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躺平后我当上了海军大将》 1. 第一章 哥亚王国，有着东海最美丽国家的称号。摒弃一切不需要的东西后，这个国家的中心城镇高镇一尘不染，和平安宁，如永无岛一般完美，在海贼横行的这个可怕时代，是绝大多数人梦寐以求的家园。 但只是绝大多数。 高镇的人气咖啡厅格雷特，价格高昂装潢典雅，驻演乐团水平高超，是不少贵族女性下午茶会的首选。这天下午，它迎来了一批和过往相比，更加娇小的客人。 “你听说了吗？有个小贵族家的孩子离家出走了。” “我早听说了，他是我小提琴课的同学，上个月没来上课我还以为怎么了，后来听我爸爸说离家出走离开高镇了，真是个蠢货。” “就是，外面的街道脏的很，走几步路鞋子就脏了，有什么好去的。” “不过如果他变得又脏又臭了，希望他不要回来污染我们的空气……” 轻柔的弦乐声遮不住女孩们天真刻薄的话语，躲在杂物间门后的黑色卷发男孩听着有些无聊，懒懒地打了个哈欠，黑亮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不耐，用脚尖把杂物间的门缝踢大了一点，抬眸往门口看去。 黑发男孩没有手表，对时间的估计完全来源于自己的生物钟。外边女孩们的无聊对话让他觉得每一分钟都被拉长了一倍不止，体感自己已在这杂物间里呆了一两个小时，再等下去太阳都要下山了。 杂物间在临近厨房的角落，门缝所及的视野不好，无法看清门口人高马大保镖们的位置甚至人数。 啧，早知道会这样，刚才应该在她们进门前就冲出去。 对眼下困境，黑发男孩难得生出一丝与后悔相似的情绪。 他本来以为这些还没他肩膀高的女孩子吃不了什么东西很快就能走人，哪知道她们根本不是来吃东西的，半天了一点走的意图都没有，那些和猩猩一样壮实的黑衣保镖又一直守在门口…… 他倒不是怕了这些人，只是今天情况有些特殊不方便动手。 黑发男孩握着老旧生锈水管的右手换了一下姿势，左手臂弯里的白色精美纸盒纹丝不动，被十分仔细地保护起来。 有限的视野无法反馈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不想再等下去的黑发男孩一咬牙，推开了杂物间的门。 只见他细瘦的小腿在地上猛地一蹬，紧实的肌肉爆发出远超同龄人的力量，女孩们矜持的笑声和乐队完美的和音掩盖了他的脚步声，待门口的保镖们发现异常，他已经推开了一尘不染的玻璃门，从两个身材足有他三倍大的保镖缝隙中钻了出去。 “喂——！等等！你这臭小鬼别跑！” 短短数秒，黑衣保镖们其实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但这不妨碍他们从男孩廉价的衣裤，脏兮兮的鞋子，以及手上满是铁锈的钢管判断出他的身份——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不用在意太多，可以随意打骂的下等人。 “那小子手上还抱着蛋糕盒子，肯定是从店里偷东西了！” “哼，一看就是从垃圾山那边跑过来的小鬼，这种渣滓我今天就揍他一顿让他长长记性！” 被还没自己腰高的野孩子从自己手下溜走，这种奇耻大辱黑衣保镖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好在他还记得自己今天出来是为了保护里面的小姐不能走太远，和同伴交换了眼神后分路包抄，誓要在男孩跑出这条街前把他拿下。 然而，黑发男孩像是野猫一样灵活，踩着街边的花坛垃圾桶躲开人群抄近路，硬是甩开身后的黑衣保镖抢先没入拐弯口，从对方视野中消失了两三秒。 待黑衣保镖追到拐弯口，看到的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人群熙攘的商业街，和街另一头的同伴对视一眼，同样只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茫然。 就在他犹豫是继续搜索还是赶回去站岗时，一个甜甜的女声在他右手边响起。 “叔叔，你是在追一个拿着钢管的男孩子吗？” 说话的是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子，她身量很高，蓬蓬的裙摆下的雪白双腿修长笔直，可爱小脸圆圆的，洋娃娃似的金色卷发落在肩侧。 大大的杏眸是少见的灰蓝色，色调清冷，像是深不见底的大海，神秘而幽深。 只不过此时，在微皱眉头衬托下，像是盛满了委屈。 “他刚刚跑过来完全不看路，撞乱了我的花连句道歉也没有，直接往左边巷子里跑了。”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女孩还把手中花束往前举了举，红色的月季开着正盛，可惜右边一侧的花朵像是被人大力抓了一把，花瓣可怜兮兮地掉了一半，十分可惜。 高街的街道保留了古老的原始设计，错综复杂的小道多到本地人也分不清，还赶着回去给小姐们站岗的黑衣保镖不敢耽误，朝女孩匆匆点了个头道谢，和另一头的同伴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先回去，自己转头朝左边小巷冲了过去。 等到重重的皮鞋声渐远消失，女孩紧抿的嘴角上扬，笑着朝自己上方的广告牌挥了挥手，小声说道： “他们走了，你可以下来了。” 上面的人没有说话，只有轻微的窸窣动作声。 一手握着钢管一手抱着纸盒的黑发男孩行动异常敏捷，双手被占的他先观察了四周，确认安全后而后径直从二楼半人高的广告牌后跳了下来，期间右脚灵活地在一楼一扇半开的窗户上借了下力，轻盈地落到了女孩面前。 黑衣保镖走了，黑发男孩紧绷的肌肉却没有丝毫放松，皱眉抿唇，脸上可爱的小雀斑因为他拧巴的表情皱成一团，像被人闯入地盘的野猫一样一脸警惕。 ——你为什么帮我？ 男孩没有说话，但他的一举一动都替他问出了这个问题。 “我的名字是克里斯托·斯诺，很喜欢这家店的蛋糕，不喜欢动不动就占据这家店开茶话会不让别人进去的家伙。” 名为克里斯托的女孩像是她的名字一样，皮肤如雪一般洁白，五官精致，水晶般灿烂夺目的笑容，在阳光下仿佛透着七彩的光，漂亮耀眼地像是橱窗昂贵灯光下的华服人偶。 但男孩知道，人偶不会像她这样笑着看他，倒映出他面孔的眼睛也不会这么纯粹明亮，没有丝毫居高临下的轻蔑与鄙夷。 这家伙，应该是和萨博一样的人吧。 “我的名字是艾斯。” “我也不喜欢那些莫名其妙霸占别人地盘的家伙。” 模仿着前不久认识小伙伴的样子，艾斯也有模有样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之后回想起来，这也是他第一次，正式地对别人报上自己的名字。 2. 第二章 话说出口，艾斯就后悔了。 面前的真人洋娃娃皮肤比花朵还要娇嫩，金色的卷发扎着双马尾，乖巧地垂在肩侧，白色的蓬蓬裙一尘不染，一看就是乖乖听父母的话，会在天黑前回家的好孩子。 而穿着廉价背心短裤的他突兀得像是个泥点，在这干净洁白的街道上多站几秒都会引人侧目。 为了避免惹上更多麻烦，艾斯冷下脸面无表情地扫了克里斯托一眼，一言不发转身窜入巷子，步子迈得很大但上半身重心很稳，抱着白色纸盒的左手几乎没有任何摇摆，余光警惕地注意周围的环境变化—— “艾斯你好厉害！跑这么快抱着蛋糕盒的手还不动。” 女孩清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暖风带来的清新皂香透着淡淡的水果味，像是午后从枝头掉下的果子，清甜的汁水中还有太阳的温度。 双腿一再加速还是没能甩掉鼻尖的味道，眉头皱得几乎要蹦出井字的艾斯忽然停下，不耐烦地猛地一转头，恰好和极不淑女压着裙摆，长腿一跨跳到他身旁的克里斯托对上了视线。 “不过这家咖啡厅的奶油装饰很精细，动物奶油易化，如果艾斯你继续以这个速度抱着它跑，最后肯定会变得乱七八糟的。” 克里斯托金色的双马尾打着卷，随着她跑动的步子一晃一晃的，和午日阳光一样过于耀眼，把艾斯喉咙口的不文明友好话语逼了回去。 算了，看这洋娃娃毫无防备的蠢样，有些话说了她估计也听不懂。 而且洋娃娃的裙子虽然比咖啡馆里那几个大小姐的样式简单不少，但层层叠鼓起的白纱怎么看都不方便行动，在平地上还好，上下跑动起来肯定不方便。 打定主意，艾斯无视了双眼亮晶晶充满期待望着他等他回复的克里斯托，直接踩着垃圾桶跳到二楼窗户的高度，手中钢管在屋顶边缘上一勾，借力翻身跳上了三楼屋顶。 高镇的房屋都走小而精致路线，这一片延伸到中心街的商业街都是两三层高的小屋，艾斯虽然还没手上握着的钢管高，肌肉爆发力却比一般成年人还强，跳过间隔数米的房屋屋顶毫无压力。 中心街这一块他来过多次，要么就是和吃霸王餐一样闹得鸡飞狗跳奋力逃跑，要么就是悄悄从肥羊身上摸走一些资金，熟知这一片的各种小道暗路。 他故意选了一条难度极高，能轻松甩开高镇只有制服能看警官的屋顶路线……但这也没能甩开身后的洋娃娃。 因为他沉默不合作的冷漠态度，提着裙摆的克里斯托也没再追问，只是保持着两三米的微妙距离默默跟在他身后，从高镇一路追到中心街，直到最后接近边镇与不确定物终点站的交界大门，才随着他的动作一起停下了脚步。 这是好孩子克里斯托从未来过的领域。 高镇人将不确定物终点站称为垃圾山，而紧邻着不确定物终点站的边镇边缘，对他们来说就是垃圾处理厂，一个提起来都要捂住口鼻的地方。 第一次以自己的双眼看这片“垃圾处理厂”，克里斯托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松口气还是憋口气。 与不确定物终点站连接着的边镇没有正常的街道商区，黄色的沙土覆盖着这片荒漠之地，随处可见的垃圾散发着腐臭的味道，引来嗡鸣的蝇虫。虽与书本上的垃圾站有不小差距，但着实不像东海最美国家哥亚王国的一部分。 才刚走进这片区域，克里斯托脚上锃亮的小皮鞋就已经被灰尘泥点给弄脏，裙子也没幸免于难，精制细密的手工蕾丝此刻就是最好的网兜，黄沙灰尘顺着裙摆网纱钻进去，落在丝绸般细密平整的蕾丝锁边里，给白裙子增加了一层厚厚的黄土夹层。 最初的新鲜刺激感已差不多在路上消耗殆尽，路上跟着艾斯跑还没什么感觉，现在一停下，听着身旁常年无人修缮居住房屋在风中的悲鸣，克里斯托不由得想到了一些不好的回忆，不安地捏住了裙摆。 而这一情绪，在陌生粗野的声音，和古怪笑声一起响起时，达到了巅峰。 “喂喂，这不是艾斯吗！怎么带着你的小女朋友来这约会了？” 边镇是不法分子的天堂，艾斯年纪小但身手不错，长期穿梭于哥亚王国和不确定物终点站间，早就被边镇的小混混盯上。 只不过他身手好乱七八糟鬼点子也多，一次也没被抓到过。被这么个小鬼屡次逃脱，小混混们脸上有点挂不住，这次难得抓到他的破绽，都迫不及待地围了过来。 小混混的衣食住行都来自于哥亚王国一天倾倒两次的垃圾，条件有限，身上的衣服都烂到让人怀疑他们只有这一件蔽体物，浓重的体味被太阳照射升华后辐射范围增广，几乎能将方圆百米的蚊虫鼠蚁都吸引过来。 被这么一群家长反面教材的小混混围住，克里斯托下意识把手中裙摆捏得更紧，朝艾斯那边走了两步。 她这一行为无疑被小混混们当做了示弱，当场哈哈大笑，言语与眼神都更加放肆毫无顾忌。 “艾斯，你的小女朋友好像有点害怕，要不你把手里的东西给我，去抱抱她哄哄？” 正午的阳光将人晒得又渴又累，为了速战速决尽快把这块肥肉吃到嘴，三四个拎着和艾斯相似锈斑水管，面色黑黄的小混混嬉笑着走向他们两人，手臂虬扎的肌肉不像书本上战士一样匀称漂亮，但狰狞有力，威慑力十足。 虽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忽然就成了别人的小女朋友，但眼下情况克里斯托也没思考的闲暇，只能看向自己的“小男朋友”，想与他一起商讨一下策略。 可惜对方完全没有这个想法。 “这个，帮我拿一下。” 艾斯看也没看克里斯托一眼，直接把手中完好无损，甚至没沾到什么黄沙的雪白纸盒塞到她手里，双手握紧比自己还高的水管，自下而上挥出一道漂亮的对角线击中最前面小混混的下巴，干净利落地把人敲倒在地。 “你这小子！” “你想死吗？准备一个人和我们这么多人打？” “敢动手！那就死吧！” “……” 艾斯这一击就像个信号，周围十来个小混混反应过来后，大骂着举着各色武器冲了过来。 对这一群比自己高壮数倍的人，艾斯毫无惧色，借助水管勾住旁边断墙突出的砖石跳起，因为逆着阳光，小混混抬头时下意识眯了眯眼，下一秒，就被抓住这一瞬间破绽的艾斯一水管打翻在地。 “可恶，这个该死的小鬼——！” 对艾斯的棘手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后，剩下的小混混们咬牙把目光转向了和洋娃娃一样漂亮脆弱的金发女孩。 注意到了这一点的艾斯低下头，重重地啧了一声，也不顾自己还没在这断墙上找稳平衡点，低头恶狠狠地冲下方克里斯托大喊： “你傻吗？快躲到里面去！” 里面？ 克里斯托扭头地再看了一眼无比通风，全部加起来也凑不齐一堵墙的房屋残骸，默默地把这个选项从心中划除。 里面连个门都没有她完全没法躲，总不能靠着这些破砖瓦断墙和混混们玩障碍跑吧？而且如果他们就只有这种水平…… 把蛋糕盒换到左手，克里斯托沾满灰尘的黑色小皮鞋随意一踢，颠起三块拇指大的小石头，在艾斯下一句不耐烦催促声喊出前，右手握住小石子，像是打响指一样咻咻三下弹出，离他们最近的三个小混混就应声倒下。 “我就知道爸爸是骗人的，边镇的小混混怎么可能有海军本部一等兵的实力，真要这样，世界早就被海贼占领了。” 像是终于确认了什么大事，本和洋娃娃一样捏着裙摆缩在后方的金发女孩长舒口气，无比欢快地朝小混混方向大大前进了一步。 “萨博说的果然没错，以我的水平，早就能在这个地方占山为王了。” 3. 第三章 边镇最不缺的就是各种碎石瓦砾，克里斯托颇为挑剔地捡了几块比较干净的，躲在断壁阴影中像是丢飞镖一样瞄准小混混。 她很明显是第一次做这事，下手不够果断节奏又乱又慢，但气息隐蔽绝妙，骂骂咧咧的小混混把附近翻了个遍碰到了艾斯三四次，却连克里斯托裙角也没见到，最后全被她精准命中太阳穴倒地不起。 正午的阳光，将废弃的黄土地烤得像是烧红铁烙一样滚烫，老鼠都受不了这折磨躲进阴影里，被高温蒸腾得变形的热空气里，只剩横七竖八的小混混，被嗡嗡的蝇虫围着，一动不动的，似乎—— “他们不会死了吧？我明明控制了力度。” 不安的担忧问询声忽然在耳后响起，近到几乎能吹动自己发丝的呼吸，把艾斯吓了一跳。 “你想干什么！” 后退一步，双手下意识地挡在身前。见识了克里斯托实力后，艾斯已经把戒备调至最高级。 虽然这家伙动作不够利落很明显是新手，现在还一脸单纯地害怕担心小混混死活……但这家伙隐蔽气息能力和速度都太可怕了！别说方才和小混混动手的动作，他甚至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移动到自己身后的！ “我没有恶意的！” 以为艾斯是被自己方才凶狠出手吓到了，克里斯托连忙后退半步，举起双手解释。 “我很弱的不擅长打架，只是比较擅长隐藏气息和跑步，刚刚丢石子的力道也也控制得和击昏小鸟差不多，肯定没伤害到他们性命！” 艾斯：“……”他根本不关心那些小混混的死活，只是被你突然出现而吓了一跳而已。 见艾斯依旧绷紧肌肉一脸戒备，克里斯托决定丢出杀手锏。 “我是萨博的朋友，真的不是坏人！我上个月看到你和萨博一起在洋米店里吃霸王餐，为了见萨博才一路跟着你。” “哈？萨博那家伙是在垃圾山里出生长大的，怎么可能会有你这样的朋友？” “你想想萨博平时的言行举止，像是在垃圾山长大的？” “……是不大像，不过这种事情无所谓，而且无论在哪里长大，萨博都不可能会有你这种朋友。” “是真的！你听我说……” 为了让自己的话更有信服度，克里斯托列举了萨博的各种衣着行动习惯，最后靠着最让人生气的‘有计划乱来’勉强获得了艾斯的信任。 两人从藏身点走出来，艾斯把蛋糕盒丢给克里斯托去搜刮小混混身上的钱物，克里斯托则在确认他们都还活着后就松了口气站在一旁，自言自语般和艾斯分享往事： “……萨博那家伙真的和外表完全不一样！看起来是个善解人意的小绅士，实际上脑回路和海王类一样，有一次为了逃课直接把老师的假发给掀了，事后还振振有词地说这是他计划的一环，这样以后这个老师就肯定不会抓着他上课了，真的是……一点也不考虑还在老顽固课上要被迁怒的我！”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美好的回忆，正抖落裙摆里沙子的金发女孩越说越气，忿忿地踢了一下脚边的半截墙，直接把上层摇摇欲坠的几块砖头踢落，往下方专心致志搜刮小混混的艾斯方向飞去。 “!” 不小心干了坏事的克里斯托瞪大了眼睛，但在看到黑发男孩的动作后，又放松了开来。 只见正熟练地扒开小混混衣襟，毫不嫌弃仔细摸过衣服每个角落的黑发男孩在听到砖石声响的瞬间就跳了起来，拽着小混混的裤腰带，像是拎着个布娃娃一样轻松地拖着他一起往旁边避了开来。 “你这家伙没事干就回去！不要在这里添乱！”本从小混混身上搜刮了一笔的艾斯心情正好着，因这突如其来人祸又皱起了眉头，冷冷地看向克里斯托，“如果你再乱来，我可不管你——” “这个给你！” 被打断了话的艾斯皱眉低头，看到自己一路辛苦保护的白色纸盒被递到眼前。 纸盒顶部多了一个毛茸茸的黑色小狗钱包，眼睛部位是打磨光滑的纯白水晶，剔透明亮，倒映出主人心虚的笑容。 金发女孩双手捧着纸盒递出，十分乖巧，深海琉璃般漂亮的灰蓝眼眸透着可怜巴巴的讨好意味。 “这一路都麻烦艾斯你带路了，我对这附近完全不熟悉只会给你添麻烦，这个就当做是……保护费？” 艾斯：……这世上怎么还有自己主动上交保护费的白痴？而且这家伙真的知道这个词的意义吗？ 本着海贼不放过眼前财宝的原则，艾斯表情古怪地收下了克里斯托的“保护费”，不动声色地捏了一下，感受到里面纸币的厚度后，认真思考起了把人带回去的可行性。 秘密基地是肯定不能带她去的，但可以先把她丢在中央森林，和萨博汇合后再带人一起来见她也不是不行……反正这家伙认识萨博，只要这两人见面了，后续的事情就和他无关了。 看在钱袋里纸币厚度的份上，艾斯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同意这桩交易，正准备把触感良好的毛茸茸钱包放进口袋，耳旁忽然传来一阵风声—— “住手艾斯！这家伙可不像外表那么好欺负——” 熟悉的声音，让下意识出手反击的艾斯改变了挥出拳头的轨迹，但没有收敛力道，反而加重了一些，毫不客气地往来人脸上打去。 可惜被躲过了，只浅浅擦过金灿的发丝。 “艾斯你怎么还打我？难道……你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身了？！” 金发男孩一手按着蓝色礼帽一手握着和艾斯一样的旧水管，笔挺的礼服虽谈不上干净但还勉强算是整洁，如果不是脸上惊恐的表情过于滑稽，还颇有几分小绅士的模样。 不过他的外表骗不了熟悉他的人。 “我没有！而且你能不能少看点乱七八糟的书？一点用都没有。” “我看书是为了学航海知识为未来出海做准备……你那是什么眼神？冒险小说里也是有航海知识的！而且如果你真的是艾斯，为什么要对我出手？” “当然是因为你把我当做抢小丫头钱包的人渣了啊！这种事怎么看都不可能吧！” 一碰头，两个男孩就气势汹汹地吵了起来，瞪眼竖眉仿佛下一秒就要打起来却又毫无杀气恶意，从没见过这仗势的克里斯托一开始还有些惊慌，后面就津津有味地看戏，直到里面出现了和自己有关的事情才开口解释。 “那个钱包确实是我送给艾斯的。”虽然不喜欢小丫头这个外号，克里斯托还是很诚实地说出真相还艾斯一个清白，“因为我想找萨博你玩又不知道你在哪，就请艾斯帮忙带路，钱包是保护费。” 为了把事情解释清楚，三人找了堵相对完好能挡黄沙和小混混视线的墙，一起说清了各自故事的来龙去脉。 因为自己过去是贵族这件事从没和艾斯说过，萨博解释的时候支支吾吾的，没想到艾斯什么也没问，哦了一声就跳过了这个话题，大半时间都是克里斯托在好奇追问萨博离家出走后的故事。 “……诶，原来萨博你离家出走后决定要成为海贼，还有了艾斯这么一个好伙伴。” 克里斯托目光看向艾斯紧抱着的蛋糕盒，不出意外地发现艾斯故意把盒子放在远离萨博的一侧。 察觉到克里斯托的视线，艾斯转头警告地瞪了她一眼，得到了一个十分无辜的可爱笑容。 “那我再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萨博航海课礼仪课舞蹈课还有很多乱七八糟课的同学，因为那些课太无聊，萨博不在了没人捣乱表演节目我实在听不下去，就跑出来找他玩了。” 弥漫着废弃物霉味的垃圾堆断垣中，金发女孩提起云朵般蓬松洁白的华美裙摆，笑着朝面前的男孩行了一个不伦不类的见面礼。 “初次见面，还请多多指教啦，艾斯。” 4. 第四章 臭味弥漫的边镇不是什么新老朋友聚会聊天的好地方，为了防止被闻讯而来的小混混打击报复，艾斯萨博打算带着克里斯托穿过垃圾山，在不确定物终点站找个相对干净的地方聊一聊。 一路上，克里斯托对恶臭熏天的垃圾山表示出了明显的嫌弃，脚下步伐越来越大，借用萨博的披风把自己裹成了个球也不影响她灵巧地跃动，黑色小皮鞋在摇摇欲坠的垃圾上一踩就跳出数米远，没一会就把艾斯萨博抛在身后抢先翻过垃圾山，像朵蒲公英一样飞上了一棵背对垃圾山风向的大树。 “呼——，总算能呼吸到新鲜空气了。” 扒拉着树冠大喘一口气，一路上憋气把小脸都憋红了克里斯托久违感受到了新鲜空气的宝贵。 哪怕是自己父母在实验室里搞出的各种奇怪气体，味道也比不上垃圾山这能把瞬间把人腌入味的恶臭，大自然果然才是最可怕的存在。 “哈哈，克里斯托你不是说你为了躲你爸妈实验室的催眠瓦斯特典练过憋气吗？怎么这么点路就不行了。” “……实验室就那么大，哪像这个垃圾山一样一眼都看不到尽头。” 嫌弃地瞥了眼一身味道的萨博，克里斯托往旁边挪了挪……然而发现自己还是隐约能闻到一股怪味，抬起袖子闻了闻后，不得不接受自己也已经被腌入味了的惨痛事实。 没事，妈妈调配的除臭剂效果她还留着，回去喷一点再洗个澡就好。 自我安慰了一顿，克里斯托拨开面前的树枝，借着大树带来的开阔视野打量起了周围。 垃圾垃圾垃圾，和垃圾融为一体以垃圾为生的人。萨博他离家出走后，就生活在这种地方吗？ “我离家出走后就在这里生活，靠去中心街边镇打劫肥羊小混混攒海贼船的启动资金。” 像是猜到了克里斯托的疑惑，萨博简单地用一句话带过了自己离家出走后的生活。 一起上过各种贵族培训课，把哥亚王国小贵族阶级弄翻天的萨博很清楚，和他家里思想扭曲，只把孩子当做攀向贵族阶级工具的父母不同，克里斯托的父母是真心爱她，只是忙于实验研究没办法一直陪在她身边。 克里斯托只是因为孤独寂寞想找人玩，并不想离家出走，也没有接受这样生活的决心。 “这里的人都在生存线上挣扎，能为半块面包下杀手，为挡风的废弃物出卖亲人……在这里生活，和克里斯托你平时在研究所里的玩冒险游戏完全不一样，你还是早点回去吧。” “伯父伯母他们这次闭关研究也快半年差不多该出来了，你今天回去洗个澡好好休息下，说不定明天就能看到他们了。” 萨博垂下眼眸，黑色眼眸倒映出即使裹着披风挡住了精致衣裙，漏出的雪白皮肤和俊秀容貌也足够惹眼的娇贵女孩，认真地一字一句说道： “回去吧克里斯托，这里不是你会喜欢的地方。” 可惜，萨博难得认真严肃的一番话，并没有达到想要的效果，反而换来了一声轻笑。 “什么啊，一段时间不见，萨博你怎么变得喜欢说教了？难道垃圾山这里还有什么说教大师开课？” 本扒拉着树干半蹲着休息的克里斯托站了起来，视线比萨博还高出一小截，自上而下的目光让她在气势上压了对方一头。 “我是不喜欢垃圾臭味，但我又不是那些每天都要换香水的贵族，为了和你们玩，这一点味道还是能忍的。” 听到“你们”二字，本一直斜靠在树干上警戒四周的艾斯诧异地扭过头来。 聚集到这棵树上后，这个洋娃娃一直站在他和萨博之间，隔开他们的意图再明显不过。而现在，她竟然主动提到他？ 察觉到艾斯的视线，克里斯托侧过脸，与他目光对上的一瞬，亮晶晶的灰蓝色眼眸俏皮地眨了一下，让他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啊对了，虽然你们天天呆在这可能已经不觉得臭了，但难得有格瑞特的蛋糕吃，我们去个干净的地方行吗？” “格瑞特的蛋糕？真怀念，我昨天还和艾斯说起过这个……不过艾斯你不是进城找肥羊去了吗？怎么会拿着这个？” 艾斯：“……”这家伙，竟然用他来转移话题！ 无辜中枪的艾斯恶狠狠瞪了克里斯托一眼，可惜对方半点也不害怕，还好心地提醒他道： “中午温度高，这个蛋糕被我们抱了一路奶油肯定已经开始化了，再不吃就不好吃了。” “吵死了！我抢的蛋糕，想怎么吃是我的自由！” 精心准备的惊喜就这么被揭穿，艾斯很不爽但又没办法揍人出气，甚至考虑到手上蛋糕的脆弱，都不敢把它直接丢给一脸揶揄坏笑的金发女孩，只能忍气吞声地默默打开白色纸盒，小心地放到宽大树干上，自暴自弃般说道： “我只是听萨博你说这个怎么怎么好吃才顺手拿了一个带来而已，看起来也就一般般嘛。” 虽然艾斯一路保护得很好，但他们飞檐走壁的路线实在不适合运输蛋糕这种精致食物，虽然形状还算完好，蛋糕表面精致的裱花已经没了大半，用淡粉奶油勾勒出的花朵像是被太阳晒蔫了，花瓣软踏踏地垂下，和绿色叶子一起混成古怪的颜色。 配上荒凉的树干背景和下方隐约传来的垃圾臭味，整体场景像是荒诞电影一样诡异。 不过两个观众十分捧场，毫无形象地蹲在蛋糕旁边，十分熟练地取出纸盒内纸盘包装袋，撕开把塑料刀递给艾斯。 “嗯那个词怎么说来说来着，不能以貌取人，这个蛋糕虽然卖相不好，但肯定还是好吃的！” 举着塑料小刀的克里斯托一脸真诚，就是有点过于努力，夸张虚浮的语气甚至让艾斯想到了年底中心街上顶着寒风吆喝发传单的推销员。 感受到克里斯托的努力，萨博也跟着夸张附和起来。 “没错格雷特的蛋糕肯定不会差，就是今天没送蜡烛，否则我们还可以吹蜡烛玩。” “吹蜡烛不是过生日才要做的事情吗？萨博你连这都不知道？” “……这事可是我告诉你的，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小声嘀咕了一句，眼见艾斯有要跟着抬扛的趋势，萨博一把抢过克里斯托手中小刀塞给艾斯，拉着他坐下催促他快切。 东西都被塞到了手上，艾斯也就顺势切了蛋糕，只不过他对蛋糕的了解似乎就只到过生日要点蜡烛上，一动手就直接把蛋糕切成了大大的三份，放到两个纸盘拼成的碟子都还露了一小半在外面。 拿到分量如此瓷实的蛋糕，萨博和克里斯托都沉默了。 ——你在哪里找的朋友？智商没问题吗？ ——艾斯他只是不太了解规矩礼仪，脑子很好使的，经常能找到身上有钱的肥羊。 ——不，你这评判标准也太奇怪了…… 为了不浪费艾斯的好意，端着有自己脸一半大蛋糕的两人在短暂的沉默后，都像是无事发生一般握着叉子努力啃起了蛋糕。 格雷特的蛋糕都是用最新鲜的原材料制作，没有过多的添加，蛋糕胚的组织蓬松恰到好处，奶味醇厚的鲜奶油甜而不腻带着淡淡的香草余味，虽只是最基础的香草奶油蛋糕，也让人回味无穷。 只不过，再好吃的蛋糕吃多了也会腻，没有咖啡红茶的帮助，萨博和克里斯托只能吃吃停停，靠说话消磨嗓子口的奶油。 “嗯……不愧是格雷特，奶油都是自己从牛奶中提取出来的，虽然容易化但特别好吃。” “诶原来他们奶油也是自己做的，那真是要费不少功夫，难怪这么贵。不过艾斯你能从格雷特那里带出蛋糕也真不容易，我记得那边经常有带保镖的少爷小姐，还好你们这次没遇到。” “……” “艾斯你这表情难道是遇上了？这样也能带着蛋糕出来，真不愧是你。” “……还好吧，不过这个蛋糕感觉很一般，吃多就腻了，没有肉好吃。” 把盘子里最后一大块蛋糕塞进嘴里，艾斯囫囵嚼了几下就咽下，不怎么满意地放下空盘子。 对他的评价，作为格瑞特忠诚粉丝的克里斯托很想吐槽反驳。 ——直接端着盘子把自己脸一半大的蛋糕吃下去，哪怕是爸爸给她念的睡前故事里爱甜食如命，以各种甜食命名自己名下岛屿的大海贼也不可能做到，绝对要中途配茶或咖啡喝才行。 只不过嗓子口的蛋糕过于噎人，旁边的萨博又仿佛眼抽筋了一样拼命给她使眼色，克里斯托只好把不满化作动力，忿忿地插起盘子里最后一块蛋糕，学着艾斯方才的动作全部塞进嘴里，弄得嘴巴周围一圈都是奶油，苦于没带手绢，只能努力用舌头舔掉。 看到克里斯托和小花猫一样的动作，艾斯无语地抽了抽嘴角，凑到萨博身边，小声地和他聊了起来： “你这个朋友真的和我们一样大吗？怎么感觉和三岁小孩一样幼稚。” “别这么说嘛，克里斯托她很聪明的，一些我都记不住的航海知识她听一遍就懂，只是生活环境比较干净人单纯而已。” “真的？该不是单纯的书呆子吧。” “书呆子哪能有这种身手，克里斯托她真的各方面都很厉害，如果她愿意出海，我一定会邀请她当我的伙伴。” “哈？就这傻傻的洋娃娃？” “……你们两个，是当我不存在吗？” 好不容易处理完嘴唇周围的奶油，抬眼就发现另外两人撇开她偷偷摸摸地聊得起劲，克里斯托顿时不高兴了。 “萨博你不是说我是你唯一的朋友，未来冒险一定会叫上我吗？怎么现在有了新朋友就抛弃我了？你这样喜新厌旧重色轻友是会遭报应的。” “……那个克里斯托，重色轻友好像不是这么用的。” “萨博你想转移话题？” “行了你是三岁小孩吗？人长大了当然会认识新的朋友，想要唯一一个朋友就去过家家游戏里找。” “诶——，艾斯你还知道过家家，该不是是抢过小孩子的玩具吧？” “谁会做那种事情！萨博你到底看上这个性格恶劣娇气洋娃娃哪里了还把她当唯一的朋友？” “我看你就是嫉妒！我就是认识萨博比你早，在萨博心里比你更重要！” 当争吵到达临界点，瞪眼叉腰毫不退让的两人忽然一齐转头，把视线转向悄悄后退到大树粗壮主干边缘的萨博，异口同声地问道： “萨博你说，谁是你最重要的朋友？” 萨博：“……” 你们自己都知道最重要朋友这种行为很幼稚为什么还要来逼问他啊！你们两个都是三岁小孩吗？！ 5. 第五章 艾斯和克里斯托的争吵，最后因为西行下沉的太阳被迫中断。 虽然已经被迫习惯了不确定物终点站的味道，只是想找人玩对露宿野外没有任何兴趣的克里斯托，最终选择了回家睡觉。 临走前，克里斯托眼疾手快拽住了想飞速逃离的萨博，直到他答应明天中午会在这里和她碰面才满意地转身离开。 “……你就这么让她走了？” 全程靠在树干上围观的艾斯见萨博笑着挥手送走人，而后头也不回地和他一起去秘密基地，有些不解。 虽然他也认可克里斯托的实力，但不确定物终点站和边镇有无数在饥饿死亡边缘游走的危险分子，那个傻乎乎的洋娃娃指不定就落入什么陷阱，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别担心，克里斯托她最擅长隐蔽了。”像是看穿了他内心的隐忧，本已经跳到另一颗大树上的萨博又跳了回来，斟酌着简单解释了一下，“她父母都是哥亚王国重要的研究员，一年也回不来几次家，克里斯托为了见他们……也可能就是单纯的寂寞无聊，一直在研究怎么潜入研究所，我离家出走的时候，她就已经能突破两道关卡了。” “哥亚王国的最新设备和精英士兵都发现不了她，这里的小混混更别想碰到她的衣角。” “来的路上，她肯定就已经边看路边规划好了回去的路线，完全不用担心。和艾斯你家的弟弟不一样，克里斯托她还是很强的。” “什么我家的，那家伙是老头的孙子，和我没有关系！” “但那家伙都追你追了三个多月了，你真的不想理他就搬过来住？一直这么下去，我担心他会发现我们的基地。” “不用担心，那个爱哭鬼弱得要命，不可能翻过科尔波山。不说这个了，我们先去基地那边，我今天又拿到了好东西。” “诶其实我也是……” 艾斯与萨博的梦想，都是出海当海贼。 他们把每天去镇上打劫得来的钱财，藏在中央森林一颗大树的枝干里，作为海贼团的启动资金。不确定物终点站恶劣的环境对他们没有丝毫影响，他们热烈的目光都落在一望无际的大海，坚信自己长大足够强后就能摆脱这里，在广阔的大海上追求梦想，过上不同的人生。 不过与目标是摆脱原生家庭的萨博不同，艾斯没有亲人，他想出海，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止于此。 他的父亲海贼王哥尔·D·罗杰在他出生前就被海军处刑死亡，母亲波特卡斯·D·露玖为了躲过海军搜捕，怀胎二十个月才将他生下，抱着他说出他的名字后就去世了。 他没有血脉相连的亲人，对他来说，从宿敌海贼王那里揽下了他这个重大麻烦的海军中将卡普，可能是最接近亲人的存在。 可惜背负着海军英雄之名的卡普很忙，一年最多能来看他一两次，把他托付给了科尔波山的山贼照顾。山贼头目达旦虽然是女性，照顾他的办法却更像是雌性野兽，和高镇里的正常人类母亲完全不同。 不过，他也不需要人照顾，没有亲人也无所谓，一个人他也能长大变强，总有一天他会离开这，成为比哥尔·D·罗杰还要强大的海贼扬名世界！ 然而在第二天，艾斯的目标就发生了些许偏移。 被他嫌弃的“弟弟”路飞，历时三个半月终于独自翻过了科尔波山，在艾斯萨博聚在秘密基地清点战利品的时候，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高兴地大喊，自认为实现了和艾斯做朋友的第一步。 从来只是嘴上厉害没真动过手的艾斯萨博想灭口却又不知道杀人的方法，把人绑起来后就僵着，结果路飞的声音引来了附近有名海贼团的成员，艾斯萨博只好先一步跑开。 “……所以，你们就把路飞一个人丢在那里了？他今年才七岁吧，你这个哥哥真是好狠的心。” 在约定地点没等到人的克里斯托不知怎地晃悠找到了他们，听完事情的原委，毫不犹豫地指责起了艾斯。 “都说了他不是我弟弟！而且这事和你没关系吧？” 财宝和路飞的事情已经让艾斯焦头额烂，看到穿着雪白衬衫黑长裤，像是小少爷一样摇头指责他的克里斯托，心底的躁意怒火猛地蹿了起来。 “你这个只知道和父母玩过家家的家伙懂什么？对我们来说这是性命相关的事情！” “艾斯！” 见事情有失控的倾向，萨博连忙开口打断。 “我们先转移财宝吧？再拖下去，普尔歇米那伙人就要找过来了。” “……我知道。” 为了不让自己五年积攒的财宝被抢走，艾斯勉强压下怒火，低头不再搭理克里斯托，默默地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见两人都不再争执，萨博松了口气。时间紧迫，他也顾不上缓解诡异僵持的气氛，埋头和艾斯一起把财宝往布袋子里丢，忙完抬头，才发现克里斯托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你在发什么呆？走了，萨博。” “啊……好的。” 克里斯托那家伙，应该不会是去做什么傻事了吧？那家伙没和亡命之徒正面交锋过，又有和艾斯有的一拼的习惯，如果真的变成他想的那样…… 越想越不安，萨博咬牙加快了脚步，和艾斯一起把财宝带到之前准备好的备用点，确认了周围无追兵后，就丢下一句我先去看看情况，捏着水管匆匆离开了。 “真是的，跑这么快干什么，又没人拦你。” 被留下的艾斯小声嘀咕了一句，手上速度不减，沿着大树表面的苔藓摸了一圈后掀开树皮，把袋子里的财宝一股脑倒了进去。 一切收拾妥当，把在树皮表面缝隙填满苔藓树枝，确认从外部看不出异常，艾斯才满足地松了口气。 他早就下定决心一定要离开这里，成为扬名世界的大海贼，这笔启动资金无论如何都不能丢，除非—— 渐沉的太阳变成了温柔的橙色，穿过中央森林的风不再燥热，冰凉的潮湿晚风混杂着清新的草木和腐朽的垃圾味道，闻了这么多年，艾斯虽然习惯了，依旧不喜欢这股味道。 反正财宝也转移好了，就去看看那些家伙在干什么好了。 最后踩了两下确定掩埋好了宝藏，艾斯重新赶往不确定物终点站，在沿路小混混看傻子一样的目光中，握着生锈的水管径直冲向海盗海湾深处蓝宝石海贼团的据点。 刚靠近，就听到了里面嘈杂的混乱声音。 “克里斯托！路飞的绳子还没解开吗？！” “再等下，这个手铐结已经卡死了，要松开还要点时间！” “哼，在那之前，你们都会被我——” 木屋暗沉的木板破裂，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身体先一步行动了的艾斯遵从本能，捏紧手中还沾着木屑的老旧水管，狠狠地砸向手握长刀的普尔歇米。 从小在野兽混混中长大的艾斯身体素质远超普通人，但终究只是十一岁的少年，匆忙摆出的进攻姿势在经验丰富的成年海贼看来，到处都是破绽。 普尔歇米哼笑一声，银光一闪，从正面砍断了艾斯的水管，手腕转动，正想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来个刻骨教训，颈脖忽遭重击，重心不稳倒地。他旁边的同伴因他倒下惊呼出声，一不留神被抢走了匕首。 “快！克里斯托，用这个！” “好、好的！” 被点名的克里斯托回过神来，慌忙接过萨博丢过来的匕首，大脑甚至来不及对上面浓重的血腥味做出反应，微抖的双手已经用它划开了绑着死结的麻绳，接住了软绵绵倒在她身上的黑发男孩。 鲜红的血迹从眼前活生生的人身上流出，挡在自己面前的艾斯和萨博似乎正说着什么，周围体格是自己两三倍的海贼正挥着武器逼近，克里斯托大脑渐渐从一片空白中恢复。 从小到大，克里斯托从父母处获得最多的就是自由。 在她七岁前，父母还没有那么忙于研究时，每天晚上家里都至少会有一人陪她。父亲擅长在床头故事中穿插人生道理，母亲则爱在安利科研时讲述各种自然规律。他们教她各种道理，却从不规定她应该怎么做，只是放手让她去随意尝试实践，并表示无论她做了什么都会替她善后。 父母如此放养，克里斯托却很神奇地成长成了一个三观正常，甚至还很乐观善良的女孩子。唯一的不足，就是对自己认定的事情特别执着。 七岁的小男孩被凶神恶煞的海贼绑走，克里斯托的价值观让她无法对此事束手旁观，见萨博艾斯不管，便独自行动了起来。 她不知道普尔歇米是谁，花了不少功夫才找到了这个小木屋，但从窗户瞥见里面小男孩被打得血肉横飞的惨状，她下意识后退了两步，结果踩到树枝引来了里面人的注意，失去了先机又不知该如何和这么多海贼一同战斗，要不是萨博及时赶到，可能就落得和这个叫路飞小男孩一样的下场了。 下意识揽着遍体鳞伤的男孩站起来，理智告诉克里斯托她现在应该抓紧时间逃跑，但抛下同伴逃走这种事，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 “呜呜呜……不要管我……呜呜……快去帮艾斯……” 怀里抽噎的男孩还强撑着想挣开她的手，克里斯托没费什么劲就把他按了回去，耳边传来利器的凛凛破空声，她抓紧了名为路飞男孩的手，向前走了两步，躲开了攻击。 “你这个笨蛋！还往前走干什么？”已经从萨博口中得知路飞一直咬紧牙关没有出卖他们，艾斯心情矛盾而复杂，见克里斯托一脸茫然地带着人往战斗圈内跑，只觉得全世界都是自己想不通的事情，焦躁地冲她大喊起来：“我不会逃，这些家伙由我来解决，你快带着这个小鬼走！” “……我也不会逃。” 在艾斯充满疑惑的目光中，克里斯托轻出口气，眼底迷茫消失，抱着路飞忽然消失在了原地，把他放到了木屋相对完好的右角，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的男孩笑着比了个“嘘”的手势。 不止是路飞，整个小木屋的人都被克里斯托的‘瞬移’吓了一跳，路飞的例子在前，离这个角落最近的海贼喃喃道：“难道是恶魔果实的能力？但这到底是——” 他的话没能说话，因为放下了路飞的克里斯托下一秒就出现在了他的斜上方，右腿横扫，圆头黑色皮鞋正中他颈脖，一击便把大约有三个她那么高的海贼打倒，在他砰的落地声响起时，又瞬移般出现在了艾斯身旁。 “好厉害——！大姐姐你和我一样都是恶魔果实的能力者？这是什么能力？” 虽然一只眼睛上还糊着血污看不太清，路飞依旧拖着满是伤痕的身体鼓起掌来，肿起的双眼亮晶晶的，十分崇拜地看着克里斯托。 “呃，路飞是吧？你先在那边休息，收拾完了这些家伙我再好好和你说。” 第一次被人这么直白地夸赞，克里斯托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了两声，变扭地调整握匕首姿势的同时也不忘安抚了路飞，获得了一声元气满满的好做回答。 对路飞与克里斯托这一与当下环境十分违和的友好互动，艾斯十分不屑地嗤了一声。 对艾斯的冷漠嘲讽，克里斯托友善地表示理解。 “嘛，艾斯你不要嫉妒，如果你表现地友善点，说不定路飞也会喊你哥哥。” “谁想被那个笨蛋喊哥哥？这种爱哭鬼弟弟怎么可能是我的弟弟！” “路飞还小嘛，等他长大了肯定不会这样了，是吧路飞？” “嗯！等我和艾斯一样十一岁了，就肯定不会哭了！” “我七岁的时候也不会这样哭——！” 6. 第六章 艾斯和克里斯托漫才般的一唱一和，成功点燃了普尔歇米的怒火，趁他注意力集中在他们二人身上，萨博故技重施再次从后方一水管敲下来，成功解决了小头目。剩下的小喽啰虽然费了一番功夫，但终究是成功解决了。 因为有了克里斯托这个意外，路飞也不哭了，巴眨着大眼睛，简单包扎后好奇地围着克里斯托叽叽喳喳问个不停，一点也不像刚受了重伤的样子。 “克里斯托你是什么能力？什么时候吃的恶魔果实？好吃吗？” 知道了名字后，路飞就直接喊起了克里斯托的名字。对他能一次性记住并准确喊出四个字的人名，艾斯还小小惊讶了一下。 克里斯托第一次接触精力如此旺盛的生物，十分担心他再蹦跶会把好不容易包好的伤口崩开，连忙开口解释： “我不是能力者，只是速度比较快而已。” 为了让路飞安静下来，克里斯托简单解说了一下自己名为剃的招式——利用一瞬间连续高速踩踏地面产生的爆发性反作用力高速移动。 只不过她的解说，并没有起到她想要的作用，反而让其他两人也兴趣十足地凑了过来。 “也就是说，克里斯托是凭自己的实力达到那样的速度，怎么样艾斯，我就说她很强吧？” “你得意什么？和萨博你没关系吧？” “怎么没关系？克里斯托是我的朋友，为朋友自豪是理所当然的啊。” “……这样的话也能说出口，真不愧是你。” “我也觉得。” “嗯，有点恶心。” “喂喂！怎么克里斯托路飞你们也这么说！太过分了！” 三人吵吵闹闹的闹做一团，最后还是身上的绷带又隐约见血，才不得不止住打闹。 因为这次的事件，艾斯勉强承认了路飞的地位，加上每隔一两天就跑过来玩的克里斯托，四人在不确定物终点站，甚至是中心街都混出了不小的名声。 某天，四人组又一次在中心街上吃霸王，临近结尾，萨博摸着八分饱的肚子慢下了动作，把目光转向早就吃完了正在津津有味看小说的克里斯托，咽下嗓子口的肉，犹豫着问道： “我们几个就算了，克里斯托你每天这么闹，等莱诺叔叔和海莉可阿姨从研究所出来……”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言语间的不赞同之意已经表达得很清楚。 第一次听见这两个陌生的名字，正在吃着炒饭的艾斯头也没抬，埋在比自己脸还大的盘子里专心猛吃，倒是正鼓着腮帮吃鸡腿肉的路飞好奇地转过头来，口齿不清地问： “莱可是谁……坏人吗？” “是莱诺叔叔和海莉可阿姨，路飞你是怎么把这两个名字变成一个的？” 头疼的萨博给艾斯使了个眼色，希望让他管住路飞让他安静一点。 可惜的是，艾斯今天似乎对手里炒饭格外中意，吃完一盘立刻换一盘续上，一直低着头，完全没收到他的眼神暗示。 “他们是我的爸爸妈妈，不是什么坏人。”给路飞递了杯果汁，克里斯托接过话题，语气轻快地解释道，“而且萨博你不用担心，他们一年有百分十九十的时间都在实验室里搞研究，不可能知道我交了什么新朋友。” “而且就算知道了，他们也马上又就要回研究所了，做不了什么。” “不……那个……”萨博不知想到了什么，饭也不吃了放下勺子，一脸纠结地看向克里斯托，“我觉得克里斯托你还是——” “果然！你们是吃霸王餐的那几个小鬼！” 终于发现了不对的老板砰的一声打开门，看到里面的吃得正欢的三人，气得抄起花瓶准备上手，可惜还没等他迈出下一步，房间里的人就已飞快地窜上窗户跑路，临走前还笑嘻嘻地给他留下一句多谢款待。 “这家店……真号吃……唔们下次债来吧！” “嘴里含着东西就别说话！脏死了。” 艾斯因为正拽着人离得近，差点被喷了一脸，嫌弃地皱眉，一落地立刻跳开远离路飞。 他身旁，萨博一边调整自己的帽子一边寻找克里斯托的身影。 其实在中心街上和他们一起行动，克里斯托一直很注意，每次一被发现就用剃瞬间跑开，等人少了再和他们汇合，至今仍没被熟人发现过。 但萨博依旧十分有危机感。 他觉得他们的平静的现况有赖于高镇的人不常到中心街来，偶尔碰到的也都是一些普通人，如果是克里斯托她爸妈来了…… 因为注意力集中在找只比自己高一点的克里斯托上又正想着事情，当头顶传来熟悉的男人声音时，萨博惊地差点没握住水管。 “萨博？这不是萨博吗？你还活着？” 浓重的古龙香水，锃亮的皮鞋，衣角也被烫平的昂贵大衣，不用抬起头，萨博也知道站在他面前的是谁。 “咔啦” 一颗小石子滚到脚边，萨博顺着石子的轨迹瞥了一眼，立刻招呼着艾斯和路飞往那边巷子里跑，临走前，匆匆瞥见了自己父亲皱眉的面容。 没有担忧惊喜，只像看到了一笔接近失败的投资，不满地压下怒气，努力思考如何用最小的损失挽回现状。 没有犹豫，萨博压着帽子，熟练地在巷子里七拐八拐，很快就把这片嘈杂甩在了身后。 回到不确定物终点站的中央森林，在艾斯路飞的追问下，萨博吞吞吐吐地说出了自己身为贵族的完整身世，着重表达了自己厌恶父母攀附王族大贵族，只把他当做向上爬工具的行为。 “什么啊，就这你之前还吞吞吐吐的，我还以为是什么事。” 听完故事全程，艾斯和路飞都是一脸无聊就这的表情，神情过于平淡，导致满心忐忑的萨博一口气吐不出来，甚至有点想上手揍人。 努力撇开这种感觉，萨博深吸口气，朝着大海，面对其他三人表达了自己的决心。 “总之！艾斯路飞，我们一定要出海离开这个国家！去外面自由地闯荡！” “好！不过，为什么不喊克里斯托？” 兴致冲冲地应了好，路飞才发现好像有些不对，把目光转向背靠在树上，和他们一样面朝大海的克里斯托。 “我也会离开这里，但不是和你们一起。”察觉到路飞的目光，克里斯托也朝前走了两步，“比起当海贼，我更想去世界各地看看，找一个适合生活的地方和家人一起定居，偶尔出海冒险旅行，顺便找你们玩。” 说到对未来生活的期待，克里斯托眼睛也亮了起来。 “我也不喜欢哥亚王国追捧王族贵族，把普通人当做下等的做法。我的爸爸妈妈虽说是自己喜欢才天天泡在研究所里，但如果这些自认为为高人一等的家伙能多给他们配些助手不拿经费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去烦他们，我也不至于要避开红外线检测震感监测机弩巨石连环翻板刀车流沙陷阱进研究所见他们一面了。” “……一段时间不见，研究所的防盗系统又加强了不少啊哈哈哈。”干笑了两声，萨博见克里斯托似乎心情不错，小心翼翼地提议道，“克里斯托你要不还是和叔叔阿姨说一下让他们出来接你？这个陷阱听起来有些太危险了。” “不要，我和爸爸妈妈约定好了，等他们完成研究后就会结束这种生活，像是普通家庭一样和我一起生活。”想都不想，克里斯托再次拒绝了这个提议，“在那之前，我不会去打扰他们。” 因为克里斯托的神色语气太过坚决，萨博默默地咽回了劝说的话。 虽然他觉得，克里斯托每次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她爸妈除非是专注研究到变成研究本身了，不可能无所察觉。 “以后如果你找不到适合居住的地方，可以来我名下的岛屿。”一贯最现实的艾斯，出人意料地没给克里斯托泼冷水，反而朝她发出了邀请，“我会作为海贼不断获胜，获得最高的名声证明我的存在！即使全世界的人都不认同我的存在痛恨我，我也要成为让他们刮目相看的大海贼！” “到时候，我名下的岛屿没有别的海贼敢入侵，肯定是个适合生活的和平岛屿。” 中央森林这个稍稍延伸出去的陡坡正对大海，黑发少年站在前端，入目所及便是一望无际的蔚蓝大海，清新潮湿的海风吹去了他脑海深处的谩骂。想象着自己未来站在海贼船头，招呼伙伴一起战斗的模样，艾斯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明亮的黑眸难得露出与年纪相符的兴奋闪光。 “嘻嘻，那到我了。” 本还遗憾嘟囔着还想让克里斯托当他船员的路飞，听到艾斯的梦想后也跳了起来，大步冲到陡坡最前面，举起双手，笑嘻嘻地喊出让其他三人都瞪大了眼睛的梦想。 “……艾斯，你到底是在哪捡到这个弟弟？太神奇了。” “我怎么知道，是老头子丢给我的。” 许是克里斯托的话给他提了个醒，艾斯不知道从大树根的哪个角落里扒拉出一瓶酒和四个碟子，得意地拧开倒酒。 “你们知道吗？喝了结拜酒就是兄弟了。” “但加上克里斯托的话，不应该是兄妹吗？” “无所谓了，那种事只是个称呼，我还没喝过酒呢，好喝吗？” “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吗？” “虽然出海时我们也许不能成为同一条船上的伙伴，但我们的羁绊，会通过‘兄妹’相连。无论在哪里做什么，这个羁绊都不会断。” 虽然克里斯托说无所谓，艾斯还是按萨博说的改了称呼，四人一起，兴奋地举起了自己面前的一小碟酒，随着艾斯愉快的声音，碰在了一起。 “那么从今天起，我们就是兄妹了！” 7. 第七章 喝过结拜酒后，四人玩闹的范围不再局限于不确定物终点站，从达旦小屋扩张到风车村，还自己建了个小屋当快乐大本营。不过对克里斯托来说，印象最深的，还是突然到访的卡普中将。 比起路飞是卡普孙子这个震撼消息，更让克里斯托感到三观颠覆的是，现实中的卡普中将，和她床头故事里的海军英雄之间，远的就像是从不确定物终点站到拉夫德鲁。 “海军英雄卡普竟然是这样的人……” 晚饭时间，克里斯托看着吃着吃着就动作十分一致歪头睡着的爷孙三人，大脑和神情一样，变成了惨淡苍白的石灰石。 “毕竟是艾斯路飞的爷爷，肯定和他们很像啦。”趁另外三人睡着的空隙，头顶大包的萨博连忙从火堆上抢了一串烤肉，攥在手里没急着吃，稍微压低了一点声音，“不过克里斯托你这样没问题吗？要是被海军发现了叔叔阿姨的身份——” 过去萨博吐露自己身世烦恼时，为了展现公平，克里斯托也和他大概说过自己家里的事情。这次卡普突然出现，萨博第一反应就是给克里斯托打掩护让她快跑。 反倒是克里斯托，直接无视了萨博快要抽筋的眼睛，一脸崇拜地看着卡普说自己听过很多他的英雄故事，未来想生活在一个被他这样强大的人保护的和平地方等等，把卡普哄得眉开眼笑，让她坐在一旁看自己单方面殴打艾斯萨博路飞三人，说要改掉他们当海贼的蠢念头把他们培育成能独当一面的海军。 然而看着看着，克里斯托眼底的崇拜也就碎裂了。 “原来艾斯路飞神奇一样的坏习惯，都是跟人学的，而不是天生就这么奇葩。” “……喂，你小心被听见。” “无所谓，反正我是不想当海贼的好孩子，要打也是打萨博你~” “克里斯托你这家伙——！” 虽然很想和亲爱的孙子多呆一段时间，卡普身上的重任还是让他停留了十天就回去了。 经历了这十天非人的训练，艾斯和萨博都自觉实力大涨，摩拳排队找克里斯托过招，然而还是没能看穿克里斯托的剃，最后和捣乱的路飞三人一起上才把人抓住。 “你们三个也太过分了吧！卡普先生辛辛苦苦教导你们三天，你们就学会了围攻弱女子？” 因为体力不支最后被抓到的克里斯托表示不服，靠在树上微喘气，用自己最凶恶的眼神瞪着面前笑嘻嘻击掌的三人。 “你和弱女子哪里像了？而且卡普先生？你确定要对那个老头用敬称？”本还得意洋洋的艾斯听到这，露出了一脸吃苍蝇的嫌弃表情。 “要你管，这是我的自由。” “嘛嘛你们两个别吵了，比起称呼这种小事，克里斯托你要不要增加一点体力方面的训练？你的速度再快，坚持不到最后也没有意义。” “我有在好好训练！总有一天会各个方面都超过你们！” “白天就不要做梦，还是跑起来锻炼比较现实。” “你说什么？想打架吗艾斯？” 小孩子的世界很简单，上一秒还在为一根鸡腿抢的你死我活，下一秒就又哥俩好地肩搭肩坐在一起畅想未来。酷爱比赛，什么都要分个高下，每天都孜孜不倦地比一些重复简单的东西——比如谁的身高更高。 目前四人当中，克里斯托是最高的。艾斯也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正确的常识，不甘地说男孩子以后会长得更快很快，自己就会超过克里斯托。而并不想丢掉这个没有任何用第一的克里斯托，则每天都疯狂喝牛奶，努力不让那一天到来。 但在那一天到来前，意外先发生了。 一个与垃圾山格格不入的贵族男子来到了不确定物终点站，说自己是萨博的父亲，因为与他同行的布鲁杰姆海贼团以其他三人的性命威胁，萨博以和父亲回去乖乖听话为条件，要求放了其他三人。 “萨博——！” “你要回的家不在那边吧！” 艾斯才刚出声，克里斯托就把话头抢了过来。 与没有体验过正常亲子关系，尚不知该以何种态度对待萨博父亲的艾斯不同，克里斯托早已见识过此人真面目，不认为他有做萨博父亲的资格，说话反驳也就更果断坚决。 因为方才和布鲁杰姆一伙的缠斗耗尽了体力，克里斯托正大口喘着气，金色卷发被汗水泥土沾染后像是泥水里滚过的小猫一样乱糟糟的，新换上的白色丝绸衬衫被汗浸湿黏在身上，身体很沉，大脑却无比清晰： “你不是说过吗！与其在高镇过提线木偶一样的生活，不如在垃圾山和我们一起自由地冒险。你自己看冒险小说的时候不也说吗？与其一个人牺牲不如？一起去拼最后一丝生机，现在为什么又做这种蠢事！” 虽也算不上是淑女，克里斯托平时一贯的言行举止还是很符合她甜美可爱的样貌，眼角略微上扬的杏眼总是盈满笑意，声音和人一样糯米团子般软糯糯的，哪怕是和艾斯日常打闹放狠话也没有半点威胁力，相识多年的萨博，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样狼狈坚决，大声喊到嗓音嘶哑破音的模样。 “克里斯托……” 听到萨博无意识的低声自语，本正皱眉弹去袖子上灰尘的贵族男子动作一顿，施舍般正眼望向自己不屑一顾的几个小鬼，与克里斯托满是愤怒不甘的灰蓝眼眸对上后，流露出了比方才弹灰尘还要的嫌弃目光。 “是你啊，那两个浪费王族钱的研究员女儿。” “我就说萨博怎么会有离家出走这种荒唐的念头，原来是你在背后教唆。” “怎么，很惊讶吗？比起你这个血缘上的父亲，你的儿子更愿意听我的话和我交流。咦，贵族大人怎么生气了？难道眼下的情况，让你想起了当初宫殿里的事情？” “你们这种下等贱民，不过就仗着王族的仁慈进过一次王宫，不要得意忘形了！” “啊是么？看来奥特卢克三世对三年前那场宫宴，印象很深啊。也是，对你们这种只看出生头衔的贵族来说，被平民走在前面，把面子踩在脚下，想必比死亡还要难受吧？” “给我注意用词！下等贱民！” 无人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但他们回过神来，克里斯托就这么隔空和萨博的父亲吵了起来。 布鲁杰姆一伙因萨博的父亲是他们的雇主，虽然满心不耐也没开口打断。与他们相反，艾斯路飞则没有任何负担，凑在一起声音不小地讨论起来。 “那个大叔好奇怪啊，克里斯托又没有骂他，他干什么那么生气还骂人？” “那是因为克里斯托比他聪明，用的都是一些你听不出来的骂人词汇。” “诶是么？真不愧是克里斯托。那等她骂赢这个大叔，我们就可以和萨博一起回去了吗？” “不，这不是骂人比赛……” 艾斯和路飞都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他们不合时宜的搞笑对话让好几个海贼都噗嗤笑出声，布鲁杰姆自认为自己收钱的服务中没有保护贵族面子这一项也没有阻止，很快，被压抑过而有些变调的嬉笑声在垃圾场里回响了起来，把本就脸色铁青的萨博父亲气得扯破了昂贵的丝绸手帕，转头想质问布鲁杰姆，这个老油条却十分见好就收地一挥手止住了手下的嘴，让他更有种有气无处发的感觉。 “算了，我还有重要的事要忙，你这种黄毛丫头，不值得我浪费更多的时间。” 厌恶地环视了眼周围的垃圾，萨博父亲把手中皱巴巴的手绢捏成一团，抬手一丢，砸到克里斯托脸上。 “抱歉啊，弄脏了你的衣服，就用这个擦擦吧。” 对他这很明显在最后想找回场子以获取心里平衡的行为，克里斯托眉头都没皱一下，任由带着浓重刺鼻香水味的手帕砸到自己脸上，依旧冷冷地与人对视，直到萨博父亲扫兴离开。 因为克里斯托平日很注意隐藏行踪，布鲁杰姆一伙押人走时对她的看管并不严，靠着怒气带来的肾上腺素，克里斯托用蛮力挣脱了本就不牢的绳索，借着艾斯路飞的掩护，靠着仅剩的一点体力用剃逃了出去。 考虑到高镇的整体环境，克里斯托没有直奔萨博家，而是先回了自己家，打算收拾下换个更好融入当下环境的衣服，再去萨博家找人。 “可恶，萨博那家伙，竟然就这么自说自话走了，待会见到了，我绝对要揍他一拳。” 小声不满嘀咕着，因为心情不佳，克里斯托进家门后灯也懒得开，踢掉鞋子就打算往自己房间跑，但刚踩上玄关的门槛，就撞上了一堵温暖的墙壁。 熟悉的淡淡化学药品味道，让克里斯托惊喜地抬起头来。 “爸爸？你回来了！妈妈呢？” “妈妈在卧室放东西，马上就下来。”有着与克里斯托一样灰蓝眼眸的男人低笑了两声，背脊微弯，轻轻地替女儿拂去脸上灰尘。 男人个子很高，宽肩窄腰，将黑色定制西服的线条完美展现出来，明明是极具压迫感的体格，在出声前又让人察觉不到半点气息，完美地和客厅的黑暗阴影融为一体。 与克里斯托无害的甜嗓不同，他声音低沉，语速轻缓，冲淡了他深邃狭长眉眼的锐利感，像是好脾气的小学教师。 “在妈妈下来前，克里斯托你能先告诉爸爸，是谁欺负你了吗？” 8. 第八章 见到了父亲，克里斯托满腔不满终于有了发泄的地方，气都不喘地忿忿用三个长句，简单概括了萨博父亲不顾萨博意愿强行把他带回去的故事。 听完事情始末，莱诺没有发表任何意见，而是半蹲下，笑眯眯地摸了摸克里斯托的脑袋，笑着夸起人来： “真不愧是克里斯托，这么复杂的事情用三句话就说清了，爸爸妈妈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也好好长大了。” “爸爸！” “我知道，别急啊。”挨了宝贝女儿不满的瞪眼，莱诺半点也不气，锐利的眉眼弯出温柔的弧度，轻声引导道，“克里斯托你觉得，如果要带萨博走的不是他父亲，而是一群要他性命的凶恶海贼，他还会和他们走吗？” “虽然萨博厌恶原生家庭，但那里的人毕竟不会伤害他的性命，以他的本事，如果真的不想待了，自己逃出来也不是问题。” “现在，就让你的朋友久违地感受一下家的氛围，给他一个再次思考选择的时间，怎么样？” “可是……” “最晚明天中午，如果到时候你的小伙伴还没有找过来，我们就一起去他家把他救出来，这样可以吗？” “唔，好吧。” 父亲的话有理有据，找不出反驳点的克里斯托只好暂且点头同意。 而在她纠结的时候，楼梯方向飘来的含笑女声，让她瞬间忘了这点不快。 “你们父女两个，趁我不在，偷偷地达成了什么交易？” “妈妈！我好想你！” 无视莱诺微微发黑的脸色，克里斯托甩开了他的手，一路小跑，快乐地扑进了楼梯上穿着白色研究服，和她一样有着一头灿烂金发女人的怀抱。 被留在原地的莱诺叹了口气，双脚微动，下一瞬就出现在楼梯上，无奈地看着面前紧紧抱在一起的母女二人。 “真是的，你们母女两个，能不能不要每次都当我不存在？” “没办法，谁让克里斯托最喜欢我呢？莱诺你就是把CP的绝招全翻出来，再把海上那些人的秘密当床头故事讲，她最喜欢的还是我。” 皮肤雪白的金发女子容貌明艳，言语气质却像孩童一样纯粹。 漂亮的杏眼眼尾略微上扬，明亮的黑色瞳仁仿佛会说话一样盈满笑意，鼻梁挺拔，小巧的樱唇像是刚被春风吹粉的花朵，哪怕集全世界的能工巧匠在一起，也无法雕刻出如此受大自然眷顾的美貌。 “没办法，我就是更喜欢妈妈，这我也控制不了。” 被指责了的克里斯托半点也不心虚，从妈妈怀里抬起头，理直气壮地说道: “不要说自己都说服不了的谎，这还是爸爸你教我的。” “这种东西你倒是记得清楚。” 莱诺眼廓深邃眼形锐利，微皱眉便威慑力十足，他还在CP9的时候，经常脸一板就能把一些小贼吓得如实招供。 只不过对熟知他本性的海莉可和克里斯托母女来说，这不过就是小猫瞪眼，半点也不吓人，还能撒娇提要求。 “爸爸我饿了，晚上想吃菠萝炒饭。” “我知道了，我去买菠萝。还想吃什么？” “还有烤鸡翅，炸年糕！凉拌水水菜也想吃！” “那我要海鲜汤和烤面包。” “知道了，两位大小姐。” 克里斯托家，一直是爸爸莱诺负责做饭。理由也很简单，妈妈海莉可是研究员，实验时双手万分之一的抖动误差都可能造成截然相反的结果。为了保护这双可能会改变人类未来的双手，莱诺义不容辞地包揽了包括做饭在内的所有家务。 根据他本人的说法，大部人所说的男人做不好家务事不过是因为那些男人又懒又蠢不愿认真，实际上给家人做事比他过去在政府机构服务长官要简单千万遍。毕竟家人会原谅你一时手抖多放的盐，长官只会鸡蛋里挑骨头变本加厉压榨你。 冷笑着嘲讽过去的垃圾长官时，莱诺并不会避着克里斯托。相反，在克里斯托懂事了，能对贵族各种高人一等行为提出疑问时，莱诺就开始慢慢告诉她家里的情况。 比如母亲原来是政府顶级科学家，但因为不愿替黑心政府工作决定逃跑。父亲是政府秘密情报部门CP9的成员，但因为不想再服务愚蠢上司和更愚蠢的政府上层而决定逃跑。再比如两人在决定逃跑前就相识相爱，一直在寻找时机，最后因为海莉可怀孕了，才咬牙突出重围逃了出来。 ——我们不想让自己的孩子生活在那个糟糕透顶的地方，所以克里斯托你的到来，让我们下了最后的决心。 ——我之前的人生满是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我不想让克里斯托你也经历一样的事情。哥亚王国虽然也不行，但这里的人都没那么重要，而且很看重你妈妈的能力，克里斯托你要是被人欺负了就狠狠打回去，别担心，爸爸会替你善后的。 因为父母把自己放到了与孩子相等的位置上一起交流，克里斯托家庭环境异常友好。可惜在克里斯托七岁后，海莉可就因为研究有了重大突破而开始长期泡研究室，充当半个助手的莱诺开始还经常在家和实验室之间往返回来照顾克里斯托，但随着实验进度的推进，近一年都没能在中途回来，一直在实验室帮忙。 莱诺出门买菜后，克里斯托拉着海莉可往自己房间走，说要向她展示自己这大半年发现的适合居住的城市。 “……我们去北海看看怎么样？那边海贼势力压过了海军，政府的人没那么容易找过去。等妈妈你研究告一段落有长假了，我们一起去那边玩，顺便看看有没有适合居住的岛屿怎么样？” 克里斯托一边向海莉可展示自己画满圈圈的地图，一边悄悄地观察母亲的反应。 这么多年下来，她也大概摸出了一点海莉可的研究规律——如果只呆了一两个月就回来了，那就是遇上了瓶颈，回家休息一下，调整好了状态再去干活。在实验室呆的时间越长，就说明实验结果有了越大的突破，所以才会一直忙于实验都忘了回家看她。 这次进实验室都快九个月，研究总该完成一段落有些时间陪她了吧。 “唔，我还没去过北海，去看看也不错。”海莉可明显被多种化学药品腐蚀过，满是细小疤痕的手摩挲着被克里斯托画得像个迷宫的地图，饶有兴趣地又点了几个地方，“伟大航路现在涌入了大批找one piece的海贼，海军的势力也在摇摇欲坠，如果去这几个岛感觉也不错。” “比如这个曼格尼岛，岛上矿铁资源丰富，导致周围的岛屿全都开始发展金属冶炼相关产业，我最喜欢的实验器材都是在这附近买的。要知道，做精密实验，哪怕只是千分之一毫米的误差……” 说到自己感兴趣的话题，海莉可就双眼发亮，滔滔不绝说个一天一夜也不是问题。 克里斯托觉得自己之所以更喜欢母亲，也就是因为她说到喜欢的研究时闪闪发亮的模样太让人着迷。 但这次，比起这个，克里斯托从母亲的话语中发现了更重要的东西。 “诶！妈妈你这次能放长假，和我一起出去玩了吗？”从母亲的畅想中品出了言外之意，克里斯托双眼刷的一下亮了起来，“不会马上再去实验室了？” “嗯，实验现在只差最终测试，那个的话很快就能搞定，之后就能和克里斯托你一起去玩了。” 海莉可虽然不是谍报机关出来的，自己女儿的心思还是能猜到。 她这个和名字一样单纯剔透的女儿，出生在这个动乱的时代却没有任何野心，最大的愿望，不过就是和他们这对不称职的父母多相处一段时间而已。 “抱歉，之前一直忙于研究，都没时间陪克里斯托你。”指尖离开地图，海莉可面对克里斯托蹲下，有些惊讶地发现自己这个姿势，竟然要仰头才能和仰头对上视线了，“等最后一周的研究彻底结束，妈妈就会减少去研究所的时间，按照三年前和克里斯托你的约定，重新一起过普通的家庭生活。” 因为内心愧疚，海莉可不自主说的有些多，回过神来，已经被女儿抓住了话语间的漏洞。 “研究最后的测试只要一周？那样的话，妈妈你为什么不完成了测试再回来？你明明更喜欢一口气把能做的事情都做完。” 海莉可：“……”搞砸了，早知道她就该去买菜，把和克里斯托交流的活留给莱诺，让这两个大小人精互猜去。 “妈妈？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敏锐地察觉到氛围不对，克里斯托双手下意识搭上海莉可的肩膀，有些急切地追问，“是不是王族为难你们了？那些家伙，明明是他们看中了妈妈你的科研能力请你去做研究的，还老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 “明天晚上，不确定物终点站会被烧成灰烬。”不想对女儿说谎，海莉可直接说出了克里斯托怎么也猜不到的事实，“为了三天后世界贵族对这个国家的考察，哥亚王国决定把本国最大的污点烧成灰烬，以最美的姿态迎接他们。” “抱歉克里斯托，妈妈和爸爸最多只能救几个你的朋友，救不了所有的人。” 9. 第九章 为了有更多的时间和家人相处，莱诺出门采购物资一贯会用上剃，哥亚王国中心街不算大，不到半小时，莱诺便结束了采买，拎着大包小包回了家。 “我回来了。”推开门的瞬间，莱诺就察觉到了氛围不对， “怎么了这是？肚子太饿没力气说话了？” 把东西丢进厨房，莱诺回到客厅，朝一脸求助意味的海莉可使了个安抚的眼神，伸手把双手抱膝蜷在单人沙发里的克里斯托抱出来，轻放到海莉可身旁，自己也顺势在克里斯托另一边坐下。 虽然克里斯托平日更爱粘海莉可，但每次这种闹变扭时刻，都是更了解她心思的莱诺出手才能把她哄好。 “三天后，来这个国家视察的贵族，就是我以前和克里斯托你说过的天龙人。”把人安置好，莱诺没有急着劝说，而是忽然说起了别的事情，“他们是被世界政府保护推崇的‘神的后裔’，他们出行，身边必有海军精英甚至是CP的人员跟随。” “你也知道，爸爸妈妈是藏在这个国家悄悄地生活，如果现在插手不确定物终点站的事情，王族肯定会把我们的身份暴露给海军，而妈妈的研究恰好到了最关键的时候，现在逃走，这个研究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都要卡在最后一个阶段了。” “我们知道克里斯托你是个善良的孩子，所以才想晚一点等到明天中午再告诉你这件事，减少你难过的时间。” 莱诺的话有理有据，克里斯托也不是无理取闹的性格，但听完事情的始末，她还是无法说服自己接受这个事实。 “明明是王族那些人不对，为什么最后反而是我们要躲躲藏藏……就因为他们是造物主的后裔？” “人的一生，不应该在出生的时候就被决定了。” “我不喜欢这样。” 说到最后，克里斯托跳下沙发，紧抿唇瓣，倔强地与自己父母对视。 “爸爸妈妈你们不能去的话，我去。” “你们不是说过吗？给我取名克里斯托（crystal），就是希望我能像水晶一样剔透直视自己的内心，不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虽然我救不了所有的人，可能还会让自己受伤……但我还是要去！” 因为父母宽容平等的态度以及无条件支持的承诺，克里斯托一直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碰到看不过眼的事情就直接撸袖子冲上去，萨博曾多次吐槽她这性格比海贼还要任性，理所当然地都被她无视了。 但这次，曾说过会无条件支持她的父母，提出了反对。 “连布鲁杰姆那种程度的海贼都打不过，克里斯托你就算去了，又想怎么救人？” 过去一直说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替你善后的莱诺少见地在家里皱起了眉，平静而冷漠地否定了克里斯托。 “你唯一的优势就是速度快，但你的力气最多能背一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孩子一起逃走，对其他人，你能做的只是更早地告诉他们这个事实，让他们在绝望中煎熬更久。” “可是——” “克里斯托，你已经十岁了。”这一次，是海莉可出声打断了克里斯托，“我在你这个年纪，已经在天才科学家贝加庞克手下工作，研究方向不受重视还天天被监视没有半点自由。” “我不喜欢那样的生活，决定逃跑，为此努力了十年，做了充足了准备和计划。” “在克里斯托你说出合理的计划前，我们是不会让你去的。” 克里斯托家久别重逢的晚饭，最终在一片阴云笼罩中结束。 莱诺的厨艺一如既往地优秀，然而一家三口都没什么胃口，克里斯托本着不浪费食物的原则低头机械性进食，要不是海莉可提醒，最后差点都把菠萝皮吃了下去。 晚上回到房间，克里斯托毫不意外地发现自己窗户已经从外部被锁住，甚至窗沿上还有好几个红外线猫头鹰，完全锁死了她的退路。 事已至此，克里斯托也没有了一开始的沮丧，反而饶有兴致地研究起了窗户上的装置。 “这个红外线猫头鹰，转动速度比实验室的还要快，又是什么新品种？” 人生第一次被关禁闭，克里斯托倒没有伤心害怕，只是专心思考该如何从这逃出去。 是的，虽然被父母双重否定还关了起来，克里斯托依旧没有放弃。 一顿晚饭的功夫，只够克里斯托思考出再遇上布鲁杰姆要怎么逃跑，怎么避免不确定物终点站悲剧这个庞大的话题，仍没有任何进展。 因为这段时间和艾斯萨博路飞三人的快乐冒险，想不出个所以然又不甘心就此放弃的克里斯托，下意识地决定去寻找小伙伴帮助。 “猫头鹰的转动顺序是上下下下上上下上……每隔十秒换一次。” 摸清了红外线猫头鹰的转动规律，克里斯托抓住空隙，把自己特制的极细铁丝插入窗户缝隙，再延伸到外面大锁的锁孔里。 为了避开红外线，克里斯托中途不缩手暂停了十几次，花了快两小时才撬开外部锁扣，用铁丝顺势把用不知名材质做的银色锁扣给带回了房间，小心翼翼地放在桌角，压住一张写着‘我马上回来’的纸条上。 “抱歉爸爸妈妈，我先出去一趟。” 双手合十，对着纸条低声道了声歉，克里斯托就从窗户翻了出去，几个起跳消失在夜色之中。 与此同时，厨房里正为明天早饭做准备的莱诺放下了手中的面团，深深地叹了口气。 听到动静，在厨房另一角吃水果的海莉可有些意外地啊了一声。 “这个点才走吗？看来克里斯托最近忙着和那几个小子玩，开锁技术都退步了。” “这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情吧？那孩子真是的，一点都不听劝。”用见闻色追查了一下，发现克里斯托前往的方向是萨博宅，莱诺才稍微放心了一点点，“还好，知道先去找伙伴而不是一个人猛冲。这孩子也不知道像谁，太莽撞了。” “别这么说，莱诺你在CP9的时候不仅把斯潘达因骂了个狗血淋头还动了手。在别人眼里，你也是这样莽撞的傻瓜。” “哈哈，也是。而且说到底，克里斯托这样也是我们宠出来的，自己做的事情，只能自己承担后果。” “好了，女儿和你一样不怕死的决心你也看过了，纠正是不可能了，你打算怎么办？” “萨博那小子从家里逃出来也要花点时间，等他们两个碰面往边镇走了我再找过去，在暗中帮他们一把。” “是闹一场吧？真是的。那我就趁现在收拾一下东西，真可惜，我还挺喜欢哥亚王国气候和食物的。” “没办法，谁让克里斯托——” 莱诺的话说到一半忽然止住，因为他本为了追踪女儿而放出的见闻色，捕捉到了了不得人物的气息。 “海莉可，你先回房间。” “莱诺？” “CP0的人来了，还好只是斯图西一个人，先按计划的来。” “斯图西啊……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准备。” 此时，刚赶到小伙伴家，准确说是窗户门口的克里斯托还不知道，她刚离开的家，已经落入了最危险的人手中。 靠着随身携带的铁丝，克里斯托帮萨博也撬开了窗户，顺利和人汇合。 见小伙伴完好无损，克里斯托沉闷的心情终于上升了一点，坐在窗沿上，笑嘻嘻地抛着刚撬开的老旧铁锁。 “作为海贼，竟然连最基础的撬锁都不会，萨博你也太失格了。” “那种程度的锁随便用什么都能砸开不用撬。不说这个了，克里斯托，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 看到萨博满脸焦急，连最喜欢帽子都顾不上拿就想拉她一起走的行为，克里斯托隐约有些猜测。 “萨博，你也知道不确定物终点站火灾的事了？” “啊，那些人都疯了！我们快去提醒大家吧。” “但要怎么做？先不说大家会不会相信我们，开始放火后国王军肯定会关上城门，断绝大家的逃跑之路。” “城里逃不了……那就去海上！”萨博说着，直接把自己桌上的地图抽了过来，借着月光指给克里斯托看，“从海盗海湾这里可以出海，现在这情况哪怕是游泳游去下一座岛，也比被活活烧死要强！” “游泳有点太夸张了，现在天才刚亮，我们先告诉大家真相让他们准备食物和木筏吧。还有萨博你们的海贼启动资金，也要快点转移才行。”受萨博的启发，克里斯托眼前一亮，也开始思考更多方案，“布鲁杰姆就有一艘大海贼船，我们可以先把他们揍服，让他开船带大家出去。” “把布鲁杰姆揍服？克里斯托你在说什么……难道说，莱诺叔叔回来了？！”得到了克里斯托笑容满面的点头肯定，萨博也兴奋了起来，开始变更计划，“太好了！有莱诺叔叔在，别说布鲁杰姆，整个不确定物终点站都不是问题！” “嘛，我家的情况萨博你也知道，爸爸他还是要低调，不能弄出太大的动静。” “我知道，但莱诺叔叔那么强，哪怕只站在那都能让人安心很多。”想到自己过去曾被这位大叔当做克里斯托追求者审问的痛苦回忆，萨博干笑了两声，用力甩了甩头，把注意力集中到正事上，“时间不早，我们现在就去——” 话未说话，萨博骤然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刚擦亮的天边。 作为东海最美国家的贵族居住地，高镇不仅地面纤尘不染，空气也像是被净化过一样清新透净，太阳才刚在东边冒了个头，暖橙色的光芒就透过大气，落到雪白的建筑上，折射出童话世界般温暖漂亮的光芒。 不过今天清晨，让萨博声音都开始颤抖的并不是哥亚王国引以为傲的美景，而是一抹比朝阳更亮，亮到刺痛人眼的橙色光芒。 “克里斯托，你家那边，好像着火了？” 10. 第十章 为了让海莉可安心替他们工作，哥亚王国的王族直接大手笔地送了他们夫妻一栋地理位置十分优越，几乎就在高镇入口处的二层小洋房。 萨博家恰好在高镇比较边缘的位置，从他房间的窗户，能很清楚地看到克里斯托家的位置。 听到萨博的喊声，克里斯托也猛地转头眺望，脸色刷地一下白了。 怎么会这样？爸爸还在家里，别说意外起火，家里就是跑进一只老鼠都会被他抓住丢出去，到底发生了什么？ “克里斯托，不确定物终点站那边就交给我，你先回去。”见小伙伴一脸惨白，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家的方向，摇摇欲坠差点抓不住窗户，萨博眉头皱着眉抓住她的肩膀用力摇了摇，“振作点！无论如何你妈妈都还是王族重视的研究员，真出事了，国王军不会坐视不理。” “你快先回去看看情况，那可是你的家啊！振作点！” 被萨博连喊两句，克里斯托总算回过神。 来不及也不需要道谢，已经冷静下来，目光重新变坚定的克里斯托朝萨博点了点头。 “艾斯和路飞就交给你了。” “包在我身上！你也小心点，我还等着你带莱诺叔叔一起来帮忙呢。” “没问题，家里的事情解决了，我就拉爸爸一起去找你们。” “那待会见。” “嗯，待会见。” 克里斯托三岁的时候，海莉可为了让她交几个朋友，把她送进了在贵族间很流行的各种补习班。也就是在那里，克里斯托认识了同样厌恶抵制靠出生决定一切贵族制度的萨博，在遇到艾斯和路飞前，他们是彼此唯一的朋友。 告别的话说出口时，他们还以为这次不过是个和过去一样的小分离，等事情解决了，他们还能和过去一样凑在一起控诉贵族制度的种种不合理，畅想美好的未来生活。 他们都没想到，这一别就是七年，下次见面时，他们都已经是能够改变这不合理制度的大人了。 萨博家到克里斯托家要穿过高镇的守卫，这条路克里斯托走过无数次，哪怕是乌云遮住月亮的漆黑夜晚也能不惊动飞鸟地悄然通过。但此时因为情况紧急，克里斯托顾不上那么多，直接用最大的速度沿路飞奔，差点惊醒了路口打盹的国王军，要不是还记着要留些体力，她甚至都想用上剃。 一路上，克里斯托想了很多种可能。 妈妈说，她的研究已经到了最后阶段，那么一直高度重视这个研究的王族可能会为了把研究据为己有在此时下手。如果是这样，国王军就不可信，只能靠他们自己想办法。 但如果是海军或政府的人发现了爸爸妈妈—— 接近家门口，克里斯托已经能听见周围热心民众喊人一起灭火的吆喝。 犹豫了一瞬，克里斯托没有直接上前，而是爬上了旁边一栋三层小楼的屋顶，借着屋顶上晒着的床单衣服做掩护，悄悄观察自家的动静。 火焰的颜色是普通的橘红色，排除化学药品爆炸的可能。周围帮忙的人她都认识，没有海军或是政府的人埋伏……但是，也没有爸爸妈妈留给她的信息。 在屋顶上观察了数秒，发现屋中还隐约有人影闪过的克里斯托再也呆不住，扯下面前还未干透的白色床单裹在身上，深吸口气，借力助跑后借着两家的高度差，直接撞碎玻璃跳进了自己的房间。 “哗啦啦——” 被火焰炙烤过的玻璃十分脆弱，克里斯托这一撞就爆炸般炸开，哪怕撑开床单挡着，她依旧被碎片波及，脸上被划出一道深深的伤痕。 但克里斯托此时顾不上这些，别说处理伤口，连血都没擦就匆忙从地上捡起一片玻璃碎片充当武器，沿着墙壁小心翼翼地往房间门口走。 虽然是贸然闯进来，克里斯托依旧有所计划——房子里的人听到了动静但不知道她是哪边的人，自己在被敌人发现前用剃悄然出招的话，就可以打人个措手不及。 可惜的是，她撞破自己房间窗户，踏入这栋房子的瞬间，一楼的两人就发现了她的到来。 “小小年纪就敢闯火海，真不愧是你的孩子。”身穿贴身白色连衣裙，身材婀娜的金发女子轻笑一声，随手拢了拢肩上披着的白色大衣，“冲进来的时候闹出那么大的动静，现在又在隐藏气息悄悄行动，想趁我不备偷袭？这就有点天真了。” “我们的事先不说，斯图西，如果你对克里斯托动手——” “你想如何？” 斯图西抬起涂着漂亮红丹蔻的右手，指尖随意地在半空一点，被火焰炙烤得变形的空气便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个细小肉眼难以看见的子弹模样空气弹咻地一下前飞，正中单膝跪在地上，半闭着流血右眼的莱诺胸口。 “唔——” 莱诺也只是血肉之躯，被击中后发出一声闷哼，鲜血从嘴角流出，滴答落到地板上，很快便被升腾的火焰烧成青烟。 不过，虽然在战局上落了下风，莱诺心情似乎还不错，伸手摸了摸自己胸口的血洞，没发现任何武器痕迹，有些新奇： “一段时间不见，CP的体术又出了新种类？” “怎么，后悔想回去重新训练了？” “如果政府允许我把斯潘达因打到不省人事，并接任那个蠢货按照自己的方式管理CP9，我也可以考虑一下回去。”吐出一口血，莱诺单手撑地，有些摇晃地重新站了起来，“到时候，我帮忙把你所在的CP0也改造一下怎么样？斯图西前辈。” “还是算了，你这种看不清局势的愚蠢后辈，回去也只会给人添堵，还是在这里死了方便。” “别这么说，我好歹算是你亲手教过的后辈，我和海莉可结婚的时候，还说未来有孩子了，让你做孩子的义母呢，”用大拇指擦去嘴角血迹，莱诺看向二楼楼梯的方向，稍微提高了些声音，“克里斯托，楼梯快要被烧断了别躲在那，来见见差点成为你义母的人——CP0的精英，欢乐街女王斯图西。” “爸爸！”来不及细想莱诺为什么主动暴露她的藏身地，克里斯托丢下玻璃片从楼梯后出来一路小跑到莱诺身旁，小心翼翼地扶住了他，“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是这个女人干的吗？” “是啊，她很强的。”看到克里斯托眼底的焦急与怒火，莱诺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加入CP起，和她打架就没赢过，所以克里斯托，我之前和你说的女孩子也可以成为最强、咳咳、不是骗你的。” “那种事情怎么样都好！爸爸你先别说话了！”长这么大，克里斯托经历过最激烈的战斗也就是为了救路飞而闯入布鲁杰姆大本营那次，虽然当时路飞的伤也很严重，但那些大都是表面的伤口，与莱诺这种命中要害的致命伤截然不同，“要先包扎才行，这个伤口都穿过肺了，不快点治疗的话——” “没事的。” 克里斯托急匆匆撕下自己的衣摆想要充当临时绷带包扎，但莱诺压在她肩膀上的手，让她动弹不得。 “爸爸？” “没事的。”莱诺低头看着克里斯托，像是过去无数次答应她任性请求一样，轻轻勾了下嘴角，“我们爱你，克里斯托。” 巨大的恐慌涌上克里斯托心头，她下意识张嘴想问父亲突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却在下一瞬间失去了意识。 “抱歉，接下来的画面，不能让你看了。”一手刀敲昏了女儿，莱诺用没沾到血迹的小拇指，轻轻抚平了她紧皱的眉心，“最后看到这样的场面，希望我在你心中的地位不会下跌吧。” “就算下跌，也比最后一面都没看到的我要好吧？”通向二楼的木质楼梯在烈火的猛烈攻势下终于宣告断裂，轰隆的崩塌声中，一身白大褂的海莉可走了出来，“真是的，你倒是晚一分钟动手，让我也和克里斯托道个别。” “刚刚那个样子，我再不动手，恐怕克里斯托就要拖着斯图西前辈‘同归于尽’了。” “早知道该把自毁装置弄得简单点，浪费我这么多时间。”不开心地抱怨了两句，海莉可走到莱诺身旁，戳了戳克里斯托脸颊，顺便很随意地和面前的人打了声招呼，“好久不见，斯图西前辈。” “别这么喊，我可不想当你们两个的前辈。” “我们也活不了多久，最后这点时间，就别逼着我们改多年习惯的称呼了。”戳完了自家女儿手感颇好的脸蛋，海莉可抬手，把一个黑色金属盒子往斯图西方向丢了过去，“这是我这十年的研究成果，都到了最后的测试阶段我也舍不得毁掉，就送给斯图西前辈你了。” “钥匙呢？” “当然是被我毁了。” 海莉可一副都到最后了怎么可以不给你们添点堵的表情过于理直气壮，斯图西一时无话可说。 “只交出这个半成品而不给资料，你觉得政府会就这么放过你们的女儿？” “海莉可所有的研究都在王族提供的研究室完成、咳咳、克里斯托什么也不知道，这种事情，斯图西前辈你肯定早就调查清楚了。” 因为身上的伤，莱诺开口说了几句话便被浓烟呛住，咳了几声，脸上浮现些许自嘲。 “CP0都出动了，想必早就把我这个半吊子CP9做过的事情查了个清楚。” “如果你没有揍斯潘达因那一拳，现在说不定也升到CP0了。” “那还是算了，为了‘正义’对普通人不由分说下杀手，要是做了那样的事情，我可没有脸面去抚养一个新生命。” “我们是为了和克里斯托一起无愧于心地活着，才从那里逃出来的。” 11. 第十一章 克里斯托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出现了一个奇怪的金发女人，无所不能的父亲跪在地上，鲜红色的血从他嘴角滴落到火焰里，仔细一看，被火焰吞噬的正是她的家—— “爸爸——！” 从梦中惊醒，克里斯托猛地起身，大口喘着气，双手不自觉把身下被子揪成一团。 刚刚的，是梦吧？肯定是这样，她家怎么可能会忽然着火，爸爸还被一个奇怪的女人打成那样……所以现在是发生了什么？不确定物终点站要被烧掉是真的吗？ 从噩梦中惊醒的灰蓝色眼眸渐渐聚焦，微凉的海风吹在脸上，克里斯托茫然地观察周围环境，发现自己正躺在海边悬崖的一块凸起岩石上！ 不是？谁会在这种地方铺床单还放上被子枕头？难道是萨博？ 正疑惑着，一个陌生又有些熟悉的懒散女声在她耳边响起： “阿拉现在就醒了，比我预计的早了半天，看来你身体素质还不错。” 克里斯托下意识转头往发声人方向看去，映入眼眸的是一身雪白衣裙，惬意拢着自己肩上大衣的金发女子正站在悬崖边眺望远处的大海，侧身背对着她，完全不把她放在心上的模样，唤醒了她脑海深处的记忆。 “是你——！我爸爸妈妈他们怎么样了！” 脑海深处不愿承认的画面终究成为了事实，心情激动的克里斯托从岩石上跳下，用剃瞬间出现在斯图西面前。没有武器，理智也在告诉她自己不可能赢过面前人，但身体的本能，让克里斯托并拢了中指食指，摆出尚未学会的指枪架势抵住斯图西的心脏。 “快说——！你把他们怎么了？！” “我没把他们怎么样。”抵在胸口的手指还在微微颤抖，连普通成年人的力气都没有，别说铁块，对斯图西来说，连基础防御都不需要，“是他们把你丢给了我，自己留在大火中，和他们不想交给世界政府的资料一起化为了灰烬。” “虽然不知道莱诺把你打昏前说了什么，但你应该有所察觉了吧？他们两个的孩子，不应该很笨——” “闭嘴！你懂什么！一副了不起的样子！”知道自己的‘指枪’没有办法对眼前人造成伤害，克里斯托还是不愿移开手指，只是加大了手上的力气，好像这样就能刺穿面前质地良好的白色裙子，看清面前人血液的颜色，“明明我爸爸那么信任你，你却做出这种事！” 自己昏倒前看到的画面一幕幕在脑海中回放，克里斯托依旧记得自己父亲亲切地喊面前女人斯图西前辈的模样，还说曾想过让这个女人当自己的义母……开什么玩笑！这个女人根本就没打算救爸爸妈妈，她眼里就只有她说的政府想要的资料，发现爸爸妈妈把那个处理了就下了杀手！ 克里斯托知道自己此时的动作不过是以卵击石，只是不做些什么，她内心奔腾的血液也会把她燃尽。但在她改变动作再次进攻前，抵在斯图西胸口的手忽然被抓住了。 “我不介意陪你玩，但是现在这个情况，你还是不要乱动比较好。” 斯图西的手不知道用什么方法保养得很好，肤色雪白如凝脂一般柔软，完全不像是在CP0机构工作多年的老人。但握紧时传来的力道，像是铁钳一样让克里斯托无法动一分一毫，提醒着她危险的身份。 “你看那边。”斯图西一手轻松攥着克里斯托两只手，另一只手推着她的肩膀转了一圈，让她和自己一样面对大海，“天龙人的船只要靠海了。现在闹出事情，我也保不了你。” 天龙人？那些家伙不是三天后才会来这里……难道说她昏过去了快三天？！那不确定物终点站那边—— “准确的说是两天两夜零六小时，这本来是能让成年人昏睡三天三夜的药，你的抗药性这么好，还让我挺惊讶的。” 看出了克里斯托的疑惑，斯图西很好心地替她解释。 “不确定物终点站已经在两天前被烧成了废墟，和你要好的那个贵族男孩没什么事，另外两个不确定物终点站的孩子我就没关注了。这两天为了处理你爸爸妈妈的事情我一直呆在高镇，今天是第一次出来。” 虽然只有短短几句话，斯图西话语里显示出的庞大信息量，已经足够让克里斯托冒出一身冷汗。 不止是萨博，连艾斯和路飞的存在都被发现了！好在她现在因为爸爸妈妈或许还有这个天龙人的事情占住了手脚没空仔细调查，要不然问题就大了！ 心跳不自觉加快跳动，为了掩饰自己的异常，克里斯托也往海上自己完全不感兴趣的巨大豪华游轮看去，但这一看，又发现了另一件让她心跳加速的可怕事情。 在扬着政府旗帜的豪华游轮旁边，有一艘像是枯叶一样渺小简陋的小船。因为距离过远，克里斯托看不清船上人的容貌，只能隐约看出小船船顶的，是一面海贼模样的黑色旗帜，以及小船上隐约可见，明显还是孩童身量的少年。 不会吧……千万不要是她想的那样！ 没有任何依据，克里斯托的心已经狂跳起来。 来不及和斯图西争论，克里斯托就着被抓住双手的姿势向上一跳，下落时衬衫领口的黑色装饰蝴蝶结受惯性还停留在她下巴处，被她张嘴咬下。 看到克里斯托的动作，斯图西一挑眉放开了手，饶有兴趣地看着脸色苍白冒虚汗的金发少女，紧抿唇瓣飞快地拆开手中蝴蝶结，按着正中的细密金丝为边的玻璃片推开，蝴蝶结很神奇地顺势被拉长，变成了一个孩童巴掌大的小型望远镜。 半个月前聊天说到出海后如何观察远处敌人时，克里斯托就提出可以用望远镜，针对萨博他们说的不方便打架不好携带等问题，她信心满满地说自己可以做出一个便携的简易版。 手中正在用的这个，便是克里斯托根据萨博的着装习惯做出的，遗憾的是，这个实验品，只在第一次试用时看到了自己本应归属主人的模样。 “萨博……那家伙在那种地方干什么呢？” 为了不堕母亲海莉可的名号，克里斯托偶尔心血来潮做的一些小玩意都会精益求精保证质量，手上这个小型望远镜虽只是个试验品，也能清楚地看到远处小船上金发少年熟练调转船头的模样。 虽然对小伙伴抛下自己出海的事情颇有微词，但现在这种情况人活着就是最好的结果。内心终于得到了一点安慰，克里斯托松了口气，刚想放下望远镜，镜头另一端却闪过了火花。 ……刚才，发生了什么？！ 像是为了让僵住的克里斯托再好好看一遍，扬着政府旗帜的豪华游轮上又闪过一道火光，猛烈的炮弹击中了已经起火的小船，将半边船只，连同着上面的金发少年一起轰入海底。 “咔嚓——” 简易的望远镜被克里斯托捏碎，细小的玻璃碎片裂开后扎入手指，克里斯托却像是感觉不到痛一般，愣愣地收紧右手，任由浸着鲜血的碎片往肉里深深扎去。 爸爸妈妈之后，是萨博？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明明昨天，不三天前还好好的！为什么——！ 无数想不通的问题在脑海内炸开，克里斯托抛开掌心的碎渣，绕开斯图西，不计体力地用剃往前冲。 而被她留在原地的斯图西，眺望了一下她离去的方向也没有跟上去，只是把地上沾满了血的蝴蝶结式望远镜捡起来，拨弄两下把它弄回蝴蝶结的原型，和自己帽子上的仿真玫瑰花对比了一下，惋惜地叹了口气，抬手把东西丢入下方大海。 斯图西安置克里斯托的地方是哥亚王国比较边缘化，相对来说也最安全和平的风车村。路飞过去就在这长大，克里斯托和他们一起玩闹时也来过这边，很清楚从这去科尔波山的路。 太阳散发最大热量的正午，森林里的野兽大部分已经醒来，为了不节外生枝，路上克里斯托匆匆用衬衫下摆包扎了一下右手，但一路上隐约渗出血腥味还是引来了不少野兽，到达达旦小屋的时候，克里斯托虽没被野兽追上抓伤，身上还是不可避免地被赶近路碰到的树枝藤蔓划伤，嗓子更像是被人割了一刀似的，连呼气都冒着血沫的味道。 她这幅模样，把达旦一家的山贼都吓了一跳。 “克里斯托，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我去揍他！” 在门口逗独角仙的路飞第一个发现了克里斯托，心中一向强大坚韧的姐姐变成这幅模样，把他吓得直接挑飞了对战的独角仙，慌乱地围着克里斯托打转。 “那个，受伤了上药！我知道了，克里斯托你现在需要包扎！正好艾斯带了药回来，我去找他。” 说着，路飞就要往小木屋内跑，但还没走两步就被克里斯托拽住了手臂往回拉，紧紧地把人抱在了怀里，用堪比木乃伊的右手轻轻摸他的脑袋。 “太好了，路飞你还活着。” 为了最大限度降低血腥味，克里斯托胡乱用布把自己的右手包成了一个木乃伊似的白色布团，里面的玻璃碎片没有挑干净一直在破坏伤口，一路颠簸，厚厚的白布也开始渗出血丝。 年纪尚小的路飞还没什么，听到动静出来的艾斯一看就发现了不对，皱着眉握住了克里斯托的右手。 “你这是干什么去了把自己的手弄成这样也不好好包扎，你不是说你继承了你妈妈的技术这双手很值钱——” 可能是妈妈两个字，也可能是终于看到了活生生的两个小伙伴，克里斯托内心紧绷的弦松开，嗓子口的血咽下，眼底流出温热的液体。 “呜呜呜呜艾斯——！你还活着，真的是太好了！” “喂你哭什么？我可什么都没做啊！” “克里斯托受伤肯定很痛，艾斯你还凶她。” “我才没有！我只是在正常的说话而已！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脆弱了？喂说真的，你别哭了啊——” 12. 第十二章 大哭了一场，克里斯托情绪稳定了下来。松了口气的艾斯本想和过去一样嘲笑她，把这让人不舒服的氛围恢复原样，但随后多古拉带来的消息，让他彻底没了心思。 “别开玩笑！”额角都瞪出青筋的艾斯拎起多古拉的衣领，但与此同时，方才克里斯托的异常在脑海中闪过，一切似乎都合理起来，“可恶——！杀了萨博的家伙在哪？我要去杀了他！” 达旦按住了拎着水管要冲出去给萨博报仇的艾斯，克里斯托抱住了大哭的路飞，下巴抵在他草帽上，默默地看着艾斯被达旦训斥一顿绑到大树上。 等到路飞哭了一晚上累了被多古拉抱走去睡了，克里斯托才慢慢走到艾斯旁边的大树坐下。 她没有面对艾斯，而是坐在被绑大树后背，双手抱膝低着头，看不到艾斯此时狼狈的模样，同样，艾斯也看不到她现在的样子。 “因为天龙人的缘故，现在哥亚王国来了很多海军精英和政府谍报机关的人，艾斯你的身份敏感，还是留在科尔波山这边不要出去比较好。” “我的爸爸妈妈也被他们杀了，虽然下手的不是同一人，但背后推动的势力其实都差不多，都是天龙人和为他们服务的政府。” “为了不把研究心血交给政府，爸爸妈妈自焚死了，但从那家伙对我的态度来看，爸爸妈妈肯定还是给了她一些可以交差的东西，所以才会这么轻易放过了我。” “我不能看着爸爸妈妈的心血就这么被带走，所以艾斯，我可能要先一步出海了。” 刚拂晓的科尔波山很安静，克里斯托的声音不大，但已经足够艾斯听清。 过了一会，少年沙哑的声音从树的另一面传来。 “我脑子没你们好使，政府天龙人什么的也没听说过，但这一点我很清楚——杀了萨博的，是与‘自由’相对的东西。” “萨博说过，这个国家的贵族十八岁成年后会被正式承认贵族身份，所以他会在十七岁的时候出海。我也是这么打算的。” “之前攒的财宝，因为不确定物终点站的大火没了，但没关系，离十七岁还有七年，这段时间我会积攒更多的钱，路飞现在也勉强能帮上忙，我们两个一起足够了。” “你想先走一步走就去吧，路飞我会照顾好，有什么要帮忙的就和我们说……萨博虽然不在了，但我们还是兄妹，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哪怕我要去当海军？” “嗯，哪怕你要去——你说什么？” 本惯性想应和的艾斯听到这忍不住扭头，只可惜达旦下了死手，他正被牢牢捆在大树上分毫也动不了，扭头能看见的也不过是半片被阳光照亮的树林，完全看不到在大树后面坐着的克里斯托。 “嗯，我想了想，决定去当海军了。”为了避免未来的大海贼在出海前就扭断脖子，克里斯托从树后出来，笑着朝一脸不可置信的艾斯点了点头，“爸爸妈妈的东西马上要被CP，就是政府谍报机关带走了。其实加入他们能最快地获得情报，但我实在不喜欢CP，想了想加入海军也不错，能获得系统的培训，而且还有卡普先生照顾。” “那个老头子……” 听到最后一个单词，艾斯就像是被人打了一拳，神情诡异地扭曲了一瞬。 几乎是条件反射，他脑海中已经浮现了卡普听到克里斯托志愿时欣慰的大笑以及对他和路飞两个梦想不变家伙的暴打画面。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就不说什么，那个老头虽然各方面都很不靠谱，实力确实很强。”想到卡普铁拳的重量，艾斯暗暗咽了口口水，觉得克里斯托未来安全自己却危险了，“反正我和路飞估计也不会上同一艘船，到时候也是敌人，碰面的话，打一架就好了。” 说是这么说，稍一幻象克里斯托加入海军的未来，艾斯就忍不住把克里斯托漂亮的脸蛋和卡普可怕的铁拳叠加在一起，目光悄悄停在她被达旦重新包扎过，哪怕缠满了绷带依旧十分纤细脆弱的手腕上。 老头的拳头是建立在他可怕的体格上，克里斯托这小身板再怎么练，应该也不会变成那样吧？ 正当艾斯被自己幻象的肌肉版克里斯托给吓得疯狂摇头，海报鸥久违地给达旦小屋送来了一封信，寄件人是萨博。 克里斯托把艾斯从树上放了下来，拿着这封抬头为‘兄妹收’的信，艾斯和克里斯托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决定两个人一起去海边找个没人的地方看，但走到半路上，他们就忍不住把信纸抽出来边看边走。 前面的话他们都大概猜到了，就是告诉他们自己要先一步出海，以后在海上再见。但是最后萨博的一段话，让本挤在一起看信的艾斯克里斯托两人都猛地转头，就近扒拉了一棵大树，和方才一样背对背地站着。 其实那不是一段多么感人肺腑的催泪话语，萨博或许只是写信的时候忽然想到了，自己和艾斯克里斯托三人只互相说过岁数，不知道彼此的出生日期，都不知道谁大谁小。 ‘我倒无所谓，但如果克里斯托是最大的姐姐，艾斯你一定会不服气吧，哈哈。’ 最后两个拟声词被萨博写的往上斜飞，单看这两个字，艾斯和克里斯托都能想象出萨博写着写着，忍不住一个人傻笑起来的画面。 ‘虽然有点奇怪，但这份羁绊是我的宝物。路飞那小子还很弱又是个爱哭鬼，但他是我们的弟弟，就拜托你们照顾了。’ 在克里斯托看来，无论是以自己过去上过的写作课还是和萨博一起看过的小说作评判标准，这封信结构不够严谨语言不够精炼，完全就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随意得让人找不到重点。 但，很有萨博的风格。 克里斯托转头，看了一眼因为他们方才同时松手而掉在地上的信纸，深吸口气，努力压下自己嗓子口的哽咽。 “……我的生日是4月5日。” “……我的生日是1月1日。” “1月1日？那艾斯你肯定是最大的哥哥，开心吗？” “我又不是小孩子，怎么可能因为这种事情不高兴，萨博那家伙真的是……”嘴上嫌弃着，再次拿起信纸的时候，艾斯的手还在微微颤抖，“平时看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书，最后就写出这么一封信。” “你不喜欢的话就给我。” “信是给我们三个人！你别想一个人独吞，路飞还没看呢！” “也是，那我就不带走了，等路飞冷静下来了，艾斯你再把信拿给他看吧。” “……”这家伙怎么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艾斯正疑惑着，耳边传来窸窣的鞋底摩擦草地声音，树冠落下的光斑被人挡住，正想抬头看看克里斯托在搞什么把戏，面前阴影逼近，温热的气息，和海边潮湿的热风一起包围了他。 “信留给你们，作为报酬，艾斯你让我抱一下，几分钟就好。” 家里有个不干家务但特讲究爱干净的研究员妈妈，克里斯托也很注意个人卫生，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哪怕在达旦小屋过夜在不确定物终点站玩闹一天，第二天她身上依旧不会有难闻的汗臭，只会有各种好闻的果香花香，据说是她妈妈特制的柔顺剂味道。 艾斯不懂这些，但此时被忽然抱住，肩头多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重量，鼻尖萦绕着混合着汗水的花香，与萨博路飞不同的柔软身体紧贴着他的胸膛，他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虽然过去两人打架或是四人一起玩闹有过无数身体触碰，但像现在这样静静地两人单独抱在一起还是第一次。不知道为什么，艾斯浑身都不自在，哪怕隔了两层布料，与克里斯托接触的皮肤依旧像是要烧起来一样滚烫，大脑宕机，只能机械地对克里斯托的话做出回答。 “就算我出海当海军了，你们也不要忘了我，我会给你们打电话的。” “……我知道，路飞就交给我吧。” “你不要趁我和萨博不在，就对路飞说我们的坏话，把自己变成最好的大哥。” “我对那种东西又没兴趣，谁想当谁当。” “啧，我和萨博都不在了，艾斯你要学会温柔一点，凶巴巴的小心把路飞吓跑了。” “那家伙才没这么脆弱，倒是你，海军肯定很多和老头子一样只知道抓海贼的白痴，你一个人没问题吗？” “……不要在这种时候突然关心人啊笨蛋艾斯！呜呜呜……你想惹哭我吗？！……我好想爸爸妈妈，还有萨博……呜呜呜呜呜呜呜……” “你不是已经在哭了吗？……喂，你要哭到什么时候……你这样弄得我也想哭了啊！” 最终，被克里斯托的情绪传染，艾斯也眼睛发酸忍不住开始掉眼泪。 太阳从地平线探出脑袋，给蔚蓝的大海铺上宝石般耀眼的细闪，早起觅食的鸟儿沿着崖面一路飞上森林，路过两个抱成一团，哭得惨兮兮的人类小孩时都绕远了一点飞，给他们留出点的空间。 他们的人生才刚开始，还有足够的时间。 13. 第十三章 “喂，那边的别发呆，快来把这里的绳索收拾——等等，你还是小孩子吧？怎么混上来的？” 莱恩·伊斯特，今年十八岁，加入海军一年，便因表现优异升入海军大将泽法的新兵训练营，年轻有为长相帅气，在这批新兵中小有名气，在早上的对练中拿到第一，被分配起了新兵小队长职务，负责第一夜的巡逻。 但第一次夜间巡逻，他就碰到了一个棘手的问题。 他在甲板上杂乱的麻绳旁，看到了一个与军舰画风格格不入的漂亮少女。 少女一头漂亮的金色卷发扎成高马尾，露出天鹅般白皙修长的后颈，可能因为体弱，在夏岛的领海也穿着长袖长裤，衣服偏大被她扎进裤腰，海风一吹，便勾勒出少女青涩曼妙的身材，在月光昏暗的夜色里，像是晨风而来的精灵一样精致脆弱。 泽法手下的新兵训练营不是没有女性，但因为女性天生在体格上的弱势，能进这个训练营的女生全是十八岁以上且经过系统训练的成年女子，和这个瘦小的金发少女截然不同。 听到他的质疑，金发少女转头，如水月光映照出她白皙姣好的侧脸，灰蓝色的眼眸像是让人喘不过气的深海，幽深静谧，美得让人下意识屏住呼吸。 “真失礼啊，我可是经过战国元帅考核正大光明上来的，只不过来得比较晚，没赶上今天早上的点名罢了。” 与出尘的外表不同，金发少女声音清脆甜美，像是可爱的邻家少女。说起话来，她身上的距离感便褪去，仔细一看，她圆圆的小脸上还带着未褪去的婴儿肥，因不满而鼓起脸颊时粉唇微嘟，像是小奶猫一样可爱。 从小立志加入海军成为海军英雄的莱恩会走路起就在男生堆里混，人生第一次被这么漂亮可爱的少女撒娇式抱怨，脸顿时红得和煮熟的龙虾一样，说话也结巴起来： “你、你说你是经过战国元帅的考核，但为什么泽、泽法老师没和我们说过这事？” “那当然是因为——” 话音落下的瞬间，金发少女消失在夜色里，耳旁传来风声，多年的战斗本能让莱恩下意识抬手隔档，但因准备不足只用上了六七分力气，被来人一胳膊肘打得后退了半步。 “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入营仪式最重要的部分就是新兵间的相互切磋，我只要和今天的第一名打一架，就能完成这部分测试了。”突然出现在莱恩面前的金发少女笑容甜美，说出的话却像是恶魔一样可怕，“不过别担心，我对队长的职位没有兴趣，赢了也不会——” “不就是剃。”从最初的震惊中恢复过来，面对强敌，莱恩的战斗本能让他用上了全力，“这种基础招式，这艘船上可不只有你会！” 说完，莱恩消失在原地，昏暗的夜色中，只有金发少女一人孤零零地站在甲板上。但她似乎半点也不孤单害怕，甚至还有心情仰头欣赏被乌云遮住的朦胧月亮。 “——咻” 海军笨重而坚硬的黑色皮鞋划破夜色，一路向下卷起清冷夜风，却什么也没碰到。 莱恩用尽全力踢出的腿踢了个空，只擦到了侧身完美闪过金发少女飞扬的发丝。不等他调整姿势，一记将夜风切开，宛如刀割般的猎响从侧方飞来，刺破他雪白的海军制服，在他左胸口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巨大的推力不容分说带着他穿过甲板，砰地一声将船侧金属护栏撞成扭曲的井字。 “什么声音？” “有敌袭？” “到底发生了什么？” 巨大的声响像是敌袭的警报，唤醒了军舰上训练有素的新兵们，不到十秒，一片穿着各色睡衣的年轻男女们就手持武器，出现在了甲板上。 “那不是莱恩吗？他被打倒了？” “难道是那个女孩子做的？没看过的脸啊，我们船上没有这个人吧？” “她的海军制服是自己改良过吗？怎么感觉和我们的不大一样。” “那是因为她身材好。不过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怎么可能会加入海军？难道是海贼？” “不，一般来说也不会加入海贼吧……” 虽然嘴上的话听起来不大正经，新兵们手上的动作没有半点犹豫，各色泛着金属冷光的刀剑枪支，齐齐对准了甲板正中的金发少女。 被近百支刀枪指着，金发少女面不改色，目光在与自己穿着相同制服的新兵们身上扫过，最后停在站在最后，穿着淡紫色西装，带着无框眼镜的高大男子身上。 “泽法老师，您再不出来替我说句话，我可就要被当做海贼围剿了。” “哼，谁让你大晚上弄出这么大动静扰人清净。” “没办法，返程的路上卡普中将碰到一伙海贼打上头谁劝都不听，最后报废了半艘军舰导致返程速度变慢，我可是拜托航海士计算了好久才抄近路赶到附近，结果碰上斗鱼群军舰动不了，最后用月步一路赶过来的。” 说起这串令人瞠目结舌的经历时，少女像是和老朋友聊天般随意。但话音落下后，她又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收起了轻快的笑脸，双脚并拢，刷地一下举起右手对准太阳穴，神情严肃地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抱歉，泽法大将，海军新兵训练营第二十四届学生克里斯托·斯诺在此向您承认错误。” “因私人原因迟到，夜间私自活动违反纪律，还请惩罚。” 明明还只是个和他们一样的新兵，金发少女肃容时，身上的气势却像是在海上征战多年的老兵一样带着淬血的锐利，朦胧月光勾勒出她精致的容貌，如神女般凛然。 她如此坦然地正面承认错误，一些本还愤然不平的士兵们想了想，又觉得她还是个不错的人。毕竟她也没做错什么，新兵间禁止私斗但不禁止切磋交流，莱恩被打败是因为他自己技不如人，年纪这么小的女孩子都能有如此实力，看来他们要更加努力才行！ 见自己新收的新兵们渐渐开始朝甲板正中的金发少女投去赞赏的目光，泽法轻哼了一声，想到了自己收到的，已经当上元帅老友亲自发来的传真上的信息—— 父母算是死于政府之手，为了追踪父母遗物的痕迹加入海军，动机不纯一直是政府重点监视对象。虽有卡普中将作保，CP一直没放松对她的监视，可惜三年过去了，CP不仅没有抓到她的任何把柄，反而白纸黑字地记录下了她随军出行的种种优异表现。 ‘是个很有趣的孩子，有点像当年的库赞，你会喜欢的。’ 想到拥有智将之称老友最后写下的评语，泽法怀疑地再次打量了容貌精致仪态优美，像是沙场老将一样从容不迫掌控全盘局势的金发少女一眼，试图找到她和自己那个满腔热血，冒失天真弟子的相似之处。 新兵训练营虽然不禁止新兵相互切磋，但晚上有明确的熄灯时间，非巡逻人员夜间不可以出现在甲板上，更不可以大晚上打架把整艘军舰的人都吵醒。这个小丫头只说迟到违反夜间纪律，倒是直接把和莱恩打架的事情略过了。 在自己脑海中的记忆里搜索了一下，泽法发现，海军守则中还真没有禁止晚上切磋这么一条，硬要套条文的话，这丫头此时违反的，还真就只是她说的夜间纪律，一下子就显得她闹出的事情小了很多。 行为缜密让人挑不出错，脑子里的绕绕弯弯像贵族一样让人头疼，青雉要是有这丫头半点聪明，他也就不会天天收到战国的怒斥了。 “呵，违反夜间纪律。”泽法轻哼一声，打破了甲板上诡异的沉默，“没想到，卡普那家伙竟然能教出你这样的聪明人。” “就是因为卡普中将总是粗心大意，他船上的其他人才被迫聪明起来啊。”克里斯托言辞诚恳，像是没听出泽法的言外之意。 泽法也懒得和她纠结这种细枝末节，他本就不是多么看中规矩的人，在这片大海上，实力才是最重要的铁则。 “既然是自己说的，那这周的守夜，就全部由你负责。” 招呼医疗兵把莱恩带下去包扎，泽法随口定下了给克里斯托的惩罚。 聪明的人都爱操心，十三岁的少女，正处于长身体的需要充足睡眠的时间，以这丫头的性格，白天必然不会安于补眠，如此一周下来，肯定不会让她好过。 这么想着，泽法在睡前规划好了一大套魔鬼训练套餐，打算第二天好好练练这个有些小聪明的小丫头。 然而直到第二天午饭时间，他依旧没在船上看到克里斯托的一根发丝。据同房的艾恩说，克里斯托在清晨交班后就回房间睡觉了，临睡前还和她说自己半夜去厨房吃了夜宵不饿，不用给她带午饭，晚饭时她会自己起来吃。 逻辑清晰行为合理，完全符合夜间值夜人员的正常作息。 泽法面无表情地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握着汤勺的右手却暴起青筋，将手中的铁勺捏成铁块。 ……所以说，这种老油条一样的家伙，到底哪里和库赞那个傻小子像了！战国那家伙，是被玛丽乔亚那些蠢货气出老年痴呆了吧！ 14. 第十四章 因为大将泽法持续性的低气压，船上新兵们都战战兢兢的，在夏岛的海域活得像冬岛似的，而这一诡异的氛围，在晚饭金发少女出现时，达到了巅峰。 “嗯睡得真舒服~” 饱睡了一觉的克里斯托心情愉快，笑容清爽地走进餐厅，轻哼着不知名的小调，与刀盘摩擦声都压抑到极致的其他新兵仿佛不是统一世界的人。 因为曾在卡普的船上呆过，克里斯托很熟悉海军食堂的规则，取了餐盘后飞快挑了一些喜欢的菜，在靠墙人少的桌角坐下，拿起勺子喝了一口蔬菜汤，露出满足的笑容。 “果然还是刚起航船上的蔬菜好吃，哪怕有冰箱，放个十天叶子也都蔫掉了。” 肯定了蔬菜汤的美味，克里斯托撕了一小块面包沾着汤汁吃起了晚饭，脸上孩子气的满足笑容，倒是和她还带着婴儿肥的可爱脸颊十分相符。 餐厅里所有人都或明或暗地在打量着克里斯托，但没有一个人和她说话，同屋的艾恩本想上前，却被同伴眼疾手快地拽住。当然，这对克里斯托没有任何影响，她不紧不慢地吃完了餐盘里最后一块土豆，正准备着收拾走人，同一桌坐在她斜对面，有着一头漂亮黑色长发的女子开口了： “昨天晚上看不太清，现在仔细一看，你连十五岁都没有吧？” “小小年纪就会六式还轻松打败了我们的第一名，直接加入卡普中将的军队不好吗？为什么还要来这里？” 说话不客气的黑发女子也没比克里斯托大几岁，眼皮偏窄，鼻梁高挺，脸部线条干净流畅，嘴角微微下垂，有种清冷的倔强。 “和我们一起训练，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 “菲妮克！”感觉同伴说的有些过了，艾恩连忙拽了拽她的手臂。 但菲妮克的话，确实说出了在场部分人的心声。 能进入这个训练营的都是海军为了未来精挑细选的人才，虽然大多数是对未来充满希望满腔热血的年轻人，看到更优秀的人只会像打了鸡血似的更加努力。但还是有小部分理性客观的人，清楚认识到了克里斯托这个年纪如此实力的恐怖程度。 大海贼时代，海军永远处于缺人的状态，只要你想并且有一定实力，那只要不是上了通缉令的赏金犯，海军的大门永远对你敞开。新兵训练营不过是一些退役海军为了提高后辈存活率而开设的培训营，并不是成为海军的必要条件，以克里斯托的实力，完全没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除非，她有别的目的——泽法大将的新兵训练营在海军内部还是有一定知名度，如果能在这里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对个人未来发展，确实会有一些帮助。 菲妮克的话点到为止，但她们这本就是众人的关注重点，经她这么一闹，食堂里的人无论是否领悟到了她话里的意思，都朝克里斯托看了过来。 被全食堂的人盯着，克里斯托不得不放下本已收拾好的餐盘，微微侧头，迎着菲妮克毫不退让的平静目光，十分友好地弯眉一笑： “嗯，其实我没你想的那么厉害啦。” 吃瓜众人：“……” “六式不是什么复杂的技能，只是需要一些时间学习，至于和莱恩的对决——”推开椅子站起来，克里斯托自上而下，朝气质清冷的黑发美人露出一个礼貌浅笑，“你们所看到的‘轻松’结果，是我利用了他对我的轻视而达成的。如果是普通的同僚切磋，我肯定无法赢得这么轻松。” 无法赢得这么轻松——也就是说肯定还会赢了。 从克里斯托的话里品出言外之意，菲妮克皱了皱眉，还想再说些什么，克里斯托却已伸脚一勾把椅子推回原位，端着餐盘用剃瞬间出现在餐厅另一头餐盘回收处，放下餐具径直走了出去。 “……”放完话就跑？这家伙怎么这时候又做这么符合她年龄的事情？！ 被克里斯托的操作给气到没脾气，菲妮克看着盘子里特意留到最后吃的汉堡肉，瞬间没了胃口，本着不浪费食物的原则一叉子下去，棕色的浓郁肉汁受挤压后在白色餐盘上蔓延，本是下饭绝好配料，可惜菲妮克此时没有心情，三四口草草解决了事。 “不开心不要拿食物出气，这个汉堡肉可是赫基缇听说你想吃特意做的。”同样已经吃完晚饭的莱恩端着餐盘从菲妮克身旁走过，看到她的举动，颇为认真地提醒到，“汉堡肉要用新鲜番茄，出航再过几天，你就吃不到这道菜了。” “……谢谢你的提醒，小队长大人。”在内心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感觉自己明天早饭那顿也被气饱了的菲妮克端起餐盘，飞快地离开了这个影响人胃口的地方。 在他们两走后，餐厅又迎来了一阵讨论小高潮。 “莱恩可以啊，被打败了也什么都不说，包扎后就默默出来训练了。” “是啊，我觉得他今天训练比过去更加刻苦了，要不是身上还有伤，他估计这个点还在器械室呢。” “说到伤，你和医务室那边熟，那边的人怎么说？” “有点骨裂，不过克里斯托下手很准没伤到内脏，莱恩那家伙的话，多吃点肉睡一觉就好了哈哈哈。” “哎莱恩那种一根筋的呆头鹅有什么好聊的，你们不觉得菲妮克今天很不对劲吗？她不是冰山美人？认识她以来，我还是第一次看她说这么多话。” “嘁，你们这家伙才认识菲妮克几天就开始乱取外号？她只是想把时间都花在训练上，所以才不怎么和你们说话。” “你小子一口一个你们的，怎么，你和菲妮克很熟啊？” “嘛，毕竟我们是同一座岛出来的，勉强算是有彼此联系方式的关系吧。” “你可以啊——” 人都喜欢漂亮的东西，加上青壮年过剩的荷尔蒙，军舰上漂亮的女性永远是热门话题的中心。对男生们这兴致勃勃的傻样，女生们早已见怪不怪，嫌弃地收拾餐盘离场，留下男生们边吃边聊，最后因为过了时间而被食堂阿姨扫地出门。 出海第二天的晚上，他们离开了夏岛的领域，进入了伟大航路惯有的电闪雷鸣风暴天气。 镰刀般的狂风把大海吹得像跷跷板一样，暗沉的天色预兆着大雨，航海士连忙指挥着新兵们收帆捆绑重要物资，放慢了船速，准备慢慢熬过这段路。 因为天气突变，泽法和航海士商量后取消了晚上的训练，让新兵先回房休息待命，给甲板多安排了两个守夜巡逻的人。 于是，等克里斯托回房间换好雨衣掐着点出来，就在甲板看到了两个熟人。 “你好，我是莱恩·伊斯特，因天气突变，按泽法老师命令和你一起巡逻值夜，请多指教。” 经过不到一天的休息，莱恩不止身体上，似乎心灵上的伤口似乎也已恢复得差不多，和克里斯托打招呼时神情自然，仿佛两人只是初见的新兵同僚。 与他相比，方才在食堂就不太友好的菲妮克就只十分冷漠地报了个名字。 “同样，名字是菲妮克·罗德，请多指教。” 长夜漫漫，能有两个小伙伴一起守夜，克里斯托自是十分欢迎。 “你们好，我的名字是克里斯托·斯诺，请多指教。” “……” 死寂。好在海上呼啸的妖风特别给力，绕着军舰栏杆缝隙吹出呼呼吱呀咔咔多种声音，让场面不至于太冷清。 为了不让自己和新伙伴的第一夜就这么结束，克里斯托轻咳一声，提出了一个让人回忆童年的提议： “长夜漫漫，就这么等也无聊，我们来玩捉迷藏如何？” 15. 第十五章 电闪雷鸣，妖风肆虐的大海上，小小的军舰就像一片树叶，飘在海面上起起伏伏，甲板上没及时被绑牢的东西都被甩进海里，大浪砸下，转眼就消失不见。 这样的天气，打牌下棋是不可能的了，但捉迷藏……似乎也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在这样的鬼天气玩捉迷藏？你疯了吗？” 只可惜，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理解克里斯托的脑回路，听到她的提议，菲妮克当即皱起眉头，一脸你疯了吗的表情看着她。 一旁的莱恩，也露出不赞同的表情。 “现在雷电这么密集，一会肯定会下暴雨，要提高警戒才行。泽法老师让我们一起值夜是为了大家的安全考虑，不是让我们一起玩的。” “别急呀，我的捉迷藏和一般的不一样，和值夜并不冲突。”早就猜到会被反驳，克里斯托也不急，双手放在嘴边做喇叭状，转头朝主帆上瞭望台大声喊道：“守夜的伙伴，我们待会会有一个人在甲板上快速跑动巡逻，因为天色暗了视野不好可能看不清人影，但请放心，我们没有偷懒哦~” “没问题——！克里斯托你们想怎么做都行！”瞭望台上的人十有八九正悄悄关注下方情况，克里斯托话音刚落，就得到了中气十足的回应声，“远处的动静我们会注意，安心好了！” 得到了想要的回应，克里斯托再转头看向面前一脸莫名的两人，语气诚恳地再次安利：“光说确实有点难以理解，接下来我就给你们展示一下，怎么边值夜边玩捉迷藏好了。”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时，克里斯托的身影也消失在了夜色中。 恰好此时一个巨浪打上甲板，莱恩和菲妮克不得不后退到船中心，背靠船舱稳住身体，避免被海浪冲个正着直接卷下船。 耳边是呼啸的狂风和轰鸣的雷电，眼前是被刺眼闪电闪屏的黑漆漆夜色，糟糕的天气霸占了他们的五官，以至于克里斯托踩着月步从他们上方接近时，他们没一个人有所察觉。 “好，这局是我赢了。” 克里斯托双脚勾在船舱上倒立下翻，双手食指中指并拢，分别抵在莱恩和菲妮克颈脖大动脉上，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的黑色雨衣帽受重力召唤下垂，与克里斯托金色的长卷发缠在一起。 从船舱上翻身跳下来，面对全身肌肉绷紧，目露防备的两人，克里斯托举起双手表示自己没有恶意，顺便解说了一下规则： “怎么样？规则很简单，两人站桩不动，当鬼的人在甲板上跑动巡逻，从暗处攻击另外两人，但只能攻击一次，击中要害算赢，赢了则可以留下来站桩守夜，输的人开始当鬼巡视。” “最后，当鬼次数最多的人算输。” “我觉得还挺不错的，要不要一起玩？” 说话间，克里斯托理了理自己的雨衣。 为了减少跑动时发出的声音，她特意选择了材质较厚的雨衣，但甲板上狂风乱吼，仔细分辨，被风吹起的雨衣簌簌响声还是很明显。 这么明显的声音，自己刚才为什么没听见？只是因为一时大意了？ 数秒的沉默后，眉头微皱的菲妮克先开口：“我参加。” “两人站在原地观察周围情况，一人在船上跑动巡查，分配合理。”莱恩边说边打量四周，仔细思考了一番后点头同意，“这个游戏确实不会耽误值夜工作，我也参加。” 见两人都答应了，克里斯托作为游戏的发起人，很熟练地拉着两人石头剪刀布，最后胜出的自己选择了先攻。 “开始就按捉迷藏的规则来，我先站在船舱门的位置闭眼数十秒，这段时间，你们可以在船上挑选自己觉得适合的位置，当然，因为我们还背着值夜的任务，游戏地盘就仅限甲板上，没问题吧？” 见莱恩和菲妮克点了点头，克里斯托便走到船舱门口，背过身，以恰好能穿过狂风的声音开始倒数： “1——” 菲克娜和莱恩对视了一眼，转身往船舱后方跑去，莱恩则留在原地不动，直到克里斯托数完了十下，转过身和他对视。 “哇，看你这架势，是要报昨天晚上的仇？” “不，只是比起躲起来，这样胜率更高。” “哈哈，对莱恩你来说确实是呢。” 多说无益，克里斯托双脚蹬地，用剃瞬间出现在莱恩面前，一拳朝他胸口击出，毫不意外地被挡了下来。 “一招不中，是我输了。”收回手，克里斯托在风暴中，朝莱恩点头一笑，“那接下来还是我当鬼，我先去找菲妮克了，待会见~” 说完，克里斯托便如划破黑夜的闪电一样，电光消失的瞬间，她的身影也消失在莱恩的视野中。 这一次，莱恩从始至终都没有放松对克里斯托的关注，然而他的视网膜依旧没能捕捉到克里斯托离开的轨迹，紧跟着闪电的轰鸣雷声震得人耳膜疼，与重重砸在船身上的海浪一起将人的耳朵搅成一锅粥，无法听到一星半点的脚步声。 昨晚交手，他就意识到了克里斯托对剃的运用在自己之上，但再一次实际体验一次这种差距，还是让莱恩有种挫败感。 握紧拳，锻炼良好的匀称肌肉撑起海军短袖薄薄的布料，流畅漂亮的肌肉线条暗藏着强大的力量。 三岁家乡第一次被海贼疯狂掠夺后，莱恩就以成为当时保护了他的海军为目标刻苦训练，对自己力量与速度有绝对的信心，加入海军后也被同期前辈夸赞过多次。现在却被克里斯托在速度上拉开了差距，碰不到人，引以为傲的力量也排不上用场，现实的差距，让他明白自己离憧憬的目标还有很远。 不过，克里斯托一拳的重量，倒是比他想象的重许多。 脑海内闪过克里斯托穿着大一号似的松松垮垮制服，羸弱单薄的身影，莱恩身形一顿，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 另一方面，与莱恩分开后，克里斯托沿着甲板转了一圈，意料之中地没发现菲克娜的身影。 泽法大将的新兵训练营一直是海军中的热门话题，在卡普的军舰上无数个风和日丽无事可做的下午，克里斯托已经磕着仙贝，多次听其他士兵仔细八卦点评过这届新兵话题度最高的两位。 第一，便是加入海军一年便学会了六式中‘剃’和‘月步’的莱恩·伊斯特，这位棕发少年五官端正，宽肩窄腰，腹肌胸肌应有尽有，可惜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凌然之气，入伍一年也没女生敢和他告白。他出生于最为残酷的北海，见识了海贼的残暴行为从小就立志加入海军，为人正直训练刻苦，完全是可以写入海军宣传书的典范。 第二，则是出生于南海的菲妮克·罗德。这位清冷美人听说是泽法大将前不久去南海时发掘的好苗子，入队当天就有不少男生想去套近乎，结果她直接端起狙击枪训练，只冷漠地回了来人一句不好意思没空，而千米外被精准命中的移动靶子，也高效地劝退了还想继续纠缠的追求者。 来之前，克里斯托就对这两位有趣的风云人物颇有兴趣，现在碰上了，自是要友好交流一番。 在脑海中回忆了一番这艘军舰的构造，站在主帆下的克里斯托转头，正想朝船尾看去，船舱和守望台投下的星点灯光，恰好映照出了船尾货仓上的一点冷光。 瞳孔捕捉到冷光的瞬间，克里斯托心脏感到一阵战栗的危险感，无需思考，甚至来不及用剃，她遵从直觉往右边一躲，咻的一声，一颗油漆弹穿过她左肩头卷发。 如果她方才动作慢上千分之一秒，此时便已被这油漆弹打了个大开花。 位置被发现的狙击手危险性大大下降，克里斯托用剃闪现在菲克娜面前，正准备给她‘致命一击’，却发现这位黑发美人已经放开了狙击枪，从腰间拔出了两把手/枪。 要不是她速度够快前不久也正好学会了指枪，可能此时还要和她再比划一番枪体术。 酝酿了许久的大雨恰好在此时落下，豆大的雨点砸在货仓木板上咚咚作响，克里斯托右手指尖落在菲克娜眉心，迎着抵在她胸口的枪口，朝手指还未碰到扳机的菲克娜礼貌一笑： “不好意思，这次是我先将军了。” “你很喜欢笑。”收回手中枪支，平淡接受了败局的菲克娜看着克里斯托，黑色的瞳孔倒映出正忙着戴上雨衣帽子的金发少女，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值得你笑的东西吗？” “嗯，确实还挺多的。”相识以来，首次被菲克娜正面提问，为了给人留下一个好印象，克里斯托放下绑帽绳的手，十分认真地回答，“而且，我之所以站在这里，就是为了以后无论碰到什么事情，都能以笑出来的方式接受。” “因为自己的无能而哭泣，那种事情，我不想再经历了。” “你——” 皱了皱眉，菲克娜刚想说什么，她们头顶瞭望台上，传来了同伴的警告声。 “前方……出现了……胡……的海贼船！” 哗啦啦的大雨阻断了侦察兵的声音，情况紧急，为了提醒同伴他已经拉响了警铃，在大批新兵出来前，克里斯托借着菲克娜狙击枪的狙击镜，看清了让侦察兵惊慌失措的海贼旗帜。 “这个旗帜，是那个自称是白胡子儿子的那个家伙？” “我记得，是叫爱德华·威布尔。” 16. 第十六章 新兵执行的任务一般都不会太难，他们此行的目的，不过是去伟大航路前半段的一个小岛上，处理一个总悬赏金不超过四千万的海贼团。 而这次的目标爱德华·威布尔，虽然没有被白胡子正式承认过，但他确实拥有能碰瓷这个名字的怪力，能在一夜之间覆灭一座城镇的力量，也让海军把他列入了危险人物名单，初次悬赏，赏金六千万。 “初次悬赏六千万的海贼啊……” 脑海内回响此人基本资料的同时，克里斯托扎紧雨衣的帽绳，和菲克娜一起小跑到船头。 因为这还是自己踏上这艘军舰后第一次和新兵一起列队，还没位置的克里斯托站在队伍外，看着其他同伴训练有素地快速找到自己位置列队站好，思考自己待会站哪比较好。 莱恩和菲克娜分别站在第一排最右和最左，说明这个顺序不是按考核成绩排的，莱恩是主战力站在最前面没什么问题，菲克娜站在第一排……是想借用她的观察力观察现况？看来泽法大将真的很看重她。 可怕的暴雨愈演愈烈，狂风卷席下，军舰像是跷跷板一样摇晃着，昏暗灯光下甲板积水漫起，但新兵的列队速度没有受到影响，整齐划一的军靴爬吧啪嗒地踩着积水，与早上阳光明媚时一样，在一分半内快而稳地列好了队伍。 克里斯托则在人到齐后，补上了最后一排最左的空缺。 “很好，集合速度不错。” 几乎是在警铃响起下一秒就出现在甲板的泽法看着自己面前一排排雪白的海军制服，初遇强敌，年轻人脸上没有任何害怕之意，泼天的冰冷雨水，浇不灭他们内心火热的战意。 “但这次，不需要你们出手，在一旁看着就行。” “？” “这个威布尔船员很少，就几个负责航海运行的人，核心成员就他和母亲两个人，而这两个人的实力不是你们能对付的，我一个人就足够了。” 见面前的新兵们还想再说些什么，泽法眉头一皱，沉声说道： “服从命令，你们还只是新兵，比起急着去送死，在旁边学习才是你们现在该做的事情。” 多年军旅生涯，位居大将之位的泽法稍微拿出一些当年在战场上的气势，手上还没沾过血的新兵就被震得忘记了自己原本想说的话，默默地闭上了嘴巴。 但新兵们闭嘴了，又有别的人跳了出来。 “泽法老师！总部来电——” 主帆瞭望台上的士兵顺着麻绳滑了下来，将手中留着两撇小胡子的电话虫举到泽法面前。 “我刚向本部报告情况，那边就转接到战国元帅，说是要和您对话。” 暴雨中，电话虫被雨珠打得垂落了触须，但黑框镜片下的黑眸依旧明亮如炬，泽法轻啧了一声，颇不情愿地接过了电话虫。 “喂战国，这种紧急时刻，找我有什么事？” “你知道的泽法，我们不能和四皇开战。”一上来就接了个直球，电话虫另一头的人也很无奈，小小电话虫的眉头皱得像个死疙瘩，“这个爱德华·威布尔的母亲Miss巴金确实早年和白胡子有过来往，她说的话有可能是真的。” “白胡子的性格你知道，如果有人伤害他的家人，那个混账连马林梵多都照闯不误，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所以，你希望我带着新兵们躲开？”多年战友，泽法在看到这个电话虫的时候，就猜到了对方会说什么，“第一堂课，你要我教他们这个？” “……”电话虫叹了口气，眼睛闭上，黑框眼镜被摘下，电话另一头的人似乎疲惫地捏了捏鼻梁，声音却依旧沉稳有力，足以让甲板上的所有新兵听清，“遵从命令，是所有海军的职责。” “泽法，你也不例外。” “……安心，我不是卡普。”可能是已经退役多年，久违地碰到这种无法选择的选择，泽法心头冒出了一点气，但最后还是回归了平静，“我会让航海士尽量避开，但伟大航路的天气你知道，如果他硬要撞过来，天空大海又恰好站在他那边，我也无法避免开战。” “你出手我放心，不到万不得已别重伤他，把他打得不能再追你们就行了。” “行，我知道了。” 像是过去还是并肩作战的同僚一样，泽法和电话另一头的战国道了别，回头看了眼缩起脑袋的侦察兵，把电话虫丢还给他，没再说什么，目光重新转向伸长了脖子关注他这边的新兵们。 “还站在这干什么？没听到元帅刚刚的指示吗？快去调转方向，尽力避开敌船，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开战。” “是！” 收到命令，新兵们立刻行动起来，按照航海士的指示调转船头方向。 不过在伟大航路这片大海上，人能做的事情实在太少，折腾了小半小时，他们与白胡子二世船的距离还是越来越小。 “泽法老师！这个海流和风速我们实在没办法再拉开距离了！再这样下去，十分钟……不大概五分钟后就会进入他们的射程范围！” “慌什么，白天的训练都忘了吗？”泽法站在军舰船头，写着正义二字的雪白披风被雨水浸湿后又被风卷起，发出沉闷的声响，“早上考核不及格的都回船舱去，其余人按防守阵型站好。” “我会尽力不让战斗蔓延到这边，但战场上的事情谁都无法保证，你们所有人都要做好战斗准备。” “是！” 航海士预估得很准，三分钟后，爱德华·威布尔的船就开始朝他们的军舰发射大炮，让本就在风雨中艰难飘摇的军舰更加剧烈地翻滚起来。 新兵们这边想反击，但瀑布一样的大雨里人眼睛都快睁不开，引线被雨水浸湿能拧出水来，完全无法点燃。 “我们这军舰已经算是很好的配置了，这样都点不着火炮，难道说对面那个真的是白胡子的儿子？通过他四皇的父亲搞到了新品种的枪炮？”几番努力无果，新兵没能放弃了尝试，抹了把脸，嘟囔着站起来，“这种大雨里都能点燃的火药，我还真想见识一下。” “真的想看，等人过来你就能看到了。”对这种弹药发射方式十分熟悉的克里斯托皱起眉，拔出了腰间的短剑，“发出这些弹药的不是机器，而是爱德华·威布尔本人。” “人？不是吧？！那种事情人类怎么可能做到？” “嘛，在看到卡普中将用这种方法击沉海贼船前，我也是不信的。” 看着半空中又一颗炮弹以恐怖速度破开大雨冲来，克里斯托握着短剑的指节微微发白，而在她迈出第一步前，站在船头的泽法忽然动了。 克里斯托很确信自己没有因为眼睫上的雨滴而眨眼，但依旧只捕捉到了雪白披风的残影，再定睛一看，即将碰到军舰主帆的炮弹已经被人一拳砸进旁边的大海。 “不过是手扔大炮，这种小把戏，当年我和卡普饭后经常当消食游戏玩，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落回甲板上，泽法余光扫过眼精神紧绷，不再像之前那样游刃有余的克里斯托，轻哼一声。 “在卡普那家伙的船上呆了那么久，还看不出这炮弹完全就是乱扔精准度差到极点？” “对我来说，泽法老师你们习以为常的怪力，是我一生都无法达到境界。”海风助虐的大雨不是人为工具所能抵挡，克里斯托帽绳系到最紧，脸侧的金色发丝依旧被雨水打湿，有几缕落到她眼睫上，像是灰蓝色瞳孔里静静燃烧的火焰亮光，“不过，我也不会就这样认输。” “哈，看来你确实学到了一点东西。” 没再多说，泽法松开了自己淡紫色衬衫上面两排扣子，活动了一下指节。 “威布尔的母亲，听说是个难缠的家伙，她就交给你了。” “诶，是！”没想到自己会被委派这种重任，克里斯托愣了一下，才赶忙开口应是。 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泽法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提醒：“刚刚战国的话你也听见了，动手的时候，记得把握好度。” “……” “老人家的身体可是很脆弱的，但你能几招轻松击败我考核出来的第一名，这种小事抬抬手就能搞定吧？” “……是，我会努力的。” 看着紫发男人嘴角若有若无的笑容，克里斯托抽了抽嘴角，忽然觉得还是能动手绝不动口的卡普中将更可爱一点。 17. 第十七章 从外表看，Miss巴金确实是和白胡子同一时代的人。 驼背佝腰杵着拐杖，脸上一道道岁月留下的皱纹痕迹，如果是在日常生活中碰到，克里斯托说不定会上前帮她拎重物。 只可惜这是在战场上，Miss巴金也不是需要人照顾的普通老奶奶。 为了避免战斗波及到军舰上其他新兵，也给自家省点修船钱，克里斯托本和泽法一起用月步冲向爱德华·威布尔的海贼船，准备直接在他的地盘上开战。 然而，他们才刚接近船身，杵着拐杖的Miss巴金以和佝偻身躯极不相符的速度灵巧地跳到儿子肩上，也不知低声和他说了什么，这个身材高大威猛，仿佛有巨人血脉的年轻男子就发狂了。 “这艘船是我辛苦攒钱买的，你们这些坏人，休想毁掉它！” “？？？” 不等克里斯托上前和他理论一下谁是坏人，威布尔就单手挥起与白胡子相似的长薙刀，可怕怪力加成下，随手一挥就有斩击的效果，大雨如雨帘般被切开，半空中的克里斯托躲避不及，被淋了个正着。 冰凉的雨水从衣袖颈脖处往下钻，把克里斯托的制服泡了个彻底，雨衣算是白穿了。 而没有停下脚步，比她先一步踏上威布尔海贼船的泽法大步穿过雨帘，黑色的武装色霸气在他拳头上聚集，击碎雨珠，毫不避让地撞上薙刀刀刃。 “妈妈，这个人是不是哪里有问题？”加大了力气依旧无法切开面前人的拳头，威布尔有些急了，“难道他是那个杰马尔故事里的超人？皮肤真的像是钢铁一样硬。” “是杰尔马笨儿子！和你说过少看乱七八糟的漫画，那些添油加醋胡编的故事只会让你变得更笨！” “对不起妈妈，我错了。” 嗯，从智商判断，这个威布尔肯定不是白胡子的儿子。 皱眉抹去脸上的水珠，踩着月步在半空中听到这段对话的克里斯托，觉得海军那边的情报急需更新。 只不过—— 看着朝还没自己小腿高母亲低头道歉的威布尔，克里斯托觉得自己肩上担子更重了。 和白胡子的关系另说，这位Miss巴金和白胡子在同一艘海贼船上呆过的消息大概是真的，实力不容小觑。 威布尔小小的单桅帆船质量一般，他和泽法两人来回打了一圈，不知道是他们谁的拳头或刀，船的桅杆在一声清脆声响后应声倒下，啪的一声倒在甲板上积水里。 而这，也成了压倒威布尔不多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 “果然和妈妈说的一样！你是想毁掉我好不容易买到海贼船的坏人！” 明明看起来已经是个二十多岁的成熟大人了，威布尔说起话来依旧像个三岁小孩，张口就是妈妈妈妈，不会自己思考，对母亲说的事情深信不疑，违背常理的事情也全盘接受。 没了主帆的阻拦，威布尔挥起手中薙刀时更加肆无忌惮，凌冽斩击所过之处甲板像是豆腐一样被轻易切开，露出在战斗开始前就躲下去船员惊恐的面容。 为了避免威布尔继续作下去直接把这艘小船弄塌，泽法看准时机，单手接住了他薙刀的刀刃。武装色包裹下的黑色大拇指与食指如磐石一般，稳稳地卡住银色刀刃，让威布尔动弹不得。 又一次被人赤手空拳拦下刀刃，威布尔这次却不像上次那样惊慌失措，而是握紧了刀柄加大力度，粗壮的手臂因用力而爆出可怕的青筋。 “我不会被你骗了！你不是超人杰尔马，不可能用手挡住我的刀的！” 说着只有自己才能听懂的话，威布尔却像是找到了信念一般用尽全力，脚下的木质甲板因为他的用力而龟裂，而在脆弱的木头耗尽寿命前，银色的刀刃终于压过了黑色的手腕，铿地一声，在甲板切除一道整齐切口。 但斩击余威不止于此，银色刀光穿过龙骨，整艘帆船都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吱呀声响。 不稳的船身让克里斯托抓住了时机，她拢住雨衣，踩着月步从逆风方向接近船尾——目标是躲在货箱后面的Miss巴金。 因为小时候经常溜进研究所偷看父母，久而久之，克里斯托无师自通，学会了如何和周围环境融为一体隐蔽自己自身气息。又从小跟着父亲学习六式中的剃，速度快且灵巧，不用见闻色霸气，军中的老手也不一定能发现她的气息。 大雨落在雨衣上，发出趴嗒趴吧的扰人声响。近半小时过去，大雨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在狂风加持下还更加凌冽了些，落在人被雨浸透湿冷衣服上，像是钝钝的橡胶子弹，打得人肉疼。 克里斯托在风暴中脱下了雨衣，随手打个结固定形状，看准风向，在自己朝船尾做最后冲刺时扬手，用力往船上空丢出！ 海军雨衣质量不错，防风防水足够厚实，雨水落在上面发出沉闷声响。 上方传来异常响动，Miss巴金下意识抬头，也就是在这时，克里斯汀踩着月步，从她身后的死角飞速接近。 雨水砸在身上很冷很痛，为了减少声音，克里斯托特意挑了风速较弱的路线，双手握着短剑，雨水从额头滑落到眼睫上，没有擦去的空闲，只能任由它和正面砸来的雨水一起糊住视线。 这种滂沱大雨下，人的五感被大自然无限削弱，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在过去无数战斗中得来的经验直觉。 加入海军的这三年，克里斯托一直在卡普军舰上见习。最初，大家都以为她是卡普熟人的孩子，照顾她只让她做一些简单的基础工作，甚至连拉帆收锚都不让她干，哪怕她‘不经意’展示了自己会剃的事实，也只是引来了几个前辈教她其他六式。 直到第一次战斗，她握着随手捡的短剑刺进海贼的心脏，精准的小伤口，拔剑时也如她预想的一样，血朝上斜飞，没有溅到她身上。 这场战斗结束后，她与军舰上其他人间那层说不清的薄膜终于消失，大家开始和她分享自己过去任务中碰到过的各种开心的事情，吐槽世界政府种种让人无语的行为，劝她找个好国家定居别来干这行。 多次战斗后，她也明白了大家一开始对她过度保护的原因——有的东西，只有在无数次赌上性命的战斗后才能明白，才能让人信任。 这三年，对她来说是脱胎换骨的三年。 隐藏气息，让自己和风和雨化为一体，手中短剑顺着风送出，目标是佝偻背脊，身材矮小的Miss巴金右颈大动脉。 速度，气息，角度，克里斯托都自认做到了完美，但这个仿佛过马路都要人扶的老奶奶，头也没回，直接反手用拐杖接下了她这一击。 怎么可能——！难道，她会见闻色霸气？ 一击不中，克里斯托立刻用月步后退到大海上，和Miss巴金拉开距离，右手握着短剑横于胸前，大脑飞速运转，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 按照卡普先生的说法，霸气没什么好稀奇的，新世界里基本人人都会，和六式一样，是经过锻炼就能学会的招式。 按照她原本的计划，是先把铁块和纸绘这两个剩下的六式学了，再去学习霸气……时间还是不够用啊。 “噢，没想到那个泽法，竟然会教出你这样的小丫头。” 收回拐杖，Miss巴金不紧不慢地转过身，推了推不知道为什么这种鬼天气还坚持戴着的墨镜，轻启奇迹般保持了完美唇妆的红唇： “挑选大一号的衣服，挡住身体漂亮的肌肉线条，靠着小骨架漂亮脸蛋带来的错觉让对方轻敌，啧啧啧，海军现在也开始教授这样的课程了吗？” 小把戏被看穿，克里斯托耸了耸肩，极其无辜地一摊手： “没办法，我才刚满十三岁，学艺不精，只能靠一些外物辅助。不像您和海军打交道打了七八十年？早已有了丰富的战斗经验。” “……臭丫头，别以为这样就能激怒我。”额头上蹦出井字的Miss巴金盯着半空中的克里斯托，松弛的脸颊肉因愤怒一抖一抖的，“我可是和白胡子同一时代，是白胡子爱着的女人！怎么可能那么老了！” “白胡子爱着的女人？通缉令标题用这个不太好听吧？”摇了摇头，克里斯托恨有些惋惜地看了Miss巴金一眼，“这里是伟大航路不是童话故事，爱只能锦上添花，生死攸关的时刻，还是街边捡的身体素质好的孩子更加可靠，这个道理，Miss巴金您应该最清楚了。” 18. 第十八章 被一个年龄只有自己零头的小丫头内涵，Miss巴金额角青筋又蹦了蹦，觉得收拾完这丫头后自己得吃降压药稳稳。 当然，伟大航路的大风大浪里混了这么多年，Miss巴金还不至于被克里斯托的几句话牵着鼻子走，不满地敲了敲拐杖后，她没再多看克里斯托一眼，直接跳到船角的船舷上，一拐杖扫去杂物，占据了一个比较平稳的落脚地。 因为底部龙骨开裂，威布尔的海贼船像是瓣从中间扳断的西瓜，中间随着木板的断裂向下沉没，两头渐渐翘起，原本躲在甲板里的船员们都纷纷抱着木桶跳入大海，以手为桨，急急忙忙划着向远处逃去。 一时间，这艘即将沉没的海贼船上，只剩下仍在来回对打的泽法威布尔，和站在船舷上杵着拐杖，以最初在船尾占据落脚点为中心，根据情况在周围灵活打转的Miss巴金。 因为船身沉没掀起的海浪，半空中的克里斯托踩着月步跳得更高了一点，从她的视角，Miss巴金就像是一个小人族，在渐渐沉没的海贼船上灵巧地跳动，数次从打得热火朝天的泽法和威布尔身边路过都完美避开，没有被伤到一分一毫。 自我代入了一下，克里斯托感觉如果站在那上面的是自己，早已被打下海三四次，死不了但重伤难免。 “轰——” 克里斯托正谨慎观察着战况，伴随着泽法的一记重拳，吱呀吱呀残喘了半响的海贼船终于彻底断裂，泽法威布尔分别跳回船头船尾，暴风雨卷席下，除去船尾一小部分翘起的炮台，船身全部被风雨压着沉入大海。 泽法在船头沉没前踩着月步浮到半空，正想追上去给威布尔最后一击，远处沉船掀起海浪将一年轻海贼卷落水，对方看起和莱恩差不多大，十八九岁的样子，长期缺乏营养而蜡黄的脸庞却没有半点年轻人的生机，被海浪卷席前的张了张开裂的嘴角，像是想呼救，又像是想为终于解脱而松口气。 隔着雨浪崩腾的大海，泽法看了克里斯托一眼，而后就毫不犹豫地转身往落水海贼方向飞去。 而站在船尾炮台上的威布尔，因方才被泽法一拳打中右肩，手中薙刀哐当一声砸到被海水淹没，几乎与海面垂直甲板上，好在立刻被黑色的拐杖给挡住，这才没被紧随而来的海浪卷走。 金属质地的拐杖在黑夜中划动时闪过冷光，长长的薙刀被挑起，重新落回威布尔手中。 左手下意识接住武器，人生第一次在战斗中受创的威布尔呆呆仰起头，看着站在船尾炮架上的母亲。 Miss巴金的大衣是上好貂皮做的，被雨水浸湿后雪一般的纯白变暗，不再蓬松柔软而是像盔甲一样沉甸甸地贴在身上。头顶礼帽不知在哪次躲避时掉进大海，淌水的金发紧贴着头皮，露出大片的发缝。 华丽衣装褪去，外表狼狈的Miss巴金和大海贼时代挣扎于生死线上的普通老人没有半点区别，但她的语气姿态却和平日一样笃定，没有半点不安： “拿起武器，这点小伤对你来说没有任何影响。” “你可是我的宝物，世界最强男人‘四皇’白胡子的儿子，怎么能在这里倒下。” “妈妈……”像是被Miss巴金的话点醒，威布尔眼底重新燃起希望的亮光，左手为主右手为辅，重新握着薙刀站了起来，“没错，我是白胡子的儿子，不可能在这里倒下！” 看着威布尔转身面对的方向，克里斯托在心底暗喊了一句糟糕。 之后也与她预料的一般，威布尔在船尾所剩不多的浮起部分上助跑两步，伸手带上了Miss巴金，双脚在船尾炮台上重重一蹬，彻底将海贼船的半边残骸全部压入水面，借着反冲力起跳，直接落在十几米开外的海贼船木片上，而后再借力起跳，稳稳落在被海浪卷近了的军舰上。 不等他有所行动，庞大体格带来的下降冲力就将军舰甲板压出了凹陷，甚至左右摇晃了一番，八米余长的薙刀刀锋随之划出个扇形，锐利银光带来的压迫感，让周围的新兵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 领头的莱恩握紧双拳摆出防御姿势，戒备地盯着这两位敌人，但下一秒，他的视线就被人挡住。 “海贼不呆在海贼船上，跑军舰来干什么？” 晚了一步赶到的克里斯托放低了握着短剑的右手，刀锋恰好挡在威布尔垂落薙刀举起的路线上。 刚刚踩着月步在船上方观战的时候，克里斯托已经近距离感受过威布尔身体素质的可怕，对这种能和泽法拼蛮力的对手，她很清楚自己正面对上没有任何胜算，但眼下这种情况，她不能退。 她不是为了在这种时候退后，才加入海军的。 雨势稍微小了一点，克里斯托能清楚地看清威布尔巨人般强壮的身躯，隆起的可怕肌肉，Miss巴金嘴角若有若无的笑。 心脏像是要跳出胸腔一样砰砰作响，血流加速大脑嗡鸣，肾上腺素给长久泡在冰冷的雨水里有些僵硬的身体送来了一些刺激，勉强能发挥出和平日训练一样的水准。 克里斯托上前了半步。 虽然从攻守意味来说，现在这个距离上前半步并没有什么意义，但这半步又很有意义，至少成功让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克里斯托身上。 “到了这艘船上，你们就不可能像在海贼船上一样自由，至少要带上这个才行。” 左手从湿透的大衣里掏出一副手铐，中指套住手铐圈，克里斯托学着海军老兵的无聊时的消遣晃起了手铐，铁圈将雨滴击散，落到威布尔和Miss巴金脸上，有几滴甚至落到眼睛里。 “你这小丫头——！” 雨水溅到眼睛里带来不适感，Miss巴金下意识想眨眼，但多年的战斗经验让她控制了自己的条件反射，靠着视网膜中模糊的人影，以寻常老太太绝对会扭腰的速度往右边一躲，避开了克里斯托的短剑。 当然，哪怕她不避，威布尔几乎是下一瞬就挡在Miss巴金面前的大手，也不会让她受到半点伤害。 不知道是混了别族的血统还是单纯的基因突变，威布尔的身体素质强到离谱，克里斯托的短剑虽不是什么名刀但也是花了大价钱买的，从他手臂上擦过，却连一丝血痕都没能留下。 “乱七八糟的小聪明并不能让剑变得更锋利，握着这种软绵绵的剑攻过来，你也太天真了。”站在儿子手臂围成的保护圈内，Miss巴金微抬下巴，像是巡视领土的女王一样傲气，“发现自己身体素质不行想要借用外物，思路是不错，但你选错了道具。” “人可不是拿上剑，就能成为剑士。” Miss巴金依旧戴着大大的黑色墨镜，克里斯托看不清她的神色，但也不难猜出她嘲弄的眼神。 这就是克里斯托想要的。 “我可从没说过我要当剑士。”收回剑，克里斯托退回了自己最初迈出的半步，“我只是想要按自己喜欢的方式活下去而已。” 雨势虽变小了一点，落在甲板上发出仍稀里哗啦的沉闷声响，银色子弹穿过雨幕，划破空气的锐鸣被雨声挡住，在所有人反应过来前，直接击穿了威布尔挡在Miss巴金面前的左手手臂！ 鲜血飞溅，疼痛顺着神经末梢传到威布尔大脑，痛得他大叫一声下意识抬起了手。 而一柄锋利的短剑，恰好横在他抬手的路上。 威布尔抬起手的同时，银色的刀锋也顺势在他左手小臂上开了一道口子，虽只划破了表面的皮肉，锋芒落下的同时，大量的鲜红血液从威布尔伤口喷涌而出，与雨水在一起在甲板上汇成红色溪流。 收回短剑，克里斯托透过鲜血与雨水交织的水幕看着Miss巴金不可置信的眼神，想到了自己当初决定来新兵训练营时，卡普船上士兵们的反应。 虽然克里斯托一直是以见习生的身份呆在卡普军舰上，但最后一年大家交给她的工作已经基本与曹长相同，甚至已经隐隐把她当做团队的重要干部培养，暗示她随时可以正式加入。 听到她要去新兵训练营从头开始，士兵们都像是看到了卡普认真处理公文一样瞪大眼张大嘴，随即提出大大反对。 最后是抱着仙贝的卡普，一边吃着仙贝，一边含糊不清地开口替她解了围。 ——年轻人需要有同伴去开启新的生活，你们不要添乱。 看着挥拳而上，打落了威布尔受伤左手中薙刀的莱恩，克里斯托无法抑制地，打从心底地开心笑了出来。 她确实不够强有很多不足，但也没人规定在这片大海上，她必须一个人作战。 伙伴能带来多少力量，她三年前就知道了。 19. 第十九章 受伤的威布尔本人愣愣地看着自己左手的伤口，甚至还伸出右手食指碰了碰仍在不停流血的伤口，指尖碰到温热的血液，他才像是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捂着伤口发出大喊： “啊……啊啊啊啊啊——！血，我流血了妈妈！” 威布尔刺耳的尖叫和应激反应，让本想继续攻击的莱恩缩手后退了两步，谨慎地观察他的状态。 而与威布尔疯狂的反应相反，Miss巴金就十分平淡，仿佛被人在手上开了个口子的不是自己的儿子只是个陌生人 。 “一点小伤而已，瞎叫唤什么。” “这点小伤，随手缝缝就能愈合了，别瞎叫唤。” “可是很痛啊……” 被冷言教训，威布尔像是三岁小孩一样委屈地扁了扁嘴，见Miss巴金毫不动摇还有继续说教的趋势，便老老实实地用没受伤的右手揪了根胡子递给她。 而Miss巴金接过这长长的胡子，也不用针，直接舔了舔自己指尖那头，变魔术般直接用胡子把威布尔左手的伤口“缝”了起来。 更神奇的是，经过她这么一番粗劣的缝合，威布尔本正喷涌血液的伤口竟奇迹般愈合，甚至可以自如活动。 “开什么玩笑！就算是世界顶级医生缝合好的伤口，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恢复如初。” “而且那么大的伤口就缝了十几针，现在中间缝隙那么大也不流血了？这到底是什么恶魔果实的能力？” “靠缝合让人伤口愈合……也没听说缝缝果实有这种能力。” “那到底是……” Miss巴金不知名的恶魔果实能力，在短短数秒内让威布尔恢复了行动能力，也让军舰上的新兵都陷入了混乱。 敌人是个巨人般铜墙铁壁的怪物算了，现在这个怪物的同伴还有几乎无敌的自我修复功能……这样下去怎么可能赢？！ “别慌，我们的目的不是打败他们，只要撑到泽法老师回来就行！” 在新兵们身体重心靠后，下意识想后退时，莱恩毫不犹豫地上前，正面对上体格几乎是自己四倍的威布尔。 莱恩不是恶魔果实能力者，武器便是自己的拳头。 他出类拔萃的身体素质，在近三年新兵中都是顶尖的存在，一拳能打断两人合抱之树，但对上威布尔这种怪物，还是有些不够看。 站在一起比较，威布尔的小腿几乎和莱恩的肩等宽，虬结的扎实肌肉一看就藏着可怕的力量，很明显不是空有架子的大块头。 两人身体素质上无法逾越的差距，莱恩自己也很清楚，目标是拖延时间的他，出手便瞄准了威布尔的手腕——目标是自己刚才趁威布尔受伤时攻击过的左手手腕。 威布尔方才缝合的，只是被克里斯托短剑切开的伤口，自己之前一击对威布尔带来的影响应该还在。 这么想着，莱恩握紧拳头，集全身力量于右手，手臂爆出青筋，带着凌冽的气势砰的一声撞上威布尔的手腕。 但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像是撞上了钢铁钻石的坚硬触感，让他的指骨产生粉碎性剧痛，闷哼一声反射性收回了手。 这家伙怎么回事！就算他现在恢复了身体防御机制，这个身体硬度也太离谱了！他真的是和自己一样的人类吗？ 从小努力训练，毫不懈怠地磨炼身体的莱恩，人生第一次亲眼看到了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 因为反冲力后退了两步，握住自己还残留着剧痛的右拳，莱恩咬牙止住了后退的步伐。 小时候第一次遭遇海贼入侵时候的事情，大部分他已经记不太清了。 他脑海深处印象最深，经常在夜深人静午夜把他从睡梦中唤醒的，就是他害怕地躲到母亲身后，而挡在他身前母亲被海贼一刀划破胸颈，喷涌着鲜血倒下的画面。 为了不再经历那样的事情，他每天都像是在过自己人生最后一天一样，拼了命地努力训练。小岛上没有什么人能教他，但有大片深山老林，凶猛的野兽和陡峭的山形，就是他最好的老师。 没想到十五年过去，他还是这么无能为力……但现在就算碰到赢不了的对手，他也不会和小时候一样退缩了！ 正当他准备下一步攻击，身后忽然传来了和当前紧迫局势不大相符，不紧不慢，甚至带着轻快笑意的女声。 “莱恩，你站得太前了，后退一点，不然我们都不好出手。” 后退一点？ 一瞬间的迟疑后，莱恩像是想到了什么，立刻朝右后方后退了半步。 银色的子弹接连划破空气，穿过莱恩方才让出的空档，瞄准着威布尔左手受伤的部位射出，可惜被尽数躲过，只有最后一颗浅浅擦过了表面。 “同样的招式，你想在我们身上用两次？” 顿了顿手杖，Miss巴金跳上威布尔的肩膀，居高临下地看着克里斯托。 “我承认小丫头你确实有几把刷子，旁边那个小子和船尾的狙击手也不错，再给你们一段时间，说不定能成为这片大海上卷起风云的大人物。” “但是现在，你们都还差得远。” 实力上的绝对差距，不是一点小聪明计谋能够抹平的。 这个道理，克里斯托当然知道。 面对威布尔举起的薙刀，她轻呼出口气： “好慢啊，泽法老师。” 锵的一声，如金属碰撞的声音在细雨中炸响，泽法黑色的拳头撞上威布尔的薙刀刀刃，硬生生拦住刀刃下降的趋势。 “做得不错。” 泽法一向赏罚分明，没有计较克里斯托的抱怨，还开口夸奖了她。 只不过，第一次从教官口中得到夸奖的克里斯托并不高兴，甚至在泽法的正义披风被风吹起时嫌弃地往旁躲了躲，避开了披风上带着泥点的雨水。 “迟到还耍酷，您今年几岁了？” 小声嘀咕了两句，在额头气冒井字的泽法回头打人前，克里斯托后退了两步，拉着莱恩一起潇洒退出战场。 而被克里斯托气笑了的泽法，则开始把这股气撒到威布尔身上，下手一下比一下狠，黑色的拳头如钢铁铸成的大山，恶狠狠地砸在威布尔身上。 之前迎着莱恩的拳头，磐石般毫无动静的威布尔，泽法幻影般看不清动作的铁拳砸下去，跟不上动作难以还手的他被打地嗷嗷直叫，踉跄地后退了几步。而他左肩上的Miss巴金，也早已悄然跳到主帆上避开。 威布尔虽有着被世界政府忌惮的，能与白胡子年轻时相提并论的力量，经验和技巧都还有很大的不足，对上泽法这种老兵，很快就与方才在海贼船上交战时一样显出颓势。 不到一分钟，战况就颠了个倒，军舰上的新兵们都兴奋了起来，聚到战圈旁呐喊助威。 “泽法老师加油！” “干掉这个海贼！他刚才还想伤害克里斯托！” “那个老太婆还提到了菲克娜！我们这一届本来就没几个妹子，他们一下就瞄准两个太过分了！” “就是！就是！莱恩就算了，想打克里斯托和菲克娜不可原谅！” “呃，这么说莱恩就太可怜了……” 泽法来了，新兵们就有了主心骨，渐渐恢复了之前的活力。 但在这一片欢乐的海洋中，克里斯托忽然听到了一声细微的异常响动。 “噗通——” 虽然在淅沥的雨声中听得不是很清楚，但对气息响动特别敏感的克里斯托很确定，这是人倒下的声音。 方向是船尾……难道说？！ 不好的猜想划过大脑，克里斯托连忙用剃冲到船尾，但还是晚了一步。 用麻绳牢牢捆住的大片集装箱顶端，有一架漂亮的黑色狙击枪，但这把枪的主人，已经闭紧双眼，像是睡美人一样倒在集装箱表面冰冷的木板上。 站在她身旁的Miss巴金脱去了她的貂皮大衣，挺直的背脊上长出了一对黑色翅膀，从克里斯托的角度，恰好能看到她侧脸嘴角还未擦干的血迹。 明明泽法老师把人交给了她对付，明明早就知道她不是普通的老太太……为什么没有早点警觉跟踪她！ 甩开心底无用的悔恨，克里斯托举起短剑，银白的刀刃倒映出她冰冷，如此刻暴风雨卷席天空的灰蓝眼眸。 “Miss巴金，你把我的同伴怎么了？” 20. 第二十章 染着鲜血的的尖牙，黑色的恶魔翅膀，Miss巴金这个样子，很容易让人想到故事里的吸血鬼。 介于现实中有这种生物的可能性太小，克里斯托便往恶魔果实的方向猜。 在卡普军舰上呆了三年，克里斯托也见识了不少离奇古怪的恶魔果实能力。 按照卡普的做法，能三两下交手就明白弱点的恶魔果实，就对着弱点打，一下子弄不明白的，就把他们全身上下都打一遍，打到他们用不了能力为止。 这种靠实力碾压对方的做法，克里斯托是无法借鉴了，但无论能不能赢，她都有必须要做的事情。 “抛下在前面死斗的儿子来后方偷袭，看来我们狙击手的能力让你很害怕啊。” 跳上集装箱，克里斯托近距离仔细观察对比了Miss巴金现在与之前的区别，但除了背后的翅膀和嘴角的尖牙，这位老奶奶的外表没有任何变化。 倒在她旁边的菲克娜胸膛还有轻微的起伏，至少暂时性命无忧。 “担心旁边的小丫头？海军现在连跟不上步伐的弱者也开始重视了？” 察觉到克里斯托的视线，Miss巴金发出声轻笑，嘴角鲜红的血迹，显得这个笑容十分诡异。 “你们不是为了正义可以舍弃一切么？现在还干起这种不划算的事情了？” “同伴也是人，保护同伴怎么就不算正义了？” Miss巴金没有阻拦的意图，克里斯托举着短剑，谨慎地慢慢挪步，走到菲克娜身旁。 确认她确实还有呼吸，表面体征也正常，只是像睡着了一样，内心松了口气，有心情和Miss巴金聊天了。 “看您的年纪，肯定也遇到过不少海军了，虽然里面是有很多喜欢谈大道理的渣滓，但只要您和卡普中将或那边的泽法老师打过一场，就会知道海军里也是有敢作敢当的人。” “和那两个大猩猩打？这种一贝利也拿不到的蠢事谁会做。”托了托墨镜，Miss巴金看向克里斯托，从头到尾仔细打量了她一番，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不过说起来，小丫头你就十三四岁吧？真好啊，花一样的年纪。” “如果你的父母还在，看到你成长成这样，肯定很欣慰吧。” 听到父母二字，克里斯托心底一跳，只不过脸上没有表现出来，面不改色地问道：“怎么，现在海贼里流行聊父母？这是缺什么就爱什么？” “哦，语言攻击性变强了。” 听到克里斯托的回答，Miss巴金摘下了墨镜。 她的眼睛很漂亮，是夏日晴空般的清透蓝，一点没有上了年纪老人常有的浑浊，倒映出克里斯托强装镇定的模样。 “别这么强的敌意，在这件事上，我可不是你的敌人。” 像是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Miss巴金双手摊到克里斯托面前，表示自己没耍花招。 “看来你确实不知道，这艘军舰上除了你们这些人形的海军未来希望，还装载了另一个生物形的希望——Dr.贝加庞克的新发明，吃了恶魔果实的武器。” “有传闻说，这项发明本来十多年前就该面世，只是当时负责项目的助手带着研发资料逃走了，直到三年前，海军把资料找了回来，贝加庞克才重启了这个项目。” “那个疯子在科学上的天分确实无人能及，过去逃走助手十年都没研究出来的东西，他接手后三年不到就搞定了。” “这个花费了十三年的发明，你不想看看吗？” Miss巴金声音轻柔，每一个字都像是有魔力一样，让人忍不住倾听细想。 克里斯托听着，就像是坠入极地冰窟一般，浑身发凉。 Dr.贝加庞克，她从父亲的睡前故事中听到过这个名字很多次。 ——疯傻程度和智商成正比的老头。 她记得父亲不满地啧了一声，给了一句这样的评价。而那天难得旁听床头故事的母亲则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迎着父亲不满的瞪视，憋着笑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当时还小的克里斯托一看这情况就知道，自己的父母肯定认识这个科学家，而且母亲和他的关系应该还不错。 自己以后看到这个人，肯定能问到很多父母年轻时候的事情。 打着这样的小算盘，克里斯托牢牢记住了这个名字，但她没想到自己再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会是在这样的场合。 而且十年，三年这两个时间点摆在一起，其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淅沥的小雨似乎在两人身旁建起了一个屏障，泽法和威布尔对打的声音，新兵们吆喝助威的声音渐渐远去。 克里斯托抿了抿嘴唇，嗓音有些发紧：“我想看，你就能拿出来给我看？” “那种事，只要把这艘军舰全翻一遍就知道了。” 没有理会克里斯托的质疑，Miss巴金俯身捡起自己之前丢在集装箱上的手杖，也不见她怎么用力，只是很随意地举起对准下方集装箱一顿！ 伴随着锵的一声金属碎裂声，集装箱箱棕色的顶层木板及下方的金属表层同时碎裂，克里斯托只来得及抱起昏迷的菲克娜，踩着月步避到半空。 船尾大集装箱内是层层垒砌的木箱货箱，细心的新兵们收拾整理时用锁链将箱子仔细地捆在甲板上，所以即便现在没了集装箱的遮挡，这些箱子也没有被风雨吹走，依旧稳稳地叠码在甲板上。 闹出这么大动静，主帆那边的泽法也有所察觉。 余光瞥见迸溅到眼前的金属碎片，泽法皱眉握紧右拳，一个上勾拳狠狠地击中威布尔下巴，砰的一声，将他击飞到主帆下船舱门口，砸出深深的凹陷。 情况紧急，泽法没空思考军舰维修等琐碎小事，得到一点空隙就立刻用剃赶到船尾集装箱旁边。 上头把这个东西交给他的时候也没细说，只说这是科学部那边新研制出的产品，让他注意机密谁也别告诉，带着新兵执行完任务回海军本部时，把它交给特定地点的CP接头人。 本就以为就是顺路带一程的关系，泽法便接下了任务，没想到现在竟然给他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虽然对世界政府和CP的人没什么好感，泽法还是坚持贯彻自己的准则，对自己接下的任务，尽全力百分百完成。 眼看着破开集装箱的Miss巴金准备进一步动作，泽法一拳挥出，将她原本站立的位置的木箱全部砸烂，露出有些蔫吧的绿色蔬菜。 “到此为止了！” 为躲避泽法攻击，Miss巴金身后黑色翅膀呼啦一展，飞上右边更高一些的木箱顶端，面对气势汹汹的海军大将，她的神态却和之前应对克里斯托时没什么区别，轻松镇定，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 Miss巴金甚至没给泽法分去过多的关注，跳到这些箱子的顶端后手中拐杖再次往下一顿，木色的箱子发出脆裂的声响，嚓咔嚓卡地，顺着拐杖落下点裂开，里面整齐装好的炮弹砰砰砰地落了一地。 “我没记错的话，你是洛克斯船上的船员吧？”站在满地狼藉中，泽法抬起头，看向站在箱子上的Miss巴金，“一直躲来躲去的，怎么，年纪大了想退出战场了？” “呵，我可不是天真的小丫头，得不到好处的蠢事我是不会做的。”面对泽法的挑衅，Miss巴金的回应是往后退了两步，“不怕破坏箱子的话，就继续用你引以为傲的拳头攻击吧。” 方才滚落的炮弹落了一地，和最早掉落的蔬菜混在一起，杂乱得像是个菜市场。Miss巴金站在完好的木箱上，举起手中拐杖，故技重施正准备给下方的木箱再来一下，拐杖的金属尖头却在离木箱还有一厘米的地方停住了。 “虽然不知道你要找什么，但这些物资都是我的学生辛苦采买的，不能让你就这么毁掉。”黑色的大手像是纹丝不动的铁钳，止住了拐杖下落的趋势，“不过我也是被小瞧了，不过两个人，就敢冲到我的军舰上来抢东西。” 嘎吱一声，黑色金属拐杖被捏住的地方扭曲变形，Miss巴金松手后，这根能轻松戳碎钢铁集装箱的手杖，被泽法像是捏橡皮泥似的团在一起，变成一个圆形的金属球，看也不看，直接往后丢去。 “好痛！” 追过来的威布尔被铁球砸中肩膀，嗷嗷大叫了一句，但动作没有因此变得迟缓，手中薙刀毫不含糊地朝泽法砍去，与另一侧煽动翅膀飞起的Miss巴金同时攻向泽法。 只不过，另一侧的Miss巴金被一个瘦小的身影拦了下来。 “你的对手是我。”捏着短剑的克里斯托踩着月步，在半空拦下了Miss巴金，“我不会让你从这里过去的。” 雨势又变大了一点，砸在湿衣服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克里斯托浮在半空中，白色海军制服湿哒哒地贴在身上，黑色的雨夜中，像是一朵孤单倔强的浮云。 “泽法老师，这家伙我会负责。”站在半空中，克里斯托朝下方的泽法喊话，“威布尔就拜托您了。” “这次政府让您护送的，是我父母的遗物，我现在实力还不足……所以拜托了，泽法老师，请您替我保护它！” 听到自己护送物品的来头，泽法眉头一皱，听到最后，又笑了起来。 “真是个狡猾的丫头。” “学生的请求，我可没办法拒绝啊。” 21. 第二十一章 踩着月步和人在半空中打了三四个来回，克里斯托依旧没弄清Miss巴金的能力。 尖牙黑色翅膀像是吸血鬼，但被她咬了的菲克娜只是陷入沉睡，也没有变成吸血鬼。她的身体素质也没有超乎常人的可怕，至少完全比不上她的儿子威布尔。 而且—— 手腕翻转，克里斯托短剑在夜空中翻出银色的影子，拦住了准备朝甲板方向冲去的Miss巴金。 克里斯托很清楚，自己的体力已经被这冰冷的雨夜中耗费了大半，这一剑不过是个花架子，Miss巴金如要硬抗，身上最多也就多道擦伤。 但这位上了年纪的女士似乎不担忧下方甲板上被泽法压着打的儿子，优哉游哉地和克里斯托来回过招，偶尔看到空隙尝试朝下方冲，一点也不认真，甚至……像是在拖延时间。 这个念头划过脑海，克里斯托心脏漏跳了一拍，感到些许不安。 Miss巴金为什么要拖延时间？威布尔的伤虽然被她奇怪的能力治好了，但那种粗劣的缝合，战斗中随时可能裂开，让威布尔就这么和泽法老师打下去，很明显是对他们不利…… 随着战斗时间的延长，克里斯托心底的不安渐渐扩大，而在这份不安即将达到顶点的时候，下方的骚动，成为了最后的爆破点。 “痛——！好痛啊！” 威布尔可怕的尖叫，引得半空的克里斯托下意识朝下方看去，而后大片的刺眼红色，让她屏住了呼吸。 只见威布尔左手的伤口迸裂开，鲜血像是喷泉一样奔涌而出，流速是方才的十多倍！ 而且似乎是受剧痛的刺激，威布尔发狂了，双眼通红，身体力量甚至更上了一层台阶，不管不顾地无差别攻击周围所有人。离得近的新兵来不及后退，被他一拳打凹了腹部，像是断线风筝一般飞了出去。 晚了一步赶到的泽法咬牙硬抗了他好几下，才将他原地制服。 因为左手可怕的出血量，威布尔挣扎渐渐变弱，脸色惨白，最后泽法松开手他也不动弹，只是呆坐在原地喘气。 看着威布尔左手上几乎能看见白骨的深深伤口，克里斯托愣得差点忘了躲开Miss巴金的反击。 怎么会变成这样？她最初在威布尔左手留下的伤口只划破了表面的皮肉，连大动脉都没碰到，绝对不可能是现在这种可怕的见骨伤口！ 难道是泽法老师？ 余光瞥见泽法喊医疗兵的凝重神色，克里斯托快速把这一选项划除。 “是你做了什么吗？”转头，目光移向半空中悠哉扑着翅膀的Miss巴金，克里斯托拔高了声音，“按这个出血量，如果不做治疗措施，无论他有多么强劲的怪物血统，十分钟后也会因失血过多死亡。” “这是你的儿子吧？你都不担心吗？” 面对克里斯托的质问，Miss巴金笑了笑，而后忽然消失在她的视野中。 用消失来形容也不太对，因为克里斯托视网膜上，还是留下了她高速移动带来的残影。 果然！这个老太太刚才没有尽全力！她到底想干什么？ 踩着月步追下去，半途中，克里斯托听到Miss巴金语气轻快地，说着与当前紧急局势完全不符的话语： “下手真狠啊，都把伤口打崩了。如果我的儿子就这么死了，你的‘不杀’之名也就没有了吧？” Miss巴金站在不停喷血威布尔身旁，位置巧妙，恰好避开了他左手喷涌而出的鲜血。 周围所有人都被这一变故吓呆了，方才被威布尔攻击波及的士兵都连滚带爬飞速后退，水性好的士兵跳入大海营救被威布尔打飞的士兵，被泽法喊来的医疗兵看此情形也不敢上前。 一时间，甲板空了大半，站在鲜血横流威布尔身边的Miss巴金就格外显眼。 爱德华·威布尔强大的身体素质赋予了他远超普通人的生命力，所以才能一直和泽法对打到现在。 但他现在这个出血量，哪怕是混合了世界上所有最强生物的血脉，也肯定撑不了十分钟。 “那种虚名，谁要谁拿去。” 吐了口嗓子眼的淤血，泽法皱眉打量着一脸轻快的Miss巴金。 “你的条件是这次秘密押送的物品？如果是的话，我可以寻找打电话向政府上层请示，问问他们到底是想要威布尔的命还是押送的东西。”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泽法已经大概猜到了Miss巴金的目的，对她这种以亲生骨肉做筹码的赌徒行为，他很早以前就失去了评价的兴趣，只想着如何能伤害最小化地结束这件事。 因为方才离得近，泽法雪白的制服甚至身后的正义披风都溅上了鲜红血液，被雨水晕染后变成一片深浅不一的红，刺痛了刚落地克里斯托的眼睛。 听到泽法的话，克里斯托动了动唇瓣，什么也没说，止住了上前的脚步。 四皇、七武海、海军三足鼎立的局面是世界政府费尽心思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现阶段也确实对和平安稳起到了一定作用，政府肯定不允许任何人破坏这个微妙的势力关系。 对政府来说，白胡子儿子的性命，可能比这艘军舰上所有新兵的命都要来得重要。 不甘心，她不想做这样的选择。 克里斯托沉默的间隙，Miss巴金开口了。 “向世界政府请示？当了几年教官，黑腕泽法就这么听政府的话了？”轻嗤一声，Miss巴金没有给他们还价的余地，“别想拖延时间，这个伤口不是你们医疗兵能止住的。如果你们想让白胡子的儿子就这么流血而亡，可以试着把电话拿出来拨号。” “但以世界政府的效率，在电话连上能做决策的人前，你就可以向他们公布死讯了。” Miss巴金很明显是谈判老手，一口一个死字说的十分顺畅，克里斯托心底的怒气也在一次次高升爬到顶点后归于平静。 无论其他人怎么想，现实如何，她只要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就可以了。 她不想后悔。 仿佛连空气也凝滞了的氛围中，克里斯托上前一步，开口道：“泽法老师，能把那个东西交给我吗？” 克里斯托过于直白的请求让泽法有些诧异，转头对上她认真的目光，本就打死结的眉头皱得更紧，厉声问道： “你觉得你的这个要求，对得起这艘军舰的旗帜吗？” “当然。”面对泽法的质疑，克里斯托的回答十分坦然，“我的正义，就是所有的人包括我自己，都可以过上普通的生活。” “小时候能普通地学习玩耍，长大后能找到能养活自己又不会危害性命的普通工作，能和家人朋友普通地聚在一起吃喜欢的饭菜。” “对自己应得的东西，能普通地说想要。” 紧皱的眉头舒展了一些，泽法终于明白了战国当时评价的意义，嘴角渐渐上扬: “这样的普通的生活，可比成为海贼王还要难。” “所以我才一直努力训练,这样哪怕未来挡在我路上的是新的海贼王，我也会把他揍飞。” “哈，志气不错。” 泽法从自己大衣内侧掏出一个有些年头的黑色金属盒子，目光扫过紧盯着这边的Miss巴金。 “你要找的东西在这里。” 只见他拿出黑色金属盒子后，无视了Miss巴金一眨不眨，贪婪的漂亮蓝眸，直接把盒子丢给了克里斯托。 对泽法这个选择，Miss巴金回以两声冷笑。 “在任务和世界局势之间，你竟然选择了一个小丫头？” “我只是把选择权交给我觉得最适合的人而已。” 潇洒一笑，泽法左手搭在克里斯托肩上，推了她一把。 而后就环胸站在一旁，仿佛真的不打算插手了。 被推出去的克里斯托险险稳住前倾的上半身，威布尔喷涌的血珠擦着她脸颊划过，熟悉的滚烫铁锈味道，反而让她几乎跳出胸腔的心脏稳定了下来。 手中盒子是很普通的齿轮密码锁，四位数的密码，克里斯托没用自己擅长的听音辨码方法，想也不想，直接输入了自己的生日——0405。 伴随着咔哒一声轻响，黑色金属盒盖弹开，露出了一把圈成环状的银色软剑。 软剑不知道用什么材质做的，只比克里斯托食指指节长一点，连剑鞘也是可以弯曲圈起的材质， “把那个给我——！” Miss巴金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克里斯托握住软剑的剑柄，把它从剑鞘中抽出。 金红色的火焰从剑颚蔓延而上，漂亮纯正的红色，让克里斯托一瞬间想到了三年前的那个清晨，被大火吞噬的房子，嘴角带血父亲最后的笑容。 心脏像是被人揪了一下，空虚的剧痛，让克里斯托感觉时间被无限拉长。 回过神来，手中软剑的火焰已经越燃越旺，将本想直接上前抢的Miss巴金逼退。 “啧，看来小丫头你是要为了父母的遗产，无视这片大海的和平了？” 忌惮克里斯托手中软剑的能力，Miss巴金谨慎地和她保持了一段距离。 “当然不是。” 手握本次运送的机密武器，克里斯托像个守规矩的好孩子，十分认真地回答。 “我的目标可是过上和平的普通生活，完全不想在加入海军的第一个任务就捅出什么大乱子。” “反正只要打败你，把剑架在你脖子上，一样可以让你救威布尔。” “你给的选项我都不喜欢，只能自己创造一个了。” 第二十二章 克里斯托没想过成为剑士，选择短剑做武器也不过是因为轻巧，不会拉低她引以为傲的速度。 软剑这种少见的武器，她只在小说传记上看过，现实生活中都没看过使用它的人。 虽然说的很有气势，克里斯托其实并没有什么信心能用好这柄燃着火焰的软剑。 不知何种材质的银色软剑轻地仿佛没有重量，手腕略微一抖剑尖便跟着颤动，剑身上的火焰随之闪动。 三年前的清晨后，克里斯托便对火焰有种说不清的情绪。 她一开始以为是惧怕，便在屋里放了盏油灯想逼自己克服这个缺点。 但很快，她就发现这不是惧怕，而是一种掺杂着后悔的厌恶。 对那时无能自己的厌恶。 她能感到火焰对自己没有敌意，被雨水冲刷得冰凉的双手也因为这火焰而渐渐变得温暖，深吸口气，克里斯托抛开杂念，晃了晃手腕，尝试掌握这种武器的使用方法。 这把剑燃烧的时候，只有剑刃部分被火焰缠绕，剑本身并没有变为火焰，所以大概不是自然系的烧烧果实……也可能是因为物品吃下自然系果实，果实能力跟着产生了一些变化？ 不清楚手上武器的能力，也不擅长使用这种武器，如果不是眼下情况紧急，克里斯托是想谨慎地防守几个来回，试清楚手中武器再出手。 但眼下，她没有停步的时间。 银色软剑随着持有者的挥动，在雨幕中划出一道优美的金红弧线。 克里斯托握着软剑，用剃瞬间冲到Miss巴金面前，弯成新月的软剑随着她手腕的抖动向前晃动，虽离Miss巴金还有一段距离，但剑刃上燃烧的火焰补足了这点空隙，像有生命力一般延伸了出去！ 火焰与雨水碰撞发出滋滋的燃烧声，金红的火焰在雨夜中升腾，几乎到了与军舰主帆一样的高度。 升腾的火焰渐渐有了形状，下方拖曳出长长的四条羽尾，左右展开翅膀，最上方的头部被烈焰围绕，刺眼的亮光让人下意识眯起眼，只能勉强分辨出头部拖曳的长长羽毛。 点点火星从翅膀上落下，绿豆大小的火星，落下后却如□□一般无声炸裂，几乎就是被火焰亮光刺痛眯眼的短短一瞬间，整艘军舰就变成了一片火海。 突发的混乱，新兵们再训练有素也无法维持秩序，轻伤的新兵帮着重伤的士兵，扛拖拉抱各种姿势怎么方便怎么来，尽全力用最快的速度退回到船舱后方等有遮挡物的地方。 情况太离奇古怪，新兵们边跑边大喊谈论着： “这个是什么？幻兽种的恶魔果实？” “长得像鸟一样……这是什么幻兽？” “我听说白胡子海贼团一番队队长马尔科吃了幻兽种不死鸟果实，难道这个是科学部仿照不死鸟果实做的？” “不，不死鸟马尔科我兄弟的朋友的兄弟见过，说是蓝黄色的火焰，不是这种红色。” “喂喂，你这么远的关系靠谱吗？别是吹牛吧。” “才不是！是真的很靠谱的兄弟的朋友的兄弟！” “这种一听就不对吧……” 新兵们终于吵吵闹闹赶到遮挡物时，Miss巴金撕去粘上火星燃烧起来的短袖，见克里斯托愣愣地盯着手中燃烧短剑不动，黑色翅膀煽动，在空中绕过零散的刺眼火星，朝她的方向冲去。 看到Miss巴金此时瞳孔来不及捕捉的速度，克里斯托才突然明白，她之前一直像是散步一样悠哉地逛，除了为了拖延时间，也是为了给自己节约体力。 大脑跟不上，克里斯托只能依靠身体的条件反射，握着软剑的手腕微抖，原本直立的软剑朝右前方倾斜，然而剑身升腾的鸟儿模样火焰没有随剑移动。 金红火焰环绕的鸟儿轻轻煽动翅膀，掀起的灼热烈风延缓了Miss巴金的脚步，而就在她脚步停顿的一瞬间，炽热的火焰墙壁竖起，围成一个小圆圈，将克里斯托围在中间，隔开了其他所有人的视线。 鸟儿头部火焰光芒渐渐柔和，克里斯托瞳孔映出鸟儿的模样。 金色的尖喙，全身羽毛都是初生红日般的漂亮朱红，头部长长的羽毛夹像是丝绒一样垂落在身体中部，展开翅膀上的羽毛上燃着金色的火焰，尾部的四根尾翼最漂亮，红色金色白色的火焰点缀其间，飘动间散发着水晶珠帘般耀眼的光芒。 看着它，克里斯托忽然想起了很早以前的事情。 大概是三四岁的时候，她迷上了各种神话，希望自己也能有和神话故事里一样威风凛凛，且有特殊能力的动物伙伴。 她缠着给自己讲床头故事的父亲，让他告诉自己最强的动物，准备长大后按照这个形容去找。 ‘最强的，那就是神兽了。’ 无论她提出多么古怪无理的要求，父亲总是笑着，与自己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灰蓝眼眸里满是无条件的温柔宠爱。 ‘每个神兽都有自己的优点，很难定义最强，但一定要推荐一个的话，我推荐朱雀。’ ‘朱雀？’ ‘嗯，古代神话中的南方之神，代表炎帝的神兽。传说是通体朱红的鸟儿，克里斯托你不是喜欢在天上飞吗？正好可以让它带着你玩。’ ‘我更喜欢爸爸带着我飞，而且飞的话我自己以后也能学会，没有更有趣的能力吗？’ ‘别这么说，朱雀可是掌管快乐的神兽，比起其他的特殊能力，我觉得这个更重要。’ ‘我和爸爸妈妈在一起就很快乐了，不需要神兽帮忙啦。’ ‘哈哈哈，那就好，希望克里斯托你永远都可以这么快乐。’ 记忆中父亲弯起的笑眼淡去，克里斯托看着面前朱红色的鸟儿，喃喃道： “你是……朱雀？” 像是听懂了她的话，浮在半空，原本面向前方的鸟儿转过头，金色的眼睛看着她，身上燃烧的火焰也安静了下来。 迎面扑来的热浪似乎没有那么灼人了，克里斯托仰头对上名为朱雀神兽的目光，觉得它似乎在等待什么。 如果……如果这真的是爸爸妈妈留给她的礼物，他们会希望她此时干什么？ “朱雀……你的名字是哈比（Happy）吧？” 金红色的火焰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的势头拔高，热烈燃烧，火焰甚至沿着剑柄蔓延到了克里斯托的雪白制服上，但不仅没有烧起来，克里斯托甚至感觉不到迫人的灼热感，只有冬日阳光般的温柔。 低沉温和，充满磁性的声音在半空响起： “你是第一个喊出我名字的人。” “根据契约，你是我的主人了。” 朱雀飞落至甲板，燃着金红火焰的巨大翅膀朝克里斯托方向伸来，蓬松的羽毛从翅膀上落下，克里斯托抬手接住，红色的羽毛忽然变成火焰在她身上燃起，但没有任何灼烧感，火焰褪去，她的衣服像是被太阳晒过一样温暖干燥。 周围的火焰墙壁褪去，朱雀站在海风吹来的方向，翅膀和身上燃起高密度的金红色火焰，飞向克里斯托的雨水在落下前全部被蒸腾成了水蒸气。 失去父母的那个早晨后，克里斯托已经很久没体验过这种被人小心呵护照顾的感觉。 记忆中宛如地狱，让她无数次在午夜惊醒的画面被眼前金红色火焰燃尽，克里斯托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头顶漂亮的金红火焰。 温暖柔和，像是小时候父亲抱着她飞到晴空上照到身上的阳光，像是母亲长期被化学药品腐蚀温暖干燥的大手。 “你好，哈比……”顿了顿，压下喉头的哽咽，克里斯托看着代表快乐的金红色朱雀，笑弯了眼眸，水珠从眼角滑落，落到软剑上被火焰燃尽，“很高兴见到你。” 第二十四章 朱雀已认主，Miss巴金便失去了兴趣，在威布尔受伤的手臂上咬了一口，减缓了他可怕的留血速度后又像之前一样粗暴地缝合了他的伤口。 之后，她理直气壮地朝泽法要了一艘小救生艇，当着一众新兵的面带着威布尔走上小船，头也不回地走了。 对这个结果，扶着受伤同伴们的新兵自然很不服气，但想到之前战国元帅打来的那通电话，也只能默默地把这口气咽回去。 而且，克里斯托一直站在离Miss巴金最近的地方，和自己的新伙伴哈比聊天，时不时发出清脆的笑声。 这欢乐的声音听得Miss巴金额头青筋直跳，最后离开的步伐直接把军舰铁质甲板踩出了两个坑，让人心头稍微舒爽了一些。 只不过，敌人走了，就该内部清算了。 清点完受伤的士兵，发现无人死亡后泽法不动声色松了口气，而后喊住准备悄悄溜走的克里斯托，把人拎到自己的房间，开门见山地问道： “你最开始就知道我负责运送的是什么？” “不，我要是早知道，肯定在刚上船的时候就忙着和您搞好关系了。” “……你想比较一下我和卡普谁的拳头更硬吗？” “不不不，我是真的不知道。”见泽法被自己气笑，把拳头捏得嘎嘎作响，克里斯托一秒变脸正经起来，“我之所以能这么快打开盒子，并和哈比签订契约，是因为这是我父母留给我的东西。” “我自己的东西，当然一下就能自如使用了。” “到政府上层面前，你也打算就这么解释？” “是的。” 面对泽法的质疑，克里斯托神情不变，语速平缓，一字一句地认真回答： “过去我太弱了，没办法守护好自己重要的宝物。现在我虽然还不够强，至少已经有了反抗的力量。” “哈比已经认我为主，科学部花了这么多时间精力研制出这把吃了恶魔果实的软剑，不可能冒着毁坏的风险去想办法解除契约。” “这可是比自然系还要稀少的幻兽种恶魔果实，我没记错的话，现在的三大将吃的也不过是自然系恶魔果实，这么稀有的东西，政府舍得就这么毁掉？” 虽然说的时候信心满满，但这终究只是自己的推测。 克里斯托说话时，一直仰头紧盯着泽法，见他沉默着不回答，垂在身侧的手掌僵硬地曲起。 似乎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沉默后，克里斯托听到了泽法的回答： “与政府高层见面，你也打算就这么说？” “是的。” 虽然不明泽法的意思，克里斯托还是下意识按照自己内心的想法回答了。 毕竟在她心中，政府上层的某些人就是靠着世代累积权利压榨底层人民的垃圾，和占领小岛收保护费的海贼没什么区别，完全不值得任何尊重。 她知道因为自己的出生，那些人注定不会喜欢她，但没关系，她也不需要那些人的喜欢去升职加薪。 她对权力没有兴趣，至于海军高级军官的工资，在她看来也不如抓几个海贼和赏金猎人交易去领赏金划算，反正她只想过普通的生活，每年抓个几千万的海贼足够了。 现在她加入海军最重要的目的已经完成，接下来只要继续训练变强，获得离开后被追捕也不怕的力量就行。 只不过因为哈比，她逃走后来追的甚至可能是大将级别的人物，而她距离那个高度，还有很多路要走…… “你自己想清楚就行。” 克里斯托思考后路的时候，本一脸严肃的泽法忽然丢了一句轻飘飘的话过来。 而后，不等克里斯托的神情由呆愣转为惊讶，泽法直接走到门口推开了虚掩的门，装作没看到用剃飞快躲起来的新兵们，扬了扬下巴示意克里斯托可以走了。 不知道自己哪句话戳中了这位有名的海军教官，但好不容易过了一关，克里斯托半点追问探究的意图也无，朝泽法行了个礼后飞快地离开，生怕泽法又忽然反悔把她抓回去。 回到甲板上，克里斯托见伤势较轻的大家都在修补战斗中损坏的甲板栏杆，鉴于其中焦黑的痕迹都是自己新获得小伙伴留下的，克里斯托也挽起袖子，加入了修补大军。 暴风雨与黑夜一同褪去，太阳爬上海面，驱散了清晨的寒雾。 精神紧绷地战斗了一晚上，克里斯托有些累了，一路便朝着厨房的方向敲敲捶捶，准备干完这一波溜去厨房顺点吃的。 但她的手刚摸到厨房门把，就被人喊住了。 “你没事吧？” 克里斯托回头，对上莱恩的视线。 后面的战斗，莱恩没能插手。只在威布尔发狂时侧身替旁边的同伴挡了一下，被击飞到大海后没等人救助，靠自己的毅力顽强地游回了军舰。 ——只不过一上军舰就被医疗兵抓去医务室训了一顿顺带裹一层厚厚绷带。 等到他好不容易被放出来，战斗早已落幕，只看到一堆人鬼鬼祟祟地蹲在泽法房间旁听墙角，本想阻止的他走过去听了一耳朵，就默默地蹲下同流合污。 这一次的战斗，让他更清楚地明白了自己的无力，对于在战斗中起了关键作用的克里斯托，有种说不清的羡慕与敌意。 他对新兵第一这个头衔没有执念，只是发现克里斯托不仅在战力上更胜他一筹，连内心决意也比他更坚决，有些懊悔。 自己是真的，全方面输给了这个比自己小五岁的少女。 但下次他一定会赢！为了能成为那位大人一样的男人，他会继续努力！ “……呃，我没事，谢谢关心。” 面前的小伙伴虽然说着关心的话语，眼底深处却燃烧着熊熊战火，高涨的战意，让克里斯托忍不住退了一小步。 这家伙该不会是被威布尔刺激到了，现在见个人就想打架吧？ 就在克里斯托内心嘀咕，纠结要不要快速溜走的时候，莱恩伸手关上了厨房的门。 “因为刚才的战斗增加了伤员，食堂人手不够，今天的早饭只有粥和面包，你现在进去，只能摸到干巴巴的面包。” “如果想吃东西，不如去海里捞鱼加餐。” 还处在生长期尾巴的莱恩很能吃，对在什么时候能找到什么吃的经验丰富。 虽然把克里斯托当做了头号竞争对手，日常生活中，莱恩还是会像照顾其他几个年纪小的新兵一样，给予她自己所了解的一切帮助。 别人的好意，克里斯托自然不会拒绝。 收到莱恩的建议，克里斯托想了想，抽出腰间软剑，踩着月步飞到海面上，剑身下垂，大半浸在海水里，而后用力挥起软剑，在映照着粼粼朝阳的海面掀起巨浪。 旁边的军舰因此颠簸了一下，大战还没结束多久，新兵们心中刚放松的弦又绷了起来。 “什么什么？敌袭？” “没看到敌人啊？侦查兵也没反馈。” “难道又是能力者？” “不是吧？我们就一艘普通的新兵训练军舰，怎么这么多人来凑热闹。” “安静！”推门而出的泽法喝止了闹剧，锐利的眼眸沉沉扫过虽然乱糟糟但都拔出了手中武器的新兵，偏了偏头，示意他们朝大海看去，“去把那个在海上捣乱的丫头抓回来。” 顺着泽法的视线，大家也都看到了靠着搅乱海浪弄昏鱼儿，成功收获了一长串猎物，踩着月步飞回军舰的克里斯托。 “哦哦，原来是克里斯托啊。” “那个是巴克利鱼吧？克里斯托手气不错啊，这鱼煮汤最鲜了，我去和食堂说一声，让他们起锅烧水。” “那我去烤火，今天食堂肯定以照顾伤患为名省事只有清粥面包，烤鱼加餐最好不过了。” “如果能撒诺尔叶粉末做调料就好了，不知道菲克娜带来的还有没有用完。” “还有一小罐，待会我拿给你。” “菲菲……菲克娜！你醒了！没事吧？” “没事，谢谢关心。” “……” 看着绷带还没拆，就精神奕奕准备大清早烤鱼的新兵，泽法额角青筋一跳，再看到克里斯托用科学部和世界政府视若珍宝的软剑充当串鱼绳，把一长串活蹦乱跳鲜鱼甩到甲板上，只觉得头更痛了。 偏偏克里斯托还兴致勃勃挑了最肥的一条青花鱼，举起来笑嘻嘻地和他打招呼：“泽法老师，这条鱼看起来不错，我送去食堂让他们留给您做下酒菜怎么样？” 清晨阳光经海面反射，散发着钻石般耀眼的光芒，给新兵们的笑脸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 大海平等地对待每一个人，在这片大海上，每个人都能自由地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 刚出航的新兵，某种程度和刚出海的海贼一样，怀揣梦想无畏无惧，对未来充满希望。虽然他们中必定有人会在航海过程中下船或是永远离开这个世界，但至少此时，他们是快乐的。 而这份快乐，会是支撑他们走过日后无数个黑暗日子的重要力量。 第二十四章 海军本部所在地马林梵多，是世人认知中这片海贼横行大海上最安全的岛屿，为了让自己的妻子儿女能在这座和平的岛屿上生活，无数海军军官拼了命战斗，希望有一天能成为海军本部的高级军官，让家人住进这个岛的城镇。 但是，在这座岛上生活的本部精英，并不是都喜欢这里。 晴天午后，披着正义大衣的少女悄无声息落在港口苍郁大树，随手脱下大衣垫在粗壮枝干隔绝碎石灰尘，坐下后整了一下姿势，挑了个光线较好的角度展开报纸，悠闲地看着新鲜出炉的当日新闻。 马林梵多的港口每日有无数船只来往，有货船箱子搬上搬下的砰砰声，海军与家人重逢的欢笑声，出航海军列队清点的报数声，迎接没能回来同伴家人的沉痛哽咽声。 众多声音交杂在一起，连天边的海鸥都觉得有些吵闹，下意识绕开这边飞行。 然而，躺在树枝上的少女却像是在自家餐桌一样自在，轻轻地翻动报纸，看到感兴趣东西时嘴角微勾，灰蓝色眼眸亮晶晶的，长长的金色眼睫像是洋娃娃一样精致漂亮。 过了一会，重重的军靴踩地声响起，让这个港口变得更热闹了一点。 “你们有人看到克里斯托了吗？” 问话的年轻男子皱着眉，英俊深邃的五官因他严肃的神情流露出生人勿进的冷淡，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全马林梵多最正直真诚的好孩子。 就像他的服装，明明已经披着海军本部中佐的大衣，却还是坚持穿着最普通的制式服装，好在他身材高大，肌肉匀称漂亮，完美地撑起硬邦邦涤棉布料。 考虑到不同能力的人确实需穿不同的服装方便战斗，海军士官以上的级别都可穿便服。 虽然要求是不能有损海军威严的服装，实际上只要你穿的衣服上没印‘革命’或‘海贼’二字都没什么问题，典型案例就是罗格镇某位正义大衣内什么也不穿的本部大佐。 已是本部少佐还穿最普通制式服装的，莱恩是独一份，所以他这服装特征，很多时候比他英俊的容貌还好辨认。 “哟，莱恩，你在找克里斯托？” 莱恩话语刚落，马上就有认识的人和他打招呼。 “听说你们上次把BIG MOM海贼团的书大臣耍得团团转出了大风头，这次又要执行什么大任务？” “抱歉，这是机密。” “哈哈哈，你这家伙真是一点都没变啊。” 和码头熟悉的同伴简单打了个招呼，莱恩看了眼即将爬上他头顶的太阳，放弃了地毯式搜索，深吸口气，对着空无一人的空气大声喊道： “战国元帅传话：如果今天十二点前不出现在他办公室，明天就直接去黄猿大将的军舰上报道。” 朗朗晴空之下的忙碌港口，身穿海军制服的年轻军官对着空气严肃大喊，这本是个容易引人发笑的滑稽场面，但周围忙碌的人听到他的话后都认真地抬头和他一起观察周围情况，让这个场景有了几分诡异的真实感。 万众瞩目中，原本藏在树冠中的金发少女只得收起报纸，无奈地跳了下来。 她动作轻盈，像是猫儿一样悄无声息，大树茂密的枝冠甚至没有摇晃，只有她右手拎着海军大衣上粘的几片树叶，暴露了她方才所在的位置。 “真是的，竟然让莱恩你来喊我，还搬出黄猿大将……战国先生这次该不会要把我丢进因佩尔顿最底层吧。” 克里斯托穿着一身黑色休闲西装，扣子是暗金色，唯一的亮色就是白衬衫排扣侧繁复的蕾丝边，黑色马甲一束，领口的蕾丝如花一般从西装两侧挤出，衬托着主人精致可爱的脸蛋。 和海军各色靓丽的西装及奇装异服相比，克里斯托的黑色西装十分低调普通。但她是天生的发光体，只要她愿意让你看到她，哪怕只是一眼，你也永远无法忘记她的存在。 正式加入海军四年，克里斯托先因容貌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后用实力打碎了所有人的偏见，最后凭借敢和大将拍案叫板的脾气闻名海军。 就像此时，虽说害怕元帅的话，金发少女语气神态却无半点害怕，随手抖了抖皱巴巴的海军大衣重新披上，椭圆形金色肩章下的流苏在太阳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莱恩你倒也帮我说说情，上次和夏洛特·蒙多尔的事真不是我的错，他都把主意打到我们给天龙人运送的金丝兔上。要是不还击，世界贵族大人可能就要因为得不到新宠物而难过得睡不着觉……等等莱恩，你别走啊！” 见小伙伴不理自己掉头就走，克里斯托连忙小跑追上去，一边观察小伙伴神色一边试探：“莱恩你也知道，战国先生最喜欢用没人愿干的天龙人相关任务惩罚我，我已经连续接了两三个这样的任务，再干下去我真的怕自己会?——” 因为现在还是在人来人往的港口，克里斯托最后没有把话说完，但她脸上的神情已经将剩下意思表达地很明白。 ——我怕自己会一剑把马林梵多给砍了。 同一新兵营出来又和克里斯托一起执行过无数任务，莱恩对这位同期的脾气算是了解七八分，知道她这未说出口的话虽大概率是玩笑，但在某种条件下，也可以是真话。 有这么一位长得漂亮，性格独特且实力强悍的风云同期，莱恩被无数人问过克里斯托·斯诺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但直到今天，他还是很难给出一个准确的评价。 说她集体意识淡薄，她又能为了刚相处几天的士兵直接杀上四皇的海贼船救人。说她任性妄为不听命令，她又能在中途大拐弯后微妙地完成任务核心部分，有着恐怖的100%任务完成率，让政府上层找不出处置她的理由。 海军内部对她的评价也是好坏参半，自己的上司青雉大将就是喜欢的那一派，常夸她聪明又强大，如果能来做自己的副官就好了。 因为太过复杂，每次别人问起，莱恩都只能一脸严肃地回答，是个了不起的海军。 只不过每当碰上现在这种心累的情况，他都会深深怀疑自己给的评价是不是有点太欺骗人了。 “……与天龙人相关的任务，哪怕是海军本部也有很多人抢着要做。”走到人稍微少点了的地方，莱恩还是忍不住，不知道第多少次开口劝说，“这种任务完成好写入履历，对未来升迁有极大助力。” 只不过这类任务经常要和CP合作被压着一头，再加上天龙人各种超出人类认知范围的要求，确实有部分海军不愿接这类任务。抢着接的人实力都不大行，作为海军元帅，战国不可能让这些人去CP面前丢光海军的脸。 想到元帅长叹口气，把一堆文件丢给山羊结果遭到嫌弃的萧瑟背影，莱恩平和了一下心情，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缓一点。 “上次的护送事件，因为总的来说结果不错，战国大将把之前被压下去，升你为本部大佐的申请又拿了出来。” 再次听到战国元帅的名字，克里斯托动作顿了顿。 拿到哈比后，政府上层对她自是有无数刁难。一年两次上交武器检查，无论什么时候去哪都必须报备行踪，如果不是战国先生出面，估计她现在身上早就挂满了各种监听监视设备，活得和天龙人的奴婢没什么区别。 海军内部也不是一派和平，她受了战国元帅的照顾，那么她的成果与军衔高低，都代表了战国元帅的脸面。 “……这种工资还不够修军舰的头衔，真不知为什么还这么多人想要。” 放弃抵抗，克里斯托不再观察从始至终都板着脸的同期，双手交叉枕在脑后，右手手腕上的银色手环色泽温润，在阳光下反射出轻柔的光芒。 “不过这次和我一起出任务，真是拖累莱恩你了，明明是青雉大将的得力干将，却碰上这样的事情。” “那种事情无所谓，先去谈正事吧。” 不想继续这个没完没了的话题，莱恩直接用上了剃和月步往主办公楼赶，克里斯托只好跟着提速，熟练地穿过走廊上开着的窗户，落在元帅办公室门口。 前面的莱恩敲了敲门，得到应允后推门进去。 两人走到办公桌前，被文件淹没的战国元帅头也没抬，左手食指中指一滑，丢了份文件给克里斯托。 见战国元帅看都不看一眼自己，克里斯托心底涌上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低头一目十行地扫完文件内容，克里斯托彻底没了脾气。 “因为天龙人想吃葡萄，就要我和莱恩两个本部中佐去采，最后还要冰冻果实能力者青雉大将用果实能力保鲜护送到圣地。” 离谱的任务不是没遇到过，但这种还搭上了大将的荒谬任务，克里斯托还是第一次碰到。 这该怎么评价，在天龙人面前，海军内不分军衔人人平等？ “帕罗米诺葡萄是雪莉酒最好的原料，帕罗米诺岛是伟大航路唯一能种植这种葡萄的岛屿，和不少海贼团都有交易关系，甚至有海贼团会在岛上留专人联系。” 感受到克里斯托毫无起伏棒读下的不高兴，战国不得不放下手中文件，抬眼看向面前二人。 “这份帕罗米诺葡萄，是夏露莉雅宫送给父亲罗兹瓦德圣五十岁的生日礼物，本来是青雉负责，但他突然有事时间赶不上，就让你们先去岛上摘采帕罗米诺，最后再汇合回来。” “帕罗米诺不仅适合酿酒，也适合做甜品，有情报说BIG MOM海贼团也已派人前往帕罗米诺岛，所以才让和BIG MOM海贼团交过手的你们两人去。” “……您不怕我再和上次一样把他们闹得颜面无存，最后恼羞成怒击沉了我们的观察军舰？” 克里斯托还想做最后的挣扎，不过很快，就被战国无情击破。 “这次BIG MOM海贼□□去的，是家族的次子，甜点三将星之一的夏洛特·卡塔库栗。” 推了推眼镜，战国看到克里斯托嘴角僵住的笑容，被密密麻麻文字弄僵的暗沉眼眸，流露出些许揶揄笑意。 “怎么，害怕了？” “不，只是刚欺负完弟弟，就被哥哥找上门，有点不好还手啊。”熟练地把手中文件对折递给山羊口动销毁，克里斯托忧愁地叹了口气，“毕竟我也有兄弟，能理解他的心情。” “……” 知道克里斯托说的兄弟是谁的莱恩默默往旁边挪了挪，避开了战国元帅接下来的怒吼。 “克里斯托·斯诺——” 第二十五章 因为是紧急任务，战国骂了两句后就把人赶出门，砰的一声关上门，狠烈程度，让整栋办公楼都抖了三抖。 被赶出来的克里斯托表现地很无辜，一副包容更年期老父亲的模样无奈摇了摇头，最后还是被莱恩催了催才抬脚出发。 军舰早就做好了出航准备，莱恩和克里斯托都还是中佐，无法申请本部的军舰，这艘军舰是青雉麾下，借给两人完成此次任务用的。 常年蹭军舰的克里斯托对此十分熟悉，和认识的人一一打招呼，眼熟的回以微笑，不认识的礼貌微笑，用最快的时间弄明白了军舰上的食物链。 ——因为CP此次是单独行动，军舰上只有海军的人，她和莱恩两个本部中佐，是军衔最高的人。 也就是说，她只要不做的太过，就没有人可以拦她。 “你的房间在船舱二楼最里面，对面就是我的房间，有什么事可以喊我。” 像是看穿了克里斯托的心思，莱恩把钥匙递给她时这么说道。 翻译一下，就是我就住你对面，如果你想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我马上就能知道。 在同期看透一切的平静目光中，克里斯托干笑着接过钥匙，正准备就这么回房间休息，头顶飞过的新闻鸟，为他们带来了今天的报纸。 “火拳艾斯加入白胡子了？” “真的假的？” “真的，你看照片上这个纹身。” “听说他拒绝了七武海邀请，我还以为有多傲气，结果还是老老实实地当人手下，没意思。” “毕竟是白胡子……不过火拳是烧烧果实能力者，单干的时候就闹出不少事情，白胡子又得到了个了不得的家伙。” “而且还很年轻，火拳才十七岁吧……” 目光从甲板上激烈讨论的士兵，移到克里斯托嘴角难以掩饰的笑容，莱恩忽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火拳接下来的目的地，不会和我们一样吧？” “是一样的——虽然我想这么说，但我今天溜去CP的时候撞上了赤犬大将，没能看到白胡子海贼团的相关情报。” 莱恩：“……” 再次打量了一番克里斯托，确认这位满脸遗憾的同期没有任何受伤痕迹，莱恩对她隐藏气息的能力更加佩服了。 连赤犬大将都能躲过，克里斯托这潜伏能力不去CP真的可惜了。 不过克里斯托在艾斯成为海贼前就是CP的常客，哪怕没有拿到一手资料，也能根据过往信息推测： “根据过往惯例，白胡子海贼团都是掌管厨房的四番队队长萨奇去帕罗米诺岛采购，这次应该也不例外。” “帕罗米诺葡萄成熟的季节，岛上充满了各个势力的人，一般来说，都不会让刚进海贼团的鲁莽新人来这种地方。” “不过海贼嘛，也不能用常理来判断，说不定就让他来了呢。” 满意地看到小伙伴磐石般的冷静面具出现一丝裂痕，克里斯托哼着不成调小曲，快乐地回了自己房间。 五天后的傍晚登陆帕罗米诺岛，听闻白胡子海贼团的人还没到，克里斯托脸上的笑意依旧没有下去。 军舰上的士兵都对这位风云中校好心情的由来十分好奇，欣赏了一路美人笑脸，私底下开了无数赌局，据莱恩所知，下注人最多的选项是克里斯托小时候暗恋的青梅竹马在帕罗米诺岛上。 真正知道同期青梅竹马是谁的莱恩很痛苦，只能暗暗祷告这些猜测不会成真。 毕竟，从克里斯托和他讲过的那些故事里判断，火拳艾斯是个无视常理程度远在她之上的人物，而且这样两个人要是碰在一起，破坏力绝对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 想到自家大将岌岌可危的财政情况，莱恩本想当晚把军舰换到偏远的港口，尽可能减少受到伤害的可能，但之后在岛上碰到的熟人，让他放弃了挣扎。 “呵，这不是海军本部史上最年轻的女中佐吗？怎么跑到帕罗米诺岛来了？难道又是替天龙人跑腿？” 克里斯托刚走进旅馆的门，就被人迎面砸了一长串阴阳怪气的反问。 如果身后没有跟着一堆同伴，克里斯托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不见这刚打完架的老对头。 可惜，眼下这情况，她不能后退。 “别这么说，海军早年管理乱的一塌常常漏掉各种记录，在我之前，可能早就有过更年轻的女性海军中佐了。” 万众瞩目中，克里斯托朝BIG MOM家虎视眈眈的文书官随意一点头算是打了招呼，而后径直走到旅店柜台，朝老板报出之前预定的人数和名字。 这是岛上综合评价最好的旅馆，名为‘JEREZ’。 不仅环境干净舒适，旅馆老板还有家传的酿酒秘方，酒名也是JEREZ。 这款雪莉酒的黑腕泽法的最爱，海军内受过他照顾的海军无人不知道这款酒，不少人爱屋及乌，也把这款酒当做了自己的最爱。 克里斯托也在新兵营毕业的那天和同期一起喝过这酒，但她只记得这酒闻起来是清甜的成熟果香，入口甜中带酸苦，之后就完全不记得了。 第二天醒来，每一个见到她的人都拦住她，目光复杂地说她酒品不行喝醉后会无差别攻击旁边的人，以后务必不要喝酒。 小时候和艾斯他们喝结拜酒的时候也是，喝完后的事情没有半点印象，第二天艾斯他们也目光躲闪地说她酒品不好让她日后一定不要喝酒什么的。 怎么说呢，虽然她对带苦味的酒没有偏爱，但有的事情，别人越是不让你做，就越想做。 目光扫过头发花白老板身后货架上一排排漂亮的雪莉酒，克里斯托琢磨着自己如果在回航的路上喝一点应该不会出问题。 毕竟那时候身边有青雉大将，大不了让他把自己冻起来第二天再给她解冻。 “竟敢无视我，你好大的胆子！” 架着脚在位置上等了半天，只等到一个敷衍点头的蒙多尔气笑了，当即拍桌而起发动能力，无数书本凭空出现飘在他身边，而他身边BIG MOM海贼团的其他人以及跟在克里斯托身后的海军，也像是约好了似的一同举起了武器。 旅馆里人的普通人见这状况，连忙跑出去避难，只有少数对自己实力有信心的人还留在原地看热闹。 “别这么生气，我这不是在执行任务，得先把上头交代的事干了。” 剑拔弩张的氛围中，克里斯托伸手接过旅店老板手中的□□，确认无误后礼貌地道谢，把东西放进信封，转手交给旁边摆好了战斗姿势的莱恩。 “上次烧坏了你的书，导致你辛苦收藏的奇珍异兽跑了大半是我的不对，但我也把它们都好好送回你们的海贼船上了，这算扯平了吧？” “你把我的暴走的收藏丢到我的海贼船直接把我的船弄沉了，还好意思说扯平？！”旧伤重揭，蒙多尔气得红鼻子都要冒火了，“上次是我们准备不足输了，但这次我们海贼团可是——” “你要喊哥哥帮忙？”克里斯托打断了蒙多尔的话，巴眨着眼睛，还带着婴儿肥的漂亮脸蛋充满困惑，问道，“海贼里的人，长到四十岁了还会在打架打不过的时候喊哥哥？” “……我今年才三十六离四十还远着！你个臭丫头连基础算数都不会吗！！！” 虽然脸色更臭，语气更不友好，蒙多尔身后的书却下浮了一点。 BIG MOM海贼团里骨干都是家庭成员，打架从来都是家人一起上，这么多年，蒙多尔还是第一次发现这么做稍微有点微妙。 打架喊同伴一起没什么问题，但哥哥的话确实有点……不不不，海贼里除了他们家也有不少家族构成的，打起来还不都是兄弟姐妹一起上，完全没问题！是这个臭丫头故意以这种口吻说才显得奇怪！ “不过上次的事确实对你们海贼团造成了不小的损害，战国先生也说过我了。不好意思，我上次是打上头了，绝对没有和BIG MOM海贼团开战的意思。” 蒙多尔纠结的时候，克里斯托变魔术般从大衣内侧口袋找出个陈旧棕皮本，手腕一转，把本子飞到了蒙多尔面前的桌上。 “这个是我之前从一个北海海贼团那里拿到的，里面有不少北海趣闻，像是文斯莫克家族什么的。” “虽然不是什么珍贵物品，拿来看看打发时间也不错。” “……一份来历不明的游记，就想揭过上次的事情？” 目光扫过本子表面明显是北海极地熊的皮质，蒙多尔语气缓和了一点，但依旧没有放下发动能力的双手。 “当然不是，这不过我们来这个岛都有各自的任务，如果因为一点过去的事情开战，只会便宜了其他人。” “这份游记算是利息，把我们的战斗延到下次见面如何？” 作为夏洛特家的文书官，蒙多尔是家族内情报的掌管者，这次帕罗米诺岛上来了多少别的势力他心底自有账本，再考虑到明天的计划……他才发动能力这么久还没动面前人一下。 “既然你这么请求了，我就给你个面子。” 放下手解除果实能力，蒙多尔正想伸手去拿桌上的本子，中途指尖碰到了冰凉的酒杯，忽然改了主意。 “不过，你得再喝一杯酒赔罪，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把桌上盛着深红色酒液的酒杯往前推了推，蒙多尔朝克里斯托扬了扬下巴。 “我听说海军都很喜欢JEREZ，这一杯酒没什么问题吧？” “好啊，小意思。” 克里斯托用剃避开了莱恩伸出的手，出现在蒙多尔桌前，右手伸向酒杯。 “等等——！” 橘色的火焰冲破旅馆破旧的小木门，在克里斯托身旁汇聚成脸上带着可爱小雀斑的黑发少年。 少年满脸焦急，甚至来不及等元素化的身体恢复，直接用还带着火焰的手抢过酒杯，举起一饮而尽。 末了，他转头看向目瞪口呆的蒙多尔，满脸诚恳地飞快说道： “我真的是为你们好，如果不想后悔得第二天睡不着，千万不要让这家伙喝酒。” 橘色火焰渐渐化为实体，少年上半身什么也没穿，匀称漂亮的肌肉紧绷着，后背的白胡子海贼团纹身没有任何遮挡，向世人展示着他的骄傲。 “如果实在想喝，我可以陪你喝。” 咚的一声把杯子放回木桌，黑发少年毫无畏惧地迎上面前高大海贼的视线。 “当然，如果想用其他方式解决，我也奉陪。” 第二十六章 克里斯托长得漂亮又持有吃了幻兽种恶魔果实的武器，新闻报纸有素材没素材都喜欢把她放上头版，哪怕远在东海，艾斯也能从报纸上看到各种有关她的信息图片，知道她过得不错。 再加上卡普每次回东海都会把克里斯托穿着海军制服的照片怼到他和路飞脸上，从早到晚一直叨念克里斯托在海军的辉煌事迹，宣扬海军的好处，他对克里斯托在海军的事迹早熟悉到了倒背如流的地步。 但从十岁分别到现在，他只真正见过她一次。 那是在他十七岁生日的前夜。 他和路飞对离别都没什么特别意识，但还是想借着这最后的机会再闹腾一次，就又偷拿了达旦一瓶酒，在山贼一伙的喊叫声中跑去山里。阴差阳错，在最初喝结拜酒的悬崖边停下。 最初的四人只剩两人，神经大条如路飞都心情低落地低下了脑袋，不过很快，踩着月步从半空飞下的克里斯托就把他们两人心底那点忧伤吓飞。 两兄弟在瞬间完成了人生最完美的配合，一人倒酒瓶一人倒酒杯，把达旦辛苦藏了多年的酒全部喂了大树。 好在克里斯托也是硬挤了一点时间赶过来，没和他们计较浓重的酒味。 她看起来比报纸图片还要耀眼，灿烂金色卷发落在肩头，黑色西装勾勒出的长腿细腰，褪去了些婴儿肥的脸蛋看起来还没他巴掌大，灰蓝色的杏眼在看到他们的瞬间亮起，和过去一样，弯成可爱的月牙。 本来艾斯还想过以后出海碰到她该怎么办，见到人的这一瞬间，发现自己之前完全想多了。 这可是克里斯托，没什么好担心的。 那天晚上，克里斯托只呆了一小时不到。 她兴致勃勃地向他们展示了自己的新武器哈比，和他们交换分别后各自碰到的有趣事情。 夜晚微咸的海风没有白日的燥意，潮湿的凉意压不住他们的热情，你一句我两句地聊着笑着。朦胧夜色中，艾斯似乎看到了一个穿着蓝色考究西装的金发少年，和他们一样盘腿坐在草地上傻笑。 最后，是克里斯托正义大衣内的电话虫巴咔巴咔地响个不停，才不得不起身和他们告别。 临走前，她送了一张白色小纸片给他，说是出航礼物，还笑嘻嘻地安慰吵个不停的路飞说他出航时也会回来送他礼物，和过去一样，轻松地安抚住了这个闹腾鬼。 大半年过去，已经来到新世界的艾斯早就知道了当时克里斯托给他的纸片就是生命卡，这次本是跟着萨奇一起来岛上采购，结果生命卡一路跟着他们的前进方向移动，让他有了种奇妙预感。 到达帕罗米诺岛后，艾斯只匆匆和萨奇打了个招呼，就下船顺着生命卡的方向一路狂奔，没想到一来就看到了这么个画面。 有人要让克里斯托喝酒？ 绝对不行！ 身体先于大脑行动，危机解除后，艾斯才发现面前这个脸不知道用什么涂得雪白，长鼻子和红萝卜一样鲜艳的家伙有点眼熟。 “啊！你是那个上次被克里斯托——” 后半句话艾斯没能说出口，因为他旁边的克里斯托抬脚对着他膝弯狠狠一踢，用上了霸气，差点把他踢得双膝一软跪下。 你干什么—— 艾斯想这么问，但一转头对上克里斯托报纸访谈专用的标准礼貌微笑，心头微凉，把话咽了回去。 ‘我原本加入海军只是为了拿到爸爸妈妈的遗物，准备哪一天有了足够的实力就带着哈比就离开……但海军里虽然烂人多，也有不错的家伙。’ ‘现在我在海军过的挺开心，不想离开。’ ‘所以你们一旦作为海贼出海，我们就是敌人了。’ ‘海军对乱七八糟的名声还是比较在意，你们在人多的地方看到我最好装作不认识，等人少了再来找我，记住了吗？’ 自己出海前那次相聚，克里斯托最后的叮嘱一点点从脑海深处浮现，艾斯在克里斯托和善的微笑中心虚地别开眼，黑色眼眸飞快扫过周围环境，思考逃跑路线。 海军这边有克里斯托他惹不起，另一边又是BIG MOM海贼团，克里斯托不需要帮助的话，他也不想和另一个四皇起冲突。 艾斯和克里斯托之间的小动作，自然没逃过蒙托尔的眼睛，见这个背着白胡子海贼团标志的新人闹了一通就想着跑，蒙托尔有了种被耍的感觉。 白胡子海贼团又怎么样？敢和他们叫板—— “咯吱——” 旅馆厚重的木门再次被人推开，缺了油的金属铰链发出不轻不重的声响。 紧随而来的男子爽朗笑声，让蒙多尔停住了准备发动能力的双手。 “我说艾斯你怎么一下船就不见了人影，原来是冲着美人来的啊。” 穿着雪白厨师服的飞机头男子大步走进旅馆，笑嘻嘻地勾住艾斯的肩膀，揶揄地笑道： “我就说为什么连七武海都不清楚的你会天天看报纸做剪贴，原来是为了喜欢的人啊~” “不是的！那是因为——” 偷偷摸摸做的事情被当众揭开，耳朵都红透了的艾斯连声否认，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又支支吾吾说不出理由，引来一阵哄笑。 喧闹中，克里斯托回到海军队伍，头也不回地和同伴一起上楼休息。 而蒙多尔见萨奇揽着新人肩膀的保护姿态十足，也就嘁了一声没说什么，带着手下和买好的酒一起离开。 事情终于尘埃落定，艾斯才不好意思地挠着脸颊和萨奇道谢。 萨奇摆摆手表示这都是小事，白胡子团比他闹腾的人多着，喜欢海军算不上什么大事，如果能把人追到手带回莫比迪克号，大家肯定开宴会欢迎。 眼看着萨奇满嘴跑火车，甚至把他们未来生孩子了由谁交都给安排上，艾斯干笑两声，也不反驳解释，只是再郑重道谢： “我和克里斯托虽然不是你说的那种关系，但她对我来说确实是非常重要的人，今天真的谢谢你了萨奇，改天我请你喝酒。” “好啊，那我就等着了。” 察觉到艾斯的认真，萨奇也就不再调侃，一边朝外走一边告诉他帕罗米诺葡萄的采摘时间是明天早上九点，他八点前回船就行。 “不过我们这次来了这么多人，也不差你一个摘葡萄的，如果实在有事，明天早上晚一点赶过来也是可以的。” 最后再调侃一句，萨奇朝艾斯挤了挤眼，在他脸颊温度爆表前哈哈一笑离开。 “真是的，都说了不是那种关系了。” 又被调侃了一顿，走进旅馆旁边小巷的艾斯揉了揉耳朵，小声抗议了一句。 但无论如何，闲杂人员都走了，艾斯摘下橘色牛仔帽，从帽檐内侧小心取出一小块方形白纸，沿着旅馆旁小巷边走边观察白纸的移动方向，最后在巷子尽头停下。 帕罗米诺岛因为帕罗米诺葡萄闻名世界，每年葡萄丰收季都有数不清的人来岛上采购或是看热闹，为此小岛城镇往外扩建了几乎是原本两三倍的面积，但城镇中心还是保留了最初构建时的老旧结构。 狭窄的小道，密集的建筑间伸出各种晾衣杆架子，光线黯淡的傍晚抬头一看，有种回到哥亚王国的感觉。 虽然现在手边没有水管可用，已经成年的艾斯速度与力量也早已超过孩童时代，不再需要借助工具。 只见他跳起后单手拉着三楼晾衣杆一借力，轻松跳到了六楼最里面房间的窗户口，双脚脚尖抵在窗沿，左手抓住窗框稳住身体，右手抬起，笑着和房间里的人打了个招呼。 “你没被人看见吧？” 打开窗户放人进来，克里斯托谨慎地打量了一下周围的情况，确保自己不会又莫名其妙地又被坑了。 “喂喂喂，克里斯托你也太过分了吧？我都出海当海贼这么久了，这点反追踪能力还是有的。” “哦，都知道反追踪了，看来你确实学了不少东西。” 关上窗户拉好窗帘，克里斯托转过身，在室内充足的灯光下，仔细打量了一下大半年不见的童年伙伴。 容貌变化不大，这家伙和自己一样是晒不黑体质，只是气质稍微沉稳了一点。可气的是又长高了，比自己高了半个额头。 身材也比出海前厚实了不少，宽肩窄腰，上半身露出的肌肉漂亮扎实，不夸张但一看就很有力量。小腿肌肉线条一如既往的漂亮，她记得过去艾斯的速度就是其他三人中最快的，这么多年过去，不知道是不是能追上她了。 客观来说，克里斯托的打量目光很单纯，只是想粗略判断一下艾斯现在的实力。但可能是因为刚才萨奇的话，也可能是因为现在两人所处的环境，艾斯感觉自己被对方扫过的皮肤有点微妙的燥热感。 因为海军扣扣索索的经费，本部中佐克里斯托的标准也只能定旅馆最低普通的单间，房间狭小，摆了一张床一个床头柜后就没什么空余。 艾斯和克里斯托站在床尾和墙壁间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通道里，被打量地不自在的艾斯觉得这个房间太狭小空气完全无法流通，提议去外面找个人少的地方继续聊。 “也行，这旅馆隔音不行，我们在这呆着确实不方便。” 因为本只打算在这个旅馆凑合一晚，克里斯托来的时候没带西装外的便服，当下便也只是脱下正义大衣，就这么穿着黑色西装和艾斯一起，从窗户口溜了出去。 西边最后一丝橘色光芒也没入海面，帕罗米诺岛正式进入夜晚，路灯招牌一排排地亮起，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光，给热闹的街道增添了几分庆典氛围。 穿着各色衣服，来自世界各地，各个阶层各个势力的人一起走在大街上，彼此间没有分别。 若在买酒时碰到口味一致的同好，不少人也不问姓名由来，直接豪爽地干杯，带着酸甜果味的酒香弥漫着街道，勾得克里斯托心痒。 “那个，克里斯托你就这么和我出来，不和同伴说一声没关系吗？” 从克里斯托歆羡的眼神读出危险苗头，本还想去街道弄点食物当晚餐的艾斯忍痛放弃，开口随便扯了个话题分散她的注意力。 “啊没关系，这次的计划本就是莱恩，就是那个长得很帅气但神情和老头子一样古板家伙负责，我只负责采摘和运送时的护卫。” “护卫就你一人？” “采摘阶段是，因为帕罗米诺葡萄皮薄多汁只能手摘，上头急着要，现在这个时间点村民也分不出足够的人，干脆让我们的人自己上手摘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越过了城镇最热闹的中心部分，在近年扩建的城镇边缘挑了个还没完工的酒馆，从空荡荡的大门口走了进去。 酒馆因为还在施工，店内的桌椅都落满了灰尘，艾斯拖了两把椅子到能透进月光的窗口，又擦又吹地把一把椅子弄干净，朝克里斯托做了个请的手势。 “情况有限，克里斯托你将就一下？” “拜托，和你们一起大闹不确定物终点站的时候，我对环境的下限就已经变成了不让我坐垃圾堆里就行。” “但你每次碰到垃圾袋还是一脸嫌弃。” “垃圾袋当然也算垃圾的一部分！” 朦胧的月光透过窗户，描绘出叉腰针锋相对少男少女不自觉勾起的嘴角。 不知道谁先开始的，他们像是艾斯出航前那个夜晚，以及儿时无数个白天夜晚一样，一起大笑出了声。 第二十七章 直到明天早上帕罗米诺葡萄成熟可以采摘前，两人都没什么事，于是，他们便拥有了一整晚的奢侈叙旧时间。 因为身处帕罗米诺岛，他们自然先聊了聊这个岛上的事情。 “……所以说，世界政府给天龙人的特权真的是世界上最难理解的东西。” 因为自己这次的任务完全没有保密的意义，克里斯托就拉着艾斯大吐苦水。 “之前接了好几个天龙人相关的任务，这个我本来是想摆烂故意做差一点让战国先生下次别指名我，结果这次的任务是和泽法老师相关的，完全不能偷懒。” 见艾斯听到海军赫赫有名的大将名字没有任何反应，克里斯托只好耐着性子给他科普。 “我上次回东海不是说过吗？我在海军新兵营认识了两个新朋友，当时在新兵营教我们的教官就是这位泽法老师，现在海军元帅以下的有名海军基本都是他教出来的，看到他都要喊一句老师。” 虽然没听过这个名字，见克里斯托这么心甘情愿地喊一个人老师，小时候从萨博那里听说过她无数逃课捣乱事迹的艾斯笑了出来： “能让克里斯托你这么心甘情愿地喊老师，肯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真希望有一天能见他一面。” “……你还记得你是个海贼吗艾斯？”克制住翻白眼的冲动，克里斯托无情打碎了艾斯的妄想，“泽法老师虽然不是那种看到海贼就要杀干净的激进派，但也绝不可能和我一样心平气和地坐着和你聊天。” “老师孩子三岁的时候被憎恨他的海贼杀了，妻子也一起死在那场杀戮中。”想到自己这位老师的过去，克里斯托垂下了眼睫，“老师本来那时候就想退役了，但因为对海军的热爱，最终还是留在了海军当教官。” “对他来说，我们这些学生就是他的家人孩子。” “没有亲人的学生去世，泽法老师会像是家人一样给他主持葬礼。虽然死在战场上的海军最后结局也不过是个衣冠冢，但无比认真去做这件事的泽法老师，真的很了不起。” “当然，和很多上了年纪的老人一样，泽法老师在一些小事上特别固执古板，一把年纪了还天天把酒当水喝，谁都劝不了，真的拿他买办法。” 想到大将们好意劝说，却被骂的举手投降低头认错的场景，克里斯托忍不住笑了出来。 被她情绪感染，艾斯嘴角也挂上浅笑，不过下一秒就迎上了克里斯托认真的锐利视线。 “而泽法老师最喜欢的JEREZ酒，原料就是帕罗米诺葡萄。” “所以，我绝不会允许有人做任何伤害这座岛的事情。” “哇好可怕。”举起双手做投降状，艾斯嘴角上扬弧度不变，“不过安心，白胡子海贼团从来不会抢普通人的东西，我们是带足了钱来这座岛买东西的。” “很好，那我们就谈下一件事吧？” 满意地点了点头，克里斯托像是伟大航路的天气一样又变了副面孔，弯起眼眸，声音轻柔，甜得像是清晨的花蜜： “你前不久去挑战白胡子是怎么回事？” 因为前段时间是哈比一年两次的例行检查，克里斯托在海军研究所里呆了三天再被CIPHER POL例行盘问三天，好不容易重获自由，又连续接了好几个和天龙人相关的任务。 这么连轴转大半年，克里斯托中途只能靠报纸获取艾斯的最新消息，得知这家伙从红发那离开后直接去找白胡子，心脏都差点被吓停。 好在白胡子本人比海军艺术加工过的情报要好上不少，所以艾斯还能活蹦乱跳地在这和她聊天抬杠。 “人家手下随便拎一个队长出来悬赏金都比你高，你竟然还放话要取别人首级？” 坐在椅子上，想起自己当时的后怕，克里斯托就忍不住再次用上武装色，伸脚狠狠踢了踢旁边的罪魁祸首。 “我知道你的目标是超过哥尔·D·罗杰，但你这也太心急了一点，要不是你合了白胡子眼缘，我以后是不是一个人负责照顾路飞了？” 自知理亏的艾斯老实坐在原地挨踢，试图揭过这桩：“哈哈哈，这都过去了。老爹人很好的，克里斯托你别担心了。” “从你的口中听到这个称呼，总感觉怪怪的。”想了想白胡子和罗杰之间的关系，克里斯托疑惑地问道：“艾斯，你该不会是为了气罗杰，才加入白胡子海贼团吧？” “自己的儿子不承认自己，反而喊死对头老爹……如果人死后真的有灵魂，罗杰现在已经被你气到扎白胡子小人了吧？” 克里斯托语气轻快，开玩笑地提起这个话题，艾斯却不接话，沉默了数秒，右手食指元素化为火焰，变化出白胡子海贼团的旗帜。 “那种家伙怎么样都好，我是真心认可白胡子，才背负了这个标志。” “不管是来自哪里，背负着多么可怕恶名的海贼，老爹都愿意喊他‘儿子’。” “我从没被人这么喊过，一开始反应特别激烈都昏了过去，现在想来，那时候与其说是气恼，不如说是高兴得不知道怎么表现才对。” “比起我这种，连自己想要什么都弄不明的家伙，那个人才更值得海贼王的位置。” “克里斯托，我要让白胡子成为王，哪怕对上你，我也不会放水。” “那种东西我才不需要。”原本一直安静聆听的克里斯托听到这，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七年过去，你就忘记你过去和我一对一的战绩了？” “那都是很早以前的事情，现在我可不会输！” “依靠果实能力，霸气都用不熟的家伙也好意思说这个。” 右手中指食指覆上武装色霸气，克里斯托毫不留情地伸手戳灭了艾斯右手的白胡子标志。 见黑发少年不服气地竖起眉头，和孩童刺头时代一样准备张口反驳，克里斯托笑着把手往前伸了伸，抵在他唇瓣上示意他先别说话。 “不过艾斯，有一点你要记住。” “对我来说，你也是无可取代的重要存在。” “如果在战场上遇到，我们各凭本事定输赢。但是艾斯，如果你死了，我也活不下去了。” 在艾斯骤然放大的黑色瞳孔中，克里斯托收回了的手，看着他震惊的模样，满意地晃了晃脚。 “我过去不是说过吗？我的梦想是找个适合生活的地方和家人一起定居，偶尔出海冒险找你们玩。” “现在这个愿望已经无法实现，所以我其实也和你差不多，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我曾和泽法老师说，我的正义是希望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能过上普通的生活。” “这是真心话。” 因为克里斯托按灭了艾斯的火焰，酒馆重新陷入昏暗，只有淡淡的银白月光，勾勒出她淡漠遥远的神情。 “这几年我在海上碰到了很多事情，发现我当初看来理所当然的普通生活，对很多人来说都是奢侈。” “和家人一起吃饭，和朋友一起玩耍，尝试自己喜欢的事情，这明明是每个人生下来就该拥有的权利，在这个世道，却没几个人有过上述三种经历，这太过分了。” “但是，艾斯，你和路飞，是比我的正义，先一步在我心中扎根的重要存在。如果没有你们，我可能在爸爸妈妈，还有萨博死亡的那天就跟着他们一起走了。” “我会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强，不至于狼狈到要在你们和正义当中做选择，但如果那一天真的到来……可能就是我的末日了。” “如果再因为自己的无能而失去重要的人，我真的会死。” 克里斯托语气很自然，像是在说花开花落般理所当然的自然规律一样，平静的神情仿佛下一秒就可以赴死，让艾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这家伙不要自说自话，什么死不死的，这一点也不像你！” 艾斯再也坐不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双手抓着克里斯托的肩膀，掌心炽热的温度透过克里斯托薄薄的西装，让她抬起双眼，望进黑发少年燃着火焰的黑色眼眸。 “你听好了，我是绝对不会死的！路飞我也会保护好！所以你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还保护路飞，你先少做点危险的事情保护好自己吧。” 嫌弃地打掉艾斯按在自己肩上的手，克里斯托看着居高临下还想继续说教的艾斯，冷冷一笑。 “艾斯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是为什么开始这个话题？” 艾斯：“……”嗯，是因为什么来着？ 克里斯托太阳穴青筋一跳，捏紧了拳头：“是因为你不自量力地去挑战白胡子，所以我们才聊到这个话题。” 艾斯：“……”啊，好像是的。 “那个是因为……哇克里斯托你还真动手，痛痛痛！你说的去死该不是要拉着我同归于尽吧？” “就你，还用不到那个程度。” 施工中的酒馆杂物多，克里斯托和艾斯两人哪怕不用能力都施展不开，来回各打了对方几下解气就算了。 “克里斯托你霸气是跟着老头学的？打起人来这么痛。”左眼被打出了熊猫眼的艾斯痛得嘶了两声，对童年小伙伴的恐怖进化十分不解，“你不是说你现在是用软剑做武器战斗吗？这么力气变得这么大？” “没有力气怎么挥剑？而且不是我太强，是艾斯你的霸气太弱，好好和白胡子海贼团的人学学吧。” 西装在方才的打斗中弄脏弄乱，克里斯托借着月光，稍微整理了一下皱巴巴的衣领，十分庆幸自己选择的是黑西装，哪怕沾上了灰尘也看不太出来。 重新坐回椅子，看着毫无形象盘腿坐在地上，尝试给自己双手都覆上武装色霸气的艾斯，克里斯托有了极大的优越感。 “哼哼，我可是两年前就学会给自己的武器覆上武装色霸气了，双手都覆上武装色这种事情，大概三四年前就学会了？” “……你就不能稍微体谅一下兄长的自尊心？” “兄长？艾斯你这种没有常识不知道礼仪吃饭还会睡着的家伙哪里像兄长了？别以为你现在长得比我高了，出去问别人就会以为你是哥哥。” “常识礼仪我早就补齐了，上次去见红发还好好地道了谢。而且克里斯托你这家伙不是当初问生日的时候就承认我是哥哥了吗？怎么现在还赖账。” “说不定是卡普先生记错了你的生日，你这样的家伙怎么可能是哥哥，我才不承认。” “老头子再不靠谱也不会搞错这种事吧——！” 大概因为开头就是谁是哥哥姐姐这种没营养的话题，这一夜后面，艾斯和克里斯托聊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 两人话题跳跃度极大，上一分钟还在说哪种海王类好吃，用能力烤要注意些什么，下一瞬就又交流起闹太过把同伴气到捂胸口要怎么把人哄回来。 直到天边擦亮，他们才一前一后地走出小酒馆。 没有道别，他们只是背对着背，朝着不同的方向迈步离开。 克里斯托回到旅馆的时候天已微亮，去厨房顺早餐的时候，恰好碰到了莱恩和三个早起训练的海军士兵。 看到克里斯托凌乱的发丝，皱巴巴的白色衬衫，莱恩外的三人惊得差点没拿住盘子。 当事人倒没半点不好意思，随手拿了几个三明治塞进牛皮纸袋，若无其事地和他们打了个招呼就上楼回房间了。 被留在原地的三名海军士兵大大后退一步，避开莱恩，小声讨论起来。 “你们看克里斯托中佐的样子！肯定是在外面过夜了！” “中佐她昨天晚饭就没出现，然后这个点才回来……可恶，到底是谁！竟然对我们的海军之花下手。” “我觉得是昨天那个火拳，他和克里斯托中佐一看就认识，年纪也差不多，说不定是青梅竹马。” “难道克里斯托中佐来这个岛是为了见小时候暗恋的青梅竹马的事情是真的？” “然后他们现在成真了？可恶，火拳也太好运了吧！” “也不一定是真的，莱恩中佐，您的房间就在克里斯托中佐旁边，昨天晚上有听到什么动静吗？” 一只脚已经迈出厨房，差一点就可以逃脱这个八卦旋涡的莱恩维持了这个姿势一秒，脑海中闪过昨晚依稀听到的‘旅馆隔音不行’‘呆着不方便’等话，咬牙违背良心摇头，飞快迈步离开厨房，背影萧瑟而悲凉。 第二十八章 因为左眼被克里斯托打出来的熊猫眼还没完全消掉，艾斯本想直接溜去厨房找个冰块敷一下，顺便吃点东西填肚子。 但他高估了自己肚子的忍耐力，手还没摸到厨房门把，肚子的咕咕声就把周围守夜的人弄醒，一看他左眼的痕迹，都皱着眉围了过来。 “有人敢对你下手？艾斯你把他的名字报出来，我去把他干掉。” “听说帕罗米诺岛每年丰收季都有想成名的新人混进来，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连我们白胡子海贼团的人都敢下手。” “而且还挑脸打，我听说艾斯这次来帕罗米诺岛是想追那个有名的海军中佐？等等，这该不会是情敌下的手吧？” 眼看着猜测渐渐离谱，艾斯心底的感动也渐渐化为无奈，只恨自己是自然系，不能用摔一跤摔的这种借口蒙混过关。 好在萨奇听到动静打开了厨房的门，以他们太吵影响厨房工作为由把人赶走，自己则拽着肚子咕咕叫的艾斯进厨房，端了几盘他喜欢的海兽肉给他。 “谢谢萨奇！你真是个好人！” 见到肉，艾斯也顾不上眼睛清淤了，直接一手两个骨头肉地大吃特吃，反正按他过去的经验，这点小伤只要吃饱喝足，就会自然消退。 食堂开饭时间也差不多到了，萨奇按照艾斯的饭量给他留了一桌子的肉，正准备其他厨师一起把餐车推去食堂，身后新加入的小弟弟却主动出声喊了他的名字。 “那个，萨奇，我可以请教你一点事情吗？” 手上烤的外焦里嫩的海兽肉还只啃了一半，或许是怕他就这么走了，明显还没想要要怎么问话的黑发少年站了起来，猛地朝他的方向鞠了一躬。 “拜托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想问。” “……我先说好，如果是和女人相关的话题，别想在这艘船上得到什么有用的建议。” “呃，倒不是那个。” “这样，那你们先把东西拿去食堂，告诉那群兔崽子谁敢动我的餐盘，以后就别想在这个海贼团吃到一口肉。” 关门隔绝了其他同伴的八卦目光，萨奇看着这个给海贼团增添了不少活力的弟弟，一摊手表示他可以随意发问。 “那个……如果我想学霸气，要找船上的谁请教比较好？” 实力是海贼在这片大海上立足的根本，哪怕是同伴也不可能倾囊教授，刚加入的艾斯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就问的很含糊。 “霸气？你吃了自然系果实还这么有上进心，这可真难得。”没想到艾斯如此郑重的拜托就是为了这个，萨奇有些好奇了，“你这一晚上，难道是被那个海军中佐用霸气压着打了？” “倒也不是，是那家伙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话，让我觉得自己要变强才行。”想到克里斯托昨晚一口一个死字的平静认真，艾斯就忍不住皱眉，“用自己的死去威胁别人不能死，那家伙到底是多么白痴才能想出这种办法。” “……你在抱怨前，先收敛一下嘴角的笑吧。” 大清早饿着肚子被比自己小了快两轮的年轻人喂了一嘴狗粮，萨奇失去了当知心大哥哥的兴趣，简单快速地给艾斯提了两个建议。 “武装色我看你已经会了一些，想要快速掌握，接下来的战斗少用果实能力多用霸气就是最好的锻炼方法。至于更高深的技巧，等你把基础练熟了可以去找马尔科或老爹学。” “至于见闻色——，正好夏洛特·卡塔库栗也来这座岛了，他是这方面的顶尖人物，你围观几场他的战斗就能学到不少。” “夏洛特·克里斯托，啊是那个红鼻子的兄弟，他们两个长得像么？” “……四皇副手的长相都不知道，你真的是新世界的海贼吗？” “哈哈，这是很重要的事情吗？” “别给我傻笑！滚出去翻通缉令，记住前不许来厨房吃东西！” 艾斯吃个了半饱被扫地出门的时候，克里斯托刚解决早饭，去浴室冲了个澡换上干净衣服。看着行李箱里沾满灰尘得送去干洗的西装，决定之后看到艾斯要先装作不认识，把他当普通海贼揍一顿出气。 用哈比的能力快速弄干头发，克里斯托赶在集合时间最后一秒出现在旅馆门口的队伍末尾，正想和领头的莱恩打个招呼，结果小伙伴却像没看到自己一样把头转了回去，抬手示意大家跟着他走。 我昨天就和艾斯出去了一趟什么也没干啊？莱恩他怎么又像是刚给我收拾了烂摊子一样不高兴？ 克里斯托觉得自己很冤，但又不确定是不是自己过去干的什么事情被翻了出来，正想着要不要待会摘葡萄的时候找别人打探一下口风，昨天有过一面之缘的老板推开旅馆大门走了出来。 “早上好，你们很准时嘛。” 这位昨天在海贼海军交锋中脸色不变，还能快而稳地给克里斯托开□□的老板和泽法差不多大，头发胡子白了大半。也同样爱把酒当水喝，一大早就一身酒味，走起路来摇摇晃晃，不过他深紫的眼眸依旧明亮，没有半点浑浊。 “你们是要去葡萄园对吧？跟在我后面，这里的山路虽缓但岔道多，别走丢了。” 为了保护帕罗米诺葡萄的质量，岛上一直规定葡萄成熟前不允许种植人员以外的人进入种植园地。 克里斯托他们，是因为泽法常年光顾JEREZ，带动整个海军都来这买酒，才在老板这有几分薄面，能在葡萄成熟前就进入庄园，获得第一批收割葡萄的资格。 只不过，其他没有这个资格的人，也不会就这么简单放弃。 平缓的小山坡即将到顶，葡萄园翠绿的藤蔓映入眼帘的时候，□□被击打的闷响和惨叫，也随着清爽的晨风一起传到克里斯托他们耳中。 “可恶！你们一个海贼团就想霸占这里所有的葡萄吗？别太过分了BIG MOM海贼团！” 被打倒在地的男人是巨人族，目测有十五米高。他不甘心地挣扎起身，庞大的身躯激起一片灰尘，挡住了他手部的动作，只能听到细微的引线燃烧声。 冲出烟雾，巨人举起手上点燃的炸药包，面色狰狞地朝苋红色短发男人冲去。 然而，像是之前无数次绝望一样，苋红色短发男人像是早就知道他的下一步动作，后撤半步伸出右手，卡着巨人握着炸药的右手一个过肩摔，直接把人往克里斯托他们这边丢了过来。 “！” 体型庞大巨人自由落体带来的速度力量就足够骇人，更别说他此时手上还拿着个引线即将走到尽头的炸药包！ 死神的镰刀驾到脖子上，旅店老板下意识后退了半步，正准备拔腿而逃，颤抖的肩膀却被人扶了一把。 “没事的。” 沉稳的男声与大衣猎猎作响声一同响起，旅店老板抬头，熟悉的白色大衣倒映在他眼底深处。 那个无视岛上漂亮女孩暗示，满脸与年龄不符严肃古板的年轻海军，挡在他面前跳起来，双手肌肉隆起，撑住半空中巨人庞大的身躯，硬顶着将冲力卸去，带着人平稳落地。 被这么个还没自己手掌大的小人给带着落地，巨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双脚踩在地上才慌忙看向自己的右手。 “炸药的话，我刚刚往东边丢去了。” 像是为了印证莱恩此时的话，初生红日头上忽然炸开了一束巨大的花，轰鸣巨响掀起空气热流，好在是葡萄园相反的方向，不然园里宝贵的帕罗米诺葡萄，都要被这狂风给吹落满地。 尘埃落定，还没从被卡塔库栗秒杀冲击中走出的巨人目光扫过自己的救命恩人，发现他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后自尊心更加受创，只说了两句干巴巴道谢的话就走了。 对这么个结果，莱恩依旧是那副山崩地裂也不变的严肃神情，转身询问旅店老板是否有受伤。 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旅店老板摸着花白的胡子，乐呵呵地笑着：“泽法说为了补偿我的损失，会让最可靠和最烦人的学生来给我添点乐趣，没想到是真的。” “他的学生我见了这么多，论有趣程度，你们确实能排上前三。” “只论有趣程度？如果论实力呢？”自动对号入座最烦人的学生，克里斯托也凑了过来，“如果论实力，我们能排在前三吗？” “前三？”看在克里斯托是个漂亮女孩子的份上，老板把话说委婉了一点，“如果你们能打倒前面那个人，可能就有希望了。” “那还是算了，任务途中和四皇海贼团干部打起来，如果被泽法老师知道了，我的评价就要从最烦人变成最白痴了。” 他们几人聊天的时候，原本站在山顶葡萄园门口的苋红色短发男人像是发现了什么，抬脚朝他们走来。 听着锵锵的金属碰撞声，出航前自己对战国元帅说过的话，像是背后灵一样从克里斯托身后幽幽升起，让她打了个冷颤。 不妙，夏洛特·卡塔库栗不会真的是来给他弟弟报仇吧？都四五十岁的人了，玩这套他们都不脸红吗？！ 第三十四章 卡塔库栗走过来的短短十几秒，克里斯托已经在脑海中计划好了因和四皇副手打架被发配到因佩尔顿最底层打扫卫生的时候该带什么小说零食消磨时间。 可惜这位四皇副手亲自走过来，要找的人并不是她。 “你就是这个葡萄庄园的看守？” 身材好的海贼似乎都不爱好好穿衣服，这位的BIG MOM海贼团悬赏金第二高的大海贼上半身只穿着一件皮质的无袖短夹克，胸口敞开，露出盘虬隆起的壮实胸肌，衣服遮挡度和脖子上层层堆叠的白色围巾差不了多少。 头发是接近暗红的紫色，和他一身暗黑金属风的服饰意外相配。 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悬赏金高达十位数的大海贼，哪怕对方视线没有落在自己身上，他骇人的气势，一言一行带来的可怕压力，也让在场的海军绷紧了神经，不少人握着武器的双手指节发白，无意识咽了口口水。 被询问JEREZ旅店老板本人到没什么反应，只是轻哼一声点头作为回答。 “妈妈很喜欢你们岛的葡萄，从现起，这座岛由我们BIG MOM海贼团接管，岛上的所有东西也都是我们海贼团的所有物。” 当着一众穿着雪白制服海军的面，夏洛特·卡塔库栗毫无波澜地宣读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当然，我们不会拿走你们所有的东西。只是从今天起，岛上每次丰收季必须交两百吨帕罗米诺葡萄，二十吨这种葡萄酿的酒给我们海贼团。” 不是商量也不是威胁，只是在普通不过的事实通知。 而此时，帕罗米诺岛冬边港口忽然冒起烟雾，黑底白骷髅的海贼旗被插在高处，成了对他此话的有力支持。 “你是不是找错人了？我们的岛不需要四皇的保护，自己就能活的很好。” 年纪一大把了碰上这种戏码，旅店老板在心底暗暗叫苦，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这么多年来，帕罗米诺岛作为非世界政府加盟国，在新世界里，能不挂上任何海贼旗帜安稳发展到现在，靠的就是各势力间的争夺，在这之间争得活下去的微妙平衡。 他现在虽然只是个喝酒种地的老头子，海上势力的平衡还是略有耳闻。 BIG MOM这几年上了年纪似乎消停了一点，没再找丈夫给庞大可怕的家族增添成员，但任性残暴的脾气有增无减。 对她来说，因为看上一样东西而毁灭一座岛，是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只是没想到这次被看上的，是他们帕罗米诺岛的葡萄。 “老板你在帕罗米诺岛上呆久了，都忘了这些人的本性了。” 从队伍末尾走到带头的旅店老板身旁，克里斯托垂下右手，四指弯曲按在手腕内侧的手环上，仰头看着面前身高体型几乎是自己三倍的大海贼。 “海贼夺取想要的东西，是从来不会去征得别人同意的。” “理智点的海贼大概会思考一下抢到的概率，但按照这些家伙的脾气，概率超过百分之五十就会当做百分百处理了。” “就是这么回事。”收到正确但算不上友好的评价，卡塔库栗施舍了一点余光给这个有些眼熟的女海军，但目光还是定在旅店老板身上，“万国离这里有半个月的航行时间，为了保持帕罗米诺葡萄的质量，我们需要你们连着葡萄藤一起砍下，保持果实的新鲜。” “而且明年同一时间，你们还必须上交同等量的葡萄，这点不要忘了。” ——所以他们必须想好藤蔓的长度，太短导致葡萄保鲜时间不够坏掉，或太长导致藤蔓过短明年产量不够，等着他们的都是死。 卡塔库栗的强盗逻辑完美严谨，堪称海贼界典范。 听完后，原本被他气势吓到，想要后退的海军都咬牙举起了武器。 站在他们前面的克里斯托忽然举起左手，就在海军们准备好跟随她命令冲锋时，她又竖起三根手指，边数边往下放： “红发喜欢西海的酒，百兽喜欢烈得能当酒精的酒，白胡子喜好和百兽差不多，但随着年纪增加，这几年队长们经常买低浓度的酒回去，但也没有特别执着于帕罗米诺葡萄产的葡萄酒。” “虽然这次白胡子海贼□□了四番队队长来岛上采买，但你们也都是老对手，估计已经准备好了能让他让步的条件。” 晃了晃最后唯一竖起的食指，克里斯托惋惜地摇了摇头： “但这次白胡子海贼团的新人也来了，有他在，你们的计划肯定不会这么顺利。” 像是为了印证克里斯托的话，冬边港口方向忽然传来剧烈的声响，众人寻声转头，比朝阳还耀眼的橘色火球浮半空，明亮的光芒甚至盖过了太阳，像是海边又升起了一轮烈日。 “又是火，真可怜，希望蒙多尔以后不要对火焰有什么不好的阴影。” 在火焰带起的轰鸣中，克里斯托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不过又碰到个能力克制他的，你弟弟运气不太好啊。” “你做了什么？” 或许是因为克里斯托提到了蒙多尔的名字，卡塔库栗终于给了她一个正眼。 “我可是正直的海军，怎么会和海贼做的事情有牵扯。” 昨天还和人一起呆了一晚上的克里斯托眼都不眨，义正言辞地说道： “只不过我对对白胡子海贼团这次来的新人稍微有些了解，知道你们的计划不可能那么轻松完成。” 浮到港口上方的巨大火球落下，冲击与热浪掀起地壳共鸣，甚至他们这边小山坡上的碎石都在轻微晃动。 原本立在港口的骷髅旗帜，也被橘色火焰卷席吞噬殆尽，只有半截残留的旗杆，昭示着它存在的痕迹。 “哪来的毛小子，不知轻重，都把我们新建的港口都弄坏了。” 旅店老板虽然年纪大了，眼神还是不错，看着花了大价钱建的港口变成灰尘，嘴上抱怨着，嘴角上扬的弧度却是怎么也压不下来。 “没想到白胡子一把年纪了，还能找到这么有意思的新人。” 当然，一件事情有人开心，大概率就有人不开心。 手臂化作白色的糯米，明明只是软糯的食物，在主人可怕怪力加持下却有了炮弹般的冲击力，轰的一声，将克里斯托和旅店老板所在地砸出一个两米深的大坑。 好在克里斯托速度快，早就踩着月步带着旅店老板一同跑开。 “可怕，这家伙开始不是还要老板你帮忙定葡萄藤的长度吗？怎么突然就下死手了。” 拎着老板的衣领从半空跳下，克里斯托把老板丢给身后海军，自己则站到莱恩身旁，小声和小伙伴吐槽。 “海贼还真是善变的生物。” “海贼旗被烧，哪怕是刚出海的东海海贼也不可能忍下这口气吧。” “莱恩你这话就不对了，东海虽被称作最弱之海，但海贼王也是东海出来的，说明东海也有强大的海贼。” “那种事情怎么样都无所谓吧。” 两个海军本部中佐，在战斗中当着他的面若无其事地闲聊，虽然知道这不过是海军扰人心态的小把戏，卡塔库栗还是久违地感受到了些许不爽。 见闻色看到的未来里，经常因为一些乱七八糟小事上报纸的女海军，嘴巴还在一张一合地着说些废话，但右手手指勾住了银色的手环，橘色火焰冲天而起—— 化为糯米的拳头绕上武装色，准备将即将燃起的火焰源头直接击飞。 然而，随着他的行动，未来画面也出现了变动，拳头砸到一半，便被手臂覆着漂亮武装色的男海军给拦了下来。 “你们和老板一起先去葡萄园，这边交给我和克里斯托。” 双手交叉挡在头顶，莱恩勉强挡住了卡塔库栗的攻击，头也不回地朝身后同伴大喊，双脚在地面划出深深的痕迹。 只是一击，也足够他判断出自己与对方的实力差，当机立断让其余同伴先走。 这种程度的实力差，普通士兵留下来只会增加牺牲。 不过葡萄园那边肯定也有夏洛特家的人，如果两边对上—— “葡萄园那边只有十二人小队，都是一等兵的水平，想必是因为这边有卡塔库栗，他们就连一个有实力的人都没放。” 不用看，光听声音克里斯托也能猜出小伙伴的担忧，开口消除他的顾虑。 “那种垃圾不值一提，大家肯定都能全部平安无事地回去。” “是吗？克里斯托你的见闻色又精进了。” “哈哈，莱恩你的武装色也是。” 说话间，克里斯托也没闲着，确认身后士兵顺利带着旅店老板逃到了安全距离，她也开始了行动。 只见她右手食指在手腕内侧一勾，柔和的银色光芒像是薄纱一样散开，但很快就被冲天而起的金红色火焰给掩盖。 火焰像是有灵性一样，猛地朝卡塔库栗方向冲去，让他不得不放开双手已经被他的霸气压出血痕的莱恩。 “哈比，前面是泽法老师最喜欢酒的原料所在地，待会收敛一点，别闹得太大。” 第一次对上如此强大的对手，克里斯托兴奋得感觉不到害怕。 左手把剑鞘别到腰间，克里斯托右手平举的银色软剑被金红色的火焰围绕，烈火倒映在她蓝灰色的眼眸中，像是拥抱落日的粼粼大海。 “要是害得泽法老师明年喝不上酒，我们可能一回马林梵多就要被人套麻袋丢到因佩尔顿了。” “这样的话，克里斯托你自己记住就行。” 覆在银色软剑剑尖上的金红火焰渐渐变成出朱雀的脑袋，金色眼眸看着自己战栗中混着兴奋的主人，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先说好，现在科学部已经掌握了我百分之九十的资料，你这次想用我暴走导致事情失控做理由，是行不通的。” “真闹大了，我们可能连因佩尔顿都没得去，直接被打包送去CIPHER POL了。” “……那我们还是小心点吧。” 想到斯图西最近没什么任务，十有八九就呆在CIPHER POL总部，克里斯托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开始思考最后把锅推到艾斯身上的可行性。 反正他们两个的能力都是和火相关的，只要艾斯愿意承认，没人能看出倪端吧？ 第三十章 克里斯托这边开战的同时，港口那边的战斗，因为艾斯的一个炎帝砸下去，已经步入尾声。 “真是的，艾斯你砸的时候也控制得准一点，这差点就把把我们的船也给烧了。” 为了解决艾斯炎帝带来的飞散小火球，萨奇跳入大海，朝着自家海贼船的方向抛起几道海浪，这才避免了经费危机。 看着浑身湿漉漉的同伴，艾斯自知理亏，态度诚恳地双手合十低头道歉： “抱歉！我也是第一次在战斗中尝试这个，稍微做过了一点。” “真是的，把自然系果实用得像自然灾害一样，你这样到底是怎么平安航行到新世界的？” 见识了新弟弟的可怕破坏力，萨奇在内心暗暗同情了一把负责全团账单的马尔科。 “而且认错认的这么快，一看就是屡教不改的惯犯！” “哈哈哈，暴露了。” 干笑了两声，艾斯抬起头，余光瞥见其他同伴跟着萨奇抱怨了两声他的能力后就忙着收拾BIG MOM海贼团剩下的一些残党，没人对他的行为提出异议，但他内心还是有些不安。 “萨奇，我这样做真的可以吗？对方也是四皇，而且不是说他们海贼团的副手——” “艾斯你小子未老先衰吗？自己半小时前说的话就忘了？” 这回不用萨奇，一脚踹飞了一个棋子士兵的白胡子海贼团同伴就笑着开口，模仿着他之前的语气搞怪： “‘抱歉大家！这个岛是我很重要的人重视的东西，我不能让这些家伙就这样破坏。’” 说着，他模仿着艾斯当时的模样极其郑重地一鞠躬，引得周围白胡子海贼团的成员都笑了起来。 “没错，艾斯你当时和要上断头台一样板着张脸，真的笑死人了。” “做坏事还先汇报征得同意，你真的是海贼吗？” “还说别人，你当初和凯多旗下的海贼团干架不也担惊受怕了半天，喝了半瓶酒才敢去和老爹汇报。” “我……但我当时可是半点也没犹豫就上了！那些家伙太气人了，竟然敢把主意打到我们旗下的岛屿上！” “……” 眼看着本来因自己而起的话题歪向诡异的方向，周围的同伴都边打边翻起不知道多少年以前的旧账，艾斯听得一愣一愣的，直到萨奇喊他才回过神来。 “就是这么回事，活在同一片海上怎么可能不打架，别打死人就行。”见艾斯巴眨着眼睛一副呆呆的模样，萨奇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脑袋，笑骂道：“想做什么就去做，老爹让你背负他的名字，可不是为了给你添上枷锁。” “无论发生什么，白胡子海贼团都在你身后，记住这点就行了。” “嗯，我知道了。”艾斯眼睛被刘海投下的阴影挡住看不清神情，只能看到他不断上扬的嘴角弧度，“也就是说，如果我把那个四皇副手揍飞也没关系吧？” “……如果你真的做得到的话。” 萨奇收回手，见抬起头黑发少年燃着火焰的坚定眼眸，无奈地抽了抽嘴角，觉得自己之前让他去做功课的话都白说了： “我不是想打击你，但你现在的实力——” 话还没说话，刚刚还在他面前的黑发少年就没了踪影，只给他留下一串散在满地狼藉里的欢快留言。 “这边就拜托萨奇你和大家了，我还有点事，回头见！” “……这小子。” 太阳穴青筋直跳，萨奇决定在回航的路上给艾斯准备三天的全素大餐，让这个蠢小子知道谁是海贼船上最不能惹的人。 “你就让他这么去了？”虽然是因为碰上了能力克星，输了就是输了，蒙多尔抱着受伤的右臂靠在岸边台阶上，看着萨奇冷笑一声，“你不会以为那几个小鬼，真的能打过卡塔库栗哥哥吧？” “年轻人的战斗，就让他们自己解决。”面对蒙多尔的质疑，萨奇淡淡一笑，“又不是小孩子，需要帮助的时候，他自然会说。” “然后我们便去帮他。” “这才是兄长该做的事，不是吗？” “哼，希望到最后，你还能这么嘴硬。” 对自家哥哥充满信心的蒙多尔懒得和萨奇争。 夏洛特·卡塔库栗是BIG MOM海贼团的骄傲，他们的哥哥别说失败，战斗中甚至没有背部着过地，是绝对完美的男人。 卡塔库栗哥哥不可能会输。 这个坚定的信念让蒙多尔稍稍安心了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对其余士兵下了暂停战斗的指示。 “这边的战斗，是我们输了。”海贼旗被毁，蒙多尔没了继续待下去的兴趣，示意手下开始清点伤兵，“这里是你们的了，我现在就带人离开。” “不过，这座岛最后的归属，肯定还是我们BIG MOM海贼团！” 与此同时，被蒙多尔视为很快就会被打败小喽啰的克里斯托和莱恩，此时确实陷入了苦战。 夏洛特·卡塔库栗是悬赏金十亿五千七百万的大海贼，现在大海上还活着的这种海贼没几个能达到这种程度，克里斯托和莱恩一交手，就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 这个男人的见闻色已经成精，对他来说，她和莱恩的一举一动就像是剧本上提前规划好的剧情，她引以为傲的气息隐藏完全失去作用，打了十几个来回，她和莱恩甚至都没能碰到他的衣角。 所有的攻击全部打空，若不是有幸和库赞大将对战过，知道恶魔果实能力者能通过元素化，使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变空，她都要以为卡塔库栗吃了两个恶魔果实还有别的特殊能力了。 他们两个远不是这人的对手，唯一的希望，就是还在路上的大将库赞。 按照计划，库赞大将会在十点的时候到达港口，和已经摘好帕罗米诺葡萄的他们汇合，用冰冻果实的能力把帕罗米诺葡萄完好无损地带给天龙人。 现在时间已经快九点，也就是说他们还要坚持一小时。 虽然不喜欢把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但她才刚和艾斯说了那样的话，现在就死了也太傻了。 而且……也不知道艾斯那边怎么样了，早知道昨天晚上就不说那么多了，现在艾斯知道了这座岛对她的重要性，肯定不会让BIG MOM海贼团的人胡来。 蒙多尔那些人她倒不担心，白胡子海贼团也来了不少人，还有四番队队长，打起来不可能落下风。 就是希望那个傻瓜，不要因此和白胡子海贼团的人起冲突或是搞出什么隔阂…… “克里斯托——！” 稍一分神，白色的糯米就像落下来的巨大实心云朵压到她头顶，黑色的阴影眼看就要砸下来，克里斯托右手软剑上火焰高涨，倏的一下变成尖蛋形状将她包裹在内，把头顶厚实的糯米烧出个洞来。 “现在不是担心别人的时候吧。” 火焰散去，重新回到银色软剑上，剑身上火焰向上延伸，显出了拖着四条长长尾巴，昂着头颅的朱红雀鸟。 朱雀说话间不满地扇了扇翅膀，赤色翅膀上的金色火焰像是皮球一样砸到克里斯托脑袋上，让她发出痛呼。 “认真点，这个对手可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 “我知道啦，这不是哈比你在我才安心交付后背嘛。” 眼看着另一边的莱恩默默投来压迫感十足的视线，克里斯托连忙朝他比了个库赞的口型，示意他和自己一起拖延时间。 这不过他们自以为隐蔽的动作，都没有逃过卡塔库栗的双眼。 卡塔库栗本就只是想看一下传闻中吃了幻兽种恶魔果实的武器才放水到现在，但观察了几分钟，他觉得蒙多尔说的有些夸张。 什么海军科学部的划时代之作，恶魔果实能力的上限全看使用者，寄生在武器上也一样，这个小丫头不懂如何在使用时加上霸气的话，这也不过是一把会冒火的刀，等到恶魔果实能力用尽，和死物没什么区别。 这种程度的家伙，没有加入家族的必要。 冷漠地在内心做了宣判，卡塔库栗看了眼太阳的高度，从手臂中取出三叉戟，眉眼沉下，决定快速结束这场战斗。 右手手臂变成糯团，包裹着三叉戟高速旋转，强大震动带来的破坏力，让空气都为之震鸣。 “糯团突刺” 被糯米包裹的三叉戟像是电钻一样，猛地朝莱恩方向冲去。 “离火·升” 金色火焰从地面升起，能融化黄金的高纯度火焰将周围空气蒸腾得变形，拦在卡塔库栗与莱恩之间。 然而，苋红色短发男人早就‘看’到了这一幕。 他双脚猛踩地面跳起，外放的武装色拦住了火焰上升的趋势，在火焰墙壁完全升起之前从上方穿过，手中三叉戟按照计划好的轨迹，刺穿了年轻海军的右肩。 “莱恩！” 因为离火屏障挡着，克里斯托看不见里面的情况，但见闻色感知到的气息，实实在在地告诉她自己的同伴被刺伤了。 这就是四皇海贼团副手的实力……她甚至连阻挡都做不到。 眼前金红色的火焰和儿时清晨的那个噩梦重合，克里斯托心脏骤停，血液流速变慢，脸色惨白，握着软剑的手微微发抖。 火焰屏障因主人失神散去，露出的画面却和克里斯托预想的不太一样。 卡塔库栗右手的三叉戟确实刺伤了莱恩的肩膀，但并不是克里斯托想象中那种会将莱恩整个肩膀炸飞的可怕伤口。 闪着冷光的三叉戟插在莱恩肩膀上，但卡塔库栗没有握着他的武器，而是站在一步开外，糯米化的右手渐渐恢复原型。 “没想到一个本部中佐，竟然也会使用武装色进行内部破坏。”恢复成手掌的右手握了握拳，卡塔库栗认真打量了莱恩一番，“虽然还很不成熟，但你这个年纪，已经很不错了。” 想到面前这个男人被刺穿右肩的瞬间不躲不闪，反而用绕着武装色的左手握住他右手小臂对他使用霸气……如不是见闻色看到的未来让他及时避开，他肯定会受不小的伤。 看着莱恩一声不吭地拔下肩膀上的三叉戟，面不改色地撕下大衣包扎伤口，卡塔库栗收起了最后一点轻视。 “你叫什么名字，海军？” “我没有和海贼交换姓名的爱好。”紧急处理完毕，莱恩看着终于回神，一脸惊喜看着他的克里斯托，严肃批评，“战斗中退缩失神，你把泽法老师的教导都忘了吗，克里斯托？” “……抱歉，是我不好。” 因为哈比的帮助，克里斯托实力在起点上就超出普通人一大截，再加上上层的有意安排，她加入海军来第一次碰到实力相差这么多的对手，无力感带来的恐惧，让她一瞬间想到了儿时噩梦。 深吸口气，努力将噩梦丢到脑后，靠在哈比温暖的翅膀上，克里斯托渐渐恢复了力气。 她可以做到的，她可以做到的。 默默给自己打着气，不知怎的，克里斯托忽然想到小时候在不确定物终点站，第一次面对强敌时候的事情。 “抱歉。”再一次道歉，脑海深处握着破旧水管黑发少年的背影，渐渐覆盖了被大火吞没的房间，克里斯托握剑的右手停止了颤抖，“我不会再逃了。” 第三十一章 作为吃了恶魔果实的剑，哈比像是独立生命体一样有自己的意识，这是一个很神奇的事情，因为幻兽种恶魔果实没有赋予物品生命的能力。 海军科学部研究了很久，最终得出了一个不想承认的结论。 ——哈比的意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克里斯托意识的延伸，所以如果克里斯托死亡，哈比也会变回一把普通的剑。 为此，克里斯托加入海军以来虽看起来一直在出风头，其实从没接过什么危险任务。新闻报纸对她铺天盖地的报道，也只是为了让世人记住她的脸，这样哪怕她带着哈比叛逃了，海军也比较容易从群众中获得与她有关的情报。 这一切绕绕弯弯，克里斯托在加入海军的第一年就有所察觉，但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默默地接受。 同伴师长虽然也会陪她一起训练，但很多在生死一线实战中才能领悟到的东西，他们都没办法教给她。 所以，这次从战国先生那里听说任务详情的时候，她其实一点也不担心自己会碰到什么危险，因为政府不可能让哈比碰到任何危险的事情。 按照她的猜想，要么就是库赞大将提早到达帕罗米诺岛给他们保驾护航，要么就是来这的海贼都只是来做交易无事发生和平结束任务。 然而，直接卡塔库栗的海贼宣言结束动起手来，她也没看到库赞大将的影子，这才发现了事情的严重性。 也不知道政府哪个环节没弄好，让她和莱恩两人单独对上了四皇副手夏洛特·卡塔库栗，而且对方还很明显把他们当做了必须除去的障碍物……阴差阳错获得了和强者交手的机会，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不过也就一小时，如果这点小事也做不到，她以后也不可能同时守住艾斯和自己的正义。 “哈比，回来吧。” 克里斯托把银色软剑举到胸前，原本延延伸在空气里化作朱雀形状的火焰全部回来，变成高纯度的金色火焰，缠绕在剑身静静燃烧。 夏洛特·卡塔库栗的见闻色能看见不久后的未来，也就是说奇袭对他没有用，不如用大招一招轰到底。 打定主意，克里斯托挥着剑跳起。 她的软剑不是无上大快刀那样的名刀，是为了承载幻兽种恶魔果实而专门打造的，用的是特殊的耐高温金属，剑身轻盈，手腕一抖，剑刃便如鞭子一样挥出，产生凌厉的斩击。 “离火·斩” 没有多余的动作，克里斯托瞄准卡塔库栗挥，自上而下挥出一道十余米长的火焰斩击。 离火，是哈比翅膀上如宝石般耀眼的金色高温火焰，这是它的伴生之火，哪怕离体了也能继续操控。 敌人一旦沾上这火焰的一角，除非立刻当机立断舍去身体的一部分，就只有被活活烧死一条路。 卡塔库栗虽不知明细，多年的战斗经验早已养出可怕直觉，只一眼，他就知道这火焰不是善类，跳到半空避开，正面对上早已举剑等在那里的克里斯托，糯米化成条状年糕的左手径直挥出。 “砰——” 见克里斯托稳稳接下他一击半点不退，卡塔库栗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意外。 这个女海军虽然算是训练有素，身上有足够的肌肉，但她的体格，不应该能接下他用了七八分力气的一击。 不等卡塔库栗想出个所以然，已经包扎好伤口的莱恩也踩着月步跳到半空加入战局。 被三叉戟戳了三个窟窿的右肩被他用雪白的正义大衣简单包扎了一下，现在已经随着他的动作开始渗血。 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痛楚，依旧是万年不变的严肃神情，穿着普通的海军制服，像是在完成晨训的新兵，朝面前空气挥出带着汗水的直拳。 只不过与刚入伍的新兵不同，莱恩的拳头带着外放的霸气，从卡塔库栗身后攻向他后心。 然而，他用尽全力挥出的拳头依旧什么也没碰到，直接穿过卡塔库栗的身体打了个空。 不等莱恩收回手进行下一轮攻击，不再留手的卡塔库栗右手一个肘击，重重地砸在他受伤的右肩上将他击飞。 “莱恩！” 同伴被击飞，克里斯托咬着下唇，加大了手中火焰的输出。 为了避免粘上朱雀的离火，卡塔库栗紧握成拳的左手一直谨慎地外放霸气，隔空挡住火焰。 这个能看见未来的男人确实没有死角，无论克里斯托手中软剑的火焰往哪个方向突刺，都会被他的霸气挡回来。 还不够，火焰输出还要加强，要更加—— 正当克里斯托准备拼一把加大输出，卡塔库栗开口了： “靠着剑柄朝后喷射火焰的反冲力获得和我对抗的力量，不错的想法。” 一语道破克里斯托的小把戏，早已对她失去兴趣的卡塔库栗握紧右拳，缠绕着武装色霸气和霸王色霸气一同挥出，将本就达到临界点的克里斯托从半空砸下，和莱恩一样轰的一声砸到地上。 “可惜葡萄已经成熟，没时间陪你们玩了。” 解决了两个领头人，剩下的海军士兵自然也不在话下，只不过因为棋子士兵都已经在卡塔库栗赶到前被海军士兵们打倒，卡塔库栗只能把三叉戟架在旅店老板脖子上，让他去指挥岛上居民砍葡萄藤。 “……咳咳，什么没时间陪我们玩了，开什么玩笑，我们又不是他家里缠着他要和他玩的弟弟妹妹。” 有哈比的火焰作缓冲，克里斯托从废墟里爬起来时感觉还行，估计自己只断了两三根肋骨，没什么大碍。 见克里斯托吐了口淤血，握紧剑柄战意不减，一直沉默，从不干涉她战斗的哈比开口了： “你不要勉强自己，这次只是断了肋骨，下次就不一定了。” “那个男人很强，现在的你是赢不了——” “我能赢。” 用三个字堵住哈比老父亲般的叨念，克里斯托走到莱恩落下的地方，不意外地看见小伙伴撑着膝盖站起来的画面。 站在深坑边缘，克里斯托伸出手。 “还能继续战斗吗？” “当然。” 绑在右肩的白色布条已经被鲜血浸湿，但莱恩像是感觉不到痛楚，毫不犹豫地握住了克里斯托伸出的手。 “你想清楚了？如果这次我们真的能拖住那家伙，我不好说，但莱恩你的升职肯定跑不了。” 见莱恩利落地撕下自己染满鲜血的布条，克里斯托了然地挥了挥软剑，金红色的高温火焰在莱恩肩膀处一闪而过，粗暴地止住了鲜血，留下焦黑的印子。 虽然莱恩面色不变，但也对自己这么干过的克里斯托知道这滋味并不好受，便找闲话和他聊分散他的注意力。 “如果成为了本部大佐，你就要从库赞大将旗下独立出来，开始培养自己的舰队。” “这样，你过去一年特意多次和我参加相同任务，在任务中麻痹自己，对我的任性睁一支眼闭一眼行为带来的坏影响，就都白费了哟~” “也算不上是麻痹自己。”伤口处的剧痛渐渐趋于平和，达到可忍耐阈值后，莱恩开始活动手臂，“只是库赞大将说我再怎么模仿他，也无法成为我憧憬的目标，我才和泽法老师说很像年轻时库赞大将的你多搭档。” “……莱恩你模仿库赞大将？我像年轻时的库赞大将？” 这话槽点过多，克里斯托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带着眼罩在大海上骑自行车的花椰菜影像不停在脑海中回放，克里斯托嘴角抽搐，决定无视绝对不可能的后半句话。 “莱恩你具体模仿了哪方面？” “也算不上是模仿，我只是想成为库赞大将那样无论面对怎么样的敌人，身处什么局势，也能面不改色沉着应对的人。” 克里斯托：“……”不是，这粉丝滤镜也太重了，就算把库赞大将亲爹亲妈找过来，听着形容也不会承认这是他们儿子的！ “不过，虽然我无法成为库赞大将那样强大的人，无法打到夏洛特·卡塔库栗，但至少，挡在平民面前这点小事我还是能做到。” 葡萄园离他们就几十米远，不需要见闻色，莱恩用眼睛就能清楚地看到应卡塔库栗命令，瑟瑟发抖聚集在庄园门口的岛民们。 不过他刚迈出第一步，克里斯托的话让他停住了动作。 “然后像你母亲一样死去，让你身后的百姓留下和你一样的记忆吗？” 见小伙伴扭过头，朝自己投来没有任何感情的淡漠目光，克里斯托习惯性上扬的嘴角抿着，毫不退让地继续说道： “我想库赞大将说你无法成为你憧憬的目标，是因为人不可能回到过去，无论莱恩你现在冷静可靠地挡下多少海贼，在你噩梦里，做到这件事的还是库赞大将。” “看着死人是无法完成目标的，想要活下去，还是把目光转到周围的活人身上比较好。” “……这是经验之谈？” “……算是吧。” 做知心大姐姐还被暗刺一刀，克里斯托只觉膝盖一痛，偏偏面上为了保持尊严还不能表现出来。 “过去的事情解决了，我们来谈谈眼下。”戳了戳一直沉默表示抗议的哈比，克里斯托接过它不情不愿吐出的一小朵金色火焰，托在掌心递给莱恩，“我有一个能让你升职的好提议，也没有兴趣听听？” 第三十二章 见闻色霸气与使用者的心理情况有很大关系，需要在冷静的状态才能使用，一旦情绪激动失去理智，再强大的人也无法使用这股力量。 想要攻破夏洛特·卡塔库栗，自然要先处理掉他麻烦的见闻色霸气。 听完克里斯托的计划，莱恩沉默了数秒。 为了让自己更加沉着可靠，也为了不让多余的情绪影响自己的意志，莱恩一直维持着严肃的神态。 但此时此刻听了克里斯托的话，他常年紧抿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如果我们按这个计划成功拦住夏洛特·卡塔库栗，别说升职，不被剥夺本部军衔丢到四海就不错了。” “没事，坏事都是我干的，莱恩你可是拦住了四皇副手的大功臣，上面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拍了拍小伙伴没受伤的左肩，克里斯托微妙地转移了话题，“而且四海也有很多有趣的新海贼，偶尔去玩玩也不错。” “……算了，也没别的选择了。” 懒得搭理克里斯托画的大饼，莱恩握了握右拳。 克里斯托的火焰给他的伤口止住了血，现在除了痛没有别的影响，但如果在战斗中受到冲击，肯定还会裂开。 必须在那之前就完成计划。 与克里斯托对视一眼，莱恩点了点头，两人用剃消失在原地，出现在卡塔库栗面前。 “还能站起来啊。”刚解决了一众海军杂兵，面对冲上来的莱恩和克里斯托，卡塔库栗面色淡然，“无论你们冲过来多少次，结果都不会改变。” 因为见闻色能看到未来，现实中发生的一切对卡塔库栗来说都是已发生的事情，没有任何新意，简单地就能解决。 克里斯托和莱恩吃了他一击后仍能战意不减地攻过来，出手没有半点犹豫，稍微有点出乎他预料。 但他们无用的坚定勇气，不会对结果有任何影响。 元素化身体变空，莱恩用尽全力的一拳又一次穿过卡塔库栗身体砸到地上，把厚实的黄土地砸出大坑，土地像是蜘蛛网一样龟裂，裂痕甚至蔓延到了葡萄园里。 “小心点莱恩，葡萄园就在旁边呢！” 克里斯托手持软剑，站在葡萄园门口。 已经成熟的帕罗米诺葡萄带着薄薄的白色霜冻，像是顶级宝石一样熠熠生辉。受到莱恩攻击的余波影响，岛民们站立不稳摇晃起来，但他们顾不上担心自己，跪在地上手忙脚乱地扶住葡萄架，防止饱满的葡萄掉下枝头。 克里斯托能控制离火，但这个控制就像是她理论上能控制自己体内的霸气一样，如果离火外泄太多超出她的能力范围，她一样无法控制。 为了让泽法老师明年还能喝上葡萄酒，哪怕不考虑之前的计划，她也还是换个方式比较好。 银色软剑上金色火焰消失，克里斯托双手握住剑柄，高举至右肩，摆出突刺的架势。 第三十三章 “白色的高温火焰？我最近有在尝试这个，不过掌握的还不是很熟练。” “不需要熟练，只要把冰冻大地的边缘融化就行。” “等等卡塔库栗，把葡萄藤连着下面根的土地一起带走没问题，但到你们岛屿融化寒冰摘了葡萄后记得把藤蔓还回来，帕罗米诺葡萄在别的土地是种不活的，别糟蹋东西。” “妈妈对喜欢的食物比较宽容，如果这座岛能保证明年给我们送上我们想要的东西，把这些藤蔓送回来也不是不行。” “……你这意思，难道是要我明年继续来这给你们冻葡萄方便你们运走？” “如果能摘下来冻好，就没这么多麻烦事了。” “呵，合着这还是我的不对了？” “那个克里斯托，到底发生什么了？这个冰是你弄得？” 本是赶来打架的艾斯，一来却发现战斗已经结束，而他最近刚记住的四皇副手正和克里斯托说着些听不懂的话，让他十分不爽，强硬地插进了对话。 “虽然不知道情况，但需要我帮忙吗？” 艾斯半蹲下，挡在克里斯托面前，伸出右手，橘红的火焰在黑发少年的指尖点燃，随后慢慢变成将空气灼烧变形的白色。 只不过这白色的火焰不太稳定，像是被暴风雨袭击了一般忽闪不定，被主人按到一旁寒冰上，嘶的一声将冰融开，露出里面的银色软剑。 把剑递给克里斯托，艾斯再次朝她递了一个问询的眼神。 ——要把这家伙赶跑吗？ ——不用，我会处理的，艾斯你不要插手。 借着艾斯的力气站起来，克里斯托握着已经沉睡过去听不到声音的哈比，缓缓呼出口气。 “帕罗米诺岛，我是不会让给BIG MOM海贼团的。”没用海军或是我们，克里斯托只是简单地用了一个我字，平静地与卡塔库栗对视，“如果BIG MOM海贼团不打扰这座岛上人的生活，你之前说的条件我可以答应。” 天龙人要的帕罗米诺葡萄不多，和BIG MOM海贼团的需求并不冲突，这种情况下，海军不可能让她和对方做任何交易。 所以，想要保护这片葡萄园，她只能以个人的身份和夏洛特·卡塔库栗交易，如果出了什么事，她一力承担，和其他人没有关系。 克里斯托的目光里没有害怕退让，明明站起来都有些勉强，背脊却挺得笔直，语气自信笃定。 一个耗尽力气，手中砝码只有他的照片的海军女中佐，竟然敢以自己的名义和他谈条件，当了四十多年海贼，卡塔库栗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荒谬的事情。 哦，或许还要加上她还有个白胡子海贼团的护花使者。 目光转向白胡子海贼团最近风头正盛的新人，卡塔库栗释放出些许霸王色威压： “白胡子海贼团对这个分配没意见吗？” “克里斯托是我的妹妹，一点葡萄罢了，老爹肯定不会计较这个。” 艾斯对卡塔库栗的霸王色没有任何反应，没有半点犹豫的回答，却引来了另一当事人的不满。 “喂艾斯，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妹妹，硬要说我也是姐姐吧？” 虽然正处于被人搀扶的状态，克里斯托气势上半点不输人，仰头盯着扶着自己的艾斯反驳：“你不要在别的海贼那里败坏我的名声。” “我年纪比你大，当然是哥哥。” “按出海顺序的话我就是更早的前辈了，海军里都是按资历排辈的，你这说法我不认同。” “海军的算法我也不认同，克里斯托你为什么老纠结这个，我又不要求你喊我哥哥。” “你还想让我喊你哥哥？下辈子吧。” “……” 眼看着两人就这么当着夏洛特·卡塔库栗的面吵了起来，刚爬起来的莱恩眼前一黑，断掉肋骨插到内脏的痛，和眼前两人比不值一提。 果然，海贼就没什么好东西，本就跳脱的克里斯托被他们一带就更不靠谱起来。 好在，他怀里响起的电话虫，打断了这场时间地点人物都很不对劲的幼儿园吵架。 “噗噜噗噜——噗噜噗噜——” “喂是我，我刚刚登岛了，但怎么感觉你们已经大闹了一场，不需要我帮忙了？” 把自行车锁在岸边，库赞看着山顶方向隔着这么远也能窥见的寒冰冷色，对着电话虫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既然葡萄已经被冻住，是不是就没我的事了？” 莱恩：“……”他过去怎么没发现，库赞大将在危急时刻的散漫其实这么气人。 “克里斯托使用能力后是什么情况您也清楚，如果您觉得如果您这么走了也可以向泽法老师和战国元帅交代，我遵从您的命令。” 库赞：“……”莱恩这是受什么刺激了，突然一下这么可怕。 不敢刺激自己一反常态成爆炸脾气的得力下属，库赞打了个哈哈应下说自己马上来，飞快地挂了电话。 强力后援登场，克里斯托总算放弃了和艾斯斗嘴，转而看向卡塔库栗，耐心等他的答案。 “我们BIG MOM海贼团想要的，只有帕罗米诺葡萄。” 再纠缠下去也得不到任何好处，卡塔库栗看着面前这一对神奇的‘兄妹’或是‘姐弟’组合，后退一步接受了提案。 事情终于得到了解决，克里斯托松了口气，解下自己的正义披风，把上面的肩章扳下来丢了，用剑切下‘正义’二字后再把剩下的布刷刷一切，变成一条白色长布，和摄像电话虫一起丢给卡塔库栗。 “不好意思烧了你的围巾，不介意的话，用这个暂时替代一下吧。” 因为方才的战斗，克里斯托的正义大衣上粘了不少灰尘血迹，又被她暴力卸了肩章切了字，看上去就是团破破烂烂的白布。 卡塔库栗人生第一次从海军那收到礼物，结果就是这么团破布。 只不过眼下情况，他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在白胡子海贼团新人不满的视线中，卡塔库栗一手捏碎电话虫，一手把这布在脖子上绕了几圈，勉强当围巾一用。 这萦绕着诡异默契的物品交换，让艾斯莫名不爽，一手按住克里斯托的下巴，迫使她转过头来和自己对视。 “好了，这家伙的事情解决了，这片冰要我怎么烧？” “痛，艾斯你这家伙给我放手！等我恢复了绝对要揍你一顿。” “那等你恢复再说。”看着克里斯托下巴被自己按出的红痕，艾斯心虚地收回一时冲动的手，开始转移话题，“你的任务时间不是还挺急？继续这么悠闲真的可以吗？” “我知道啦。”体力耗尽的克里斯托不仅身体脱力，大脑思维也钝化了不少，没注意到艾斯的异样，用最后一点精力给葡萄园布置解决方案，“BIG MOM海贼团要两百吨帕罗米诺葡萄，葡萄园产量高大概是一亩一吨，也就是要两百亩。” “艾斯你以那边那颗中心开了个方形洞的大树为界，把这片果园的冰烧成两半，正好少的那边没有岛上居民，把那边给BIG MOM海贼团就行。” “啊烧的时候注意一点，不要烧坏根了，我冻得很深，应该是把根都包裹进去了，你不要破坏根部泥土旁的冰。” “然后给天龙人的是——” “是一吨，随便从哪个角落扣一亩就行，被冻住的岛民别乱烧，等你明天醒来再处理，没错吧？” 莱恩走过来，打断了声音越来越低的克里斯托。 他没有看艾斯，只是撑起克里斯托另一边肩膀，靠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你安心休息吧，库赞大将到之前，我会守住这边局势的。” “那就拜托你了。” 靠在同伴肩上，力气耗尽的克里斯托松了口气，把自己另一只手从艾斯肩膀上抽出，朝他最后比了个‘好好干’的眼神，放下心来沉沉睡去。 身上一空，失去了温热体温的艾斯沉默了数秒，举起右拳，忽地一下点燃火焰，朝着克里斯托方才和他说的树走去。 白色的火焰有着和炎帝中心一样的高温，如果说炎帝他还在试验中，这一招就还在开发中，完全不是能投入实战的招式。 不过，克里斯托都那么拜托他了…… 脑海中闪过方才克里斯托和卡塔库栗旁若无人的对话，靠在莱恩肩上睡去的画面，艾斯拳上忽暗忽明的火焰突然高涨，窜起半人高的火柱，砸入被寒冰封住的地面，轰隆一声，硬生生将冰面烧出条裂缝。 轰鸣声停止时，艾斯用燃烧着火焰的中指顶起牛仔帽帽檐，看了眼裂缝蔓延的长度，面无表情地举起左拳，将火焰控制地小了一些，再次轰然砸入地面。 这也是他唯一能替她做的事情，决不能搞砸。 第三十四章 战斗的疲惫加上能力的副作用，克里斯托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醒来时，脑袋还有些混乱。 这个木头天花板是哪来着？这么稳肯定不是海上……啊，是她在帕罗米诺岛定的旅馆房间。 记忆回笼，克里斯托揉着额角掀开被子坐起，一抬头，就看到了一张意料外的俊脸。 “艾斯？！” “哟克里斯托，你终于醒了。” 搬着张椅子坐在床尾的艾斯见克里斯托醒了，下巴从椅背上抬起，笑嘻嘻地抬手和她打了个招呼。 “我还特意让老板给你留了早饭，现在看来是用不上，直接吃午饭就好。” “已经中午了？” 旅店窗帘遮光性一般，中午明媚的阳光已经透过窗帘把房间照亮，克里斯托借着亮光拿起床头的软剑，和哈比打了个招呼。 “中午好哈比，昨天辛苦啦。” 软剑上金红色火焰一闪而过，算是回答。 见哈比没有跳出来指责自己昨天的鲁莽，克里斯托有些奇怪，不过能躲过一顿唠叨是好事，她只当昨天太累了还没恢复过来，摸了摸剑刃，熟练地把软剑缠回右手手腕。 “你的海军同伴说你的冰因为是能量压缩体还是什么的冻几天不会对人体造成伤害，所以现在时间不急，克里斯托你要不要洗澡换个衣服再走？” 见克里斯托准备起床，艾斯也站了起来，变魔术般拿出个行李箱放到自己方才坐的椅子上。 “海军走之前把你的行李箱留了下来，本来昨天就想让老板娘给你换身衣服，但你昏迷了也不接受生人靠近，就只能放弃。” “我都说了我早不像过去那样娇气讲究。”想到艾斯还特意拜托老板娘给自己换衣服，而且莱恩以及其他同伴当时也在场……克里斯托耳朵微热，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别弄得我和大小姐一样娇气需要特殊照顾。” “嘛，我只是想让你休息地更舒服一点。” 经过这两天的相处，艾斯学会了不在小问题上和克里斯托争论，老实地举手投降认错，刚想说自己出去避一下，却见克里斯托瞪完他就站起来把箱子丢到床上打开，十分自然地把里外衣服都拿了出来，绕过他往浴室方向走去。 “……那个，克里斯托我去楼下等你？” 虽然只是一眼，只看了一点白色蕾丝细边，艾斯还是觉得自己周围温度开始上升，黑色眼珠一转，朝什么都没有的天花板看去。 小时候玩闹的时候他们衣食住行什么都是一起，又是在科尔波山不确定物终点站那样的环境，对性别可以说没有任何意识。 但现在他们都这么大了，各种常识也早就知道，更别说昨天那群海军离开的时候，好几个都自认为隐晦地来提醒他克里斯托刚恢复身体很弱不适合做剧烈运动，让他把不该想的都想了一边。 想到自己昨天把人抱到旅店床上，脱去西装外套时不小心碰到的部位，艾斯只觉得自己当时能克制住情绪，没把这个旅馆都烧了真的非常了不起。 这边艾斯在瞬间乱七八糟想了一堆，克里斯托的想法却非常简单。 “你出去干什么？我就冲个澡五分钟就好，你随便坐哪等我一起下去吃饭吧。” 她知道自己的能力不会对岛民造成副作用，但他们的家人朋友肯定还是会忍不住担心，艾斯现在出去肯定会引来一堆追问，不如和她一起出去减少麻烦。 一句话定下了接下来行动的方案，克里斯托没给艾斯反驳的机会，拧开浴室蓬蓬头，哗啦啦的流水声在房间响起。 旅馆是非常老式的构建，浴室门是木质的，下方挖空做了百叶通风，上方镶了块半椭圆的磨砂玻璃。 因为百叶的缘故，艾斯能非常清楚地听到浴室里的动静，窸窣的衣服摩擦声，水落到人体上的闷闷声响。 ——艾斯，我们先回去给老爹送酒了，你不急，就在这好好陪陪你重要的‘妹妹’。 ——不过艾斯你妹妹真厉害啊，能拖住那个卡塔库栗还和他谈条件，长得还这么漂亮，下次能给我介绍一下吗？ ——白痴，那一看就不是亲妹妹，小心艾斯和你翻脸。 ——啊这样！抱歉艾斯我不知道，那你多待几天，老爹那边我们会替你说的放心！ ——不是的！你们都在乱说些什么啊！ 同伴昨晚启程时说的话不合时宜地在耳边响起，与浴室哗啦的水声一起，把艾斯的脑袋烧成了嗡嗡直响的水壶。 可恶，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拽下自己的橘色牛仔帽，艾斯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黑色卷发，背靠在墙上，开始在心中默念催眠自己。 ——里面的是小时候和你争萨博最喜欢谁的克里斯托，是会从你勺子里抢蛋糕的克里斯托，是睡你旁边还会把你当玩偶抱的克里斯托。 然而，过去充满童趣的温馨画面在哗哗水流中，忽然就变成了长大了的他们。 金色长卷发扎成高马尾的克里斯托俯身低头，从他手上的勺子上舔走蛋糕，雪白优美的后颈从侧面看一览无余。 嘴角还带着雪白奶油的她抬起头，忽然抱住了他，柔软的身体贴着他胸膛，近得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和胸腔震鸣。 …… “哐当——” 正在浴室冲泡沫的克里斯托听到响动，有些奇怪地朝外喊去： “你在干什么艾斯？别把旅店的东西撞坏了。” “那个，我忽然想到我还有点事，就先出门了，克里斯托你收拾好吃完饭到葡萄园和我汇合吧。” “哈？白胡子海贼团不都走了，你还有什么事——” 克里斯托最后的问话，没能传到已经跳窗逃跑的艾斯耳中。 帕罗米诺岛阳光充足雨水丰沛，中午正是太阳大显身手的时间段，连阴影笼罩的小巷地面都烫得能煎鸡蛋。 身为烧烧果实的能力者，艾斯本不怕高温，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哪怕一路跑得身边风都快变成龙卷风，他心底的燥热半点点都没有降下去，还有越升越高的趋势。 没有半点停歇地奔到葡萄园，艾斯就地一躺，完全贴在冰冷的寒冰上，才觉得自己身上危险的热度稍微下去了一些。 但不等他松口气，准备换个姿势缓一缓，一充满戏谑的陌生女声就差点让他跳了起来。 “真是年轻啊，不过是共处一室洗了个澡，就躁动成这样。” “什么人！” 从冰上跳起，艾斯顾不上遮掩自己下半身的异样，戒备地朝发声方向大树看去。 虽然他们白胡子海贼团，海军，还有BIG MOM海贼团都已经离开了这座岛，岛上还是残留着不少海贼势力，这人发声前他没有察觉到半点气息，还说中了他和克里斯托刚才的相处……到底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 “戒备能力不行但警惕心还不错，第一关勉强算你过了。” 从树后走出的金色卷发女子带着一顶别着鲜花的帽子，身着粉色连衣裙，贴身的布料勾勒出姣好的身材，一手虚拢着白色披肩，鲜红的丹蔻抵在白皙下颌，带着笑意的嗓音略微压低，有着说不出的性感： “不过白胡子海贼团是单身汉集中营，都经验丰富，你的哥哥们难道没告诉你要去哪里解决个人问题吗？” “你是什么人？”艾斯没有回答女子的问题，身体燥热的血液已经冷静下来，化作战意的火焰，在他紧握的拳头点燃，“为什么跟踪我们？” “阿拉，那孩子没和说过吗？她最憎恨女人的容貌。” 拢着大衣的右手放下，朝瞳孔一缩准备冲上前的黑发少年方向弹出数个飞指枪，阻挡他上前的步伐。 “别急啊，我死在岛上对你和那孩子来说都没有好处。” CIPHER POL的高级特工勾着红唇，饶有兴致地打量这位最近被海军和政府上层重点关注的少年。 “你们好不容易见面，可别因为我坏了兴致，好好约会享受才是。人生苦短，春宵值——” “火拳” 橘红的火焰冲天而起，随着主人的拳头挥出。 轰的一声，金发女子原本站着地方的大树被烧成灰，连草皮都被烧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些许火星在焦黑的土地上摇曳。 击中了？不—— “真是的，现在的年轻人真心急。” 带着笑意的女声从身后传来，艾斯猛地转身，盯着再次她扬声问道： “你有什么目的？” “我只是个路过的长辈，不忍心小辈受困，前来好心提醒罢了。”扶了扶帽子上被热风吹歪的鲜红玫瑰，金发女子声音轻柔，与直奔主题的锐利话语截然相反，“你喜欢克里斯托。” “我没——” “你的父母让你渴望又害怕一切亲密感情，那孩子对你毫无保留的爱正中你心扉，一开始可能没感觉，看到她和其他人互动，发现她可能不只属于自己，你开始焦躁了起来。” 看着黑发少年局促地抿着唇，甚至把掌心蹭到裤子上擦汗，斯图西无声笑了笑，声音更加温和，像是母亲对孩子的呓语。 “你现在被荷尔蒙控制大脑还不觉得，等你冷静下来，肯定又会觉得怀着罪恶之血的自己配不上她，开始远离她。” “那孩子没你想象的那么坚强，如果不打算和她共度余生，别给我露出任何倪端。” “保持距离，做一个好‘义兄’。这种简单的小事你还是能做到的吧，哥尔·D·艾斯？” 第三十五章 克里斯托一口吞下手中最后一小块三明治，人也恰好走到了葡萄园门口，能看到在剩下的大半片寒冰中努力作业的黑发少年。 “哟克里斯托，你来了。” 收回手上的白色火焰，带着橘色牛仔帽的黑发少年笑着抬手和她打了个招呼，笑容爽朗阳光，没有任何异常。 “你急急忙忙跳窗赶过来，就是为了先我一步来这里融化冰？” 看着被烧出了个大坑的寒冰，克里斯托有些疑惑，上下打量了艾斯一番，不知道这个竹马是突然抽哪门子风。 “也不是，就是突然想来试试。”不想对克里斯托说谎，艾斯含糊地带过了这个话题，“不过这里这么一大片寒冰，克里斯托你身体刚恢复，融化得过来吗？” “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我从不许诺自己做不到的事情。” 见艾斯不想说，克里斯托便跳过这个话题，直奔正事。 把行李箱放到比较安全的大树后，金发少女右手手腕一转，银色软剑出鞘，朱红的雀鸟冲天而起，在正午炽热阳光中渐渐变大，挡住了刺眼的阳光，投下一片算不上阴凉的影子。 “哈比，拜托你了。” 克里斯托说完伸手艾斯手臂，拉着他走出了寒冰的范围。 他们身后，白色的炽热火焰从朱雀的口中喷出，气势浩大却意外柔和，像是薄薄棉被一样铺在寒冰上，发出轻微的滋滋声响。 白色蒸汽从寒冰上冒出，跟在克里斯托身后的岛民们赶到时，仅剩的半边葡萄园已经和澡堂一样被水汽笼罩，刚解冻的岛民们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扑过来的家人朋友抱住，哭笑声乱成一片。 “克里斯托，你没事吧？” 见金发少女脸色渐渐变得苍白，连殷红的唇瓣也失去了血色，艾斯有些担心，凑在她耳边小声问道： “现在最重要的人已经都解救出来了，剩下的冰要不我来化？” “不。”披着海军白色大衣的金发少女摇了摇头，她依旧穿着那套挺括的黑西装，背脊不曾有半点弯曲，“这是我作为海军要给这座岛上人民的交代。” “让海贼带走他们一大半宝物已经很差劲了，剩下这点小事还做不好，日后我也没脸来这边给老师买酒了。” 解冻的岛民们已经从旁人口中知道了事情始末，在这个强权世界，他们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立场，只是踉跄地越过残冰，跪在被挖走的半边葡萄园泥土上，沉默地触碰被太阳晒得滚烫的泥土。 为了不让水淹坏葡萄藤，克里斯托控制了火焰温度，让冰化作水蒸气直接升腾，为此融冰作业进行了一下午，直到橘红的太阳没入地平线，只剩下一丝橙黄的亮光，她才收回了哈比。 帕罗米诺岛早晚温差大，早有准备的岛民们已经换上大衣，点起油灯一刻不停地忙着收葡萄，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没人和外面半步未动的女海军说一句话，投去半点视线。 在这片窸窣的采摘声中，克里斯托把软剑重新缠回手腕，最后看了一眼热火朝天的葡萄园，眼睫半垂，遮住了灰蓝色眼眸深处晦暗的情绪。 “咕噜噜——” 突兀的声音打断了寂静，克里斯托嘴角一抽，转头，对上艾斯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的熟悉傻笑。 “哎呀中午太忙忘了吃饭，下午还没什么感觉，现在就饿得不行了。” “你这家伙，真的是——” 脸色几乎和雪一样惨白的金发少女无语地摇了摇头，刚想伸手戳戳这个不靠谱的竹马，僵硬的身体却因为这个动作而失去重心，一踉跄，还好旁边的黑发少年及时扶住了她。 “不过这座岛的东西不好吃，我们换个地方吃吧。” 艾斯左手握拳，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臂靠在克里斯托纤细的腰肢后支撑她，大臂贴在自己腰腹，看起来像是把她抱在怀里一样。 “你那个板脸同伴说把你的小船留在了东港口，那就是你说过的用火焰驱动的船吧？机会难得，能不能借我玩玩？” “……可是可以，但别玩坏了，强袭号很贵的。” 莱恩虽不是那种会因为一个人迁怒而整个群类的中二少年，他本质上还是讨厌海贼的，要不然也不会加入海军。 之所以和艾斯这个海贼事无巨细地交代这么多，不过是不放心她罢了。 小伙伴把什么都安排好了，克里斯托干脆卸下最后一点力气，直接靠上艾斯炽热的胸膛。 “我累了，艾斯你带我去港口吧。” “好。” “记得拿上我的行李箱。” “没问题。” 犹豫了数秒，艾斯还是托着克里斯托的膝弯，把她打横抱起。 黑色的行李箱被他用绳子绑在背上，站在山顶回忆了一下地形，艾斯挑了条人少的路，抱着克里斯托往港口赶去。 傍晚的风已经染上了夜的凉意，但因为靠着烧烧果实能力者火热的□□，克里斯托感觉不到寒冷，甚至觉得有些热。 “能忍住肚子饿，还会提前看地形规划，甚至连绑行李箱的绳子都准备好了……艾斯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恢复了一点力气，克里斯托就抬头，盯着黑发少年白皙的下颌调侃： “准备地这么齐全，难不成是想把我卖掉？” “算了吧，你这祸害还是留给海军，我们海贼可消受不起。”因为艾斯正平视前方，克里斯托看不到他的正脸，只能听到他透着无奈的低沉声音，“而且说到成长，克里斯托你才更让我惊讶。” “刚才，我以为你会跪下道歉。” 克里斯托垂在身侧的指尖微微一动。 “你这家伙从过去起就爱往自己身上揽责任，只要和自己有关的事情出了问题，就一定会跳出来满脸歉意地道歉——痛！” “痛就对了，谁让你乱说。”指尖绕着武装色的克里斯托不满地戳了戳艾斯的胸肌，迫于霸气不足，只能用指甲在他胸前压出浅浅的指甲印，“我那是负责！你们三个吃霸王餐吃垮了餐厅还没半点悔意的家伙才该反思自己。” “我们有反思……” “哦，你是说以后吃霸王餐不逮着同一家吃？这也算反思？” 两连问把人问哽住，大获全胜的克里斯托才有了点扬眉吐气的感觉。 但想到方才葡萄园令人窒息的沉默，她眼底刚升起的笑意又淡了。 她相信夏洛特·卡塔库栗不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渣，但就算他把葡萄藤送回来，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折腾，娇弱的帕罗米诺葡萄藤肯定会死去一部分… 她知道自己已经拿出了当时的最优解，哪怕是战国元帅也给不出更好的指令，心底还是有抹不去的歉意。 如果，当时站在那里的是库赞大将，事情肯定就不一样了。 现在的她还做不到，但以后等她足够强了，她一定会带上比口头道歉更有用的东西去弥补这次损失。 不过说起来真是讽刺，明明是身背正义的海军，在新世界不少岛民眼里，能够给予他们庇护的大海贼才是最可靠的存在。 对他们海军这次的无能让步，帕罗米诺岛岛民们也没有辱骂，甚至还给她准备了营养丰富的午餐，只不过她自觉没脸吃，随手拿了个三明治就跑了。 只不过，岛民们习以为常的冷淡，某种意义上来说，比肆意的谩骂更伤人心啊。 “……艾斯，我想变得更强。” “嗯，你会的。” “我希望以后这片大海上海贼听到我的名字，就像是听到白胡子的名字一样，不敢再前进半步伤害我的同伴。” “哈哈，克里斯托你这目标听起来和海贼一样。说真的，要不要加入——” “不要。” “我还没说完呢！” “我已经听完了。” “唔，难道克里斯托你和卡塔库栗打了一架，就学会了他能预见未来的见闻色霸气？” “对付你还用见闻色？我哪怕累得两位数的计算都算不动，也能猜到你的心思。” 靠在黑发少年厚实的胸膛上，克里斯托边和人斗嘴边蹭蹭脑袋，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温热的鼻息划过敏感的胸口皮肤，金色卷发被夜风吹起，飞到少年颈侧，挠得他本就燥热的身体痒得难受，心底却无比平静。 他中午迎着刺目的阳光许下的诺言，还无比清晰地在脑内回放。 ——虽然我不认为你有教训我的立场，但我不会打扰克里斯托的。 ——她值得这世上最美好的一切，能正大光明站在她身侧的丈夫，纯真无罪的可爱孩子，洁白无瑕的信念理想。 ——我只要能在后面看着，在她需要帮助时伸出手，帮她完成梦想，这样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