一个大喜事儿,按照你的性格你也应该凑过去,可是你没有,而是选择了立刻离开,因为你中的竟然是一甲。” 赵天亮点头:“没错,我也没有想到这邀月先生这么大的本事儿,这件事情都过去了这么久,我也没有当真了。而放榜那天,他确确实实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惊喜。” 杨无悔突然也明白了,这件事情说起来真怪不了赵天亮,因为不仅赵天亮,很多人都这么做了,甚至包括经炜,可经炜却落榜了。 想到这里,杨无悔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对着许维州道:“许兄,还请拿出文房四宝,让柳知白和赵天亮将自己那日写的试卷内容都写下来。” 许维州也明白杨无悔要做什么,那就是看看他们考试的试卷和他们现在的试卷内容,能否对得上。 可以想到,赵天亮的不一样。 可柳知白呢? 万一柳知白也是冤枉的呢? 他这个榜眼,其实还是很有含金量的。 要知道柳知白其实一开始,就是诸多人看好的状元人选,如今状元没当成,却成了榜眼,还说他作弊,这似乎有些不合乎情理。 他柳家的门风,也不会允许他这么做的。 第四章 方案 杨无悔离开大理寺牢房之前,自然又一次去看了兰又枝。 兰又枝看着杨无悔,一脸苦笑道:“此事又要麻烦你了!” 杨无悔道:“兰大人,此次我是奉官家的命令彻查此案,我想知道的是,科举考试是由你和吏部的另外两位大人负责,所以在这个过程中,试题是否出现了什么岔子?” 兰又枝神色严峻道:“此事绝对不会出现任何岔子的,我和另外两位大人是三人相互监督着,将试卷的试题锁在房间的。即便是我们去取出来的时候,试题也和我们放进去的时候一样,在这一点上,我敢保证我和另外两位大人都秉持着公正的态度在做这件事情。” 杨无悔听后,其实他是相信兰又枝的。 不过吏部左侍郎,一个劲的往大理寺牢里住,似乎有些不妥。 接着杨无悔又将去年冬,在醉仙楼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兰又枝。 兰又枝听后,皱起眉头。 “我听说过这个事儿,当时谁都没有当一回事儿。毕竟说不定就是某个想骗钱的,做了这样的行当。可如果这件事情真的和这位邀月先生有关系,那么就复杂了。” 杨无悔道:“是啊,如果真的有关系,那么就要从这位邀月先生开始查了。” 这时候旁边的展仪容道:“可谁都没有见过这位邀月先生,这些考中的人,包括一些没有考中向这位邀月先生许愿的人,他们也只是放花灯放入汴梁河里边。” 杨无悔道陷入了沉思,很快他想到了另一个思路。 他带着展仪容离开,刚出大牢却和大理寺卿窦元英遇上了。 窦元英竟然主动抱拳道:“在下大理寺卿窦元英,见过郡主!” 展仪容看着窦元英,疑惑道:“你拦住我们做什么?” 窦元英道:“科举舞弊此事,关系甚大。虽然陛下已经下令由无悔兄弟探查此事,可若是我大理寺不出手,到时候陛下肯定要责怪于我。这样,我将许维州借于你们,到时候陛下若是问起来,还请无悔兄弟和郡主能够告知陛下,我大理寺也参与了查案。” 杨无悔和展仪容对视了一眼,又深深了的看了窦元英一眼,这老狐狸,怪不得这么多年能够稳坐钓鱼台。 不过杨无悔还是道:“既然窦大人都这般说了,我们也正好需要许评事的帮助,那就多谢窦大人了!” 接着,窦元英将许维州喊了过去。 当许维州回来的时候,脸色十分的复杂。 杨无悔虽然不知道窦元英跟许维州说了什么,可以许维州的表现来讲,他所展现出来的为难,应该是窦元英交代他的事情,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进行选择。 这时候,展仪容倒是直接问道:“窦元英刚刚给你说了什么?” 许维州叹息一声,如实道:“大人说,让我有事随时回来禀告于他。若是此案涉及太深,就是是我个人行为!” 杨无悔不由得在内心叹服,这窦元英的为官之道,简直是深入骨髓里边了。 一般人,根本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等出了大理寺,杨无悔先回了学舍。 此刻学舍经炜正在双目无神的坐在桌子上,桌子上还摆着几个白面馒头。 当门口的响动响起,经炜看了过去,随即一脸惊喜的站了起来。 杨无悔走近看着经炜笑着开口道:“怎么了,不认识了?” 经炜一脸激动,随后开始检查起杨无悔。 “没事儿,真的没事儿,杨大哥,你终于回来了,我就说谁作弊你都不会作弊的!” 杨无悔开口道:“这两日,学舍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经炜摇头道:“很安静,学舍原本住的那些人,现在只剩下那老翁和另一个学子了,其他人都搬走了,或者回乡了。毕竟这件事情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杨无悔点头,确实影响太大了。 不过也能够理解,只怕参加这次科举考试的考生,都担心波及到自己,特别是曾经向邀月先生许愿的那些人。 杨无悔和经炜聊了一会儿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同前去的还有展仪容和许维州,而经炜也没有过去,他很有眼力见,知道三人肯定有事儿要聊。 杨无悔的房间,展仪容问道:“接下来要怎么查?” 杨无悔没有回答,而是坐下来开始思考。 之所以要先回学舍,其实就是他还没有想好怎么查。 这件事情的线索都指向了那个邀月先生,但是向邀月先生许愿的事情,是在去年冬天,现在想要找到此人难如登天。 再就是科举考试的试题是怎么泄露的,这他完全不清楚。 他现在需要梳理出一条线索,一条能够直接进入到案子中心的线索,那就是其实他怀疑,和之前兰又枝被冤枉一事儿还是有莫大的关联。 很快,杨无悔便有了眉目。 他对着展仪容问道:“还记得我之前让你去查的那个人吗?” 展仪容也想起了什么,回答道:“你是说那个脸上有痦子的人?” 痦子,肉痣,好像一样吧! 说到这里,展仪容开口道:“你别说,当时你让我去查了以后,我发现这万通商行掌柜的高志杰身边,还真有这么一个人。不过当时我查探的时候,发现他好像发现我了,我便没有敢再靠近。” 杨无悔没好气的问道:“不是,既然当时你有了发现,为什么不告诉我?” 展仪容有些尴尬,因为当时这个案子随着吏部右侍郎的自杀,而告终,而杨无悔又没有问,展仪容也忘记说了。 见展仪容的模样,杨无悔也没有多说什么。 毕竟确实也是自己没有问,当时这个案子结束得太突然了,甚至突然到带走了所有的线索。 不过杨无悔此刻,突然脸上有了笑意。 展仪容皱着眉头道:“你怎么笑的那么阴险?” 杨无悔将两人唤到自己身边,小声说了些什么。 随后许维州古怪的看着杨无悔道:“这样行嘛,再说了,郡主说了此人武功只怕很高,我们和郡主两个人,只怕不一定能够擒拿下他!” 杨无悔又道:“如果再加上皇城司副指挥使呢?” 第五章 天池叛徒 “什么,你要我帮你绑人?“ 顾劫卿看着杨无悔,一脸的不可思议。 杨无悔道:“这不是你皇城司的人最擅长的事情,我相信顾副指挥使肯定不会拒绝的。” 顾劫卿道:“我皇城司可不是徇私枉法的地方,不过你要我帮你绑人可以,但是你得告诉我,为什么要绑他!” 杨无悔对此,并未有什么隐瞒的。 只是在顾劫卿听后,却陷入了沉思。 过了许久后,他道:“此事儿也不是不行,但我得提前说明,出了事情和皇城司无关,若是有功,你得分皇城司一份儿!” 杨无悔似笑非笑的问道:“是分你,还是分皇城司?” 顾劫卿不答,可他不回答的意思是希望杨无悔心中有数。 很快,这个脸上有痦子的人也被杨无悔给查清楚了。 名叫高大毛,是万通商行高志远的护卫。 至于说为什么都姓高,就是纯粹是碰巧了。 这个高大毛啊,无儿无女,不过却喜欢去烟花柳巷之地。 当说到这个烟花柳巷之地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杨无悔。 杨无悔不乐意了:“你们看着我干嘛?” 顾劫卿没有理会杨无悔,继续道:“大概三天就会去一次,今天晚上就会去,大概是凌晨就会回万通商行,所以如果我们要想伏击他,得等到明天凌晨时分。” 展仪容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准备一下,凌晨就动手。” 顾劫卿看向展仪容道:“郡主,要不然此事你就不用管了。我想以我和许评事的实力,足够擒下这高大毛了!” 杨无悔却代替张仪容拒绝道:“这高大毛实力不清楚,仪容去了就算不动手也要进行压场。万一你和许兄擒不住这个高大毛,仪容再出手。我就在学舍,等你们的好消息。” 许维州道:“我们如果将人给擒拿下,难道将人带到学舍?” 杨无悔一想,也不成,便道:“带去大理寺大牢吧!” 许维州应下,可顾劫卿也不愿意了。 “我觉得带到我们皇城司会更好!” 杨无悔看向顾劫卿:“只怕你们那位正指挥使会怕事儿,不敢让此人待在皇城司吧!” 虽然皇城司的势力日渐增大,可说破了天,皇城司的正指挥使这个职位,也终究是正四品,一旦涉及到了三品官员极其以上,皇城司的那位正指挥只怕也怕惹了一身骚。 所以在这件事情上,杨无悔不相信顾劫卿不明白。 顾劫卿也无奈,确实科举舞弊这件事情只怕牵涉甚广,已经不是民间的组织能够做出来的了。 商定好了以后,便等着凌晨天亮时分的到来。 第二天凌晨,天刚蒙蒙亮,路上全然没有小贩,而高大毛在回万通商行的路上,被人堵住了。 原本他还在回味昨晚那小桃红小娘子那娇嫩的皮肤,决定今晚再去一次,还点她过来服侍自己,没有想到就有三个不知死活的蒙面人拦住了自己的去路。 高大毛并不慌,他是什么人。 他能够成为万通商行高志远的贴身护卫,他的实力便不容小觑。 只是现在他手中没有武器,有些麻烦。 所以他随手抄起了旁边的一根木棍,凝视着拦路的三个人。 “你们是什么人?” 展仪容三人自然不会回答,本来说好展仪容压阵的,可这个时候压阵也没有意义了,直接三人齐上,想要快速擒拿这高大毛子。 却没有想到高大毛的实力极为高强,即便是三人联手,第一回合下来也没有讨到好处。 顾劫卿更是不可思议道:“长白刀法,天池派的人?” 高大毛也没有想到竟然有人能够通过自己施展的棍法,认出自己棍法是长白刀法,还知道天池派。 要知道天池派也只是在辽东活动,很少来中原武林。 高大毛冷笑道:“既然知道天池派,赶紧说是谁让你们来的,我能够饶你们不死!” 顾劫卿却道:“天池派十年前出了一个叛徒,为了让自己能够继承天池派,杀害了自己的师父,还糟蹋了自己的师妹。此人名为高不求,想来便是阁下吧!” 高大毛一愣,没有想到竟然有人知道这件事情,还猜出了高不求是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将这三人斩杀。 否则消息一旦流传出去,自己将死无葬身之地。 许维州和展仪容也没有想到竟然是这人,看来皇城司的人确实情报了得,监察天下。 既然如此,更没有必要对此人客气了。 高大毛即便武功很高,可面对两个半的绝顶高手,许维州只能够算半个,此外武器也不方便,在多个会合下,最后还是被展仪容一剑重伤,跌倒在地上。 随后展仪容一个掌刀将高大毛劈晕,让许维州带走。 许维州和顾劫卿看着展仪容的英姿,也不由得折服,甚至想着以后哪个男人能够受的了她。 随后不约而同的,想到了杨无悔。 也许只有杨无悔,才能够驱使得动这位郡主了。 说起来,他们也真是相配。 一个聪明,一个武功高强,能够互补。 展仪容见二人盯着自己,不满的开口道:“看着我干嘛,赶紧将此人带回大理寺!” 许维州应下,而顾劫卿自然不会是大理寺,除非是他去查大理寺,他就愿意。 他和展仪容回了学舍,告诉杨无悔这件事情。 杨无悔得知他们擒拿下了高大毛,不由得露出了笑意。 “我就知道我没有看错你们!” 接着展仪容道:“只是这高大毛不简单,竟然是朝廷通缉的要犯,高不求!” 杨无悔一愣,询问道:“这高不求是谁?” 这是江湖武林的事情,杨无悔不知道也能够理解。 顾劫卿便解释道:“十年前,杀死自己师父,糟蹋了自己的师妹,还杀了不少天池派弟子的一个叛徒!被朝廷通缉了十年,没有想到躲在了万通商行。” 展仪容也想到了什么,便道:“既然这高大毛是这样的人,我们能不能够以此为由,将高志杰也抓来?” 杨无悔想也没有想,便拒绝了。 “此事儿不可!” 第六章 拔牙 展仪容有些疑惑,询问道:“为何不可?这高志杰最为万通商行的会长,还是龙阳馆的老板,他肯定知道非常多的事情。如果我们能够撬开他的嘴,只怕得到的消息会非常多。” 杨无悔听后,还是摇了摇头。 “你说的确实有道理,只是高志杰此人是万通商行的会长,想要抓他只怕不是那么容易。何况撬开他的嘴,我们没有证据,如何能够撬开他的嘴。除非......” “除非什么?”展仪容询问道。 杨无悔道:“除非让顾副使去抓人,他们皇城司抓人,可不需要任何理由!” 顾劫卿听到这话,一脸的苦笑。 “皇城司想要抓高志杰还是很困难的,他和朝中不少大臣都有牵扯,皇城司想要随便动他,只怕也会受到弹劾。到时候莫说我了,就算是司公也会受到牵连。” 杨无悔其实知道,是故意在挪揄顾劫卿。 不过展仪容倒是很快将话题转移了过来,她询问道:“你研究众考生的试卷,可有收获。” 杨无悔点了点头:“别说,还真有收获。这获得头名,也就是赵天亮写的文章,其实不是赵天亮的,而是和我住在同一个学舍,孟乃翁的文章。” 展仪容和顾劫卿都无比疑惑,不清楚这是谁。 只是听名字,就好像是一个有大学问的人。 杨无悔也清楚他们不认识,便介绍道:“这孟乃翁是之前和我们住在同一个学舍,那个六十三岁还在进行考试的老者。他考了差不多四十年,如今这一次,不知道为何突然不考了,在放榜之前,便回老家了。” 展仪容明白了:“这事儿交给我,我一定会将他带回来的。” 杨无悔点头:“此人非常重要,找到之后一定要好好保护住他!” 展仪容点头,转身就走。 顾劫卿询问道:“那我能够做些什么?” 杨无悔道:“我需要顾副使盯住高志杰,看看他最近的活动轨迹,而我,则是要去会一会你们说的天池派的叛徒,这叫高大毛,不,叫高不求的通缉犯。” 顾劫卿这边也答应下,至于盯梢的事情自然不用他亲自做,他派人下去就行了。 杨无悔这边,也出发去了大理寺。 到了大理寺以后,门口的人自然没有拦他,而许维州也在这里等着杨无悔的到来。 等杨无悔到了以后,杨无悔道:“你家大人可有所动作!” 许维州道:“并没有有所动作,甚至都没有问。” 杨无悔听后,不由得感慨了一句,老狐狸。 能够在大理寺经营这么多年,确实是不简单。 接着杨无悔便和许维州到了大理寺的暗牢,这里是大理寺关押重要囚犯的地方。 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人了,因为当今天子登基,该杀的已经杀了,该放的也已经放了。 也不算没有人,今天天亮时分,许维州可是抓进来一个人。 暗牢中,高大毛被铁链捆绑,还被蒙上了眼睛。 杨无悔到了以后,让许维州将高大毛眼睛上黑色布条取了下来。 高大毛眯了眯眼睛,随后看向了杨无悔和许维州。 许维州他认识,许维州旁边那个人是? 难道是大理寺卿? 不对,大理寺卿窦元英四十出头了,怎么也不可能是这般年轻的模样,可这人的身份比许维州高,高大毛一时间竟然没有认出来。 在高大毛打量杨无悔的时候,杨无悔也开口了。 “高大毛,原名高不求,辽东人士,是天池派的大师兄,擅长使用一手快刀。因为不满师父将掌门之位传给了自己的师弟,杀了自己的师父,还糟蹋了自己的师妹,更是将门派杀了个精光。后被朝廷通缉,改了名字成为万通商行高志杰的护卫,不知道我说的可对?” 高大毛一脸震惊,他不可思议的看着杨无悔。 可很快,也冷笑了起来。 因为之前和那三个黑衣人交手的时候,便有人喊出了自己的名字,想来眼前之人知道自己的出处,也不觉得让人惊奇。 杨无悔看着高大毛冷笑,询问道:“怎么,我说的有错?” 高大毛回复道:“并没有错,如今我落到你的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杨无悔也笑了笑,接着对着许维州道:“你去把他的牙齿给我敲了!” 许维州和高大毛都愣住了,许维州愣住是没有想到杨无悔这么狠,高大毛愣住是没有想到这人能够这么狠的这么狠。 许维州还是问了一句:“为什么?” 杨无悔解释道:“防止他自杀,万一他嘴里含着毒药,咬破了自杀,我们做的这一切不是功亏一篑!” 许维州懂了,就是害怕像之前那几名杀手一样。 他拿着刑具上前的那一刻,高大毛难得慌了。 “慢着,我嘴里怎么可能有毒药。我昨晚在翠香楼待了一晚上,出来就被你们抓住了。再说,我的身份,又怎么可能和那种低端的杀手一样!” 见高大毛这么说了,许维州转过头来看着杨无悔道:“那还敲不敲?” 杨无悔回答道:“自然敲了,万一他说的是假话呢!” 许维州明白,又准备动手的时候,高大毛这次是彻底紧张了。 “等等,我说的都是真话,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检查我的牙齿!” 杨无悔一脸的嫌弃:“谁爱看了,一口大黄牙!赶紧给我敲了!” 许维州自然听懂了,他也明白了杨无悔的意思,可他真没有明白杨无悔的意思,杨无悔是说真的,而许维州以为这是杨无悔在吓唬高大毛。 杨无悔怎么可能吓唬高大毛呢! 对于这样的通缉犯而言,就应该出重手,否则他是不会招的。 一开始就杀了,太便宜他了。 可一开始的手段太过于柔弱了,只怕他也会觉得自己不敢用重刑,不如一开始就给他搞个大的,让他知道自己不是开玩笑的。 而高大毛见杨无悔来真的,赶紧喊道:“住手,住手,你要问什么,我都说!” 杨无悔一脸的鄙夷,还以为他多有本事儿,结果就。 但是怎么说呢,他能够说最好,不然自己真要让他尝尝自己的厉害。 自己知道的刑罚,可多的数不过来。 第七章 借人 杨无悔看着高大毛询问道:“你可认识这所谓的邀月先生!” 高大毛的眼睛开始转着,杨无悔开始吩咐许维州动手。 可无论高大毛怎么阻拦,杨无悔就如同没有听到一般。 他只有七天的时间,可不愿意浪费在这里。 当拔掉高大毛第二颗门牙的时候,杨无悔才喊停,而高大毛的嘴角已经流出了潺潺鲜血。 杨无悔道:“我不希望你再浪费我的时间,现在我问一句,你答一句,若是再敢搪塞,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你可知邀月先生!” 高大毛点头,被拔掉门牙后,他忍着剧痛,含糊不清的回答道:“知道,我知道邀月先生!” 杨无悔很快,又抛出了第二个问题。 “是谁?” 高大毛道:“是我!” 杨无悔听到这个回答,并不满意。 他便道:“继续拔掉他的牙齿,这次拔掉四颗!” 高大毛一听,立马喊道:“别拔,真是我!” 这时候许维州看向杨无悔,杨无悔也看向了高大毛。 高大毛看着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只能够将他所知道的真相都讲出来。 原来最开始,高志杰就打算利用万通商行的影响力,来改变这一次的科举考试,甚至在各方面都做了手脚。 而他最先做的一件事情,便是用计设计兰又枝。 这件事情他参与的,自然清楚。 兰又枝是个刻板的人,所以想要让他在科举当中为他们这群人提供作弊的便利,基本是不可能的,他们便想到了吏部的右侍郎,此人肯定能够帮忙。 在设计兰又枝的细节中,和杨无悔推断的几乎一样,没有太大的出入。 只是高大毛并不清楚,兰又枝被陷害正是杨无悔为他平反的。 至于之后的邀月先生,则是高志杰的另一个阴谋。 而当杨无悔问起,高志杰身后是不是有更厉害的人在指使高志杰的时候,高大毛罕见的沉默了。 随后他眯着眼睛道:“我要说没有人你肯定不相信,但是我跟在高老板的身边时候,并未发现有别人找上他,都是他直接发布命令给我和其他人,让我们执行,至于其他的,我并不知道。” 许维州看着杨无悔问道:“要不要继续用刑?” 杨无悔摇头:“他应该没有撒谎!” 许维州不解,杨无悔却没有解释。 而是继续问道:“那科举舞弊,你们是如何操作的?” 高大毛摇头道:“我只负责假扮邀月先生,剩下的我一概不知。” 杨无悔深吸了一口气,也明白了从高大毛这里,问不出个所以然了。 他深思了片刻,便走出了案牢。 而许维州紧随着,跟着杨无悔离开。 剩下高大毛不断小声的咒骂着杨无悔和许维州,他就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杨无悔也没有见过这么没有骨气的人,还高大毛呢,你也配叫高大毛? 不过人家本来就不叫高大毛,而是叫高不求。 至于没有骨气,没有骨气的人多了,高大毛没有骨气也很正常。 出了暗牢后,许维州道:“现在高大毛既然已经供出高志杰了,我们要不要将高志杰给抓来?” 杨无悔深深看了许维州一眼,反问了一句。 “你可有办法调集大理寺的其他高手?” 许维州沉默,随后回复道:“这件事情我得去禀报窦大人,如果窦大人同意,我才能够调动大理寺的高手。” 杨无悔深深呼出一口气,在许维州耳边说了什么。 许维州听后,啊了一声。 “这样不好吧?” 杨无悔道:“没什么不好的,官家命我查清楚此案,如今有了线索,需要人手,我自然要找他大理寺卿相借,如果他要是不借,那么就别怪我在官家面前告他一状了。” 许维州一脸苦笑,可也知道这件事情他必须得去做。 好不容易得到了线索,他也不想要放过。 很快,窦元英得知杨无悔这边要求借调大理寺高手一事儿,一脸的不可思议。 “杨无悔就这么查出事情的真相了?” 许维州解释道:“只是找到了一个重要的嫌疑人,那就是万通商行的老板,高志杰。杨无悔的意思是,希望我们大理寺能够借一些人给他,拿下这万通商行的老板。” 窦元英立马道:“借,怎么不借。他要多少借多少,甚至可以把保护我的人,都借给杨无悔。” 许维州一脸的诧异,他原本以为这件事情很难,没有想到竟然如此的简单。 他也想问,可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倒是窦元英见到许维州的模样,起身走到许维州的身边,转头看着身侧的许维州,淡淡的说道:“维州啊,你在大理寺评事这个位置做了三年了,我也清楚你的为人,是个干实事儿的。我也知道你私底下肯定对我有意见,但这都不重要,你记住,这一次是我们大理寺扬名的好机会,若是破获了科举舞弊的案子,那么我们大理寺将重新崛起,到时候你肯定不仅仅是这大理寺评事儿那么简单!” 许维州连忙说不敢,可他内心确实是有怨气的。 当初来大理寺就是想要干出一番事业,三年过去了,每天做的就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许维州早就不满意了,可不满意又能够如何,他终究只是一个评事儿。 如今窦元英都这么说了,他自然也就豁出去了。 当许维州告诉杨无悔,窦元英答应借人的事情后,杨无悔立马道:“此事宜早不宜迟,现在立刻召集人手,我们一定在要中午时分就拿住高志杰,否则他一旦跑了,我们的线索就断了。” 许维州也没有想到杨无悔这么着急,可也能够理解,便立刻去召集了人手。 人手召集只用了一刻钟,虽然这些年大理寺确实不怎么干事儿,可执行力还是挺强的。 杨无悔看着这二十一人,也充满了信心。 这些都是高手,对付一个万通商行的老板应该不成问题吧! 不过杨无悔还是准备了一手,让人去通知顾劫卿和展仪容,有他们压阵,会变得万无一失。 第八章 吃瘪 万通商行,杨无悔此刻已经提前一步来到了万通商行不远处的茶楼。 他在二楼打开窗户,看着万通商行方向,手中端着茶杯,痴痴入神。 而展仪容和顾劫卿就在杨无悔的身旁,他们也看着万通商行,却没有说话。 此时万通商行来来往往的人极多,万通商行即便是在汴京也是极大的商会,在江南更是巨头一般的存在。 说这万通商行若是没有朝廷大员在背后支持,这很难说得过去。 可最重要的是,万通商行这些年其实一直在打点朝廷的官员,上到一品,下到七品,都有收到万通商行的好处,所以万通商行图谋甚大,不可小觑。 恩师包公在世的时候,就曾经和杨无悔谈到过关于万通商行。 他觉得万通商行不简单,只是里面的水极深。 当年他想要查万通商行的时候,即便是他的身份,也根本无从下手。 杨无悔没有想到,自己入京以后,竟然就和万通商行对上了。 如果不是这次科举舞弊,只怕他也不会这么快去查万通商行。 既然如此,就看看这万通商行内部究竟有什么猫腻吧! 很快,大理寺的许维州便带着一群大理寺的人马迅速赶来。 “大理寺查案,闲杂人等速速闪开!” 无数好奇的目光看向大理寺的这批人,随后大理寺的人也来到了万通商行的大门口。 正在这个时候,万通商行内一个掌柜模样的人走出来。 杨无悔知道此人,高志杰的大管家,名叫汪文。 汪文对着许维州施礼道:“这位大人,不知道因何来我万通商行啊?” 许维州道:“万通商行高志杰,涉及操纵科举舞弊一案,现在特此擒拿!” 汪文啊了一声,旁边的人更是不可思议。 汪文道:“大人是不是搞错了,我家家主就是一个地地道道,本本分分的商人,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 许维州一脸冷漠道:“此事你无需管了,你只需要让高志杰出来,若是他真是清白的,自然会还他一个公道!” 汪文苦笑:“大人,如果您非觉得我家家主会在幕后操纵科举舞弊一案,还请大人拿出搜查令来。若是有大理寺的搜查令,小人肯定不会再阻拦,毕竟大人也知道,我家家主和朝廷的诸位官员都交往密切,若是没有搜查令就这么直接查,也是说不过去的。” 许维州看向了汪文:“你似乎在拖延时间?” 汪文脸色一变,随即恢复。 他讪讪一笑道:“小人不敢!” 许维州掏出搜查令道:“这是大理寺卿窦元英大人下达的搜查令,现在可以搜查了吗?” 当看到搜查令的那一刻,汪文退后几步。 随即他笑道:“似乎不行!” 说完,一招手,原本万通商行的护卫都变得凶悍起来,手持长刀,似乎要和大理寺的人拼起来一样。 杨无悔看着这一幕,露出错愕的表情。 他望着下方剑拔弩张的情况,皱着眉头道:“这万通商行只怕不是那么简单,里面肯定有秘密!” 顾劫卿也察觉了不对,这万通商行怎么说也是民间组织,能力再大,也不可和官方抗衡,而且还是在明面上,这几乎是在和朝廷正面对抗了,所以万通商行的秘密,只怕是大秘密,不能够让人揭晓的大秘密。 “要不要我去帮许评事?” 杨无悔摇头:“暂时不用,目前万通商行展现的力量,还不足以和大理寺的人对抗。” 顾劫卿也点了点头,表示懂了。 而下方的许维州冷眼看着汪文道:“你似乎想要造反?” 汪文不答,同样冷眼以待。 许维州下令道:“杀进去,但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这一刻,大理寺的高手都杀了进去。 可当大理寺的人冲杀进万通商行大院内的时候,无数黑衣蒙面穿着斗篷衣的人,出现在了万通商行三面的屋檐上,大理寺的人一下子就出现了劣势。 许维州也震惊,可他们大理寺的人虽然官职最大的那个人在摸鱼,可他们下面的人却身经百战,并不畏惧,而且他们在京城,这是他们的主城,他们怕什么。 等会城卫军的人来了,会让这些人付出代价的。 当许维州要下令冲杀的时候,杨无悔带着顾劫卿和展仪容从容的走进了万通商行的大院。 汪文看着杨无悔,只觉得有些熟悉。 很快,他便知道了来人是谁,因为他还派遣杀手去杀过杨无悔。 汪文道:“莫非此事是你策划的?” 杨无悔回复道:“并非是我策划的,只是因为你们万通商行触犯了我大宋律法,还是罪不容诛的那种,故此才有了此次的祸端!” 汪文冷笑道:“包公弟子好大的威风,只是你可知,就算当年包公还在世的时候,面对我万通商行也要背着走,甚至他还在我万通商行吃过大亏。如今你一小辈,竟然设下此局,以为就可以对我万通商行造成威胁,你是不是太天真了?” 杨无悔心里虽然疑惑,却还是道:“我虽然不知道你哪来的底气,可你万通商行拘捕,还豢养了这么多杀手,我想就单单凭借这一点,就足够让你去大理寺的大牢里走一圈了吧!” 汪文道:“黄口小儿牙尖嘴利,看来没有学到包公能力的皮毛。” 正在这个时候,从万通商行外边跑来一个大理寺的人,在许维州的身边说了什么,而许维州也立刻来到杨无悔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杨无悔脸色大变,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是这样一个情况。 汪文见到杨无悔脸上的神色,得意的问道:“不知道你这位包公弟子,今日是否还要抓我家家主?” 杨无悔捏紧了拳头,深感无奈。 他转身离去,剩下顾劫卿和展仪容都露出了满脸的疑惑。 发生了什么,这就走了? 可他们也知道,事不可为,便朝着杨无悔追了上去。 而大理寺的人在许维州的命令下,也退走了。 当所有人离开以后,汪文脸上才露出冷冽之色,差点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还好家主神机妙算,算到了这一步,不然今日肯定不可善了。 第九章 见赵曙 当杨无悔一脸冷色的离开万通商行,展仪容和顾劫卿立马追了上来。 展仪容拦住杨无悔问道:“为何突然停手?” 杨无悔深深呼出一口气后,才道:“舒王已经入宫告知了官家,说万通商行是他的产业。他也表示,万通商行绝对不可能插手科举考试此事儿。” 顾劫卿脸色难看,而展仪容更是不可思议。 万通商行竟然是她舅舅的产业,虽然她不喜欢这个舅舅,但血缘关系可是磨灭不掉的。 顾劫卿这边沉着脸道:“官家难不成是相信了舒王,所以不打算追究?” 杨无悔回答道:“事情如何我也不清楚,只知道窦元英派人来传消息,万通商行不能动。” 展仪容这边知道这些消息后,直接离开了,杨无悔本来想叫住展仪容的,思考再三没有选择这么做,他知道展仪容要去做什么,他也希望展仪容能够给自己带来不一样的消息。 当展仪容离开以后,顾劫卿也离开了。 他得回皇城司,今天的事情让他始料未及,他得回去问问自家的司公,看看他有什么想法。 杨无悔则是带着许维州一行人回了大理寺,在大理寺见到了窦元英。 窦元英看着杨无悔,内心露出复杂的情绪。 他道:“舒王殿下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已经将万通商行的掌控权交给了陛下。陛下这才相信舒王,没有要插手科举的意思。至于科举的幕后黑手是不是舒王,从这一点上来讲,是舒王的可能性不大。” 杨无悔沉默,如果真是舒王。 去年冬,难不成是舒王在醉仙楼自导自演? 这样的做的好处是什么,将自己给摘出去? 舒王此人杨无悔可是见过,如果单从面相来看,根本看不出一点端倪,如果非要来形容的话,就是有些大气的有钱人,像是一个富商。 窦元英继续道:“杨老弟,既然陛下都相信舒王了,那么相信此案也到此为止了。” 杨无悔心里憋屈,却又能够理解。 是啊,天底下权利最大的那个人都相信了舒王,自己再调查下去有什么用呢? 杨无悔突然明白了自己恩师晚年时期的辛酸,那是一种无力感。 即便很多事情已经知道了,也要学着去妥协。 在杨无悔沉思的时候,窦元英也明白杨无悔心中所想。 世界上只有一个包公,即便是包公也要学着妥协。 他窦元英当初入仕为官,何尝不是满腔热血,只是后来便明白了。 与其做一些惹人不快的事情,不如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正在这个时候,大理寺的衙役进门开口道:“大人,王公公来了!” 杨无悔还在想那个王公公的时候,窦元英立马回复道:“还不赶紧请王公公进来!” 当王公公走进来以后,施礼道:“窦大人!” 窦元英也恭敬的还礼:“王公公!” 接着这王公公的目光,又看向了杨无悔。 这目光中带着审视和好奇,似乎认识他一样。 王公公道:“你就是包拯包龙图的亲传弟子,杨无悔吧!” 杨无悔点头:“见过王公公!” 他也明白了这王公公是何人了,当今陛下身边最信任的太监,王海儿! 王海道:“不愧是包公弟子,果真是一表人才。杨无悔,陛下要见你,你随咱家入宫吧!” 杨无悔一愣,随后恢复过来,也答应了下来。 他也没有拒绝的权利,便随着王海离开了大理寺。 窦元英看着杨无悔的离开,也露出疑惑的表情。 这个案子都到了这个地步了,难不成还有什么反转不成? 和王海上了马车,王海就一直闭目,也不说话,让杨无悔有些迟疑,他也不知道该不该说话。 而坐马车的话,他最讨厌的便是坐马车了,颠的屁股疼,还好这是石板路,要是颠簸的官道,杨无悔可要叫苦了。 在临近皇宫的时候,王海才睁开了双眼。 他道:“杨无悔,等会儿见到陛下以后,不要失礼,否则陛下怪罪下来,即便你是包公弟子,也吃不消!” 杨无悔点头道:“多谢王公公!” 但是王海却目光凝重的看着杨无悔道:“咱家的意思是说,不管你有什么脾气,都要在陛下面前收敛点。咱家是跟过先帝的,知道包龙图的性格,你既然能够成为包龙图的亲传弟子,想来品性也应该差不多,所以不要耍什么小性子。” 杨无悔这才明白,再次道谢。 当入了皇宫,在御书房见到了赵宗实,也就是赵曙,更是大宋朝皇帝的时候,杨无悔莫名的感受到了一股贵气,然后就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儒雅。 如果他不是皇帝,只怕也是一个很好的官员。 杨无悔拜道:“草民杨无悔,见过陛下!” 赵曙看着杨无悔,也不说话,许久之后他才道:“朕从懂事开始,就特别崇拜包公,包公离世后,朕更是惋惜。得知包公还有你这么一个亲传弟子,也很高兴。就是不知道朕能不能成为先帝那样的皇帝,你能不能成为像包公一样的重臣!” 杨无悔回复道:“陛下英明睿智,定能够超越先帝。至于草民,草民也会接力而为追赶着恩师!” 赵曙道:“起来吧!” 杨无悔起身,看向赵曙,他并不畏惧赵曙,虽然他是皇帝。 赵曙道:“此刻只怕你的内心是有怨气吧!” 杨无悔低头道:“草民不知道陛下说的是什么!” 赵曙看着杨无悔道:“朕知道,让你停止对于万通商行的调查,只怕你内心有很大的意见。” 杨无悔摇头:“不敢!” 赵曙道:“你如果不敢,倒是让朕有些失望了!” 杨无悔抬头,一时间没有明白赵曙什么意思。 赵曙道:“杨无悔!” 杨无悔开口道:“草民在!” 赵曙道:“如果朕要你彻查此案,不管涉及到谁,都要将案情查得水落石出,你能否做到?” 杨无悔一愣,他没太明白。 因为赵曙已经将万通商行这条线给切断了,自己如何再查,何况还涉及到了他的亲哥哥,难道他是怀疑自己的亲哥哥? 杨无悔一时间,都不敢说话了。 第十章 发难 倒不是杨无悔不够聪明,是有些事情确实应该迟钝。 难道说圣上是在怀疑自己的哥哥,想要谋夺自己的皇位? 这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历史上这样的事情发生过不少。 就比如杨广和他的兄弟,李世民和他的兄弟,不都如此? 杨无悔不想当皇帝,是觉得这皇帝没什么意思,可对于旁人而言,谁敢说皇帝没有意思? 他们巴不得他们祖祖辈辈,甚至是子孙后代,都是皇帝。 赵曙见杨无悔不说话,便道:“朕知道你在想什么,朕的意思是无论此事涉及到谁,都要追究责任。” 杨无悔这次明白了,看来皇帝也明白了,科举是国之根基,有人想要动摇根基,就是在挑战他。 既然如此,他也就不客气了。 杨无悔行礼道:“草民领旨!” 在杨无悔离开之前,赵曙赐给了杨无悔一面金牌,见此金牌如见皇帝,杨无悔的权利可谓是极大了。 待杨无悔离开皇宫,打算腿着回去的时候,一辆马车停在了杨无悔的面前。 杨无悔见状,正待疑惑的时候,展仪容的声音传来。 上了马车,杨无悔看着展仪容露出疑惑的表情。 “仪容,你这是?” 展仪容道:“之前我也入宫问了我舅舅这件事情,之后便去了皇后那里,我也知道你入宫得到了召见,所以提前在宫外等你了,不知道我舅舅......也就是陛下,对你说了什么?” 杨无悔对于展仪容,自然不会有所隐瞒。 “陛下说,让我彻查此案,不管涉及到谁,都要问责!” 展仪容听到这话,也松了一口气。 她最怕听到的便是杨无悔说,这个案子彻底结束了,如果真的结束了,那么公道也就没了。 其实说起来,展仪容很小的时候就跟在了包公的身边,比杨无悔还要久得多。 她喜欢包公所说的什么叫做天理公道,所以她的眼里比杨无悔还要揉不得沙子。 倒是杨无悔问道:“对了,之前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展仪容回答道:“目前得到的消息,是还未找到那人。科举结束以后,他仿佛就凭空消失了。即便是他的户籍地,也去查了,很多人都不认识这么一个人了。再者,你和他住一个地方,你要不然你问问你学舍的其他人。” 杨无悔无奈,因为此人已经六十多岁了,好像名字是叫闻谦顺。 平常他就闷在房间,也不主动和他们交流。 杨无悔这样的年纪的人,和他也交流不起来。 他走的时候,还是听学舍的老翁说的。 这次科考公布以后,他没有考中,想着离家四十余年,该回去了,便回去了。 谁知道一甲竟然是他的文章,如果他知道,肯定不会离开的。 所以要去学舍问旁人,他们未必能够知道,再者就是,即便找到了文谦顺又能够如何? 他也只是受害者,难道他还能够知道当中的秘密不成? 想到这里,杨无悔也是一阵叹息。 展仪容道:“那该怎么办?” 杨无悔回复道:“我们已经抓了高大毛此人,从他的供述中,其实我们已经知道了很多的事情。其他的其实都不是那么重要,重要的是高志杰,如果能够抓到高志杰,那么我们会知道很多东西,甚至知道此事,是不是舒王指使的。” 即便舒王是展仪容的舅舅,杨无悔对此也没有什么隐瞒。 在他看来,舒王虽然是展仪容的舅舅,可真到了法不容情的时候,展仪容还是会公正对待的。 展仪容皱起了眉头,沉默了一阵后道:“虽然我不喜欢我的这个舅舅,但说实话,他这个人其实只是傲慢了一些,你若说他想要和我皇帝舅舅争夺皇位,我还是不相信的。” 杨无悔对此,无法评价。 因为他们毕竟是一家人,有些情感上的取舍,展仪容做不到是能够理解的。 再者,舒王究竟和此事有没有关系,杨无悔也无法判断。 杨无悔无法决断,展仪容有了想法,直接让车夫去舒王府。 其实展仪容若是不这么做,杨无悔也打算明天去拜访,或者会一会舒王。 上一次他自然是见过舒王的,但是这一次是不一样的,他的身份不一样。 上一次他是一名士子,现在则是皇上的代言人,这两者身份的转换,也是杨无悔的底气。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才到舒王府,而此时距离太黑也很快了。 杨无悔和展仪容下了马车,来到了舒王府的门前,门是开着的,有两个护卫在守卫舒王府。 但你千万不要以为,舒王府只有两个护卫。 舒王作为皇帝的长兄,府内肯定兼备森严。 当展仪容和杨无悔前来的时候,立刻有人前来迎接,自然不是迎接杨无悔,而是迎接展仪容,舒王府的人就没有不认识展仪容的。 来迎接展仪容的人,杨无悔也见过,舒王的管家。 这管家叫陈创,舒王最信任的人。 展仪容直言道:“陈管家,我舅舅在何处?” 陈创回复道:“郡主,王爷现在正在书房练字呢!王爷被陛下禁足三个月,因为万通商行的事情,王爷索性就开始陶冶起身心来了。” 展仪容点头:“那还麻烦陈管家带我去见一见舅舅!” 对此,陈创自然答应。 对于杨无悔为何前来,其实他也有猜测,可他毕竟是下人,有些事情知道归知道,可说出来那就不对了。 当在书房见到了舒王以后,舒王赵宗懿看着展仪容和杨无悔一同前来,打趣道:“你们俩竟然能够来看我,着实让我有些欣慰!” 展仪容喊了一声舅舅,便走了上去。 杨无悔喊了一声舒王殿下,停在了原地。 虽然舒王有嫌疑,可他毕竟是皇上的兄长,展仪容的舅舅,该有的礼数还是有的。 当展仪容上前和舒王寒暄结束以后,舒王的目光放在了杨无悔的身上。 他凝视着杨无悔道:“今天万通商行的事情,确实是本王入宫见了陛下以后,请陛下下旨不要抓捕万通商行的人,这点本王不会否认,可若是说本王操纵科举,本王就算有再大的胆子,也不会这么做的。” 舒王给出了解释,杨无悔却知道他也要开始发难了。 第十一章 愈演愈烈 “所以杨无悔,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本王在操控科举,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万通商行有问题?” 这时候的舒王极为有气势,即便是展仪容也未曾见到过。 对此,杨无悔知道自己也必须给出解释了。 杨无悔道:“舒王殿下,仪容今日清晨时分抓到了一个人,这个人是万通商行老板高志杰的护卫,名叫高大毛。” 舒王点头:“我知道此人!” 杨无悔对于舒王知道高大毛并不意外,只是高大毛不知道舒王是万通商行背后的大老板,这就有意思了。 要知道高大毛可是高仁杰的贴身护卫,应该知道舒王才对。 可人家就是不知道,而杨无悔也不认为高大毛撒谎了。 杨无悔便继续道:“高大毛此人真实姓名不叫高大毛,而是叫做高不求。曾经是辽东天池派的一名弟子,后来因为嫉妒自己的师弟,杀了恩师和同门,还糟蹋了自己的师妹,是朝廷重金悬赏的罪犯!” 这时候,舒王的面色有了些改变。 杨无悔继续道:“而高大毛被擒获后,交代出了去年入冬,舒王殿下在醉仙楼举行文会,撒传单的幕后主使正是高志杰。还被告知,高志杰要高大毛假扮成为邀月先生,满足一部分士子的许愿。而这高志杰,便是此次在下来舒王府的目的。” 这一刻,舒王是彻底愣住了。 他道:“这高志杰是十余年前,我在江南遇到的。此人颇具才华,所以我才将他收入了麾下。他算是跟了我十余年,如今你告诉我高志杰是操纵科举案的真凶,这让本王怎么相信。他的目的是什么,他要选择做什么?” 杨无悔无法回答,因为在他看来,舒王还是有嫌疑的。 因为单单一个高志杰,他敢在背后做这些事情,杨无悔是不相信的。 舒王看了杨无悔一眼,也明白了杨无悔脸上的神色。 他道:“你既然来找本王,便直说目的吧!” 杨无悔道:“我想要抓捕高志杰,前往大理寺受审!” 舒王却沉默了,罕见的没有答话。 杨无悔错愕的看着舒王,询问道:“不知王爷可有什么为难的?” 舒王道:“本王没办法交出高志杰!” 这一刻,展仪容和杨无悔都一脸的错愕。 舒王继续道:“高志杰只是给本王来了一封信,说大理寺的人来抄查万通商行了,让本王想办法阻拦这一切。有些话到了如今这一步,也没有什么不可说的。万通商行这些年,为了经营,确实给朝中不少的大员都送过钱,他们也为万通商行开了很大的便利。所以有些账目,确实也不便公开,所以本王才去找了陛下。” 杨无悔明白了,就是黑账。 如今商行属于官家的了,那么舒王觉得说出来也没有多大关系了。 至于之前他们俩兄弟的对话,只怕是看不见的腥风血雨。 毕竟舒王掌握了万通商行这么一个营生,当皇帝的却不知道,这让他会怎么想? 杨无悔沉思了片刻,便选择了告辞。 对于舒王,他是信又不信。 他对所有人都保持着怀疑的态度,这才是他应该做的。 即便舒王在皇上面前洗清了嫌疑,可杨无悔这里,舒王依旧是最有可能做这件事情的人。 无论是得利还是得益,反正最终那句话,高志杰一个人,没有那个能力做这件事情。 离开舒王府,展仪容在马车上询问道:“我舅舅有问题吗?” 杨无悔回答道:“看不出来,不过十有八九没有问题吧!” 展仪容听到这句话,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她虽然生在皇家,却是江湖儿女,有些人有些事儿,甚至是有些话,她都不能够说,只能够憋在心里,只有在杨无悔的面前,才能够吐露一些。 接着展仪容又问道:“接下来,我们又去哪儿?” 杨无悔脸上有了坚毅:“皇城司!” 展仪容虽然不知道杨无悔要去皇城司做什么,可还是让车夫朝着皇城司赶去。 夜晚的皇城司更是恐怖,阴气森森的,怪不得整个京城,明明这里很靠近皇城,地段的价格却不怎么高,甚至做生意的都没有多少。 展仪容也不想进皇城司,杨无悔也不会勉强,便一个人进入了皇城司。 皇城司指挥使,沈懿接见了杨无悔。 旁边自然还是顾劫卿,顾劫卿是站在沈懿身边的,俩人看来关系挺好的,并不像外界传言的那么不睦。 也对,在皇城司这个地方,就应该一致对外。 沈懿给杨无悔泡上了茶,随后询问道:“无悔老弟算是第二次来我皇城司了,不知道有何贵干?” 杨无悔道:“我希望沈指挥使能够派人将万通商行监视起来,明日,我会再次带着大理寺的人,查抄了万通商行。” 沈懿沉默,随后道:“非是这个忙我不愿意帮,皇城司这几年已经引起了诸多人的不满,而且此事还涉及到了舒王殿下,还不要无悔老弟让我为难!” 杨无悔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站起来将赵宗实递给自己的令牌亮了出来。 当见到这块令牌的时候,沈懿震惊,和顾劫卿马上就要跪下。 杨无悔却扶起了沈懿,平淡的说道:“沈指挥不用如此,这里也没有外人。但我希望我说的事情,沈指挥能够帮我这个忙!” 沈懿回复道:“自然帮忙。” 杨无悔听到这话,也松了一大口气。 其实他不担心沈懿会不听,只是害怕会恶了沈懿,不管怎么说沈懿都是皇城司指挥使,权利极重,杨无悔可不是自己恩师包公。 该屈的时候,就得屈一下。 当杨无悔离开,沈懿看着杨无悔离开的方向道:“此事有些越演越烈的味道,希望不要波及到皇城司才好!” 顾劫卿皱着眉头问道:“那司公的意思是?” 沈懿叹息了一声,才给出了答案。 “当杨无悔亮出那块金牌的时候,我们便已经没有了选择。除非想要抗旨,可谁敢抗旨,是你敢,还是我敢?” 顾劫卿明白,皇城司的权利是官家给的。 若是官家不喜,那么皇城司便没有权利。 第十二章 格杀勿论 回到住处,展仪容也离开了。 说句实话,不是这个案子有多么的难,是因为这个案子牵扯到的人,位高权重。 虽然舒王不一定是幕后主谋,可此事一定和他有莫大的关联,不管如何,万通商行都是他名下的。 杨无悔在沉思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 “杨大哥,我,经炜!” 杨无悔道:“进来吧!” 经炜推开门,看着杨无悔,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杨无悔见状,即便很疲惫还是勉强的露出一个笑容。 “怎么了?” 经炜道:“杨大哥,其实我有诸多的问题埋藏在心里。我也知道,本来我不应该问的,可这一刻,我还是想问一下,杨大哥,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在庐州的时候,你与那帮官差走得很近,为何到了京城后,你房间来来往往这么多人,我感觉这些人都不简单。还有这次科举考试,被抓了很多人,连杨大哥你也被带走了,可没过两日,杨大哥你又被放出来了,那他们呢?” 杨无悔沉默,经炜有些忐忑不安。 随后经炜道:“当然,杨大哥你是我最尊敬的人,如果你不愿意说,我肯定是不会勉强的。” 杨无悔叹息了一声,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杨无悔道:“我是包公包拯的亲传弟子,在庐州书院读书,纯粹是为了恩师守孝三年。今日来来往往的人,有大理寺的,还有开封府的,更甚至还有皇城司的。而前两日我被抓,如今被放出来,是奉当今圣上的旨意,七日内彻查此案,现在你明白了吗?” 经炜一脸震惊,随后想到了什么。 “那么仪容姑娘便是?” 杨无悔点头:“仪容便是当今陛下的侄女,仪平郡主!” 经炜此刻有些麻木了,自己之前还跟人笑嘻嘻的,之后恐怕是再也笑不出来了。 杨无悔见经炜如此,便道:“此事算不得什么秘密,以后你见到他们也无需拘谨。” 经炜苦笑,说是这么说,可真要碰到了,他能不拘谨嘛!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小老百姓,可没有杨无悔这样的气魄。 而经炜还是很快调整过来,说道:“那杨大哥,有什么我能够帮你的吗?” 杨无悔看着经炜,也非常认真的回复道:“我知道你的好心,但此事牵扯甚广,你保护好自己就足够了,剩下的都由我来做就行。” 经炜表示明白,然后就退走了。 杨无悔一个人坐在房间,看着烛火,他知道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罢了,明日依旧会掀起巨大的波澜。 夜深,露重。 杨无悔到了很晚,才睡着。 可天才刚刚亮,他就睁开了眼睛。 房间虽然很黑,他的眸子却已经非常明亮了。 杨无悔起身打水开始洗漱,然后独自一个人前往了万通商行。 此刻万通商行还没有开门,杨无悔却已经坐在了离万通商行不远处的早点铺子。 杨无悔道:“老板,来一碗素面,一个包子!” 老板见到是一个年轻学子模样的人,答应了一声,很快热气腾腾的面就出锅了,杨无悔还看到面里加了一个鸡蛋。 杨无悔打算说什么的时候,老板笑着开口道:“免费送的!” 杨无悔见状,也不再说推辞,说了一声谢谢。 吃着面,也吃着包子,在吃到一半的时候,万通商行又被大理寺的人围住了。 虽然杨无悔没有去大理寺,可展仪容已经拿着当今圣上的令牌,去大理寺搬兵去了。 对于展仪容,杨无悔还是十分放心的。 倒是面铺老板,见状不屑道:“昨个也是这场面,有本事儿倒是把万通商行给端了啊!” 杨无悔抬头,询问道:“老板,好像你不喜欢这万通商行?” 面铺老板见杨无悔问他,他好像并不认识杨无悔,也能够理解,昨日看热闹的人多了,面馆老板就在摊子这里,并没有凑过去,也就没有看到杨无悔铁青着脸离开。 面馆老板道:“这种地方,藏污纳垢的多了去了,谁会喜欢啊!” 杨无悔明白了,没钱的,哪里会喜欢有钱的地方。 除非那个地方是自己的,这心态也能够理解。 杨无悔起身将最后一口包子塞入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其实,我也不喜欢那种地方,所以今天我就把它端了给你看看。” 老板没有听清楚杨无悔说的什么,只是看见杨无悔走向了万通商行,去和包围万通商行那群人的领头的说了什么,然后一群人就冲入了万通商行,这把这面摊老板看得一愣一愣的。 万通商行的人,也没有想到自己才打算开门做生意,竟然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许维州也似乎在发泄昨天的怒气,冲着万通商行赶来的人喊道:“大理寺的人给我冲进去,胆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而赶来的汪文怒斥道:“你们在干什么,你们竟然还敢来?看来你们直到现在,还不知道这是谁的产业!” 杨无悔站出来冷声道:“许评事,继续,反抗者,格杀勿论!” 这一刻,汪文慌了。 他看得出来,这群人卷土重来,是有十足的把握,可直到现在,他都不清楚既然知道了这是舒王的产业,为何还敢这般放肆? 杨无悔也明白了,看来舒王真的没有嫌疑。 昨日他去舒王府,除了想要让舒王交出高志杰,另一个原因就是想看一看舒王会不会将消息传递给万通商行。 如果舒王将消息通知了万通商行,那么现在万通商行的人应该全部撤离了才对。 杨无悔给舒王赵宗懿玩了一个心眼子,赵宗懿却全然没有要这么做的意思,那就说明操控科举的幕后黑手,真的不是赵宗懿。 只是真的不是他吗? 杨无悔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他的嫌疑近乎于无。 在万通商行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这一次大理寺也全体出动的情况下,很快拿下了万通商行这群人。 而杨无悔也走到了汪文面前,对着汪文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们万通商行的老板,高志杰的去向去哪儿了吧?” 第十三章 语言艺术 汪文见状,一脸苦楚 “我真不知道,昨日老板离去便没有回来。我还以为事情过去了,没有想到你们今天又来了。” 许维州看着杨无悔道:“他说的有可能是真的,毕竟要我是高志杰,我也不会回来的。” 杨无悔看了许维州一眼,许维州感觉莫名其妙的。 杨无悔道:“你有没有发现不一样的地方?” 许维州打量了一番,随后摇了摇头。 “有奇怪的地方吗?” 杨无悔道:“你忘了昨日我们来,这屋檐和墙上可是有很多带斗篷的黑衣人,可现在这群人里面,你觉得有昨日的那批人吗?” 许维州一愣,瞬间明白了杨无悔的意思。 昨日前来万通商行的时候,有一大群人和大理寺的官差对峙。 可今天竟然一个人都未曾看到,不得不说让人惊奇。 许维州瞪着汪文厉声道:“昨日那批人去了哪儿?” 汪文还是一个劲的摆头:“这我也不清楚啊!昨日老板离开之前,留下的。可你们走后,这群人就神秘消失了。老板也没有告诉过我,这股力量是来自于哪儿。” 许维州对着杨无悔说道:“我看此人极不老实,所以我建议我们直接将他抓到我大理寺的暗牢里边审讯一番,我相信他会像高大毛一样,都交代出来的。” 大理寺有暗牢,人尽皆知。 可你说大理寺的暗牢在哪,外界的人却无从知晓。 但是大理寺的暗牢,和皇城司应该是齐名的。 杨无悔点头,确实要带回大理寺审讯,总不能够在这里审吧! 将这十几人全部带回大理寺后,杨无悔将高大毛和汪文关在了一起。 没有其他的意思,就是想要汪文看看高大毛少掉的两颗牙齿。 不过在此之前,杨无悔还是先去见了见兰又枝。 兰又枝见到杨无悔前来,虽然脸上颇有疲惫,眼神中也带着疲倦,却还是展露出了笑脸。 “看来你是有了不少的收获?” 杨无悔点头:“是的,是有那么一些收获!” 说完,他将这个案子的进度告诉了兰又枝,他相信以兰又枝的智慧肯定能够想到点什么。 当听到杨无悔说完,兰又枝皱起了眉头。 “我自然也知道这万通商行的高志杰,甚至他还亲自上门来给我送过礼,不过我没有接受罢了。可你要说高志杰是这一切的幕后元凶,我是不怎么相信的。毕竟说句不好听的,他只是一介商人,就算再有钱,能够勾搭上再多的人,他始终没有权利。权利无论是放在任何一个时候,都是他这样的普通人可望而不可及的。” 杨无悔看向兰又枝:“兰大人的意思是?” 兰又枝的眼睛变得睿智起来,他道:“从你所讲来看,舒王殿下虽然牵涉其中,恐怕舒王殿下也不是那么真正了解高志杰,那么在高志杰的背后是不是还有其他人呢?” 杨无悔赞同:“这一点,我也思考过,可目前麻烦的是,我找不到高志杰,如果能够找到高志杰,会少了我很多的麻烦!” 这时候兰又枝道:“我记得高志杰除了万通商行,不是还有一个产业吗?” 杨无悔深深的看了兰又枝一眼,他心里已经知道了些什么,可有些话知道归知道,说出来就没有意思了。 深思一番,杨无悔又问起了另一个问题。 一个很重要的问题,甚至比高志杰还要重要的问题。 “兰大人,我还有一事想要询问?” 兰又枝似乎没有注意到杨无悔之前的眼神,而是坦然道:“你说!” 杨无悔道:“兰大人觉得,和你一起主持科举考试的两位大人,他们有没有任何嫌疑呢?” 兰又枝身体一震,突然沉默。 随后思考了一番后道:“徐大人和江大人和我同朝为官多年,我们也是非常交好的朋友,而人的品行应该无忧,所以他们不会出现问题的吧!” 兰又枝这话,说的很有意思。 他是用疑问句说的,应该无忧,不会出现问题吧! 要知道,科举考试的试题,除了他们三人没有人能够触碰到。 如果有人能够做手脚,那么一定在他们三人当中。 兰又枝知道不是自己,那么肯定就有其他人。 那可是贡院,就算一只鸟都飞不进去,就算是武林高手,说句不客气的话,当年锦毛鼠白玉堂,也做不到偷换考题,除非是有内鬼。 杨无悔也明白了兰又枝的意思,他也不确定,但是他在内心是愿意相信这两位大人的。 当然,只是出于情感。 杨无悔离开了,其实从兰又枝这里,他得到了两个很有用的消息,这趟算是没有白来。 第一个消息,高志杰在京城还有一处产业,那就是龙阳馆。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有很大的可能就躲在这里。 杨无悔之所以忘记了,是因为万通商行的目标太大了,加上昨日的吃瘪,下意识的忽略了龙阳馆。 可和兰又枝的谈话,杨无悔又想起了龙阳馆。 至于这位兰大人是不是以前,真去过这个地方,或者喜欢男人什么的,杨无悔作为一个“新”大宋人,并不是那么在意,在他看来,这是兰又枝的自由。 第二个消息,那就是负责监考的另外两位吏部官员,也需要查一下。 他们两人也许不干净,也许只是一人不干净,但也必须得调查清楚。 至于说兰又枝是不是贼喊捉贼,如果没有杨无悔的话,兰又枝早就被革职查办了,所以兰又枝绝对不可能是这样的人。 从一方面来讲,杨无悔可是他的救命恩人。 杨无悔找到许维州,让许维州去摸排一些这徐大人和江大人的底细,因为他觉得这二人只怕不干净。 许维州这边,自然很快安排了下去。 杨无悔现在有了当今陛下赐下的令牌,别说调动大理寺这些差役了,就算调动大理寺卿窦元英,他也不敢不从。 可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不仅要智商高,还需要情商也高。 杨无悔肯定是不能够指派窦元英去做事情的,人家毕竟是大理寺卿,杨无悔终究是一届白丁。 许维州安排下去以后,对着杨无悔问道:“要不要现在就审这个汪文?” ps:从六楼踩空摔到了五楼,有点骨裂,太惨了。 第十四章 门清 杨无悔笑着摇了摇头,脸上露出莫名的意味。 “倒是不用着急,晾他一晾,可以先去查明他的背景和身后关系。看看他这个人的过往有什么经历,会不会和高大毛一样,其实本名不叫这个,而是伪造的名字。” 许维州表示明白,自己马上去办。 在许维州就要离开的时候,杨无悔又道:“先等一等,你再去查一查负责监考的江大人和徐大人,这两人的家中是个什么情况。记住,最好能够查一查,他们和朝中谁牵连最甚。” 许维州听后,迟疑了片刻。 “你是怀疑他们?” 有些话没有说得那么明显,可大家都应该懂这个意思。 杨无悔这里倒是回复道:“只是调查,毕竟我们不能够放过任何一个线索。” 许维州听后,便离开了。 杨无悔相信,许维州虽然只是大理寺的评事,可有窦元英这位大理寺卿的支持,肯定能够很快获得这些资料。 而现在时间还没有过去两天,在杨无悔看来,这个案子重中之重,便是找到高志杰此人。 如果能够找到高志杰此人,那么根本用不了七天就能够破案。 那么杨无悔决定,今晚去龙阳馆看一看。 虽然万通商行被封,可龙阳馆明面上的老板却不是高志杰,只是他出资的,一般人不知道,可如果真要调查起来,龙阳馆肯定是经不起查的。 杨无悔这一次,选择了另一个人和自己去。 那就是皇城司的活阎王,也是皇城司的副指挥使,顾劫卿同自己一同前去。 他相信顾劫卿这边,能够让自己发现更多的线索。 召来了顾劫卿,顾劫卿看着杨无悔一时间有些感慨。 而杨无悔直言道:“昨日我们离开以后,万通商行可有什么特别的人出入?” 顾劫卿道:“昨日万通商行被大理寺的人围住,一开始是有很多人不知所以,不敢靠近,可下午的时候,还是有很多人来来往往的。毕竟对于他们而言,万通商行是做生意的,只要没事儿,那么就无所谓。至于特别的人,还真没有发现。” 杨无悔明白了,也就是说高志杰确实没有回万通商行,那么这一趟龙阳馆确实很有必要去了。 可在杨无悔还没有告诉顾劫卿说自己邀请他去龙阳馆的时候,顾劫卿先一步说话了。 “万通商行我的人现在都没有撤,随时在盯着。只是如果万通商行有密道的话,那么只怕我的人盯着这样的作用不是太大。而且如果我是高志杰,只怕我不会轻易的回去。那个地方已经被盯上了,像他这样的聪明人,应该无比的清楚。” 杨无悔对此,还是十分认同的。 而顾劫卿继续道:“所以,我们要不去查一查龙阳馆?” 杨无悔笑了笑,没有想到顾劫卿的想法竟然和自己不谋而合了。 所以说啊,在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自己这么一个聪明人的。 顾劫卿见杨无悔发笑,有些错愕。 于是便询问道:“不知道我说的有问题吗?” 杨无悔进行解释:“我也正好有这个想法,不过顾副使,我们去是带着人去还是就当客人这样去呢?” 顾劫卿看出来了,杨无悔这是在考校自己。 说实话,他还真不怕考。 顾劫卿道:“自然是当客人去了,如果带着人去,兴师动众的,那么我们肯定没有办法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倒是不如我们装扮成客人的模样,那么说不定还会有人给我们吐露真话。” 杨无悔满意的点头:“那就烦请顾副使回去换一身衣服,然后我们天黑便去龙阳馆!” 自然是天黑去龙阳馆,大白天的去青楼倒是没有多大的关系,可去龙阳馆这个地方,杨无悔还是稍微要点脸的。 而顾劫卿却没有回去,他早就有这个想法,自然是将衣服给带来了。 到了晚上的时候,两人换好衣服,随后乘坐着马车前往龙阳馆。 在马车上,顾劫卿也问了杨无悔一些问题,杨无悔对此自然是不吝赐教,在他看来,这个世界上如果聪明人多很多的话,那么他和别人交流起来,也会更加的方便。 说句不客气的话,他觉得这个世界聪明人不是很多,像自己这样聪明的人更是凤毛麟角。 杨无悔和顾劫卿到了以后,两人下了马车,然后朝着龙阳馆走去。 龙阳馆可谓是热闹非凡,白天的时候其实看不出什么,一到晚上,不比青楼妓院这些地方差,甚至有过之。 要知道,这个世界上不是男的都应该喜欢女的,女的也不是只能够喜欢男的那么简单。 杨无悔踏入门口的时候,一个侏儒人的模样便迎了上来。 这侏儒人的发型极为古怪,周围都是秃的,只有中间留了一个小辫子。 杨无悔都有些手痒,想要去提他这个小辫子。 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因为他记得这个侏儒不简单,当初兰又枝这件事情他也有参与,虽然顾劫卿试探过他,说他没有武功,可杨无悔是全然不相信的。 因为世界上所有的巧合都会归结成为一件事儿,那就是提前做好了预谋。 你要相信,哪有那么多凑巧的事情,肯定是有人提前安排的。 这侏儒打量了杨无悔和顾劫卿一眼后,询问道:“二位是第一次来吧?” 这话让杨无悔有些警惕,看了一眼顾劫卿。 此刻顾劫卿的嘴角有着两撇八字胡,他不满的开口道:“我可是来了好几次了,你这没有眼力见的东西。” 杨无悔也接话道:“我倒是第一次来!” 这侏儒道:“那这位大官人,可有熟悉的相好!” 顾劫卿道:“把小书生和小白龙叫来,陪我们便好!” 杨无悔诧异,这顾劫卿还真是门清啊! 他不会真的常来这个地方吧,如果是真的,那么就有点意思了! 因为杨无悔清楚,顾劫卿并无亲眷,所以他如果好这一口,也完全能够理解。 只是当侏儒听到这话以后,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这表情在杨无悔和顾劫卿看来,就特别有意思了。 第十五章 下毒 这侏儒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这表情似乎在隐藏着什么。 顾劫卿不乐意道:“怎么,是觉得我付不起钱?” 侏儒回复道:“哪能啊,爷!这小书生倒是能够给你找来,只是小白龙的话近日已经回家探亲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回来。所以要不然爷换一个,咱们楼里最近来了一个小虫儿,这小虫儿深得很多达官富人的喜欢,若是爷愿意,小的这就去给两位爷安排。” 这时候杨无悔突然来了一句:“你说很多达官富贵都很喜欢,莫不是朝中那些当官的也喜欢来这里。” 侏儒笑道:“谁还没点别样的癖好啊!” 说到这里的时候,侏儒拍了拍自己的嘴。 “小的可什么都没说,爷也不要往心里去。” 顾劫卿倒是开口道:“那就照你说的,把那个小书生和小虫儿都给我叫来!” 当小虫儿和小书生到来的时候,杨无悔听到小书生声音的时候,直接选择了躲起来。 顾劫卿一脸的意外,却没有想太多。 而很快,小书生和小虫儿就进入了房间,自然还有那名侏儒。 侏儒道:“诶,还有一位爷呢?” 顾劫卿解释道:“他家里出了一点事儿,就离开了。不过也不用管他,不懂得享受罢了。” 侏儒听后,点头称是。 而杨无悔这里,自然只能够继续躲着了。 在侏儒离开以后,顾劫卿道:“小书生我们也算是熟客了,你就弹奏一首吧!这个叫小虫儿的,你会什么,也展示展示吧!” 小虫儿道:“公子,虽说小生是男子,可吹拉弹唱,无不精通。” 顾劫卿一听,吹拉弹唱,这不是杨无悔最喜欢的嘛! 据说在庐州的时候,杨无悔经常去青楼,让那些姑娘吹拉弹唱。 说实话,作为包公弟子,喜欢这事儿还是比较荒唐的。 顾劫卿收回思绪,便道:“既然如此,你就和小书生合奏一曲吧!” 小虫儿应下,走到乐器旁边,小书生弹琴,他则是吹箫。 这时候顾劫卿小声对着躲在后边帘子的杨无悔问道:“怎么了,怎么突然躲起来了?” 杨无悔道:“这书生是我认识的人,虽然交往不过密,可当初也同游汴梁河,所以我出现,只怕是不妥。” 这下顾劫卿懂了,也就没有勉强。 而在龙阳馆的三楼,龙阳馆三层楼,一二楼对客人开放,三楼却不开放。 此刻高志杰正坐在这里享受着左拥右抱,可他左拥右抱的可不是男人,而是漂亮的女子。 只怕谁都想不到在这么一个地方,会有女子出现。 但也似乎不是不能够理解,因为要允许别人喜欢女的,而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的男人,都喜欢女人。 侏儒站着,看起来像是跪着对着高志杰道:“顾劫卿带着那个包公弟子来了,就在二楼的甲三号房间!” 高志杰吃着旁边一个女人递进嘴里的葡萄道:“既然如此,就将他们都给除掉吧!” 侏儒迟疑道:“可是如果皇城司的副指挥使死在我们龙阳馆,只怕会引起非常大的动乱。到时候我们这个唯一的据点,只怕也保不住了。” 高志杰掀开旁边的女人,冷哼道:“愚蠢!” 接着他又道:“无论是顾劫卿还是杨无悔,肯定不可能正大光明的来咱们龙阳馆。所以死了直接将他们抛入汴梁河里边,谁知道是我们干的。记得到时候,把那小虫儿和小书生一起清理了。” 侏儒虽然觉得清理了小虫儿和小书生很可惜,要知道小虫儿刚来就受到了很多人的喜欢,而小书生是来龙阳馆,绝大多数人都会点的。 可这一刻,也顾不得这么做了。 侏儒应下道:“属下这就去做!” 当侏儒离开,杨无悔这边还在和顾劫卿窃窃私语。 因为有琴声和箫声的掩盖,倒是听不见他们俩说话。 很快,房门被敲响。 顾劫卿让其进来,这侏儒虽然长得矮小,可却不要真把他当做小孩来看待。 他端来四个菜和一壶酒,说道:“爷,要不然现在您先吃着,我让小书生和小虫儿去洗个澡,然后再来陪您乐呵乐呵!” 顾劫卿点头,他也正好有话要和杨无悔说。 顾劫卿便道:“那快去快回!” 待侏儒将小书生和小虫儿都带出去以后,杨无悔才从帘子后边走出来,他坐在顾劫卿的身边道:“他们还有办事儿之前先洗澡的规矩?” 顾劫卿也没有真正尝试过,哪里知道里面的规矩。 他便道:“可能有吧!” 杨无悔看了顾劫卿一眼,又道:“他们洗澡要多长时间,够不够你去探查一番!我在这里给你拖住,但你一定要在他们洗澡结束的那一刻,就赶回来。” 顾劫卿皱眉:“他们洗澡的时间我并不清楚,所以只怕你拖不住!” 杨无悔眉头深锁,确实,如果时间太紧,到时候自己就毫无办法进行拖延。 顾劫卿叹息,他知道杨无悔所想。 他是认定了对方就在龙阳馆,即便不在龙阳馆,也说不定能够找到一些有用的证据,可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去找,只怕会很难。 可最终顾劫卿道:“我去探查一番,你拖住,这其实也算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杨无悔自然不会阻止,因为他一开始就是这么想的。 当顾劫卿从窗户离开,杨无悔也坐了下来。 他打算享用饭菜的时候,看着桌子上的饭菜陷入了沉思。 倒不是这饭菜有问题,这饭菜单单味道而言,还是挺香的。 可是为什么酒杯是两个? 要知道顾劫卿告诉那个侏儒,自己是离开的。 所以为什么会准备两个酒杯? 如果说也考虑到了小书生和小虫儿,那么应该准备三个酒杯才对,可这是两个酒杯。 也不怪杨无悔会多想,在这么危险的地方,杨无悔多想是正确的。 说不定,对方根本意识到自己没有走,或者说知道了自己和顾劫卿的身份,这是完全有可能的。 杨无悔这里,取出了银针,开始试毒。 将酒倒入酒杯,插入银针,银针竟然开始发黑。 这一刻杨无悔心中一阵悸动,还好自己提前有了预警,看来对方是发现自己和顾劫卿的身份了。 第十六章 寅时 虽然银针发黑,还有一种可能性是里面装的是黑芝麻糊。 可显然,酒里怎么会存在黑芝麻糊呢! 杨无悔并不清楚顾劫卿什么时候回来,他若是一直待在这里,似乎也不怎么安全。 思考再三,杨无悔选择了打开窗户,躲在了窗户后面。 果真没有多久,便有人打开了房门,侏儒的声音,也传入了杨无悔的耳朵当中。 “妈的,难道被发现了?” 杨无悔明白,想必是侏儒发现桌上的菜和酒都没有动过,人却消失不见了,让侏儒觉得他们已经暴露了。 就这么等着,直到顾劫卿回来,从窗户走的时候,看见窗户外边的杨无悔,露出了古怪的神色。 “你怎么在这儿?” 杨无悔解释给了顾劫卿听后,顾劫卿也一脸的错愕。 他们原来想要钓鱼的,没有想到差点被鱼儿给钓了。 想到这里,顾劫卿的脸上也十分的难看。 很快,他便带着杨无悔从屋檐跳了下来。 在拐角的地方,顾劫卿才对着杨无悔讲道:“我去了三楼,并未发现高志杰,说不定他知道我们来了以后,早就躲了。要不要我带人来抄了龙阳馆,把他给搜出来。” 杨无悔回复道:“不用了,这多辣眼睛啊!” 顾劫卿没太明白,问了一句。 “什么?” 其实杨无悔说的多辣眼睛,要是真有官差搜查龙阳馆,见到里面一群大男人在做那事儿,可不辣眼睛嘛,不过他没有告诉顾劫卿,而是说起了别的。 杨无悔道:“我的意思是,既然龙阳馆还敢这么高调的做生意,那么高志杰肯定有所准备,所以我们即便派人前来,未必能够找到他。” 顾劫卿认同的点头:“这老小子滑得跟泥鳅一样,在汴京竟然还有我皇城司找不到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除了那位,还有人在支持着他,不然我完全想不明白。” 听到这话的杨无悔沉默了一下,他觉得有可能还有人在支持着高志杰,可更多的是觉得汴京还是太大了。 想要从这么大的地方,找到一个人,无异于大海里捞针。 但也不得不承认,高志杰确实有本事儿。 杨无悔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吐出。 “没关系,我们还有底牌,那就是高志杰的那个管家汪文,我会在寅时去审核他,寅时是一个人最脆弱的时候,相信能够得到很多的东西。不过这个侏儒既然我们已经试探出了,他确实不是普通人,那么就还得烦请你将他拿下,打入皇城司的大牢,然后审问的事情也交给你了,我相信他也有我们很多不知道的事情。” 顾劫卿自信的开口道:“放心吧,这事儿就交给我了。我一定会让他,把所有的实情都给吐露出来,让他知道皇城司的厉害!” 皇城司前段时间之所以在这个案子里面起不到作用,是涉及到了朝中非常有权势的王爷,如果一般的情况,皇城司早就重拳出击了。 那么现在,皇城司对一个侏儒,那么确实可以重拳出击! 而且以顾劫卿的眼光来看,这个侏儒,不太像是中原的人。 当然,这话只是顾劫卿的个人判断,还需要去验证。 顾劫卿派人护送杨无悔去大理寺后,自己则是留下来,等待着这侏儒回家。 这侏儒住在离龙阳馆大概要走小半柱香的一个民巷当中,只是那个巷子没有住多少人,侏儒在那里有一个小宅院,之前顾劫卿跟踪的时候便去过。 这侏儒也不会一直待在龙阳馆,大概寅时过后,就会回自己住的地方。 上一次顾劫卿试探,竟然没有试探成功,被这侏儒骗过去了,这家伙的演技着实了得。 杨无悔到了大理寺以后,大理寺的人对他自然熟悉,也不会阻拦他。 而大理寺卿窦元英听到杨无悔要在寅时审核汪文的时候,有些古怪。 “不是,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审问?” 杨无悔解释道:“这个时间段,是一个人心理防线最脆弱的时候。我相信,能够得到很多有用的消息。” 窦元英一愣,是吗,可他好像没有听说过。 可杨无悔是包公弟子,他说是就是吧! 窦元英便道:“既然如此,本官就让许评事陪着你一同审问吧!这个点,本官确实是熬不起了。” 杨无悔也没有指望窦元英能够去,他虽然见窦元英的次数不多,可也基本摸清楚了窦元英的基本习惯。 那就是一个字,稳! 他能够执掌大理寺快二十年,靠的就是一个稳字。 能稳是非常了不起的,要知道能稳的话,那么就可以避免很多的麻烦。 杨无悔带着许维州前往暗牢,在去往暗牢的路上,许维州道:“杨兄,还请勿怪,窦大人一直都是这样的性格,怕事儿!” 杨无悔停下,笑着看着许维州道:“你认为窦大人是怕事儿?” 许维州疑惑:“难道不是吗?” 杨无悔笑笑不语,许维州更是疑惑了。 在他来大理寺这几年里,窦元英的为人处世他也算是看得清清楚楚的,有功劳他要领,没有功劳那么就缩在自己的壳里。 大理寺的人私底下评论窦元英是,他宁愿什么都不做,也不想要犯错。 对此,像许维州这样想要做一些实事儿的大好男儿,自然是极端鄙视。 奈何窦元英是他的顶头上司,他也没有办法,只能够不断的熬。 杨无悔出示了窦元英的手令,才得以进入暗牢。 大理寺的暗牢,只有窦元英这位大理寺卿同意了以后,才能够进入的,这也说明大理寺的暗牢确实非同凡响,而且大理寺的暗牢还有一层说法,外界赋予了天牢的说法。 想要在大理寺的天牢劫狱,从古自今都没有发生过。 倒是像刑部,开封府,在历史上是被人劫过狱的。 还有皇城司这个地方,皇城司就别想着劫狱了,进去的人就没有好好出来的。 至于杨无悔,倒不是例外,因为杨无悔并不是犯人,所以不能够以犯人对待。 杨无悔倒是想要知道,那名侏儒被抓进皇城司大牢以后,顾劫卿会如何处置。 皇城司大牢里的刑具,有些杨无悔都未曾看过。 第十七章 折氏 暗牢,寅时。 当火把点燃,这里才有了一丝光亮。 汪文被大理寺的官差带到了杨无悔的面前,同时汪文也被摘掉了蒙在眼睛上的黑布。 突然黑布传来的光亮,让汪文有些措不及防,甚至有些觉得刺眼。 过了好一段时间,他才缓过来。 随后便看见了杨无悔和许维州,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汪文强定自己的心神,看着杨无悔询问道:“你们究竟要做什么?” 杨无悔平淡的回答道:“我们谈一谈高志杰吧,我很想知道他的来历,和他过往的一些故事。” 沉默,许久的沉默。 杨无悔也不着急,许维州却看着杨无悔,见杨无悔没有动静,他也静下心去。 过了很久,汪文才问道:“我能够得到什么?” 杨无悔想了想,给出了答案。 “你好像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不过如果你说的能够让我满意,至少我会想办法保你一命!” 汪文舔了舔嘴唇,看向许维州。 “我想要喝水!” 杨无悔看了一眼许维州,对着许维州道:“既然他想要喝水,那么满足他!” 许维州对此,倒是没有多话,转身就出去,直接将水壶给提了进来。 汪文接过水壶,猛的朝着嘴里灌去。 自然,也被呛的咳嗽了两声。 喝到了水的他,眸子也明亮了几分。 他随后才望着杨无悔和许维州道:“高老板不叫高志杰,甚至他不姓高,他姓折,名叫折长理!是折氏的后人,不过在折氏好像犯了什么事儿,所以被逐出了家门,所以跟了母姓。十余年前在江南一带的时候,我开了一家茶叶铺子,遇到了此人,便让他在我铺子里当了一个账房先生,所以对他的基本来历有了清楚,毕竟也算是我收留了他了。” 竟然是折氏的人,杨无悔有些诧异。 随后继续询问道:“那后来呢?” 汪文继续道:“他给我管理账房的那几年,非常的出色,我也知道我这座小庙留不住他。果不其然,很快他便告诉我,有人开了一个商会,邀请他去当掌柜的。我自然答应了,虽然很舍不得,也放他离开了。这个商会,也就是现在的万通商行。” 杨无悔听到这里,又问了一句:“请他去当掌柜的人,是不是舒王赵宗懿?” 汪文摇头:“可能是舒王吧!” 这话一出,许维州不乐意了。 “什么叫可能是舒王吧?” 汪文道:“之所以说可能是舒王,是因为舒王确实是明面上的老板,可我这么多年,却未曾见到舒王来此,而且高老板经常和一个带斗篷的人见面,只是我并不认识此人是谁,我也没有看清楚过此人的真面目,我能够断定的便是此人并不是舒王。” 这就有意思了。 杨无悔又道:“那你是如何跟在高志杰身边的?” 汪文道:“高老板离开我的茶叶铺以后,其实我的茶叶铺生意并不算好,当然这和高老板没有关系,纯粹是我经营的问题。差不多过了一年多,我的茶叶铺便面临倒闭的风险。是高老板找到我,说现在自己的生意越做越大,需要去京城发展,问我愿不愿意跟他一起去京城。我其实知道他是为了报答当初收留他恩情,所以一开始我也没有答应,毕竟我茶叶铺也还没有倒闭。” 许维州插话道:“那你又是如何来的汴京,又是如何成为高志杰管家的?” 汪文苦笑:“虽然我坚持,可茶叶铺还是倒了。这个时候高老板已经去京城快半年了,然后写信告诉我,问我愿不愿意去帮他,所以我同意了。只是一开始我并不知道这是舒王的生意,只是想着高老板竟然能够将生意做得这么大,确实是了不得。是在万通商行做了几年后,才知道这种情况的。但即便如此,我也几乎没有见到舒王来过。但是每个月,我们都会拿出一笔钱,送往舒王府。” 杨无悔道:“万通商行除了运输一些基本的货物,还会运输什么货物?” 汪文看了一眼杨无悔:“我不太懂这是什么意思!” 杨无悔道:“当年恩师在世的时候,就曾经调查过万通商行,却无功而返。恩师认为,如果万通商行只是简单的运输一些货物,是不可能做得这么大的。所以恩师怀疑,万通商行不仅运输普通的货物,还有可能是私盐、铁矿,甚至是武器,运往边关!” “什么?”许维州一脸的不敢置信。 接着他又道:“这岂不是通敌卖国?” 杨无悔看着汪文道:“恩师本想要着重调查的时候,却被人陷害下狱。虽然最后仁宗皇帝赦免了恩师,可恩师知道事不可为。再就是家人也受到了威胁,那时候的恩师已经不像年轻时候那般,做事情不考虑任何的后果,便选择了告老还乡,只是这件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一直是他的遗憾。” 汪文听后,也明白了杨无悔的身份,包公的亲传弟子。 不过他没有意外,他早就知道包公有亲传弟子,甚至知道他在京城,可长什么样他并不知道。 今天,算是都弄清楚了。 只是没有想到,自己会处在阶下囚的位置。 杨无悔看着古井无波的汪文:“事到如今,你也该交代了!” 汪文摇头:“没有这样的事情,即便有,我也不知道,虽然我是高老板的心腹,可他最信任的人却不是我!” 杨无悔和许维州都诧异,这汪文作为高志杰的管家,竟然不是他最信任的人。 汪文见他们的表情,知道这二人肯定是不相信。 于是他便道:“他最信的是一个东瀛人,这个东瀛人在高老板的另一处产业,平常是不会来万通商行的,除非有特别的事情才会过来,如果你们想要找他,我倒是可以帮得上忙!” 杨无悔道:“你说的是一个侏儒?” 汪文这时候神色有了些波动:“你认识?” 杨无悔道:“倒是认识,也不算多么的熟悉。不过按照你所言,你也觉得高志杰躲在龙阳馆这个地方!” 汪文沉默,只是脸上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因为他知道,龙阳馆可能旁人不知道是谁的产业,作为包公弟子,他肯定能够调查出来的。 这是因为包公的名声,即便死后,依旧响亮异常。 第十八章 受伤 杨无悔望着汪文道:“我去过龙阳馆,并未发现高志杰。” 汪文看着杨无悔,认真的回复道:“如果在龙阳馆都找不到高老板,那我也不清楚他的去向。只是高老板此人在龙阳馆养了不少的女人,按理来讲,他离开了万通商行,不会去其他地方。这些年,他也没有去其他的地方。” 杨无悔听到这话,点了点头。 此刻龙阳馆有皇城司的人监视着,而且自己已经让顾劫卿去抓那个侏儒了。 只是之前,杨无悔并不知道这侏儒是东瀛人。 现在知道了,那么更要拿下他了。 知道这些消息以后,杨无悔并未能够松一口气。 在他看来,了解得越多,只觉得这后面就一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操控着这一切。 看来,还是要抓到高志杰才行。 至于抓到高志杰后,如何让他交代事情的真相,其实这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 像高志杰这样的人,爱财又爱美色,是最好对付的。 而且即便他都不在乎,杨无悔也有办法让他招供。 现在就像是在剥茧抽丝一般,一步一步完成自己的目的。 当然,时间肯定是不能够太久。 杨无悔问完了话,便坐着马车回去了。 可天还没有亮,他才刚回来睡下,眼睛都还没有闭就有人找上门来了。 顾劫卿派人前来告诉杨无悔,高志杰抓住了。 “什么,高志杰抓住了?” 杨无悔面露震惊,他原本以为抓住高志杰要费好一番功夫,没有想到竟然这般的轻而易举的就抓到了高志杰。 皇城司的衙役小五回复道:“高志杰在寅时的时候,想要逃跑,然后被顾头带着我们抓住了这个老小子。” 寅时,果然是人最脆弱的时候。 看来高志杰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才会这在这个时间点逃跑。 高志杰这家伙,不会和自己看的同一本书吧! 杨无悔又问道:“那个东瀛人呢?” 小五回答道:“这人武功很高,我们在抓捕的时候,他倒是逃了。不过顾头已经追上去了,相信以顾头的武功,这个人肯定也跑不掉的。” 杨无悔听到这话,陷入了沉默。 他不否认顾劫卿的武功很高,可只怕这个东瀛侏儒的武功也不是那么简单。 因为高志杰身边的高大毛,也就是高不求就很不简单。 长白剑派的叛徒,如果不是当日他去青楼回来,没有任何防备,三人都不可能那么容易擒住他。 这就是这个侏儒,别看他长得小,但只怕他也是高手中的高手。 而且东瀛的武功,自古以来都极为诡异,他倒是有些担心顾劫卿了。 杨无悔简单收拾一番,便跟着小五前往皇城司。 只是刚到皇城司的时候,顾劫卿也回来了。 顾劫卿捂着手臂,好像是受伤了。 不仅是受伤了,还中毒了。 杨无悔追上前去,顾劫卿脸色惨白,皇城司的大夫也被请来了。 还有皇城司的正指挥使,沈懿。 沈懿见到大夫正在给顾劫卿治伤,还是忍不住的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顾劫卿咬牙切齿的回答道:“抓那个东瀛人的时候,吃了大亏。我原本以为他的武功不过如此,却没有想到如此的诡异,让我有些措不及防,吃了他一镖!” 说完,还将中的那枚飞镖,从怀中掏了出来,扔在了地上。 而后这飞镖,自然是用布包着的。 当顾劫卿扔到了地上,飞镖的模样也和普通的飞镖不一样,而是圆形的齿轮形状,中间带孔,确实很符合东瀛人的武器风格。 沈懿见状便开口道:“当年我是皇城司副指挥使的时候,也和东营人交过手。这东瀛人擅长使用刀,而且是截刀的形式,并且双手握刀,力道比我们大中原人用刀力量要强大很多。而且他们好像还会某种幻术,能够一分为二,极为难缠!” 说到这里,沈懿像是想起了什么。 “说起来展昭展驸马就曾经不少次和东瀛人交过手,他对东瀛人应该了解得更多。可惜不知道现在他在哪,不然请他出手,即便是遇到东瀛人也能够轻易的擒下。” 杨无悔倒是不知道,因为当初他也没有给自己说过关于东瀛人的事儿。 好在,杨无悔前世的记忆里知道一些。 东瀛的少部分人会忍术,就是一分为二的那种。 但和幻术是不是有关系,这杨无悔就不清楚了。 他那个时代只能够在动漫和影视剧里看到这些,现实就只有亚麻跌和一库。 当然,前世他去过那个国家,没什么好的,就樱花妹有点看头。 什么忍术啊,武士啊,在那样的社会中根本见不到。 再就是这个时代的东瀛人,杨无悔见是见过,可没有见过他们的武术是怎样的。 他也不想要见到,他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 杨无悔这时候说道:“他跑了就跑了吧,只要他在汴京,以他的模样想要逃出汴京城,是一件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再说,我们抓住了高志杰,也不算是全然没有收获。” 顾劫卿一想,也是! 那东瀛人是个侏儒,这样的人在整个汴京都难得一见,只要全城通缉,那么便能够很快找到他。 沈懿也道:“我这就找人画像,然后贴出去,全城缉拿他!” 杨无悔也提示道:“沈大人,记得要特别注明,他是一个东瀛人!” 沈懿一开始没有明白,可很快就弄懂了杨无悔的意思。 正所谓非我族内,其心必异! 东瀛人自唐代以后,便和中原这边关系急转直下,所以如果真是东瀛人的话,就凭他们在沿海一带的作为,那么相信很多人都愿意出来指证他,那么整个汴京的所有百姓,都会成为官府的眼线。 除非是他像老鼠一样,躲在阴沟里边。 否则,他早晚会被找出来的。 而大夫这边处理完顾劫卿的伤口,也松了一口气。 他开口道:“顾大人,你伤并不严重,毒也没有入骨髓,只是最近这段时间要好好休养,切勿与人动手,否则出现什么更严重的后果,到时候老朽也无能为力了。” 顾劫卿这一刻,皱起了眉头。 第十九章 野心 顾劫卿作为皇城司明面上的第一高手,该说不说,他若是不能够动手,那么皇城司的实力至少下去一半。 没办法,你总不能够让沈懿这位正指挥使在外边抛头露面吧! 也不是不行,只是沈懿这位朝廷正四品官员,只怕不太愿意。 否则当初那么努力晋升,是为了什么呢? 沈懿这时候也劝慰道:“劫卿啊,既然陆大夫都这么说了,你就按照陆大夫的吩咐做吧!” 顾劫卿对此,也只能够应下。 不然怎么办,难道还真想要成为一个废人。 接着沈懿又看向杨无悔,对着杨无悔说道:“那既然抓到了高志杰,那么我和你一起审问如何?” 杨无悔听后,点头道:“甚好!” 这件事情上,如果到时候真到了论功行赏,顾劫卿的功劳肯定是少不了的,所以顾劫卿也没有要参与审问的意思。 至于沈懿,其实审问或者不审问,案子告破,他作为皇城司的一把手,都会有功劳存在。 沈懿领着杨无悔去往皇城司的大牢,杨无悔突然有些感慨,人人畏惧的皇城司大牢,自己也来了几次了,好像不是那么可怕。 但他也明白,只是自己和皇城司是处于蜜月期,否则以皇城司的性格,只怕所用的刑具都要对自己招呼上了。 看到高志杰的那一刻,高志杰也看着沈懿和杨无悔。 他头发有些凌乱,但脸上还是颇为平静。 能够做这么大的生意,甚至敢插手科举考试,似乎也能够理解他现在的气魄。 至于审问的时候,沈懿自然是直接将主审的位置让给了杨无悔,自己则是坐在一旁默默的看着。 术业有专攻,打打杀杀沈懿还行。 虽然多年不曾如此了,可要说沈懿没有这样的本事儿,那也不见得。 杨无悔自然不会推辞,他本就是当今圣上钦定的此案负责人。 所以对此,他会当仁不让。 杨无悔看着高志杰,直言道:“我是应该叫你高老板,还是叫你折老板?” 高志杰的眼神中,依旧没有波动,却还是回了一句。 “都没关系,高这个姓氏是我母亲的姓氏,而折这个姓氏,则是我父亲的姓氏!” 杨无悔对此,倒是知道。 高志杰的母亲只是普通人家的女子,姓高。 现在估计已经找不到这户人家了,但折氏肯定是存在的。 只是只怕折氏对于折长理这个名字,也颇为陌生了。 毕竟已经快二十年了,二十年能够模糊很多的事情。 杨无悔道:“既然你已经改姓高,那我还是以高姓来称呼你吧!” 高志杰一听,嘴角一笑,顺便还朝着杨无悔道了一声谢。 杨无悔继续道:“那高老板是不是可以将案子交代出来,让我也好给官家有个交代,给天下这么多的读书人一个交代?” 高志杰一愣,想了想后道:“你应该都已经清楚了吧,那么我还有何可交代的呢?” 杨无悔思考片刻,有些古怪。 就连旁边的沈懿,都有些诧异的看着高志杰。 杨无悔思前想后,最后来了这么一句。 “你不为自己辩解辩解?” 高志杰突然笑了出来:“这有什么好辩解的,你们手中有足够的人证还有足够的物证,都能够证明这件事情是我做的,如果辩解有用的话,那么我肯定是愿意辩解的。只是我辩解了,难道这些事情就不是我做的了。亦或者,你们觉得我还想在你们知道真相以后,还想着要活下去?我狡辩了,就能够活下去?” 这话似乎在问,也似乎已经确定了答案。 杨无悔也有些理解,为何高志杰这个人敢插手科举考试了。 但杨无悔想知道的,不仅如此。 “那么在你身后,是不是有别人在指使着你,不然就你的能量,只怕没办法能够对科举考试做些什么!” 高志杰一愣,随后又是一笑。 “你想说的是,舒王殿下是不是参与其中吧!其实没有,我做这些事情,舒王殿下完全不知情,甚至他都不知道我是折氏的人。当初在江南初识,舒王殿下欣赏我的能力,将万通商行交于我,我并没有辜负舒王殿下的嘱托,将万通商行一步一步壮大,之后只需要每个月给舒王殿下送上一大笔钱即可,舒王殿下并不会管我做了什么。当然,偶尔我也会借着舒王殿下的名声,完成一些做不了的事情,毕竟我只是一个商人,有很多事情我是做不到的。不过你若是说舒王殿下参与其中,那就说笑了。” 这时候沈懿接话了:“即便不是舒王殿下,难道没有其他人?不然单凭你,你凭什么能够去操作科举?” 高志杰冷笑:“沈大人!” 他似乎认识沈懿,可好像认识沈懿并不会让人觉得意外。 高志杰继续道:“沈大人,钱是个好东西,都说钱能够通神,可很多人都不相信。那是因为什么,那是因为他们没有钱。有钱了,才会明白钱的魅力,它不仅能够通神,还能够为我完成很多的事情。就像沈大人的府上,每个月会多出几百两银子一样,沈大人觉得钱能够通神吗?” 说到这里的时候,高志杰一阵嗤笑。 沈懿却脸色变幻,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杨无悔这边,倒是没有计较。 万通商行给朝廷内很多官员,都送银子,这几乎是不争的事实。 沈懿只是其中一个,只是沈懿并不清楚罢了。 至于万通商行给沈懿送的钱,有没有花,那这就不是杨无悔能够知道的了。 如果沈懿花了,当某一天需要用到沈懿的时候,那么沈懿就必须得出手了,否则那么这件事情一旦捅出去,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杨无悔道:“我还是没有明白,你想要做什么?再就是你既然这般有钱了,甚至能够用钱通神了,为何还去要伸手触碰朝廷最大的禁忌,要知道此事一旦被查出来,你只怕会死无葬身之地。” 高志杰沉默,沉默了很久。 随后他才道:“如果没有你,也许此事就成了。如果没有你,即便包公在世,对我也是束手无策。如果没有你,也许我能够成为整个大宋隐藏下,权利最大的那个人。” 听到这话的沈懿和杨无悔,都为之一惊! 高志杰这想法,实在是太让人毛骨悚然了。 第二十章 幕后之人 杨无悔突然想到了四个字,那就是地下皇帝。 虽然不是像当今圣上那种,可他掌握的权利不见得就比当今陛下少了。 重要的是,高志杰还有钱,可以不断的去扶持那些他想要让他们成为官员的士子,甚至可以去腐蚀那些官员。 慢慢的,说不定他真的能够做到。 高志杰的这野心,实在是太大了。 杨无悔深深呼出一口气,随后对着高志杰问道:“你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呢?” 高志杰笑笑回答道:“目的,目的不是已经很明显嘛!这个世道了钱是远远不够的,还需要权利。而我没办法掌控权利,那么便去操控权利。人生在世,要么有钱,要么有权,都会成为人上人。可如果钱权都能够掌握,那么不仅会成为人上人,甚至可以去操控他人的命运。” 高志杰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出身折氏,更明白功名利禄的重要性。所以我要掌握自己的命运,更要去掌控他人的命运。这就是我要插手科举,甚至去改变整个大宋的原因。” 杨无悔和沈懿对视一眼,都觉得高志杰的想法极为偏执。 这样的人存在,确实就是很大的祸害。 而杨无悔还有一个问题,一个很大问题。 “我相信你说的这一切,可我不信单单凭你就能够做到。要知道万通商行可是运送军备,前往和我们大宋敌对的势力,难道这也是你想要改变大宋的一种方式不成?” 高志杰一愣,他看着杨无悔一时间有些沉默。 杨无悔继续道:“你说的这些其实我都是相信的,你可能会觉得命运对你不公,这个世道也对你不公平。可你说这一切都是你操纵的,我就不太相信了。与其你在讲述你的目的,还不如说你在诠释别人给你讲过他内心的想法,所以面对着我们,你便有了此等想法,将对方的话搬了出来,然后说成是你说的。” 杨无悔冷笑道:“说白了,就是你高志杰还没有这样的气魄,因为你即便出身折氏,你的眼界和视线也到不了你想去的地方。那么能够说这番话,甚至能够让你如此信服的,又是谁呢?” 杨无悔又补了一句:“我可不认为是舒王!” 高志杰冷哼道:“杨无悔,虽然你是包公弟子,可却未曾得到包公真传。这些事情若不是我做的,难道你还认为有其他人可以指挥得动我。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的远大理想,所以没有人可以命令我。就算是这么多年面对舒王,我也是阳奉阴违。因为舒王对我而言,也只是鉴赏到了我这块美玉。而之后万通商行的壮大,终究是依靠我高志杰。” 沈懿不明所以,他已经完全听不懂两人的对话了。 难道在杨无悔看来,这幕后还有黑手,高志杰也不过是一枚棋子不成? 如果真是这样,那还有谁? 想来想去,他只能够想到舒王,可杨无悔也说了不是舒王了啊! 沈懿有些时候觉得,不是自己不够聪明,而是有些人太过于聪明了,甚至聪明到过分的地步,使得旁人看起来像是在听谜语一样。 现在无论是杨无悔还是高志杰,都是谜语人。 杨无悔目视着高志杰,不为所动。 高志杰也同样看着杨无悔,许久后,他才来了这么一句。 “我有一个疑惑,还请你能够为我解惑!” 杨无悔听后,点了点头。 “但讲无妨!” 高志杰道:“科举舞弊此事,你从一开始的矛头就直指万通商行,或者说是直指我,你为何这般明确,就是我在幕后操纵的。” 杨无悔摇头,脸上表情严肃。 “我说了,此事你并不是幕后操纵者,你也不过是一枚可怜的棋子,甚至是可以被丢弃的棋子。至于如何这般明确的指向你,那便是一开始兰又枝兰大人被你们陷害入狱。其实那时候,我便已经查到了万通商行,甚至是你的身上。奈何吏部右侍郎突然自尽,此案虽然还未曾彻底查明,但是朝廷认为死一个吏部右侍郎已经足够了,我便没有继续查下去的能力。” 杨无悔继续开口道:“之后便是你等蛰伏了一个冬季,或者说你等本来就打算在科举中动手脚,也不算是蛰伏,只是在等待时机。想来你们是收买了吏部的另外两名考官,所以才能够在科举考试中动手脚的吧!甚至还做到了替换别人的试卷,否则我想不明白你们有何本事儿能够在科举中舞弊。” 高志杰点头道:“确实如此,我说过,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是人。那两位这些年我一直拿钱给他们,需要他们做这件事情的时候一开始不愿意,可只要给足了他们钱,还投其所好,他们就答应我了。所以在科举考试中,除了兰又枝这个蠢人,其他人基本都被我收买了,所以作弊起来非常的容易,没有外人想的那么复杂。” 杨无悔皱着眉头道:“兰大人可不是蠢人,他是真正的清流之士,大宋需要这样的人作为官员!” 这一刻,高志杰倒是没有出言嘲讽。 也许在他的内心深处,也是这么认为的吧! 若是整个大宋,人人都贪慕权利,那么又有多少人愿意做实事儿呢? 毕竟艰苦卓绝的人,早就已经死在了建立大宋王朝的那一刻,他们也未曾享受到之后的待遇。 所以几代人过去后,他们的后人早就忘记了当初打天下的初衷,而是高高在上,欺压百姓,这恐怕也不是那一代的精神了。 沈懿适时询问道:“既然高志杰不是幕后操控的人,那么操控的人是谁,是哪位朝中重臣?” 高志杰也看向杨无悔,沈懿刚刚问的就是杨无悔。 他知道高志杰不会回答的,也许根本没有这个人,也许有,只是高志杰这样的情况,肯定不会主动说出来的。 至于用刑,对方未必会害怕。 沈懿相信,杨无悔知道了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现在这一刻,都可以一一揭露了。 第二十一章 披露 杨无悔凝视着高志杰道:“你是要我来说,还是你自己说!” 高志杰嗤笑道:“你不用来诈我了,没有幕后黑手,如果非要说有幕后黑手,那么这个黑手就是我!所以你不用白费心机,该交代的我也已经交代了,你的任务也已经完成了,接下来你的仕途想必会一马平川。毕竟兰又枝成为吏部尚书,几乎是势在必行。而你这一次,也算是救了兰又枝两次。” 杨无悔却道:“那当朝太尉呢!你为丁太尉顶下这个罪责,那么丁太尉许诺了什么?” 高志杰脸色一震,这一次他是怎么也没有想到杨无悔会提到丁太尉。 因为无论怎么去设想,这件事情都牵扯不到丁太尉才对。 就连沈懿在一旁听到以后,都大吃一惊。 当朝最有权势的几位朝臣之一,而且丁太尉可不是那种没有实权的那种。 他兵马,有八万余人,这可都是精兵。 万一真要是他,那么说明大宋要有两位皇帝了。 这不是说当今官家还能够当皇帝,是说一明一暗两位皇帝。 地下皇帝此刻在这儿,但还有一位明面上的皇帝。 高志杰要真是和丁太尉勾结,那还真就变天了。 很快,高志杰那边恢复了平静。 他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杨无悔冷漠的开口道:“你不想承认也没有关系,可这件事情和丁太尉没办法脱离干系。当年丁太尉从江南到汴京当兵部尚书的时候,你是同一时间来到汴京的,而那个时候,万通商行才建立半年不到时间。而你当初愿意投奔舒王,想必也是当时作为封疆大吏的丁渭指使的吧!不然即便你姓折,改名换姓的,你又怎么能够出现在舒王的面前。之后丁渭成为太尉,权势更盛,万通商行发展也得以更加的壮大。想必这些,你断然不会否认吧!” 高志杰摇头道:“我还是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杨无悔看着高志杰,知道他不会承认的。 “原本我是想不到丁渭的,或者说当初舒王向官家坦言说万通商行是他的产业时候,我也一度怀疑过舒王。可联合之前的,吏部右侍郎可是丁太尉的学生,虽然这件事情知晓的人不太多,可我恰巧知道。此外,丁太尉同时掌控着运输这条线,他的八万精兵还布置在边关一带,恰好的是你们万通商行走私军备,便是要经过丁渭的地盘。这一刻,丁太尉才走入了我的视线。” “但即便如此,我依旧不敢肯定是丁渭。因为如果是丁渭的话,那么细想就极为可怕了。毕竟当朝太尉通敌,还豢养了一众杀手,这极为可怕。毕竟他想做什么,已经昭然若揭了。” “所以我不露痕迹的调查丁太尉当初在江南时任职的一切,才知晓当初你竟然是丁太尉的门客。高志杰,或者折长理,你说你一个高太尉的门客,竟然莫名其妙的成为了舒王的得力干将,这件事情舒王知道吗?” 高志杰沉默,过了许久他才道:“确实如此,我曾经是当过丁太尉的门客。当时我初到江南,无依无靠,生活所迫,便给丁太尉做过门客,可之后我便离开了。所以你说我奉丁太尉的命令接近舒王,这就有些离谱了。” 杨无悔见高志杰如此,也觉得在情理当中。 随后他便道:“是嘛,可惜这两日我让仪容去调查一些事情,比如说你万通商行那些蒙面人,是怎样的来历。结果得知,竟然也是丁太尉豢养的,而且是一大批这样的杀手组织,我相信明天仪容就会告诉我,她领着大理寺的人,便将这群人一网打尽了,到时候你说,丁太尉会不会自身难保?” 沈懿见到杨无悔与高志杰的交锋,不得不感慨。 最让他心里有些感叹的是杨无悔,这人才二十几岁啊,竟然心思如此的深层和缜密。 怪不得当初包公会收他当亲传弟子,这智慧恐怕已经不弱于包公了。 高志杰凝望着杨无悔,他询问道:“会如何?” 杨无悔回答道:“此事涉及通敌卖国,甚至想要操控皇权,你觉得如何。不过有一点好的地方是什么,那就是你既然如此的痛恨折氏,折氏也会折损在你的手中,这建国就存在的大家族,因你而亡,想必也达成了你的夙愿!” 说完,杨无悔看向沈懿。 “沈指挥,我们走吧!” 沈懿疑惑,这就不审了嘛! 还是说这一切杨无悔早就知道了,见高志杰这一面,只是为了坐实自己的猜测。 不过沈懿觉得也没有必要继续待在这里了,因为他知道,今日肯定会发生非常重大的事情,甚至是震惊朝野上下。 在杨无悔转身的那一刻,高志杰喊道:“等等!” 杨无悔转身看着高志杰,询问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高志杰还是望着杨无悔,声音却变得有些低沉。 “你说官家会因为此事牵连折氏?” 杨无悔冷漠道:“你别忘了,你除了叫高志杰,还叫折长理。既然你是折氏之人,那么万通商行通敌卖国,这些年做出的种种坏事,甚至还想要染指科举考试。即便你不是主谋,可你做下此等罄竹难书的事情,你觉得折氏能够幸免于难?不过你为何担心起了折氏,你不过是折氏的弃子罢了。你做了这么多,难道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将折氏毁灭吗?” “不是这样的!” 高志杰突然愤怒的一声吼,直接让沈懿愣住了。 而杨无悔却笑了,他其实早就知道折长理在折氏家族中,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说他是折氏的弃子,确实没有错。 可高志杰,折长理才对。 折长理最终想要完成的,只怕是有朝一日能够认祖归宗,荣归折氏。 可当他成为了丁太尉还在江南任职时候的客卿时候,便注定了他只能够在暗黑中行走。 也许有一天他能够回归折氏,而这个有一天,只怕是改朝换代以后。 奈何,大宋还没到改朝换代的时候。 第二十二章 外派 高志杰的这声怒吼,像是在宣泄自己的情绪一般。 “我并不是想要毁掉折氏,折氏毁掉对我而言没有半分好处。我不过是想让自己能够在折返折氏的时候,能够让他们知道当初做的事情是多么的错误。他们当初不让我娘亲进入折氏陵园,又是一个多大的错误。” 这一刻,杨无悔似乎明白了。 高志杰不在乎折氏,可他不能够不在乎他的娘亲。 杨无悔当得知高志杰叫折长理的时候,自然也稍微调查了一下折长理的情况。 十五年前,折长理考功名失败,母亲也亡故。 因其母亲是妓子的缘故,便不能够进入折氏的陵园。 虽然折长理据理力争,可因为其父的软弱,终究使得其母死后成了无根浮萍。 折长理最后离开了折家,此后便没有了消息。 似乎能够理解他做的一切,可终究是错误的。 杨无悔道:“十五年前的你,如果能够继续考取功名,凭借你的能力,未必不能够高中。等到那个时候,你母亲即便不入折氏陵园又能够如何。可你终究是走错了路,至少你让你母亲失望了。” 折长理看着杨无悔,脸上露出了错愕的表情。 如果杨无悔说,只要考取功名,将来等高中以后,就能够让折氏把自己把自己亡母的骨灰迎接进去,可能折长理会进行反驳。 可杨无悔说的是,即便不入折氏陵园又如何。 他现在叫高志杰,跟着自己母亲姓高。 可是高志杰那个时候,没有这样的觉悟,所以他只能够苦笑。 而对于杨无悔而言,这个案子其实到这里已经可以结束了。 当杨无悔入宫,将这件事情告诉了赵曙以后,赵曙脸色阴沉,也极为震怒。 他立刻派遣皇城司和大理寺的人去抓这位丁太尉,据说去抓这位丁太尉的时候,这位丁太尉就一个人坐在大厅,家里人已经了无了踪迹,不知去向。 这让杨无悔得知以后,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展仪容见状,询问道:“怎么了,这个案子破了不是好事儿吗?” 杨无悔沉默,随后才回答道:“就是觉得这个案子,没有那么简单。” 展仪容啊了一声,一脸的不可思议。 “这案子还不难啊!这谁能够想到,插手科举的竟然是当朝太尉,而且还通敌叛国,这几乎是举国震惊的案子了。” 杨无悔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觉得这个案子有些太顺利了。几乎是像有人在指着我在走,找到丁太尉的。我总感觉,这个案子还没有结束。” 展仪容笑道:“可不管如何,丁太尉做的事情都是事实,他也被抓了,也算是给我舅舅解决了一件重大的事情。” 杨无悔点头,这倒是如此。 如果任由丁渭继续将大宋的铁器、军备运送到异域,只怕将来在战场上,那么就要被自己造出来的东西伤害了。 展仪容继续道:“我舅舅已经决定,重开科举了。” 杨无悔道:“这是一件好事儿,毕竟大家十年寒窗苦读,就为了这一朝。能够重开科举,对于很多人而言都是一件好事儿!” 展仪容笑着对杨无悔道:“那你这个状元,几乎已经内定了!” 对此,杨无悔倒是不这么觉得。 他虽然一向自负,可也明白人外有人,山外有山的道理。 他的文章,不就是输给别人了嘛! 当然重来一次的话,杨无悔可不愿意再输。 至于破了科举舞弊这个案子以后,官家也没有召见杨无悔,这让杨无悔极为奇怪。 按理而言,自己破获了这么大个案子,理当有所奖赏才对。 但是以目前的情况而言,仿佛这个案子不是自己破获的一样。 杨无悔想不明白,想不明白干脆就不要想。 重启科举以后,经炜倒是极为努力。 可杨无悔觉得,他再努力也还差点。 以他的才学至少还要五年的光景,才机会取士。 这不是杨无悔看不起他,正因为他把经炜当做朋友,才这么想的。 可杨无悔并不打算就这么告诉经炜,因为杨无悔认为只要愿意去做,其实就是一件好事儿,经炜还年轻,那些考了无数次的,又该如何呢? 不过说起来,明年好像也就要改成三年一次的科举制度了。 因为要肃清这次科举考试中,徇私舞弊的人,所以便延迟了一个月。 一个月的时间,杨无悔也难得安静下来,每天听听曲儿,读读书,要不然就出去走一走,好不自在。 就莫名其妙有一种感觉,当你在繁华的城市待太久了,再想去其他的地方,其实未必习惯。 杨无悔挺喜欢汴京的,觉得可以一辈子留在这里。 但是当一个月后,杨无悔同一年参加第二次科举考试,成为状元以后,他的生活便有所改变了。 因为赵曙要单独见他,至于原因嘛,杨无悔猜都能够猜到。 御书房,赵曙看着杨无悔神色淡然。 杨无悔对着赵曙行礼以后,赵曙才从皇位上站起来走到杨无悔的面前,笑着开口道:“杨无悔,你未曾让朕失望!” 杨无悔回复道:“也承蒙圣恩,才成为状元。不然以臣之才能,也堪堪取士!” 赵曙一笑,然后盯着杨无悔。 “之前你曾破获科举舞弊大案,可有疑惑朕为何不曾见你,更不曾奖赏于你?” 杨无悔道:“臣只是完成了分内之事儿,不敢讨要奖赏。再者,若不是臣去查清楚此事,状元也未必是我!” 赵曙哈哈大笑,连说了好几声有意思。 接着他便继续道:“今日找你,是有两件事情想要问一问你的意见!” 杨无悔一愣,随后连忙道:“还请陛下吩咐即可!” 赵曙道:“你既然是状元,要么入翰林院,要么就外派!我知你肯定不愿意留在京城,也有意磨练你一番,所以想要让你去一方担任父母官,你可有意见?” 杨无悔苦笑,他是愿意留京的。 至于说当一方的父母官,他想过,可这种事情太累了,他不愿意这么做。 他终究没有自己恩师的那种事事为民的心思,他只想要生活在一个繁华的地方醉生梦死。 再说了,自己外派的话,将来升官肯定更加容易。 可别忘了,外面还有白莲教想要自己的命。 所以杨无悔觉得吧,在汴京可能安全那么一些。 第二十三章 任地 杨无悔看向了赵曙,轻声询问道:“陛下的意思,是想要将我外派到何处?” 赵曙这里笑了笑,回答道:“西充,你便去西充县当县令吧!” 杨无悔一愣,西充。 他自然知道西充了,四川的西充。 唐武德四年,析果州的南充、隆州也就是阆州的南部和梓州盐亭置西充县。 其中最为著名的,便是黄心芍了。 西充的红苕,有红皮黄心苕,有黄皮红心苕,这两种或红皮或黄皮,或黄心或红心之苕,也就是西充县的土产和特产。 杨无悔少年时期,游历西充,吃过黄心芍。 烤了以后,极为美味。 只是西充那边,有一个不太好的风俗,那就是迷信鬼神之说,常常祭祀神灵,乞求保一方平安。 然后县志有所记载,说当年有西充人以捕鱼为业,曾经捕到两条小蛇,便带回家饲养。 岂料蛇在长大的过程中,头角峥嵘,慢慢的变得与蛇有异。 最后在一个雨夜,竟然化为两条飞龙进入西充的河水中。 由那以后,西充便每年会祭祀河神,乞求保佑他们一年风调雨顺。 杨无悔知道,去西充肯定是皇帝老儿别有深意,可对杨无悔而言,去西充是一个好事儿,西充距离江南很远,距离白莲教也很远,那么既然要去远处当县令,这里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儿。 杨无悔对此,便道:“微臣谢过陛下!” 赵曙对此,挥退了杨无悔。 杨无悔在出宫途中,也在感慨,皇帝也太小气了。 自己入京以后,也算是连破两个大案,竟然不其他赏赐自己点什么,就算是黄白之物,他也是不嫌弃的,要知道黄白之物对于任何而言,都是极为重要的。 民以食为天,杨无悔即便当了官,他也不觉得正经得来的银子,会遭受到别人的诟病了。 要是再次自己良田百亩,侍女若干,那就再好不过了。 杨无悔出了皇宫以后,便有人等着了。 兰侍郎家的老管家,正在等候着杨无悔。 老管家上前来,对着杨无悔道:“杨大人,我家大人有请!” 对于兰又枝的邀请,杨无悔断然不会拒绝,他也正想要去拜访一下这位兰大人。 当老管家赶着马车,到兰府以后,兰又枝已经在门前恭候了。 杨无悔上前客气道:“兰侍郎,不,下官怎么能够劳烦兰尚书在这里等我呢!” 兰又枝苦笑道:“碧莲就别打趣我了,我资历尚浅,只怕这尚书之位,陛下还另有安排!” 杨无悔姓杨名无悔,字碧莲。 当初包公就希望杨无悔能够像碧莲一样,出淤泥而不染,浊青莲而不妖。 如今被人叫住碧莲,杨无悔自然是有些不高兴的。 碧莲,如果不想当碧莲,那岂不是不要碧莲。 这字啊,似乎就很是不妥了。 杨无悔接着道:“今日兰大人召我前来,所谓何事儿?” 兰又枝见杨无悔跟自己打起了官腔,也没有在意。 他便道:“碧莲跟我来,酒菜已经备好,我们便吃便了!” 等到了以后,杨无悔原本以为准备得很丰盛,结果就一只炖鸭,两个炒菜,这让杨无悔感慨,兰又枝不愧是清流之士,可千万别有一天在他房间找到无数的金子,然后他对着杨无悔痛哭流涕,说碧莲,我可是一分都没敢花啊! 杨无悔坐下后,开始品尝。 吃过以后,不得不承认这炖鸭是自己平生吃过最美味的炖鸭。 杨无悔道:“没有想到兰大人竟然还有这么一手,着实让下官刮目相看!” 兰又枝开口道:“碧莲就不要与我打官腔了,你救了我两次,我们之间也算得上是朋友了。再者,这炖鸭是我这管家所做,可与我没有丝毫关系!” 杨无悔放下筷子,又道:“那不知今日兰大人叫我前来,所谓何事儿?” 兰又枝道:“今日官家见了碧莲,想必是谈论碧莲安置的问题吧!我猜以碧莲的性格,是肯定不会愿意留在京城的,肯定想像包公一样,出去历练一番,不仅是挣得资历,也是续接包公惩恶扬善之能。故此碧莲,肯定是选择去当地方官了是吧!” 杨无悔苦笑,倒不是自己愿意的,是管家安排的。 好像自己,压根没有拒绝的资格。 不过面对着兰又枝,杨无悔还是点头道:“是,我还是想去历练一番!” 兰又枝又问道:“可是去西充?” 杨无悔一愣,看向了兰又枝,说实话,他是有些吃惊的。 “兰大人提前知道了?” 兰又枝摇头:“倒是不曾知晓,不过嘛,现在虽然我不是吏部尚书,但却代掌吏部的职能。而我大宋王朝,历来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目前诸多县中,有三个县的县令有空缺。前两个县令都是任期到了,自然调离。而只有西充县的县令,是被人害了,至今尸体都没有找到。这件事情,陛下为此事儿已经大发过雷霆了。而碧莲是包公弟子,陛下肯定会将这个最难的任务交由你来做。所以你既然选择了到外当官,可以说去西充是势在必得。” 杨无悔突然明白了,兰又枝突然见自己的目的。 不仅是为了自己救他而道谢,还要告诉自己此行西充的艰难。 这皇帝老儿搞什么鬼,让自己去西充,这不是送自己去火坑嘛? 想到这里,杨无悔都有种想要逃之夭夭的冲动。 当然,他知道自己不能够走。 思考再三,杨无悔才郑重的问道:“还请兰大人告知,这上一位西充县令是如何死的?” 兰又枝小心翼翼的回答道:“据说啊,是触犯了西充县的河神!” 杨无悔一愣,什么意思? 兰又枝又道:“虽然我等官员,不应该信鬼神之说,可在西充县,河神几乎受到所有人的爱戴,所以无悔此行,要着重小心!” 杨无悔再次一愣,看来这西充的问题很严重啊! 同时他也明白了官家的用意了,只怕这件事情他也意识到了不简单,所以才会派自己去。 只是怎么说,也得派个千八百的羽林卫和自己一同前往吧! 不然自己就这么去,还是单枪匹马闯西充,当自己是谁啊! 第二十四章 临行 席间,兰又枝又提到了关于科举舞弊案。 杨无悔倒是没有隐瞒,这些兰又枝是参与进来的,再说如果他想知道,也很容易搞清楚,所以杨无悔倒是没有隐瞒。 可当兰又枝听完以后,才沉默。 他道:“碧莲觉得这个案子就这么结束了?” 杨无悔苦笑道:“兰大人还是叫我无悔吧,碧莲二字我并不喜欢,奈何当初恩师非希望我和碧莲一样。” 兰又枝错愕,然后一笑。 杨无悔也接着说道:“此案错综复杂,我不敢断定就这么结束了,可我相信这个案子至少在官家这里,是应当结束了。” 兰又枝了然,已经牵扯到了一位当朝太尉,虽然肯定还有一些人牵涉其中,可不可能每个人都抓来杀了,那么朝堂体系会崩溃一大半。 杨无悔这边从兰又枝家出来,还在回味那炖鸭的味道。 不过让他自己做,倒是没有那个想法。 至于其他的,杨无悔并未多想,因为他马上要去西充了。 西充这行,只怕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可目前而言,他好像只能够一个人前往西充。 杨无悔倒是给展仪容写了信,只是展仪容被她母亲困在了府里,只怕是帮不到自己了。 不过相比于展仪容而言,他更想要展仪容的父亲,能够去西充帮自己。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给他寄的信不知道能不能够收到,即便能够收到,也不知道是何时能够收到。 杨无悔在汴京又待了七日,直到赵曙下旨让杨无悔即刻前往西充赴任,杨无悔才打算离开汴京。 下一次回汴京,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杨无悔这段时间自然没有再住在学舍,而是住在了官驿。 在京城他也没有府邸,所以在当状元以后,住在学舍也不合适,只能够搬在官驿来住了。 说白了,还是赵曙小气了。 自己怎么说也是新科状元,来京连续破获了两起大案,结果银子没有,房子还没有,这叫什么事儿啊! 杨无悔打算离开的时候,经炜找上了门。 经炜背着两个包袱,大包和小包。 杨无悔见状,纳闷的问道:“经炜,你这是打算做甚?” 原本杨无悔是以为经炜回庐州,没有想到经炜一脸笑容的回答道:“杨大哥,我打算跟你去西充。” 杨无悔一听,本来还挺高兴的。 可仔细一想,还是拒绝了。 “不行!” 经炜一愣,脸上的表情有些错愕。 他以为杨无悔会愿意他跟着自己一起去西充的,因为经炜知道他此行是孤身一人南下,有自己结伴而行,想来也不是枯燥。 杨无悔看见经炜脸上的表情,解释道:“此去西充并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西充此地地处西南边陲,民风和我们这边完全不一样。而且此行只怕有危险,我不能够让你和我同行。” 经炜听后,连忙开口道:“既然一路有危险,我们结伴而行,不是更加的安全吗?何况我在汴京继续待一年,也是浪费光阴,不如跟杨大哥你出去见识见识,我相信对我的眼界,都是很大的提升。正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杨大哥,你就让我同你一起同行吧!” 杨无悔沉默,其实他内心是想经炜和自己一同前去的。 可他还是会有担心,担心经炜出事儿,经炜可是他们家的独苗。 看着经炜脸上的执着,杨无悔最终还是叹息了一声。 “你要去可以,不过一路上要听我的吩咐,切勿惹出什么祸端,否则我也没办法保你!” 经炜一听,重重点头。 其实经炜自然有自己的小心思,他不知道自己这辈子还能不能够高中。 但是从知道杨无悔是包公弟子以后,他就动了心思。 也许自己也能够同当年包公身边的公孙策一样,帮助杨无悔破获很多案子,或者处置很多的事情,毕竟将来杨无悔肯定不仅仅是一个县的县令,说不定还能够和包公一样,入主开封府。 也不是说不定,这是肯定的。 当今陛下圣明无比,杨无悔又这般出色,肯定在资历足够以后,就会成为新的开封府尹。 所以经炜是愿意跟在杨无悔的身边,一同去西充的。 而且西充他还没有去过,他也想去见识见识。 正如他所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距离下一次的科举考试还有一年,那么自己未必不能够在这一年里提升自己,说不定就突然考中了呢! 殊不知道,明年开始,科举考试就改成三年一次了。 杨无悔没有告诉经炜,主要是这件事情也不知道怎么告诉经炜。 难道告诉他自己是穿越者,这似乎太离谱了。 杨无悔应下经炜和自己一同前往西充以后,便去购置马车。 此去西充要一月有余,要是走的,那不得要人命了,购置一辆马车,不仅能够装水和食物,万一在路上找不到客栈,也不至于在露天住着,或者下雨的时候,雨水也没办法淋着。 处理完这些事情以后,杨无悔身上的银钱倒是没有多少了。 说来也着实让人无奈,此去西充就给自己拨了十五两银子的路费,看似很多,可花销起来却极为巨大。 就单单说这辆马车,就花了不止十五两,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杨无悔是自己贴钱才补充好了物资。 他也决定了,此去西充一路上要低调无比,至少在没有入主西充成为县令的时候,杨无悔并不打算暴露自己身份,他怕自己死在路途中。 要不是钱不够啊,他都想要找几个护卫一同前往了。 之所以最终没有这么做,杨无悔钱不够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手里还有一件大杀器,暴雨梨花针,这也是杨无悔敢带着经炜和自己一同前往西充的原因。 而经炜也没有想那么多,毕竟他们去西充是赴任的,再说一路上走的是官道,也不会说遇见宵小和不开眼的,毕竟走官道很少出问题,朝廷这几年也一直在维护官道的安宁。 否则官道都出现马匪、山贼这类的,那么最先遭殃的,不得是山贼。 那么朝廷只怕,也是不愿意看到的。 ps:第三卷结束了,没写好,原因大家都知道,差点切了的,但是大家都留言支持,我也没脸切,何况还说了要写150万字。看这情况,八个案子一百五十万字是写不到了。至于第四卷,叫做河神图,案子发生在西充,希望能够写的好看点。 第一章 复仇 置办好东西以后,杨无悔便带着经炜前往西充走马上任。 杨无悔的东西倒是不多,倒是经炜带了很多书,放置在马车内,而自然是经炜负责赶车,杨无悔怎么说也当官了,也是有身份的人,他给经炜赶车,也说不过去。 到了中午时分,杨无悔和经炜打算停下吃点东西以后再前行,结果还没有下马车,一道人影便从天而降,站在了马车上。 经炜也停住了马车,起身看去。 只见一把长刀抵在了经炜的胳膊上,经炜神色慌张,脖子青筋直冒。 杨无悔在马车内,并未发现什么不对劲。 他的声音从马车内传来,询问道:“经炜,怎么了?” 可经炜并没有回答,杨无悔便掀开了马车的帘子,看到了经炜脖子上的长刀,也知道了有人想要杀自己。 他猛的将经炜一推,经炜从马车上滚落下去,而后杨无悔也迅速蹿出马车,看着马车上的人,脸色大变。 马车上的人是一个不到一米的矮子,头上中间留了一个小辫,这不就是那个逃走的东瀛人? 杨无悔以为他已经逃走了,没有想到竟然在自己刚刚出京的时候,就埋伏着自己。 不怨杨无悔多想,只怕之前的案子并没有完,不然自己的行踪不会被泄露才对。 杨无悔小声对着刚刚爬起来的经炜说道:“等会找到机会,就赶紧跑!” 经炜迟疑,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而杨无悔又对着那个矮子问道:“我该叫你什么?” 这矮子露出一丝狞笑,回答道:“你可以叫我小次郎!” 杨无悔又道:“谁派你来杀我的?” 小次郎恶狠狠的回复道:“没有人派我来,但你做的这些事情,值得我杀了你,也不枉费我那位老板这么多年养着我的恩情。” 杨无悔皱眉,此事肯定不像他说的那么简单,只是他不说,杨无悔也拿他没有办法。 他自然不会想着擒下这个东瀛人,顾劫卿都不行,他凭什么能够做到啊! 杨无悔深深呼出一口气,随后才道:“阁下,既然你那位老板都死了,你又何必为他卖命!不如这样,你饶我一命,你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 小次郎冷笑道:“钱我不要,你的命,我要!” 杨无悔知道没得谈了,看来只能够拼死一战了。 他对着经炜道:“经炜,跑!” 经炜摇头:“不行,我跑了你怎么办!” 杨无悔好想骂一句愚蠢,你在这儿也帮不了我。 毕竟杨无悔只是不想死两个人,如果注定要死,那么就死自己吧! 因为小次郎明显找的是自己,自己是逃不掉的。 但是杨无悔也在麻痹敌人,并不代表他就不反抗了。 小次郎从马车上跳下来,持着比他身高还长的刀走向杨无悔。 杨无悔此刻能够清洗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声,同时他也做好了准备。 小次郎虽然知道杨无悔没有武功,可还是极为慎重。 当他靠近杨无悔的那一刻,杨无悔举起了手,小次郎突然进行了闪躲。 杨无悔无奈道:“我投降!” 小次郎怒骂道:“八嘎!” 随后持刀冲向杨无悔,经炜见状,直接将杨无悔撞开,而后胸口被这一刀捅穿。 杨无悔眼睛瞪得老大,他没有想到经炜竟然会为自己挡这一刀的。 经炜被小次郎一脚踹开,手中的长刀也抽了出来。 杨无悔赶紧跑到经炜的身边,蹲下看着经炜。 经炜的口中已经吐着血沫子,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杨无悔捏紧了拳头,看着经炜道:“经炜,会没事儿的,你要撑住,一定会没事儿的!” 小次郎对于杀了一个无辜的人,丝毫不在乎。 又持刀,准备了结杨无悔。 杨无悔待他靠近的那一刻,眼睛通红的射出了藏着的暴雨梨花针,只是当暴雨梨花针射出去以后,小次郎原地消失了。 忍术,这就是东瀛忍术嘛! 还是说,这是幻术! 暴雨梨花针射空,也让杨无悔有些绝望,因为重新填装也需要时间。 小次郎再次现身,不过气息却没有刚才那么强盛,想来这忍术也不是随便用的。 他嘴里嘟囔了一句,随后持刀劈向杨无悔。 杨无悔无奈,只能够闭上了眼睛。 当他眼睛闭上的那一刻,突然一把剑挡住了长刀。 顾劫卿出现了,顾劫卿看着小次郎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之前他着了小次郎的道,中了他的毒,养了好久才好! 如今再次遇到,他定要擒下此人。 小次郎一见是顾劫卿,也没有要恋战的意思,便用轻功飞走。 可突然之间,小次郎被一脚踹在了地上。 展仪容出现了,展仪容这一脚着实用力,将小次郎的肋骨都踢断了。 顾劫卿上前直接用长剑架在了小次郎的身上,而展仪容也赶紧跑向杨无悔这边。 她着急的问道:“无悔,你没事儿吧!” 杨无悔难受的回答道:“我没事儿,但是经炜!” 展仪容见状,摸下经炜的鼻息,然后又探了探他的脖子。 随后展仪容才松了一口气道:“放心,他没死,只是失血过多,昏迷过去了,不过得赶紧治疗,不然恐怕还是会有生命危险!” 杨无悔一愣,看向了展仪容。 “真的?” 这一刀穿过去,怎么可能不死? 这时候展仪容对着顾劫卿道:“顾大人,还请立刻派人将他带回汴京治疗!” 顾劫卿也愣住了,治疗,这怎么治啊? 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没有办法吧! 不过顾劫卿还是选择相信展仪容,直接放了烟花信号。 很快,就有皇城司的人来了。 顾劫卿交代这些人以后,经炜便被皇城司的人抬走了。 杨无悔看着这一切,也没有阻止。 只是他还是靠近展仪容道:“仪容,你说经炜没有死,这怎么可能?” 展仪容看了杨无悔一眼,安慰道:“我曾经听我爹说过,有的人的心房是长在和正常人相反方向的,可能你的朋友也是。只是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毕竟我确信他还活着,可能不能够及时的得到救治,而且将他救活,这我也不能够保证。” 杨无悔看向汴京的方向,陷入了沉默。 第二章 井中浮尸 展仪容知道杨无悔很担心,却还是安慰道:“别想太多了,经炜会没事儿的。” 杨无悔叹息了一声,随后开口。 “是我太自私了,原本经炜要与我同行的时候,我就应该拒绝他的。可我想着一个人去西充路途遥远,若是我一个人前往,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倒是会显得没有生气,所以就答应了经炜。” 展仪容听后,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复。 倒是顾劫卿走过来,平静的开口道:“杨大人能够将自己的心思说出来,这已经比很多人强了。也请杨大人放心,经炜我会安排人救治的,绝对不会让他出意外。” 杨无悔这时候,也有些意外,便道:“顾大人为何突然会出现?” 顾劫卿道:“此次顾某是奉官家的命令,陪同杨大人一同前往西充的,只是路上有些耽搁了。” 杨无悔的脸上露出些许不解,顾劫卿也要去西充? 似乎看出了杨无悔的不解,顾劫卿道:“西充县令被害,按理来说应该是刑部的事情,可据那边的探子传来消息,与西充当地的河神有莫大的关系。皇城司专门负责这样的奇难怪案,所以便被官家派去西充了。” 杨无悔也将目光放到了展仪容的身上,展仪容解释道:“怕你路上遇到危险,所以我偷偷跑出来了。” 听到展仪容的回答,杨无悔也明白了些什么,应该是展仪容的母亲,那位公主不允许她再在江湖上奔走吧! 可展仪容的性格是随她爹的,江湖才是属于她真正的归宿。 杨无悔也没有再问,至于那个东瀛人还有经炜,杨无悔相信顾劫卿都会好好安置妥当的。 顾劫卿这一次,倒是没有带多少人,就带了一个帮手和他自己。 杨无悔上了马车,这叫小五的则是作为赶车的人,展仪容不喜欢坐马车,她和顾劫卿都选择了骑马。 一行人出发,到了西南的地界。 他们最先到达的一个县城,叫做青神县。 之所以叫做这个名字,是因为这里是第一代蜀王蚕丛的故乡。他喜欢穿着青衣教导当地的百姓种植农桑,所以这座县城沿用了这段典故,便叫做青神县。 顾劫卿道:“还有两三个时辰就要到青神县了,杨大人、郡主,我们就在先在这里歇歇脚吧!” 杨无悔点头,展仪容也没有拒绝。 等杨无悔下了马车,带着自己水袋,想要灌一口的时候,却发现水袋里没有水了。 杨无悔又看向展仪容,展仪容也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没有了。 这时候,皇城司的小五突然喊道:“顾头、杨大人、郡主,前面有一口大井,想来是当地百姓的饮用水,我去装一些吧!” 杨无悔朝着杨无悔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果真一口大圆形大井在那边矗立着。 这井长至少有三四丈,而且很深。 这应该是当地百姓共同的饮用水,还修了一个扶梯,可以走下去。 杨无悔将自己的水囊和展仪容的都递了过去,表示了感谢。 小五笑着回复道:“客气了,杨大人!” 说完,小五便带着水囊去打水了。 可小五去了很久,都未曾回来,这让顾劫卿有些意外。 杨无悔还打趣了一句:“顾大人不会担心小五掉水井里去了吧!” 顾劫卿摇头道:“小五擅水,倒是不担心,只是去了这么久还没有回来,着实让我奇怪!” 杨无悔道:“过去并不远,要不然我们去看看?” 顾劫卿自然答应,他能够带小五出来办事儿,说明小五是他的心腹,他还是很在乎小五的安危的。 等三人都去了井边,看向井内,才发现小五在井下端看着什么。 顾劫卿对着井内喊道:“小五,怎么了?” 小五回复道:“大人,这块大石头上有些不对劲,好像是绑了一个人!” 这话一出,杨无悔和顾劫卿都瞬间凝神。 井内确实有一块圆形的大石头,可这大石头下面有个人,这就离谱了! 杨无悔和顾劫卿迅速往井内走去,当看到这块大石头下那一身粉白衣裳的时候,杨无悔才道:“确实是个人,而且是个女人!” 顾劫卿道:“我闻到了尸臭味,只怕死了一段时间了。只是我不明白的是,这圆石少说也有近百斤重,尸体应该和圆石一起沉入水底才对,为何会浮上来,难道是这水井的水不深?” 说完,顾劫卿还拿了一块碎银丢入井内,只听叮咚一声,这让顾劫卿明白了,只怕不是水不深,而是另有蹊跷。 难道是石头? 顾劫卿又试了试扶起来的石头,他敢笃定也不是石头的问题。 两者都检查过了以后,顾劫卿都想不明白,才看向杨无悔。 “杨大人,你博学多才,还请为顾某解惑!” 杨无悔神色凝重道:“这个问题也不难解答,那就是人死了以后,丢入水中,过一段时间后尸体会浮肿,然后浮出水面。即便是百斤巨石,也能够被尸体撑起来。想来凶手原本的想法是将受害者和这百斤巨石一同沉入井底的。奈何此人虽然有些聪明,却也不是那么聪明,因为他估算错了尸体浮肿以后的浮力,是能够将百斤巨石一同撑起来的。” 三人都不着痕迹的看了杨无悔一眼,虽然他们也学到了,但是吧,他们也是不那么聪明的人。 至少如果杨无悔不解释,他们觉得这样已经是沉尸最好的办法了。 杨无悔看着他们看向自己的目光,也明白他们不懂是正常的。 他便道:“此时也不算早了,小五,那就麻烦你去青神县报官,将他们的县令和捕快请来!” 小五点头:“是,卑职这就去!” 待小五离开以后,顾劫卿道:“要不要我们先将尸体给弄出来,等青神县的人来了以后,也简单一些!” 杨无悔想都没有想,就拒绝了。 “不可,这样会破坏尸体的完整性。还是等青神县的人来了以后,再进行搬动吧!” 顾劫卿对此,倒是没有拒绝。 因为在这方面,这是杨无悔最擅长的。 他顾劫卿,打架行,偶尔动脑子也行。 可凶杀案这样的,还是这样的凶杀案,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第三章 青神县 太阳开始西斜,小五才回来。 他回来的那一刻,带来了青神县的县令。 不仅有青神县的县令,还有青神县的捕头以及两个衙役。 青神县的县令并不知道杨无悔和展仪容的身份,但却一眼认出了谁是顾劫卿。 他赶紧上前恭敬的施礼道:“下官冯武久,拜见顾大人!” 顾劫卿此刻已经是正五品了,比青神县的县令高两个阶级。 都说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是官大两级。 顾劫卿皱着眉头开口道:“冯县令,我让小五告知于你,多带一点人来嘛,怎么你加上他们三个,就来了四个人!” 冯武久苦笑着回复道:“启禀顾大人,非是下官不愿意多带点人来!这已经是下官能力之内,能够带来最多的人了。” 听到这样的回答,杨无悔都忍不住看了过去。 这时候小五忍不住站出来讲道:“头,这青神县着实让人惊讶!县衙里面的衙役加上捕头,一共只有五个人,有两个要看守县衙,就没办法来了。” 此话一出,杨无悔大致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可顾劫卿不懂啊,他看向青神县令道:“冯县令,为何你们衙门这么少的衙役,莫不是其他人都罢工了?” 冯武久有些羞耻的解释道:“顾大人,非是其他人罢工了。是咱们这青神县地界本来就小,百姓也比较贫困,上头对于青神县也不怎么看重。所以县衙只能够养得起这么多人,非是下官不愿意多招几个衙役!” 旁边的捕头也解释道:“顾大人,我家大人说的都是事实。虽然咱们当差的不是什么官,可也毕竟是吃的皇粮,那是着实让人不少羡慕,也有无数人想要打破了脑袋进来。可县衙就能够拿得出这么多钱给我们,这实在是怪不得县令大人。” 杨无悔也开口道:“顾大人,青神县自古以来确实极为清贫,但今日所见,也印证了那句百闻不如一见的话述。所以他们应该说的是真的,顾大人就不要计较了。” 顾劫卿一听,只能够作罢。 倒是冯武久有些好奇的看着杨无悔,毕竟顾劫卿是什么人,他一个偏远地方的县令都知道,皇城司的活阎王,竟然会和这位年轻人交好,真是活见鬼了。 冯武久便道:“敢问这位是?” 杨无悔回复道:“在下西充县,还未到任的县令!” 此话一出,冯武久和他后面的人都愣住了。 冯武久不敢置信道:“西充县?” 杨无悔点头:“正是西充县!” 冯武久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什么,却还是没有说出来。 这让杨无悔并不奇怪,因为上一任的西充县令失踪这般久了,连尸体都没有找到,现在又来一个新的县令,也容不得冯武久不多想。 这时候,顾劫卿也道:“我们还是先将尸体给抬上来吧!” 听到这话,冯武久才想起来要做的事情。 看着眼前的这口井,冯武久道:“这井是葛家村的人修的,尸体莫不会是就在井里!” 杨无悔又和冯武久说了自己等人,发现尸体的经过,冯武久听后也露出惊奇的表情,随后便让自己带来的人听从杨无悔的调度,将尸体打捞上来。 只是这尸体散发的恶臭,即便他们也不是没有见过尸体,当出井口的那一刻,还是在一旁干呕起来。 打捞起来后的身体,也并不完整。 没办法,想要尸体完整,除非将这口井的井水给抽干净。 但想要抽干净这口水井,这个时候的工具肯定是不行的,就算有工具,也不知道要抽几天。 杨无悔取出自己的工具,带上面巾,靠近尸体。 即便有了面巾,他还是被熏到了。 检查了一会儿,杨无悔道:“此人是一名女性,年龄大概在三十左右,死亡时间大概超过了一个月。死亡的方式,是被人给勒死以后绑在石头上沉的水,因为脖子上有勒痕,其他地方没有伤口。” 冯武久看向杨无悔,有些诧异。 没有想到他竟然有这样的本事儿,原本他还想着将尸体带回衙门,由仵作来验尸的,没有想到这位即将上任的西充县令,竟然有这样的本事儿! 杨无悔看向青神县的捕头道:“刚刚我听说冯大人说,这口井是葛家村的人修的,既然如此,还烦请你带人去葛家村打探打探,葛家村最近有没有人三十来岁的女子失踪了。” 张顺看了一眼冯武久,冯武久立马道:“还不按杨大人吩咐的去办!” 张顺点头,带着一个衙役离去。 而顾劫卿倒是好奇的问道:“你是怀疑,这女子就是葛家村的人?” 杨无悔回答道:“既然凶手觉得百斤重的石头绑上人,能够将一个人沉入井底,那么他肯定不会大费周章的运到很远的地方,那么凶手,说不定就是这女子熟悉的人,而且很有可能都是葛家村的人。” 冯武久听后,也赞同的点头。 随后他又道:“杨大人,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杨无悔道:“可能要叨扰冯大人了,突然碰到了命案,可能需要借冯大人的地盘审一审这个案子,希望冯大人不会觉得自己僭越了。” 冯武久立马回复道;“无妨,既然杨大人愿意审理此案,我正是求之不得。” 杨无悔笑笑,然后让人带着尸体,一同去了青神县。 当到了青神县后,杨无悔才知道青神县的府衙为何只有几个衙役,青神县又为何如此的萧条。 这青神县哪里有个县的样子,就是一个大一点的镇子! 这即便是展仪容和顾劫卿,也都看呆了。 果然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青神县竟然穷成这一个样子。 不过说起来也是名人的故里,这般模样还是让人难以接受的。 至于杨无悔,也只是微微惊讶,然后就恢复如常了。 西南本就不如中原地带,无论是经济还是其他方面都是如此。 但是这里,环境却是别样的好,这点还是值得赞叹的。 而冯武久,也开始安排人带杨无悔等人去休息。 杨无悔自然告知冯武久,如果他家的那位捕头回来了,还请他告知一声。 冯武久自然答应,因为破案他并不擅长。 而万一破了案,他还有功劳。 第四章 撒谎 深夜,张顺带着人回来。 冯武久在思考要不要打扰杨无悔,最终还是敲响了杨无悔的房门。 杨无悔躺在床上,并未入睡,甚至都未曾宽衣。 当房门打开,杨无悔看着冯武久便道:“冯大人,是你家捕头回来了。” 冯武久回复道:“张顺已经回来了!” 杨无悔道:“那我们便走吧!” 冯武久沉默,看了看其他的房间,杨无悔自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于是便道:“不必叫醒他们,我们去即可!” 冯武久听后,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虽然他不清楚为什么顾劫卿会这么听杨无悔的,可想来杨无悔的身份不一般。 只是你说不一般,朝廷却派杨无悔去西充县当县令。 这怪事儿啊年年有,只是今年特别多。 等到了大堂以后,张顺开口道:“启禀冯大人,杨大人,这葛家村确实有人失踪了,失踪的是一个三十岁的女人,还是有丈夫的。” 这时候,冯武久古怪的问道:“按照杨大人说,这女人死了已经有月余了,既然她有丈夫,为何她丈夫没有报官?” 张顺摇头回答道:“这属下就不知道了,不过属下已经将他抓回来了。” 杨无悔看了冯武久一眼,冯武久也明白了。 冯武久咳嗽了一声,看着杨无悔道:“那还烦请杨大人跟我去一趟牢里!” 杨无悔自然答应,甚至很是期待。 到了大牢,这青神县的大牢倒是空旷得很,没有几个犯人。 似乎瞧出了杨无悔的疑惑,冯武久解释道:“陛下登基以后,赦免了一大批人。至于罪大恶极的,已经押送去刑部了。此外我们青神县也小,所以作奸犯科的人也并不多。” 杨无悔了然,便道:“我们见见张捕头抓回来的人吧!” 当见到这个男人的时候,杨无悔第一感觉就是此人极其的老实。 可这个男人看到杨无悔三人和牢头过来的时候,只是瞄了一眼,然后就坐在草垛里一动不动。 杨无悔和冯武久对视了一眼,都有些奇怪。 这时候张顺开口道:“吴明,这是我家大人,你现在可以说了,为何你娘子失踪了足足一个月,你却不报官!” 吴明抬头看着张顺道:“有什么好报官的,失踪了就失踪了。” 这态度,顿时让张顺不满起来。 张顺正准备生气的时候,杨无悔出手阻止了。 “吴明,莫不是你觉得你娘子失踪了,是一件极其正常的事情。还是说,你娘子失踪,甚至是死了,就是你干的,你就是凶手?” 吴明突然站起来,走到牢房门边,不敢置信的看着杨无悔:“她死了?” 这表情,不像是作伪。 可杨无悔自然不会就此判定,这吴明就无罪了。 杨无悔点头,讲道:“今日和我路过你们葛家村的那口很大水井旁的时候,本来想打一些水喝的。没想到,水井里竟然有一块巨石绑着的一具尸体,然后浮起来了。这具尸体是个女人,三十多岁,于是我便让张捕头去调查附近村长有没有失踪的女人,结果就查到了你家。” 吴明后退几步,摇了摇头。 “不可能,不可能,葛章告诉我的是,我娘子跟人跑了,怎么可能会被人沉入井中的。” 杨无悔了然,新人物出来了,葛章。 接着杨无悔便对张顺道:“张捕头,你可识得这葛章!” 张顺点头道:“你说要是葛家村的别人我不一定认识,这个葛章我可是熟悉得很。此人是葛家村人,游手好闲,在十里八乡是出了名的。至今为止,都未曾娶妻。” 杨无悔再看向吴明道:“吴明,你可知道你娘子被害之前,穿的是什么衣服?” 吴明有些失魂落魄道:“粉色,应该是粉色吧!” 杨无悔便明白了,女尸基本上就是吴明娘子了。 不过杨无悔还是让张顺带吴明去认识一下,吴明见到这具已经面目全非的尸体时,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说明啊,最亲近的人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都还是能够认得出来的。 张顺将吴明带出了停尸房,在停尸房外,杨无悔看向了吴明。 “吴明,你此时可愿意说了!” 吴明跪着对杨无悔道:“还请大人给小的做主啊!” 冯武久虽然现在闲的跟个没事儿人一样,这对于冯武久而言,却算不得什么,反正堂审的时候,还是自己来审。 杨无悔道:“那你就说说吧,这个葛章是怎么一回事儿!” 吴明开始讲道:“葛章是和我一个村长的,就和张捕头说的一样,葛章就算在青神县,都是出了名的好吃懒做。一个月前,我在牛虻村做生桐油生意,葛章跑来告诉我,说我再不回去,娘子就要跟人跑了。我当时也没有在意,认为葛章是在跟我开玩笑的。可是当我收完桐油,在晚上回去的时候,才发现我娘子确实不见了。不见的还有她的一些衣物,甚至我存的的几十两银子,都不翼而飞了。这时候我才明白,原来葛章告诉我的都是真的。” 冯武久道:“所以你就笃定了你娘子是跑了,不是被人死了,也就一个月没有报官!” 吴明一脸苦涩道:“这种情况,我又岂敢报官,这不是丢人嘛!哪里想到,竟然是这种情况,我娘子被人害了。我和我娘子一直恩恩爱爱,我就知道她不是这样的人。” 冯武久看向杨无悔:“杨大人,是不是该抓这葛章了。” 杨无悔却道:“不着急!” 冯武久有些愣住了,这个时候都不抓葛章。 就算此人不是葛章干的,他肯定也知道些什么。 杨无悔却走到了吴明身边,吴明觉得莫名其妙。 随后杨无悔冷笑道:“吴明啊,吴明,也许你娘子不是你杀的,可你为什么要在我和冯大人面前撒谎呢?” 此话一出,冯武久和张捕头都愣住了。 撒谎,这怎么撒谎了。 这种事情一查,不就清楚嘛! 还撒谎,这不是找死吗? 可吴明听到这话,瞬间怔在了原地。 “大人,小人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第五章 闲棋 杨无悔冷漠道:“葛章此人告诉你娘子要跟人跑了以后,你回国家是吧!” 此话一出,冯武久和张捕头都一脸疑惑的看着杨无悔。 杨无悔怎么能够这般笃定,他回过家。 只是吴明却赶忙摇头道:“大人,我怎么可能回国家啊,若是我回过家,我娘子肯定不会被人害了啊!” 杨无悔冷哼道:“那你为何知道你娘子失踪时候所穿的衣物?” 吴明一愣,冯武久和张捕头也瞬间了然。 冯武久道:“吴明,还不速速招来,非要本官大刑伺候是吧!” 吴明听到这儿,一脸的苦涩,瘫坐在了地上。 “是,小人确实回过家,不过我家娘子的死确实和我没有关系,苍天可见啊!” 杨无悔道:“那日,葛章告诉你娘子要跟人跑了以后,你相信了,所以第一时间赶回了家中,也看到了娘子,只是出于什么原因,你看到了什么,却没有上去和你娘子说话,然后返回了牛虻村是吧!” 吴明一脸不敢置信:“大人是怎么知道的!” 杨无悔没有回答,吴明只能够开始自述。 “那日我在牛虻村做生意,听到葛章说我娘子跟人跑了以后,我立马便赶回了家。我娘子在我们十里八乡,都是出了名的美人,所以我确实是有些担心的。” 接着,吴明便陷入了回忆。 “那日我回到家中后,便见到我娘子衣衫不整的从屋子里出来,还拿了一件粉色的衣服进去。不多时,里面传来她和一个男人的声音。我这时候就知道,葛章没有骗我。我本来是想要冲进去揭破他们的奸情的,可我不敢,所以我在门外站了许久,又回到了牛虻村。直到深夜了,我才回家。回家后,就发现我娘子不见了,甚至我存的银子,都被她带走了。” 杨无悔道:“这也是你娘子为什么消失一个月,你没有报官的原因?” 吴明叹息道:“之前其实村里就有一些风言风语了,可对于我而言,我能够娶到这么漂亮的一个娘子,我也不在乎什么。至于她跑了,我也知道以我的能力,留不住她是理所当然的。” 龟男? 还是说舔狗? 杨无悔看向了冯武久,冯武久看向了张捕头,张捕头又看向了冯武久。 最终冯武久对着杨无悔询问道:“杨大人,接下来该怎么做?” 杨无悔回答道:“自然是捉拿葛章了,至于吴明的话,暂时也不能够离开县衙,毕竟话虽然他是这么说的,可不代表他就没有嫌疑了。” 冯武久对着张捕头道:“张捕头,都听到了吧!先将吴明给收监了,然后明日一早,将葛大带来!” 张捕头应下,冯武久这边也打了个哈欠。 杨无悔这边笑了笑,也明白了。 “那冯大人,我就先去睡了,明日如果有需要,你再来叫我!” 冯武久立刻点头,答应了下来。 等杨无悔离开以后,张捕头才看着冯武久道:“这位杨大人可真是厉害啊!” 冯武久道:“与我们无关,和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便好。不要过分亲近,也不要过分疏远,毕竟这个案子,还要依靠他来破!” 张顺不明白的问道:“大人,这是为什么啊?” 冯武久叹息了一声,才回答道:“这位杨大人虽然很聪明,可想来朝中没有什么背景,不然怎么会被派去西充当县令。要知道,西充是个什么地方,连我去了都要绕道走的地方,何况上一任县令刚死,他这不是赶着去投胎嘛!” 张顺了然,而冯武久只怕还不知道杨无悔是今年科举考试的状元。 也能够理解,毕竟青神县太远了,消息传过来也太慢了。 等知道杨无悔是今年的科举状元,只怕还要等几个月后才能够知晓。 杨无悔回到房间,这次能够安然的睡下。 第二天醒来以后,县衙给杨无悔等人安排了早饭,吃过之后展仪容才好奇的问道:“无悔,昨日那个案子怎么就没有后续了?” 杨无悔进行解释道:“怎么可能没有后续了,自然是有后续的。只是你们都睡了,这个案子我和冯大人便处理了一部分,你们并不知晓而已!” 顾劫卿和小五也是一脸的错愕,没有想到昨晚杨无悔竟然已经处理一部分了。 不过他们也没有办法,太累了,风餐露宿了这么久,遇到床自然一沾就睡了。 到了上午的时候,张捕头才来找杨无悔。 杨无悔看着张顺的模样,意识到情况有变。 “杨大人,这葛章说他去隔壁县了,说还走了很久了,所以今日我们去葛家村,并没有能够将他给抓回来!” 杨无悔听后,倒是没有越俎代庖。 而是想了想,道:“那么冯大人是怎么说的?” 张顺回答道:“冯大人的意思是,想要请顾大人出马,协同县衙一同去隔壁县将这葛章抓回来,因为我们和隔壁县一直不对付,如果我们跨县城办案的话,只怕不是那么容易。” 杨无悔看向顾劫卿,毕竟顾劫卿不是自己下属,而且他还是五品,杨无悔可没有命令他的权利。 顾劫卿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让小五跟你去一趟!” 对此,张顺自然是求之不得。 怎么说这个小五也是个都头,对他而言已经是很大的官了。 小五领命,跟着张顺就要离去。 在小五即将离去的时候,杨无悔在小五的耳边说了些什么,小五听到以后先是一愣,随后点了点头。 “杨大人放心,我必定会完成您的嘱托!” 说完,便带着张顺和另外两名衙役跨县去办案了。 展仪容看着杨无悔偷偷摸摸的模样,有些不满道:“你刚刚对小五交代了什么,有什么是我们不可以知道的?” 顾劫卿也看过了过来,他也很想要知道杨无悔神神秘秘的说了些什么。 可杨无悔只是笑了笑,便回复道:“不能说,这是秘密!” 两人一个翻了白眼,一个一脸的不满。 而杨无悔可没有心情理会他们,他知道自己要小五做的,是决定性的一步棋。 看似闲棋,说不定能够起到非常重大的作用! 第六章 斜眼将军 杨无悔这边,自然需要在青神县再停留一日。 当然,也许不止一日。 如果案子没办法告破的话,多停留几日也无妨,反正对于杨无悔而言,他暂时也没有想着立刻去西充县上任。 他又不是个傻子,就这样直接去西充,说不定会步上一任县令的后尘。 而这西充具体是个情况,他也完全不清楚,不如谋而后动,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这日杨无悔也无事,便约着顾劫卿和展仪容去这青神县逛一逛。 顾劫卿对于逛街可全然没有兴致,而展仪容是第一次来这西南边境,她还是很有兴趣的。 两人对县衙留下的衙役说了一声,便去逛街去了。 青神县是真不大,怪不得这么穷。 当然,你要说县令什么的不行,也不全是这样。 主要是青神县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就导致这个地方穷得离谱。 一个县想要发展,除了修桥修路,还需要有本地的特产,能够远销出去,要么就是本地的农业特别的发达。 青神县是什么都不占,所以即便当地的县官有想发展的意思,最后也都无疾而终。 慢慢的,上面也不怎么管青神县,就导致青神县发展是越来越跟不上了。 好在,百姓能够自给自足,只要不是赋税苛杂,但是也能够很好的生活下去。 展仪容和杨无悔逛了许久,她都感觉有些累了,却看到杨无悔在前面悠悠东张西望的,这不由得让张仪容稍微有些不满。 “不是,你在找什么啊?” 杨无悔笑了笑,望着展仪容说道:“你不是累了嘛,所以我想着找个茶馆,我们歇歇脚!” 展仪容指着不远处道:“那里不就有一个吗?” 杨无悔朝着她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果真有一个茶馆,只是这个茶馆比较简陋,但对于青神县的人而言,已经很好了。 有这么一个地方,三两结队,慢悠悠的喝着茶也挺好的。 杨无悔和展仪容进入茶馆,要了一壶本地的山茶。 这味道,很淡,也很苦涩。 展仪容皱起了眉头,杨无悔倒是无妨,他本就不是来喝茶的。 而旁边的一桌,很快就有人谈起了趣事儿。 “听说县衙昨日抬回了一具女尸!” “是这样的,我姑姑儿子的同窗的三大爷,就是县衙的仵作。据他说,这女尸是葛家村的人。” “那我们这边可是许久未曾发生命案了,倒是奇闻啊!” 杨无悔适时插话道:“二位,青神县很少发生命案吗?” 年纪较大的男子看了一眼杨无悔询问道:“你是外地人吧!” 杨无悔点头回答道:“确实是外地人,路过此地,歇歇脚!” 这人似乎明白了什么,便道:“青神县屁大点地方,如果发生什么事情我们肯定是第一时间知道的。这命案啊,上一次还是好几年前吧,所以昨日听到有人讲我们青神县发生了命案,今日这么一问,那么一了解,基本都知晓了。” 杨无悔明白了,感情地方小还有小的好处。 这人看着杨无悔,也问道:“两位路过我们青神县,是要去哪儿啊?” 杨无悔一笑,来了。 他立马回答道:“我们这是打算去西充!” 这男人愣住了,许久才来了一句。 “去西充?我看阁下文质彬彬的,像个书生,这西充啊,最好还是不要去了。” 杨无悔离开了自己的位置,坐了过去。 又对着小二喊道:“小二,来两份点心!” 小二很快端来两盘花生,一盘生花生米,一盘炸过上面有糖的花生米,就这么端上来了。 杨无悔有些古怪,却没有说什么。 也许这就是在他们青神县的点心,和自己说的点心不一样。 见到杨无悔这么大方,两人也和杨无悔热络了起来。 杨无悔道:“二位兄台,不知道这西充为何去不得。我听说西充在西南一带可是很出名的,而且据说西充还有传说中龙这样的生物,我就是为此而去的,可不得好好长长见识。” 年纪小的嗤笑道:“龙,我看是鼻涕龙吧!我劝你一句,最好不要去西充,先不说当地如何,就说去往西充的路上,盘踞了几十号的马匪,这领头的名叫什么来着......” 年长的提醒道:“斜眼将军!” “对,没错,就是斜眼将军。这斜眼将军领着这几十号马匪在西充为非作歹,只要路过的,无论是朝廷还是普通百姓的车队,他都抢,几乎是无法无天了!” 杨无悔奇怪的开口道:“那西充县衙不管管?” 年长的嗤笑道:“管,就西充县衙这点人,怎么管得住啊!别的不说,他们要是真敢上,这不是去送菜嘛!毕竟那群马匪可是杀人不眨眼,西充县衙的那群持刀的,吃饭还行!” 这话一出,茶馆听着的人都笑了出来。 有人还跟着附和了一句,说的在理。 杨无悔也哭笑不得:“那州府不管?” 年纪小的回复道:“州府管过啊,可我们这边是什么情况,山高林密的,想要抓住这群马匪,谈何容易。” 杨无悔叹息:“那百姓可苦了!” 年纪小的摇头道:“百姓还好,毕竟有他们那所谓的河神保佑,毕竟那斜眼将军,也是信河神的。” 杨无悔疑惑了:“二位,你们不是说西充没有龙嘛,为何又冒出来个河神!” 年纪小的继续道:“河神是河神,龙是龙。河神是西充县内的一条河,河内有河神,据说出现了二十多年了。这河神的出现,保佑西充二十年来风调雨顺。所以西充的百姓,很是信任这河神!” 杨无悔又道:“这河神可是真的?” 年纪摊手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应该是真的吧!至少这二十年来,西充县确实是风调雨顺。不过嘛,呵呵!” 杨无悔追问了一句:“怎么了?” 这年纪小的扔了一颗花生米进嘴里,才道:“不过这河神啊,极为好色,每年都会要西充县给他献上一个黄花大闺女,还有其他的祭祀物品,他才肯保佑西充县来年的风调雨顺。” 这话一出,杨无悔都无言了。 第七章 孬货 在回青神县衙的那一刻,展仪容忍不住问了一句。 “真有所谓的河神?” 杨无悔思考了片刻,才给出了回答。 “神这种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但不管怎么说,到时候我定要去瞧上一瞧,这河神长什么样子!” 来到青神县的第三日,张顺捕头配合小五倒是将这葛章给抓了回来。 葛章被抓回来以后,直呼冤枉。 可冯武久可不管那么多,直接对葛顺就来了一个升堂。 四个衙役大喊着威武,虽然气势上是弱了那么许多,但也不得不承认,确实有那么几分对味了。 冯武久一拍惊堂木,喊道:“带葛章!” 葛章上了堂以后,还在直呼冤枉。 而外边围着县衙看这次堂审的,也有很多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可听到身边的人一说,他们才明白了些什么。 原来涉及到了一条人命的案子,怪不得今天这般的热闹又严肃。 杨无悔自然没有在堂前,而是又用了一块屏风,躲在了冯武久的身后。 杨无悔说一句,冯武久就说一句。 冯武久道:“葛章,月前葛家村吴明的娘子失踪,前两天,县衙在葛家村不远的深井当中发现了吴明的娘子王翠的尸骨。而在王翠失踪前,你曾告诉正在牛虻村做生意的吴明说,他要是再不回家,娘子就要跟人跑了,是与否?” 葛章唯唯诺诺的点头道:“是是是,那日我路过吴明家,听到里面有别的男人的声音,我便知道吴明的娘子和别人有了奸情。于是我立马去了牛虻村,告诉正在做生意的吴明,说他娘子跟人跑了,事后我就不知道了。” 杨无悔冷笑:“他在撒谎!” 冯武久一拍惊堂木,怒斥道:“大胆葛大,你竟然敢在本官面前撒谎。” 杨无悔又说了以后,冯武久便有了话述。 “你说你事后就不知道了,可在王翠死后,你却跑到了隔壁县去,是不是为了躲灾,怕别人知道是你杀的王翠!” 葛章大喊道:“大人,没有的事儿啊!我之所以去临县,不过是去做生意的,王翠死和我压根没有关系,我也根本不知道王翠死了。” 杨无悔听后,又对着冯武久说了什么。 冯武久看着葛章,轻哼一声。 “本县令就知道你会狡辩,我派人去临县抓你的时候,也调查了一下你在临县的状况,发现你在临县胡吃海喝的,基本上夜夜都留宿于青楼,根本没有做生意。而你在本县又是好吃懒做之人,也没有余钱。那么你在临县的这段日子,花销的钱财是从哪里来的?” 葛章脸色大变,赶紧开始找理由。 “大人,这些钱都是我以前父亲攒下的。最近我才从我家米缸下面,找到这笔银子。大人,这难道也不允许嘛!” 冯武久道:“本县令就知道你要这么说,可惜,我早就料到了你这一招。” 冯武久对着张顺道:“张顺,把王娘子的丈夫,吴明带上来!” 张顺立马应下,也很快带上了吴明。 葛章看到吴明以后,赶紧开口道:“吴兄,我好心好意的来知会于你,你为何觉得是我杀了你娘子啊!吴兄,你不能够恩将仇报啊!” 吴明此刻也没有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儿,还是一脸懵的模样。 过了好一会儿,吴明才道:“大人,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这时候,杨无悔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他将一对耳环,一只手镯和两支朱钗从布里打开,展现在了吴明面前。 随后询问道:“吴明,你可识得此物!” 吴明点头回答道:“自然认的,这是我娘子之物!这都是我买给她的,特别是这支手镯,是我祖母留给我母亲,我母亲给到我手里,说给未来儿媳妇的。” 杨无悔笑着看着葛章:“葛章,你猜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呢?” 葛章脸色大变,随后咬着牙道:“不知道,我根本没有见过!” 杨无悔无奈的摇头:“你真是死性不改,这些东西是你到临县去,在临县当铺里当掉的,一共当得十五两银子,当铺的掌柜还识得你,要不要我将当铺的掌柜叫来,和你认上一认!毕竟你吧,他应该认得很清楚,那个当铺掌柜收你镯子的时候,还问你镯子上为什么有血迹!” 这一刻,葛章直接瘫软在了地上。 冯武久也道:“葛章,事到如今,还不从实招来!” 葛章双眼无神的开口道:“是,是我杀了她,不过她该杀!” 吴明一下子就冲过去,双目愤恨的揪起了葛章的领子。 “葛章,我平日对你也算不薄,你为何要杀我娘子?” 葛章不屑道:“你娘子,呵呵,不过是人尽可夫的荡妇罢了!想必你还不知道她的出身吧,她曾经是临县青楼里的头牌,后来不知道怎么来了我们葛家村,还成了你娘子。” 吴明松开葛章衣领,似乎像是知道一样。 而冯武久也问道:“所以你就以此为要挟,她不从你,你便杀了她?” 葛章看向冯武久,轻呵了一声。 “大人,您说错了,是她主动和我搞在一起的。吴明此人无趣之极,哪有我葛章那般解风情啊!我和她啊,早就是蚌友的关系了,只是吴明并不知晓罢了。” 杨无悔一愣,蚌友,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难道是他们青神县的土话,毕竟这话杨无悔也是第一次听说。 冯武久古怪,继续道:“既然如此,你又为何要杀她?” 葛章眼神夹杂着复杂,开始回忆起了那日的事情。 “那日,我去寻她,想要和她恩爱一番,却听到她房间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而房间内,她和那个野男人在做什么,也尽数入我耳,我气不过,本想冲进去质问这个男人的。可我要是真进去了,名不正言不顺,于是我想了一个办法,我跑去了牛虻村告诉了正在做生意的吴明。哪知这怂货,明明回去了,甚至可以捉奸在床,可他竟然在门口徘徊了许久,然后转身走了。” 说到这里,葛章还呸了一声吴明,并且骂了一句孬货。 第八章 人在局中 冯武久在大堂之上,看着葛章有些复杂。 “葛章,既然吴明离开了以后,你又为何要对王翠痛下杀手!” 葛章脸上的表情复杂,回复道:“我本来没有想对她动手的,都是她逼我的。” 接着,葛章回忆起了那日的情况。 “我等到屋子里的那个野男人离开以后,便去好了王翠儿。对于王翠有了新男人,我并不是很在意,只是当时我也比较激动,想要和王翠亲热一番的时候,王翠却不屑的看着我,还说了一些过分的话,并且要结束和我这段关系。当时我也是怒火攻心,便掐住了她的脖子,怎奈等我醒悟过来,发现我已经把她给掐死了。” 冯武久又问了一句:“然后呢?” 葛章道:“我发现我杀了人后,心里特别的慌张,可很快,我就冷静下来了,并且清理了现场,还将王翠的尸体偷偷用被子包了起来,然后带到了全村人喝的那口井这里。然后将王翠和一块大石头绑在一起,然后沉入了井底。之后我又返回了吴明的家中,拿走了王翠的一些衣服,还将他这些年赚的银子都给拿了,自然也包括那些首饰。” 听到这里的时候,案子算是彻底明朗也告破了。 案子不算很难,也不是那么容易。 如果没有人发现尸体,那么这个案子就是个无头悬案。 只是恰好的是,尸体被人发现,还是被杨无悔给发现的。 这时候,冯武久要宣判了。 葛章也抬起头看向冯武久道:“大人,小人有一事儿不明,还请大人为我解惑,让小人能够死得明白!” 冯武久道:“说!” 葛章道:“王翠的尸体是如何被发现的?” 冯武久看向杨无悔,杨无悔也站了出来。 “就由我来告诉你,尸体是怎么被发现的吧!” 杨无悔笑了笑,继续道:“当日你将尸体连同巨石一同沉入了水底,你肯定以为尸体肯定是没办法从水里面浮起来的。但是你低估了尸体泡在水里后,肿胀的浮力。当尸体经过很长一段时间在水里的浸泡,便会带着巨石浮上来,而恰好的是,被路过的我们给发现了,才导致了你原本完美的犯罪变得不那么完美。” 葛章这个大家以为的泼皮,恍然大悟。 竟然对着杨无悔施了一礼,说了一句。 “受教了!” 不仅是他受教了,其他人也受教了。 反正以后犯罪的时候,肯定不干这样的蠢事儿。 就应该将尸体大卸八块,然后拿去喂鱼。 至于葛章如何宣判的,很简单,就算王翠曾是青楼女子,就算王翠嫁人以后品行不端,可毕竟是一条人命。 正所谓欠债还钱,杀人偿命。 葛章的结局,便是一命抵一命。 这倒是让杨无悔想到自己刚来这个世界时候,碰到的第一个案子。 对此,也情不自禁呼出一口气。 人生啊,是复杂的。 此案告破,虽然主要的功劳是杨无悔,可冯武久却说会为杨无悔在刑部那里请功的。 对此,杨无悔倒是不在意。 而在离开青神县的时候,冯武久竟然主动邀请了杨无悔进行详谈。 杨无悔自然答应,他隐约猜到了冯武久想做什么。 房内,就杨无悔和冯武久。 冯武久道:“无悔老弟,县里出了这样的命案,能够得破此案,全仰仗无悔老弟的智慧了。” 杨无悔笑道:“冯县令大人谬赞了,就算我不在,冯大人终究也能够破获此案。” 冯武久笑笑不语,不久后,他突然问了一个不着边际的问题。 “不知无悔老弟,是谁的门生?” 杨无悔一愣,回答道:“无悔并不是谁的门生,如果硬要说,应该是当今天子门生。” 冯武久一愣,随即震惊的站了起来。 “莫非无悔老弟竟然是今年的新科状元?” 虽然是在问,可已经有了笃定。 杨无悔对此,倒是没有隐瞒。 “正是!” 听到这话的冯武久苦笑道:“之前朝廷说科举舞弊之事才传来青神县,当时我便大惊,何人胆敢将手伸到科举考试上。没有想到,今年的新科状元已经在我青神县了,倒是冯某失敬了。” 杨无悔无奈道:“冯大人不必如此!” 冯武久道:“青神县地处西南,确实消息滞后。只是无悔老弟既然是今年的新科状元,又是天子门生,又怎么会去西充县当县令。莫不是在朝内得罪了什么人,才导致如此的?” 问完,冯武久才发觉了错误。 “是冯某多问了!” 杨无悔对此,也笑而不语。 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去西充县当县令,是官家的意思。 难道自己得罪了官家? 不可能,自己可是帮他破获了大案。 所以杨无悔得出的结论,便是官家有意让自己来西充县破局。 其他人没有这个能力,他也不放心,所以派自己来了。 甚至还将皇城司副指挥使顾劫卿,也一并陪同自己去往西充。 冯武久见杨无悔不说,便说起了西充县。 “既然无悔老弟要去西充,冯某比无悔老弟稍长,就不得不以兄长之姿来告知无悔老弟了。西充县是万万去不得的,可身负皇命不得不去的话,要切记,入西充走官道遇见斜眼将军如果对方要钱,给钱了打发就行。毕竟顾副使虽然名头大,武艺也高强,可斜眼将军有几十个兄弟相助,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能不要起冲突便不要起冲突。” “其二,西充县的人,上到官员,下到百姓,都信任河神,这河神保佑他们一年的风调雨顺,所以千万不要得罪河神,否则后果非常严重。” “其三,当西充后应当以自己的安危为重,除了自己谁都不要相信,就连你带来的人,也最好不要相信。因为据说河神,能够控制人心!” 说完这些,冯武久继续道:“所以无悔老弟,此去西充,还请多多保重!” 杨无悔点头,也认真道:“无悔记下了!” 对于这三点劝告,杨无悔自然明白冯武久是真心为自己好。 可没办法,自己是来破局来的。 人在局中,身不由己! 第九章 河神祠 在前往西充县的路上,小五见杨无悔没有多高的兴致,便主动问询了一声。 “杨相公在想什么?” 杨无悔听后,便回复道:“我在想我们要不要走小道,不要走官道。旁人说在西充县的官道上,有一斜眼将军,这斜眼将军对于路过的人,都不是那般客气。若是我们遇到了,只怕有些麻烦。” 顾劫卿听后,笑了一声。 “莫非无悔怕了?” 杨无悔道:“我又没有武艺在身上,怕了是正常的。再说了,对方有几十个好手,我们就四人,我还没有战力,遇上了当真麻烦。” 展仪容听后,无奈开口道:“你啊,莫怕!有我在,别说数十不入流的马匪了,就算是上百人,我亦能够斩之。” 说完,驱使着马儿迅速朝前离去。 杨无悔虽然觉得展仪容有吹牛的意思,她对付十几个人能行,可几十个,恐怕手都要杀软了。 希望顾副指挥使,也能够以一当百吧! 自然,这是奢望。 从青神县到西充县要三天的光景,到第二天的时候,天气就变得不好了。 阴雨沉沉的,好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前兆。 这不是说危险,而是天气,可能要下暴雨了。 果真,当杨无悔他们正式进入西充县地界以后,便下了杨无悔平生罕见的暴雨。 他们原本的马车,在青神县的时候,也换成了马匹。 四人一路前行,骑的是快马。 当暴雨下起以后,得找到一个避雨的地方。 小五突然喊道:“前方有亮光,想来是有人家,我们去借一下地方避雨吧!” 杨无悔点头:“那我们快步前行吧!” 之前他们便准备了蓑衣,不然一路冒雨前行肯定成了落汤鸡。 等到了亮光近前,突然发现这竟然是一座庙。 这可不是河神庙,下了马凑近以后,才发现上面写的是河神庙。 杨无悔和展仪容等人对视了一眼,都露出诧异的表情。 这里竟然有河神庙,这不是巧了。 可当他们走入庙内以后,第一时间不是被河神像所吸引,而是被莲台上端坐的女子所吸引。 这女子黑布蒙眼,被束缚住了双手手脚,嘴还被堵住了,只是还是能够看得清楚这容貌上佳,是个好看的小娘子。 听到有人进来,这小娘子的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 嘴里传来呜呜呜的声音,极为害怕。 杨无悔道:“小五,去将人给放下来。” 小五点头,而杨无悔也抬头看向了那尊河神像。 这河神人身龙头,被供奉在庙内,栩栩如生。 杨无悔倒是想起了关于西充县的传说,就是两条龙的那个故事。 只是河神竟然是人身龙首,莫不是有人见过这河神,不然怎么会如此的逼真。 而顾劫卿和展仪容则是走向两边,观察了起来。 他们自然是看这里有没有危险,如果没有危险,今晚就在这里避雨了。 女子被小五救下来,看着来人露出错愕的表情,随后才是害怕。 杨无悔不由得解释道:“娘子莫要害怕,我们都是好人!” 这好人二字,似乎真让这女子相信了。 可很快女子又来了一句:“好人哪有说自己是好人的!” 小五来了一句:“可好人也没有说自己是坏人的!” 这话,让女子略微有些气结。 而杨无悔却道:“娘子这是被献祭给河神了?” 女子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变得悲戚起来。 杨无悔在青神县的时候便知晓了当中的事儿,说每年春都会有女子被献给河神,也相当于和亲的意思,河神将会在这一年保佑西充县风调雨顺。 可若是当地百姓不那么做,那么这一年西充便会各种灾难。 这一开始,自然是有人不信的。 可二十年来,这西充县有过那么几次不听话的时候,然后整整一年西充县都是灾难。 往后,就再也没有人敢挑战河神的权威了。 女子悲戚之后,便开口道:“小女子名唤王如兰,西充县人。父亲本来想着十八之前,便将我给嫁出去。可奈何,被人送到了河神庙祭祀这河神。” 顾劫卿一听,抱剑问道:“你的意思是,当中有什么隐情?” 王如兰回答道:“往年祭献给河神的女子,都是满十八的,今年本也是如此。因为今年选择的是徐员外的女儿,她刚满十八,是河神降下神谕点名要的那个人。可不知道为何,神婆说河神选择了我。所以之后,我就被带来这里了。” 杨无悔面露古怪,便道:“这神婆是?” 王如兰解释道:“这神婆是河神的代言人,每年河神选什么女子,都由神婆告知西充县的官员和百姓!” 杨无悔和顾劫卿以及展仪容对视了一眼,都发现了当中的不对。 杨无悔道:“那王娘子,今夜这所谓河神是不是会来?” 王如兰点头:“是,如兰是昨日被带来这里的。昨夜河神并未来,今夜它肯定会来的,因为嫁给河神的新娘,如果第一晚没有见到河神,那么第二晚河神肯定会带走新娘的。” 杨无悔懂了,玩的是河神取亲的戏码! 随后他的目光看向了展仪容,笑着道:“仪容,还得麻烦你了!” 展仪容明了:“交给我吧!” 其他人并没有展仪容和杨无悔的默契,但很快张仪容将王如兰喊到河神的身后,两人换了一身衣服以后,顾劫卿瞬间懂了杨无悔的意思。 然后展仪容假意被绑在莲台上,眼睛未曾绑上黑布,嘴里自然也不可能塞破布条。 王如兰被杨无悔带到了神像后面躲着,自然也被杨无悔喂投食物。 这食物,都是供奉河神的。 一开始她还不敢吃,可看到杨无悔和旁边的两人都吃得大大方方的,饿了两天的王如兰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只是填饱肚子以后,王如兰还是轻声问了一句:“恩公,这样能行吗?万一触怒了河神,小娘子便是西充的罪人了。” 杨无悔映着雷光,开始作笑。 “区区河神算什么,你旁边可是蹲着一位阎王爷!” 王如兰被吓了一跳,可回头望去,就只看到了顾劫卿。 她便以为,杨无悔是说笑的。 第十章 传闻 杨无悔可不喜说笑,他说有阎王爷,那是真有阎王爷。 不过这阎王爷,是活的阎王爷罢了。 就这样等待,外边的雨和雷也并未停息,还有愈演愈烈的味道。 突然,一道风吹入了祠内,一道人影出现在殿外,随后跨入了门内。 这时候,展仪容看向了来人。 人身龙首,和河神祠上供奉的,可谓是一模一样。 而这河神看到新娘的那一刻,眼神一亮。 接着,便开始吐露人话。 “好靓丽的女子!” 说完,就朝着展仪容走去。 展仪容见状,面无表情。 这河神倒是露出疑惑,询问道:“小娘子,你为何不惧本君?” 展仪容沉默,随后反问了一句。 “我为何要惧你?” 这河神大笑:“有意思,真有意思,以往有人见到本君这副模样,都会吓得昏过去,你竟然如此平静,有勇气!” 展仪容轻轻摇头:“以为的女子见到你,会吓得昏过去,那是因为她们并不知道这龙首下,长了一张怎样丑陋的人脸。虽然我也不知道,可对我而言,你今天离不开这河神祠。” 这河神回头望去,发现河神祠的门已经被关上了。 小五和顾劫卿一左一右,而展仪容也穿着嫁衣从莲台上跳了下来。 手中还持剑对准着这位河神,意图一剑斩之。 这时候,河神才发现了不对劲。 随后冷声质问道:“你等是何人,竟然敢冒犯本君!” 杨无悔带着王如兰站了出来,轻笑道:“别本君了,摘掉龙首,让我看看你这皮套下边,是何宵小之辈!” 顾劫卿这里,就要上去去揭开此人的真面目。 只见这河神,抢先对顾劫卿出手。 顾劫卿拔刀怡然不惧的砍了上去,只是这河神武功竟然奇高,着实让人惊讶。 一时间,顾劫卿竟然拿不下此人。 展仪容正想要去助阵的时候,河神却攻向了小五。 杨无悔一看状况,便喊道:“不好,他想要逃!” 展仪容和顾劫卿立马追上去,可小五虽然是皇城司的人,可武功却不是那么厉害,在阻拦河神的时候,被河神一掌拍在了门上。 好在顾劫卿和展仪容及时杀到,没有让这河神去开门。 也亏得杨无悔有先见之明,让他们提前关了门。 只是河神祠外,突然传来马匹的声音,而且是大队人马赶到。 杨无悔感觉有些不妙,果然,门直接被撞开了。 只见几十个穿着朴素,匪气累累的汉子戴着斗笠站在门外。 而这河神见状,在门开的第一时间,也快速出门,强了一匹快马,迅速离去。 这速度快的,让人几乎没有反应过来。 这群人马中,有一个独眼开口道:“大哥,刚刚过去的好像是河神!” 眼睛有些斜的,直接骂道:“放你娘的屁,要真是河神,怎么可能会骑马走!” 独眼嘀咕道:“不骑马走,那怎么走?” 斜眼有些斜的,不满的回复道:“当然是骑马飞了!” 杨无悔看向这些人,突然有了不好的想法。 这该不会就是西充县内,所谓的斜眼将军吧! 他原本以为这斜眼将军和河神是一家人,可看着这情况,好像不对啊! 而杨无悔在打量他们的时候,他们也开始打量着杨无悔。 独眼又道:“大哥,有两个好看的小娘子!” 斜眼也斜着看了过来,脸上露出了笑容。 但很快,他的笑容便变成了不满。 他提着两把大锤,对着杨无悔等人喊道:“你们三个男的给老子滚,今个爷高兴,就不取你们性命了。但这两个小娘子,得给爷留下!” 杨无悔看向展仪容,又看向顾劫卿。 随后抓着王如兰的手退了一步,开口道:“既然如此,那就打吧!” 如果是在空旷的地方,对付这二十几个人还真的比较麻烦,可杨无悔,准确的说是展仪容和顾劫卿,只需要守住一道门,这二十个人,除了力气大,几乎都是武艺平平。 在顾劫卿和展仪容这两大高手之下,二十人顷刻之间,便全部被打得倒在地上痛苦哀嚎。 杨无悔见状,皱起眉头。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这群人,来了那么一句。 “这就是西充县上有名的斜眼将军?不是说州府派了上千的精锐来围剿,都拿你们没有办法嘛,这是什么情况?” 顾劫卿和展仪容擦掉脸上的雨水,也是一脸不敢置信。 因为这群人太弱了,说是马贼,可就会骑马。 说是土匪,武艺难看之极。 所以他们也在想,这人究竟是不是斜眼将军了! 这斜眼斜着眼睛看向杨无悔,却是一脸求饶的模样。 “好汉,小人哪里敢称自己是斜眼将军啊!小人都不知道怎么传的,莫名其妙小人就得了一个斜眼将军的称号。至于州府派精锐来清缴我们,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儿。不过得到消息之后,我和我的这些兄弟,就躲在深山里面去了,他们直接扑了个空,我们才侥幸存活下来的。” 这时候顾劫卿来了一句:“可我听闻,你手底下有上百的兄弟,就盘踞在西充的官道上,谁过路都得留下买路钱!” 斜眼一听,更觉得冤枉了。 “哪个王八羔子这么冤枉小人啊,小人是干劫富济贫的勾当。但是手底下的兄弟,不到三十人,哪来的上百号兄弟啊,除了看家的那几个外,几乎都躺在这里了。” 展仪容看向杨无悔,顾劫卿也看向杨无悔。 这就是外界传的那么邪乎的斜眼将军,是不是传闻有些离谱了。 而杨无悔看着这斜眼,知道他嘴里说的也不尽然全是实话。 他说他做劫富济贫的勾当,劫富济贫能够用勾当吗? 从这些人刚刚要留下仪容和王如兰的时候,就知道他们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只是就如同顾劫卿说的那般,这斜眼将军外界传的那么邪乎,现在就这般模样,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难道是外界夸大了? 或者,是有人故意传出去的假消息。 但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杨无悔想到这里,看向了王如兰。 王如兰也算是聪慧,便开口道:“我在家中的时候,也听过长辈说过这斜眼将军,不过大家都只是当做笑谈,说这斜眼将军纠集了几十个地痞流氓,在山上称王称霸呢!” 第十一章 赴宴 顾劫卿望着祠内祠外的二十多人,对着杨无悔问道:“这些人怎么办?” “先将他们绑起来吧,明日送往西充县衙!” 顾劫卿皱眉:“可没有东西绑他们啊!” 杨无悔笑道:“这些挂在河神祠的黄布条即可,记住,绑住他们的手脚以后,嘴里也绑一根!” 顾劫卿应下,随后带着受了些小伤的小五开始奔走。 反抗的人,他们自然直接打晕了,导致后来没人敢反抗了。 到清点人数的时候,发现只有十七个人。 杨无悔见状,却道:“无妨,他们老大都在这里了,即便逃走几个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忙完了这些,小五和顾劫卿看着这群人,脸色冷漠。 展仪容则是走到了杨无悔的身边,坐下道:“这个河神究竟是什么人?” 杨无悔笑道:“装神弄鬼的东西罢了!” 此刻王如兰也默默的坐在了杨无悔的右侧,她听到杨无悔的这番话,不由得问道:“恩公,你的意思是说,其实这河神是人!” 杨无悔看向王如兰:“不然呢!” 王如兰道:“可是他长着龙头啊,而且若这不是河神,那么西充县这二十年来风调雨顺是怎么一回事儿?” 杨无悔沉默,随后给出了答案。 “不知!” 这不知二字,直接让王如兰无话可说。 而杨无悔倒是没有其他的意思,不知就是不知。 会知道的,不过肯定不是现在。 说到这儿,杨无悔也想起了一件事儿。 他便道:“王家小娘子,倒是有一件事儿需要你的帮忙!” 王如兰望着杨无悔,点头道:“恩公吩咐便是!” 杨无悔道:“毕竟你是被献给河神的,所以明日到西充县城以后,可能还需要你隐姓埋名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切记不可去见你的亲人,你可能做到?” 王如兰郑重点头:“恩公还请放心,如兰定然能够做到!” 这一晚,杨无悔和王如兰倒是睡去了,其他三个人可没有敢睡。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来,倒是有些温热。 昨夜雨下得那般大,太阳出来蒸发了地上的水,自然有温热之感。 杨无悔也被从窗户照射进来的阳光,照射到了双眼,也苏醒了过来。 起身后,自然不用洗漱。 这地方,哪里去洗漱啊! 杨无悔打开河神祠的大门以后,阳光照了进来。 见状他不由得感慨道:“不知道会不是美好的一天啊!” 这时候,顾劫卿红着眼睛看了过来。 昨晚他一夜没睡,看着这群不入流的马匪。 不过斜眼将军一伙人,倒是睡得极为香甜。 甚至还有的,打起了呼噜。 顾劫卿是恨不得捅他们一刀,可最后还是忍住了。 其他人在杨无悔打开河神祠以后,也相继醒来。 杨无悔招呼了一声,一群人便开始朝着西充县进发。 三个时辰后,便到了西充县的城门口。 而杨无悔等人的出现,也引起了来来往往行人的注意。 结果在门口的时候,便被盘问了。 没办法,他们抓了十七个马匪,其中还有一个斜眼将军,不被盘问就怪了。 而当守城的官差问杨无悔的时候,顾劫卿和小五都未曾站出来。 因为杨无悔一开始就说了,让他们到西充县以后别暴露身份。 对此,顾劫卿自然没有意见,他知道杨无悔聪明,肯定心里憋着阴招。 而顾劫卿同意了,小五自然没有意见。 至于展仪容的话,则是以杨无悔的夫人出现的。 王如兰,杨无悔也给她安排了身份,那就是丫鬟。 对此,王如兰并没有意见。 她人都是杨无悔救的,别说身份是丫鬟了,就算当个丫鬟她也没有意见。 因为王如兰,早就看出来了这群人的身份不简单,个个武艺高强。 其实她想错了,杨无悔没有武艺。 不过真要遇到高手,要是出其不意,说不定也能够建立奇功。 盘问的士兵一脸不敢置信的问道:“你说这群人是马匪,那人斜眼就是斜眼将军?” 杨无悔点头回答道:“正是!” 士兵在不敢置信中,又看着杨无悔道:“那你又是何人!” 杨无悔神秘一笑,随后取出官印道:“我乃新任西充县令,杨无悔是也,这是我官印!” 这士兵一见官印,立马拜道:“参见县尊大人!” 接着他又道:“还请县尊大人稍后,小人这便去派人去请县丞大人前来!” 杨无悔倒是不急,因为这斜眼将军一行人要处置,确实需要县丞的到来。 于是,他便在这里等了起来。 也没过多久,一个头发有些花白,面容却不到五十的男人快步赶来。 他见到杨无悔后拜道:“拜见杨大人,下官西充县县丞李友道。” 杨无悔笑道:“李大人不必如此!” 李友道又开口:“杨大人,能否将官印与我一观!” 杨无悔点头,再次从袖口中取出官印。 李友道接过官印以后,观察了一番,然后又还给了杨无悔。 接着,又是对着杨无悔施了一礼。 “杨大人,请!下官已经在菊下楼摆了一桌酒菜,为杨大人接风洗尘,万望杨大人不要推辞!” 杨无悔笑道:“自然不会推辞,一路走来风餐露宿,难得李大人摆下宴席,便是却之不恭了。” 可杨无悔很快眉头一皱,便道:“只是斜眼将军一行人,又当如何?” 李友道开口道:“无妨,下官差人将他们押回大牢,杨大人尽管与我去赴宴即可!” 杨无悔点头:“那甚好!” 这十几个马匪,杨无悔便交给了赶来的衙役,而他自己和展仪容等人,则去这个所谓的菊下楼赴宴去了。 对于这李友道如何安置这群马匪,杨无悔也是有意试探。 要知道,没有县令的西充,县丞就相当于一县之主。 所以千万不要小看这个李友道,杨无悔觉得既然在自己没来之前,他是一县之主,那么必定要看看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恰好,他邀请自己赴宴,自己也可以了解几分。 至于是不是鸿门宴,杨无悔觉得如果是鸿门宴,这趟西充之行,只怕顾劫卿和小五,能够很快结束。 杨无悔自然不能,他还要在此为官呢! 第十二章 举步维艰 赴宴,杨无悔只带了顾劫卿。 其他人,都由这位李县丞带人去了县衙。 像杨无悔这种远道而来任职,没有宅子的官员,都会住在县衙。 当然,如果本地的乡绅懂事儿一点,送上一栋宅子,杨无悔自然也是不会要的。 他虽然算不上清廉,可为官者,还是应该多为百姓做点实事儿。 等到了这所谓菊下楼后,杨无悔发现西充确实要比青神县好太多了。 就是这个菊下楼,怎么觉得那么熟悉。 杨无悔便对着旁边的李友道问道:“李县丞,敢问这菊下楼是?” 李友道笑着回答道:“杨大人,这菊下楼是我们西充县一位有德之士开的,算是我们西充县最大的酒楼。其中最著名的一道菜,当属麻婆豆腐。杨大人有可能吃过麻婆豆腐,但这菊下楼的麻婆豆腐,可谓是天下一绝。” 杨无悔点头:“那我倒是要尝尝了!” 进入菊下楼,到了二楼包间,此刻已经有不少人在包间里迎接杨无悔了。 对此,杨无悔倒是没有意外。 李友道开始为杨无悔介绍这些人,都是本地的有钱人,还有捕头。 简单来讲,有头有脸。 杨无悔自然很热情的和他们打招呼,对他而言,反正没什么损失。 而且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嘛,叫做强龙不压地头蛇。 杨无悔初来西充,就是强龙,这些人就是地头蛇。 一众人坐下后,突然发现这位林捕头没有了座位,而他的座位已经被顾劫卿给坐了。 或者说坐的是别人的座位,只是这么一坐下来,林捕头没有了座位。 一时间,林捕头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县丞看了一眼顾劫卿,随后对着林仁虎说道:“林捕头,你不是说县衙还有事儿要处置嘛,要不然你先回去?” 林仁虎黑着脸,点了点头。 县衙自然是无事儿,可座位就这么多,他又不可能加塞进来,自然有事儿得离开了。 林仁虎接下了这个台阶,便离开了。 李友道还笑着开口道:“这林捕头一直很勤劳,可谓是西充县的典范,杨大人日后有事儿,都可以去交这林捕头去办即可!” 杨无悔一愣,什么意思,反客为主? 不过嘛,也能理解。 杨无悔打着哈哈道:“自然是应当!” 李友道站起来对着一座的人说道:“诸位,杨大人初来西充,我们一同提杯,敬杨大人一杯!” “应当应当!” “敬杨大人!” 顾劫卿看着杨无悔,杨无悔却一笑站了起来。 提杯与他们共饮,将这杯酒灌入肚中。 他可不相信,这群人这么大胆,敢在这里毒杀自己。 西充就算偏远,总归受朝廷管辖。 不管这个地方藏了什么猫腻,私底下你可以做任何的动作,可一旦你做得过分了,那么迎接他们的便是朝廷的大军。 当今官家虽然是个短命鬼,可并不愚蠢。 虽然这么说不好,可这是事实。 宴请到中段的时候,杨无悔终于吃上了李友道说的菊下楼的名菜,麻婆豆腐。 这麻婆豆腐的味道极为鲜嫩,其中那个绞肉更是啐得极致。 杨无悔吃了一勺又一勺,几乎吃了一盘的一半。 李友道见状笑道:“杨大人,感觉如何!” 杨无悔回复道:“不愧是菊下楼的麻婆豆腐,是迄今为止,我吃过最好吃的麻婆豆腐。” 顾劫卿虽然没有说话,却是也赞同。 李友道似乎有意要考校杨无悔,便道:“杨大人看来对美食颇有研究,可知道这道麻婆豆腐与其他麻婆豆腐的不同?” 顾劫卿看向杨无悔,他虽然觉得杨无悔断案入神,如同包公一般,可这只怕就没办法回答了。 而这李友道,又安的是什么心呢! 杨无悔淡淡笑道:“这道麻婆豆腐,与其他麻婆豆腐的不同,便是用的绞肉吧!这绞肉非常脆,普通的麻婆豆腐的绞肉一咬会陷下去,然后才能够咬成两截,但这道麻婆豆腐的绞肉在嘴里,一咬便成了两段。” 李友道有些诧异,没有想到杨无悔竟然连这都知晓。 一时间,他不由得起了胜负心。 “那杨大人可知道,这绞肉是何种肉所做?” 顾劫卿这时候,默默的用勺子吃了一块很小的绞肉。 这味道像是猪肉,又像是牛肉,一时间,他也不确定了。 难道是野猪肉? 杨无悔看了一眼李友道,随后才开口道:“我猜什么肉都不是对吧!” 李友道这一刻,脸色变了。 他笑着看向杨无悔道:“杨大人不愧是从京城来的,对美食如此有研究,下官真是佩服!” 接着,李友道身旁的人开始对杨无悔一阵吹嘘。 杨无悔心里却冷笑,真当自己没有看过小当家是吧! 不过有点讽刺的是,这是倭国的作品。 酒足饭饱以后,杨无悔便要散去。 李友道让一个随从送杨无悔,杨无悔倒是坦然接受。 他对于西充并不了解,有人带路也是好事儿。 只是在路上的时候,顾劫卿忍不住问了。 “你刚刚说那麻婆豆腐用的不是肉,那是什么?” 杨无悔笑道:“可不就是大豆了!” 顾劫卿愣住,一脸的不敢置信。 “大豆,怎么可能是大豆!” 杨无悔并没有解释,因为道理很简单,大豆就是田野里的肉啊! 等到了县衙后,随从退去。 杨无悔的脸色才变得严肃起来,和展仪容汇合以后,大家都发现了不对。 展仪容忍不住问道:“怎么了,这顿饭吃出什么事儿了?” 杨无悔凝重的回答道:“吃出了大事儿,这李友道此人极为不简单,只怕在西充县一手遮天!” 顾劫卿一愣,他怎么没有看出来这李友道能够一手遮天了。 展仪容思考后却道:“县丞本就是县令之下,权力最大的人,而且和县令这样的官职全然不一样,能够在一个地方扎根很久。如果前任县令失踪和他有关,只怕我们在西充将举步维艰。” 顾劫卿这时候忍不住问道:“不是,这李友道究竟怎么了?” 杨无悔无奈,顾劫卿确实只适合当个打手,用脑这方面他实在是差太多了。 第十三章 笑出了声 “你没有发现整个西充,有权有势的人都聚集一堂,然后都听这位李县丞的嘛!” 这一刻,顾劫卿仿佛明白了什么。 休息了一日,杨无悔找到了李友道。 李友道见杨无悔前来,连忙起身迎接。 “不知县尊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杨无悔笑道:“李县丞不必客套,此番来找李县丞是有一些事情想问,还有一些事情想要麻烦李县丞。” 李友道回复道:“不麻烦,但请县尊大人吩咐。” 杨无悔道:“此番来西充赴任,朝廷是希望本官能够找到前任县令的尸首。如今前任西充县令已经失踪了快三个月了,不知道李县丞可有什么线索!” 李友道沉默,随后才开口道:“启禀大人,非是下官不努力,而是前任县令失踪得蹊跷,故此我们查询了三个月,都未曾达到线索,只怕那位陆大人,凶多吉少啊!” 杨无悔一听,觉得有些奇异。 接着他便道:“你说前任县令失踪得有些蹊跷,为何这般说?” 李友道对此,倒是并没有隐瞒。 “陆大人失踪的那一夜,一直在书房写着什么。县衙的人也看到了陆大人一直在书房,未曾出来过。可突然烛火就灭了,陆大人也没有从房间出来。陆大人的管家见陆大人没有出来,便去敲了房门,可未曾见到陆大人出来,便闯了进去。可进去后,房间里哪有陆大人的人影啊!于是那个晚上,我等都开始寻陆大人,寻了好一段时间,都没有找到陆大人。没办法,只能够上禀朝廷,希望朝廷派人来调查出个结果。” 杨无悔摸着下巴,暗道有意思,又是一宗密室消失案。 三个月前,那还好找。 只是三个月后,只怕什么证据都没了。 对此,杨无悔还是问了一句。 “那书房可是县衙的书房?” 李友道回复道:“正是!” 对此,他还补了一句。 “陆大人失踪后,书房便没有动过!” 杨无悔点头,接着又道:“还有一事儿,此次我初来西充县,对当地很多事情都不甚了解,还请李县丞将当地的风土日志,以及一些陈年卷宗派人搬到我的住处!” 李友道回复道:“自是应当!” 待杨无悔告辞离开后,林仁虎出现在了李友道的面前。 倒不是后来的,而是一直都在。 林仁虎开口道:“大人,真要照他说的做?” 李友道停下了写字,抬起头看着林仁虎一脸的不满。 “人家是县令,一县之尊。不按照他说的做,你告诉我,要如何做?” 林仁虎应下,离去。 而李友道将写的字挪开,下面却是一幅画,画上是一个人身龙首的怪物。 准确的说,这就是西充县的河神。 李友道在这张画旁,却有一行行文字。 “庆历二年,余朝京师,还济西充。县志载,此水之神,名为河伯。感西充之偏远,百姓之愚昧,遂作斯赋。” 下面的内容,便是很多人看不懂的了。 而杨无悔自然不清楚,他此刻已经回到了县衙。 县衙内,杨无悔叫来一个衙役,让他带自己去陆志远曾经消失的书房。 衙役自无不可,便带着杨无悔和小五去了。 展仪容扮演的是夫人的角色,自然不能够那般随意,像江湖豪侠一样走动。 所以顾劫卿就是自己的助力,而且他本来就是来查前任西充县令莫名消失一事儿,他自然是要好好配合杨无悔的。 到了地方以后,杨无悔发现这书房就是沾满了灰尘,其他什么都没有。 就像李友道说的那般,这书房自案发之后,便没有动过。 顾劫卿翻开里边的书,又去翻了其他地方,看了一遍后道:“都三个月了,如果真有什么线索,也早就消失了,不可能等着我们来发现!” 杨无悔笑道:“线索这个东西,不是说随着时间就会消失的。即便消失了,总会有值得我们发现的。” 顾劫卿沉默,打架他在行。 一般的问题,动动脑子也行。 可想要勘破这个谜题,还真要依仗杨无悔。 杨无悔在房间内左边走走,右边走走,这里摸摸,那里碰碰。 就这样过了大概有一刻钟以后,杨无悔才开口道:“我们走吧!” 顾劫卿见状,连忙询问道:“可是发现了什么?” 杨无悔摇了摇头:“哪有那么多可以发现的东西,就像你说的,都三个月了,真要有什么线索,也早就消失了。” 顾劫卿听后,哑口无言。 而旁边的衙役却笑了起来,这位县尊大人可真有意思。 杨无悔让衙役关好房门,还是不要让人进来。 衙役自然应下,杨无悔是县令,他说怎么做他就怎么做。 当杨无悔出了书房以后,林仁虎正好赶来,还有另外两个县衙的衙役,抬了一个大木箱子。 林仁虎见到杨无悔后,施礼道:“大人,您要的县志和之前的一些卷宗都在这里了!” 杨无悔笑道:“还要麻烦林捕头将这些抬到我房间去,这书房暂时不能用了!” 林仁虎应下,让那两个衙役将木箱抬到杨无悔的房间。 而林仁虎却停在远处,表情有些复杂。 杨无悔便问道:“林捕头,可是还有什么事儿?” 林仁虎回答道:“大人,可从书房得到什么线索?” 杨无悔诧异的看向林仁虎,林仁虎也连忙进行了解释。 “陆大人是个好官,在百姓中有口皆碑。他出事儿了这么久,属下和下面的人却不能够找到他的人,这让属下实在是于心难安啊!” 杨无悔听后,也叹息了一声。 “林捕头有心了,我又何尝不想快一点找到陆大人。只是本官初来乍到,时间又过了这么久,线索又岂是那般好找的!” 林仁虎点头:“大人说的是!” 接着林仁虎便以自己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置,便离开了。 等林仁虎离开以后,剩下杨无悔和顾劫卿的时候,杨无悔忍不住笑出了声。 顾劫卿看到以后,莫名其妙的。 什么这么好笑了? 第十四章 陈年旧案 “不是,杨大人,你在笑什么?” 杨无悔看了看四周,随后解释道:“前任县令陆志远,来西充不过半年,还失踪了三个月之久,也就是说他当县令的日子满打满算也是三个月。而那位林捕头却告诉我说,这位陆大人是个好官,在百姓心中都有口皆碑,你说好笑不好笑。” 听到这儿,顾劫卿也是一脸无言。 这林仁虎可总是会演戏,看来这个人也不像是表面上的那么粗犷。 回到房间后,展仪容道迎了上来。 “刚刚县里的两个衙役,将一个箱子抬进来了,说是卷宗和县志!” 杨无悔回复道:“是我让他们搬进来的,正好,你们也帮我看看!” 展仪容和顾劫卿对视了一眼,都皱起了眉头。 舞刀弄枪还行,看书? 顾劫卿还好一点,展仪容那是完全没有郡主的模样。 要知道她很小就和自己父亲在江湖上闯荡,大家闺秀的东西是一样没学,但是锄强扶弱她也是一件没有落下。 倒是王如兰喜欢看书,父亲也是个私塾先生,故此她对这个很感兴趣。 要知道县志这样的东西,其实世面上是没有的。 而且看县志可不是像看历史书一样,而是像看小说一般。 至于杨无悔的话,则是拿起了卷宗。 卷宗是什么,就是案子。 已经判的,和那种堆积的陈年旧案。 顾劫卿也干脆看卷宗,因为对于县志这样的东西,他也不感兴趣。 杨无悔拿起一卷卷宗,看了起来。 看了那么半个时辰以后,他才感慨道:“真是有意思,有点意思!” 展仪容抬头询问道:“怎么了?” 杨无悔回答道:“这是在半年前,也就是那位陆县令刚刚上任的一个案子。说一对姑侄女住在城北的的院子里,她们两个是开胭脂铺的。虽然这个姑姑已经四十多岁了,却长得跟二十来岁一样。然后有一天,这个姑姑的朋友突然上门来这个姑姑借钱,借得也不多,也就五钱银子,然后就离开了。没过几天,这个姑姑出去进货,可回来以后发现自己的侄女不见了,于是报了案。” 展仪容,包括其他人都抬起头道:“然后呢?” 杨无悔继续道:“然后在家中发现了血迹,由此官府断定这个女人的侄女遇害了,甚至很快,在后院的树下,找到了这名侄女的尸体。于是官府的人就问这个姑姑,问她们平日和谁结了仇,然后和谁又有怨!结果这个姑姑告诉官差,她们就两个女子,又怎么可能有仇家呢!而且做的,还是正经生意。而后这个姑姑突然想到,前几日自己从外地来的朋友,找自己借钱一事儿。一时间官差纷纷猜测,说这个借钱的人有很大的可能是凶手。” 顾劫卿道:“倒是合理的怀疑,如果是我,我也会这般认为的。” 王如兰也道:“对,毕竟之前都没有出事儿,可借钱的这个人一来就出事儿了,他不是有很大的嫌疑嘛!” 杨无悔笑了笑:“没错,只是这个案子至今都没有破,哪有那么简单!”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展仪容道:“这么说,莫不是仇杀?” 顾劫卿也道:“要么就是情杀!” 王如兰道:“我还是觉得找姑姑借钱的那位朋友,有很大的嫌疑!” 杨无悔道:“案卷上记载,官差先是调查了姑姑的这位朋友,才发现这位朋友前些日子因为盗窃,然后被抓进了牢里。而这个时候,这位姑姑还没有和侄女分开去进胭脂。而官差还调查了这姑姑和侄女的邻里情况,发现她们在邻居那里的风评都挺好的,所以仇杀不可能,情杀也排除了,一时间,这个案子就成了悬案,被那位陆大人留下来了。” 这一刻,展仪容等人摸不着头脑了。 所以这侄女是怎么死的,自杀吗? 显然不可能啊,一个人平白无故的怎么会自杀呢? 杨无悔看着众人道:“既然这位陆大人暂时找不到,不妨我们先破了这个案子如何?” 顾劫卿皱眉道:“这个案子怎么破,半年前的,而且凶手是谁都不清楚,甚至没有留下半点线索。” 杨无悔笑道:“线索是靠找出来的,可不是等出来的。顾兄,你随我去找一位这案宗上记载的姑姑吧!” 顾劫卿点头,展仪容也想去。 杨无悔却摇头打趣道:“夫人,为夫此般去查案,你若是跟去了,这戏就演不下去了。” 展仪容难得脸红,辩驳了一句。 “谁是你夫人!” 说完,坐在圆凳上,一脸气呼呼的模样。 杨无悔笑笑,带着顾劫卿离去。 而王如兰望着展仪容,询问道:“展姑娘,你是怎么和杨大人认识的啊?” 展仪容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展颜一笑。 “我和他啊,当初他偷我家的柿子,然后被我抓住了,被我绑起来好好打了一顿,不过那已经是小时候的事情了。” 王如兰笑道:“那是青梅竹马了?” 展仪容点头,随后她又道:“虽然青梅竹马,可我也不算很了解他,因为我感觉他和以前比,变了很多,变得成熟稳重了许多,甚至......” 甚至什么没说,可展仪容想说的是,都不去青楼妓馆这样的地方了。 而王如兰道:“可杨大人真的好聪明啊!” 展仪容对此,倒是不会不同意。 这人打小就聪明,要不然也不会被包公收为亲传弟子。 只是他和包公的那种嫉恶如仇不一样,甚至展仪容认为杨无悔的性格要比包公好很多。 因为包公眼中容不得一粒沙子,都是很直白的断案,判案,不会去迂回。 当杨无悔会,甚至他还能够委曲求全。 但最终的结果,都是好的,那便是为了匡扶正义。 而离开县衙的顾劫卿对着杨无悔道:“仪容郡主好像很喜欢你!” 杨无悔听后,打着哈哈道:“是嘛,我也喜欢她,我还喜欢春花、夏香、铃兰、红袖、琼香!” 顾劫卿直接翻了一白眼,他怎么会不知道杨无悔说的这些人是谁。 他在庐州时候的那群好姐姐,皇城司调查得可清楚了。 第十五章 嫌犯 杨无悔与顾劫卿,边走边欣赏的走到了胭脂铺。 见到了那位姑姑,孟家娘子! 据说孟家娘子三十多岁,可这身段,这长相就跟二十来岁一般。 孟家娘子此刻的铺子里,并没有人在,杨无悔和顾劫卿便走了进去。 两个男人进入胭脂铺,孟家娘子还是忍不住打量了他们两人一眼。 随后才走上来道:“不知二位前来,是为自己夫人买胭脂吗?” 杨无悔摇头:“我就随便看看!” 这让这位孟娘子,更加的古怪了。 随后才道:“那你们请随便看!” 孟娘子又回到了柜台那里,只是眼中的神色和脸上的表情,还是让人极为诧异。 顾劫卿这里,倒是有些不自在了。 不过他知道杨无悔肯定不是来看胭脂的,肯定有自己的目的,便抱着刀跟在了杨无悔的身后。 很快杨无悔转了两圈,来到柜台前。 他对着孟家娘子道:“掌柜的,你们这里的胭脂成色倒是极好啊!” 孟娘子错愕道:“这位郎君还懂胭脂?” 杨无悔回复道:“自然是懂的,我家是制香的,对胭脂可谓是门清儿得很。” 顾劫卿一愣,小声询问道:“不是,你家里什么时候成了制香的了?” 杨无悔一脸不满的回答道:“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你管我!” 孟双听见后,笑了起来。 “这位郎君真是有意思,不知郎君来找妾身,所谓何事儿?” 杨无悔也不再卖关子,直言道:“孟娘子可还记得自己的侄女,孟冰!” 孟双脸色一变,警惕的看着杨无悔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顾劫卿这里,倒是给出了回答。 “这位正是你们西充县新来的县令,杨无悔杨县令!” 孟双吃惊,随后施礼道:“小女子拜见县尊大人,不知道县尊大人为何突然提到我的侄女冰儿?” 杨无悔解释道:“翻看卷宗的时候,便发现了这桩案子。可随着上一任县令没有破获这个案子,变成了疑案。如今本县令上任,自然要给死去的人一个公道!” 孟双脸上露出喜色,随后又沉默了。 她开口道:“县尊大人,并非是妾身不信任您,而是冰儿已经死了半年之久了,当初这个案子连凶手的影子都没有找到,何况时间过了这么久,又去哪里抓凶手啊!而且,县尊大人你若是要重启这个案子,是不是还要惊动冰儿的尸身。她已经入土为安了,此番再动他的尸体,便极为不合适啊!” 杨无悔明白这位孟娘子的担忧,开口道:“自然是不用惊动尸身的,人已经入土为安了。而且重启尸身只是为了找到更多的线索,证明她是怎么死的。而衙门里的案宗写得很清楚,她是被勒死的,这仵作已经写得明明白白了。” 孟双松了一口气,随后道:“那县尊大人需要我做什么?” 这位孟娘子倒是极为聪慧之人,知道杨无悔此番找她肯定不仅仅是和她谈起这件事儿,肯定还需要她做什么。 杨无悔便道:“还请孟娘子将当时之事说与我听,就是不知道孟娘子是否还记得清楚!” 孟双道:“自然记得!” 接着孟双,便陷入了回忆的神色。 “半年前,我与那位张公子,是在临县的庙会认识的。这位张公子出手阔绰,而且颇有才华倒是让妾身极为崇拜。而这位张公子对其他人不假辞色,单单与妾身看对了眼。当然,妾身是生意人,自然不会一时冲动,便想着考量一番他。之后便是和这位张公子有书信往来,直到有一天他告诉我,他要来西充了。” “县尊大人的事,妾身自然也有听说,抓了那斜眼将军。虽然斜眼将军在我们西充县的百姓中,都是不入流的土匪,可毕竟人家人多势众,我还是在回信中让张公子小心一些。没过多久,张公子就来了。他找到我时,很是狼狈。说遇到了那斜眼将军,钱财都被抢去了,身上身无分文,便想要找妾身借钱。” “一开始妾身自然是愣住了,甚至怀疑这张公子是冲着妾身的钱来的。但张公子只找我借了五钱银子,这五钱银子并不多,妾身便答应了下来。只是冰儿并不答应,说这种套路在生意场上多了。一开始借五钱,然后就是一贯,五贯的借。但妾身并未听冰儿的,还是将钱给借了出去。之后几天张公子也没有来找我,我也要去进胭脂,便离开了家里。然后,然后冰儿就出事儿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孟双有些哽咽。 杨无悔却顾不得怜香惜玉,询问道:“在孟冰出事儿以后,你曾怀疑过是这位张公子害了她!” 孟双用袖口擦拭着眼泪,低沉道:“对,一开始妾身也以为是张公子害的双儿。可当县衙里的捕快找到张公子的时候,却发现张公子原来因为偷东西被抓了起来。原来那几天张公子没有来找我,是因为偷了别人钱袋的缘故。” 杨无悔明白了,怪不得县衙连个嫌疑人都找不到。 孟双继续道:“妾身和邻里关系和睦,对外生意也承蒙大家照顾,买的胭脂也不会掺杂水分,不曾与人结怨,更不曾有仇家,冰儿的死真是令妾身百思不得其解!想要报仇,连找谁报仇都不知道!” 这个时候,孟双已经哭出了声音。 顾劫卿怜惜的递出一块手帕,而杨无悔深深看了顾劫卿一眼,这人能这么细致? 要是孟双知道这位是皇城司的顾阎王,不知道会如何想? 也许顾阎王的名头,没有传到这么偏远的西充! 杨无悔又问了一些情况,甚至看了埋尸的地点,随后才告辞离去。 回去的路上,顾劫卿道:“就这么回去了?” 杨无悔反问了一句:“要不然呢?” 顾劫卿道:“可嫌犯还没有找到啊,我们是不是应该再做点什么?” 杨无悔无奈道:“谁说没有嫌疑人,这位孟娘子不就是嫌犯嘛!” 这话一出,顾劫卿直接愣住了。 孟娘子是嫌犯? 第十六章 蛛丝马迹 顾劫卿笑着开口道:“孟娘子怎么可能是嫌犯呢!” 杨无悔回头看着顾劫卿,回复道:“为什么不可能?任何一个和孟冰接触过的人都有嫌疑,而且这位孟双娘子嫌疑是最大的。” 顾劫卿摇头道:“不对,不对,这孟娘子为何要杀自己侄女?这没有理由啊!” 杨无悔叹息了一声,看着顾劫卿只觉得这人不会是色欲熏心了吧! 不过顾劫卿此行是自己重要的同班,杨无悔还是愿意与之解释的。 “理由很多,比如双方对于胭脂铺的经营理念不一样,比如分到的钱财不同,又比如喜欢上了同一个人,种种种种,都可能导致一个案子的发生。所以我的顾兄,不要在认识我以后,就不动脑子了。” 顾劫卿白了杨无悔一眼,可杨无悔说的确实是真的。 因为在顾劫卿认识杨无悔以后,他就不爱动脑子了。 反正他觉得自己没有杨无悔聪明,那么保护好杨无悔,就是保护好了自己的智商。 可杨无悔觉得,顾劫卿怎么说也是皇城司副指挥使。 终归啊,不能够只依靠自己。 等回了县衙,杨无悔又去找了半年前给孟冰验尸的仵作。 这老仵作听到新来的县尊大人问起这个事儿,倒是也还算记得清楚。 他记得孟冰就是被勒死的,当时凶器是一根麻绳,还就在她们家中的床头柜上放着。 是当时找到尸体以后,对比麻绳得出的结论。 杨无悔问完了仵作,便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展仪容见杨无悔回来,便询问道:“可曾有什么线索?” 杨无悔回答道:“今天就见了孟双和给孟冰验尸的仵作,并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明日我去牢里会一会这位张公子,看看他是个怎样的情况。” 展仪容疑惑道:“就盗窃罪,现在还没有放?” 杨无悔解释道:“哪有那么简单,宋律规定盗窃罪其赃款赃物共计满五贯者直接处死,不满五贯者需要处脊杖20,配役三年。在仁宗在世的时候,对盗窃罪,一般处死刑,妻子发配千里,并没收财产赏给告发人,再犯者即使从犯也处死刑,这要比唐律严重得多。不过现在嘛,是按照前者来处断。” 展仪容一脸不敢置信,对于宋律她确实不怎么熟悉。 只是没有想到,会这般严重。 “这位张公子没有被判死刑,便是因为需要配役三年?” 杨无悔道:“没错,便是如此!” 这时候王如兰突然开口说道:“我也记得这个案子,好像这位张公子叫张胜吧!半年前,衙门审理过他的案子,他偷了城北一个卖字画先生的钱黄先生的钱。不过不多,好像只有一些碎银子,大概在五钱左右。当时便被抓住了,而且在衙门里被杖刑的时候,我也是亲眼目睹,被打得老惨了,差点就给直接打死了。” 王如兰还补充了一句:“这个案子是上一任县令,陆县令判的。” 杨无悔看了一眼王如兰,而后又看向了展仪容。 展仪容疑惑道:“怎么了?” 杨无悔回复道:“没什么!” 随后他又对着王如兰道:“如兰,你可还记得是什么时候判的案?” 如兰摇头:“记不太清楚了,不过那天下着雨,就那天下着雨。我之所以记得下雨,是因为那一个月就下了两次雨,这一次还是急雨,所以我就记下来了。” 杨无悔站了起来,走到那些案卷跟前。 他对着王如兰和展仪容说道:“仪容,如兰,帮我找一下这个案子的卷宗!” 展仪容一愣,王如兰却道:“卷宗不难找,刚刚大人你们出去的时候,我闲得无聊就整理了一下。第一摞是一年内的,第二摞是三年内的,第三摞是三年以上的,最后一摞则是那种七年以上的。” 展仪容一阵错愕,杨无悔却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 这一刻,展仪容怎么会不懂杨无悔的意思。 但杨无悔只是笑了笑,便走到第一摞这里,在第三个案子这里,找到了关于张胜的卷宗。 说这张胜,剑南人士,二十有余。 刚来西充县,便偷了城北卖字画黄不遇的银子,当场被抓获。 于是黄不遇报官,将其抓获。 日子是去年的十月初七。 看到这里,杨无悔皱起了眉头。 展仪容凑过去,问了一句:“怎么了?” 杨无悔解释道:“我去孟娘子家中,甚至在孟冰的卷宗里也提及到了这个张胜曾经上门去找孟双借钱,借的不多,只有五钱银子。” 展仪容道:“如兰刚刚说,他偷了字画先生的钱,也是五钱。是这个数字,有什么古怪嘛!” 杨无悔道:“假如,我是说假如你身上有五钱银子了,你还会想着再去偷五钱吗?” 展仪容道:“谁会嫌钱多啊!” 杨无悔沉默,随后又道:“假如,按照孟双所说,这个张胜是个读书人,你还会觉得他身上有五钱银子了,再去冒险偷五钱银子吗?” 展仪容摇头:“我不懂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杨无悔道:“大宋如今的物价并不高,在西充一个饼或者一个包子就一文钱,一碗面条加葱加菜也就三文钱,要是加肉也就五文钱。五钱银子,已经足够一个人用一段时间了。张胜是个读书人,应该知道大宋律法,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会铤而走险去偷银子吗?” 展仪容似乎明白了什么,但是她却不知道杨无悔要表达什么。 王如兰也不懂杨无悔的意思,但五钱银子真的很多了。 要知道她爹爹在私塾教书,一个月才二钱银子的收入,一两银子如果只是买米面的话,足够一家三口生活一年了。 杨无悔深深看了两人一眼才道:“这说明,张胜有可能不是张胜!” 这话一出,展仪容和王如兰又傻了。 杨无悔在说什么胡话,张胜怎么就不是张胜了? 张胜不是张胜,还能够是谁? 不过杨无悔虽然有了猜测,却还是需要论证。 他立马在门口,唤来了正在闲逛的顾劫卿。 第十七章 大哥说的对 当杨无悔在顾劫卿的耳边说了什么以后,顾劫卿啊了一声。 “不是,你来真的?” 杨无悔笑笑道:“顾兄,这是为了破案所需,所以还需要你去和孟娘子细谈。至于孟娘子能够谈到何种地步,那就全看顾兄的本事儿了。” 顾劫卿听后,一脸的苦笑。 他自然愿意去找孟娘子,他顾劫卿在京城的时候,又不是一个好人。 勾栏妓院,也是常客。 不过杨无悔要自己做的,说困难不困难,说麻烦倒是有点麻烦。 顾劫卿最后还是应承下,去办这件事儿了。 而杨无悔回头看着王如兰道:“如兰,你要不然跟我去一趟牢里?” 王如兰诶了一声,看着杨无悔表示惊奇,最后欣然同意。 展仪容可叫苦了,自己来这西充的两日,天天困在屋里当大家闺秀,不对,准确的说是当杨无悔夫人的这个角色。 虽然展仪容不厌恶这个角色,可她的性格跳脱,这样闷着也不是个事儿。 就连练武功的时候,都得小心翼翼。 没办法,这家伙即将到西充之前就安排好了每个人要做什么。 西充他们对他们这些人而言,毕竟是陌生的地方,而且他们确实是手头力量有限,需要保存底牌。 这就是杨无悔的绝招,一定要时刻留底牌,这样无论将来发生什么,都有反转的余地,不然可就麻烦了。 见杨无悔和王如兰去往大牢的方向,展仪容只能够在屋子里跺了跺脚,表示不满。 当然,她也是可以出去的。 出去逛街,出去欣赏一下西充这座县城。 可惜,这些都只能够在明面上,展仪容可不怎么喜欢。 杨无悔带着王如兰才走向大牢的方向,便看到了林仁虎朝着自己走来,仿佛他是在专门盯着自己一样,这家伙,难道是在监视自己? 西充县衙也不算小,自己这一抬脚他就来了,不得不说里面是有些门道的。 林仁虎迎上来以后,抱拳道:“县尊大人,这是要去何处?” 杨无悔笑了笑,回复道:“林捕头,你来得正好,本县令正要去大牢。第一次去大牢对大牢也不熟悉,还麻烦林捕头同我一同前去。” 林仁虎纳闷道:“县尊大人莫不是要去见斜眼将军?” 接着他又道:“说起来县尊大人竟然将斜眼将军一伙人一网打尽,属下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杨无悔心里冷笑,也没见你真的佩服得五体投地啊! 但杨无悔是什么人,他便继续面带笑容道:“这斜眼将军一事儿先放着吧,本县令想要去见的另一个,此人名叫张胜,不知道林捕头记不记得!” 林仁虎自然记得,不说杨无悔和他身边那护卫去了胭脂铺他知道,就张胜这个案子时间也不是很长,加上和孟冰之死稍微有些牵扯,林仁虎不记得就怪了。 “属下自然记得!” “大人,莫不是您从卷宗当中,发现了什么端倪?” 杨无悔却笑了笑,没有解释。 林仁虎见杨无悔不说,虽然好奇可也没有追问。 甚至他还觉得杨无悔在装腔作势,想要刚来县衙就立威。 毕竟新官上任三把火,这可不是说说而已的。 只是这把火想要燃起来,只怕不是那么容易的。 林仁虎便道:“县尊大人,请跟树下来!” 杨无悔带着王如兰跟在林仁虎的身后,进入了大牢。 牢头和两名狱卒立刻迎了上来,对着杨无悔开始施礼。 他们第一天是见过杨无悔的,不过他们有些纳闷,这位县尊大人来大牢里做什么? 林仁虎对着牢头道:“老周啊,县尊大人要见张胜,带我们去吧!” 老周一愣,随后赶紧应下,和两名狱卒带着杨无悔三人去见了张声。 西充县的牢房倒是比青神县的要大一些,不过你说大很多,也不见得。 不过可以看得出,西充县没有青神县的治安好,几乎每一间牢房都有人。 杨无悔甚至还看到了三个牢房里边,关着斜眼将军一群人。 杨无悔走过的时候,斜眼将军立刻喊道:“县令大人!” 杨无悔纳闷,望着斜眼将军道:“斜眼将军,你有何事儿?” 斜眼将军羞愧道:“县令大人莫要取笑某家了,小人哪里是什么将军啊!小人姓关,县令大人若是不嫌弃,可称呼我一声关老西!” 杨无悔点头:“关老西,你有何事儿要说?” 关老西道:“县令大人,小人一群兄弟关在这里,在外边还有一些人他们不知所踪,若是县令大人方便的话,能不能够送他们进来和我们这群兄弟团聚?” 杨无悔直接愣住了,不说杨无悔愣住了,旁边的人都跟着愣住了。 林仁虎不满道:“关老西,虽然你是贼,我是兵,可我还是想说一句,有你这么当老大的吗?” 杨无悔也道:“关老西,林捕头说的对,你这是何意,本县令还以为,你是打算让我把你给放了!” 关老西连忙开口道:“别放别放,小人和兄弟们都挺喜欢这里的。这里有吃有喝,而且牢房里的其他人说话又好听,我不想出去,想必兄弟们也不想出去,是不是,弟兄们?” 不少人附和道:“是,大哥说的对!” 杨无悔啧啧了好几声,只觉得好笑。 不过没有理会他,对着老周道:“继续走吧!” 老周一脸古怪的带着杨无悔,继续往前走。 而关老西还喊道:“县令大人,您还没说答不答应老关呢!” 留在最后的林仁虎狠狠的剐了关老西一眼,而关老西对于林仁虎则是全然没当一回事儿。 等到了张胜的牢房前,发现这张胜躺在草席上,神色有些木然。 即便是有人来了,他的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 老周对着牢房里的张胜喊道:“张胜,县令大人来看你来了!” 这时候张胜才眼睛有些活力,看了一眼这些人,然后将目光锁定在了杨无悔的身上。 这人,便是新来的县令? 虽然张胜在牢里,可知道的消息,未必就比外边的少。 毕竟牢里的牢头和狱卒,最爱喝酒后发牢骚了。 第十八章 试探 杨无悔的目光,也放在了张胜的身上。 当杨无悔打量了一番张胜,内心略微有些古怪。 不过以他的个性,自然不会说什么。 只是,杨无悔突然有了主意。 “张文,本县令听说你不服判决,可是真的?” 张胜一脸错愕,不止张胜一脸的错愕,旁边的人也全是不解。 不应该是张胜吗? 怎么在杨无悔的口中,变成了张文了。 张胜眼中略微有些慌乱,但很快收敛道:“县令大人,我叫张胜,并不叫张文。” 杨无悔听后,叹息了一声。 “诶,本官记错了。本官来西充的时候,在路上遇见了一个和你长得很像的人,他说他叫张胜,有个兄弟叫张文,一时间,才叫错了你的名字!” 张胜笑了笑,只是眼神中出现了异样。 而林仁虎也不知道杨无悔在搞什么幺蛾子,便道:“张胜,既然你对于之前的判决不服,那么县令大人在这里,你便说说你的不服!” 张胜听后,慢悠悠的开口道:“县令大人,小人承认之前是鬼迷了心窍,偷了银钱。可才偷了五钱银子,便要被杖脊二十,还要被关三年。大人,小人已然改过,大人能否再给小人一个机会?” 杨无悔听后,点头道:“确实,本县令也觉得严重了,也为你心寒。奈何此事不是本县令说了算的,这是大宋律法决定的。本官只是一介区区县令,又怎么能够影响到大宋律法的威严呢!要不然这样,本官今个就去上书朝廷,禀奏官家,说律法太严肃了,请求官家废掉或者改掉这个律法,你看如何?” 张胜一听,眼睛一亮。 “那就多谢县令大人了!” 而旁边的人听后,一脸哑口无言。 就如杨无悔说的,他只是一个县令,就算是当朝宰相,不,就算是当今天子,想要废除一条法规,都需要三思而后行,怎么会因为一个犯人,一个县官的折子就改变呢! 一时间,除了张胜都莫名其妙的觉得有些荒谬。 而杨无悔也道:“那本官这就去写折子,你在此耐心等候,等官家有了回信,本官会第一时间告知于你的。” 张胜相信了,他还满怀期待。 而杨无悔在转头那一刻,突然回头发问道:“你真没有一个叫张文的兄弟吗?” 张胜一脸无奈的回答道:“我真没有一个叫张文的兄弟,我弟弟......” 话没说完,张胜突然脸色一变。 立马,他将话扭转了回来。 “我倒是有个弟弟,不过早年的时候夭折了。前些年双亲去世,也就只剩下我一根独苗了。” 杨无悔点了点头,然后就走了。 至于周班头和两个狱卒,自然留在了大牢里。 杨无悔在临走的时候,关老西还让杨无悔一定要将他的兄弟送进来,这让杨无悔是哭笑不得。 不过也许对他们这样的人而言,说不定牢房里比其他地方真的要好得太多了。 就是吧,对于杨无悔而言,除非他们投案自首,否则自己怎么去抓那几个漏网之鱼啊! 等回到了小院,王如兰突然忍不住笑了出来。 杨无悔转头看向王如兰,询问道:“怎么了,有什么好笑的?” 王如兰回答道:“大人在牢里和张胜的对话,如兰觉得很有意思!” 这时候,展仪容走出来,看着二人道:“什么有意思?” 王如兰将牢房里面发生的事情,都告知了展仪容,展仪容听后,一脸的错愕。 她倒是没有笑,而是对着杨无悔询说道:“你这么做,恐怕是有别的用意吧!不过我也猜不透,你想做什么!” 杨无悔道:“知我者仪容也,虽然也不是全知全解,我心也甚慰!” 展仪容道:“别打哑谜了,赶紧告诉我,你究竟在试探什么?” 杨无悔看了看,朝着屋内走去,对着屋外的两人招了招手。 回到房间后,杨无悔才道:“我怀疑,其实张胜有一个孪生兄弟,甚至牢里的人不叫张胜!” 展仪容和王如兰都啊了一声,完全不敢相信。 杨无悔道:“虽然是怀疑,但我的怀疑完全合理。我第一眼看见张胜的时候,发现他的手上的虎口,有明显的茧子。而孟娘子说过,张胜是个读书人,读书人的气质是装不出来的,而牢里的那个,完全没有读书人的气质。我甚至还故意谈起了大宋律法,说要写折子上书给官家,他竟然也相信了,说明他有可能是个文盲。所以我猜测,张胜只怕还有兄弟,而他的兄弟,便是一个真正的读书人。” 王如兰似乎想起了什么,开口道:“我明白了,大人刚刚之所以叫错他的名字,甚至一个劲的问他是不是有兄弟,便是在试探他的口风。而他最后也差点说错话,说自己曾经有个弟弟,但是夭折了,如果他弟弟没有夭折,又和他长得一样,是不是可以说明,在牢房外边,还有一个不叫张胜的张胜。” 杨无悔夸赞道:“聪明,不过也许外边的那个才是真正的张胜!或者这牢里的就是张胜,但外面他还有一个双胞胎,之前一直顶着张胜的名字行事儿!” 展仪容有些诧异的看着王如兰,这小妮子竟然如此聪慧。 不过这一切都是猜测,还没有证据。 其实古代探案,就是靠推理,简单来讲就是靠猜测,杨无悔现在所想的一切,都是他的推断,还需要去证实。 反正啊,没关系,这个案子已经有眉目了。 想要确定是与不是,那么需要顾劫卿回来。 可杨无悔等到了快天黑,都没有等到顾劫卿回来。 展仪容皱着眉头道:“顾劫卿不会直接住在孟娘子那里了吧!” 杨无悔摇头,他不相信顾劫卿有这样的魅力。 再说了,才见两面,就住在一起了,这什么世道啊! 大宋民风都这么淳朴的吗? 要是真如此,杨无悔还特别喜欢呢! 但以顾副指挥的人品,应该不会干出这个事儿。 果真,在天即将黑掉的那一刻,顾劫卿回来了。 只是看他回来的神色,似乎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带着疑惑回来的。 第十九章 端倪 杨无悔见到顾劫卿此般神色,便开口道:“顾兄,何故如此!” 顾劫卿坐下后才道:“我此去胭脂铺,问了你让我问的问题以后,我笃定孟娘子不是凶手。只是,这张胜只怕有古怪!” 杨无悔道:“何处有古怪?” 顾劫卿道:“张胜此人,可能有分身术!” 杨无悔,包括展仪容和王如兰都大笑了起来。 顾劫卿更疑惑了,这有什么好笑的。 杨无悔拍了拍顾劫卿的肩膀道:“顾兄,你说有没有可能不是分身术,而是孪生兄弟呢?” 顾劫卿一听,瞬间眉头紧皱。 随后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一脸不悦的看着杨无悔。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杨无悔自然不会承认,而是开口道:“也不是早就知道了,是去了一趟大牢以后,发现了一些端倪。” 说完,便将自己在大牢当中的发现,都告诉了顾劫卿。 顾劫卿明白了杨无悔的用意,就是想要和自己的发现进行佐证。 现在杨无悔已经基本断定了,张胜有个孪生兄弟。 他那个兄弟,只怕是个读书人,至于叫什么,还不确定。 至于张胜的话,是个粗人,所以虎口有茧子。 但是问题是,张胜不交代,那么就找不到他的兄弟在何处。 杨无悔思考再三,对着顾劫卿道:“明日只怕还要顾兄去牢里走一趟,我知道你们皇城司审问的方法有很多,所以我希望顾兄能够从张胜的口中知道他兄弟的去向。” 王如兰突然开口道:“如兰不觉得这种方法好?” 王如兰的突然开口,让杨无悔和顾劫卿都极为意外。 杨无悔知道王如兰比较聪慧,便开口道:“如兰是何意?” 王如兰道:“杨大人,如兰认为张胜已经被关在大牢里半年了,是没办法与外面的人接触的。可如果是如兰有一个孪生姐妹被抓了以后,那么如兰肯定会想办法去看她的。只要问牢头,这半年是不是有人去牢房看望过张胜,不是更好?” 杨无悔一愣,随后赞叹道:“如兰聪慧!” 展仪容在一旁,有些吃味。 可她明白,动脑确实不适合自己。 如果动武的话,几十个王如兰都不是自己的对手。 王如兰笑了笑,回复道:“杨大人谬赞了!” 不过这件事情都等明日去做吧,也不急于一时。 只是第二日天一亮,林仁虎便在门外紧急求见。 杨无悔赶紧下床,而展仪容也从地铺上起来迅速将被子开始整理。 杨无悔披着外衣走到门口,将门打开三分之一,露出自己的身子询问道:“林捕头,这一大早的何事如此惊慌?” 林仁虎道:“大人,不好了,出命案了!” 杨无悔一惊讶,立马询问道:“怎么回事儿,速速说来!” 林仁虎道:“城北卖字画的黄先生,今天在家中上吊了。” 杨无悔好像听过这个名字,很快他便反应了过来。 “城北卖字画的那个黄先生?” 林仁虎回复道:“就是那个黄先生,黄绍安先生!” 杨无悔皱着眉头开口道:“你就在此地不要随意走动,我先去换一件衣服,然后我们一同前往城北!” 林仁虎对此,自然应下。 杨无悔回到房间后,展仪容询问道:“怎么了?” 杨无悔回答道:“发生了一桩命案,城北卖字画的那黄先生死了!” 展仪容错愕的开口道:“黄先生,哪个黄先生?” 杨无悔很快将此人的身份,包括之前张胜偷他钱的事情都说了一遍以后,展仪容才恍然大悟。 “我要不要跟你一起去?” 杨无悔想也没想就拒绝了,随后又道:“此事你就不用管了,你就留在县衙就行!” 说完,迅速出了屋子,跟着林仁虎前往城北。 去往城北以后,在林仁虎的引导下,他来到了黄记字画铺。 此刻尸体已经被他们放下来了,用白布盖着。 杨无悔见到仵作询问道:“仵作,此人怎么死的?” 仵作回答道:“启禀县尊大人,此人是吊死的,初步怀疑是自杀,当然,也不排除有行凶的可能性!” 而此刻顾劫卿却从屏风内走出来,有些赞同道:“确实是自杀,铺子里值钱的东西一件没有少,甚至他钱袋子都没有丢失。” 杨无悔无奈,便问道:“既然你们说是自杀,那他自杀的原因是什么?” 顾劫卿直接双手一把,回答道:“我初来乍到,可不太清楚。说不定是感情不顺,说不定是铺子亏损,都有可能!” 杨无悔又看向仵作,仵作倒是神色正常。 “县尊大人,自缢和他杀最常见的便是如果是自杀的话,黄先生的脸色是发白的,没有血色。而勒死的面部呈紫红色,也就是憋气时间太长的颜色并且眼睛有出血点。从脖子处的锁沟形状看,八字不交现象是判断缢死案件的关键点。缢死的锁沟为明显的八字状。所谓八字不交,就是指致意时候的人上吊的绳索痕迹成八字形,在脑后没有交汇。如果出现了相交的痕迹,那么有可能并非缢死,而是被人勒死。显然,从这些情况来看,黄先生是自杀死的。” 杨无悔掀开白布,看着黄绍安的尸体,然后又看了看他的脖子,确定没有其他伤口,看来仵作判断并没有问题。 只是这么巧了,杨无悔还是不怎么相信? 杨无悔又仔细检查了头部,又检查了身体,没有异常。 这一刻,杨无悔想着要不要对尸体进行解剖,说不定有别的情况。 但正在杨无悔做出这样考虑的时候,在黄绍安的右手指甲缝里发现了什么。 旁人可能认不出来是什么,杨无悔却认得。 人体肌肤组织的成分,简单来讲就是皮肉。 黄绍安自己身上可没有伤口,那么他指甲里的皮肉是谁的呢? 杨无悔已经可以断定了,是他杀! 当他站起来的那一刻,还看到了铺子内,一个有些老态的人,大概六十多岁,佝偻着身子,可他的脖子上却缠了纱布的男人。 这一刻,杨无悔笑了起来。 第二十章 故事后续 杨无悔看向此人的时候,此人却开始往外避。 杨无悔见状,喊道:“张胜,你去哪儿?” 张胜二字一出,在场县衙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特别是顾劫卿和林仁虎,不可思议的看着杨无悔。 但是那名男子,却迅速的往外冲了出去。 顾劫卿和林仁虎虽然迟疑了片刻,可还是第一时间出手,将这名男子抓了回来。 杨无悔看着带回来,脸上有疤的男子,露出了微笑。 “该叫你张胜呢,张胜呢,还是张胜呢?” 林仁虎好奇的问道:“大人,为何叫他张胜,张胜不是在牢中关着的吗?” 杨无悔没有回答,而是观察起了此人的样子。 见杨无悔没有回答,林仁虎也没有再多问,只是皱起了眉头,略微有些不满。 但毕竟杨无悔是县令,他自然不好多说什么。 而被扣押的男子道:“县令大人,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杨无悔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道:“那你不是张胜,你叫什么?” 男子一愣,低着头道:“小的叫,叫张声!” 这一刻,不管是顾劫卿还是林仁虎都一脸的不可思议。 张胜、张声,这么巧合的名字? 杨无悔对于他没有隐瞒自己的名字这个事儿,倒是没有意外。 因为此人在黄记字画铺待了至少半年,想必只要问旁人,都能够知晓他的身份。 杨无悔对着张声道:“既然你是张声,那么可识得张胜?” 张声摇头:“不曾识得!” 杨无悔又问道:“你不曾识得张胜,那么你总识得这黄先生吧!” 张声一愣,点头回答道:“小人自然识得,小人是黄记字画铺的活计,怎么会不识得黄先生呢!” 杨无悔又道:“你加入这个黄记字画铺,已经有半年了吧!” 男子诧异,不过还是回复道:“是有半年了!” 这些依旧是不可隐瞒的,因为旁人知晓,所以他干脆实话实说了。 杨无悔道:“那这样,我来给你讲个故事,你听听,不对的地方,你也给我指点点。” 众人对杨无悔这番做法,露出了疑惑的神色,不知道杨无悔要干嘛! 来破案的,你怎么讲起了故事! 你是县令,不是说书先生。 只是免费听故事,还是西充县令讲,也不是不能够听。 杨无悔见众人侧耳,便讲起了这个故事。 “是说有一对孪生兄弟,不说长得一模一样,也有七八分相似的地方,至少旁人是分辨不出,这孪生兄弟有什么不同的。这对兄弟要真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一个读过书,一个是大老粗。” 这句话一出,不少人都笑了出来。 林仁虎笑后开口道:“别笑,严肃!” 一时间,县衙的差役都忍住了笑意。 杨无悔倒是没有在意,继续道:“某日,喜欢读书的弟弟在一个庙会上认识了一个女子,这女子长得极为好看,身段也好,男子至于是故意还是无意认识,这不得而知。不过他和这女子认识了,并且在庙会上,两人对彼此都产生了好感,同时也了解到女子是个做生意的老板。待庙会结束,女子要回家了,读书的弟弟却依依不舍。于是不久后,写信告诉女子,说自己要路过女子所在的地方,去看她!” “事实上,并不是去办事儿,而是很刻意的去看她。一来贪图美貌,也不算贪图美貌,可能是真心喜欢,还有就是这女子有钱,他就想要去当小白脸儿。于是在某一天,他就带着自己的哥哥去了女子所在的县城。遗憾的是,他们俩在路上遇见了马匪,将两人的钱财给抢了。好在马匪没有伤人性命,将两人都给放了。而这哥哥和弟弟逃出来以后,便来到女子所在的地方。但是哥哥没有出现,想来是弟弟不愿意哥哥瞧见女子,或者知晓自己是双胞胎。” “找到女子后,这男子告诉女子,自己遭遇了马匪,侥幸逃得一命,但是钱都被抢去了,想要找女子借钱。但这男子也有心眼。借得不多,就五钱银子!” 当故事讲到这儿的时候,顾劫卿已经懂了。 而林仁虎也在思索,似乎在回忆这个故事怎么那么熟悉。 不知道是哪个说书的,说过。 而至于被扣下的这个张声,眼神中充满着不可置信。 但他依旧没有说话,而是选择了低下头,继续听了下去。 杨无悔继续道:“虽然说只借了五钱银子,女子答应了。女子却有个侄女,她侄女却觉得这人不靠谱,不愿意自己的姑姑将钱借给女子。可女子对男子确实有好感,还是选择了借出去。五钱银子,足够男子和他哥哥生活一段时间了。至于之后嘛,这个男子还有另外的打算。” 杨无悔看向张声道:“不过中间却出了一点事儿,那就是男子的哥哥竟然在男子去借钱的时候,偷了一个卖字画先生的银子,也不多,恰好也是五钱银子。大宋律法,对于偷盗这个事儿极为严格。男子的哥哥被判杖脊二十,而且劳役三年!当男子得知这个事儿的时候,几乎是不敢相信,甚至有可能他当时还在公堂之下。” 杨无悔顿了顿,又道:“应该当时不在公堂之上,而是应该从别人的口中得到的这个消息,而这也是几天后了。男子为了救自己的哥哥,就想再去借点钱贿赂贿赂官差,即便不能够直接出来,也能够少关一些时间。于是男子又去找了那个女子,奈何那天这个女子没有在家,你说巧不巧,人家出去进货了。” 这时候一个捕快开口道:“县尊大人的故事讲得真好,比很多说书的故事都讲得还要好!” 如果这里有瓜子点心,只怕他要磕起来。 而林仁虎却狠狠的瞪了这俩人一眼,他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 但是他有点不敢相信,这县令大人才来几天啊,怎么半年前的事情都知道得这么清楚,这个人很可怕,只怕会成为威胁啊! 但杨无悔依旧在讲他的故事,毕竟这个故事,是有后续的。 第二十一章 行凶缘由 杨无悔看着张声道:“你知道后面发生了怎样的故事吗?” 张声依旧没有回复,也许在他看来,沉默便是最好的应对方式。 而杨无悔却自顾自的,又讲起了接下来的故事。 “这个姑姑出去进货了以后,留下了侄女一个人家。这天,男人又来了。这个侄女见男人来了,就问他又来做什么,男人就说还想要借钱。这次他可能借的钱,就不是五钱银子那么少了,而是借的更多。殊不知道这侄女本来就不同意姑姑借钱,没想到这男人又来借钱了。可能是这侄女奚落了一番男人,或是别的原因。结果男人恼羞成怒,便将侄女勒死了,还埋在了她家的后院。” “但遗憾的是,人死后尸臭是掩盖不住的。没过两天,侄女的尸体便被衙门里的捕快给扒了出来,仵作还查清楚了女子的死因!” “即便如此,也没有人能够猜到凶手是谁。因为这对姑侄女和街坊四邻关系都相处得非常好,不曾与人结怨,唯一怀疑的人,也在大牢里边了。于是此案,就成了未曾破获的案子。” 当杨无悔讲完这个故事,张声这一刻抬起头了。 他对着杨无悔道:“县令大人好文才,不去说书倒是可惜了。小人有一事不明,县令大人讲的这些和此案有什么关系。我家先生是怎么死的,为何而死?莫不是这个案子,也会成为一个悬案?” 杨无悔笑道:“这个案子如果单独拿出来讲,确实很难破解。可与我刚刚讲的那个故事串联起来,倒是又有了后续的故事。不知张声,你可愿意继续听下去!” 张声神色平静道:“大人请讲!” 杨无悔道:“这男子杀了那侄女以后,在家中没有找到银钱,可他的哥哥还在县衙大牢里边,故此他也不可能轻易离开西充县城,于是有了另外的打算,那就是需要找一份活计来养活自己。那么我说了,他是个读书人,你说读书人最适合去的地方是哪里呢!很快啊,他就有了答案,那就是黄记字画铺。” 林仁虎不由得问道:“大人,卑职不太明白,这读书人为何要选择黄记字画铺?” 杨无悔看向了林仁虎,自然也给了他解释。 “林捕头别忘了,这书生的哥哥是偷的谁的钱,才被杖脊二十,甚至被罚劳役三年。如果你是此人的弟弟,你会不会想要找他报仇?” 林仁虎一时间,豁然开朗。 只是张声道:“县令大人,如果按照您这般说,那书生既然去了这个字画铺做伙计,而且有半年之久,那么为何他现在才杀黄先生呢!按理来讲,这半年他已经有无数次动手的机会才对啊!” 其他人也点头,为何要现在动手呢! 如果早点动手,特别是在西充县没有县令的时候动手,不是更好吗? 当众人疑惑的时候,杨无悔的声音再次响起。 “那是因为啊,虽然书生怨恨这个黄先生,可他也明白是自己哥哥有错在先。要知道,是他哥哥主动去偷别人钱的,不是这个黄先生给他设套让他偷的。这书生饱读圣贤书,也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没有对这位黄先生动手。但是,这书生一直也在密切胭脂铺的动静,知晓有人在查半年前的命案,他慌了。他怕查到自己,于是就杀了这位黄先生!” 顾劫卿皱眉道:“可为什么是黄先生呢?如果我是凶手的话,我应该灭口的应该是孟娘子才对啊!” 杨无悔道:“凶手灭不灭口送娘子我不知晓为何,可灭口黄先生,我倒是能够猜到几分。张声,我说出来你听听,你看说的对与不对!” 张声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县令大人但说无妨,小人若是有那个能力,定然进行指正!” 杨无悔道:“这个书生啊,之所以选择黄记字画铺,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必须得以一个不让人注意的身份,要去看自己在牢里的哥哥。你说,这个书生要如何做,才能够不让别人发现自己是双胞胎呢!自然是打着黄先生的名义,前往大牢,就说黄先生是个心地善良的人,虽然他偷了自己钱财,可并不是太多,却遭受到了这么大的惩罚,黄先生内心不安,故此时常会送些吃食过去。想来牢里的狱卒,也不会多想什么,更不会去求证。因为黄先生此人,确实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只怕他当时将这人送去见官,还后悔过吧!” 张声道:“确实精彩,也说得通!可县令大人,就算你的故事讲得再精彩,难道便能够证明我是那个书生,或者说是我杀了黄先生吗?要知道,黄先生可是自杀,这点仵作也确认过!” 杨无悔摇头:“黄先生怎么可能自杀呢!来的时候,我便问过了林捕头,了解一下黄先生的生平。发现这黄先生是一个心地善良,而且家庭和睦的人。你这样的人,为什么要自杀?是想不通什么,才自杀的呢!” 张声道:“人生无常,谁能够清楚!” 杨无悔又道:“那你脖子上的伤呢?” 张声捂住了脖子,一脸警惕的看着杨无悔。 杨无悔道:“你脖子上的伤,是黄先生抓的吧!我看到他的指甲缝里有一些皮肉,我便知晓他绝对不是自杀,只怕是人可以伪造成的自杀。至于仵作为何会判断失误,是因为他太相信自己的经验了,不会想着也许有人将黄先生迷晕以后,然后再把他挂在房梁上去。但是凶手也没有想到,他用的迷药剂量不够,结果黄先生在上吊过程中突然醒来了,然后开始挣扎。可最终还是被吊死,而手却将凶手的脖子给抓伤了。” 老仵作一脸羞愧,因为他几乎看一眼就可以判断对方是自杀,那便确实是因为经验。 还有一个原因是,他确实也不怎么负责。 所以只得出了个自缢的结论,而未曾更加细致的检查。 他发誓,如果细致一点,他肯定能够发现黄先生指甲里的皮肉碎屑的。 第二十二章 布局 杨无悔看向张声道:“张声,不对,应该叫你张胜才对。此刻,你还有何话要讲?” 张声,不,张张胜才对。 张胜深深呼出了一口气道:“县令大人确实了不得,虽然当中有那么一些纰漏,可总体情况和县令大人描述的相差不大。没错,小人便是张胜,关在牢里的人便是我哥哥张武。” 一时间所有人都复杂的看向张胜,同时也有些震惊的看着杨无悔。 这时候林仁虎站出来询问道:“张胜,你为何要杀孟冰孟娘子?” 张胜站起来道:“我并没有想过要杀她,是她逼我的。那日我上门去找孟双娘子,哪里料到孟双娘子没有在家,孟冰见我又上来门来,便对我嘲讽了一番。我虽然生气,可也都忍了下来,毕竟有求于她。便想让她借我一点银子,我想着在衙门打点一下,即便我哥他没办法出来,也能够在牢里过得好一点。” 张胜突然呵呵了两声道:“孟冰这小贱人奚落我也就算了,竟然还说我这种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要和她的姑姑在一起,她是绝对不会允许的,为此,还将我赶了出去。我当时一怒,便将她给勒死了。勒死以后,我自然也十分的后悔,可没办法,我杀了人必须得想好后续的手段,于是我就将她埋在了她家的后院。之后的事情,你们也知道了。” 林仁虎道:“是,之后我们从后院里挖出了孟冰的尸体,只是那个时候尸体已经发臭了,好在一眼便知道是失踪的孟冰。只是凶手一直未曾抓到,没有想到,今日这桩案子才告下了帷幕。” 说到这里,林仁虎继续道:“按照这么说,那么黄先生也是因为半年前的案子被你杀的?” 都到了这个地步以后,张胜也没什么不可以交代的了。 因为刚上任的这位县尊大人,已经将事情说得清清楚楚了。 张胜道:“没错,虽然只想县衙并未抓到我,可孟冰这件事情还是让我提心吊胆,半年来我一直在监视着胭脂铺。直到我发现这个案子,衙门的人再次调查起,我知道这样下去,早晚会有人查到线索,于是我就杀了黄先生,想要来一个死无对证。可惜,我终究是棋差一招。” 仵作也忍不住问道:“可你是如何让黄先生看起来像是自缢身亡的呢?” 张胜回答道:“正如县令大人说的那般,我迷晕了黄先生,然后将他吊在了房梁上。只是没有想到,他突然醒了过来,开始挣扎,还抓伤了我的脖子。呵呵,只能够说明我还是想得不够全面吧!” 杨无悔听后,微微叹息。 张胜好奇的问道:“不知道县令大人何故叹息?” 杨无悔道:“只是觉得黄先生死得冤枉,而且也不是你想得不够全面,是这个天下,没有完美的犯罪,只要犯罪了以后,那么必定会留下纰漏的,就像前任县令失踪一事儿,虽然很多人都觉得他是凭空消失的,可我却不这么认为。” 接着杨无悔又来了一句:“是不是,林捕头!” 林仁虎一愣,甚至心脏微微停顿。 随后赶紧开口道:“没错,大人说的对!” 杨无悔让人将张胜抓住以后,又对着林仁虎道:“林捕头,还烦请你派人去告诉孟双娘子一声,就说杀她侄女的凶手已经抓到了,如果她愿意的话,可以来县衙见一见这凶手。” 这一刻,顾劫卿主动站了出来。 “还是我去吧!” 杨无悔点头:“那也行!” 随后便带着衙门的人,还有张胜一同回了衙门。 而围着门口的人,也对着张胜指指点点的。 他们虽然不知道张胜和半年前的案子有关系,可这里发生命案他们是知道的,而且最重要的是官差抓着张胜,也就代表此人是凶手。 “这不是黄老板的伙计嘛,不会是他杀了黄老板吧!” “十有八九就是他了!” “黄老板平日对他也算不错,怎么会想着杀他呢!” “这天底下啊,是非曲直谁能够说清楚。也许这不是我们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只能够说凶手抓到了就是好!” “不过这新来的县令大老爷倒是厉害,一出手就抓到了凶手。” “是啊,听说这个县令大人还很年轻!” “不会就是走在前面的那个书生模样的人吧!” 杨无悔自然听到了,却也没有在意,因为他不是很在乎别人的评价。 他也知道,破获这个小案子可不是为了炫耀的,而是他觉得这个案子有破解的必要,而且最重要的是,引起幕后之人的警惕,同时将幕后之人钓出来。 他来西充当县令,可顾劫卿可不是来西充给自己当跟班的。 要知道西充上任县令陆县尊失踪,到现在都没有找到人,那么杨无悔不得已要引蛇出洞呢! 所以自己小试牛刀,是很有必要的。 其实吧,主要是这个案子对他而言,还算简单。 其他的成年旧案,他看着就一阵头大。 过去了太久了,根本调查不出什么结果。 在这样一个时代,没有监控,审案其实是靠主官的聪慧和猜的。 没错,就是猜! 但可不是胡乱猜测,要有理有据的猜测,而且在有理有据的同时,尽量还原案件的真相,这就是这个时候对于案子的审判。 当然,人证物证,是必须要齐全的。 可即便人证物证齐全,也不一定能够判罪,除非这个官员急于破案,否则需要做的就更多了。 杨无悔倒是想起自己恩师包公在世的时候,常说的一句话。 他说我们当官的,如果只是凭借一时的喜好,去惩恶扬善,那么终究没办法让百姓得到公允。 而律法也存在着一定的偏颇,可我们要做的便是,公正的对待每一个堂审之人。 想到这里,杨无悔对于恩师,是更加的敬佩了。 可惜恩师过早的离开,大宋失去了一位肱骨之臣。 不过也还好,自己来了,自己会秉承着恩师的遗志走下去的,还大宋一个朗朗乾坤。 第二十三章 光明正大 “什么,郎君是说害我侄女的凶手已经被抓住了?“ 此刻孟双一脸的不敢置信,而顾劫卿却解释了一番。 “确实如此,新来的县令大人,已经将孟冰娘子被害的真相调查了出来,并且已经抓住了凶手!” 孟双悻悻的问道:“不知道这凶手,是何人?” 顾劫卿回答道:“此人名叫张胜!” 张胜的名字一出来,孟双已经完全懵住了。 “这怎么可能,张胜不是在牢中吗?他又是怎么出了衙门的大牢,杀了冰儿的。” 顾劫卿叹息道:“关在衙门里的此人,名叫张武,是张胜的双胞胎哥哥。张胜杀了孟冰娘子后,一直没被抓,反倒是躲在了黄记字画铺成了一名伙计。今日他又杀了这位黄老板,才被县令大人抓住了。” 接着顾劫卿便将发生的事情,和杨无悔的推理说与了孟冰听。 孟冰听后神色极为的复杂,一时间竟然哭了出来。 顾劫卿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够懂孟双哭完。 孟双哭完以后,顾劫卿又道:“县令大人还有话要我带与孟双娘子听!” 孟双听后,擦拭了一下眼泪。 “不知杨相公有什么话要带与我!” 顾劫卿道:“县令大人说,此人毕竟和你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如果孟双娘子想要见一见张胜,便去衙门见他一面。” 孟双摇头:“不了,既然凶手已经被捉拿归案,我便不去县衙了。剩下的这一切,交给杨相公自行处置便好。” 顾劫卿见状,也只能够应下来。 其实他也能够理解,遇到这样的事情,最好的方式自然是不再过问,才能够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也许孟双娘子对于张胜,确实有过情谊。 可到了如今,就算再有情谊,也都该消散了。 杨无悔回到县衙,展仪容立刻迎了上来。 “我听说你抓到凶手了!” 杨无悔笑道:“岂止是抓到了凶手,我连孟冰被杀的案子也一并破了。” 王如兰听后,一脸诧异。 然后一脸崇拜的看着杨无悔道:“杨相公真是厉害!” 这话听在杨无悔的耳朵里,一时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而至于展仪容听后则是皱起了眉头。 她虽然不喜欢听到这话,可也明白杨无悔确实厉害,竟然一次性破了两个案子。 之后,杨无悔便将这个案子的经过告诉了展仪容,而后还吩咐她去做一件事情。 展仪容一愣,不过还是很快答应。 至于王如兰见杨无悔避着自己,也没有在意,对她而言,她很多事情不知道才是对她最好的。 毕竟她爹常常对她说,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而关于审判张胜的时间,杨无悔则是定在了三日后。 另一边,林仁虎将张胜押进大牢以后,让张武和张胜两兄弟关在了一起。 当张武看见自己的弟弟被关进来,也只能够叹息了一声。 其实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缘故。 其实哪里是他的缘故,虽然他没有照顾好张胜,可张胜是一个成年人了,应当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而林仁虎则是离开了,去了县丞的家中。 李友道依旧在作画,见到林仁虎前来,他主动开口道:“此事我已经听说了,这位新来的县令倒是有些手段!” 林仁虎道:“他好像说在书房发现了什么线索,我会有些担心!” 李友道沉默了片刻,开口道:“当初的线索几乎已经被抹除干净了,再者此事已经过去了三四个月,莫不是他诓你的,想要引起上钩吧!” 林仁虎回复道:“属下今天见识了一下他的断案能力,可以说是断案入神,我怀疑就算是包公复活,只怕也没有他那么恐怖。他已经几乎将半年前发生的凶杀案,只是通过一些推测,便推断了出来。而且他对于验尸,也是一绝,就连衙门里的仵作,都没有他厉害。此人只怕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李友道停下了手上的画笔,思考了片刻。 随后他才开口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林仁虎笑道:“既然他说房内还有线索,我就正大光明的去查探一番,给他捣捣乱。毕竟是他说房内有线索的,我作为西充县的捕快,需找线索是我分内的事情,他即便知道也不好多说什么。” 李友道听后,点了点头。 “这法子可行,只是你还是要注意。毕竟在衙门里边,他才是上官。若是你做得过火,让他怀疑了你,只怕到时候难以收场!” 林仁虎听到这儿,倒是有些不屑。 如果到时候真闹到了不可收场的地步,那么他的刀也不是吃素的,既然西充能够少一个县令,那么就能够少第二县令。 可林仁虎似乎也想的太多了,如果西充少一个县令,那么还情有可原。 可若是少了两个县令,朝廷的人只怕就不会对他客气了。 甚至是对于西充,都不会客气。 不过不到万不得已,自然不会这么做的。 意思是林仁虎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这么做,而朝廷这边也是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这么做。 杨无悔看着回来的顾劫卿,顾劫卿告诉了杨无悔孟双娘子并不愿意来衙门。 对此,杨无悔自然也不会去勉强。 他道:“如今这个案子也算是人证物证齐全,倒是用不到孟双娘子了。只是她不愿意来见张胜,只怕曾经也确实是对张胜动过心,可没有想到张胜却害了自己的侄女,这让她的良心也过不去。” 顾劫卿也赞同,还问了杨无悔什么时候审判两人。 杨无悔说三天后,在此之前他还有一件事情要做,那就是去牢房里边,想要问一问张武这个人。 当时他犯罪了以后,为何用了张胜的名字,而不是用了自己的本名张武。 除非他们从一开始,就是本着图财害命来的。 但是杨无悔从张胜的语气中,似乎他们只想图财没有想过要害命。 毕竟张胜的情况,连着背负两条人命,他基本是不可能活下去。 也就是说,他撒谎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那么换名字这个事儿,只怕多数是张武自作主张。 只是自作什么主张,还得要张武自己来说。 毕竟杨无悔也不是什么都知道,不然他就成神仙了。 第二十四章 怪事年年有 第二日,牢房中,杨无悔见到张胜和张武两兄弟关在一起,倒是觉得有些意思。 是有些意思,不是有些好笑。 牢头老周开口道:“张胜、张武,县令大人来看你们来了!” 张胜和张武自然知道杨无悔来了,不过他们却没有心情接待杨无悔。 杨无悔见状,深思了片刻后道:“张胜、张武,我有一事儿想要询问二位,不知道你们可否为我解答?” 张武依旧没有说话,他弟弟现在被杨无悔抓进来了,他能够和杨无悔说话就见鬼了。 而张胜对此,倒是有了几分好奇。 “县令大人,这个世界上还有您想不明白的事情,倒是令人稀奇啊!” 这话也不知道是嘲讽还是真心实意,而杨无悔对此也压根不在乎。 于是他便道:“世间的事多如牛毛,我又怎么可能凡事都能够知晓呢!所以我这不是,来向你请教了嘛!” 张胜似笑非笑道:“能为县令大人解惑,倒是我的荣幸,还请说来!” 杨无悔道:“张武偷钱被抓后,为何用了你的名字,难道他早就知道你要杀人?” 张胜疑惑道:“此话从何说起?” 杨无悔解释道:“张武若是不知道你要杀人,何故一开始就用你的名字。要知道,他自己报他自己的名字,在县衙也是没人识得他的。除非从一开始,你们就计划好了要杀人,不然我实在是想不通,张武会冒用你名字坐牢的原因!” 张胜一听是这个事儿,便大笑了起来。 “原来是因为这个,倒是县令大人想多了。从一开始我们兄弟二人来西充县,确实有想过谋求孟双娘子的钱财,可杀人害命的事情,我兄弟二人是断然不会做的。” 杨无悔看向张胜,不像是在说谎。 他便道:“那又是为何?” 张武这时候,发了出了声音。 “因为我以前坐过牢,如果我再因为偷银子的事情坐牢,那就是罪上加罪,到时候就不是现在这般简单了。而我弟弟张胜,没有案底,我用他的名字,自然是为了减轻罪责。” 杨无悔一愣,张胜却也皱起了眉头。 杨无悔道:“为何现在说出来了?” 张武冷笑道:“我弟弟为我都杀了人,他只怕是死到临头了,我又何须隐瞒!大不了,就随着他一起去!” 杨无悔倒是对这兄弟二人的情谊竖起了大拇指,不过犯法了就是犯法了,而且是杀人这样的重罪,该如何处置杨无悔是断然不会手软的。 杨无悔明白后,也转身就要走。 张胜喊道:“等等!” 杨无悔转头,看向了张胜。 “可还是有什么事情没有说?” “什么时候过堂?” 杨无悔道:“就这两日!” 张胜点头,然后有些失魂落魄的坐了回去。 杨无悔也走了,只是走到斜眼将军这里的时候,斜眼将军突然喊道:“县令大人,不知你可记得答应过某家的事情!” 听到这话,杨无悔微微一愣。 “不是,我答应过你什么了?” 关老西嘿嘿道:“县令大人之前可是答应过关某,要将关某剩下的兄弟送进来陪关某和众兄弟,莫不是县令大人说话不算话了!” 杨无悔哭笑不得,哪有这样坑兄弟的。 如果关老西的兄弟在外边知道关老西在牢房中这般惦记他们,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杨无悔道:“最近事情多,倒是忘了,如果有机会,我肯定会把你的兄弟带来见你的。” 关老西一听,就知道是敷衍之词了。 思考后,他道:“县令大人,如果我说我知道那兄弟俩的事情呢!” 杨无悔一愣,哪兄弟俩? 很快,他也反应了过来,指着张胜张武的方向道:“你说的是那边牢房里的两兄弟?” 关老西哈哈道:“没错,就是这俩兄弟!” 杨无悔突然明白了什么,一脸的古怪。 “关老西,当初这俩兄弟来西充县,不会就是被你抢的吧!” 关老西嘿嘿了两声,并未否认。 他点头道:“大人,这俩兄弟还真是被我抢的。一开始我来的时候,倒是没有认出来,直到昨日这俩关在一起了,我才想起来,半年前我抢过这俩兄弟,没有想到人生何处不相逢,竟然在这里遇到了。” 杨无悔无奈,还知道人生何处不相逢。 于是杨无悔便道:“我说关老西,你怎么谁都抢啊!这俩兄弟穷成这样,你也好意思下手。如果当初不是你抢了他们钱财,只怕他们也不会跑到西充来偷人钱财,更不会沦落到杀人的地步。” 关老西一愣,随后赶紧辩驳道:“大人,你可莫要冤枉了我老关。我老关在西充县这条道上名声确实是不好听,可是你说我抢穷人,我老关还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我抢的,都是有钱的。” 杨无悔脸色有些愠怒:“休要胡说!” 关老西也不服了,虽然在牢房里,在杨无悔的“地盘”,可他的牛脾气还是起来了。 他对着杨无悔道:“县令大人若是不相信,可以问一问我的兄弟们,这兄弟二人是不是很有钱!” 这时候,一些人立刻附和道:“对啊,这兄弟二人就是有钱啊!” 杨无悔皱起了眉头,开口道:“关老西,你速速说来!” 关老西一屁股坐在了草垛里:“县令大人是不是要答应我,将我兄弟送进来和我们一起团聚!” 杨无悔本来想一口答应,可沉默了片刻后道:“我倒是想答应你,可我怎么答应你。现在去找你剩下的兄弟,无异于大海捞针!” 关老西更是一脸笑容道:“原本县令大人要是轻易答应我老关,我还会担心是县令大人诓我。既然县令大人如此有诚意,我剩下的几个兄弟叫什么,住在哪里老关都清楚,这就说与大人听。” 杨无悔只觉得,这人脑子有问题,还有他这群兄弟也是。 跟着他的兄弟,倒是倒了血霉。 不过既然关老西愿意主动告知,杨无悔也不会客气,让老周去拿笔。 老周去拿笔的时候,边走边说道:“这怪事儿年年有,今年倒是特别多!” ps:第四卷完了,第四卷叫双生子,其实本来不叫双生子的,莫名其妙叫了这个名字,不过已经不重要了。即将开启第五卷,叫做《河神赋》。我看看能不能改成《阴阳赋》更好一些。但都不重要,因为这书已经垮了,我还在尽力写,这就足够了。 第一章 明知故问 当老周拿来纸笔,记下这些名字以后,杨无悔才道:“关老西,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关老西嘿嘿道:“县令大人,这兄弟二人被我劫持的时候,身上可是有二三十贯钱,这数量可不少了。甚至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虽然我老关不认识这些,可也知道这些东西和上任西充县令陆县令有关系。想必这兄弟二人,能够和陆县令的死有莫大的关系。” 听到这里,杨无悔一脸的不敢置信。 “关老西,你可知道若是你骗本官的后果,可不是吃几顿板子那么简单!” 关老西道:“大人,此事我怎敢撒谎,确实如此。若是不信,你现在可以去问那俩兄弟即可。” 杨无悔沉默,问这俩兄弟嘛,倒不是不行! 只是他还是对着关老西道:“关老西,你说不仅有银钱,还有一些别的东西,这东西在何处,可否拿来让我看上一看!” 关老西道:“自然可以,就在我的山寨当中,老关我一直都没有烧掉,就觉得有一天能够起很大的作用!” 杨无悔听后,哭笑不得。 这憨货,倒是蛮有头脑的。 只是如果真是和前任县令有关系,自己倒是缺乏人手了。 可很快一想,似乎也并不缺乏人手。 自己怎么说也是一县的父母官,所以衙门的人应该都归自己调遣才对。 杨无悔看向老周道:“此事莫要传出去,若是传出去,你应该知晓后果!” 老周这个牢头苦笑,他知道杨无悔这是不信任自己的表现,可也很快点头。 别说他不信任自己了,自己也不是很信任自己。 等出了大牢,杨无悔便召来了林仁虎。 林仁虎一看杨无悔的举动,便立马询问道:“县令大人,不知召唤卑职所谓何事儿” 杨无悔也没有隐瞒,回答道:“这斜眼将军也关在大牢有数日了,今日本官去牢里见他的时候,他告诉本官说他这些年的打家劫舍所得,都藏在他的宅子里。你立刻安排人手,随本官去斜眼将军的宅子里走上一趟!” 林仁虎听后,皱起了眉头。 “县令大人,这件事情是不是要与县丞商量一番!” 杨无悔一愣,脸上有些生气。 “你说什么,告诉李县丞一声?” 林仁虎见杨无悔阴沉的表情,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毕竟杨无悔才是西充县令,而李县丞只是县丞,而且是二把手。 林仁虎赶紧道:“县令大人莫要生气,卑职立刻就去唤人!” 当林仁虎离开,杨无悔的眉头才皱起,只是脸上的表情也没有那么阴沉了。 他现在最担心的事情,只怕是要发生了。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西充这个地方只怕是极度的危险。 杨无悔又去唤来了顾劫卿,此次他自然不会一个人轻易去冒险,可展仪容也打算去,杨无悔却拒绝了。 展仪容是自己的秘密武器,她现在隐藏着能够起到更大的作用,所以杨无悔是绝对不会愿意展仪容现在就暴露出来的。 当给展仪容讲清楚了以后,展仪容才明白杨无悔为何一直要自己呆在院子里边,不出去的原因,原来他早就已经开始准备了。 而王如兰也有那个意思,却被杨无悔阻拦了。 “如兰,你便留在这里陪着仪容吧!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情,顾劫卿保护我一个人还行,若是你去了,只怕顾不过来!” 杨无悔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如果真发生了什么事情,顾劫卿也只会救自己。 她王如兰只怕,会死在外边。 其实这话虽然不好听,可也是杨无悔所想,所以该如何,他还是希望王如兰能够明白。 王如兰也很聪慧,便回复道:“那如兰就在家里等着!” 很快,林仁虎已经找来了。 “县令大人,已经准备妥当了,随时可以出发!” 杨无悔早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带着顾劫卿,自然还有斜眼将军,一同前往他的山寨。 而斜眼将军在去的时候,还叮嘱道:“县令大人,不要忘了对老关的承诺!” 杨无悔点头:“放心吧,既然答应了你,定然不会说话不算话。” 听到杨无悔这般说,关老西也选择相信杨无悔。 说实话,关老西对杨无悔的感官不错,觉得他不是一个随意失信的人,更重要的还是被顾劫卿给打服了,这点只怕他想不承认,都难! 带着关老西出城,关老西身上自然戴着镣铐。 倒不是担心关老西逃跑,而是必须合乎法理的制度,不然到时候可是极为麻烦。 一路上,西充的百姓倒是都好奇的指指点点的。 可他们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儿,甚至他们都不知道斜眼将军已经被抓了。 也许知道了,也只是会乐呵一声。 可不管怎么说,往后西充的官道上,再也没有斜眼将军这号“人物”了! 当杨无悔跟着关老西走了半日的路程,随后在深山老林中找到关老西的寨子。 只是他这寨子倒是极为捡漏,就一栋房子,外面一些栅栏,还弄了一个观察的暗哨,倒是让人觉得有些意思。 捡漏版的山寨,杨无悔也清楚为什么那么多人找不到关老西他们的老巢,原来在这么深入的地方,只怕一般人在林子里绕路,都能够迷路了。 这时候杨无悔倒是来了一句:“关老西,看起来你对这里倒是极为熟悉!” 关老西虽然戴着镣铐,却一脸的乐观。 “从小在附近长大,能不熟悉嘛!” 这时候林仁虎倒是主动插了一句嘴,询问道:“既然你是咱们西充地界的人,为何突然要上了山当马匪,好好生活不不行嘛!” 关老西看了一眼林仁虎,脸上满是不屑。 “说得像是我老关愿意当这个马匪一样,不是你们搞献祭河神这一套,把我家小妹送去献祭,我父母也因为这事儿死了,我能够在外截道?” 杨无悔来了兴趣:“西充祭祀河神,我没来之前便有所耳闻。可莫不是你们祭祀河神,要用女子的性命不成?” 一时间,现场诡异的沉默。 而顾劫卿不知道杨无悔搞什么鬼,他明明知道才对! 第二章 收买人心 最终没有人回答,那么杨无悔只能够将目光放在了林仁虎的身上。 林仁虎见到杨无悔的目光投射过来,也不得不进行解释。 “县令大人,此事是西充由来已久的传统。卑职也觉得这样不妥,可河神又有谁敢得罪呢!” 杨无悔怒斥道:“荒唐,用女子祭祀河神,此事若是官家得知,只怕会有天人之怒。既然你等说祭祀河神,还是用女子祭祀河神,可有人见过这河神长什么样子?” 这个时候,不少人都窃窃私语起来。 甚至还有衙役回复,他见过。 说这河神啊,就长得跟人一模一样。 自然还有人说这河神啊,其实是鲤鱼成了精怪。 当然也有人说是龙首人身,差不多诸如此类的。 斜眼将军,或者说关老西见状,却是一脸的冷笑。 他也见过河神,可那河神却被县令大人身旁的这人,还有一名女子,打成了重伤。 如果这样的东西也是河神,那么神也太掉价了吧! 最终还是林仁虎道:“县令大人,这河神千百万化,而且谁也不清楚河神究竟长什么样。但还请县令大人对河神尊重一些,毕竟西充一年的风调雨顺,还得靠河神庇佑。” 杨无悔还没有说话,斜眼将军却骂人。 “狗屁,什么劳什子的河神。我关老西就不敬河神,怎么没有见这河神把我如何?以前祭祀河神,都是用牲口,现在直接用活人,关键你们这些当官的还支持,我看是草菅人命才对。” 林仁虎冷冷的看向关老西,关老西却怡然不惧。 他挑衅的对着林仁虎说道:“怎么,我老关说错了不成,你还要砍吗?你倒是来啊,你要不砍我老关,就是后娘养的!” 林仁虎更是愤怒不已,因为他就是后娘养的。 最终还是杨无悔出来打了圆场,他无奈开口道:“林捕头,关老西,你们莫要争执了。这河神我倒是想见上一见,不知道去哪儿能够见到这河神呢?” 林仁虎苦笑道:“县令大人,这河神岂是想见就见的。不过每年春,只要在河神祠献上一名女子,西充一年下来便可以平安!” 关老西又怎么说话,杨无悔却一个眼神瞪了过去。 最终都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因为现在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至于河神,杨无悔已经有所举动了。 等进入关老西的山寨,发现关老西的寨子里竟然还有人,是他的兄弟。 他的兄弟见到关老西回来,一脸的错愕。 因为关老西可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还带了一队官差。 关老西见到自己的兄弟,大声笑道:“兄弟们,我关老西又回来了!” 关老西的兄弟们,一脸苦涩。 最终还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人,疑惑的问道:“大当家,您怎么带着官差来怎么山寨了?” 关老西得意道:“我带他们来,是接你们去大牢里团聚了。你们是不知道,这大牢里边吃得好,住的好,比我们打家劫舍可好太多了。而且大牢里的人才多,个个说话又好听,咱们以后就换个地方了!” 这话说完,关老西的这四个弟兄都快哭了。 这说得比唱得还好听,虽然大牢里面确实有这么多好处,可失去了自由,那还能够好吗? 但是关老西毕竟是他们的大当家,而且官差还来了,他们自然也跑不掉。 只怕州府那边也想不到,派了近千的人来围剿的斜眼将军,没有想到自己把官差带到了老巢来,把所有人都一锅端掉了。 当然,如果真要算功劳,肯定是杨无悔的。 反正这笔功劳,朝廷肯定是要记上一笔的。 杨无悔吩咐道:“林捕头,你带人去周遭查探一下,剩下的人跟我进里边去查探!” 林仁虎本能的想要反驳,可杨无悔的目光却看了过来。 这时候林仁虎只能够应下,只是在心里自然是对杨无悔表示了不屑。 这新来的县令,明显就是想要吃独食。 这斜眼将军这些年,肯定捞了不少的油水,这是想独吞啊! 但是林仁虎没有办法,他只能够期待这位县令大人的吃相,别那么难看了。 待林仁虎离开以后,杨无悔才对着关老西道:“走吧!” 走进这栋大房子,是上下二层的建筑。 在关老西的宝库内,找到了一箱的财宝,让剩下的衙役都看待了。 杨无悔立刻吩咐他们抬出去,随后看着关老西道:“关老西,你说的东西呢!” 关老西嘿嘿一声,回复道:“县令大人言而有信,我关老西也不是说话不算话的人,就在床下的小盒子里!” 顾劫卿从床下拿出盒子,然后在里边找到了一些信件,甚至还有官印以及一个机关锁。 关老西道:“这便是从那俩兄弟的手中得到的!” 杨无悔接过来,收入了袖口。 他对着关老西道:“关老西,此事你莫要泄露出去,到时候我在公堂之上,会对你从轻发落的。” 关老西嘿嘿了两声:“县令大人不必如此,只要不杀了我和我那伙兄弟,就大恩不言谢了!” 杨无悔只觉得,这是个怪人! 但该拿的东西都拿到的了,杨无悔也出了门,下了一楼。 在一楼的时候,林仁虎也回来了,见到这一箱的财宝,也一脸的不敢相信。 而杨无悔道:“今日参与行动的人,都有奖赏,到时候我会统计之后,将银子都发放到你们的月钱里边,剩下的就全部充公了!” 一众官差都齐声兴奋的开口道:“多谢大人!” 林仁虎一愣,一时间也没有搞清楚杨无悔想干什么,难道他不想独吞。 可想着剩下的全部充公,只怕到时候还是会落入他的私人腰包里边。 一瞬间,他就释然了。 等回去以后,林仁虎立刻将这件事情告诉了李友道。 李友道一听,笑了笑。 “你啊,还是不懂!这位新来的县令大人,是准备收买人心,在县衙树立自己的威信呢!” 林仁虎皱着眉头道:“难道就靠那几个钱?” 李友道哼了一声,继续在画上提笔。 “几个钱,你不是也说上千贯嘛,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第三章 生过怪物 是啊,价值上千贯,确实不是一个小数目。 只是林仁虎总觉得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这新来的县令真是如此,为了钱财吗? 而李友道倒是问了一句:“之前那个悬案他破了?” 林仁虎突然还想问哪个悬案,一瞬间也明了了。 “是,这个案子破得很快,而且几乎像是他亲眼所见,属下觉得神了。要知道半年前,他还不知道在哪儿,可案子所有的经过就仿佛他亲眼目睹了一般。新来的县令,只怕不是那么简单!” 李友道沉默片刻后才知道:“无妨,只要不影响到我们就没有关系。不过你还是要盯死他,出了什么事儿的第一时间,一定要向我报告!” 林仁虎表示明白,而后又道:“那关老西该怎么办?要不然......” 说到这儿的时候,林仁虎比了一个抹脖子的举动。 李友道摇了摇头:“不可,新来的县令才刚刚上任,你就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一旦惹恼了他,我们也会十分被动。现在先留着关老西吧,而且这关老西倒是有意思!” 而杨无悔这边,自然不知道林仁虎和李友道的谈话。 要知道林仁虎在杨无悔面前称自己为卑职,而在李友道面前称自己为属下,这显然就很有意思了。 因为啊,卑职是官面上的意思,人家不一定听你招呼。 而属下,属下就相当于下人了,那是可以招呼的。 一个县衙的捕头,竟然在县丞面前如此的听话,不得不说极为有意思。 但不管怎么说,杨无悔也看出了林仁虎和自己不是一条心的。 而他现在,已经将从关老西老巢里的信件拿出来了。 这一次,避开了王如兰,只有展仪容和顾劫卿。 展仪容疑惑道:“为何要避开如兰呢?” 杨无悔没说话,倒是顾劫卿说话了。 “无悔让我去查过王娘子的家庭情况,可未曾找到她的父母,所以无悔觉得,对她我们还是得多一个心眼!” 展仪容明白了,就杨无悔心眼多。 可说实在的,也能够理解吧! 小心使得万年船,特别是在这古古怪怪的西充地界。 接着展仪容又问道:“这些信件是?” 这次杨无悔主动回答道:“这信件可是好东西,说不定能够帮我们找到上一任县令失踪的真相。” 展仪容错愕,不是去斜眼将军老巢搬东西去了嘛,原来根本不是搬东西,眼前的才是最重要的物件。 这家伙,好一招瞒天过海,将自己都给骗过去了。 而很快,杨无悔三人各自拿了一封信开始读了起来,结果就是很有意思了。 这信上的内容全是数字,而且这数字也不连贯,不知道要表达什么。 杨无悔拿起信件仔细观摩,甚至想要用火烤一下,是不是能够显露出字迹,这时候顾劫卿道:“这是不是一种暗号啊?” 这话一出,杨无悔突然一愣。 数字,摩斯密码? 现在这个时代自然没有摩斯密码,可如果是用数字来代表文字呢!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些信件的内容,就很有说法了。 杨无悔道:“说不定真是这样,不过这些数字究竟代表了什么文字呢?” 展仪容和顾劫卿对视了一眼,然后都看向杨无悔,心想你来问我们,是不是问错人了。 虽然很不想承认,可他们也明白,杨无悔是他们三人中最聪明的人。 如果能够找出答案来,那么一定是杨无悔。 杨无悔将信件装好,随后对着顾劫卿道:“你跟我走一趟,仪容,收好这几封信!” 展仪容明白,而顾劫卿也跟着杨无悔走了。 他也不用问杨无悔要做什么,他知道杨无悔这般做一定有他的道理,自己只需要当个打手,或者保护他的安全即可。 当杨无悔找来人,问林仁虎去哪儿了,结果衙役并不知道林仁虎去哪儿了。 杨无悔道:“那就你,带我去李县丞的家中!” 被叫住的衙役一脸欣喜,立马答应了下来。 虽然来过李县丞的家中,可杨无悔还是对西充不太熟悉,便找人带自己去了他家。 路上,杨无悔也询问道:“上次我去李县丞的家中,为何李县丞家中连仆人都没有,甚至他的家人都没有见到呢?” 这衙役回答道:“县令大人所有不知,李县丞并没有家人。而他家也不算很大,所以一直以来也没有仆人什么的。” 杨无悔看了顾劫卿一眼,顾劫卿懂了。 “我观李县丞也四十来岁了,竟然没有家人,倒是让人稀奇,怎么,莫不是一县之丞,竟然连找个相好的钱都没有?” 这衙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最终只能够小声解释道:“县令大人,顾郎君,有些话小人说了,可切莫往外传!” 杨无悔点头:“你说!” 这衙役道:“据说以前李县丞是有夫人的,可是据说他娘子难产死了,只因为生了一个怪物。反正啊,这个事儿没有多人知道,小的之所以知道,是为李县丞夫人接生的产婆,便是小人的二姑!” 杨无悔诧异:“怪物!” 而衙役点头,也请求道:“县令大人,可千万别告诉李县丞这是小人说的啊!不然,小人可就麻烦了!” 杨无悔点头:“放心吧!” 接着他又笑着开口道:“我见你也挺聪明的,你叫什么?” 衙役脸上一喜,立马回复道:“小的赵二!” 杨无悔点头,也看到了李县丞的家,于是便对赵二说道:“我记住了,赵二,你回去吧!” 赵二应下,知晓自己往后只怕要发达了。 等赵二离开以后,顾劫卿看着赵二的背影道:“这李县丞竟然生过一个怪物,这简直不可思议,人真的能够生出一个怪物吗?” 这个啊,杨无悔还是能够权威解释的。 可是没有这个必要,因为在这样一个时代,人们普遍对于科学以及医学认识度不够高,所以他们会认为畸形的婴儿也是一种怪物。 一般遇到这样的情况,不懂的人,自然会将这种“怪物”给丢弃。 这就是他们口中“怪物”的由来! 第四章 又吩咐 顾劫卿道:“你说真有人能够生出怪物来吗?” 杨无悔无奈的看着顾劫卿,进行了解释。 “在人们对于未知事物了解不多的情况下,他们会将自己一些理解不了的情况,认作为怪异事件。所以你觉得,人能不能够生出怪物?” 顾劫卿摊了摊手:“我别的没听出来,倒是觉得你在讽刺我,说我读书少!” 杨无悔笑笑:“知道就好!” 随后杨无悔就敲响了李友道的家门,而这一次,竟然是一个年轻的男子给杨无悔开的门。 这一刻顾劫卿的目光看向杨无悔,似乎在询问,这莫不就是那个怪物? 杨无悔开口道:“李县丞可在家?” 年轻人看了看杨无悔,反问了一句。 “敢问阁下是?” 这时候顾劫卿来了气性:“大胆,这位是西充新上任的县令,杨无悔杨县令!” 男子一脸惶恐道:“原来是杨相公,真是失敬失敬!县丞大人此刻正在书房,请跟我来!” 杨无悔见此人的脸上,那虚伪的演技,就觉得在侮辱自己。 什么惶恐,这一点都不像。 惶恐如何表现,首先是身子僵硬,随后是双眼出现一定的眼白,最后失敬失敬的时候身子要弯下超过九十度。 此人完全没有那个意思,所以杨无悔觉得他很假。 当然,如果只是很假,也算不得什么。 最重要的是,杨无悔仔细观察此人,是个练家子。 虎口有老茧,而且不是擅长使用刀。 因为人握刀的时候茧子是由下往上的,而他不是。 所以他使用的武器,也肯定很别致,至于是什么,杨无悔就不清楚了。 进入李府以后,李友道已经到了门口迎接杨无悔。 “县令大人,失敬失敬,不知道县令大人此番前来,又是为何?” 杨无悔直言道:“李县丞,我来做客,你不请我喝上一杯茶水,倒是有些不厚道了!” 说这话的时候,杨无悔是笑着说的,代表了他就是过来讨茶水喝的。 可李友道自然明白,杨无悔这是想要进屋说。 对此,李友道自然不会拒绝,也不能够拒绝。 自己家里莫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否则怎么可能不让进屋呢! 进了客厅以后,邀请杨无悔在左侧的主座坐下,而李友道则是坐在了右侧的主座。 这座位,也是有讲究的。 他李友道毕竟是主人,坐主座理所应当。 可杨无悔是一县之尊,他若是坐在下方,只怕杨无悔得对李友道有意见。 李友道又对着青年男子说道:“元通啊,去沏一壶茶来。” 元通应下,随后离去。 看着这个角元通的离开,杨无悔突然询问道:“我听林捕头说李县丞家中没有仆人,不知道这个元通兄弟,是什么李县丞的什么人啊?” 李友道一愣,他没有想到林仁虎把家里的事情告诉了杨无悔。 那么林仁虎告诉了嘛,肯定没有啊! 毕竟是刚才那个赵二告诉的杨无悔,只是杨无悔是什么人,不可能转头出卖别人的人,就按在了林仁虎的身上。 反正到时候李友道也不会问,要是真问,在杨无悔一口咬定下,林仁虎还真能够想起来,这件事情是怎么一回事儿? 反正杨无悔,是不怎么相信的。 李友道很快便笑了起来,解释道:“这元通啊,是我远方的一个侄子,是最近这两日才来投奔我的。说起来还得感谢杨县令,将斜眼将军一伙人给抓了,否则我这侄子来啊,只怕还会遇到他们。” 杨无悔一脸惭愧:“李县丞说这些,杨某既然是西充的父母官,就应该为西充的百姓做点什么。再说了,即便杨某没有抓斜眼将军一行人,就你侄子这武功,想必也不畏惧斜眼将军一行人。” 李友道不着痕迹的看了杨无悔一眼,他发现杨无悔是真不简单。 这样的人啊,最难对付! 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他嘴里下一句会说出什么话。 可一旦他说话,便是直接拿捏你的咽喉。 李友道都想着,当初是不是真应该听林仁虎的,将他给解决了。 很快,李友道还是恢复了神色。 他询问道:“今日不知县令大人过来,所谓何事儿?” 杨无悔叹息了一声,才开始回答。 “李县丞也应该知晓,西充上任陆大人的失踪,本官才有机会来西充担任县令的,同时也必须承担起找到陆县令的责任。只是如今陆县令生死成谜,我想知道的是,陆县令的家人,可否来找过他!” 李友道一愣,他没有想到是因为这个事儿。 能理解,也在情理之中。 他便道:“陆县令失踪以后,他的家人倒是来过,不过也没待多久便走了。留下了一个管家,这管家现在就住在驿站这里。他也在等陆县令的事情有所了结,然后再通知陆县令的家人,到时候一起回乡。” 竟然在驿站,杨无悔有了数。 早知道,就不来找李友道了。 不过嘛,来了也好,见到了一个叫元通的家伙。 就是不知道元通和申通相比,谁比较厉害。 至于申通是谁,不必多问,行业秘密。 在杨无悔要离开之时,李友道又开口道:“县令大人,明日便要开堂审张氏兄弟了,不知道大人打算如何?” 杨无悔道:“自然是按照我大宋律法处置,绝不姑息!” 李友道点头,便送杨无悔出了门。 而这个时候,元通才泡茶回来。 元通见状,疑惑道:“怎么就走了?” 李友道回复道:“来问消息的,问到了就走了!” 元通不满道:“浪费了我泡的茶了!” 说完,提起茶壶就往嘴里灌,可很快又被烫着了。 至于杨无悔的话,出了门以后,顾劫卿倒是难得思考了一下。 “李友道为何专门问了张氏兄弟?” 杨无悔倒是没有意外,他关注很正常,他只是想要看看自己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罢了。 张氏兄弟事儿小,自己是一个怎样的人,对他而言才是最重要的。 想到这里,杨无悔突然在顾劫卿的耳边说了什么。 顾劫卿一听,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杨无悔。 “不是,为何每次你都要我去做这样的事情?” 第五章 背了一口大锅 夜深来临,距离堂审张家兄前一日。 大牢里边来了个劫狱的,将两名狱卒和老周打伤,随后救走了张家兄弟。 杨无悔第一时间便赶到了,之后李友道也赶来。 他一脸震惊的看着杨无悔道:“县令大人,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杨无悔脸色凝重道:“张家兄弟被人劫走了,该死,何人如此大胆,竟然敢跑到大牢里来劫狱。” 这时候杨无悔时不时的将目光放在李友道的身上,李友道也没有看杨无悔,却知道杨无悔在看自己。 很显然,他是认为这件事情和自己有莫大的关系了。 至于李友道,自然不会认为此事是杨无悔干的,对于杨无悔而言,干此事他得不到半点好处。 要知道这个案子是他破的,如果他派人将其放跑,那么是有损他的威信的。 一时间李友道想通了这些,也知道杨无悔为何看向自己了。 因为整个西充县,杨无悔若是威严扫地,那么得利的不正是他嘛! 他可是县丞,西充县的二把手。 李友道知道不是自己做的,自己要做,也不会做得这么明显啊! 他立刻喊来了老周,此刻老周和两名狱卒伤的倒不是很重。 “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有人跑到大牢里来劫走张家兄弟了?” 老周苦笑道:“县丞大人,小的也不知道啊!来人蒙着面,使用的武器也极为奇怪,是一条锁链。我和两名兄弟想要拦住他,却被他直接给打退了,我脸上还挨了一锁链。若不是我脸皮厚,只怕面骨都要被打裂开了。” 虽然这个时候不适合笑,杨无悔还是有些忍不住。 什么叫脸皮厚啊? 李友道突然一愣,锁链,随后脸上露出不自然的表情。 锁链这东西,怎么可能? 要知道用锁链当做武器的人,可谓是极少。 可他李友道身边,就偏偏有那么一个。 所以李友道第一时间,就怀疑上了元通。 可是元通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突然李友道有些明白了,这一切不都是为了自己嘛! 可这家伙也太乱来了,竟然不和自己商量就来大牢里边劫狱,这简直是在挑衅朝廷的制度。 想到这里,李友道的脸色并不好看。 老周还以为李友道脸色不好看,是针对自己的。 而这个时候,顾劫卿也来了。 他看着杨无悔道:“杨县令,不知道出了何事儿?” 杨无悔叹息了一声,才回复道:“张家兄弟被人救走了!” 顾劫卿演技也非常夸张,直接啊了一声,随后并不避讳的将目光看在了李友道的身上。 李友道自然明白,也有些心虚,就没有与之对视。 之后他说道:“在我西充县大牢里劫走要犯,这件事情影响非常恶劣,还请县令大人下令,立刻捉拿此人!” 杨无悔轻呵了一声:“既然如此,这件事情就交给李县丞去办吧!” 李友道没有想到,杨无悔竟然将这件事情直接推给了自己。 说实话,如果是自己的话,也会把这件事直接推给杨无悔。 对此,李友道只能够应下。 而杨无悔和顾劫卿则是走了大牢,还对着顾劫卿竖起了大拇指,虽然什么话都没有说,可顾劫卿的脸上已经挂起了微笑。 果然,自己的演技就不是盖的。 杨无悔若是知道,肯定会翻个白眼。 他只是觉得顾劫卿这件事情做得漂亮,至于他的演技,金扫帚就应该是他的! 不过说起来金扫帚是最有权威的奖了吧,因为影帝可能还有争议,可是演技最差的,一直不曾有争议。 等杨无悔他们离开以后,李友道和林仁虎也出了大牢。 林仁虎小声的对着李友道开口道:“县丞大人,属下不太明白为什么在这样的关键的节点,派人来劫走张家兄弟。如果只是为了堕了杨无悔的威信,未免有些因小失大。毕竟张氏兄弟对我们而言,无关紧要。就算他将这兄弟二人审判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县丞大人这么做了,倒是让杨无悔的目光,直接盯向了我们!” 李友道听到林仁虎这番话,已经有些怒上心头了。 他问道:“你也觉得这件事是我吩咐做的?” 林仁虎不说话,可就是不说话却将一切的话都给说了。 除了李友道,他想不出第二个人。 难道是杨无悔,他是个傻子吗? 倒也不是,如果真是杨无悔也说得过去。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知道李友道手底下有一个使用锁链的高手,此人武功还在自己之上,他和这个人还对练过! 所以杨无悔不知道李友道手底下有这么一个人啊,除非杨无悔是神仙,能掐会算。 可这可能吗? 所以不怪林仁虎怀疑李友道,是只有李友道会这么干! 可听着李友道的语气,林仁虎有些疑惑了。 他小心翼翼的问道:“县丞......李相公,难道这件事不是你派人做的?” 李友道狠狠剐了林仁虎一眼,嘴里骂骂咧咧的离开了。 等李友道离开后,林仁虎也摸不着头脑的走了。 他走可不是回家了,他还得替李友道擦屁股。 这叫什么事儿啊,大半夜的不能睡觉,碰到这样的事儿。 而杨无悔的房间,当顾劫卿说起李友道脸色的时候,展仪容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是直接大笑,并没有克制。 “笑死我了,这口锅这位李县丞是背定了!” 只是很快,展仪容又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李友道身边的那个人使用的是锁链的?” 杨无悔回答道:“我发现此人的茧子和一般练武的有些不一样,所以我问了顾副使,有什么武器可以造成这样的结果,最后得出的结论,也最有可能的便是锁链。所以我让顾副使用锁链去救人,果真让李友道懵了。” 接着杨无悔这里也道:“张家兄弟安排得如何了?” 顾劫卿道:“放心,我已经安排了皇城司的两个弟兄看守住他们,他们是逃不掉的。等这边案件一结束,咱们再将他们抓回来!” 杨无悔听后,也正色了起来。 “张家兄弟那边有一条线非常重要,切记不可让他们走脱。此外皇城司的人,要一直隐藏在暗处,仪容是我们的第一道保险,而他们便是我们第二道保险!” 第六章 林捕头的娘来了 李友道这边,李友道匆匆赶回了家中。 随后在书房召来了元通,元通一见李友道如此表情,便询问道:“县丞大人,不知道何事如此着急?” 李友道看着元通,打量了一番元通。 随后他才冷声道:“谁让你自作主张去劫走张家兄弟的,即便要给杨无悔一个下马威,你也不应该去做这样的事情!” 元通有些傻眼的问道:“县丞大人,属下做了什么事儿啊,惹得您这般震怒?还有张家兄弟,什么张家兄弟?” 见元通如此,李友道也懵了。 “不是,你难道没有去大牢里边劫走张家兄弟吗?” 元通回复道:“县丞大人,今日我就在家中未曾离开过,又怎么可能去大牢里边劫走这张家兄弟呢?何况我与这张家兄弟素不相识,我去劫走他们干嘛!” 李友道看着元通,觉得元通不像是在撒谎。 可这件事情,不是他做的还能够有谁? 莫不是元通还有个和他一样的孪生兄弟,就和张胜以及张武一样。 不然这怎么能够解释得通了,实在是太让人难以费解了。 元通便问道:“县丞大人,究竟发生了何事儿,为何您觉得是我做了什么?” 李友道想不明白,也需要有一个人给他分析分析。 于是便将今天这件诡异的事情,分享给了元通。 元通听后,也陷入了沉思。 许久之后,元通道:“县丞大人,此事会不会就是新来的县令,也就是杨无悔自己捣的鬼,想要让我们自乱阵脚?” 李友道也是个老狐狸了,第一时间便往这边想了。 可他实在想不明白,杨无悔为什么要这么做。 而且偏偏劫牢的是一个耍链子的,这要如何解释? 李友道摇了摇头:“此事绝对不可能是杨无悔做的,如果是他做的,除非他是神仙,不然他怎么能够将每一步都算得如此精妙。就算是神仙,也做不到。何况现在的我们和杨无悔,并没有撕破脸皮,他又怎么可能这么做呢!” 对此,元通也百思不得其解。 甚至这一刻,他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真去做了这件事情。 因为所有的一切都太巧了,巧合到他都能够自己怀疑自己了。 只是元通很确定,这件事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绝对不是自己做的。 又不是睡着了,说梦游干的,元通今日还没有睡呢! 他这一天做了什么,去了什么地方,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这时候李友道狐疑的看了一眼元通道:“元通,你确定你没有一个双胞胎兄弟?” 元通哭笑不得的解释道:“现成大人,是真没有!” 很快,元通又想到了什么。 “当年我母亲确实生了两个儿子,可我那个元宝弟弟,早就夭折了,这我还是肯定的。” 李友道摸着下巴的胡子,只能够暗道怪了。 这西充县城,竟然还有自己觉得怪了的事情,就很让人诧异。 杨无悔这边,第二天直接在外面张贴告示,说张家兄弟在县衙被劫走了,此人是个男子,使用的武器是锁链,如果有人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一定要第一时间来县衙禀报。 只要有消息上报,若是属实的话,则会奖励十两银子。 若是能够将此人擒下,送到县衙来,则奖励一百两银子。 而同时,他还命令林仁虎派人去找线索的时候,顺便让林仁虎随时在县衙等着,告知自己最新的消息。 林仁虎看着百两银子,都忍不住想要去把李友道身边那个人给举报了。 可是他也明白,这件事情如果他真的去做了,只怕会死得很惨。 他留在县衙,倒是成了好事儿。 至于其他的差役,现在是恨不得掘地三尺,也要将这个人给找出来。 一百两银子啊,这足够在西充买一栋宅子,然后再讨一房媳妇,剩下的还能够做很多事情,比如再讨一个小妾。 毕竟啊,这样一个社会,男人,呵呵! 只是搜寻了一天,这群衙役都没找到,心里自然是极为不甘心。 在县衙的林仁虎也没有闲着,他这一天一斤不知道接待多少人说有线索的,结果他们哪里是有线索啊,根本是来骗赏钱的。 林仁虎看着来人,不满道:“刘阿婆,你不去照顾你那个孙子,你来这里干嘛?” 刘阿婆道:“林捕头,老婆子有此人的消息,这个人啊,他就是老田头的儿子,老田头的儿子就是用锁链的,这锁链一挥,一头牛都被他给拉住了。” 林仁虎满脑子的黑线:“刘阿婆,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不能够因为上次老田头的儿子踢了你孙子屁股一脚,你就来冤枉他吧!你这样胡说八道,本捕头是能够把你给抓起来的。” 刘阿婆一听,不满道:“不相信就不相信嘛,还想抓老婆子,什么毛病啊!还捕头,你就是这么当捕头的啊!” 刘阿婆离开后,林仁虎不由得喊道:“下一个!” 很快,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走了进来。 “小翠儿,你怎么来了?” 这女子媚笑道:“林捕头,我知道此人的线索。昨夜他来咱们天香楼,还找我过夜了,这人使用的武器啊,就是一条铁链。他还想用铁链子将我捆起来,然后用皮鞭抽我。只是我没有同意,说起来倒是怪难为情的。” 林仁虎捏紧了拳,恶狠狠的看向小翠儿! “给我滚!” 小翠儿站起来,跺了跺脚,娇斥道:“你个没良心的,下次你再想我帮你舔上那么一舔,我定然是不依你了。” 旁边的衙役听后,脸色古怪。 而林仁虎警告道:“不准说出去!” 衙役自然点头,只是没有想到林捕头竟然玩得这么花。 这时候,很快又有人进来了。 看见来人,旁边的衙役直接愣住了,而林仁虎更是气得浑身发抖。 “娘,你怎么也来凑热闹了!” 林仁虎的老娘道:“什么凑热闹不凑热闹,我是来帮你破案的,我是真的有线索,可不是像之前那些人那般,乱七八糟的说一通。” 林仁虎见状,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行行行,您有线索,赶紧说,说完了您就赶紧回去!” 第七章 读书人太可怕了 林仁虎的老娘听到这番话,直接不乐意了。 “你这孩子,我是真有消息,咋的,你还以为你老娘来县衙,是骗赏钱的是吧!” 林仁虎被这些人折腾一天了,见到自己老娘也有些不耐烦。 于是他便道:“行行行,您有消息,那您赶紧说,说完了就回家去做饭,我等会儿还等着回家吃饭呢!” 林仁虎老娘不乐意了:“天天就我做饭了,你娶了个媳妇是干嘛的!天天要我来伺候她,这叫个什么事儿啊!” 林仁虎也懒得争辩,因为毕竟是他老娘,争起来倒是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于是他便道:“行行行,您说,我相信您还不成嘛!” 林仁虎的老娘满意道:“这还差不多!” 接着林仁虎的老娘讲道:“刚刚我在买菜的时候,就发现了一栋房子里面有人练武的声音。一般练武你说也不奇怪吧,可里面传来坛子被砸碎的声音。于是我就偷偷在门缝看了一眼,发现一个人年轻人赤果着上身,使用的就是锁链的武器,在砸酒坛子。我一想,这不就是你们说的人嘛!于是我赶紧就来找你来了,这算不算是线索!” 这时候林仁虎身后的捕快都来了心动,他们还以为林仁虎的老娘是来捣乱的,结果真让她找到线索了。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十有八九就是这小子了。 可林仁虎听到之后,心里立刻就慌了。 他不由得问道:“娘,您说的地方离衙门远吗?” 林仁虎的老娘回答道:“不远,就过两条街,然后再拐个弯,直走就是了。” 这话一出,林仁虎立马知道了自己老娘说的是什么地方了。 好家伙,这不是李友道的家吗? 要是李友道知道自己老娘将他的底儿都给挖出来了,不得不杀了自己全家啊! 想到这里,林仁虎的额头莫名的出了冷汗。 而林仁虎的老娘看着林热乎的额头,还伸出了手摸着林仁虎的额头,关切的问道:“儿子,什么情况,你怎么流汗了,不会是身体不舒服吧?” 林仁虎摇头回答道:“娘,我没事儿,这样,我先跟着你去你说的那家看看,然后我们再禀报上边。” 林仁虎老娘得意道:“肯定错不了!” 而林仁虎的手下则是开口道:“头儿,老夫人肯定看得没错。我们这就去将此人抓回来,不管是不是,也是一条线索不是!” 林仁虎则是冷漠的看着两名属下:“一天天的,只想着美事儿!你们先在这里继续待着,接待下一个来人。而我的话,先陪我娘去看一看,如果是的话,就给你们发信号。” 两名捕快自然不愿意,可林仁虎说的话他们也不敢不听。 当林仁虎带着自己老娘离去以后,其中一名捕快道:“什么玩意儿啊,不就是不想分钱嘛!” 另一名捕快赶紧开口道:“别胡说八道,林头不是这样的人!” 只是他看着门口离去的林仁虎,也露出了不信任的眼神。 而杨无悔这边,顾劫卿来报。 “林仁虎已经走了!” 杨无悔似笑非笑的开口道:“难道林仁虎还真找到了线索?” 顾劫卿这边,忍不住笑了出来。 杨无悔见到顾劫卿发笑,莫名其妙的。 可当顾劫卿讲完,是林仁虎的老娘找到了线索,而且线索就在李友道家里的时候,杨无悔也是一脸的错愕和不敢置信,这叫什么事儿啊? 可似乎也能够理解,就是觉得好笑和莫名其妙。 这时候顾劫卿道:“万一林仁虎真找到了李友道家,你说他会回来报告吗?” 杨无悔摇头:“以我推断,只怕林仁虎早就知道了。只是没有想到他老娘也找到了线索,还来县衙举报了。这下林仁虎,只怕是里外不是人了。” 而顾劫卿问道:“那林仁虎会如何做?” 杨无悔叹息一声道:“这林仁虎啊,如果畏惧李友道的话,那么肯定就不会把这个线索流到我们这里来!” 顾劫卿眼睛睁大:“你的意思是说,他可能会......” 顾劫卿比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显然是说林仁虎是个白眼狼,要给自己亲娘一刀。 而杨无悔摇头,他看得出林仁虎不是那种不孝之人。 可你说他忠义的话,又不觉得。 那么林仁虎会怎么处置呢? 如果是杨无悔,那么肯定就要绑人,先藏起来了。 外边,林仁虎在前面带路,林仁虎的老娘走了一段路以后,却看着林仁虎露出古怪的表情。 “不是,仁虎啊,你都不需要娘给你带路吗?” 林仁虎回头看着自己的娘,没有说话,拉着他便将她往小巷子里。 随后他停下看着自己娘亲,一脸无可奈何。 “娘,您可给我惹大祸了!” 林仁虎的娘啊了一声,不敢相信。 自己怎么就惹祸了? 林仁虎自然不会给他娘解释,而是说道:“娘,先委屈您一段时间!” 林仁虎的娘还没有明白林仁虎的意思,便被林仁虎给打晕了。 等林仁虎的娘晕了过去,林仁虎才将她的娘带进了院子里面,在柴房里关了起来。 这里是他买的宅子,本来是打算在这里养小翠儿的。 现在嘛,先关自己的亲娘了。 只是一直关在这里也不行,得另外想个办法。 杀肯定是不能够杀的,他林仁虎又不是个畜生。 即便他害怕李友道,可这件事情啊,他还真不能够送自己亲娘上路。 万一真出了什么岔子,只能够跑了。 只是现在还有机会,还不用跑。 当林仁虎回到县衙,两个捕快看了过来。 之前发牢骚的那个充满希冀道:“头,老夫人说的是不是真的啊?” 林仁虎一脸无可奈何,摇了摇头道:“我娘老眼昏花了,怎么可能是真的。要是真的,倒是好了。” 两个捕快其实也相信林仁虎说的,就是之前林仁虎的做派让他们有些不高兴。 而此刻杨无悔,再次在顾劫卿的耳边说了什么。 顾劫卿听后,脸上露出止不住的笑容。 他不由得感慨道:“你们这些读书人,简直是太可怕了!” 第八章 一再逼迫 但是顾劫卿会觉得,这想法好坏哦,他真的好喜欢! 既然喜欢,那么肯定是要去完成的。 于是顾劫卿立马冲到府衙大门口处,看着林仁虎。 林仁虎道:“顾兄,这是做什么?” 顾劫卿道:“林捕头,杨相公说你母亲来县衙禀报,说已经找到那使用链子做武器的嫌疑人了,所以顾某想知道,把此人给抓了吗?” 林仁虎一愣,充满了疑惑。 杨无悔是怎么知道的? 很快他明白了,肯定是自己两个属下告诉的杨无悔。 一时之间,林仁虎不着痕迹狠狠剐了这两个捕快一眼。 这件事情,只怕会牵扯到自己。 很快,林仁虎便神色如常的开口道:“此事倒是误会了,我娘没有看见,顾兄你也知道,老人家,贪财是正常的,想要拿点赏银,现在已经被我给劝回去了。” 顾劫卿一脸狐疑,最终这样说道:“既然林捕头这般说了,我倒是相信林捕头。不过杨相公交代了,让我亲自去找老夫人一趟,免得错过了什么线索。毕竟张家兄弟的身上背负两条人命,可谓是罪大恶极。我们啊,还是不能够错过一丁点线索的。林捕头,还请带路吧!” 林仁虎此刻,哪里敢给顾劫卿带路啊! 要是真去了自己家,自己老娘没有回去,顾劫卿死皮赖脸的非要见到自己老娘如何。 再者,他也不敢让顾劫卿见自己老娘啊! 所以思前想后,林仁虎起身道:“顾兄弟,我老娘这个事儿就不劳烦你费心了。这样,我回去说她一顿,作为官差的家属,竟然还如此胡闹,倒是让我在衙门和家里里外不是人。” 顾劫卿叹息了一声,道:“既然如此,那就听林捕头的吧!” 林仁虎松了一口气,顾劫卿也离开了。 等林仁虎回到家中的时候,顾劫卿也突然跟来了。 林仁虎一愣,随后心中便有无尽的怒气。 他能够想到,顾劫卿是在跟踪自己。 可是自己这样一个人,还遭了顾劫卿的道,一时间是气不敢撒,而且家中还有孩子妻子,这事儿该如何办啊? 林仁虎如此为难,顾劫卿就更开心了。 林仁虎的儿子冲上来打量着顾劫卿问道:“爹爹,他是?” 顾劫卿没有等林仁虎回答,而是主动开口道:“好可爱的孩子,我是你爹爹的朋友,今天特意来找你奶奶的。” 小孩一愣:“奶奶?奶奶今天离开了,就还没有回来啊!” 林仁虎脸色大变,赶紧捂住了孩子的嘴。 顾劫卿却盯着林仁虎道:“林捕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了?我可是听你的手下说,你是亲自把你老娘送回家的。结果你儿子告诉我,你老娘没有回来。林捕头,虽然我不是官差,可我也是在县令大人手底下做事儿。如果你有什么难处,就尽管说,我相信县令大人肯定会帮你的。” 林仁虎内心五味杂陈,肯定又是自己的那俩属下说的,他都恨不得撕烂他们的嘴。 而自己儿子这番话,他知道当顾劫卿找上门的那一刻,便会猜到些什么。 林仁虎面露苦涩道:“顾兄,还请先回去,稍后我回县衙去告知县令大人此事的经过的。” 顾劫卿拍了拍林仁虎,安慰道:“好,林捕头,我相信你的人品!” 待顾劫卿走后,林仁虎连说了几声他妈的,他妈的,怒不可遏。 而林仁虎的妻子却护着两个孩子询问道:“仁虎,这是怎么了?还有娘是怎么一回事儿,为何今天一早出去了,都还没有回来,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林仁虎呵斥道:“这事儿你别管!” 只是这一声呵斥,把两个孩子都给吓哭了。 林仁虎赶紧让妻子将两个孩子都带进去,自己则是在院子里思考。 顾劫卿还是没有走,暗中盯着林仁虎,不由得要对杨无悔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当初初次见面的时候,对杨无悔还有些怀疑。 现在经历了这么多,顾劫卿就不得不佩服包公的眼睛,竟然能够收得这样一个弟子。 不过也能够理解,包公收弟子肯定也是有资质要求的。 若是随便一个人都能够成为大宋第一聪明人的弟子,那岂不是太儿戏了。 不管怎么说,杨无悔的智慧,这一次顾劫卿是服了。 还好杨无悔也有不会的东西,比如说武功,需要别人对他进行保护。 这说明啊,他也不是无所不能的。 如果他真的什么都会的话,那么其他人也就不用活下去了。 林仁虎这边,极为的苦恼,在院子里都要白头的程度。 他的妻子好几次出来看林仁虎,见到林仁虎这般模样,最后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够回到屋子。 林仁虎也清楚,躲不过去的。 可是背叛李友道,他可是知道李友道的手段的。 至于让自己母亲回来,林仁虎更是不敢,自己母亲对付杨无悔,只怕没那个办法。 一妇道人家,只怕人家一吓,什么都招了。 可林仁虎要去找李友道,这事情他更是不能够做。 若是李友道晓得自己老娘知道他家里有这么一个人,那么他老娘就活不成了。 他是自己老娘含辛茹苦养大的,他还算是有孝心,没想着把自己娘给杀了。 顾劫卿这一等,也是等到了天要黑了。 这家伙,究竟要搞什么啊? 随后林仁虎起身,朝着屋子走去,在门口和自己的妻子说了什么,然后就走了。 很快,林仁虎的妻子也带着孩子,竟然躲进了地道里。 顾劫卿看得一阵疑惑,林仁虎家竟然还有地道,这么神秘。 看来这家伙这么多年,只怕也在西充做了不少的坏事儿,否则绝对是不可能准备个地道的。 顾劫卿倒是没有动作,而是跟着林仁虎而去。 很快,便追上了林仁虎。 发现林仁虎鬼鬼祟祟的进入了一座小院,顾劫卿自然也跃进了小院,随后便听到里面传来叫骂的声音。 这声音可不是一个娇媚的女子,而是一个老太太。 顾劫卿一笑,这不就是林仁虎的老娘嘛! 林仁虎竟然将自己老娘藏在这个地方,倒是让人极为诧异。 第九章 过江龙与地头蛇 “臭小子,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到这么大,你就是这么对待你娘的?” “你个白眼狼?” “你对得起你死去的死鬼老爹吗?” “我呸!” 林仁虎听着自己老娘的怒骂,也只能够忍着,因为他知道,这已经是自己老娘足够收敛了。 平常在街上和别人骂街的时候,别人退让了,她还能够堵着别人家的门口去骂。 但是别人碍于自己的身份,也只能够受着。 对此林仁虎也比较无奈,甚至都没办法还嘴的。 等林仁虎的老娘骂累了,林仁虎才蹲下来对着他娘道:“娘,你知不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你差一点,就害死了我们全家啊!” 这话说完,郑秀娥也愣住了。 或者说,她是被吓住了。 她看着林仁虎道:“仁虎,你在说什么啊!我平常也就嘴厉害了一点,你怎么会说我要害全家啊!是不是你媳妇又在揣夺你,不然你怎么会这般说你娘!” 林仁虎对此,也知道不解释清楚自己老娘是肯定不信的。 “娘,你看到的那家是李县丞的家中。而那个耍链子的人,便是李县丞的远房侄子。您来县衙告诉我,李县丞的侄子就是那个犯人,不就是把我们一家往火坑里面推嘛!” 郑秀娥皱着眉头道:“你一捕头怕他作甚,虽然他是个官,可不是有新来的县令嘛,县令才是一县之首。你只要告诉县令,县令自然会处置。说书的都说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是一个县丞的侄子。” 林仁虎更是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书上的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那他说没有说过,打龙袍的故事? 如果真知晓这个是一个怎样的世道,就知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无论在哪一个时代,都是像一句玩笑话。 还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美得! 人家有钱有权,律法要是有用,李友道再被砍头一千次了。 林仁虎这些话,却没办法对自己老娘说。 他只能够道:“娘,李友道李县丞不是我们想的那么简单,他盘根在这个地方二十余年,上一任县令都能够出事儿,他却能够什么事儿都没有,就很说明问题了。” 郑秀娥道:“你的意思是说,上一任陆县令的失踪就是他干的?” 林仁虎更是脑子疼,自己老娘关心这些干嘛? 没办法,他只能够非常严肃的对着自己老娘道:“娘,现在儿子、你儿媳还有你的孙子孙女的性命全部都在你的手上了,您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去乡下避一避。等处理完了这边的事情,您再回来。要不然,我们全家都得死。” 话已经说到这儿了,郑秀娥虽然只是市井之妇也明白了林仁虎说的有多么严重,不然不可能将自己绑起来。 郑秀娥无奈道:“那行,我这就回去收拾衣服,然后去乡下躲一段时间!” 林仁虎直接塞给郑秀娥一锭银子:“娘,已经来不及了,您现在就得走。” 郑秀娥看着外边的天色:“傻孩子,我这怎么走啊!天已经黑了,走夜路娘怕啊!” 林仁虎对此,也颇为无奈。 可也知道在没有人护送的情况下,让自己娘走夜路,确实可怕。 于是他便道:“那趁着天亮之前,你一定要出城。出城以后哪儿也别去,就回老家。娘,一家人的性命都全部拜托于您了,您可千万别搞事情啊!” 郑秀娥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便答应了下来。 而林仁虎也解了郑秀娥的绳索,然后离开了院子。 按理而言,他应该去衙门告诉杨无悔他老娘说的啥情况,可林仁虎没有去,而是返回了家中,甚至没有去找李友道。 他也不敢去找李友道,李友道知道这件事情以后,只怕会扒了自己皮。 至于杨无悔那里,明天说自己忘记了这件事情就行了。 虽然杨无悔是他的顶头上司,可林仁虎对于杨无悔并没有多大的尊敬或者敬畏。 万一问起自己老娘,有诸多搪塞的理由。 反正就是不能够现在过去,否则杨无悔要见自己老娘怎么办。 这也是林仁虎,拖延时间的一种办法。 展仪容昏昏欲睡,看见杨无悔还站在门口道:“你这是在等谁,等林仁虎?” 杨无悔摇头道:“林仁虎是不可能来的,今天这一幕出现得实在是深得我心,也有可能是我们直接插入西充心脏的一把尖刀。林仁虎此人,到时候会起到很大的作用的。” 展仪容疑惑,既然不是等林仁虎,那是等谁。 很快,便有人回来了。 小五,许久未见的小五回来了。 入西充之前,小五便被杨无悔吩咐去做别的事情了,这件事情谁都不知道,就连展仪容都不知道,也许顾劫卿知道,可是顾劫卿不说,展仪容也不可能拿郡主的身份去压迫他说。 因为展仪容明白,杨无悔不愿意告诉自己的,那么一定是有深意的。 虽然自己不会泄露,可万一破坏了他的计划,说不定此次西充之行就会落的满盘皆输。 展仪容不愿意看见这样的情况,即便心里跟猫挠痒一般,也忍住了没有问。 杨无悔见到小五回来,急忙问道:“小五,办得如何了?” 小五回答道:“杨相公放心,此事已经处置妥当,头让我回来给您说一声,明日便可以行动了。” 听到这话,杨无悔瞬间松了一口气。 随后他又道:“让你调查王如兰的事情,怎么样了?” 小五开口道:“王如兰的身份没有问题,之前王如兰被选定献祭河神之后,王如兰的父亲便对西充失望了,带着自己的妻子去了京城,而且还参加了科举考试。更重要的是,他和杨相公你,是同时取的士!” 杨无悔诧异,这件事情太多的巧合了。 西充的事情当今官家简直是了如指掌,看来是王如兰的父亲,已经将此事上报了,只有自己还蒙在鼓里。 那么王如兰也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了,现在这里快要成为了战场。 接下来,就看过江龙厉害还是地头蛇厉害了! 第十章 做局看你如何破 夜深,杨无悔在王如兰的门口,来回走了很久。 思考再三,决定明日再告诉王如兰关于他父母的事情。 毕竟明日抽那么一小会儿的时间,应该还是有的。 可很快,王如兰就打开了房门。 她心情也复杂,虽然对杨无悔充满了崇拜,可想着如果真要让他进入自己的房间,那岂不是不太好? 万一他要,自己给不给呢? 可杨无悔是王如兰的救命恩人,思考再三,王如兰还是打开了房门,见到杨无悔要走,她连忙开口了。 “杨相公,等等!” 杨无悔看着王如兰开门,也转过头来朝着她笑了笑。 随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便道:“如兰还没有睡啊?” 王如兰点头,随后问道:“杨相公深夜在门外晃悠,是有什么事情吗?” 说到这里的时候,王如兰是羞涩当中带着一丝期待。 而杨无悔见王如兰出来了,也知道不用避着她了。 杨无悔道:“如兰,我已经派人探得了你父母的消息。如果你愿意的话,明日我便会让人将你送去你父母的身边。” 王如兰一听是这个事儿,莫名的失落。 可她确实想回到父母身边,但又想着之前献祭给河神的事情,王如兰摇了摇头。 “杨相公,就算如兰如今回到父母的身边,只怕到时候会给他们带来祸端。在旁人的眼中,如兰不过是已经献祭给河神做玩物的罢了。如兰这般回去,岂不是害了如兰的双亲!” 杨无悔回复道:“无妨,如今你的父母在京城。而且你父亲还中了进士,算是与我同僚。你此番并不是回家,而是我会将你送往京城,与你父母团聚。” 王如兰听见自己父亲中了进士,一脸的欣喜,就要答应下来的时候却犹豫了。 最后她咬了咬牙道:“杨相公,如兰跟着你和展姐姐也有一段时间了,你们对我的好我都看在眼中。如兰知晓自己没有多大的本事儿,可你们的救命之恩我还没有报答,如果可以的话,还请将如兰带在身边。端茶递水,洗衣做饭,如兰这些都是能够做的。” 杨无悔苦笑,现在王如兰的父亲和自己成了同僚,她也算是官宦人家的大家闺秀了。 给自己洗衣做饭,只怕到时候那位进入翰林院的王学士,要找自己麻烦了。 可王如兰的态度如此坚决,杨无悔便做了决定。 “这样,如果如兰想要去父母团聚了,就知会我一声,我会派人送你入京的。此外就是如兰近日,不要离开这个院子,还望如兰能够做到!” 王如兰也是心思通透之人,知道杨无悔肯定要在西充县有大动作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恐怕此事十分的危险,所以才会有此番的叮嘱。 王如兰道:“杨相公放心,我会留在展姐姐身边的。” 王如兰是见过展仪容的武功的,只要自己在展仪容的身边,有人想要伤害到自己,只怕也不容易。 听到这番话后,杨无悔也点头离开。 看着杨无悔的离开,王如兰脸上的神色有些复杂。 不过还是回到房间,熄了灯。 第二日,杨无悔便唤来了林仁虎。 林仁虎还以为杨无悔是要找自己询问自己老娘此事,他已经想好了托词,没有想到杨无悔却严肃道:“林捕头,还请将县衙的捕快都召集起来,本官有要事要你们去做。” 林仁虎一愣,不知道杨无悔要做什么。 怎么不问自己啊,这是要做什么? 杨无悔却皱起眉头道:“怎么,你是有问题吗?” 林仁虎回复道:“卑职这就去办!” 很快,西充县衙的快班衙役都被召集了起来,足足有十二人,这可比青神县厉害多了。 杨无悔开口道:“你们都跟我走,林捕头,你也来!” 这时候杨无悔的神色凝重,还特意点了林仁虎跟着自己。 虽然大家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可看着县令大人如此神色,只怕这个事儿还不小。 等出发的时候,顾劫卿也带着小五来了。 至于林仁虎看着小五,却露出疑惑的表情,因为这个人是他之前没有看到过的。 可杨无悔要做什么? 很快,杨无悔就让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 杨无悔带着人,走过两条街,然后直走,来到了李友道的院子前面,立刻喊道:“将门给我砸开!” 一时间,所有人都愣住了。 林仁虎更是拦在了杨无悔的身前道:“县令大人,这是李县丞的家!” 杨无悔冷哼一声道:“难道本官会不知道,现在本官命令你,将门给砸开!” 林仁虎愣住了,在原地根本不敢动弹。 而杨无悔却道:“既然本官调不动你林大捕头,回到衙门以后你就自动卸职吧!” 杨无悔又对着身后的捕快说道:“若是你们不想当捕快了,可以说!现在就可以脱掉你们身上的这身皮,取下你们的武器,回家去。县衙,不养吃里扒外的东西!” 一时间,所有人面面相觑。 林仁虎咬牙道:“县令大人,还是我来吧!” 杨无悔冷漠的看着林仁虎,催促道:“那就赶紧去!” 林仁虎走到门口,手已经捏成了拳头,而脸上的表情已经变得狰狞,最终一咬牙,一抬脚,直接将李友道的大门给踹开了。 元通早就听到外面嘈杂的声音,就要开门查看情况,却看到林仁虎一脚踹开门,进来了。 元通怒斥道:“林仁虎,你要做什么?” 林仁虎复杂的回复道:“抱歉了,杨县令有令,让我这么做的!” 元通一愣,而杨无悔却道:“将此人拿下!” 很快,顾劫卿便已经将刀架在了元通的身上。 元通想要反抗的时候,林仁虎却不断的对他使眼色。 而此刻的李友道也来了,他是慌忙跑来的,见到这一幕一脸的惊恐。 至于几分是真的,几分是装的,旁人就不得而知了。 他先看向林仁虎,斥责了一番,没有看杨无悔。 随后斥责结束以后,似乎发现了杨无悔,开始上前走到杨无悔的身边。 杨无悔见状,心里暗骂一声老狐狸。 不过今日我为你做的局,看你如何破! 第十一章 先下一局 李友道看着杨无悔,脸上的表情充斥着疑惑。 “县令大人,不知道这是为何啊?莫不是李某的侄子,犯了什么错误不成?” 杨无悔见状,冷哼道:“李县丞,你如果对杨某来西充县当县令此事有意见,尚可上书朝廷,说杨某的不是。可也没有必要在私下,使这般手段来让杨某难堪!” 李友道全然不解杨无悔的意思,依旧疑惑。 “县令大人,这要从何说去?” 杨无悔似笑非笑的看着李友道,他倒是没有藏着掖着,本来就不打算藏着掖着。 “李县丞,杨某初来西充破的第一个案子,便是半年前发生的一桩凶杀案。此案涉及到了孟家娘子和张家兄弟,而张家兄弟前不久也被我抓入了大牢当中。结果李大人倒是有意思,养了个会耍锁链的侄子,然后跑进大牢打伤了牢头和狱卒,将两人给救走了。这张家兄弟,一个偷钱,另一个更是有两条人命在身上。李县丞,你不是看杨某不顺眼,为何要做此般的事情?” 这一刻,李友道愣住了。 他的眼珠子转动,很快便有了说辞。 “县令大人,这是不是误会了。虽然我这侄子练武,可也耍锁链啊!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对县令大人也是十分尊崇,更是知道张家兄弟是要犯。李某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在这件事情上大做文章啊!” 杨无悔嗤笑道:“这么说来,你的意思是你侄子自作主张了?” 李友道一时之间,竟然没办法说出话来。 而元通却不忿的开口道:“你凭什么说是我,我这几天在家都有出去,就算你是县令,你也不能够随便冤枉人吧!” 李友道一听,又有了主意。 “县令大人,虽然我这个侄子不成器,可杨大人也还是莫要冤枉了他!任何事情都要讲究一个证据,如果真是他做的,那么我也不会护短的。” 杨无悔明白了,要证据是吧! “林捕头!” 林仁虎愣住了,不清楚杨无悔喊自己作甚? 但想到杨无悔刚才的气势,还是询问道:“县令大人有何吩咐?” 杨无悔开口道:“本官且问你,昨日午后你老娘来县衙举报李县丞的侄子便是放走张家兄弟的那人,可有此事?” 林仁虎一愣,一瞬间他可想了太多了。 但是最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杨无悔怎么知道自己老娘举报的是李县丞的侄子! 而李友道不可思议的看着林仁虎,怎么和林仁虎还有他老娘扯上关系了。 李友道的目光看向林仁虎的时候,林仁虎只觉得有些刺痛。 林仁虎咬牙道:“县令大人,昨日确实我老娘来县衙找过我。可也未曾举报县丞大人的侄子啊,如果真举报了县丞大人的侄子,卑职必定不会徇私的。” 杨无悔笑了笑,这笑就让林仁虎有些头皮发麻了。 李友道是越来越看不懂,杨无悔和林仁虎在卖什么药了。 难道是迷魂药? 这药给自己吃,似乎有些不妥当吧? 不过李友道也不会去想,林仁虎敢背叛自己,以林仁虎的小聪明,要是敢背叛自己,他应该知道后果是如何的。 所以直到现在,李友道都没有看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 既然看不明白,总会有明白的时候。 在西充,他李友道不明白的事情还没有,只是说要看什么时候能够明白,什么时候明白不了。 杨无悔冷漠道:“既然林捕头说自己老娘没有来举报李县丞的侄子,那么我这个当县令的也不能够冤枉人。这样,林捕头不如把自己老娘请来,与之对峙一番,你看如何?” 林仁虎此刻松了一口气,对着杨无悔道:“县令大人,真是不巧,卑职老娘昨日回乡下看望亲戚去了,要过一段时间才回来。要是县令大人着急的话,卑职这便写信,告知我老娘,让她早日回来!” 杨无悔一听,摇了摇头。 看了一眼顾劫卿,顾劫卿自然秒懂。 顾劫卿道:“县令大人,今日凌晨城门还没有开,我便见有人想要鬼鬼祟祟的混出城去,我怀疑是奸细,便拦住了这位老妇人。结果这老妇人说是她儿子是在县衙当差的,还说是林捕头。我一看这人就不对劲,就想着林捕头的娘怎么会如此呢?结果抓住一问,就问出了一件大事儿。因为这人真是林捕头的老娘,还交代是林捕头让她回乡下避一避的。说什么如果李县丞知道这件事情后,他们一家的命都保不住,无奈只能够离开西充。至于是与不是,这就要问林捕头和李县丞了。” 林仁虎眼睛瞬间通红,就要拔刀对着顾劫卿。 顾劫卿并不畏惧,而杨无悔却斥责道:“你究竟要做什么?别忘了,你是衙门的捕头,代表着是县衙。还有你说的什么意思,李县丞是什么人,乃是朝廷的官员,他就因为这点小事儿就要你全家性命,你以为李县丞是草菅人命,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嘛!李县丞肯定是大义灭亲,绝对不会暴毙任何一个坏人的好官!” “当然,如果李县丞真做了什么对不起西充百姓的事情,想必他此刻已经无颜活在了世上了。” 李友道内心是被气得一塌糊涂,可他关键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而杨无悔已经看向了李友道,开口道:“李县丞,听了这么多,你应该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了吧!” 李友道要是还不明白,他是真的傻。 他深深呼出一口气道:“县令大人,下官已经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如果事情真像县令大人说的这般,也只能够恨自己管教无方。而这件事情,下官保证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杨无悔也一脸信任的开口道:“我也相信李县丞,不过这件事情还是要调查清楚的。李县丞也放心,本官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的。” 说完,便喊道:“把人给我带走!” 接着他又对着林仁虎道:“还有你,从现在开始,你就不是县衙的捕头了,但是你还得跟我一起回县衙,交代一些事情,否则就不要怪本官不讲情面。” 林仁虎想要看李友道,却没有想到李友道竟然转过头去。 老神在在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十二章 林仁虎的心里话 林仁虎见李友道不搭理自己,只能够跟在杨无悔的背后离去。 可当林仁虎离开以后,李友道才回过神来,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嘀咕了一句。 “怪哉!” 他不认为林仁虎敢对付自己,除非是杨无悔捏住了他什么把柄。 但是杨无悔这是已经怀疑到自己头上了不成,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件事情就很有问题了。 李友道自认为杨无悔来了以后,对他虽然没有所谓的毕恭毕敬,可也绝对不曾怠慢他。 就好像杨无悔掌握了自己的什么证据,可如果真有自己的证据,说和林仁虎没有关系,倒是也不大可能,一时间李友道是完全看不懂杨无悔的操作了。 但不管怎么说,既然这家伙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自己要是不反击的话,恐怕他会认为自己怕了他的。 可反击的话,要从何处下手呢? 一时间,李友道倒是有些为难,因为他没有发现杨无悔的突破口。 转身回去的李友道,开始慎重的开始谋划。 至于杨无悔,自然是带着人回了县衙。 他也不着急,先是将元通给关了起来,告知牢头老周,就是这小子将你和狱卒打伤的。 意思也很明显了,就是往死里给我招呼。 同时杨无悔还没有告诉老周,这元通的身份,因为告诉了老周,到时候老周若是忌惮的话,杨无悔所做的一切不都白费了嘛! 总而言之,杨无悔所做的,没有人能够看得懂。 即便顾劫卿明白些什么,可要说了解杨无悔的想法,那肯定不尽然。 因为这家伙的想法,就特别的天马行空,和普通人根本不是一个路子的。 而县衙内堂,杨无悔看着林仁虎,脸上的表情有些阴沉。 而林仁虎看见杨无悔此番表情,也不知道会怎么对付自己,想要说话,又不敢,一时间才是最艰难的。 思考再三后,林仁虎还是小心翼翼的主动询问道:“县令大人,卑职老娘不知道现在怎样了?” 杨无悔看着林仁虎,突然猛的一拍桌子,林仁虎的额头一下子就冒出了冷汗。 “好你个林仁虎,这些年你在西充县为虎作伥,更是仗着是衙门公差的原因,更是做出了不少伤天害理的勾当。即便是我远在京城,也听闻了你林仁虎,林大捕头的威名。此番官家派我前来,便是要彻底除掉你们这些人,还西充一个朗朗乾坤。” 林仁虎直接就被杨无悔唬住了,他没有想到杨无悔这么直白。 如果杨无悔中转一下,他还不会这么难受。 可此番的话,让林仁虎直接被吓住了。 之后的话更是双腿一颤,跪了下来。 但即便是跪下来的林仁虎,还是抱着侥幸的心态。 “县令大人,这话要从何说起啊?我林仁虎在西充当差这些年,从一个小小的快班衙役干起,到如今成为捕头,那在西充百姓的心目中都是有口皆碑的,绝对不会干出鱼肉百姓的事情来的!” 杨无悔冷笑道:“是嘛,林捕头。你伙同某人残害上一任县令陆县令的事情,难道还要本官明说嘛?或者你觉得找不到尸体,让你现在更加的从容。但如果本官告诉你,陆县令的尸体,已经被本官给找到了呢?” “不可能!” 林仁虎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可确实他也不相信杨无悔找到了。 他们足足找了半年都未曾找到,却没有想到杨无悔找到了陆县令的尸体。 如果杨无悔真的一来就找到了,岂不是之前他说的都是真的。 就是自己在西充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伙同某人所做的事情,即便是官家都知晓了。 也不怪林仁虎不相信,自己就是一个区区的县衙捕头,终身可能都难以见到官家一面,可如今竟然传到了官家的耳朵里,林仁虎可不觉得这是一件好事情。 杨无悔重重的怒斥道:“林仁虎,你竟然还执迷不悟,你可识得王如兰!” 林仁虎咬牙点头:“卑职识得,王如兰便是卑职带走的。但这是西充百姓的民意,每年献祭河神都需要一名女子,这件事情并不是我一个人的主意。县令大人,还望明鉴啊!” 杨无悔看着林仁虎,都已经失去了耐心,这家伙就像狗一样,还是死性不改。 “林仁虎啊林仁虎,死到临头竟然还在狡辩。你以为王如兰没有背景是嘛,她父亲确实是一个教书先生,可今年和我同期入了进士,现在更是进入了翰林院。而你林捕头的大名,本官和官家便是从王如兰的父亲嘴里得知的。林仁虎,你没有想到吧!” 林仁虎眼睛瞪得老大,一脸的不敢置信。 可他知道杨无悔绝对不会拿这件事情开玩笑,如果是真的,那已经不是麻烦那么简单了。 杨无悔见状,继续放出了猛料。 “你竟然还执迷不悟,那么本官也不妨告诉你,前任县令陆大人的尸体上,我们找到了不少关于你和他的不少材料。你以为你们能够瞒天过海,却不曾想到这一切,都正好被张氏兄弟碰到。张氏兄弟才刚拿到东西,又遇到了斜眼将军,而斜眼将军前些日子被抓,东西便落入了本官的手中。你说这一切,巧不巧!” 林仁虎眼中闪烁着迷茫:“所以这就是李县丞要从牢中带走张氏兄弟的原因?” 杨无悔一愣,随后觉得让他继续误会下去也挺好的,因为林仁虎还有用! 还需要他投敌,不是,还需要他作为污点证人! 杨无悔道:“你说的没错!” 这一刻,杨无悔也不某人了,直接点名李友道。 “李友道自认为张氏兄弟手中还有证据,却不料到已经到了我的手中,所以从一开始,我就盯上了你和李友道。现在你若是将李友道所做的一切如实招来,那么本官还能够放你一条生路。” 林仁虎看着杨无悔摇了摇头道:“没用的,你是斗不过李友道的。在西充,李友道就是天,李友道甚至能够调动河神,区区凡人之躯,又怎能够对抗神明。你要死,我也要死,到时候我们都要死!” 说到这里,林仁虎已经有些癫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