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女主的咸鱼表姐》 表妹 第一 “小姐,该起了。”齐妈在门外恭敬的敲了几下门,提醒着自家小姐。 “知道了。” 张姣绷直脚背,双臂举起,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慢吞吞地坐起来。 其实她早醒了,只是不想起,迷迷糊糊地又睡了个回笼觉。 今天的早餐做的是沪市灌汤包、千层饼,还有一碗鸡蛋茶。看着口味很杂,但都是张姣喜欢吃的。 她才刚吃了几口灌汤包,自鸣钟就铛铛铛的连敲了八下。 八点了。 “真烦人!”早知道她开什么甜品店呐,安安分分的当个咸鱼大小姐不香吗!现在好了,梦想是实现了,可她也受罪了。 齐妈笑着劝,“小姐别急,慢慢吃就是了。” 大不了今天甜品铺就不开门了,一天不赚钱而已,耗得起。 张姣在西九龙的珍珠街上开了家甜品铺,专门卖咖啡、西点和一些港式甜品,生意经营的还不错。 “嗯。”张姣嘴上应得轻松,实际上却加快了吃早餐的速度。 说好只关店三天的,她虽然咸鱼,但是一条讲信用的咸鱼。 “小姐,这周就不回浅水湾了吧?晚点我带着人去尖沙咀那边的大屋。” 甜品铺连续营业了半个月,张姣就给她自己放假了三天,拖家带口的回了浅水湾老宅度假。 张姣想了想,“不回了。” 回一趟浅水湾很麻烦,要坐车去码头搭乘天星小轮,再坐车去目的地。 “行了,不吃了。叫齐伯备车吧。” 她施施然起身,要出门还得换身衣服。当老板娘的嘛,穿着家居服可不行,丢面儿。 “对了,千层饼还有没有?打包一份。楚婵那丫头上个礼拜就在念叨了。” “有的,我这就让人装上。” 齐妈做了个手势,让厨房的人赶紧去准备,别耽误了小姐的事。 张姣在衣帽间里挑了件浅绿色衬衫,想着今天事多,穿裤子更方便。又给配上黑色西装裤,穿戴整齐后就提着金链单肩包下了楼。 “齐伯,走吧。”她坐稳身子,从后视镜与驾驶座上的齐伯对视了一眼。 “好的,小姐。” 齐伯跟齐妈是两口子,夫妻两一个管内,一个管外,帮着张姣将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 “小姐,这个月的租金基本都收齐了,有几家情况特殊一时收不上来。您看?” 张姣漫不经心地嗯了声,“租金还是老规矩,一半存进银行,一半换成黄金。” 租金是张姣最大的收入来源,想要存钱又想要钱生钱,自然要想办法。存进银行的钱她会用来买看上的楼,地产肯定是会增值的。 从长远来说,钞票终究只是张纸,经济只要一波动,可能就会不值钱。 而且乱世黄金,盛世古董嘛。 张姣不懂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投资方法,能采取的最好保值增值手段就是买楼买黄金。 她有一个小小的随身空间,大概十平米,她这么多年来存下的黄金都存在里面。大概够她铺完空间的地板了。 “没交的那几家是怎么回事?故意赖账?” 以前听齐伯说起过,租客里有两家条件比较困难,租金会延迟几天缴。 齐伯表情不大好,“没交上的这几家都是码头的工人,前些日子码头那边有几个小帮派械斗,他们运气不好被流弹扫到了。” 张姣皱眉,“那算了,这三个月先免了他们家的租金吧,也不容易。” 齐伯叹口气,“小姐是个善心人。” 张姣扭过头看窗外,心里嗤笑,她才不是个善心人,只不过是同命相怜而已。 她上辈子也是个卑微的底层社畜,知道为了生计拼命有多苦。她只是这辈子运气好,投胎成了个大家小姐。 “对了,小姐,租金账本您什么时候看看?” 齐伯是理账的好手,每栋楼的租金出入都单独立了个账本。 张姣不耐烦对账,但特别佩服齐伯。她觉得如果齐伯活在二十一世纪,凭他的能力,注会肯定是轻松到手。 “你先收着吧,回头我有空再看。” 今天要去给楚婵送千层饼,还得去开店。哪有空看账本啊。 齐伯摇摇头,他们夫妻两照顾了小姐二十多年,还不了解她嘛。说是回头看谁知道要回到哪一天。再催她肯定说不看了,还会说些相信齐伯之类的话。 顺口就能说出一长串,不带重样的。齐伯觉得老爷身上的众多优点,小姐别的没学到,会说话这一门学的的确极好。 车子很快到码头,接下来张姣就得自己去坐天星小轮。 “小姐,您路上注意安全。”每次送小姐去码头,齐伯就会很担心。都知道码头乱,偏小姐不喜欢保镖跟着, “放心吧。”张姣拍拍自己的手提包,勃朗宁还在里头呢。 天星小轮有两层,张姣更喜欢上层的座位。风景好,海风吹在脸上特别惬意。 下了船,张姣叫了辆车,一刻不停直奔西九龙警局。 等到时,已经过了警局上班的点。 张姣看着警员们忙忙碌碌的样子,油然而生一种愉悦感。 嗯!幸好她已经不是社畜了。 幸福感果然是对比出来的!张姣踩着欢快的步子往重案组办公室走。 楚婵是张姣姑妈家的表妹,励志的经历跟张姣咸鱼的属性构成鲜明的对比。 小姑娘家年纪轻轻的,警衔已经升到了督察,现在在西九龙重案组做事。 重案组的警员们最近在跟大案,熬了个大夜早晨才从外面忙完回来。这会儿大家都出去吃早茶了,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楚婵一个人靠在椅子上补眠。 张姣伸出手指敲了敲她的办公桌。 “喂,不是吧。你这是几天没睡了?眼圈这么黑!”张姣被表妹的黑眼圈惊到了,“再熬下去,跟熊猫比你都不会输啊。” 楚婵猛地惊醒,捂着脸哀嚎,她已经熬夜好几天了,他们辖区出了个大案子,一直找不到线索,整个组都忙的没时间休息。 好不容易在这眯一会儿,偏来了个烦人精! “三天了吧,一共也没合眼几小时。干嘛啊你?我好困呐!” 张姣摇摇手上的饭盒,让她睁开眼睛瞧瞧,“给你带了好吃的,要不要啊?” “当然要了,快拿来!”楚婵用双手搓搓脸,这样能清醒点。 张姣嫌弃,“你要不要这么邋遢啊?去卫生间洗个脸能走几步路啊。” “哎呀,没关系啦!我都要饿死了,还管那么多。”楚婵不在乎,任她说。 “行了,快吃吧,你惦记了好久的千层饼,特地给你带的。怎么忙成这样啊?还是之前那个案子吗?” 她打开饭盒,往楚婵的面前推。 上个礼拜还有时间去甜品店喝咖啡,才几天哪,就憔悴成这样了。 “是啊,你没看到报纸嘛。那些小报上天天报道我们这些皇家警察虚有其名,一个焚尸案那么久都破不了。骂我们都是废物,还有记者举着相机在警局门口盯着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破案,烦都烦死了。” 这些都没什么,最气人的是每次一查到新线索,就会被报道出去。这种情况别说凶手了只要脑子不傻的,听到消息早跑了。 楚婵捏起一块饼往嘴里送,“局长给下了死命令了,十天之内破不了案,就全都滚回家。” 张姣咂舌,真惨啊。 “那你抓紧时间快吃,等会要是紧急出发,你就没得吃了。” 楚婵瞪了她一眼,“你可不要乌鸦嘴,当心我揍你!我才刚吃两口呐。” “我可不怕你。”她们姐妹几个打小一起拜师学的咏春,张姣天生力气大,真打起来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张姣挑眉,再说了,她可没有编瞎话。 刚才她亲眼看见重案组的钟sir往madam陈的办公室去了。 谁不知道madam陈是刑侦队的大佬,这时候钟sir进她办公室,要么汇报新情况,要么挨批。 总归哪一样,楚婵都得出外勤干活。 楚婵连吃好几块饼,压下胃部有饥饿带来的灼烧感后,才开口提醒张姣。 “我大伯给你发请柬了吧。” 张姣点头,“对啊,不是说庆祝六十三岁寿辰嘛。我还在犹豫去不去。” “呸,什么寿辰!六十三又不是整寿,有什么好庆祝的。你别去,真是给他脸了,他哪里是为了庆生,分明是庆祝纳姨太太。” 有瓜吃! 张姣拖着凳子坐到楚婵身边,“什么情况?” 楚婵没忍住又骂了一句,“我大伯那个老不休的,上个月底新娶了年轻貌美的姨太太,这回是找借口跟人炫耀自己老当益壮呢。yue,真是丢我们楚家的脸面!” 张姣不知该说什么,这位楚家大伯还真是个风流人物。“不过娶姨太太就娶姨太太,干什么还要用寿宴作幌子?” 楚婵被噎住了,连喝几口水顺气,“你忘了,前年还是什么时候,不是颁布了禁止纳妾的条令吗?他们要庆祝当然不能放明面上。” 楚婵真的很不喜欢不着调的大伯一家,幺蛾子一出接一出。就算他们几房早已经分家分产,可终归都姓楚,港城哪个富户不知道他们是一个爹生的。 张姣感叹,“你大伯可真够深情的呀。”可不是嘛,要不是真喜欢这个新姨太太,怎么会顶着法条娶回家。 楚婵:“……” 楚婵微笑,“你忘了去年十月才参加过他小儿子的周岁宴吗?六姨太生的。” 上个月刚娶的是七姨太。 张姣哑然,好吧,他是对每一个姨太太都很深情。 “总之你别去,这种宴会不适合咱们。我已经跟我妈我姐说好了,咱们谁都不参加。” “那我不去了,你们都不去,我一个人去也没意思。”张姣本来就不喜欢参加宴会,更何况是这种不明不白的宴会。 要不是看在世交的份上,她可能看都不会看这些杂七杂八的请柬。 “呀!密斯张,好久不见啊!” “密斯张早上好啊!” 出去吃饭的重案组探员们回来了,见办公室里多了个人,纷纷热情的打招呼。 显然不是第一次见张姣了。 “大家早上好啊!”张姣笑着招招手,又眼尖的瞧见后头多了个生面孔。 “呀!又有新的警探啦,靓仔哦!” “是啊,上个月来的,叫阿凯。”组里的老警探曾叔介绍道,“阿凯,快跟密斯张打个招呼啦,下回去她的甜品店给你打折呀。” “密斯张早上好!”阿凯长得白净的书生样,腼腆的笑着像个学生仔。 “早上好,阿凯。”张姣笑笑,又转头看向曾伯,“不是吧曾伯,你跟我打招呼就是为了让我给你打折啊,那下回你来我可要加价了。” “哈哈哈,开玩笑的啦,知道密斯张你人美心善咯。” …… 张姣低头看了眼手表,“阿婵,我先回去了,下次等你有空再聊。” 重案组男人多,还喜欢八卦,不方便她们聊天吃瓜。 楚婵摆摆手,让她赶紧走。 张姣翻了个白眼,真是个没良心的白眼狼! “不打扰你们了,我先走啦。下次有空来我店里喝咖啡啊,我请客!” “那就多谢密斯张啦,拜拜!” “拜拜!” 见张姣走远,新来的实习警探阿凯忍不住开口,“密斯张好靓啊,性格又好,肯定好多人追吧。” “是啊,追她的人能排到F国,多得是富豪公子,你就别想了,没机会的。”有说话直接的警探泼他冷水。 阿凯撇撇嘴,八卦的用手肘碰了碰坐在他旁边的天哥。“天哥,密斯张开甜品店的怎么来我们重案组啊?” 天哥古怪的看了他一眼,指指吃完饼正在擦手的楚婵。“呐,密斯张跟咱们大小姐是表姐妹,来这里你说是为了什么。总不会是来看我们的。” 大小姐是他们给楚婵起的外号,没有什么恶意。刚开始知道她身世时,大家伙儿喊来打趣她的,后来慢慢叫开了。 “啊?那她家应该也很厉害吧?”阿凯来了这么久,当然知道楚婵的来历,长安珠宝的大小姐嘛。 “你问我,那可是问对人了。我听说密斯张家以前是老派徽商,海城首富。虽然现在没了当家人,差了点,但也比咱们这些人家强无数倍。” 天哥有些唏嘘,“浅水湾、跑马地、深水湾、尖沙咀、油麻地,这些个我们想都不敢想的好地方。她呀,几乎每个地方都有楼。不止一栋,专门用来收租的!” 天哥搓搓自己的手指,“富婆啊!咱们前头珍珠街上的宁国饭店知道吧?也是她开的!” “哇,好劲啊!”阿凯刚刚还有些奢望,现在全咽回肚子里去了。 天哥耸耸肩,“是咯!人家还是港大的高材生啊,不光家世厉害,自身能力也强。” 他凑到阿凯身边,轻声地说:“还有啊,你仔细看密斯张的长相没有?混血!你知道她舅舅是谁吗?” 张姣五官立体,肤色白皙,最明显的是她那金棕色的卷发。如果仔细看,还会发现她的眼珠也比一般人的眸色要浅。 阿凯好奇的侧过头,“那么明显谁看不出!难不成她舅舅也是个大人物?” “你也知道咱们港城现在归谁管了。她舅舅是Y国的诺丁伯爵,还掌管着宏基航运。你说是不是大人物?” 天哥真是羡慕死了,“她外公就更厉害了,前议院大臣!你说说,这港城谁敢惹她!” 阿凯惊叹,这密斯张上辈子到底是做了多少好事啊,今生居然投了个这么好的胎。 “咚!”办公室的大门一把被推开,钟sir叉着腰站到办公室中间大声说,“吃完聊完了没?整队出发!有线索了!” 办公室里的大家伙儿顿时都嚎出了声。 楚婵心里恨不得吐血,不停的骂张姣,“真是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 她又痛苦的揉了把脸,赶紧跟上了队伍。 路见不平 张姣不知道警局里关于她的谣言,传的这么离谱。要是知道,她一定会好好解释清楚。 她舅舅的确是有爵位的贵族,宏基鸿运的大部分股份也属于他,但她外公真不是什么议院大臣,只是个普通的小老头。 她家以前的确是徽商,但抗战时家产大半都捐了,只剩了些黄金傍身,真算不上海城首富,顶多排前三。 宁国饭店也不是她开的,是从爸爸手里继承来的。 传言真的不可信。 珍珠街离警局所在的古墩街不远,出了警局大门右转,沿着马路直走,直到第二个路口左转,再直走三百米,就到珍珠街了。 张姣的玲珑甜品店就在珍珠街的中间,店面很大采光也好,木质的田园风设计,再搭配几扇明亮的落地窗,装修的很现代。 因此总会有一些时髦的顾客被他们的装潢给吸引进去。 今天天气好,微风徐徐,阳光明媚。 张姣决定慢悠悠的走过去,反正时间已经这么晚了,再晚点营业也不是不可以。 大不了只做下午茶生意就是。 街面上零星有人摆着摊,张姣一会儿踱过去买完阿婆的钵仔糕,一会儿欢喜的小跑过去买朵小姑娘刚采得鲜花。 整个人自在的像是刚出笼的鸟儿。 张姣抱着用油纸包裹好的鲜花,吃完最后一口钵仔糕,正准备找地方扔。 这时,突然瞧见几个气势汹汹的阿婶抓着个人,往一条没人的巷子走去。 她好奇地蹑手蹑脚跟上去,探头探脑的瞧她们到底在做什么。 “大陆婆,我说过不准你再到这条街上摆摊的吧,你是没长脑子吗?记不住我的话?” 一个长得很凶、右脸颊有颗大痣的阿婶俯身狠狠抓住地上那人的头发,凶恶的像是要把她的头发从头上生扯下来。 张姣这才看清,原来地上瘫坐着的人是一个瘦弱的中年女人。 她痛苦的握着凶阿婶那只抓着她头发的手,哀求,“没有哇,我真的只是路过。” “什么路过啊?我明明看到大陆婆你挑着担子的嘛,别想骗我们阿姐啊。”旁边的阿婶反驳。 “真的啊,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是想到珍珠街去的。”她急切的摆手想解释清楚。 凶阿婶不相信,又大力地甩了她几巴掌,“跟你好好说你记不住,那就换个法子。” 凶阿婶松开手退开,招呼同伴,“给我打!” 三五个阿婶揉拳擦掌,上去冲着她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中年阿婶被踹倒,蜷缩着身体躺在那,拼命地用手抱着头。 躲在不远处的张姣听清了来龙去脉,对她们这种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这样恶意伤人的行为,十分不忿。 她飞快的掏出勃朗宁,举起快步上前,用枪口对准她们,“别动!” 阿婶们被她突然出声惊的回首,看清她手中的武器后,立马反射性地抱头蹲下。 张姣走到中年阿婶旁边,“你没事吧?” 凶阿婶低下头,脸上表情怨毒,像是要将张姣生吃入腹,多事的鬼婆! 中年阿婶想要站起来,费力挣扎半天都没成功。感受到张姣的善意,努力支起身子感激的向她道谢,“多谢关心,我没什么事。” 张姣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又看见蹲着的凶阿婶毫不掩饰威胁中年阿婶的眼神,心里更是气愤。 “滚吧,下次再让我看见你们欺负人,你们身上可不定多出些什么。” 多什么呢?当然是多几个窟窿眼咯。 阿婶们瞬间明白了,吓得连连答应,慌不择路地全从巷子里跑了出去。 张姣看着她们慌乱的背影,心下叹息,她知道这种霸凌的情况绝不会是最后一次。但她无力改变。 她借着肩包掩护,将勃朗宁收回空间,弯腰扶起中年阿婶,“阿婶,身上怎么样?我送你去看医生。” 中年阿婶借着张姣的力气站起来,“不用了不用了,不麻烦您。我歇歇就好了。” 张姣很固执,“走吧,前面不远就是医馆。”她半扶半拉的将中年阿婶往外带。 中年阿婶没她力气大,反应不及竟真被她拉出了巷子,“真的不用了,多谢小姐的好心。这点伤晚上回去擦点跌打损伤药就好,我还得去摆摊呢。” 她眼神四下寻找,巷子口就是马路,她一眼就发现自己的背篓倒在路边,里头的东西杂乱地散了一地。应该是被人踢倒的。 她心疼的要命,原本家里的钱就不多,今天的收入眼看又打了水漂。 张姣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恍然。 最后,中年阿婶还是没能拗过张姣,被她送进了医馆。好在阿婶真的不碍事,身上只是些皮外伤,没有伤到筋骨。 张姣趁机了解到阿婶的情况。 阿婶姓张叫明凤,跟张姣是本家。六年前跟着家人从大陆偷渡来的港城,但丈夫在途中掉进海里没能再爬上来。 家里现在只有个女儿跟她相依为命,她女儿争气去年考上了大学。为了离女儿近点,上个月她才刚攒够租房的钱从元朗搬过来。 “我刚来古墩街就被警告了,她们瞧不起我这个大陆客,掀了几次我的摊子,不准我在这里摆。”凤婶难过的抹抹眼泪。 “今天我是打算换个地方,从古墩街经过去旁边的珍珠街上卖绿豆汤,没想到走得慢还是被她们拦住了。” 凤婶的夫家姓王,以前也颇有家财,前些年时局动荡,家底子好的人家,日子反而不好过。 也正是因为日子过不下去了,凤婶丈夫才下定决心,带着她们偷渡。可最终还是闹的个家破人亡,凤婶有时想,如果当时没有来港城,是不是他们会过的更好些。 张姣忍不住唏嘘,偷渡本来就艰难曲折,海上危险不说,上了岸还要被巡查的海关抓。运气差点可能直接就丧了命。 运气好点的能躲过子弹,成功进入港城。但就算进了城,日子也不见得好过。 港城人大多瞧不起大陆来的人,尤其是那些没什么资本的底层人。明明好些港城人许多年前也是从大陆来,如今有了新身份好像就高人一等似的,话里话外处处都要贬低大陆几句。 完全忘了本。 “你要是愿意,就去我店里做活吧,按西九龙的标准发薪水。”张姣向凤婶发出邀请,算是同为大陆人的互帮互助。“反正你原本也是打算去珍珠街的,我开了家甜品店,就在珍珠街上。” 凤婶又惊又喜,却还是推拒了,“不不不,那怎么可以,我没什么手艺,只会煮绿豆汤。” “有什么不可以的,我看你年纪也不大,学一下没什么问题。若是真学不会,我也不强求你留下,你再重新去我店门口摆摊就是了。” 张姣浅笑,她一向佛系开店,营业时间短,三五不时还会关门休个假。但因为甜品味道好,光顾的客人很多。 店里除了她自己就只有一个雇佣的小姑娘,有时客人多,两个人的确有些忙不过来。 凤婶犹豫了半天,答应了。 她也想明白了,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亏,今天遇见好心人愿意帮她,她要抓住这个机会。认真学认真干活,好好报答人家。 “那欢迎你加入。我们店里工作还算轻松,九点开门下午六点关门。薪水每个月两千三,包午饭跟晚饭,也可以直接领补贴。”张姣一边走,一边给凤婶讲工作待遇。 凤婶时不时嗯一声,目光坚定地跟着。 不多时,凤婶站在甜品店门口,抬头望着大门上的牌匾,行楷书写的“玲珑”两个大字,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大气。再透过落地窗向里望去,精致且不缺舒适。她从没见过这么好看又华丽的店面。 张姣请来帮忙的小店员田甜早早就来开了店门,虽然只会做几个简单的甜品,可冲咖啡的手艺已经极好了。老板娘没来,她就给顾客卖咖啡。 “老板娘,你来啦!”田甜人如其名,小圆脸大眼睛,还有两个甜甜的酒窝,笑着看张姣时,眼睛里似带了光。 张姣不否认,当初决定请她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在于她的长相。 实在是太甜,太招人喜欢了。 “生意还不错嘛!”店里还坐着好些个客人,实在出乎张姣的意料。 “是啊。”田甜哭丧着脸,酒窝都泛着苦味,“可惜好多客人点的甜品我都不会,他们咖啡都没点就全走了。” “没关系,不怪你。”张姣心虚的轻拍田甜的脑袋,安抚道。 “对了,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新来的凤婶,辛苦你多教教她。” 凤婶拘谨的抠着手,不好意思的笑着和同她女儿差不多大的田甜打招呼,“你好,田小姐。” “你好,凤婶!不用那么客气喊我田小姐,田甜就好。”田甜热情的跟她拉近距离。 半晌,转头惊喜的看向张姣,“我可以吗?”她居然也可以带新人了诶! “有什么不可以的,你肯定行!你先把多的工作服拿给凤婶换上,之后就教她磨咖啡吧。”工作服是张姣特意定做的,卖甜品嘛,要讲究干净卫生。 头发得包好,衣服得整洁。否则做出来的甜品自己都嫌弃,张不开嘴。 张姣套上围裙,想了想又叮嘱田甜,“耐心点,不用着急,慢慢教。” “我知道啦。”田甜语气轻快,说完蹦蹦跳跳地拉着凤婶跑走,快乐的像个小孩子。 张姣摇摇头,不愧是活力四射的年轻人! 真好!等田甜和凤婶能独当一面,她就能没有心理负担的想睡到几点就睡到几点,想去哪玩就去哪玩。 原本拥有一家甜品店是张姣前世的梦想,也是她闲时的爱好。大学毕业之后,为了找点事做,张姣就着手去实现梦想。 可自打店铺开起来,她连有时睡个懒觉都睡不安稳,有负罪感。 造孽! 附近的老顾客知道今天甜品店营业,纷纷上门光顾。一下午宾客不断,张姣和田甜忙的一刻不能停。 凤婶实诚眼里有活,见店里忙,也不急着跟田甜学艺,力所能及的帮着她们做些简单的步骤。如此这般,让她们两肉眼可见的轻松了不少。 指针刚指向六点,张姣就准备关门了。 她捶捶肩又捶捶胳膊,再甩甩站的酸痛的脚,从后厨走了出来。 “好了,你们也收拾收拾准备回家吧。”她从钱柜里抽了八十块,平均分给田甜和凤婶。“今天晚饭我就不包了,你们自己去吃。” 她累得慌,想早点回去躺着。 “好,谢谢老板娘!”两人开心的接过。 她两家境都不大好,老板娘包饭的话虽然吃的好,但要是每月拿吃饭补贴,吃差一点却可以省下很多钱,家里能宽松些。 张姣无所谓的摇手,本来就是该给的,有什么好谢。 齐伯已经开车来接她了,“我先走了,你们等会走前把门关好。” 张姣之前将店门钥匙多配了几把,一把交给田甜,今天又给了凤婶一把。 上车后,张姣直接倒在了后座上。 齐伯见了心疼的劝,“小姐要是累,就请个师傅来。要不让刘妈来吧,那些甜品您之前都教过她,也不用重新调教。往后您可以坐在柜台收收钱,轻松些。” 以前不说,是因为小姐天天不出门,他们想着开个店小姐能活泼些,如今瞧着有些矫枉过正了。 “我会考虑的。”张姣其实也想放手了,想要实现梦想的那三分钟热度,在辛苦的工作中减退,内心的咸鱼因子逐渐占据上风。 她甚至恨不得梆梆给自己几拳,刘妈多好一人才呀,生生被她给埋没了! 她被梦想绑架了,白白浪费了那么多的悠闲时光。 张姣认命的闭上眼睛,果然还是因为她不够咸鱼! 惊梦 张姣一回到家,就犹如没有感情的行尸走肉一般,径直往沙发上一倒。 齐妈这些在张家待得时间长的老人互相使了个眼色,都不明白小姐这是怎么了,一个个的撺掇齐妈去问问。齐妈瞪了眼这些没用的老姐妹,挺起腰杆英勇向前。 她殷勤的蹲坐在地毯上,熟练的帮张姣按头捏肩。“小姐是遇到什么事了?怎么这么不开心?” 张姣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尽情的享受着齐妈的照料。“没什么大事,就是累了。” 不过是咸鱼病发作了而已,“刘妈在吗?” “在的在的,上午我们一起回来的。现在在厨房呢,您是想吃些什么?” 张家宅子多又大,佣人雇了不少。但最得看重的属齐妈和齐伯,两夫妻是跟着张姣爷爷一起从海城来的,又照顾着张姣长大。如今张家归张姣,夫妻两顺理成章当了张家的两位大管家。 其次,地位较高的就属厨房的刘妈、王婶,老宅的桂文叔、花园的丁伯,以及宁国饭店那边的周哥。同样也都是当年老爷子拖家带口的其中一份子。 “吃不下,炖锅汤吧。”张姣一点不饿,闭着眼睛只想睡觉,“齐妈,你跟刘妈说一声,让她准备准备,明天开始去甜品店做大厨当掌柜的。” “真的啊?小姐。”刘妈惊喜的声音在张姣耳边响起,她吓得睁开眼睛。 “你什么时候来的?” 刘妈嘿嘿笑,“就刚刚您问的时候。” 张姣哦了一声,无视刘妈灼人的眼神。“店里做大厨可比在家辛苦,你愿意去?” 当然愿意!刘妈早就眼热齐妈在宅里说一不二的地位,现在小姐递了登墙的梯子,自然高兴往上爬。“愿意愿意,都是小姐看重我,我一定好好干。” 张姣矜持颔首,“那你明天跟我一起去。” “是,小姐!”刘妈喜滋滋地弯腰,“您再等等,我下午炖了莲藕排骨汤,马上给您端一碗来。” 刘妈一溜烟钻进厨房里。 齐妈这才开口打趣道,“小姐怎么舍得放开铺子里的活了?” 张姣:“……” 她能怎么说?“我看刘妈闲的整天献殷勤,给她找点事做。” 齐妈偷笑,她才不信呢! “这样也好,小姐早该放手了。若是无聊了去那打发打发时间也可以,很不该什么都亲力亲为,瞧您累的。” “知道了,以后都交给刘妈。”张姣听得出齐妈对她的的心疼,声音柔软的应了。 齐妈又在她背上按了几下,“对了,小姐,姑太太下午打电话来,说是妍小姐的剧今天晚上播,您要不要看看?” 妍小姐全名楚妍,是楚婵的双胞胎妹妹。念书时签了香港无线电视台,参加艺人培训班当演员去了。 今天正要播的就是她演的第一部剧。 张姣生母难产早逝,父亲又得了重病,她一直被父亲放在姑妈家养着。和楚妍楚婵姐妹两一块儿长大,她们性格各异,相处的却极为融洽。 楚婵脾气火爆张扬,个性直来直往。楚妍天性爱美,活泼开朗。张姣打小佛系,咸鱼一条,吃喝玩是唯一的乐趣。 “电视打开看看。”张姣来兴趣了,听说楚妍拍的是一部小说改编的电视剧。 张姣一边喝着刘妈送来的汤,一边津津有味的看着楚妍的电视剧,心里感慨这样的日子才更适合她嘛。 半夜,张姣突然惊醒。 她掀开被子坐起来,拍拍自己的小心脏,又按开床头灯。好一会儿都反应不过来。 “也太离谱了吧!” 她梦见自己是一本小说里的路人甲,这是一本年代娱乐圈文,女主是她的表妹楚妍。小说描写的是女主如何摆脱身世背景,自强自立一路披襟斩棘,成为八十年代娱乐圈顶流的故事。 关于张姣的阐述并不多,大多一笔带过,最有存在感的一次出场,是在女主的采访里。 当时女主获得最佳女主角奖,在接受采访时有记者提问:你最崇拜的人是谁? 她当时毫不犹豫地回答:“是我的表姐张姣。” “为什么?” “因为她自信自强,凭借自己的能力在港城闯出了一片天,成为房地产业有名的大亨,为所有的独立女性树立了榜样……” …… 张姣俯身从床头柜取出梳妆镜,对着自己仔细的照了照,半晌沉默放下。 咸鱼的她不配成为女主的偶像。 她咸鱼她快乐! 张姣丢开镜子,将刚做的梦抛之脑后,倒头就睡。 两个小时后,她又咬着牙爬了起来。恶狠狠地捶了两下床。 有梦能不能一起做完? 这一回她又梦见自己是年代探案文里的路人甲,呵呵,女主是她表妹楚婵。 小说女主楚婵是西九龙重案组的高级督察,有犀利女神探的美称。她能力强家世好,她经手的案件总能迅速破案抓到凶手。生平唯一的执念就是找出杀害她表姐的凶手。 这个表姐就是张姣。 小说里写道,表姐从小对她极好,温柔体贴,陪她一起读书一起习武。长大后她被分到西九龙当实习警探,表姐怕她孤单,就到警局附近开甜品店。时常给她送吃的送喝的,帮她打通同事关系。 在女主楚婵的心里,表姐是她最亲近的人。 有一次她连续熬夜加班几天没回家,表姐心疼她,想给她送晚饭,却在路上遭到了歹徒袭击,被残忍杀害了。 从此以后,她就将找出凶手为表姐报仇,作为她的人生目标。 张姣恨恨地捏紧拳头,她再也不给楚婵送饭再也不跟她好了。甜品店她也不去了。 气死了,不做女强人就要做死人! 张姣穿越二十二年,家世好有钱有颜,还自带随身空间和大力光环。这样的人设都成不了女主? 离谱!去他的小说! 她才不相信什么预知梦呢,三岁小孩都知道梦是反的。 只要她够咸鱼,死亡就追不上她。 现在是凌晨三点,张姣侧头看看时钟,冷冷地扯起嘴角,微笑。她就是要摆烂,要是再做梦,她就三天不睡! * 张姣精神恍惚地下楼吃早餐,昨晚第三次躺下去后,她又做了个梦。 梦见了女主楚妍采访时没说完的那段话,其他的张姣记不得了,只记得最后一句,“可惜她英年早逝。” 合着在哪本小说里,她都是死。 “刘妈!有没有粥?”张姣高声喊,她实在吃不下别的,急需一口粥来顺顺气。 厨房里每天早上都会煮锅白粥,是佣人们的早饭。听见张姣想喝粥,刘妈快速地盛了一碗端上来。 “小姐,刚出锅的还有点烫,您慢点喝。” 刘妈又将原本做的早餐送上来,“小姐,齐妈早上出门前让我提醒您,周小姐约您下午三点去茶馆喝茶。” 张姣点点头,“知道了。等会你自己去甜品店吧,门钥匙在齐伯那,你去找他拿。” 刘妈喜不自胜,她跟着老爷夫人这么多年,也算是见多识广自然不会虚什么。不过管理个店铺,她可不怕。再说店里的田甜她也认得,是个好相处的女娃。 张姣喝完了粥,又吃了个茶叶蛋,心里总算舒服了不少。炮灰就炮灰吧,她相信就她的身手和力气,单打独斗应该没几个人能害得了她,再说了她还有秘密武器。 想通了,睡意也跟着上来了。她用手帕擦擦嘴,又慢悠悠地晃到楼上,盖上了被子。 下午还要去喝茶,得养足精神。 周不凡,也就是刘妈说的周小姐,是张姣的同学,已经认识了十几年了。除了那两个表妹以外,周不凡是张姣最好的朋友。 她家纺织业出身,港城最大的伊人服装行就是她爸爸开的。但她毕业后没有进服装行,而是成为了楚婵最讨厌的记者。 “哟,我们张大小姐可真是大忙人!请十次才肯出来一次。”周不凡双手环胸,眼神轻蔑,“唉,终归是我不讨人喜欢了。” 张姣才刚踏进茶楼二层,就被她这矫情的语气惊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强忍住用手提包挡脸的冲动,快走几步,坐到周不凡对面,眼神不自觉地扫了一圈四周客人。“别说了,好丢人!没见人家都在看我们吗?” 周不凡不动声色,“哦,没看见。” 张姣:“……” 她咽下梗在胸口的那股气,“你叫我出来干什么?” “喝茶啊。”周不凡指指桌上的茶壶,“不都在电话里说了,你家齐妈没告诉你?” 张姣拎了拎壶,还剩一半。 她抓住机会反客为主,“没诚意!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说事。” 好友这么多年,谁不知道谁?就周不凡刚刚那一番唱念做打,先发制人,肯定是藏着什么小心思呢。 “嘿嘿,还是你聪明。”周不凡卸下脸上的高不可攀,狗腿的给张姣倒了一杯茶,双手递过去。“快尝尝,茶楼里新得的大红袍,我可是花了大价钱。” 张姣接过闻了闻味,骄矜的抿了口,“嗯,味道不错。” “那再加点,再加点……”周不凡还未拎起茶壶就被张姣伸手按下。 “这茶我可不敢加。” “……”两人沉默着,眼神较量了一番。 周不凡撑不住败下阵来,恼羞成怒,“哎呀,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找你借点钱暂时周转周转,你少阴阳怪气。” 张姣不可置信的睁大眼,“到底是谁阴阳怪气呀?刚上楼来你那些话,要是别人说,我可早走了。你真是没良心!” 周不凡这人端的是能屈能伸。 “人家不是好久没见你了嘛,讨厌!”她眼睛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敢对上张姣的眼神。 张姣稀奇,“你还知道心虚啊?” “那你到底借不借嘛?”周不凡撇嘴。 “借借借!你可真会挑时候,我昨天才收到一笔租金。”张姣又喝了口茶,“不过你借钱干什么?照理说你这个大小姐不该缺钱啊?” 周不凡唰的一下肩膀塌下来,没精打采。 “我苦哇!” 事业新版图 张姣更加好奇了,“怎么回事?” “我从报社离职了。” 还不等张姣追问,周不凡就接着说:“我在报社里天天没活干,采访不让我去,稿子不让我写。我自己去主动采访写稿,再交给主编,他也只随意看一眼。 然后夸我写的不错,就放一边了,根本不给排版。报社里的同事背地里说我坏话,讽刺我命好什么事都不用干就能拿工资。” 话说的特别不好听,周不凡受不住这个气,就找主编辞职了。 张姣吸了一口凉气,这不是职场孤立嘛,“照理说不应该呀。” 周不凡是港城周家的大小姐,家里唯一的继承人。就她的身份看,报社里的人应该捧着她才是常态吧。 “是不应该。”周不凡冷笑,“我想不通,回家找我爸。我才知道报社那边都是我爸授意的,就为了让我碰壁,让我打消做记者的念头,心甘情愿地回服装行接手。” 这样就说得通了。不过张姣能理解周伯父的想法,周家的伊人服装行是家族产业。 周伯父虽然只有周不凡这一个女儿,但他却有好几房兄弟,兄弟家又子嗣繁盛,能力也不俗,大多又都在服装行上班。 如果周不凡不能在他还能完全掌权时继承他的产业,以后权利旁落,周不凡再想要拿回服装行,恐怕就难了。 张姣将这一番话说给周不凡听,她并不是站在周伯父的立场去劝周不凡回去,只是她希望自己的好朋友能够想清楚。 周不凡神情复杂,伤感的扭头看向窗外,低声说:“我知道。只是我不喜欢,我想做些自己想做的事。” 张姣看着她的侧颜,隐约还能瞧见她眼中闪烁的泪光。 “那你就去做吧。” 作为朋友,张姣肯定是全力支持她的。就像张姣自己,哪怕过了二十多年,她不也还是将自己曾经想要拥有一家蛋糕店的梦想实现了嘛。 人生有想要去做的事情,本来就是一件幸福的事。 “所以你借我点钱吧。”周不凡刚刚那些挣扎落寞的情绪和泪光,像冬日茶壶里蒸腾出的热气,才刚瞧见就立刻消散在冷风里。 张姣:“?” 她抽抽嘴角,呵呵,又被演了。 其实周不凡那天发现真相后,就跟爸爸坦白的沟通了一番。虽然爸爸同意暂时不逼迫她接手服装行,给她时间去做自己的事业,但是也不会给她提供帮助。 张姣觉得嘴里的这口茶有点咽不下去了,“所以你才来找我?想让我借钱给你开报社?” “No!不是借是投资!我不想开报社,我想办一个电视台!”周不凡目光灼灼,透着勃勃的野心。 张姣想想,办电视台比较难,但也不是不行,“行吧,那你缺多少钱?我给你出了。” “五十万!” “多少?”张姣惊的抬起头。 周不凡无辜的眨眨眼,竖起了五根手指,“就五十万啊。” 什么叫就五十万,这像话吗?七十年代的五十万可不是小数目,哪怕是在港城。 “你今天就当我没来过。”张姣提起包就打算离开,不知道是周不凡疯了还是她耳朵坏了,她要去趟医院查查。 周不凡连忙起来拉住她,“好好好,三十万行了吧!” “我谢谢你给我打折。”张姣气的想笑,却顺着她的力气重新坐回去,“你不要张嘴就是多少万?你有自己的计划没有?” “有的有的。”周不凡从包里取出她构思的计划,递给张姣。 张姣哼了一声,写在笔记本上的计划书,这真是她第一回见这么不正规的企划。 她翻开认真看了看,虽然想法不够成熟,但大体是有个规划的。看来周不凡的确是做了功课的。 “行,我先给你投三十万,要是不够了我再追加。”张姣合上笔记本,“但你要知道,现在港城三大电台垄断,你想要和他们挤占市场恐怕难度不低,很大可能会亏损倒闭。” 周不凡做好了心里准备,“我明白,有收益咱们对半分,亏了我也会全还你。” 张姣无所谓,现在说这些还早得很。她说那话的意思,也不是为了钱的问题。 “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想好,如何在三大电台的垄断下,迅速打响你的招牌。” 周不凡一脸恍然大悟,“啊?这个呀,我想的是到时候多在报纸上打点广告,请些演员来拍戏呢。” “……”张姣无语,“你就没想过没有人愿意来演吗?人家大电视台不去,偏来你这?还有剧本,你打算找谁来写?导演组你准备请谁来拍?” 周不凡尴尬的挠挠脸颊,她的确是一时受刺激,办电视台的想法有些冲动。连计划都是昨晚连夜赶出来的,就为了今天约张姣出来拉投资,让她安心的。 哪成想,她没能让张姣安心,反而被张姣一连串的发问,惹得她自己开始慌了。 “算了,你还是先把人手都招募齐了吧。办个电视台可不是只有你和我两个人就能行的。你没经验的话,要不我让周哥放下饭店的事来帮帮你?” 张姣也是无可奈何,这个小姐妹属实有些不靠谱。只能自己多上点心。 周不凡连连点头,“那自然再好不过了。你也知道我手里没什么人,以前都是靠我爸的。” “行,晚点回去我给周哥打电话。” 张姣心想,宁国饭店现在已经走上正轨,周哥平时的工作不忙,正好把电视台也交给他管。自己做个只出钱的甩手掌柜。 “我没带支票本,回头我让周哥去找你时再带给你。不过有一点我得事先说清楚。既然收益对半,我不会参与电视台的建设,也不参与你的决策,所以什么都得你自己办,你同意吗?” 周不凡原本就没指望让张姣出力,自然同意她的要求。 现在张姣出钱她出力,这样才公平,她拿一半收益心里才踏实。 而且张姣都把周哥调来帮她了,肯定不会什么都要她一个人出面。比她自己单打独斗要强多了。 “对了,我还看中了一栋楼。”周不凡意有所指。 张姣挑眉,“所以?” 要想做出一番事业就得脸皮厚,周不凡理不直气壮的笑着,“听说是你前段时间买下的,所以你懂的。” “租金给多少?按市价?”张姣当然懂,她想要拿去办公呗。 “自己的电视台自己的楼,要什么租金啊,多见外!”周不凡一脸你怎么市侩的表情。 “哈,所以我出钱出人又出楼,你纯属空手套白狼?你把我当冤大头宰啊。”张姣被她的得寸进尺整笑了。 周不凡无辜的看着张姣,“诶,咱两什么关系,十几年的好姐妹呀。我怎么会把你当冤大头?这不是降低成本嘛!” 张姣仔细端详了周不凡一番,就跟第一回认识她一样,怎么以前就没看出周不凡脸皮这么厚呢? 周不凡暗暗叹气,还不是没钱闹的。 “我看电视台办成了,你可以做第一个演员,就这演技奥斯卡最佳女主角奖迟早是你的。”张姣不就是被她的演技给骗的一步步走近陷阱里的嘛。 “楼可以借你不要租金,但分红咱得改,我六你四。”她付出的资金多,当然要多拿些利润。 “不行,只能让你半成,你占百分之五十五,剩下百分之四十五归我。” 周不凡沉思,退了一步,但仍然据理力争。“成交。” 双方就此和平达成共识。 两人关系好归好,但在约定好合作前,利益方面得扯清,不然容易伤感情。 这样分配能让双方都满意,自然最好不过。 “走,吃饭去。我请客啊!”终于解决大难题的周不凡喜笑颜开地邀请张姣。 “我出了这么多钱,当然得你请客。”张姣白了她一眼。 “哎呀大富婆,别生气啦。才三十万啦,就算不加上租金,只饭店和楚家珠宝的收入,一个月就给你填回来啦。”周不凡牵着她的手,笑容甜甜的撒娇。 虽然张楚两家没有明着说,但上流人家总有些打听消息的手段。周家自然也晓得楚家珠宝后面有张姣爸爸的资金支持,现在全都转成了张姣的红利。 张姣就是有气此刻也消完了,更何况她根本就没生气,谁让她对甜妹的爱心攻击无法抵挡呢。 两人手拉手准备离开,下楼梯时碰见两个衣着讲究的男人一前一后的上楼来。 张姣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前方的男人身上,嚯,靓仔! 男人察觉到视线,抬头。正好对上张姣的欣赏的眼神,他不由一愣,冷淡的点点头。 张姣一点不尴尬,同样自然的朝他点点头。便跟周不凡继续往外走。 “哇,刚刚那两个男人好正啊!”张姣正准备嘲笑周不凡肤浅,就听她说,“要是能签到我们电视台就好了,肯定能大火啊!” 张姣:……呃,不错,很敬业。的确有电视台当家人的自觉。 不过她只看到了一个人的脸,的确帅气。浓眉大眼五官端正,肩宽腿长,有成为“当家花旦”的本钱。 “别想了,看他们的打扮,肯定是事业有成的人啦,怎么会想当艺人啊?”张姣记得那人西装革履的,一看就不是便宜货。 周不凡沮丧,“是啊,他们身上穿的都是高定时装,一套就抵别人几个月工资。” 她家服装业起家,耳濡目染的,自然能看出他们衣着价值不菲。 张姣拍拍她的肩膀,“还是吃饭去吧。” 孟蒲最近刚从国外进修回来,正等着局里分配部门。结果还没下来,这几天他一直在家休息。 直到今天表弟顾琛约他出来喝茶。 “怎么?工作还没确定下来?”顾琛今天也就是约着试试,没想到兄弟真的出来了。 “嗯。”孟蒲看着楼下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在家闲的无聊,出来逛逛。” 顾琛失落,“我还以为是我面子大,才能把你约出来呢。” “也算吧,只应了你的约。” 顾琛听了这话,扬起嘴角,“那今晚咱们一起去喝酒啊,大家伙都等着你一起聚一聚呢。” 孟蒲想了想,“行。” * 张姣本来以为周不凡会请她去吃大餐,谁知道她直接领着张姣去了宁国饭店。还美其名曰:肥水不流外人田。 张姣又一次被周不凡的无耻操作无语到,明明就是不想花钱,偏还要找借口。 不过转念又莞尔,肯定是周伯父捏住了她的经济命脉。一向爱逛街的周不凡今天提都没提过这个话,显然是因为囊中羞涩。 才吃过饭没多久,周不凡忙不迭的跟张姣告别,说要回去重新制定新一轮的计划,就迅速遁走了。 再见的话都没来得及说的张姣:…… 算了,朋友一场,她不跟周不凡计较。 今天周哥恰好在饭店里,她便去办公室里找他,跟他交待好即将办电视台的事情,嘱咐他多帮衬点周不凡。 “会不会太辛苦了?我看饭店里的事好像还挺多的。”张姣觉得自己之前想当然了,周哥好像挺忙的。 她只在办公室门口站了一会儿,就有几波人来找周哥拿主意。张姣想,再给他添一门难度不低的工作是不是太残忍了。 “小姐,我不辛苦的。饭店的事我现在处理的也算得心应手,没什么问题。” 港城居,大不易。做什么都要钱,小姐待人大气,让他去主持电视台的建设必然不会亏待他。 再说多一份工作就会多一份收入,周哥并不觉得累,相反还要感激小姐看重他。 “好吧,那你好好干,到时候我分你百分之十的利润。”张姣说的很真诚,并不是在给周哥画大饼。 她占电视台百分之五十五的利润分成,分出去个百分之十也无妨。人才要多多重视,不能让他没有奋斗的动力。 周哥果然激动无比,“多谢小姐。” 如果拿百分之十的利润,那他再攒两年钱,就可以买栋自己的大屋了。 张姣又看了会饭店的账本,最后赶在甜品店临关门前去看了一眼。 她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是自己辛苦了那么久换来的成果。 她进去时,刘妈她们正说说笑笑的一起打扫店里的卫生。张姣欣慰的多瞧了她们几眼,真是她的好员工们。 嗯?怎么还多了一个陌生的小妹妹?张姣惊奇的看着手拿拖把的小妹妹。 “老板娘,这是我女儿王莎莎,她今天放假不放心我一个人上下班,就过来接我。”凤婶语带骄傲的向张姣介绍。 王莎莎大方的与张姣打招呼,丝毫不怯场。 “真是个好女儿,凤婶你有福气。”张姣赞赏的瞧着眼前容貌清秀,仪态大方的女孩。挺孝顺的,知道体谅妈妈的辛苦。 “是啊,小姐,今天莎莎可帮我们干了不少活呢。”刘妈早年丧夫,没有子女,很羡慕凤婶有这么个女儿,便在张姣面前帮着她说话。 “这样啊,那刘妈你等会也给莎莎结算一下工资,不能让她白干一天活。” 张姣请来干活的人是凤婶,但今天王莎莎也参与了,自然也得给她结一份额外的工钱。 “就按凤婶的月工资平均给,饭钱也别忘了补给她。” “不用不用,我就只是帮我妈的忙,不用给我工钱。”王莎莎和凤婶都摇首推拒。 “是啊,老板娘,莎莎她就只是帮帮我,不用再给工钱的。” 母女两经历了苦难,却还保持着善良淳朴。她们认为不该拿这钱,毕竟王莎莎只是因为感激张姣救了她妈妈,还给了妈妈工作,心甘情愿地在店里帮忙,并不是因为得寸进尺想多要钱。 “行了,就按我说的办。我要不给钱,那我成什么人了。”张姣明白她们的意思,但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 刘妈察言观色,知道自家小姐说的话都是真心的,暗自算了下,麻利的给王莎莎付了一天的工钱。 王莎莎惴惴不安地接过钱,心里直打鼓,生怕会影响妈妈的工作。 张姣不再围绕王莎莎说话,转而问起刘妈今天店里的生意,得知今天顾客反应都不错。心里既有些放松又有些失落。 她的手艺也没有独一无二到让顾客情有独钟嘛。 日常 不用去甜品店的事让张姣的心里悄悄卸下了大石,直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 齐妈上楼来敲门,她才惊醒,原来已经要到吃午饭的时间了。 “小姐,姑太太一早就到了,现在正在楼下等您一起吃饭呢。” “嗯?”张姣惊疑,姑妈怎么突然回来了?之前每次回来不都提前打电话吗? “我也不清楚。”齐妈拎着几套衣服从衣帽间走进来,“小姐,你看你今天要穿哪身?” 张姣身上还穿着吊带睡裙,她随手在齐妈手里拿了条家居裙,换上便下了楼。 “姑妈!”她蹬蹬坐到姑妈旁边,搂住,“你怎么回来也不喊我啊?” 张芸笑着拍拍她的手,“喊你干嘛,你想睡就睡咯。怎么样?还是让人照顾店里轻松吧,早就劝你请人去做甜品,你非不听。” 张姣回头瞪了齐妈一眼,肯定是她给姑妈说的。 齐妈心下惊呼冤枉,姑太太问她话,她可一个字没说。小姐不喜欢家里人自作主张的把小姐的事跟别人说,哪怕姑太太都不行。她又怎么会做。 “别瞪了,我早上打你店里过来。瞧见你不在才往大宅来。”张芸看见张姣在瞪人,好笑的打断她。 张姣讪讪,嗨,冤枉人了这不是! 她跟齐妈道了歉,有些不好意思的缩进姑妈怀里,“姑妈,你还没说你找我什么事呢?” “没什么事。”张芸伸手将侄女的头发顺到脑后,“你楚家大伯那边让我帮忙去待客,我不乐意去,到你这来躲一躲。” “他家娶姨太太怎么想到让你去待客?这不合规矩吧。” 张芸叹气,“他们不着调呗,想让我们去招待几家贵客。我看他们呐,就是好高骛远,请的都是不愿意搭理他们的高门大客。” 楚家大伯一房的后辈不太争气,这几年渐渐没落了,好些人家都不愿意再往来了。更别说层级高的人家。 张姣也知道,楚家大房如今比不得其他几房厉害。不过,“你们?”这是不止找姑妈一个人帮忙? “还有你楚家二伯母和三伯母。” 楚家大伯这一辈,加上姑父一共四个兄弟,三个姊妹。姑父在兄弟里排老四。 “他家也好意思,当初分家可就只给你和姑父分了两栋楼和一些钱,现在也好意思让你去帮忙。”张姣鄙夷地说。 当初分家时,楚家的老太爷已经去世了,就只有当家的老太太能主事,偏偏她更疼自己的大儿子,什么好的都给大儿子分。 其他姨太太生的儿子,还有老太太另外的儿子,都只分到了很小一部分的家产。 张姣姑父能将长安珠宝经营的这么好,靠的也不是当年分的那点钱,而是他自己的能力和张姣爸爸的助力,再加上姑妈往里添的嫁妆钱。 “脸皮厚呗,总打着一家子骨血的借口使唤人。以往寿宴和孩子婚礼生辰宴,帮就帮了,如今这娶姨太太的宴还得我们去,我才不乐意。” 张芸也是有脾气的,若不是看在当初公公对她家诸多照顾,她才不会搭理孩子那几个伯父。 “那咱们就不去,惯的毛病。等会吃完饭,我叫人来给咱们美容按摩。” 姑侄两亲亲热热吃过饭,舒服的躺到阳光房里享受着按摩。 “姣姣。” “嗯?”张姣舒服的快要睡着了。 “以后出门记得带上保镖,我听说顾家的小孙子被人绑架了,现在还在跟人谈判。”张芸也是突然想到这个事,姣姣平时出门不爱带保镖,这要是遇上坏人,她都不敢想。 “好,姑妈别担心,你还不知道我的厉害?没有三五个大汉,谁能打得过我?”张姣举起胳膊向姑妈展示肌肉,耍宝的逗她。 张芸被她逗笑,“别贫!就你这二两肉还没人家手腕粗,还三五个大汉呢。” “放心吧姑妈,我肯定不任性。对了,你刚说的是那个制造业巨头顾家吗?那小孩怎么被绑的呀?” 张姣还挺好奇的,那么有钱的人家应该不会不给孩子配保镖的吧,这么容易就被绑了? “就是他家。绑走的小孩不是顾家嫡长孙,是顾老爷子私生子的孩子。你知道的,他们那些人没资格进大宅住,平时没那么多保镖护着。自然危险些。” 张芸凑近张姣,小小声地说,“听说原本也不会抓他,毕竟算不得排面上的人。是小孩他爸爸在外面炫耀顾老爷子宠他,新给了他个大宅才被盯上的。” 顾家和楚家都住在半山别墅,离得近。张芸了解的内部情况比较多,更何况现在半山那边都传开了。全都在说顾老爷子糊涂,宠了个没脑子的玩意儿。 顾家有钱,外头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如今有机会得钱,谁会不动手。 “人都说财不外露,那姓顾的私生子就为点体面,竟把自己孩子给害了。唉,可惜了那个无辜的孩子,希望那孩子能平安无事的回来吧。” 张芸感慨一番,又将话题绕回原点,“所以你可千万注意安全,保镖该带还得带。丧心病狂的罪犯可什么都不怕,他只在乎自己能得到多少钱。” 张姣比了个OK,光看她随身带勃朗宁就知道她多惜命啦,怎么会不听话。 * 张芸在娘家悠哉悠哉的度过了一天,什么都不用管,不知道有多快活。 晚饭后她和张姣在草地上打网球时,还在说今天过的开心自在。 “那姑妈在家多待几天。看球!”张姣快速上前,挥拍。 网球擦过她的球拍扬起完美的弧度,掉进张芸的半场。 张芸年纪大了,体力有点跟不上,来不及去接这发短球,索性停下来放弃,用汗巾擦掉脸上的汗,“算了,我就住一天,不然你姑父就该唠叨了。” 张姣无奈耸肩,她就知道。 姑妈和姑父感情特别好,肯定不愿意分开那么久。 又打了两局,张芸实在是跑不动了,她们才往回走。 “小姐,姑太太,楚婵小姐的电话。”齐妈准备去草坪喊张姣接电话,还没放下电话恰好看见她们进门。 张姣跟姑妈对视一眼,这是来问候妈妈的? 张芸让张姣去接电话,她要先去洗个澡,出了一身汗,衣服都湿透了。 “喂,是我。”张姣接了电话。 “表姐,哈哈哈哈哈,我要跟你说个好笑的事情,哈哈哈哈哈。” 张姣被她的笑声炸的五官皱起,脑子里似乎都在响。“什么事情啊?这么高兴。” “我大伯……哈哈,被他儿子报警抓起来了,哈哈哈,你说好不好笑。”楚婵快要笑抽过去了,虽然这事的确挺丢楚家脸面的,但怎么想怎么好笑。 “啊?为什么呀?”张姣想不通。 楚婵揉揉笑痛的肚子,“我警训学校的同学跟我说,我那个堂弟举报我大伯非法纳妾,然后警察就上门把我大伯带走了。” “你堂弟这么恨他爸?”不然不至于报警抓他吧? “你肯定想不到他为什么举报。听说是堂弟找我大伯要钱买一辆跑车,我大伯没同意。他看我大伯不给他钱,却花钱给姨太太进门办宴会,心里气不过,就报案了。哈哈哈哈……真是绝了!” 张姣哑口无言,就,挺离谱的!不是,是不是还得夸他遵纪守法啊? 她也忍不住笑了,这家子实在太有趣了。 等楚家大伯回来,那小子估计会被他逐出家门吧? “那你大伯现在怎么办?要被拘留吗?” 楚婵语气有些可惜,“没有呢,我大堂哥花钱把他赎回去了。要是我今天不忙就好了,还能去看看热闹。” “后悔了吧,我要是去了没准还能给你讲讲发生了什么。”张姣就是随口说说打趣楚婵,她可一点没后悔。 “对了,你案子忙完了?怎么有空跟我聊这些乱七八糟的。” 楚婵正在警局里,她撑着桌子起来瞧了瞧门外,没人。“差不多了,我刚从审讯室出来。估计这几天我能休个假。” “你们还挺快的嘛,前天还在发愁没线索,今天都快破案了。”张姣忍不住为她高兴,熬夜加班可太辛苦了。 “是啊,多亏了我们钟sir,他的线人给他提供了一个重要线索,让我们抓到了人。”楚婵很崇拜钟sir,而且他也算楚婵进警局以后的师傅,教了她不少经验。 “那可真是太好了,你们钟sir可真厉害呀!他这回是不是能升职了?” “我也不清楚,可能吧。他已经立功好几回了,怎么都该轮到他了。” 钟sir已经在高级督察级别待了好些年头了,有履历有经验,这一回应该能升。 “算了,这些事咱们说不准。等你休假我请你吃饭,你现在可以想想可以去哪里玩。” 张姣不想再跟楚婵聊这些了,横竖与她没多大关系。 她没忘记自己在小说里也是某个案子的被害人。聊些破案啊升职之类的事,总觉得有点不吉利。 不过那本小说里写的,她是什么时候怎么死的来着?她好像一点都记不得了。 张姣仔细想了想,发现她不仅把这本探案文里的情节忘了,就连那本娱乐圈文里的也给忘了。 只记得女主是她的两个表妹,她会死。然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完了,这做梦做了个寂寞。 买地 记忆严重断片的张姣苦思冥想了许久,还是一点成果都没有,无奈之下只好放弃。 她脑海中只依稀记得楚婵会成为有名的女神探,楚妍会获得最佳女主角。 而她则是她们心中最特别的人。 身世好性格好能力高,唯一的遗憾就是死得早。 她本想从几近遗忘的记忆中,找一找规避未来早逝的方法,顺便八卦一下表妹们的天命男主呢。 这下可好,全都没了下文。 “小姐。” 齐伯敲响书房的门,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张姣莫名的平静下来,梦境只是参考,现实才最重要。 她出声让齐伯进来说话。“什么事?” 齐伯的日常工作中包含了一个长期任务,就是帮张姣寻找市面上正在出售的楼或地皮,找到后将资料收集完整,再交给张姣抉择是否要买下。 齐伯将准备好的资料一一摆在她面前,并将其中价格合适,值得入手的几个挑选出来递给张姣。 “您仔细瞧瞧,觉得哪个好,我去办手续。” 港城面积不大,但人口稠密。不管是哪块地在未来都会有一定的升值空间。 张姣先扫了一眼资料首页附上的照片,又翻开里面的文字仔细阅读。她把其中卖楼的全部剔除。 “以后这些都不用再找了,尽量买地皮。没有合适的也无所谓。” 她如今手上持有的楼已经不少,不必再继续买。 而且有些楼就只位置还不错,楼型和房间布局都很老土,设施很不方便,关键还老旧。若是想改成其他用途,相当于重建。 这样一来,就很没必要。但土地不一样,买来可以根据周边环境定用途,更加实惠。 张姣将视线着重于土地出售的资料,然后从中挑了两份满意的。“这个摩斯岛,还有这块东区的地,都买了吧。” 摩斯岛是离岛区周边的一座小岛,面积不大差不多八十平方公里。其实齐伯找的资料里摩斯岛不是独一份,张姣认真跟其他几个岛对比过后,觉得它的位置和面积,甚至岛上的植被覆盖率都遥遥领先。 入手之后建度假酒店,开发一下旅游业,应该会有不错的收益。 至于东区的地嘛,就有些平平无奇了,面积拢共就十亩,长条形的。但它好在挨着港岛最繁华的枫林大街,人口多,比较适合建商铺或者公寓楼。 张姣将自己的想法告诉齐伯,又询问他的意见。 齐伯想了想实施的可能性和预期收益,欣喜点头。“小姐看的精准,这样一来恰好能将这两块地的价值充分发挥,的确再好不过了。” “那就好,你去找个有经验的设计师,好好设计一下布局。对了,账上的钱还够吗?” 想要完美的将预期的目标实现,钱是其中最重要的部分。齐伯刚换了一批金条给她,数量还不少,张姣担心可用的资金不足。 齐伯在心里盘算一番,“大差不差了,月底长安珠宝和饭店的利润都会打过来,应该能补上缺。” 张姣松了口气,那就不用她拿金条出来了。 说实话,金条在她空间里存了那么久,几乎每一根她都摸过数过,全都是她的心头肉口中宝,实在割舍不下。 齐伯从国外花了大价钱请来一位知名的大设计师。开工前,张姣特地与他见了回面,沟通设计图中的细节。 张姣将海岛俯瞰图铺在桌面,又将设计师画的设计图放在旁边,一一说着每个位置所要达到的效果。 “岛上的植被尽量避免破坏,但是道路不能少,必须宽阔平坦。海岛南面海拔更高些,那在这造一批高级海景别墅。另外中心位置比较平缓,在这建二十栋左右的小洋楼,楼之间的距离间隔要合适,这样才能保护住户的隐私……” 设计师戴维拿笔唰唰地将她的要求记下,心里一丝负面情绪都没有,只要给的价格高,别说改图掐细节,客户就是想上天,他都给扶梯子。 “还有这块地。”张姣用手指指另一张地图。 她回想上辈子见过的那些高楼大厦,“下面几层楼的商铺可以连起来,但上层的公寓不行,间距也得分开。楼往高了建,咱们可以配电梯,消防安全问题是重中之重,一定要注意……” 张姣想建一个属于自己的商场,搞个三五层楼大面积打通。一楼饮食类,二楼服装类,三楼高奢饰品等等。还可以再具体分区,不过这得等建成之后再规划。 她目前手上的资源不少,后世商场中的几大要素,她已经有了三个。 服装可以找周不凡,让她家伊人品牌进驻商场。长安珠宝可以作为高奢品入场,而且长安她有股份,能赚的钱更多。 再开一家甜品店分店,就放在一楼最醒目的位置。 之后再去上流圈里宣传一下,枫林大街旁的商铺应该有不少人愿意租。另外登报招商,对小资产阶级个体户出租一部分小铺面,丰富一下商场的品类数量。 港城寸土寸金,许多人家十几口人就挤在一间小小的邨屋里。她只要把商场上层的公寓建好,租金再稍微降低一点,肯定会有大批的市民前来。 齐伯见她嘴唇都说干了,连忙上前给她递了杯水。上一回见小姐这么有动力,还是在装修甜品店的时候。 “怎么样?你都听明白了吗?我说的这些能不能做到?”张姣灌下一杯救命水,意犹未尽地问。 设计师戴维抱着笔记本连连点头,这位小姐的奇思妙想实在是多。“困难是有的,但问题不大。我回去再调整一下设计图,很快就能动工了。不过建造时间会很长,您介意吗?” 张姣欣喜,高付出高回报,戴维收的钱多,却有真本事啊。她说的词不达意不清不楚,他居然都懂了。 “不着急,材料都选好质量的用,时间长点没关系,但成果需要高品质。” 戴维不置可否,他不会自己砸自己招牌,“OK,那您是想先开始哪边?” 这个问题张姣想过,“辛苦你点,两边同时进行吧。”反正分开和同时都是那么多钱,那还不如同时开始咯,还能早点开始营业赚钱。 又完成一件大事,张姣心里的满足感爆棚。 “齐妈,咱们去半山别墅住!”她兴冲冲地跑下楼,宣布她要搬家。 小孩子心情好的时候,总是特别有激情,喜欢折腾。 张姣活力十足的站在一楼客厅,将大家伙儿指挥的团团转。“我常穿的那几套衣服给我带上,还有我常戴的几块手表,还有……” 张姣总是这样人来疯,宅子里的大伙都习惯了。而且小姐人好,体贴又大方,佣人们又大多都是看着她长大的,心疼她没个长辈照顾,便总是宠着她。 半山上富豪名流云集,出门随便碰一个人,可能都是身家不菲的富豪。 张姣大多时间都住在尖沙咀,并不经常回这里。只是偶尔想起,才会来一趟。 车子还未开进别墅,却缓缓地停下来。 今晚不是满月,月光很暗。只有几盏昏暗的路灯照明,看不清窗外的风景。 张姣不解的凝眉,“怎么了?” 司机回头解释,“小姐,门口好像有人。” 他的意思自然不是说别墅里看守大门的门卫,而是挡了路的陌生人。 “鹏哥,你下去看看是谁在那。”张姣让坐在副驾驶的保镖队长下去察看。 她想不通谁会在她家门口停留,里面又不是没人,喊一声就会有佣人来开门了。 真傻! 鹏哥下车没多久,便带着个人回转。他敲敲张姣旁边的车窗玻璃,“小姐,这小孩说认识您。” 小孩?张姣好奇的摇下车窗,第一眼看过去她没认出来,只觉得鹏哥说的不对,这快一米七的身高,哪里像小孩,明明是个青春的少年。 她又仔细看了一眼。 “志远?!”张姣惊讶的打开车门,从车上跳下来,拉住这个小脸脏乎乎的少年。 原来她刚刚骂的是她的小堂弟呀! “快跟我上车,你怎么跑到这来了。”她不待少年说话就把他推上车。 张志远措不及防的上了车,扭扭捏捏的不敢坐,他身上都是土和灰尘,脏得很,别把姐姐的车子弄脏了。 “好了,快坐下。”小孩心思明显,张姣一眼就看明白了。“你怎么来了也不进去,自己坐在门口干嘛?傻不傻呀?” 张志远吞吞吐吐的不愿说,半晌才憋出了一句话,“姐姐,我以后能跟你一起住吗?” 张老爷子一生共有六个子女,抗日战场上没了三个。只剩下体弱的张姣爸爸,早早嫁人的姑妈张芸,还有年纪最小的六儿子,一起活着来到了港城。 年纪最小的张六叔是姨太太生的孩子,跟其他正房出的兄弟姐妹都不亲。张志远就是张六叔原配留下的孩子。 以前张老爷子还在时,大家都住一起,张志远刚会走路就喜欢张姣,天天跟前跟后就像是她的小跟屁虫,两人关系很好。 分家之后,老姨太太带着六叔一房单过。两房来往的少了些,等张姣爸爸去世,来往的就更少了。 对于张志远的近况,张姣也不太了解。 张姣温柔的用手帕帮他擦脸上的灰,可刚擦干净,脸上的瘀伤也显了出来。她眼神瞬间冷下来,“怎么回事?你家谁欺负你了?疼不疼?身上还有没有别的伤?” 张志远的妈妈生他时难产去世,他爸爸只伤心了几天,不久就新娶了个老婆。 俗话说得好,有了后妈就有后爹。一开始张六叔还很疼这个儿子,等后妈进门生了小儿子之后,张志远就成了路边草,谁都能踩几脚,吃不饱穿不暖,日子过的很苦。 老姨太太看不过去,把张志远带到身边养,靠着老爷子留给她的私房,供他吃供他穿送他上学。 张志远听到姐姐的关心,忍不住的开始掉眼泪。“姐姐,我奶奶没了,我的家也没了。” 第七章 志远 张老爷子心有成算,他早就看清小儿子是个文不成武不就的败家子。担心他走后老姨太太没后路,就偷偷的给她留了一些钱。 老姨太太跟儿子住一块时,不小心露了馅被张六叔发现她有钱。被他抢走了一大半,钱没了之后,儿子的冷言冷语,儿媳的谩骂终于让她看清了这个白眼狼。 她心冷的和孙子一起相依为命,可是她剩的钱不多,只能省吃俭用,平时需要经常出去找些她能做的工作赚点微薄的生活费,这样才能让孙子读上书吃上饭。 志远看不得她一把年纪还每天辛苦,不愿意再去读书,想自己出去找工作。老姨太太坚决不同意,她跟着老爷子那么多年,明白读书的重要性,怎么会让孙子辍学。 她坚定的说自己还能干,家里还没到他小小年纪辍学的地步。如果孙子不去上学,她就不吃饭。 志远无奈答应,放学后会捡些废品去卖,补贴一下家里的伙食。可老姨太太身体状况本来就不好,又舍不得吃好的,最后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倒下了。 病倒之后,唯一的儿子连看都没来看过她一眼,只有十几岁的张志远请假回来照顾她。 她很想继续撑下去,给孙子一个家,她努力了很久还是没抵得过命,很快就去世了。 她给张志远留了一套房,那是当年分家时老爷子单独分给她的。 这些年就算日子再难熬她都没舍得卖,只因为她想着若是自己有一天走了,有这个房子在,孙子也能有片瓦遮头。 她知道张六叔靠不住。 张六叔打小性子混,贪玩又败家。分家得来的资产,甚至从老姨太太那抢来的钱,很快被他挥霍光。 老姨太太去世之后,张六叔在小六婶的撺掇下,好言好语的将张志远接了回去。一步步的将老姨太太留给张志远的钱骗走,又威逼利诱的想拿到那套房。 志远可以把钱给他,但房子不行,志远不愿意放手。他清楚如果被爸爸拿了去,肯定会被卖掉,他不想。 可不给,就会惹来对他的辱骂和痛打。 今天之所以跑出来找张姣,实在是因为志远没别的办法了。 张志远之前请假缺了很多课,放学后他的老师将他留下来,为他补课。 等他回去时,张六叔他们已经吃过晚饭了。 他没争也没闹,安静的回了自己的小房间。这并不是他第一回没饭吃,一开始他没准备饿过几次肚子,后来他就懂了。回来的路上用藏起的钱买点馒头,到家前把它吃光。 可今天有些不一样。 他的小房间里,飞机模型碎片撒了一地。 张志远惊慌的甩下书包,蹲在地上把碎片捡起来,想要重新拼凑完成。 但没有成功,很多碎片被踩烂了。 他红着眼睛冲出去,抓住后妈生的弟弟张志达,“是不是你把我的飞机摔坏了?是不是你?” “略略略,是我又怎么样,谁让你放的那么高啊。”张志达不知道害怕,他怎么会害怕一个他天天欺负的人。 张志远气的打了他一巴掌,又一把将他推倒在地上。他被志远吓得哇哇的开始大哭,哭声将厨房里的后妈招来。 “张志远,你懂不懂事?他是你弟弟,他还这么小,你怎么可以和他动手。” 张六叔也从房间里跑出来,他不听也不问缘由,直接一脚蹬在志远的胸口,将他踢得跌坐在地上。 “我今天就打死你,看你以后还敢对你弟弟动手。” 张志远反抗,“我就打他!他毁了我奶奶给我买的飞机模型,他该打!” 在张六叔家,反抗和解释换不来歉意,只能换来一顿毒打。 原本张六叔就气他不给房子,一天就要打他好几回。这下抓住由头,自然打得更狠。 张志远看了一眼旁边微笑着的后妈还有鼓掌欢呼的张志达,心灰意冷的放弃反抗。 他早该明白的,从奶奶去世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没有家了。 见他不吭声,张六叔也觉得打的没意思,骂了句晦气,就抱起欢呼的张志达回了房间。 后妈冷冷的瞪了他一眼,也走了。 张志远在冰冷的地上躺了很久,才爬起来回到房间里找了个空盒子,将飞机模型的碎片全都放进去装好。 他将脸贴在盒子上,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淌。 这个模型是奶奶送他的十四岁生日礼物。奶奶说,十四岁就是大人了,以后要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好好学习,只有学习才能改变命运。 他小时候有个愿望,长大之后想开最厉害的飞机,成为最出色的飞行员。奶奶知道后,就到处捡纸板,给人洗衣服,帮人干活,攒了很久的钱,送了他最喜欢的飞机模型。 可是现在模型被毁了。 张志远流着泪将房间里属于自己的东西收拾好,他要离开,这里不是他的家。 奶奶给他的钱,他还剩了一些,被他悄悄藏了起来。他决定拿着这些钱,去半山别墅找姐姐。 他不能回到奶奶的小屋子里,爸爸会来找他回去。他已经尝试过两次了,不想再回到爸爸家第三次。 他知道只有在姐姐身边,爸爸才不敢来。 可他好不容易到了别墅门口,却不敢喊人也不敢进去,他怕姐姐不愿意收留她。 便在门口拖了又拖。 张姣心里有些愧疚,心疼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不知道志远受了那么多苦。 如果她早点去看志远,他也不至于到现在这种艰难的地步。 “傻子,想来找姐姐尽管说。”她拉着弟弟坐在沙发上,揉揉他乱糟糟的头发,“以后就跟着我住,姐姐在哪,哪里就是你家。” 张志远重重的点头,“嗯,我知道了姐姐。” “尽管放宽心住着,不用担心你爸爸那边,我都会解决的。以后他不会再来找你的,你只用好好学习好好生活就可以了。” 张六叔这种上不奉养母亲,下不抚养孩子的人渣,就不配当人。 张姣心里有了个打算,但她没告诉志远。 她想把六叔送去挖矿。 齐妈请来的医生到了,张姣让医生仔细检查张志远的身体,看有没有出什么问题。 “尤其是他胸口的伤,你仔细检查下,他爸爸之前踢了他胸口。我担心会伤到内脏。” 志远的上衣被掀起来,青紫青紫的一大片。身上还有很多淤青,都是被张六叔打的。 张姣气的牙痒,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 医生放下听诊器,“骨头没什么大碍,就是些淤血,过几天就没事了。他有些营养不良,平时要多吃些补一补。其他的需要去医院检查。” 他是西医,不太懂中医把脉的那一套方法。想好彻底了解病人的情况,需要借助机器才可以。 “好,我知道了。”张姣谢过医生,让齐妈送他出去,结算出诊费。 她将医生留下的药递给志远,“医生刚说的你都记住了吗?吃的药一天三次,一次一颗。涂的药一天两回,一早一晚。” 张志远笑着点点头,“我记住了。姐姐,谢谢你!” 张姣用食指重重的戳了一下他的脑门,“你是我弟弟,有什么好谢的。” 她的小跟屁虫长大了,居然跟她客气起来。 “走,我带你去你房间。”张姣领着他上了二楼,右转第二间房。 “喏,这里就是你的房间了,你小时候住过的你还记得吧?前年我把别墅重新装修了,改了很多格局,你进来看看,有不喜欢的你就说,我让齐妈给你换。” 张志远走进来,视线环顾一圈,他离开这里已经快八年了。记不清以前房间里到底什么样,但现在很好。 比在爸爸家时,住的地方大多了。 卫生间、衣帽间、书架全都有,他很喜欢。 “没有,全都很好。” 张姣环胸靠在门框上,无奈的看仍然拘谨不安的弟弟一眼。 算了,总要给他一点时间。 “你先洗漱休息一下,等会我让人给你送点吃的来。” 十六岁的半大少年,正是能吃的时候,晚上只吃一个馒头怎么够。 刘妈去甜品店上班之后,家里的厨房就归了王婶管。张姣关上房门,从楼上走下来。 “王婶,厨房有没有什么吃的?” 她绕进厨房里,王婶正在揉面。 “小姐是要给志远少爷找吃的吧,我刚刚揉了面,晚上吃这个容易消化。等会我就给志远少爷下一碗。” 今天临时刚搬过来,厨房里常备的高汤这里都没有,不然还能用来做汤底。 “行,那你多加点肉和鸡蛋。”张姣知道今天是特殊情况,也没要求太多。 她吩咐完看了下时间,回三楼自己房间去洗澡了。下午出发时间晚,中间又加上点事,现在已经十一点多了。 张姣打了个哈欠,难怪觉着困了。 张志远洗漱好没等着人送饭,自己主动下了楼。他没见着姐姐,想上楼去找她被王婶拦住了。 “志远少爷,别去了,先吃面吧。小姐特意让多放了些材料,您别辜负了小姐的心意。平时这个点小姐已经睡了,今天搬家事多,这会儿估计在洗漱呢。” 志远打消了念头,明白自己的突然到来影响了姐姐的作息,心里有些自责。 他捧着王婶给他做的面,上面堆着两个金灿灿的荷包蛋,另一半则是满满的肉。 他心里暖暖的,奶奶去世之后,他几乎没吃的这么丰盛过。 在爸爸家,好一点能吃些剩饭剩菜,有时候什么都没得吃。 张姣洗完澡本来打算直接睡的,躺到床上之后,想起弟弟那副不安的样子,还是决定下去看看。 她先去厨房里热了两杯牛奶,拿着走到餐桌边坐下。“吃完再喝杯牛奶,睡的香。” 她放了一杯牛奶在志远面前,自己端着另一杯时不时喝一口。 志远吃完了面,碗里还剩两个蛋和一些肉慢慢吃。“等我吃完这些,我再喝。” 张姣余光偷偷关注着志远的神情,他一直笑着,张姣也分不清他现在到底什么心情。 她在心里琢磨了半天,实在想不出该说些什么去安抚志远的情绪。让她安慰人,实在是太难为她了。 她颓然放弃,径直站起身,拍拍他的肩膀,“那我先去睡了,你等会也早点睡,明天早上我喊你吃早餐。” “好,姐姐晚安!” “晚安!” 转身之后,张姣轻轻拍了下自己的嘴。 让你嘴快!要是明早睡过了岂不是很丢脸? 人生在世,往往最不希望发生的事,却偏偏会发生。 张姣睡过头了。 听见志远喊她吃饭的声音,张姣惊慌坐起。 她房间里的窗帘遮光性很好,明明今天是个大晴天,却全被它挡在窗外,一丁点儿都没放进来。 屋子里还是黑的,张姣按开台灯,拿起手表看了眼,九点! “姐姐,你起了吗?吃早饭了!”志远锲而不舍地敲着门。 “来了!你先去吃,我马上来。” 张姣懊恼的砸在床上,好姐姐的形象要毁于一旦了。 第八章 另一个女主表妹 张姣假装若无其事的下楼吃饭,却见志远坐在餐厅里等候,并没有先吃。 “怎么不先吃啊?不饿嘛。” 志远笑着摇摇头,“我等姐姐。” 张姣看懂了他笑容之后的无措,他不是不饿,只是觉得坐在这名不正言不顺。 看着等她先动筷子后,才慢条斯理给自己盛了碗粥的志远。张姣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希望志远能在这里过的更自在些。 志远脸上的伤经过一晚上的时间,变成了紫红色,看着很严重。 “早上涂药了吗?” “涂过了,现在已经不怎么疼了。”志远已经习惯这种疼痛了,并不当回事。 张姣不信,这伤看着就很痛。 昨夜她有些失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想了很多事。 她考虑了很长时间,决定以后就在半山别墅住。既然决定要跟志远一起生活,那总不能跟以前一样随心所欲,想住哪就搬走。 起码要在这安稳的住到志远把中学上完,给他一个比较稳定的学习环境。 “志远,我让齐伯给你转学吧?”志远原来的学校离半山很远,如果不转的话,每天上学会花费太多时间。 虽然可以换到学校附近住,但半山区这里的教育环境更好一些,自然不能退而求次。 志远手中舀粥的勺子一顿,他没想到姐姐会突然提起转学的事。 可转念一想他答应了。原本的学校离爸爸家很近,他想离他们一家更远些。 而且对之前的学校,他并没有什么留恋。只是对帮他补课的老师很感激。等离开学校时他要去找老师好好道谢。 如果真转学的话,他又会麻烦姐姐了。 志远放下勺子,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放在餐桌上推到张姣面前。 “这是什么?”张姣专注的吃着自己的早点,余光瞥见他的动作,好奇的看过去。 志远打开包着的手帕,里头是奶奶留下的那套房子的土地证。 “给我的?”张姣诧异,志远挨了那么多打都没有把房子交给他爸,显然这房子对他而言特别重要。现在居然要给她? 志远说:“嗯,给姐姐。” 张姣不想收,这个房子里包含了许多志远和他奶奶的美好回忆,是他最珍贵的东西。 她房产多的是,不需要贪图小孩唯一的一份傍身财物。她将土地证重新包起来,想要塞进志远的衣服口袋里。 “好好收着吧,姐姐不差你这个房子。” 志远连忙捂着兜,“不行,我不能让姐姐白白养我。我知道这房子不值什么钱,剩下不够的等我能赚钱了,再还给姐姐。” 等他毕业能赚钱,这房子可就值不少钱咯! 张姣屈指弹了一下他的脑门儿,“小屁孩,尽操心些有的没的。养你能花多少钱,你都十六了,我还能养你几年?” 她不管不顾的塞回去,才重新拿起筷子,“你要是觉得亏欠我呀,那等你读完大学,就回来给我打工好了。” 她夹起一个充满海城特色的生煎包,送进嘴里。嗯!可真让人怀念! 志远歪头琢磨了下,“好,我以后给姐姐打工帮姐姐赚钱。” 他认真的表情,让张姣不由得看愣了。她只是随口说说罢了,并没想过要从他身上得到回报。 但她没有再否决志远的话,就这样将错就错吧,她知道接受比否决更能让志远安心地接受帮助。 “好了,快吃吧,等会都要凉了。” 志远笑着嗯了声,拿起勺子继续喝粥。 满桌子的早点,他就只专注一碗粥,张姣瞧了实在无奈。刚刚的话都白说了。 她换了双干净的筷子,夹几个生煎包放在他的盘子里,又舀了满满一勺小菜放进他的粥碗里。 “多吃点,以后我可是要压榨你赚回来的,你现在多花费点,不要让我到时候因为太愧疚舍不得压榨。”她故意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志远羞赧的点头,吃了口生煎包。 姐姐在变向的劝他,他都懂。 今天是周三,学校里还在上课。张姣吃过早饭,便叫来齐伯。 “齐伯,你今天带志远去办个转学。就转到咱们附近的学校吧。” 半山区附近的学校还是不少的。 早先说过半山区名流多,同样,这里的学校几乎都是贵族学校。齐伯有些为难,这些学校大多不会中途接收学生。除非是学生本人特别优秀,或者家世特别显赫。 张姣看懂了他的表情,没有继续说。 她转向志远,“对了,我还没问你,你成绩怎么样?附近的学校要求都很高,要是有跟不上的科目你一定得说,我请人给你补课。” “还可以。”志远说的谦虚,奶奶去世前他一直在学校里名列前茅。 “那给他转到圣玛丽中学去吧,圣玛丽师资力量雄厚,学习氛围也很好,老师们性格和蔼又很负责任。” 而且学校的包容性很强,只要有人愿意读书他们都会接收。 张姣当年就是在那上的学。 她想起志远身上的伤还没好,尤其是脸上。这么贸然转到新学校,脸上的伤难免会引出很多不好的猜测。 什么爱打架的坏学生之类的。 便又补了一句,“不着急,等志远身体好些再去吧,你先联系好学校再说。” 齐伯不喜欢打无准备之仗,他事先跟圣玛丽中学的校长打电话沟通好,确定他愿意接收志远的转学申请,才进行下一步。 少年人身体代谢的快。 周一时,志远脸上的伤已经不明显了。齐伯便带着他出门去办理转学 志远忙着转学,张姣也没闲着。 她吩咐齐妈准备好吃的喝的,送到后院去。她则去衣帽间换了身泳衣,扑腾跳进了后院的游泳池里。 水面迸出绚丽的水花,随即缓缓归于平静。 张姣悠哉悠哉的拨着水,阳光均匀的洒在她的身上,为她披上了一件闪闪的金衣。 清风徐徐,温度正好。 张姣像条快活的小鱼儿,痛快的在池里游了几圈,才舍得上岸。 她转过身子,任由齐妈用浴巾擦干她脸上胳膊上的水,又将浴巾裹在她身上。 张姣接过一旁佣人递过来的墨镜,戴好,然后走到安放在泳池边的躺椅上慵懒的躺下。 她一边喝着冰饮,一边吹着风晒太阳。 微风吹过她的脸颊,带动她脸上细小的绒毛,痒痒的,好似痒进了她心里。 楚妍被人引到后院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惬意的场景。 “你这过的也太舒服了吧!” 张姣眨巴眨巴快要睁不开的眼睛,“嗯?大明星啊?你今天不用拍戏啊。” 楚妍不理会她的戏谑,什么大明星,她才刚播了一部剧而已。 她招手让人再搬来一把躺椅,放在张姣的旁边。然后学着张姣的样子,懒懒的靠下去。 这才回答张姣,“戏拍完当然要回家咯。管家说瞧见你的车了,我猜你肯定回来了。就想来找你玩玩。” 张姣驱散开朝她汹涌而来的瞌睡虫,瞧见楚妍躺到她身边,“你是来找我晒太阳的?” 她盯着沐浴在阳光下的楚妍,心里怎么也想不通小说里她居然会成为楚妍的偶像。 “……”楚妍忍不住揉揉跳的发涨的青筋,谁会没事找人晒太阳啊,自家不能晒嘛! “找你出去玩。”她咬牙切齿的挤出一句话。 张姣兴致缺缺,“外面有什么好玩的,还不如躺在这里晒太阳,多幸福啊!” 二十来度的天,又不热,最适合睡觉了。 她伸了个懒腰,又往下躺了些,将垫在身下的浴巾扯了扯,盖住自己的肚子。 楚妍见她一系列的准备动作,就知道她是要睡了。 她眉心无语的跳了跳,虽然她们的确感情好关系亲近,但张姣是不是也太不把她这个客人当回事了? 可看着她闲适的闭上眼睛,楚妍不由地跟着她缓缓合上眼。 瞌睡果然会传染,她暗想。 没一会儿,她又嫌弃这灿烂的阳光恼人,随手扯了条浴巾,挡住了脑袋。不让它们在她脸上蹦跶,扰她清静。 前段时间,楚妍基本上是日夜守在剧组里,有时两天才能睡三四个小时,身体的确是正需要休息的时候。 她们睡的很沉,又没人来打扰她们,连午饭都延迟了两个小时才吃。 楚妍抚着吃得圆鼓鼓的肚子,觉得才和张姣度过了几个小时,就已经学会了堕落。 她终于想起自己的来意。 “表姐,我听爸爸说店里新上了一批珠宝,咱们去看看吧?” 张姣还真不知道这个事,她平时不大管长安珠宝的事。只有想起buling buling的首饰,才会顺带问问店里的情况。 “看中了你送我?” “你还缺一套珠宝的钱?”姐妹三个可就她最有钱了。楚妍被她不要脸的话惊到了。 虽说从店里拿珠宝都得给钱,可她们出的都是成本价,要比市价便宜许多。张姣怎么的也不缺这点钱吧! 可她这话才一说出口,她就发现张姣刚刚才荡起些兴趣的眼睛瞬间失了光,只得憋屈的加了一句,“我送,我送你行了吧!” 她刚拿到的片酬少的可怜,连根项链都买不起,还要被张姣给剥削。可她不想一个人去逛街,只能花点钱找个伴一起。 楚妍低头算了算小金库里的余额,不知道够不够今天的花销。 “好呀,那咱们这就出发。”张姣瞥见她肉疼的样子,扬起一抹小狐狸似的笑, 张姣哪里缺她买的那套首饰,不过就是逗逗她而已。 “齐妈,让人备车。” “是,小姐。”齐妈听完了她们的对话,尽力扯平唇角,妍小姐总是在小姐这吃瘪,但又总是心软。 可不就被拿捏住了嘛。 长安珠宝在港城拥有许多分店,离她们最近的一家在皇家大街上。 皇家大街是港岛上著名的商业街,不论是奢饰品,还是普通日用品,都能在这里找到。几乎每一个港岛居民来到这,都会为这琳琅满目的商品感到赞叹。 长安珠宝以钻石品质高,制作工艺好,设计风格巧而在上流社会闻名。 这不,才刚上了新品,便有许多富家太太和千金上门选购。 看着柜台前人满为患的景状,站在门口的张姣头皮有些发麻。“要不,咱们回去?” 这想要挤进去恐怕有些难度。 楚妍虽然也觉得心惊,但她好不容易有空出来一趟,不愿就这么掉头回去。 她四下张望着,“我们去逛逛其他的店吧,等人少了咱们再来挑。” 张姣很少主动出门逛街,都是被她们拉出来的。这一次她也是从善如流的应了。 反正出都出来了,那就逛吧。 可她忘了楚妍是个购物狂魔,等楚妍拽着她进了一家又一家店之后,她按着发酸的小腿肚,深深的感到后悔了。 “哎呀,别急嘛,马上就好了。”楚妍仍然活蹦乱跳的揽住她的肩膀,“看,这里有家手工旗袍店诶,咱们进去看看。” 张姣敢打保票,她绝对是被楚妍拖进去的。 但好在这家旗袍店的确值得进。 店铺里设计的古朴,墙上挂满了各色好看的布料,还悬挂着许多精致的成衣。 柜台上精致的镂空香炉里熏着香,一进门香味便扑面而来,很熟悉的味道。张姣分辨了半天,明明答案就在眼前,却怎么也想不出在哪闻过这味道。 短短的一会儿功夫,楚妍就选好了布料,她决定多做几身换着穿。 “表姐,你也快挑挑看。”她张开手臂让女掌柜量尺寸,嘴里还撺掇着张姣。 张姣的确心动不已,这些旗袍成衣做的非常好看,不比以往花大价钱定做的差。她仔细瞧了两眼旗袍上似假乱真的花纹,竟都是手工绣上去的。 “是啊,小姐。您的身材纤秾合度,最适合旗袍不过了。我们家做工的绣娘都是从苏城来的,自小学的手艺呢。”女掌柜见缝插针地劝。 那便说得通了,苏城自古就有传承下来的苏绣,这店里绣娘的绣工的确不错。 “那就这块吧。”张姣选了块深绿色、带着暗纹的料子。 “小姐挑的好,这块布最衬小姐您的皮肤了,您来瞧瞧想安个什么扣……”女掌柜嘴巴很甜,三句话总有一句半在夸人。 张姣挑选好样式,正由着她帮忙量尺寸。 “啪!”枪声?! 第九章 “啊!!!”紧接着,人们的惊呼尖叫声从旗袍馆不远处传来。 这接二连三的动静,让张姣隐约觉得可能出了什么大事。 楚妍也听见了,她好奇的往外冲,想要出去看看。张姣赶忙拉住她,今天她们没有带保镖出门,外面的人可是有枪的,子弹不长眼,万一误伤了就不好了。 张姣用力的拽着楚妍的手腕,“别莽撞,咱们等一会儿再出去。” 楚妍可惜的哦了一声,从门口退回屋里,“我知道了。”哪怕她心里好奇的直痒痒,却还是乖乖的听劝坐下来。 当然,如果她老实的坐着不动,而不是这副椅子上好像有针的模样,张姣就会相信她是真的乖了。 “小姐们别急,我猜呀,又是那群不要命的在闹呢。您们坐着歇歇,喝杯茶。应该很快就能消停了。” 女掌柜像是见惯了这种场面,镇定自若的让小工关上店门,又亲自送了壶热茶来,给她们一人倒了一杯。 张姣接过茶,面上好似信了,心里却觉得不对劲。 刚刚那第一声响明明是枪声,如果真如女掌柜所言是帮派斗争,那现在不该这么平静,而应该是不断的枪声响起才对。 女掌柜不知道她的想法,找了些衣服上的话题,陪她们坐着一起聊了会天。 楚妍却坐不住,起身走到窗边,微微打开条小缝往外瞧。与刚刚来时的热闹不同,这会儿街上没什么人,显得十分冷清。 楚妍放心的将窗户完全打开,探出半个身子朝远处望。 “好像是街尾那家外资银行传来的动静。”她回过头跟张姣说。“那边围了好多人呢。” 张姣愣了愣,银行? 她起身走到楚妍身边,挨着她靠在窗框上也向银行那边看去。还真是! 只不过距离隔得有些远了,隐约能听见些人们沸腾的讨论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却看不清楚。 不过没出什么事就好,张姣想离开了。 女掌柜将旗袍的票据交给她们,“两位小姐请拿好,再过一个礼拜就能来取了。” 张姣点点头,接过票据扫了一眼,收进手提包,又将楚妍那份给她。 楚妍嘟嘟囔囔的,“你全都拿着,到时候帮我一起取了不行嘛。我指不定什么时候又得去拍电视了,哪有空来呀。” 张姣翻了个眼神,没好气的将她的那张票据也收好。 真是欠了她的! 楚妍顿时一扫刚刚的小埋怨,喜笑颜开地牵着张姣出去。“走,我们回珠宝店瞧瞧。” 暮色四合,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悄地下了山。红彤彤的夕阳照亮了半边天空。 旗袍店靠近街尾,想去长安珠宝,得往回走好长一段路才行。 张姣望着漫漫长街,腿已经开始软了。她实在想象不出自己是怎么从街头走到了这。 “哒哒哒……”身后传来一阵沉重的奔跑声。 她们两停下脚步好奇的回头望去,有两个人一前一后追逐着往她们这边跑。其中一个还戴着个鬼脸面具,手上提着一个黑色大包。 瞧着就不像个好人,张姣想。 借着已经不灿烂的夕阳,张姣发现奔跑中的另外一位有些面熟。 这不是在茶楼遇见的那位靓仔吗? 他们的速度很快,即将经过张姣身侧时。 “快躲开!”一声担心的提醒在耳旁响起。 张姣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脚却已经先动了。她使出一记腿鞭,轻松将面具男铲倒在地。只见他摔趴在地上,脸上的面具也被摔下来,和黑色大包一起掉在身旁。 他抬起头,一张下颌带疤,面带横肉的脸显露在两人眼前。 紧跟在后的孟蒲微微惊讶,他早就看见了前方的张姣两人,担心面具男会挟持她们,便出声提醒了一句。 谁知道这高挑瘦弱的女子,居然是个身手矫健的练家子,轻轻松松就将人打趴下,反倒帮了他大忙。 孟蒲飞快上前,将面具男的双手擒住,膝盖压在他的背上,将他死死按在地上。 面具男拼命挣扎,却没挣脱。丧气的转头恶毒的瞪着张姣。 张姣无视,不过是失败者最后的挣扎而已。 楚妍却不高兴,上前踹了他一脚,“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睛挖出来。” 张姣:“……”倒也不必说这么反派的话。 “多谢你们了。这人刚跟同伙抢了银行,抢走了银行今天的客户储蓄金。”孟蒲仔细在面具男身上摸索了一遍,想找出他之前拿在手里的枪,但没找到。 他为难的请求道,“能不能帮我看看那个大包里有没有枪?另外再看看钱在不在里头。” 他按着人实在腾不出手,只能请张姣她们帮个忙。 张姣顺着他的视线瞧过去,心里恍然大悟,原来之前的枪声就是这个人整出来的。 “好啊。” 她蹲下身仔细翻找,包里的钱倒是不少,但是枪却没有瞧见。 听了她的反馈,孟蒲皱紧眉头,怎么会呢? 他一直追在身后,没发现枪被扔下了啊。难不成刚刚路上还有同伙? 孟蒲眼神犀利地挪到面具男身上,恐怕只有他才知道了。 这时,收到通知的警察们终于赶来。孟蒲将面具男转交给他们,总算把自己解脱出来。 为首的警长走出来向他道谢,还说请他们一起去警局,到时候给他们申请表彰。 三人全都摇头拒绝了。 等警察们离开,孟蒲拍拍裤子上刚沾到的灰尘,站直身子,“我叫孟蒲,刚刚多谢你们,不然我一个人想抓住他,恐怕很难。” 他再一次向两人道谢。 楚妍什么忙都没帮,自觉的退后一步,让表姐上前搭话。 张姣斜了她一眼,你人还怪好嘞! “没什么,举手之劳。”她主要就是脚快,其实根本没搞清楚状况。“我是张姣,这是我表妹楚妍。” “你们好。”孟蒲不是个会说话的,问好之后就尴尬的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不巧,张姣面对陌生人也很沉默。 楚妍瞧瞧越来越暗的天色,不耐烦再看他们表演沉默。果断开口,“表姐,我们快走吧,等会来不及了。” 张姣回过神,“好,这就走。”她又向孟蒲告辞,“那我们就先走了,再见。” 孟蒲颔首,“再见。” 两人一个走向街头,一个回去街尾。 孟蒲想回去看看,刚刚银行门口是不是真的有面具男同伙。 “表姐,这个人好像不简单呢!”虽然孟蒲刚刚没动手,可他那手擒拿却使的正规,显然是练过的。 张姣故作惊喜的看向楚妍,“我没想到你能发现欸,拍过戏的人的确不一样哦。” 楚妍不高兴的嘟嘴,就算没有拍过戏她也能看出猫腻。 张姣当作没看见,她现在并不关心只有两面之缘的陌生人身手好不好,只关心自己什么时候能回家。 “走啦,我们快去挑首饰,早点选完回家。”她都饿了,今天走了那么多路,哪怕午饭吃得晚,这会儿也全都消化了。 但可惜的是,她们来晚了。 “楚小姐,张小姐,新上的珠宝店里已经没有存货了,如果您两位需要的话,我马上去其他店里调过来。”珠宝经理不好意思的致歉。 这两天新货上架,正是供不应求的时候,稍稍来晚一些就会错过,只能等第二天。 张姣和楚妍面面相觑,显然都没想到会出现这种结果。 “算了,下回再来吧。”张姣不想再接着等他们调货了,实在是累了。 看来她不能再每天睡懒觉了,该早起锻炼身体了,免得多走点路就累。 楚妍无奈答应,“好吧,下回直接让人送去家里给我们挑,不出来了。店里人多太挤了。” 张姣向外走的脚步停顿了下,是啊,作为股东,她可以让人送上门的呀。 所以,楚妍今天是打着挑珠宝的幌子,想让她陪着逛街买衣服? 楚妍见张姣没跟上,眨巴着无辜的眼神回头看她,“表姐,你怎么不走?” 张姣漾起危险的笑容,“来了。” 她们走到街口,坐上停在那的车子。下午街上人多,车子没开进去,才让她们走了那么远的路。 一路上,张姣一句话都没说,安静的侧靠在椅背上,楚妍开心的查看着自己刚买的衣服,丝毫没觉得张姣有什么不对劲。 她已经习惯了每次逛街回去,张姣都跟条死鱼似的一动不动了。 车子还未在别墅门口停稳,张姣就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飞快的窜下车,甩手将车门关上。 “把楚妍小姐送回楚宅。”她站在车旁,冲开车的司机吩咐。 正准备开车门的楚妍:“?” “为什么把我送回去呀?我要留下来吃饭。” 张姣冷笑,还吃饭呢,吃西北风去吧!想逛街不直说,非得绕弯子。 害得她今天走了那么多冤枉路,腿都走细了一圈。 司机左右为难,他不知道小姐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一时之间不知是该走,还是留。 楚妍才不走呢,她就要留下来。不仅要在这吃饭她还要住在这。 “略略略……”楚妍打开车门下车,脚步轻快的追上前方的张姣,经过时,还朝她吐舌头扮了个鬼脸。 张姣被她的幼稚逗笑了。 一阵小跑助跳,双手瞧准时机勾上楚妍的脖子,跳到了她背上。 “哎呀!”楚妍没丁点准备就被突袭,差点没一头栽到地上去。 但她也不生气,反手绕过张姣的腿弯,将她托了起来。“哇!你是不是好久没运动了,怎么变得这么重!” 张姣揪揪她的耳垂,惩罚她的嘴贱,“对呀,天天吃了睡睡了吃,长了八十斤。我看你才没锻炼呢,这么点重量都背不起,没用!” 她食指戳戳楚妍的脑袋,满嘴编瞎话,一点不饶人。 第十章 今天是志远转学的第一天,下午他轻快的背着书包回来时,张姣还没回来。 他便上楼去完成自己的功课,直到听见院子里传来汽车马达的轰鸣,他才下来。 还站在楼梯上时,他便听见楼下姐姐们的说话声。 “轻点轻点,耳朵要掉啦!”其实并不疼,只是楚妍觉得有点痒,便扭着脑袋要躲开张姣的魔爪。 可她现在正背着张姣,这一扭连身体平衡都保持不住了。吓得张姣赶紧停下作乱的手,搂紧她的脖子。 等楚妍稳定身形,张姣觉得自己刚刚的反应有点傻,明明应该先跳下来才对嘛。 “你拍戏是不是真的没练过功呀,怎么现在背个人都站不稳了?要不明天早上你早点起,咱们一起晨练好了。” 张姣嘴里一边吐槽,心里一边打着小算盘,其实是她好久没晨练过了,又想着不能真的这么荒废下去,就想找个人作伴,会比较有动力。 “啊?那我等会回家睡。”楚妍直接就打起了退堂鼓,她自从去了演艺训练班就没怎么打过桩跑过步了。 听张姣这么一提议,毅然决然的选择放弃在这住的念头。 张姣:“……” 她抬头往前看,目光正好与站在楼梯口的志远投来的惊讶眼神对上。 张姣突然觉得很尴尬。 她强自镇定的拍拍楚妍的肩膀,腿上微微用力挣脱楚妍的手,滑了下来。 轻咳一声,“志远,你吃饭了没?” 还没等志远回答,她又接着介绍,“你来看,这是姑妈家的妍姐姐,你还记得吧?” 楚妍正疑惑张姣怎么突然要下来,听见她的介绍,愣地侧头一看,“志远?” 张姣掩饰般上前勾住她胳膊,引着她和志远往沙发那走,“对呀,六叔家的弟弟。小时候老跟在我后头的那个小弟呀,你忘啦!” 她拉着楚妍坐在长沙发上,志远陪着坐在了另一边。 “啊!我记得了,你的小跟屁虫嘛!以前咱们还经常一起在宅子里玩捉迷藏呢。”楚妍很久没见过志远了,比张姣隔得时间还要长。 上一回见面志远还是个小豆丁呢! 她还记得,那是刚分家后的第一个年初三,妈妈带着她们兄妹几个去拜年,结果被六舅和六舅妈阴阳怪气的说了一通。 又是嫌弃他们送的年礼送的轻,又怨他们拜年来的晚。 却不想想,以前拜年去的早那是因为一大家子住一起。往年送的年礼重,是因为外公还在,舅舅又礼让,给他们家分的多而已。 但那天妈妈很生气,之后不愿意再上他们家的门。 反正是同父异母的隔房姐弟,本来就不怎么亲近,又分了家,断了往来也合情理。 但楚妍对老姨太太和志远的感官很好,那天老姨太太将她们送出门时,一直在跟妈妈和她们道歉。志远还分了几颗他最爱的糖给她和姐姐。 长大了的志远有点像年轻时的外公,让楚妍瞧着十分面善。“你现在该上中五了吧?” 她在心里默默算了算时间,今年是七四年,分家的那年是六五年,算他七岁上小学,现在应该差不多读中五。 志远点头,“三姐没说错,我正在读中五。” 楚妍瞧着坐在那依然挺直腰板的志远,用视线比了比他们的身高,虽然没站起来,但志远应该稍稍要高她一些。 “那你……”这身高长得可真不差。 楚妍话才刚起个头,余光瞄到张姣正挤眉弄眼的给她使眼色。 她脑子里缓缓出来个问号,没看懂。 不过不妨碍她换个话题。 “那你吃饭没有啊?我好饿呀,今天跟你大姐出去逛街走了好久的路,中午吃的东西早就消化完了。” 张姣顿时松了口气,她以为楚妍要问志远怎么在这,幸好她换了话题。 都怪她没脑子,之前忘记跟楚妍说志远以后跟她住的事。她不希望楚妍问些让人难回答的问题,比如志远怎么会来这里住。 张姣觉得这种问题会让志远想起伤心事,就想着还是由她来跟楚妍说比较好。 志远心里有点酸有点胀,姐姐脸上表情那么明显,他还不至于瞎得看不见。 但他假装着不知道,“还没吃呢。姐姐们咱们快去餐厅吧,王婶做了好多好吃的,我回来时都闻到香味了。” 志远不喜欢自己一个人吃饭,有种莫名孤独的感觉。 张姣皱起眉头,“都七点多了,你还没吃?” 家里平时都在六点左右吃晚饭,现在都快八点了。王婶肯定不会不在饭点提醒志远,那么只有他自己不吃这个可能。 张姣想起每次吃饭,志远每次都要等她先吃才会动筷子。 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下回饿了你就先吃,不用等我,有时候我不一定回来的。” 在自己家里不用那么担心受怕。 志远没反对她说的话,但也没应承。 张姣无奈,真是个倔小孩。 夜色渐深,张姣悄悄从三楼下来了偷偷摸摸的溜进楚妍的房间。 楚妍打开房门时,被她这鬼鬼祟祟的模样逗笑。嘴角上扬的弧度怎么都拉不平。 “这是什么爱好?在自己家做贼呀?” 听到这话,张姣刚扬起的笑容瞬间凝固,“我怕志远看见。” 楚妍却觉得她想太多,就是真看见了又怎么样,女孩子不就是喜欢挨在一起说说笑笑的嘛!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做什么亏心事了?这么怕志远发现。” 张姣叹了口气,推开她,盘腿在楚妍的床上坐下,“我跟你说,志远他……” 她将志远最近的经历细细说给楚妍听。 楚妍听完忍不住唏嘘,“他没摊上个好爹,以后我们这些做姐姐的多照应着吧。” 还是个正在读书的小孩呢,操心太多是会长白头发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张姣顺势躺下。“今天齐伯刚给他办了转学,希望他远离六叔以后能越来越好吧。” 如果志远越来越好,那她也算做了件好事。 * 两人又聊了些八卦。主要是楚妍在说,毕竟她在剧组接触的人多。 人多故事就多嘛! “那是什么?”张姣无意间发现梳妆台上躺着一沓纸。 “哦,那是我的剧本!”楚妍漫不经心的瞧了一眼。“我不是刚拍完一部剧嘛,经纪人又给我安排了个剧本。我觉得剧情、人物设定都特别好,就同意了。” 经纪人还挺看重她的,不仅给了她选择权,还很认真的在为她做打算。只是楚妍也不确定对方是不是因为自己的身份,才这么优待她。 张姣没接触过这个圈子,真心为楚妍感到高兴,“那他们还挺看好你的呀,你才刚拍完剧就有新工作了。看来离你成为大明星的路不远咯。” 楚妍觉得做人单纯真好! “还差得远呢。本来这会儿应该在剧组里的,但是投资的大佬突然撤资了,组里就给我们都放了假。” 说起这个,楚妍就有些闷闷不乐。 “为什么撤资啊?” “我听剧组里的人偷偷说了一嘴。” 明明房间里只有两个人,但楚妍却像是怕人听见一样,声音压的低低的。 “好像是女主角背地里跟助理吐槽那个大佬年纪大不中用,还骂他是癞蛤蟆玩得花。正好被来送惊喜的大佬听见了。” 这个瓜有点精彩! 张姣对七十年代的娱乐圈不太了解,只听说挺乱的。可没想到还有这么炸裂的事。 楚妍也觉得精彩,如果这件事的后续没有影响到她的话。 “后来他就直接撤资了。还没刚拍两天,剧组就差点散了。戏也没得拍,就都放假回家了,公司那边还在帮着筹资呢。” 张姣认为这个大佬有点傻,有钱还不赚。大不了换个女主角就是,居然选择撤资。 手段太差劲,显得不够大气。 楚妍突然想起什么,翻身侧坐,两手托住张姣的脸蛋,双眼中迸发出惊喜的神色。 “大佬,你来给我们剧组投资吧!” 张姣:“?” 聊个八卦还能给自己找个地花钱? “我没钱投。” 楚妍才不信呢,张姣肯定比她爸爸还有钱! “那你怎么不去找你爸投资啊?” 一个个的都把她当作羊来薅,总得给她点时间养养毛吧。 见张姣对她的劝说无动于衷,楚妍眼中丧失了神采,却还是没放弃。 “你怎么知道我没找呢!我找过了。爸爸说他挪不出那么多钱来。” 张姣皱起了眉头,“不应该吧,我前段时间还收到一笔不少的分红呢。” 多久之前来着,好像是动工建商场那会吧。张姣记不大清了,最近她一直没怎么出门,对时间没什么具体的概念。 “的确分红了,但是爸爸准备拿去买矿。听说在J国要拍卖几个矿山,爸爸在做准备。” 所以楚妍才没有任性的非要爸爸帮忙,毕竟两者的利润对比,还是很明显的。 行吧,姑父的奋斗精神跟她这条咸鱼的确不能比。买矿的钱张姣也有,她也知道矿山有多赚钱,可是吧,她没有人手。 “所以你就帮帮我吧,我好喜欢这个剧本。你要是担心,那这个钱就当作是我借的,以后我赚钱了还给你。” 楚妍娇里娇气的拖着长音,撒娇似的托着张姣的脑袋左摇右晃,晃得她直发晕。 她推开楚妍的双手,“停!你这哪里是撒娇,你这是害命!” 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又缓了会儿,才觉得自己舒服了些。“你把剧本先给我看看。” 投资倒是没问题,但剧本质量她得先瞧好。 见她语气松动,楚妍兴高采烈的跳下床,从梳妆台上拿起剧本,双手交给张姣。 张姣有点好奇,“你来找我玩,怎么还把剧本随身携带啊?” 楚妍一脸的你在说什么傻话,“我得背剧本做好随时进组的准备嘛。万一公司资金筹足要召我回去呢?” 她太坦然了,以至于张姣觉得自己有些不求上进。 就这勤奋的态度,难怪小说里的她能成为最佳女主角呢! 再瞧瞧自己这条咸鱼。 张姣哀叹,算了,还是躺着吧! 另外,她得把招兵买马的事,尽快提上日程。如今她的投资事业可以算是遍地开花,她急需一个专业的人来帮她管理。 这样她就能更加咸鱼的躺平了。 第十一章 张姣熬夜到凌晨三点多,终于把剧本看完。 不得不说,剧情的确很精彩。 以至于她一大早醒来,不仅没有萎靡不振,相反还精神奕奕的,甚至有点亢奋。 她活力满满的走下楼,志远正在吃早餐。 “楚妍呢?”她左顾右盼的寻找着楚妍。“是还没起吗?” 昨晚明明说好了今天要起来晨练的,怎么还不见人呢? “三姐回家了。”志远咽下口中的牛奶,“早上姑妈家来电话,说是楚大伯一家上门找他们有事,三姐被叫回去了。” 张姣点头,不是故意要逃掉她们的晨练约定就好。 没了伴,张姣也不想去锻炼了,她招呼着王婶给她上早餐。 “姐姐,那我就先走了。”志远擦擦嘴,拎起放在一旁的书包,跟张姣道别。 “好的,上学愉快哦!”张姣朝他摇摇手。 志远忍不住笑,就连说再见,姐姐的方式都这么独树一帜。 “我知道了,拜拜!” 张姣早饭吃到一半,突然开口问齐妈,“齐妈,修德哥什么时候回来呀?” 齐妈微愣,不明白小姐怎么突然提起自家儿子,但还是温声道:“他被教授介绍了一份工作,暂时估计回不来。” “哦,这样啊。”张姣有点遗憾,“那你帮我把齐伯喊来吧,我找他有点事。” 齐修德是齐伯和齐妈的儿子,比张姣大了两岁,三年前去了A国留学。 张姣本来打算如果他能早点回国,就把她的产业都交给他打理。齐修德能力强,为人谨慎沉稳,又是齐伯的儿子,比起外人来要可靠许多。 哪成想他留在国外工作,张姣可惜坏了。 齐妈发现小姐现在的想法真是越来越让人难以捉摸了,她快步流星地走去宅子后的小楼里。 家里的佣人们都住在那栋小楼里,齐伯自然也不例外。 齐伯来的很快,“小姐找我是有什么事?” 张姣也不绕弯,直接点明目的。“我想找个有能力有经验的代理人来帮我管事。” 齐伯一脸惊讶,“您怎么会想着请人?” “我现在名下的产业太多了,自己也不爱管,便想找人来管。” 现在齐伯有商场和度假村那边要盯,还要管收租的事;周哥又要管理饭店和电视台。她身边能干的人才都忙的不可开交,没办法再去帮她管理投资的事。 “本来想请修德哥帮忙,但是齐妈说他在国外有工作了,只能让你重新帮忙找人。” 跟着齐伯一起回来的齐妈听了一耳朵,心里直懊悔的走远了。 其实她私心里还是希望儿子能回张家来工作的。没想到,却被她自己无意间给推掉了。 齐伯有些感动,小姐能念着儿子,恐怕更多的还是因为他和妻子。 可惜儿子不争气,忘本。爱上了国外的灯红酒绿,不愿意回来。 他骂过劝过,全都没有用,最后狠下心说如果再不回来,就当没这个儿子。 狠话放出去,依然还是无用功。 齐伯心都凉了,觉得对不住小姐,当初若不是小姐出钱出力,儿子哪里能出去留学。 可现在呢,那个不要脸的连港城都不愿意回来,更别说报答小姐了。 齐伯愧疚的低下头,“小姐,别管那个白眼狼了,我以后只当没生过他。” 张姣愣住,心头一片明亮,“没事,他在国外凭自己本事吃饭有什么不好。” 她明白齐伯的愧意,但她不在乎,原本送修德哥出去留学,她就做好了会出现这种可能的准备。 她没有多说什么,只安慰道,“你不用多想,家里的大事小事还劳你费心。” 张姣回归话题,让齐伯想想他手下有什么能力强的人,可以提上来给她处理投资。 “小姐,我倒是想起了个人。”齐伯撇下不开心的事,还真想到了。 “真的?是谁?”张姣十分高兴,没想到惊喜来的这么快。 齐伯笑着问:“小姐还记得当初跟在老爷身边的那个黄大头吗?” 他手底下的人都年轻,能管事但不能顶事,需要多历练历练。但黄铭不同,有经验有手段,有他帮小姐绝不会出错。 张姣托着腮回忆齐伯提到的这个人,“是不是那个黄铭?” 她记得小时候每次父亲去姑妈家见她,身后总会跟着这个黄铭,瘦瘦高高的像根竹竿,眉毛很粗很黑,特别像她从前记忆里动画片里的那个让她印象深刻的小孩。 “就是他。” 黄铭是张父身边的一个小管事,早年家里穷粮食不够吃,长得头大身子小,大家就叫他黄大头。 后来他到张家来做长工,因为他脑子机灵口才也好,便得了张父器重带到了身边。见他年纪小好学,张父又教他读书写字,还带着他一起出国留学。 张家那些年的产业他基本都经过手,帮着张父处理过不少问题。 听齐伯这么一说,张姣发现黄铭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那他现在在哪?”张姣有些奇怪,照理说这样的人不该离开张家才对。 “黄大头的人生比较坎坷,好不容易跟着老爷过起了好日子,娶了妻生了孩子,没想到妻子突然得了病,说是癌症。” “那些年国内的医疗技术水平不足,他就想带着妻子去国外治病。老爷答应了,给了他一笔钱,还帮他联系好了医生,让他病治好了就回来。” 提起往事,齐伯有些感概,当年他和黄铭的关系很好,心里也同情他的命运多舛。“我听说他后来回国了,在西贡的一家工厂里做事。” “他怎么不回来?反去了其他地方?”张姣越发好奇,他们张家给的待遇应该不差吧。 齐伯大概能猜出黄大头的想法,“估计是愧疚吧,老爷离世他没能赶回来送。” 若是他是黄铭,受了老爷的大恩,却连最后一程都没能来送,他也没脸再回张家。 张姣懒得多思考为什么,直接拍板,“那齐伯你先让人去查查看他的近况吧,到时候咱们去找他。” 只是张姣有些不好意思,最近她让齐伯干的活有点多。又给他加了个活,总觉得自己十分的不人道。 于是就画了张饼,“齐伯,最近多辛苦你,等人手找齐,我就给你放假,让你们出海钓鱼,登太平山看日出。” 齐伯很相信她,乐呵呵的吃下这张饼,开心的出了门。 张姣更愧疚了,她可真是不当人。 * 张姣回房换了身衣服,拿着楚妍的剧本出了门。美其名曰去送剧本。 其实是她想去楚家看看,到底有什么事是需要一大早去别人家说的。 还剧本只是一个登门的借口。 楚家离得不远,毕竟两家关系好,当年又是一起渡海来的港城,宅子的选址自然就近。 张姣开着自己的小车,不到三分钟就到了。 还未进门,她便听见了屋里的咆哮声。真真是震耳欲聋。 张姣觉得他该去试试男高音。 门口的女仆正垂头听着里头的动静,见张姣进来,连忙客气地问好。 “张小姐,快请进!太太和小姐都在家呢。” 她偷偷告诉张姣,“大老爷和他们家的大少爷六少爷也在,快要吵翻天了。太太他们正头疼呢,您快进去帮帮忙吧。” 等张姣点头示意知道了,她才高声朝里面提醒,“太太,张小姐来了。” 这一声喊出来后。 屋里高亢的嗓音顿时像被捏住了嗓子,安静的仿佛刚刚的怒吼全是错觉。 张姣一点没有不速之客的自觉,表情自然的走进了客厅。 噪音一停下,张芸便觉得自己刚刚还抽动的神经舒服多了。心里万分感激侄女的到来,但她到底年纪大些,比较沉稳。 陪坐一旁的楚妍楚婵早就被吵的头直发昏,见张姣进门,两眼发光的冲过来,一左一右拉住张姣的手。感激地问:“表姐,你怎么过来了?” 张姣暗笑,举起手里的剧本,“妍妍的剧本拉下了,我给送过来。” 她朝楚大伯那边挤挤眼睛,悄声问:“他们没欺负你妈吧?” 两人默契摇头,欺负倒谈不上,不过挺让人头疼就是了。 大伯一进门就在骂楚原,声音极大,吵的她们脑袋里嗡嗡的。爸爸和妈妈拦一次,缓和没两句,又开始骂。 到后来,两人都放弃了,随他骂去。 没办法,挨骂的主角———楚原又犟得很,两父子谁都不肯低头。 了解完情况,张姣推开两个没用的,顺手又将剧本塞给楚妍,自己雄赳赳的上了。 倒不是她想参与进去,只是她想着有自己在的话,楚大伯总不至于当着她这个外人的面骂人吧。 “姑妈姑父,你们都在家呀!”张姣绕过玄关拐角走进客厅,自然的打着招呼。 又像是刚看见坐在沙发另一侧的楚大伯和楚萧似的,惊讶的捂嘴。 “呀,楚大伯好,您今天也有空过来说话呀。姑妈,你家今天可真热闹,我算是来对了。” 一番话说的妙极,完全看不出她是故意登门打岔的。 楚妍和楚婵两人在那偷笑,表姐就跟个反派似的,看着让人想来一拳。 张姣端着小女儿姿态挨到张芸身边坐下,冲她使个眼色。 继续说道,“姑父,我可好久没跟您见上面了,今天难得你有空,我请你们吃饭呀。” 张芸嘴角抽搐,实在不忍看她做作的表演。这个小调皮蛋!演技实在是太拙劣了,也就大哥正在气头上没瞧出来。 被张姣这么一打岔,楚庭心里的烦躁似乎都豁然开朗起来,他还没忍住开了个玩笑。 “行啊,不是大餐我可不去。” 张姣大气的一挥手,“没有问题!你们想吃什么尽管提。”她又客气地问楚大伯,“楚大伯要不跟我们一起?楚大哥和楚原弟弟也一起来吧,我们今天好好热闹热闹。” 她当然只是客气客气,说这话不过是想让楚大伯识趣,早点离开而已。 楚大伯脸色有些尴尬,只觉得丢脸都丢到外人面前了。 他不自然的收起脸上的怒火,挂起了个勉强的笑容,“张大侄女太客气了,我晚点还有约,怕是赶不上你请的大餐了。” 但楚原年纪小脸皮厚,嬉皮笑脸的接话,“张姣姐姐,我有空,我能去吗?” 张姣觉得他挺有趣,笑着说:“当然能了,今天咱们去洋餐厅吃西餐。” “不行!”楚大伯难掩怒容,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些。“你赶紧跟我回家,今天要是不回去,你以后就别回了。” 楚原不高兴的撇撇嘴,想要争辩几句,却又像顾忌着什么,最后还是忍了。 张姣像是看不见别人的脸色一样,“欸,楚大伯别生气。我难得请楚原弟弟吃回饭您可不要推辞。” 楚大伯面色漆黑,却还是强撑面子,“他年纪小又不懂事,我怕他调皮起来惹你生气。” 他看了楚萧一眼,让他继续说。 楚萧一直沉默的坐在那,像个没存在的背景板。他语气干巴巴的说了句,显然跟楚大伯不是一心的。“是啊,还是跟我们回去吧。” 楚原是楚萧同母的亲弟弟,自然护着。再说这事本来就是他爸不对,弟弟想买辆车又花不了多少钱,他却嫌贵不愿给。 不给就不给吧,谁也说不上什么。偏偏他又舍得给个姨太太花钱,又是买珠宝又是买貂皮,甚至房子都给买了。 最后还要光明正大的开纳妾宴会。这不是妥妥的打他母亲的脸吗? 别说弟弟了,就连他自己都想把纳妾宴给搅和了。 张姣还欲开口说些什么,被张芸给打断了。 “姣姣,你和妍妍小婵先去楼上。我们还有些事要商量。” 张芸很感动侄女护着她,但她不想让侄女掺和进大伯家的事里。 而且她这么委婉的插科打诨根本解决不了问题,今天要是不把事情扯清楚,以后还有得闹腾呢。 张姣表演社牛演的有些意犹未尽,可瞧着姑妈坚定的眼神还是走了。 她拉着两个傻乎乎,看热闹看的津津有味的表妹,礼貌的跟长辈们告辞,就往楼上走。 “表姐,咱们这就走啦?”楚婵回头看了看,楚原正眼巴巴地望着她们,她看着可替他心酸了。 张姣白了一眼这个笨蛋,“咱们这叫临时转移阵地。” 楚妍懂了,率先一步抢占楼梯拐角的位置,伸着脖子往下看。这个位置很好,能看见楼下,楼下却看不清楚这里。 “瞧妍妍多聪明。”张姣赞赏的表扬了一句。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刚来的时候,屋里的声音跟要炸了一样。咱们大哥呢?” “还不是上一回宴会的事嘛。楚原把我大伯送去了警局,大伯一回来就嚷着要打死他。他就跑到我家来躲着,躲好几天了。” “今天一大早我还没起呢,楚原就打电话到你家去找我求救,说他爸来打他了,我就赶紧回来了。” 楚婵跟她对视一眼,“我也是被他从警局叫回来的,他说他现在需要警察来保护他。” 她们还有些话没说,实在是说不出口,楚原满嘴胡话编的离谱,就跟他爸马上就能打死他一样。 不然她们也不会着急忙慌的跑回来。 张姣啧啧称奇,这是什么品种的机智小可爱呀?猴哥的后代吧,搬救兵倒是挺厉害的。 “大哥被爸爸派去J国打探矿山消息去了,昨天刚走。” 张芸生了两女一子,儿子叫楚阔,是三个孩子之中最大的。 张姣心说难怪没看到人呢。“那现在他们是什么情况?” “一直在那骂人呗,我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来来回回就那几句。骂着骂着就想动手,幸好都被我爸和大堂哥拦下了,不然楚原今天都得进医院。” 她想想楚大伯打人的样子就忍不住的打颤,实在太吓人了。抄起拐杖就是一棍子,楚妍都能听见他抡起拐杖时带起的风声。 还好没打到,不然楚原估计真要被打骨折。 “我看他是脑子糊涂了。”楚婵冷淡的开口,十分不喜楚大伯这套非打即骂的教育方式。 “他们一家也就大堂哥和楚原还像点话,其他人都和他一个性子,就知道养姨太太。” 她最看不惯大伯家这种风气,好好地孩子全都教坏了。 “别说了,都要听不清他们的声音了。”张姣扯扯她们的衣服,让晚点再聊,先听他们在说什么。 第十二章 见妻子把闺女们都支走,楚庭也不耐烦再跟大哥绕弯子,公司里还有事没时间跟他耗下去。便当面锣对面鼓的直接向楚大伯说出自己的看法。 “大哥,说了那么多,我倒不觉得小原做的不对。你要好好反思一下你自己。” 楚大伯想要争辩,楚庭眼明手快的打了个手势,让他不要开口,先听完。 “我支持小原,他懂法守法难道不对吗?再看你,不是我这个做弟弟的人说你,六十多岁的人了,别总是那么不着调。” “外面多少人笑话你,你是不知道吧。别老是把你的好脾气给外人,动不动就对孩子又是骂又是打的,谁能喜欢这样的爹?” 楚庭说的还是比较委婉,没当面骂他好色的老不休。 “不过呢,”他又看向楚原,“你也有不对的地方,你既然选择做一件事,就得有胆量承担事情的后果,逃避有什么用?” 楚庭的语气又缓和下来,“你现在年纪还小,还没到开跑车的年纪,好好读书,等以后你毕业了,小叔送你一辆。” 楚原惊喜的抬头,“真的吗?小叔。” 他前面的话都没听清,就听到了最后一句。 楚庭点头,“小叔说话算话。” “送什么送。”楚大伯一肚子的怒火,亲弟弟不支持他这个做哥哥的,狠狠骂了他一通不说,还偏着这个臭小子。 “阿庭,我怎么做的不对了?我知道你是因为当初分家的事对我不满,这么多年也不爱搭理我。可你也不能站在这个臭小子一边来气我吧,我可是你亲哥。” 楚庭有些无奈,他并不在意分家的事。毕竟那些是老爷子打拼一辈子挣来的东西,老爷子愿意给谁就给谁。 他又不是没能力去挣钱,非得要那些表面光的祖产干什么。 大哥脑子糊涂拎不清,他懒得再费口舌。 楚庭按住一旁气鼓鼓,想开口为他出头的妻子。他总算是知道张姣那股子护短的脾气从哪得来的了。 “随你怎么想吧。但小原的事你做的不对就是不对。看在你是我亲哥的份上,我最后再劝你一次,别老是顾念着你的那些姨太太,多看看你的孩子们,难不成你以后想让所有的孩子都跟你离心吗?” 听了最后一句话,楚大伯沉默了。 他的观念很传统,儿子就是养来防老的。又是他的血脉延续,自然跟别人没得比。他虽然是好色,可儿子也很重要。 但他又不想在臭小子们面前丢了作为老子的颜面,所以总是喜欢端着架子。 楚原是他最喜欢的孩子之一。不给他买车,真的只是因为担心他出事。 谁能知道这小子气性这么大,居然偷偷报警抓他。害他在众人丢了大丑,现在又闹离家出走。 他不好好教训一下这个臭小子,估计他都能飞到天上去。 再说了,他都亲自来接了,这小子就服个软,向他道歉认个错有那么难吗?偏一直在犟嘴,他能不生气嘛! 楚大伯想了半天,看了看身边同仇敌忾的两个儿子,最后黑着张脸丢下一句,“你爱回不回,哼!” 他也怕万一闹大了,这两个聪明机灵的儿子,不愿意再认他这个爸爸。 唉,哪有父母犟得过子女的,算了,就当是他错了吧。 楚原目瞪口呆地盯着老爸离去的背影,不敢相信老头子这么简单就走了。 楚萧看了眼傻弟弟,忍不住羡慕地轻叹,“你就在小叔家再待两天,回头我再来接你回家。” 他又向楚庭和张芸道谢,“小叔小婶,今天扰了你们的事,实在对不住。小原还要麻烦你们照顾两天。” 楚庭拍拍他的肩膀,有点心疼这个稳重的大侄子,“自家人不用客气,你先回去吧。你爸那人好面子,给他个台阶他自己就下了。” 楚萧眼里闪着精光,他明白。今天也算是从小叔这里学到了,老爸就是嘴硬。 * “就这么走了?”楚妍脑袋上冒出个和楚原相同的问号。 张姣:“不然还能怎么样?楚原怎么说都是楚大伯的儿子,他又不可能真把他怎么样。顶多就是吓唬吓唬他。” “等会你问问楚原,看他爸真打过他没。” 张姣觉得是没有的。 相反楚原在家应该算比较得宠的孩子,不然也不敢挑战他爸的权威。 今天楚大伯阵仗吓人,拐杖舞的那么狠,恐怕是认为姑父肯定会拦着。才使出来吓唬楚原的,让楚原认清他作为父亲的身份。 楚妍楚婵仔细想想:“……” 他们两家的楼只隔了百来米,好像只听说大伯骂人,还真没听说过他把孩子打进医院的事呢。 这不是雷声大雨点小嘛! 她们真是白白着急了那么久,害! 楚大伯走后,楚原又开始活蹦乱跳。 张芸敲了他一记板栗子,“别嘚瑟了,快去上学!” 楚原哀嚎,这几天为了躲他爸没去读书,整天自在快活的玩,他都快以为自己不用上学了呢。 张芸没理会他的耍宝,一脸平静的让司机送他去学校。 张姣她们也从楼梯拐角出来,见楚原瘫在沙发上心如死灰的模样,全被他逗笑了。 楚庭见他还不动,也跟着催促,“你快些,等会快要赶不上第一节课了。” 楚原磨磨蹭蹭的起来,走时还不忘提醒张姣,“张姣姐姐,你还欠我一顿西餐,你可别忘了哦。” 张姣:“……”这孩子可真是个自来熟! 闹腾了一早上的屋子,总算是安静了。 楚庭疲惫地按按山根处的穴位,“行了,我也去公司了。你们玩吧。” 张姣喊住他,“姑父,别忘了回来吃饭,我请客呢!” 她说的请客可不是玩笑话,是当真的。 楚庭有些哭笑不得,“下回再让你请吧,逃不掉的。今天不行,我有事要忙。” 张姣摆摆手,行吧,她们女人帮去吃。 楚庭走后没多久,张芸也看了看手表,“我也得走了,王太太陈太太约我去做美容打牌。” 大伯在这啰嗦了那么久,估计她们都已经坐上桌了,她得赶紧去。 行,都是大忙人! 看着她匆匆离去,张姣将视线挪到好妹妹的身上,“你们不会也有事吧?” 难得她大方一回请客,居然没人吃? 楚妍摇摇头,看向楚婵。 “我也没事了,刚回来跟上司请了假。那我们今天出去玩?”楚婵想着反正假都请了,总不能浪费吧。 “那咱们去哪玩?我不怎么出门,不知道该去哪玩。”张姣苦恼的说。 姐妹三个面面相觑,都说不出个好地方。 一个整天上演技班,一个天天忙着破案,谁都没怎么去玩过。 “我们去野餐吧!”楚妍脑中一闪,当即说了个提议。 张姣望了望窗外的天色,晴空万里。 “也不是不行,今天温度也不高,出去野餐应该挺舒服的。” 楚婵无所谓,跟姐妹们在一起,去哪都行。 但问题又来了,去哪儿野餐呢? 去岛上楚婵嫌弃太远,去山顶张姣嫌弃要爬山太累,去海边楚妍觉得又太晒。 …… 三人讨论了许久,都没研究个结果出来,最后哪都没去。午饭是在楚家吃的,之后几个人又回了张家别墅。 找齐妈凑了一桌,一起玩起了麻将。 “碰,胡了!”楚婵牌一推,又赢了一把。 她今天手气好得让张姣眼睛都要嫉妒红了。 “你再赢我就要闹小情绪了。”张姣开始使用威胁手段来逼迫对方放水。 “哦,你闹吧。”楚婵扯起一抹假笑,根本不在乎她闹不闹小情绪。 楚妍也忍不住抱怨,“一下午都是你赢,你今天手气怎么这么红?” 她吹了吹脸上垂下来的纸条,输了那么多回脸上都要贴满了。 “再不赢我就玩不起了。”脸上快没地方了。 张姣也是,她人已经输麻了。脸上的纸条都成流苏装饰了。再瞧楚婵和齐妈脸上,只有零星那么几条。 明眼人都瞧的出谁输的更多。 玩牌之前大家说好了,晚上大家一起去花园烧烤,谁的脸上贴条最多,就由那个人来烤串。 她们不管什么庄家不庄家的,反正每轮只有赢得那个人不用贴,其他的都得贴上。 但现在结果已经很明显了,天选之女肯定是她们两其中一个无疑。 齐妈看着她们脸上的纸条可开心了,一点没因为她们的身份就放水。 “继续继续,才三点多,我肯定能翻盘!”楚妍不认输的宣告。 张姣打算摆烂了,懒得再动脑子记牌了,再怎么记牌也拼不过人家手气好。 “自摸!”输了不知道多少次的楚妍激动的叫起来。“啊!风水轮流转,今天财神到我家,快点快点,纸条都贴上!” 她激动的拿出三张纸条,沾上水后,用掌心啪的一下重重的按在张姣和楚婵的脸上。 楚婵抗议,“你是不是趁机报复?” 楚妍得意洋洋的将最后一张纸条轻轻贴到齐妈的下巴上,前后对比不可谓不明显。 楚婵狠狠剜了她一眼,让她等着。 张姣却有些懵,这么一会儿功夫她的脸上又加了一条纸。 她神色不明的瞧瞧自己手里这一堆烂牌,心想,难不成财神真的更喜欢励志人? 接下来,楚妍就像是运气大爆发,一直都在赢。张姣心里抓狂,原本还以为楚妍会给自己垫底,结果人家来了个逆风翻盘。 等到弟弟们回来,虽然楚妍没有彻底翻盘,一举压过楚婵齐妈夺得冠军,但是也成功摆脱了垫底的危机。 倒霉鬼张姣心酸且无助的烤着肉串,看着他们在那有说有笑,恨恨地加重了手上的力度。 心里苦! 为什么她的运气这么差?难道都用在投胎这件事上了吗? 第十三章 花园里布置的很漂亮,佣人们别出心裁的用许多小灯铺在地上、挂在花枝上,灯盏星星点点的照亮了整个花园。 楚妍他们开心的围在一起坐着,连楚原也在放学之后过来了,几个人聊天的声音大的像是在敲锣。 志远在其中有些格格不入,他心焦的不停往后看,想去给姐姐帮忙。可是表姐们拉着他不让去。 好在楚妍和楚婵还算有良心,等张姣烤完第一份串送过来,她们就拽着张姣坐下了。 张姣哼了一声甩开她们的手,走到志远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怎么啦?不开心噢?”楚妍没心没肺地凑过来调侃。 张姣推开她的脑袋,她愿赌服输,没什么不开心。就是瞧不惯这群人,太嘚瑟。 “张姣姐姐,谢谢你的招待啦!就当是抵了你要请我的那顿西餐吧。”楚原美滋滋地咬了口肉,真香呀! 他就喜欢这种味道重的东西,五顿西餐也换不了他这一顿。 张姣微笑,我谢谢你的不贪心。 “姐姐,给。”张姣侧过头,志远正拿着一根串递给她,是她喜欢的鸡翅。 “谢谢志远,还是你最好了。”张姣开心的接过,还是弟弟知道心疼她。 楚婵白了她一眼,就会哄小孩子。 “志远转到哪个学校了啊?”刚刚他们才聊到志远转学的事情,还没聊完呢。楚婵又接着这个话题聊下去。 志远咽下嘴里的肉,才开口,“就在附近的圣玛丽中学。” “啊,那跟我不是在一个学校吗?我怎么没在学校见过你呢!”楚原回忆了下,真的没在学校见过。 楚妍敲了他一下,嘲笑他的愚蠢,“都说了刚转学过去的,没见过不是正常的吗。再说了你也不想想你几岁志远几岁,是不是在一个年级。” 楚原捂着头,不敢跟堂姐硬碰硬,谁让他打不过呢。“志远难道比我大吗?” “志远今年十六,读中五,你呢?”张姣狂炫了好几根串,好久没吃过烧烤了,没忍住。 “那他比我大一岁,我才中四呢。中四和中五就在一栋楼上,教室都挨在一起。” “那以后我们一起去学校啊,还能有个伴。”楚原试探着向志远发出邀约。 志远无所谓,“可以的。” 楚原是个自来熟,见志远答应了,便觉得他就是自己的兄弟了。 “我听说你们中五进行了摸底考,一个新来的抢了顾珩的年级第一,可牛了。回头你带我认识一下呗?” 顾珩是他的死对头,从一家幼儿园出来的,第一面就以打架方式结识。自此两人就成了一对冤家,没个和谐的时候。 志远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据我了解,只有我一个是新来的。” 楚原还没绕过弯,“啊,你也不知道啊。也对,毕竟你们有五个班呢,不知道那个新来的在几班也有道理。” 志远怜惜的又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楚婵要被堂弟蠢死了,“你就没想过他就是那个拿了第一的转学生吗?” 楚原惊讶的扭头,“你好厉害呀!” 他夸的真心实意,他最佩服学习好的人了,不像他根本都看不懂书上的那些东西。 “还好吧,只要努力拿第一很简单。”志远平静的说着楚原无法理解的话。 慢了半拍的张姣反应过来,“志远你们考试啦?你还得了第一?” 她高兴坏了,这才刚去学校呢,就一鸣惊人的考了年级第一,太优秀了吧! 张姣又跑去烧烤炉边亲手烤了好些串,送给志远。“给,这是给你的奖励。” 楚妍笑话她抠门,只拿点吃的来糊弄人。 “去去去,别的东西哪有我亲手烤的串香!”张姣义正严辞的反对,她才不承认自己抠门呢。 志远也露出了开心的笑容,“谢谢姐姐!我不需要什么奖励,烤串就很好了。” 本来他考第一就不是为了得到奖励。 只是想证明自己真的有能力,将来可以给姐姐好好打工。 张姣嗯了声,拍拍他的脑袋。才得意的看向楚妍,让她好好看看人家,多体贴。 楚妍见不得她高兴,扑过来,抢了她手上的肉串就跑。边跑边回过头来咬一口,朝张姣炫耀。 气的张姣跳起来要追上去打她。 其余人都笑着看她们闹,时不时的给张姣加油助威,让她快追。 月光如水,天上的月亮好像听到了打闹声,扒开厚厚的云层往下瞧。 真是好热闹的景象! * 热闹过后,生活又回到正轨。 张姣昨天收到周不凡的邀请,请她去办公楼视察指导。 司机开着车一路平稳的将张姣送到目的地。张姣透过车窗往外瞧,大楼跟她上一回见已经是天差地别了。 大大的招牌挂在门额,上面书写着“非凡电视台”,这是她们之前一起定下的名字。 她走下车,站在大楼门口。 六层的大楼从里到外的装潢了一遍,尤其是大楼外部的墙上,刷了一层天蓝色的漆,在附近一众灰白色的大楼里,格外的显眼。 一楼的门脸也改造的十分大气,看着就是一家靠谱的电视台。 张姣心里满意的点头,周不凡把大楼布置的真不错。 她迈步往里走,一楼大厅里已经有前台到岗工作了。 见有人进来,她站起身客气的询问,“您好,请问您是张小姐吗?” 今天周总已经吩咐过她,会有贵客上门,让她到时候好好招待。 张姣点头,“你们周总在哪?” “在楼上。”前台指着右手边的电梯,“您走这边电梯上去,周总在六楼办公室等您。” 张姣挑眉,这周总架子还挺大。 电梯缓缓上升,很快就到了六层。 门一打开,张姣就见到周不凡站在外面。 “哟,周总!” 她一开口就是周不凡熟悉的阴阳怪气,“别说话,你一句周总让我渗得慌。” 周不凡摸摸身上起的鸡皮疙瘩,实在承受不了好姐姐的热情。 张姣就只是和她开个玩笑,逗一逗她,矫揉造作的喊完,就走出电梯四处打量着。 “还不错。”她一脸意外地夸赞。 风格很简约时尚,既不显得寒酸,又不会花费太多钱。 周不凡带着她在六层转了一圈,又去看了看下面几个楼层的运行状况。 “人都招齐啦?”张姣发现走过的每层楼里都已经有不少人在办公了。 周不凡语带期冀,“是啊,基本上各部门的人员都已经差不多了,接下来咱们就能搞项目了。” 说起来,还要多感谢周哥,不然电视台不会建设的这么快。因为两人谁都没接触过电视台,不了解它是如何运行的。 周哥便花大价钱请人给两人补课,摸清了各大电视台的部门情况之后,取长补短的设置了各个部门职能。 “那他人呢?”张姣没见到周哥来。 周不凡疑惑的看她,“你不知道吗?周哥说今天是饭店的结账日,他得去盯着。” 张姣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她的确过日子过的有些搞不清楚今夕是何夕了。 宁国饭店每月一次的结账日,是给员工们发薪水的日子,也是给各家供货商结算货款的日子。这种大日子的确是要人多盯着。 周不凡一脸无语,“你对自己的产业也太不上心了吧!” 她都快嫉妒死了,姐妹手底下的人都好忠诚好可靠,她也想要。 张姣故作高深的回她,“你不懂。” 周不凡牙酸,不耐烦再带着她继续在台里逛了,直接领她回了办公室。 两人坐定,开始讨论正事。 “说吧。”张姣先人一步开口。 周不凡一愣,“说什么?”她怎么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张姣没好气的睨她一眼,“说要讨论的事。” 周不凡:“……” 讨论还能跟审讯似的,算她厉害行了吧。 但言归正传。 “今天叫你来,除了想让你看看新完成的大楼以外,还有点事想请你拿个主意。” 周不凡从办公桌里取出来几份文件,推到张姣的面前,示意她看看。 张姣大略扫了下文件名,全都是项目计划书。比一开始周不凡给她看的电视台企划书要正规多了。 她随便翻开了一份新秀计划,看了几页。 “都是你预备的项目?” 周不凡点头,“想办个能一炮打响我们电视台的节目。” 张姣了然,这些文件不是要拍电视,就是要办比赛。品种很多,看来是集众家之长写出来的。 “你的想法是什么?” “我当然是想拍电视剧,但是目前我们没什么演员,我想着要不要也和其他台一样,办个演艺训练班。” 周不凡办电视台的初衷就是拍电视剧,自然没想过其他的打算。 张姣反对这种单一的投入,“那离见到成果的时间太远了,咱们耗的钱会很多。这样吧,不如训练班先办起来,招收一些人培训着。同时呢,咱们办一个歌唱大赛。” “从全港城海选,按排名给予奖励,最后胜出的几位咱们就签下来,为他们出唱片。双管齐下,应该会有不错的效果。” 这都是张姣从后世借鉴来的,以海选的方式办比赛,既能提高电视台的知名度,还能选到优秀人才,何乐而不为呢? 周不凡越听眼睛越亮,“妙啊!你这个想法真的不错,我晚点就去请评委,再在报纸和其他广播电台上投广告宣传。” 张姣满意微笑,孺子可教也! 第十四章 宴会途中 歌唱大赛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办成的,张姣也不急。虽然她挺想去现场看看的。 周不凡把事情都交代完,就和张姣离开了。 她们晚上还得去参加个晚会,现在她们要先去美容院换装。 这家美容院叫做佳丽,一听便知道这是专为女士服务的。听说幕后老板是半山那个圈子里的人,但具体是谁却没人说得清。 不过院里主打的SPA水疗的确效果不错。 张姣做完水疗出来,就进了VIP室享受工作人员轻柔的护理手法。 工作人员在涂抹精油前,帮张姣先按摩,等她肌肉放松下来才往手上倒几滴精油,手法细致的帮她涂抹。 张姣闭着眼睛十分惬意,心里连连感慨,有钱真好。 待精油涂抹完毕,工作人员便全都退出了房间。一来为贵客提供安静的空间,二来预留精油作用发挥的时间。 “要不说女人的钱好挣呢,早知道咱们也该办个美容院。”周不凡嘀咕出声。 她最近是真体会到了一分钱都要掰开花的感觉了,瞧着美容院这红火的生意,都开始眼红起来。 张姣吐槽,“你别想一出是一出。做什么不得先花钱,你只看到美容院进钱,怎么没看它哪哪都要花钱呢。” 周不凡这个贪心鬼,电视台才刚开始办呢,就开始三心二意惦记第二门生意了。 也不怕两头落空。 不过佳丽美容院的老板显然是大手笔,院里给顾客提供服务应有尽有。 不仅是SPA这类疗养护肤,而且还给提供服装和妆发,富太太们最喜欢来这消费了。尽管它一张VIP会员卡就得好几万。 要知道港城的平均薪资也才两千不到,几万一张的会员卡已经是许多人消费不起的奢侈品了。 周不凡撇嘴,等她电视台成功了,她也给自己办一家美容院。 佳丽为贵客提供的服装都是大牌,甚至还有不少刚出的新款。张姣随意的选了一条黑色U领长裙,又在工作人员的安排下挽了个发髻,上面用根剔透的玉簪固定。 周不凡则选了条出自伊人服装行的红色高定礼服,毕竟自家的品牌嘛。 她化好妆走出化妆间,就瞧见张姣坐在等候室里的沙发上。 “你好漂亮,我不敢站在你身边了。” 黑色的长裙与张姣的白皙肌肤构成鲜明的对比,将她衬托的像是在发光。 周不凡瞧瞧自己原本还算白的皮肤,再跟张姣一比瞬间失了色。好在她这个人自信,不然真不好意思往张姣身边站。 张姣无奈的放下手里的杂志,“彩虹屁吹多了,我就不会信了。” 每次周不凡都要来这么一句,以前张姣还会不知所措,想着如何安慰她。 现在不会了,年纪大了,皮也厚了。 周不凡耸肩,“不信算了。” “咱们走吧,快到时间了。”张姣见她梳妆整齐,开口催促。 周不凡点头,挽着她往外走。 两人才坐定,周不凡突然略带自嘲的说:“诶,你说咱两是不是传说中的冤大头啊。” “明明自家都有品牌送过来的礼服,还有自己的化妆师,却还花钱在佳丽买衣服化妆。”尤其是她自己,今天还花钱买了自家的衣服。 这不是脑子有泡吗? 张姣横了她一眼,“还不是你说他们家的水疗效果超好吗?难不成来都来了还回家折腾一圈?” 其实她挺无所谓的,起码今天的按摩让她觉得物超所值。而且妆发和礼服也不贵,也算不上冤大头吧。 周不凡讪讪的摸鼻子,“不要全都怪我嘛,明明是你来晚了。” 张姣:“……行,那就是我们脑子有毛病,吃饱了撑的。” 真是服了这个憨憨。 她们要去参加的这场宴会,是半山顾家办的。 主题是顾家大小姐与林家二公子的订婚宴。 顾林两家都是半山上的豪门,如今算是家族联姻强强联手。 张姣突然脑中灵光一闪,“上回那个被绑架的顾家小孙子不会就是这个顾家吧?” 周不凡惊讶的看向她,“你居然知道这个事,我还以为你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呢!” 张姣汗颜,她可没读圣贤书。 “就是他家。既然你知道这事,应该也知道被绑架的是顾老爷子私生子的孩子吧。”虽然是问句,但周不凡却说的肯定。 “知道些。”姑妈有跟她提过。 “那小孩叫顾珏,顾老爷子拿出了一百万把他赎回来的。不过顾家人为这件事闹得都不是很高兴。” 张姣:“为什么呀?他们家当时没报警吗?” 周不凡故作深沉,“还不是为了钱那点事嘛,顾家还没分家呢。顾老爷子掏出这么大一笔钱,以后分家他们能分的不就少了吗?要是你的话,你能高兴吗?” “而且顾家接到绑匪电话之后就报了警,但是绑匪威胁不准报警不然就撕票。顾老爷子舍不得孙子出事,不想让警察插手。直接背着顾家那群人从自己的私账上划了一百万给那个私生子,让他去赎人了。” 张姣咂舌,可真是财大气粗,一百万都不当回事。 周不凡见她惊讶,笑道,“还没完呢,那小孩赎回来之后,顾家人都在闹分家。那个私生子也在闹,想住进顾家大宅。说是外头不安全,要住进半山保命。” 张姣啧啧称奇,“大家族的事可真是一言难尽啊!今天要是顾家有人想借机分家,岂不是要热闹了?” 周不凡心有所感,“是啊,大家族的事可麻烦了,你以后千万挑个家庭简单的男人。” 张姣撇嘴,她才不嫁人呢,“我要招赘!” 周不凡哈哈大笑,夸她有志气。 张姣傲娇的哼了声,默认了。“不过,顾家的事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啊?” 周不凡气得出手揪了一下她的脸,阴森森的开口,“你是不是忘了,我跟林家大少林昉是未婚夫妻?” 张姣捂着自己被掐红的脸,长长的哦了一声,“难怪你知道的这么清楚呢?原来顾家大小姐是你未来的妯娌。” 周不凡眉心抽动,这人完全没抓住重点! “你心里就不觉得愧疚吗?我可是你最好的朋友,你居然记不清我的未婚夫是谁!” 张姣打着哈哈,“记得记得,林昉嘛。这不是没把他们的关系串联到一块嘛。 再说了,当初你订婚宴上,我不是还送了你一块这么大的紫翡嘛,怎么会忘?” 她用手比了比,语气还带些惋惜。她自己留的翡翠都没这么大。 “舍不得了?”周不凡语气凉凉,好像只要她点头,立马就会被打破脑袋。 张姣连连摇头,“没有没有,舍不得我还送你干嘛,我又不傻。” 她虽然爱钱,可对真心待她的人是一点都不抠门的。 周不凡冷哼,算是信了。 “你第一次去顾家,可千万别招惹顾家那群小辈,一个个的可难缠了。你到了那,只管送了礼就吃吃喝喝就是了。” 眼看着快要到半山了,周不凡思及好姐妹没遇上过顾家人,便给她打了个预防针。 虽说不怕顾家,但小人难缠,没必要给自己找烦恼,索性不如离他们远远的。 “放心,我保证能做到!”张姣耍宝的敬了个礼,认真的承诺着。 周不凡对她还算放心,张姣这个人外表看着高不可攀,其实在熟人面前就是个阴阳怪气王者。而且从来不怎么搭理外人,除非惹到了她头上。 “就是挺奇怪的,从我爸去世,顾家就没给我发过请帖,这一次却突然送来一张。” 就连齐妈拿请帖给她时,都忍不住稀奇。 张姣想不通他家为什么突然又要和她联系,于是便坦然的拿着请帖上门一探究竟。 “我也不知道,最近都在忙电视台的事,没怎么关心其他的。” 连刚刚与张姣的那点事,都是她妈妈昨晚给她科普的。就怕一不小心说错话,会被顾家的烦心事牵扯进去。 “等到了顾家,自然就知道了。”张姣信誓旦旦地说。 车子开到半山,张姣接上等候在家门口的志远便继续往前。 顾家的别墅还在半山更上面一些,跟张家距离不算***时也很少会遇到。 不过这半山的大多数人家,张姣都不怎么认得。以前她除了自家和姑妈家的宴会,其他的她都不参加。 毕竟和其他人家没什么往来。 大了之后,张家的产业被张姣尽数归拢,又砍掉了很多需要和人合作的项目,与这些有钱人的联系就更少了。 这个举措看在半山的这些人家的眼里,无非就是张家无人支撑,家族没落了,便不再将张家放在心上,也几乎不会给她发请柬。 久不出现在人面前,倒显得她越发神秘。 当然了,在那些人眼里,她的隐没是因为张家倒了。 志远坐上车后,张姣托着下巴认真的端详了半天,将志远看的越发紧张了。 只见他梳了个大背头,穿着合身的西装,打着蝴蝶领结,像个优雅的英伦小绅士。 如果忽略他手上那些不自在的动作的话,就可以去掉这个像字了。 张姣好笑的帮他理正领结,“不用慌,咱们拿着请帖上门送礼,又不求他办事,有什么好慌的呢。” 齐伯是今天的司机,也跟着鼓励志远,“志远少爷人品端正,谁会不喜欢?您只管跟着小姐去见见新鲜,咱们张家人可不怕事。” “就是啊,志远今天穿这一身真帅气!”周不凡附和着,给他竖起了大拇指。 在众人的劝慰下,志远渐渐放松下来。 他原本不想来的,自打分家后他就没有参加过宴会,很多规矩都不懂。他怕来了会给姐姐丢脸。 但姐姐说,他是张家的一份子,人家邀请的是张家人,他怎么去不得。 于是,他就来了。 顾家大宅跟张家不是一个风格,格局更像老北平的那种四合院,还是奢华进阶版的五进大院子。 跟前朝时的王爷府邸都有得比,典雅大气又不减格调。大院里亭台楼阁、花园假山,处处彰显着华贵。 这是张姣第一次来顾家。 乍一来,她便相中了顾家的大宅,古色古香地韵味实在太戳她的心坎了。 等有机会,她也建一个四合院,也不住就摆在那看! 进入宴会厅前,张姣让齐伯把带来的礼物拿去登记,她则和周不凡带着志远进了门。 一进宴会大厅的门,张姣便看见了大厅中心,正端庄的和姑父并肩站在一起与人交流的姑妈。 她没上前打招呼,倒是与他们身后正走神的楚妍使了个眼色。 顾老爷子还没出现,厅堂中只有他的几个儿子在招呼宾客。张姣没有去搭话,她觉得就待在自己的舒适圈里就挺好的。 反正也没必要和他们交流,即使她很好奇顾家请她的原因。 而且,场上那些觥筹交错的商业人士,他们哪里是来祝贺顾大小姐订婚的,明明大多数都是借着订婚宴来谈合作的。 她没什么合作需要谈,自然乖乖待在一旁,掐着时间准备撤退。 周不凡又跟张姣叮嘱几句就离开了,她还得去和她爸爸碰头见见世交。再说她的电视台才刚起步,正是需要结交客户的时候。 以后要是想拍电视剧,总得要有几个大佬给她投资吧,她得从现在就做好准备了。 自然不能像张姣一样逃避。 她走后,张姣给志远递了个餐盘,“别客气,想吃什么就取,等时间差不多咱们就回去。” 志远不安地接过,“姐姐,我们不需要去跟人敬酒吗?” 他年纪小不太懂,只觉得那些客人手上都捧着酒杯,不时便跟人碰杯饮一口,才是参加宴会的正确打开方式。 他想着他们姐弟是不是也该合群一些。 张姣被他逗笑,跟他解释,“不用啦,他们都是来结交商业伙伴的,咱们就照顾好自己就好了。” 志远尴尬的摸摸头,想问姐姐不是也有很多产业吗?怎么不去结交朋友呢? 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一句尖酸的话打断。 “可不是,那些都是顾家的贵客,不是什么外八路的人随意就能去搭话的。” 张姣转身看过去,一个身穿粉色蓬蓬裙的年轻姑娘,双手环胸正一脸不屑的盯着他们。 嚯!小说里的反派角色出场就是这样的。 张姣有些无语,“志远,姐姐教你一件事,出门在外不要随意打断别人说话,非常的不礼貌也很没教养。” 志远配合的点头,“我知道的,姐姐。小时候奶奶就教过我了。” 张姣憋笑,这是在嘲讽蓬蓬裙小姐小时候没人教呢? 也不知道志远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总之和她配合的极好。 特别气人。 “你们说什么呢?你们才没教养没礼貌。我说的难道不对吗?你们算是哪根葱,还想跟人家敬酒谈合作呢?简直就是做梦。” 张姣冷下脸,“小姑娘家家的,不要这么没家教。我要不要去敬酒谈合作,会不会被人拒绝乃至羞辱,那都是我的事。 你家住海边?管那么多干什么,再说了,随意打断别人说话、辱骂他人难道就是高门大户的教养吗?如果真是这样,我想这家迟早要倒闭!” 张姣一阵噼里啪啦的输出,嘴巴都不带磕巴的。 “你!”蓬蓬裙小姐怒不可遏的用手指着张姣,气得手都在颤抖。 “我?我好得很。”张姣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倒是你,瞧你手抖成这样,别不是有什么大病吧?” 旁边围观的太太们忍不住笑出了声,这种若有似无的嘲笑让蓬蓬裙小姐气的更狠了。 “哎呀,抖的更厉害了。真是可惜,你还这么年轻……” 张姣话只说了半截,但那个意思却明显。 “你叫什么名字?你给我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蓬蓬裙小姐说不过,便开始威胁。 张姣挑衅般的扬眉,“我姓张,叫张姣,我就在这等着你。你想怎么收拾我啊?” 怂一下,她就不姓张!哼! 蓬蓬裙小姐一时想不出该怎么怼回去,恼的一跺脚,转身就跑开了。 过来看热闹的太太们,见她们这么快就散了,失望的看着她狼狈逃窜的背影,撇撇嘴都散开了。 现在的年轻小姐们实在嘴笨,连她们年轻时的一半风采都没有。 张姣早发觉了这些闲的无聊的太太,虽然不喜欢被人当作猴戏看,但也没说什么不好听的话。 见周围的人都散开,她自顾自的带着志远继续吃东西,却见他一脸崇拜的看着自己。 张姣:“……” 第十五章 莫名其妙 志远觉得姐姐真是太厉害了,刚刚他都没想出怎么去回怼蓬蓬裙小姐。姐姐嘴巴却像机关枪似的,几句话就把蓬蓬裙小姐气跑了。 不知道怎么才能练出好口才?需要跟人吵架吗? 他闪闪的眼神实在是让张姣有些消化不良。 她可以接受志远崇拜她能力强,学习好,却不想接受因为她会怼人才引起的崇拜。 好在这时楚妍过来了。 “表姐,别吃了,妈咪让你去呢。”楚妍一来就夺下了张姣手中的勺子。 “去干嘛呀?” “我也不知道,她让我来喊你。”楚妍也不清楚,她虽然跟在父母身后,可心思却全不在他们的对话上,也就没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行吧。张姣放下手上捧着的餐碟,惋惜了会儿还没吃完的小蛋糕。站起身理理裙子就带上志远,跟着楚妍去找姑妈。 她招招手,让志远赶紧跟上。 张姣到时,没看见姑父楚庭,只有姑妈在和一位胖乎乎却不显油腻的中年男人说话。 张芸也注意到了她们,扬手叫她来,“姣姣快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利海地产的赵总。你不是喜欢买楼吗?正好多跟赵总请教请教,他可是个行家。” 张芸知道张姣喜欢买楼的小爱好,恰好今天赵总也在,便想着多给她介绍些资源。 赵总名叫赵海,他的脸盘圆圆笑起来像面善的弥勒佛,看了就让人心生亲近。听了张芸的话,他连连摆手。 “不敢当不敢当,世侄女叫我赵叔叔就行,赵总听着多见外。我还是张茂的老同学呢。” 张茂就是张姣的爸爸。 张姣从善如流,“赵叔叔好!” 姑妈是好意,她识趣的说了些捧场的话。不让两人的面子掉地上。 她之前不让齐伯继续找售楼信息,那是因为许多好楼都已经被收购了。 而房地产公司推出的楼房和商铺,却不在她的拒绝范围内。姑妈为她介绍赵总,恰好解决了她当前的需求。 而且她对利海地产的确有些了解,楼房品质有保证,户型也很吸引人。尤其是最近出的六十平左右的小户型房。 “听说赵叔叔最近新推出的小户型楼房很受欢迎啊,不知道还有没有空的?” 这种小户型在市面上挺吃香的,利海地产一推出,就在港城引发了爆炸性的新闻。 许多中产阶级家庭都纷纷加入了抢购的行列,据说刚一上市,就获利巨多。 张姣有意购买两栋。这种经济适用房不管是用来出租,还是作为年终员工福利,都是不错的选择。 赵海讶异,“第二期倒是还没开始出售,世侄女若是有意向,回头可以找我谈。” 那自然再好不过了。 张姣笑道,“好啊,那麻烦赵叔叔了,您可千万帮我留下两栋。” 赵海面不改色,依旧笑得和蔼,“没问题!” 可他的心里却炸了锅,都说张茂去世之后张家没落了,如今瞧着他女儿随口就是两栋楼,倒像是极阔绰的样子。 要知道他开发的公寓楼,可不是那些三四层的小楼,价格可高的很呢! 果然是耳听为虚。幸好他行事谨慎,从不踩高捧低。 张芸姑侄俩不清楚他内心的波动,继续就这话题和他聊,又将志远他们介绍给他认识。 赵海看着张家这两个大方得体的年轻人,未来必然不可小觑,心里越发不敢低看张家,言语间待他们也更加热情。 张姣能感觉到赵海的突然热情,但她仍然保持着亲热又有分寸感的同他交流。 之前赵海虽然客气,但那一丝距离感不是假的,她听说过小道消息,都说张家不行了,只能靠老本支撑,便瞧不上张家。 赵海有这样的想法也不是没可能。 张姣觉得自己挺有钱的,别的不论,只说她的可支配资金一定比在场的这些人都多。所以从来不把别人的看轻,当作要上心的事。 但张姣没想到赵海居然只因为见了一次面,就如此看重她。还以为他是对自己这个未来客户比较礼遇。 “大哥,就是她!你帮我好好教训她!” 今天家里客人多,顾琛好不容易忙里偷闲坐下来喝杯水,就被妹妹逮住气势汹汹的拉下楼,非让顾琛帮她报仇。 顾琛向来拿这个妹妹没办法,一母同胞的姊妹除了大姐,就只有她和自己最亲近了。 而且自家妹妹自己知道,她就不是个安分的性子。虽然她避轻就重的解释了原因,但顾琛明白肯定又是她嘴臭招惹了什么人,骂不过才来找救兵。 他拧着眉头顺着妹妹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亭亭玉立的俏佳人映入他的眼帘。 恍惚间,顾琛只觉得那人就像是阳光下的一颗正在发光的白珍珠,无比的耀眼夺目。 就连心脏都开始猛烈的跳动。 “哥!”蓬蓬裙小姐不耐烦的推他。 顾琛如梦初醒,尴尬的忘记了责备妹妹的失礼。 他敛了心神,随便找了个借口敷衍,“你没看见她身边站着的是利海地产的赵总,还有长安珠宝的张太太吗? 能和他们有说有笑的人,又怎么会是小门小户出身?” 顾琛扭头便要走,今天是大姐的订婚宴,原本大姐就不开心,他不想再闹出点什么事惹她心烦。 “以前又没怎么在宴会上见过她,不是小门小户是什么?”蓬蓬裙小姐不服气,拉着顾琛不让他走。 “顾瑶你别闹了,今天是你大姐的好日子,你别为了一时之气给毁了。”顾琛忽略掉内心那丝不愿与张姣交恶的念头,义正严辞的跟顾瑶讲道理。 顾瑶得不到哥哥的支持,又想到疼她宠她的大姐,只能暂时偃旗息鼓。 不然也没办法,她一个人又骂不过。 但这时,张姣发现了来自于他们的那道难以让人忽视的眼神。她疑惑的望过去,却见那个眼熟的男人愣了一下,然后微笑着朝她点头致意。 而他旁边的蓬蓬裙小姐却鼓着脸颊,不情不愿的瞪了她一眼。 张姣有些莫名其妙,不是说要让她好看吗?怎么又站在那不动了? 张芸瞧见侄女走神,也发现了他们,好奇的问道,“姣姣认得顾家的孩子?” “我不认得啊,刚刚和那位小姑娘闹了些不愉快。”张姣摇摇头,否认。 “那是顾家的大少爷和四小姐吧。”赵海眯着眼睛才看清对面的人。 顾琛没想到只是一眨眼,张姣那边的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再躲开有些没有礼貌,便挂起笑容迎了上去。 “赵先生、张太太。”他热情有礼的和两位长辈问好,又客气的和张姣他们打招呼。 “楚妍妹妹我认得,这位小姐和小先生却有些眼生,还有劳两位长辈帮着介绍一番。” 张芸对这个年轻人印象很好,笑着揽过张姣说,“这是我娘家侄女张姣和侄子志远。” 张姣点头微笑,好一副淑女模样。 楚妍见不得她这副德行,默默后退,省得见多了牙酸。 志远也没怯场,大方的与顾琛握手。 听了介绍,顾琛才恍然大悟,原来她就是张家的小姐。难怪和张太太如此亲密。 他也曾听说过张家没落的流言,但他却一点都不信。 这些年张家的宁国饭店慢慢走入大众视线,还发展成了港城最有名的饭店。又来了许多家分店,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现任的当家人不是个可小觑的。 他们顾家和张家这些年没什么往来,这一次会给张家送请柬,也是因为父亲对张家有所求。 见年轻人们聊得愉快,张芸和赵海笑着对视一眼默契走开。 他们还是不掺和进年轻人的圈子里了。 “真是失礼,原来你是张家的小姐,欢迎你上门做客。”顾琛还挺热情的。 张姣心想,不过与他和朋友在一起时的那种放松状态,一点都不一样。瞧他现在端着的那副古板样,张姣看得眼疼。 她想起为什么会看顾琛眼熟了,上一次和周不凡去茶楼时,与他碰见过。当时周不凡还说他们的外表优秀,适合去拍戏。 “没关系,我不常出门,不认得也属正常。”张姣又不是钞票,自然不会理所当然的觉得所有人都该认识她。 顾琛温和的笑笑,没继续这个话题,又看了看身后没跟过来的妹妹,心累的向张姣道歉。 “我妹妹顾瑶刚刚对你们说了些不该说的话,是我没有管教好,我代她向你道歉。”顾琛招手将顾瑶喊来,勒令她道歉。 要是父亲知道瑶瑶毁了他的好事,不定怎么惩罚她,还是让她赶紧道个歉吧。 张小姐看起来也不是什么难缠的人,应该不会揪着瑶瑶的错不放。 顾瑶当然不愿意,板着张脸沉默,就是不愿意开口。本来哥哥不帮她出气,她已经很不高兴了,现在还要让她道歉。 她绝不可能道歉! 顾琛怎么会不了解她的心思,若是往常他肯定不会勉强她。 但今时不同往日。 顾琛脸色难看的盯着倔强不语的妹妹,无可奈何的凑在她耳旁压低声音警告她。 “爸爸想拿下的地,就在她的手里。要是你惹了张小姐生气,毁了爸爸要办的事,到时候爸爸生气,后果你自己明白。” 顾家的工厂正处于扩张期,公司做出了好几种发展方案。其中最好的办法就是买下工厂附近的地,增加生产线扩大工厂规模。 只是那附近的地全都是有主的,主人的名字就是张姣。 顾大先生想要用低价从张姣手中购得那块地,尽管顾琛不赞同这个方案,认为发展扩张的办法有很多,没必要只盯着这块地,但顾大先生还是固执的借着大女儿订婚,邀请了张姣上门。 这就是张姣为什么会突然收到顾家请帖的原因。 全都是顾家现任当家人顾大先生授意的。 他觉得张家如今境况不佳,只要他开口,应该很容易就能低价把地买到手。 这样一来,不就能节省很多成本嘛! 张姣不知道顾大先生背地里的打算,若是知道了一定会吐槽。明明是有求于她,却还端着架子要她先上门送贺礼,真是好大的脸。 顾瑶平日天不怕地不怕,最怕她爸爸顾大先生,听明白不道歉的利害关系后。 她瞬间白了脸,但又实在放不下身价,最后僵着个脸勉强扯起嘴角。 匆匆的说了一句,“对不起。”之后就立刻跑走了。 顾家兄妹的眉眼官司尽被张姣收入眼底,明明顾遥不愿意道歉,可顾琛跟她说了几句话后,她就改了主意。 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吧? 张姣扫了一眼那道飞快跑走的身影,不由挑眉,她应该没那么高的地位能让这个骄傲的大小姐低头吧。 所以,顾琛到底跟她说了些什么呢? 不同于张姣和顾家兄妹不熟,楚妍对他们了解的要多些。顾琛为人虽然爽朗大气,可偶尔言语里也带着些傲气。 顾瑶就更不必说了,自恃是顾家小姐,对家世弱些的小姐们,从来不会正眼瞧。更别说低头道歉了。 今天他们这一出,的确让人匪夷所思。 张姣和身旁的楚妍对视一眼,眼神里都对顾琛有了一丝戒备。 顾琛比较敏感,察觉出她们的态度,心中暗恼。 这一步棋好像走错了。 “姐姐,我饿了。我们去吃些东西吧。”志远冷眼旁观了许久,对顾家兄妹的印象实在不算好,不想张姣继续和他们攀扯。 随意找了个借口,想要离开。 早就在一旁躲着的楚原仿佛收到了信号,猴子一般的窜过来,嘴里还应和着,“是啊是啊,我的肚子都开始叫了。” 张姣惊讶的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摸过来的楚原,又看看不耐烦的弟弟,点头同意。 正好她也不想跟这个古怪的顾家人打交道。 “不好意思,弟弟们饿了,我们先去那边吃点东西。” 她指指食品区,向顾琛告辞。 “好,你们自便。”顾琛客气的笑笑,没挽留。 等转过身,他才懊恼又轻松的叹口气,看来父亲的计划要泡汤了。 第十六章 不要脸 回到食品自助区。 张姣打发两个弟弟去取吃的,自己则拉着楚妍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坐下,悄声讨论着顾家兄妹的异常。 “虽然第一次见他们,可我总觉得他们的态度怪怪的。”张姣后背发凉,细思极恐。 楚妍认可的点头,“顾家人骨子里都带着些傲气,若是往常,顾琛可能随口代替顾遥道个歉就完了。今天却压着顾瑶一起来……” 她若有所思地上下打量张姣,“难不成顾大少看上你了?这是引起你注意的手段?” 还在思考的张姣被她这句不着调的话给无语住了。她翻了个白眼,“他怎么就不能是因为看上你了,想给我这个好姐姐留个好印象呢?” 楚妍这种恋爱脑的说辞,张姣压根不信。 才见过一面的人,哪有自己亲妹妹重要呢?而且顾琛明明在顾遥耳朵边说了什么,她当时看见顾遥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楚妍也不在意被反怼。 “那我真的想不到原因了。”楚妍两手一摊,她就没在智谋上点亮技能。 张姣也没指望楚妍能想到,天天睡在剧本上的人,哪会关心别人家的事。 “这事儿我可能知道。”楚原突然在她们身后出声,差点没把楚妍吓得跳起来。 她抬手就送了楚原一个脑瓜嘣,“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吓我一跳!” 楚妍拍拍自己的胸口,还有些惊魂未定。 楚原委屈的捂着脑门,“我刚来呀。” 张姣也吓到了,但她现在更关注楚原刚说的话,“你说你知道?” “是啊。”楚原将手上拿的蛋糕放到她们面前的桌面上,这是特地为她们挑的。 好吃还一点不腻。 楚妍也不客气,直接就开吃了。还不忘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 楚原觉得她们不够捧场,不高兴的撇撇嘴,随即做贼般的观察一圈四周,才小声的说:“我大哥跟秘书聊天的时候,我偷偷听到的。好像是顾家要扩大工厂,准备买地,要买的就是张姣姐姐的地。” 张姣茅塞顿开,难怪她怼了人还对她好声好气的呢,原来是想要她的地。 “那他们可真不要脸!” 楚原和楚妍被她说的一愣,没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 “他家想买我的地,不递拜帖正式上门找我谈,却一副屈尊降贵的嘴脸给我发请帖,让我来做客送礼。亏他好意思! 而且你们看,我来了这么久,到现在有人来找我谈买地的事吗?” 张姣一针见血地指出顾家的险恶心思。 她不认为顾琛是邀请她的人,毕竟如果是他的话,刚刚就该跟她谈了。 恐怕背后另有其人。 可她明白,主事人现在还不露面,就是仗着顾家名头响,想吓唬吓唬她这个年轻的小菜鸟吗? 她可不吃这套! 如果顾家坦率地直接找她面对面交流,她可能还会答应,现在嘛,哼,她才不卖! “那咱们可真是亏大了。”收获满满的志远端着满手的蛋糕点心回来,向楚原了解了前因后果。 心里全是对今天送出去的那块玉牌的惋惜。 张姣笑出声,“我送的东西也不贵,心疼的话你就多吃点,补回来。” 的确不贵,张姣之前又没摸清顾家到底什么目的,来者不善,她怎么会送贵重礼物? 那个牌子就是街边随手买来玩的,不值钱。 志远郑重点头,觉得姐姐说的有道理,拽着楚原又去取吃的了。 楚妍一愣一愣地,“志远都快被你忽悠傻了,等会他不会吃撑吧?” “我哪有忽悠他?”张姣咬死不承认自己在忽悠人,明明全都是对弟弟的关爱。 “志远可聪明了,年级第一呢!能被我忽悠?” 楚妍耸肩,“你高兴就好。” 张姣:“……”拳头硬了! 与此同时,顾琛也找到了顾大先生,将刚刚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 才听完,顾大先生脸就黑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瑶瑶的零花钱先停掉,让她在家闭门思过,好好反思一下自己。” 顾琛颔首,表示知道了。“那张小姐那边怎么办?” “我去找她谈吧。”顾大先生自信的认为只要他出马肯定拿下那块地。 * “顾大先生,你说什么?” 张姣忍住要掏耳朵的冲动,不解的打量一番站在她面前趾高气扬的顾大先生。 是什么给他的勇气,让他觉得自己肯定会把十字街的地卖出去的? 一上来就一副谁都该认识他的模样,开口就要买地,她又不欠他的。 好搞笑,要不是楚妍悄悄提醒,张姣还真不认得他。 而且他这副目中无人的嘴脸,真的好欠揍哦! 张姣悄悄挠了挠发痒的拳头。 顾大先生压着脾气,重复了一遍,“我说,张小姐愿意以什么价格出手十字街的那块地?” 张姣挑眉,毫不示弱,“我并不记得我对外公布过,我要出售这块地。” 原来顾家的工厂在十字街那片啊,可是她不记得自己的那块地是用来做什么的了。 算了,张姣晃晃脑袋,反正没空着就行。 “那张小姐愿不愿意给顾某人一个面子,将地转让给我?” 张姣言简意赅,“不愿意!” 顾大先生不敢置信,“为什么?那块地明明空在那,张小姐并没有使用。如今我愿意按市价买,张小姐为什么不愿意卖?” 啊!原来是空在那的?那等回去了,她就让齐伯赶紧把这块土地利用上,绝对不能浪费每一平米的土地。 她居然走神?顾大先生心里的怒火噌噌往上冒,掌权人这副德行,难怪张家现在没落了。 “张小姐!” 张姣回过神,嫌弃的撇撇嘴,谁稀罕他的市价。等再过几年,这块地的价值就能翻十倍以上,她会那么傻现在卖出去? “顾大先生不用劝我,我不会卖的。地空在那是因为我有自己的打算。” 等会回去就让齐伯安排人建工厂,建好她就租给别人,还要光明正大的出租,气死顾大先生。 顾大先生被她的冥顽不灵气的拂袖而去。 他走后,楚妍敬佩的竖起了大拇指。“厉害还是你更厉害。瞧你把他给气的! 听说港城还没人会不给顾家人面子呢,我看你是第一个!” 张姣哼了一声,“他的面子值几个钱?我又不靠他吃饭。居然痴心妄想按市价买我的地,简直做梦!” 这句话怎么这么耳熟?啊!刚刚顾瑶用来骂她的话。 还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楚妍赞同,“就算我不懂也知道,港城的地只会一年比一年值钱,不卖是对的。” 可不是! 而且他什么态度嘛!又不欠他的。 张姣觉得见过的顾家人里,还真是顾琛更讨喜一点,虽然有点小傲气,但起码人家嘴甜会说话,还懂得低头呀。 看到不远处往回走的志远,张姣懒得再想这些糟心事,开心的拉着楚妍期待志远带回来的点心。 “志远他们要回来了。等这些吃完咱们就准备回去,省得看人家的冷脸。” 她才不留下吃酒席呢,这就是一场鸿门宴。 晦气! 楚妍接过志远送回来的东西,欣然同意她的决定。“好呀。这顾家人架子大也不是没好处嘛,瞧他们请的面点师傅,的确厉害,蛋糕都做的好好吃哦。可惜楚婵今天没来,真是没有口福。” “小婵今天为什么没来呀?又回警局忙啦?”张姣也不往别处猜,一抓就是一个准。 楚妍捧着一块草莓蛋糕,漫不经心地说:“是啊,前天销假回去之后,就没回来了。” 她已经习惯楚婵经常不着家了,比她这个艺人还忙呢。 * 楚婵这会儿在干什么呢? 大晚上的,她正在辛酸地在街角蹲守涉案嫌疑人呢。 “来,吃点东西,我先盯着。”一个油纸包递到她眼前。 楚婵侧过头,发现是新上任的上司孟蒲。 “谢谢!”她接过油纸包,打开一开,是几个还散发着热气的包子。 这是孟蒲过来接班时,在路上顺手买的。 楚婵从中午就没吃过东西,本来想让天哥帮她买点吃的,谁知他溜得飞快,她都没来得及喊他,就瞧不见人影了。 还以为今晚要挨会饿了,居然有意外之喜。 楚婵不客气的张嘴咬了一大口,包子是肉馅的,味道还挺香。 男人又体贴的递来一瓶水,“辛苦了。你要累了就先回去,我自己在这盯着就行。” 他们所在的王屋邨,住户鱼龙混杂,到了晚上就更乱了。女孩子就更加不安全了,孟蒲不放心楚婵在这蹲守,让她早点回去休息。 楚婵梗着脖子不愿走,从她当上警察那天就没想过要享受女士特殊待遇。 她狼吞虎咽地几口咽下孟蒲给的包子。“不用了,两个人还能有个照应。若是真得守一晚上还能轮班休息一会儿。” 如果嫌疑人真有问题,那么晚上肯定是他最活跃的时候,一个人肯定顾及不到。 孟蒲见她坚持没再多话,他尊重她的选择,也会尽全力保护对方安全。 组里原本安排的两人一组,下午值守的是天哥和阿凯,其实楚婵也刚过来换班没多久。 “你的事情忙完了?” 孟蒲之前说他有点事会晚点来,楚婵以为他会很晚,就让天哥和阿凯先走了。 没想到天哥刚走没几分钟,他就过来了。 “嗯。”孟蒲眼神紧盯着斜对面的二楼窗户,随意的回了一句。 今天是表妹订婚宴,他爸妈都不在港城,他只能过去露个面送了祝福就回来了。 毕竟队里的事情重要不能耽误。 虽然孟蒲才进队没多久,但楚婵已经习惯他话少的性格了。 见他回应寥寥,当下也不再多话,认真的蹲守。 最近,王屋邨接连发生命案,死了好几位中年阿婶。案子这两天才刚移交到重案组来,组里同事们忙活两天,终于在被害人最后接触的人里找到了共同点。 就是同样居住在王屋邨的林大山。 据目击证人称,几位被害人在死前都见过林大山。这一线索让他们不得不重视起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 时针渐渐指向了十二,楚婵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这么久了,林大山都没有动静,她都快压不住困意了。 “出来了,注意!”孟蒲蓄势待发的贴在墙边,只要林大山有什么动静,他就会立刻扑上去。 林大山出了楼房,张望了一圈,就举着一只手电筒径直朝右走。 孟蒲扬扬下颌,示意楚婵跟上。 楚婵打起精神,与孟蒲一起悄声跟在林大山的身后,看他究竟要去哪儿。 只是今晚月色朦胧,伸手不见五指。王屋邨穷困,路边也没什么灯光,到处漆黑一片。 孟蒲和楚婵两人不像林大山还能用手电筒照明,只能依靠自己的肉眼摸黑行动。 楚婵有些后悔排晚班了,她夜晚视力差,在这种狭窄的小巷子里穿梭异常艰难。 突然间,她不小心踢到了巷边不知谁家摆在门口的马扎。 “当啷!”马扎倒地的响声在夜深人静的巷子里特别的刺耳。 楚婵吓了一跳,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躲到哪。孟蒲见了,赶忙揽着她躲到一边壁角。 “是谁?”林大山也立刻转身,举着手电往身后照,高声喝问。 楚婵一动不动地蜷缩在孟蒲怀里,懊恼的皱眉,心里盼着千万别坏了事才好。 一时间也顾不上他们的姿势有多尴尬。 林大山谨慎的往前走了两步,又提着声音问了一句,“到底是谁?快出来!” 楚婵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焦急万分。 “别慌!”孟蒲感觉自己都能听见她的心跳声了,安抚般轻轻的在她耳边说。 不到最后一刻,就还有希望。 楚婵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平静下来。 “谁呀?大半夜的不睡觉在外面闹腾!”这时巷子里的居民听到动静,打开窗户骂道。 林大山松了口气,看来是他多想了,应该是人家屋里不小心打倒了什么。 “没事没事,我刚下班回来给自己壮壮胆。” “快滚!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怕的,再敢乱叫老子打死你!”那大哥气愤的骂。 刚睡着呢,外头就在吵吵,魂都差点被吓掉了。 “知道了。”林大山低声下气地回答。 等居民大哥骂骂咧咧地关上了窗,他才继续朝着他原本的方向前进。 “走,跟着我。”孟蒲听着渐远的脚步声,才松开楚婵从角落出来。 他意识到楚婵的视力不好,便隔着衣服拉起她的手腕,嘱咐她跟好。 “嗯!”楚婵平稳心神,紧紧跟在孟蒲身后。她不想再出点什么事耽误进度了。 林大山绕了几个巷子后,终于停下在一个路口停下脚步。 他再一次左右张望,确定没人之后,钻进了路边一户人家。 “怎么办?”躲在拐角的楚婵轻声问。 “摸过去看看情况。”孟蒲一马当先,蹑手蹑脚的走过去,趴在那户人家门上附耳偷听。 里面什么动静都没有,好像林大山刚刚并没有进过这扇门似的。 孟蒲试探着轻轻推了下门,居然开了。 楚婵惊讶的与他对视一眼,默契点头,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第十七章 刘妈请假 楚婵怎么都没想到,他们几个人辛苦的蹲了小一天,结果居然跟错了人。 只要一想起昨夜她和孟sir偷偷摸摸溜进那户人家之后,看到里面那几个欲仙欲死的在抽大烟的人,她就恨不得敲死林大山。 地方这么隐蔽,干嘛还要大半夜出去。真是让她白激动一场。 楚妍转念想想,也不算做无用功吧,怎么说也剿灭了一个毒坑。 蹲守那么久,还是有收获的。 将林大山带回来审讯之后,重案组众人才知道,林大山之所以和那几个被害人会面,完全是因为他们在合伙欺压古墩路上的摊贩。 他们分工明确,林大山在背地里摸清摊贩的底子,被害人则根据林大山提供的信息挑选其中好欺负的摊贩进行殴打勒索。 得手之后众人平分勒索得来的钱。 “那你为什么单独去见每个被害人?”楚婵气势汹汹地拍着桌子。 林大山理不直气也壮,“还不是因为阿罗嫂不地道,我去找她分钱,她却扣着钱不给我。那我当然就得去找其他人想办法。” 楚婵眼神冰冷的瞪了他一眼。 “我什么都没干啊,我就是去找那几个阿嫂聊聊,能不能合伙夺了阿罗嫂的位子。不让她再参加我们的合作,钱还能分的多些。这种事不就得偷偷说吗?” 林大山畏畏缩缩的回答,生怕说晚了,这个看起来很凶的女警察会打他。 楚婵无语凝噎,他们的破案思路全走歪了。 * 张姣从顾家回来,吩咐王婶分别给他们下了碗面。 没办法,蛋糕吃多了胃里腻的慌,急需盐味冲一冲。她们回来的又早,没赶上后面的酒宴,只能回家再吃点夜宵。 不过她也不稀罕那酒宴就是了。 吃完面,张姣就回了房间。 放了满满一浴缸的水,往里加了精油。舒舒服服地泡了半小时后,又起身冲了遍水。 她穿上浴袍,用毛巾裹好头发,才走出浴室到梳妆台前坐下,开始精致护肤。 “咚咚咚……” 听见敲门声的张姣心中错愕,这么晚了谁来敲门? “进来!” 门外的正是刘妈,她期期艾艾的走进门。 在张姣询问的眼神里,嘴皮子不停的开开合合想说些什么,却又有顾忌说不出口。 “怎么了这是?”她这吞吞吐吐地模样,看得张姣好笑不已,开口调侃道,“我们一向能说会道的刘妈今天怎么成了锯嘴葫芦了?” 刘妈挺不好意思的,之前才跟小姐信誓旦旦的保证过,今天却掉链子。 她在肚里酝酿了许多话,鼓起勇气,“小姐,明天我能不能请个假呀?” 张姣心中稀奇,刘妈可是要争当劳模的人,今天居然想请假!平时让她休息她都不会停下来呢。 刘妈见张姣不说话,怕她误会自己,又焦急的补充道,“小姐,不是我想偷懒,是凤姐,她突然好几天没来上班,也没人来说一声。 之前她有事不来店里都会提前跟我说的,这都四五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刘妈担忧的拧着眉,“我担心她是不是自己在家出了什么事,就想去看看她。” 听刘妈这么一说,张姣恍然。难怪刘妈不惜等到半夜,也要来找她请假。 张姣莫名的感觉凤婶情况不对,也开始担心起来。 难不成又被人给欺负了吗?看来回头要让她们母女赶紧搬到店附近来。 她点头同意刘妈的请求,“你明天就不要去店里上工了,去凤婶家看看。走前让齐妈给你支点钱,顺便替我买点补品送给凤婶吧。” 自打她丢下甜品店这个担子,刘妈就一力扛了起来。这么久都没休息过,每天尽心尽力的工作,张姣都替她感到累。 “你也趁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一下,别老是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张姣心底盘算着这几个月甜品店的进账,暗暗决定等到了年底,一定要给刘妈包个大红包才行。 “知道了,小姐!”见小姐这么好说话,刘妈十分高兴,连嗓音都更加有活力。 “明天我上午就休息半天,去看看凤姐就回来。” 她用余光悄悄关注着张姣的神色,试探道:“那明天上午我不在,我就直接把店门关了?” 刘妈招来的学徒都还没出师,她如果不在,光靠田甜,店里的生意根本撑不起来。 张姣给予刘妈肯定,“你不用老是这么小心翼翼的,既然我把店交给你,店里的生意就是全权交由你决定。 以后每月休个三五天吧,具体时间你自己做主,不用每次都来问我的意见。 这段时间你把店里管的很好,我相信你能做好!” 刘妈感动的眼泪汪汪,她这辈子还没被人这么肯定过。 张姣哑然失笑,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刘妈竟然还是个心思敏感的哭包。 “明天店门不用关,我会过去的。” 她也好久没去过甜品店了,今天在顾家吃了不少蛋糕,总忍不住与自己的手艺做对比。 搞得现在她的手都有些蠢蠢欲动了。 翌日。 张姣起了个大早,兴冲冲地喊上鹏哥,坐着车准备出发去甜品店。 还未离开别墅区,就遇到了乘车也打算外出的张芸。 张姣让鹏哥停下车,摇下车窗,开心的朝张芸问好。“姑妈,你去哪呀?” 张芸见了侄女,难得的抱怨道,“我到小婵的公寓那去,顺便给她送点新衣服去。” 其实她今天出门还有旁的事,只是还没办成就不想告诉张姣,免得白高兴一场。 “我听照顾她的保姆说她昨晚一晚上没回家,就想去看看。你也知道她那个人,一忙起来就爱瞎凑合,天天吃点不健康的快餐。 我让家里的保姆去照顾她,她还不高兴。看看,要不是有人照顾她,我连她衣服磨的没几件好的了,都不知道。” 一谈起楚婵,张芸就有数不清的怨气。 加张姣在一起的四个孩子里,就属她最不听话。 一个女孩子非得一意孤行的选警察这种又危险又累的工作,一年到头家都回不了几趟。 有时候想她了,还得自己上门去看望。 张芸后悔,早知道就不应该给楚婵在警局附近买一套公寓房,生生给了她一个放纵的理由。 听得姑妈抱怨中带些骄傲的语气,张姣暗暗勾起了唇角,心中一片清明。 明明满眼都是对楚婵的心疼,说出口的话却全是责备。 口是心非!这是不是大人的通病? 张芸懒得再提楚婵,看向对面车上的侄女。 平日几乎不出门的张姣今天竟然高高兴兴的出来了。 她略带惊奇的问道,“你这是要去哪儿?” 张姣粲然一笑:“刘妈今天有事,我到甜品店去玩一天。” “哦。”张芸有些狐疑,这有什么好高兴的。 但她心中一动,“我记得你的店离小婵上班的警局不远,那你顺路帮我把这些吃的带给她吧,正好我就不过去了。” 她最近在学着张姣在自己创业,正好今天约了王太太一起喝茶,想跟她约合作。 原本想着都要出门,顺便给楚婵带点吃的穿的,现在遇到张姣可算省了她多跑一趟。 “你直接让人给她就行。我先走了啊,还有事情要忙。”张芸从车窗将准备好的提包塞到张姣的车里,就匆匆走了。 她现在正是对创业最有激情的时候。 女儿重要,但创业的事情更重要。 张姣无奈的接过,这姑妈,做事真是风风火火的。刚刚还在操心楚婵,这会儿就把她抛到脑后。 “鹏哥,我们也走吧。” 鹏哥现在兼任张姣的司机,他老实不多话的性格张姣很喜欢。就给他涨了工资,让他同时兼着两份工。 鹏哥安静的点头,俨然是个称职的背景板。 辗转一圈来到珍珠街,张姣让鹏哥先把姑妈给的东西送给楚婵,然后再回来。 张姣以为自己今天算来的早了,可她进门时田甜已经带着几个人在做开店准备了。 “田甜!” 田甜听见老板的声音惊喜回头,“姣姣姐,你终于来了,我可想你了。” 她好久没见过老板了,有时店里闲下来,她就特别怀念老板和她一起开店的日子。 姣姣姐不在,总觉得心里缺了些什么。 张姣很受用的给了她一个拥抱。“我也很想你呀。最近怎么样?手艺进步没有?” 田甜有些不好意思,进步是有一些,但比起新来的两个员工,她还差得很远。 “她们都是刘妈找的学徒,比我聪明,学的也快,现在做甜点都快比我还厉害了。” 田甜笑着给张姣介绍店里新来的两个员工。 新来员工的学习速度让田甜压力很大,原本店里只有她一个人,没有对比不知道,现在她才知道自己学的有多慢。 张姣安慰的拍拍她的脑袋,“你可是我千挑万选请来的招牌诶,不要气馁呀。加油!” 田甜笑笑,心里很感谢姣姣姐,若是别人,早嫌弃她笨,把她给赶走了。 可姣姣姐还愿意鼓励她。 她没让自己的情绪继续打扰张姣,还和以前一样,高兴的陪张姣一起做甜点。 今天上午来的客人很多,比之前张姣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日子要热闹多了。 没多大会儿,架上摆出来售卖的蛋糕就被抢购一空。张姣一边手上不停的做着要补充上架的蛋糕,一边心虚地嘀咕。 果然稳定的营业时间也是影响客人多少的重要因素。 一直忙到过了上班的点,店里的生意才渐渐变得冷清。 “莎莎姐,你怎么来啦?”生意少了,田甜有些百无聊赖地坐在柜台前,打量着街上的行人。 这时低着头踏入店门的王莎莎进入她的视线。 “刘妈今天还请假去看凤婶了呢?你有遇到她吗?” 王莎莎诧异的抬起头,“我没遇到啊,我今天就是来找刘妈的。” 田甜哑然,这不是正好错过了吗? “你找刘妈有什么事吗?等她回来我一定转告她。” 王莎莎神色平静,眼神哀伤,“哦,我是过来给我妈辞工的。不好意思,这些天都没来说一声。” “没事,我们能忙的过来。凤婶是生病了吗?现在好些了没?” 田甜和凤婶相处了这么久,跟她关系处得挺好,见她没来,心里也很担忧。 王莎莎乏力的扯扯嘴角,“她从楼梯上摔下来碰到了头,没抢救过来。” 田甜听到脑子里传来一声嗡鸣,胸口闷的发慌,鼻子也开始酸涩起来。 她不敢相信的抽泣着,“怎么会这样呢?” 看她难掩悲伤,王莎莎没忍住也红了眼睛,“是啊,谁能想到呢?” 第十八章 突来的噩耗 从洗手间出来,听见田甜与人说话的张姣,还以为是刘妈回来了。 手都没顾得上擦,就急忙出来了。 “是刘妈回来了吗?凤婶身体怎么样?是生病了还是家里有事啊?” 她掀开门帘,发现田甜和王莎莎两人都红着眼睛看向她。 “怎么啦?怎么都跟兔子似的?”张姣不明所以,还跟她们开着玩笑。 田甜吸吸鼻子,“姣姣姐,凤婶去世了,莎莎过来替她辞工。” “啊?”张姣震惊的看向王莎莎。 她实在不敢相信,好端端的人怎么会突然没了呢? 王莎莎将刚刚与田甜说的话,重新向张姣说了一遍,然后又向她道谢。 这是她今天来这一趟,除了辞工以外的第二个目的。 “老板娘,这段时间谢谢你的照顾。如果不是你愿意帮我们,恐怕我和我妈早就没办法撑下去了。” 来港城这几年,张姣对她们母女的帮助,对她们这段贫瘠的生活来说,是能拥有的为数不多的温暖。 张姣听了心中酸涩,上前安抚的拥抱住这个明明很伤心却还强装坚强的女孩。 “你怎么不早点来告诉我们呢,你一个小姑娘得多辛苦啊。” 她还不到十九岁呢,却懂事的让人心疼。 王莎莎感受到张姣散发的善意,早已哭干的眼睛霎时又流下伤心的眼泪。 她用力的搂住张姣,难过的哭出声,“我们受你的帮助太多了,不能再麻烦你们了。” 张姣叹了口气,总有些人明明只受到一点帮助,却牢牢记挂在心里。仿佛亏欠了别人许多,心生恐慌。 她轻柔的拍着王莎莎的脊背,“凤婶的丧事办了吗?” 王莎莎点头,从张姣的怀中出来,擦了擦自己的眼泪。不好意思的看着张姣身上被她弄湿的衣服。 又给老板娘惹麻烦了。 她用这段时间妈妈攒下来的钱,买了一块便宜的公共墓地,火化之后就葬下去了。 王家只剩了她们两个人,仪式办的再热闹也没有意义。只是可怜了妈妈不能热热闹闹的离开人世了。 张姣忍不住感慨,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凤婶一家以为港城会是人生的新开始,结果却成了她们家破人亡的坟墓。 张姣劝道,“你以后好好读书,别辜负了你妈妈的一片苦心。要是有困难就来找我,我会尽力帮你的。” “要不你以后休息日或者假期过来做短工吧。” 好歹能有个收入来源,撑到读完大学。 张姣想王莎莎现在应该最缺的就是钱了,若是钱不够,恐怕大学都念不完。 凤婶生平最骄傲的就是她的女儿争气,考入了好大学。 张姣想,她一定很希望女儿能顺利毕业。 而且张姣也希望,这个坚强的女孩能拥有自己的新人生。 王莎莎苦笑,她哪里还有未来呢? 她摇摇头,婉拒,“老板娘,谢谢你,不过不用了。我先回去了,家里还有事没办完。” 她找了个蹩脚的借口,向张姣告辞。 张姣想要挽留,却抵不过王莎莎坚持,只能目送她走远。 等看不见王莎莎的背影,张姣才收回视线。 她看了一眼躲在收银台下抹眼泪的田甜,脚步微顿没说什么。 毕竟连和凤婶相处不久的自己,听了她离世的消息都觉得难受,更别说田甜这个与凤婶更亲近的人了。 张姣情绪低落的躲回后厨操作间,提起面粉袋往案板上倒了半袋面粉,添上水,心烦意乱的重重揉着面团。 凤婶是个坚强温柔的女士,以一己之力撑起女儿的一片天。 张姣欣赏她,尊敬她,也为她的意外离世感到惋惜。 张姣想起她那张对生活充满希望的笑脸,一时无法适应突然袭来的负面情绪,只能依靠揉面来抒发。 在警局扑了空的鹏哥拎着包回来,见众人都是一副低气压的样子。 没好奇也没多问,跟张姣汇报之后,识趣地在角落的位置坐下。 他才刚坐下没多久,刘妈也回来了。 她提着大包小包原本要送给凤婶的礼物,红着眼眶的进门。 * 清晨六点多,刘妈就乘坐第一班天星小轮到了尖沙咀码头。 凤婶家租住在拥挤的鲤鱼湾,刘妈提着张姣让带的补品,还有她自己准备的礼物,绕过一条又一条狭窄的街道。 终于来到凤婶家楼下。 她家在三楼,长长的一条走廊里居住着数十户人家,每家门口都杂乱的摆放着鞋子、煤炉等生活用品。 刘妈掂着脚找了好久,才找到凤婶家的门。 她是第一次来,要不是留过凤婶的地址,恐怕她还不一定能准确找到地方。 这里居住的人家实在是太多了,还没有明确的门牌号,属实难找。 刘妈将手上的礼包放在地上,活动了下被勒的通红的手掌,才屈起手指铛铛的在门上敲了三声。 她等了一会儿,并没有人来敲门。 她以为是没听见,又抬手继续敲了几遍。 依旧没什么动静。 刘妈心想,难不成凤姐真的生病住院了吗? “别敲了,她家没人。”对门的胖师奶见她不放弃的一直敲,好心的提醒她。 胖师奶前不久才见对面那家的女儿出门,就算门敲破也不会有人来开门的。 刘妈回头,见胖师奶坐在门口剥豆子,上前客气的笑道,“您知道她家人去哪了吗?” 胖师奶不怎么跟凤婶母女打交道,但做邻居这么久,还是第一回见有人上对面做客。 她不禁有些好奇,“你是她家什么人呐?我怎么没见过你?” 胖师奶也不是想要八卦,只是觉得对门那对母女可怜,怕刘妈是来找麻烦的。 刘妈从礼包里取了一份点心放在胖师奶的篮子里,面不改色地继续打听。 “我是和她一起做工的朋友。她好多天没去上工,你知道她家出了什么事吗?” 胖师奶低头看了眼点心盒,价格不便宜。 她上下打量着刘妈,半晌哦了一声。 “你来晚了,对门那个师奶前几天从楼梯上摔下去,人直接没了……” 胖师奶又说了些话,可刘妈一点没听清。 脑子里回荡的全都是那句“没了”。 怎么可能呢?前几天,凤姐还说等莎莎放假回来就请她吃饭,让莎莎认她做干妈呢。 人怎么会没了呢? 刘妈好似遭遇了晴天霹雳,大脑一片空白,浑浑噩噩地掉头就走,本能的想回店里去。 胖师奶见她听完信眼神都呆滞了,东西也不知道拿。赶忙拎起刘妈堆放在凤婶门前的礼包,追上去把东西塞到她手里。 鲤鱼湾这里住的什么样的人都有,可不是人人都像她这么好心。如果东西放在那,都不用等对面女儿回来,很快就被人拿去了。 “节哀啊,回去小心一点。”胖师奶见刘妈木楞的接过东西,都这样了还知道道谢,真是个懂礼的人,就同情的安慰了她一句。 回去时,胖师奶嘴里忍不住唏嘘,对面那个师奶人缘还挺好的,连个同事知道她的死讯,都这么伤心。 真是可惜了,瞧着年纪也不大,还有个在读书的女儿,怎么舍得撒手人寰呢? 胖师奶摇摇头,进了家门。 * 要说整个店里谁跟凤婶的关系最好,那肯定是刘妈无疑了。 两人年纪相近,性格又相合。 刘妈开朗乐观,凤婶温柔和善,相处久了就成了一对老姐妹。 凤婶见刘妈无子无女,还决定让王莎莎认她做干妈,以后老了,能名正言顺照顾她。 刘妈也愿意,笑着说她养老的伴又多了。 现在呢?唉! 张姣从操作间出来,见大家伙儿一个个都神思不属,没心思做事。 已经不再哭却还是打不起精神的田甜、坐在那魂不守舍的发着呆的刘妈、还有跟凤婶不怎么熟却不停叹气惋惜的两个新员工。 消极的情绪滋长,让张姣心中下了个决定。 “大家都回去吧,我给大家放两天假回去好好调整一下状态。等周五再回来上班吧。” 说着就率先脱下身上的工作服,喊那两个新员工一起将货柜上还没卖完的的甜点蛋糕都装进牛皮纸袋里,之后给田甜和她们两一人分了一包,让她们先离开。 之后将烤箱里用她刚刚发泄情绪时揉的面做出来的面包取出,细细的用牛皮纸打包好。 打算等会送去给楚婵他们做下午茶。 她收拾好后,刘妈还坐在那没动,张姣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 “刘妈该走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 张姣想把刘妈一起带回去,她这个样子不适合一个人待着。 听到小姐的话,刘妈如梦初醒,她用手背飞快地蹭掉了脸上的泪珠。“我不跟您回了,晚些时候我自己回家好了。” 她现在只想回自己家好好休息。 接手玲珑之后,刘妈用这些年攒下来的积蓄买了一套公寓房,就在珍珠街不远的小区。 张姣不放心,她这个状态太糟糕了。 “小姐,我就想一个人待着。”刘妈说这话时带着些固执。 张姣叹气,没想到刘妈跟凤婶的感情好到了这种程度。“那我让鹏哥送你回去。” 她也顾不得刘妈愿不愿意,直接上手将刘妈带出门,塞进门口停泊的车里。 “鹏哥,你先把刘妈送回家,等会再来警局接我吧。” 鹏哥见店里的员工一个个都走了,刘妈又不像能干活的样子,就拿着扫把和抹布仔细的清扫着各处的污渍。 张姣喊他时,他还在处理操作间的案板。 鹏哥匆忙关上水龙头,大步走出店门,“小姐,我是来保护您的安全的,怎么能离开您身边呢?” 可看着刘妈伤心到极点的样子,鹏哥又有些踟蹰。“要不,我先送您去警局,然后再送刘妈吧。到时您在警局等我,这样比较安全。” 刘妈睁着红通通的眼睛,挣扎着要从车上下来,“小姐,您去忙吧。我自己能行。” 张姣看着这些“不听话”的员工,故作生气的摆出小姐的架子。“好了,都听我的。古墩路离这才多远能有什么危险?别磨蹭了,快去吧!我还想早点回家呢。” 这么一来,才总算把两人唬住。 等他们走了,张姣才回店里继续未完的卫生打扫工作。 其实没多少活,鹏哥已经把店里的卫生打扫的差不多了,张姣只需要将水槽里的积水放掉,扫把归拢好,就可以关上店门离开。 她提着面包,拎着姑妈让带的东西,一步一步的慢慢挪到街口。等看到有人力车等在路边,她才停下。 她招来一辆人力车,让师傅送她去警局。 今天有些心累,非常的不想走路。 第十九章 一些发现 楚婵和重案组的探员们再一次空手而归。 一进警局大门,她就没精打采的跟在众人身后往自己的办公室走。 “楚婵!”大厅里的值班女警喊住她。 “喊我有事吗?”楚婵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刚刚有人来找你,好像有事。不过我没问出来他找你干嘛。”女警还补充说,“来的是个男的,长的还挺凶的。” 楚婵转了转已经是一团浆糊的脑袋,实在没想起来自己认识的哪个人长得凶。 “没事,下回要是他再来,你就喊我。” 女警点点头,说了句知道了。 楚婵转身要走,又听见有人叫她。 “小婵,等等我!” 她烦躁的回头看去,不由得愣了。 叫她的人是张姣。 张姣从人力车上下来,给师傅付了钱,就提着东西往警局里进。 没想到这么巧,她要找的人正好就在大厅。 张姣快步走到楚婵身边,将手里的包一股脑的全塞给她。 “累死了,你自己拿着吧。这个是姑妈让我带给你的。”她指指楚婵左手上拿的包,又指指右手上的牛皮纸袋。 “这是我店里的面包,你拿去和同事一起分了吧。” 楚婵掂量着纸袋的重量,讶异地说:“你店里今天生意不好?怎么给我送了这么多?” 张姣气结,“我平时就那么抠吗?” 楚婵若有其事的点点头,引的张姣气鼓鼓的瞪了她一眼。 “好吧,不逗你了。辛苦啦,我都快饿傻了,正好用这些面包垫垫肚子。” 她将轻一点的包分给张姣,“你帮我拿一下,我好累呀,这几天都没怎么睡。你瞧我的黑眼圈。” 楚婵把脸伸到张姣眼前,卖惨的示意她仔细看看。 “这么惨啊!”张姣刚见她第一眼就发现她颓废的样子了,知道她又熬夜,再一次感慨警察真是一份辛苦又让人崇敬的工作。 “走吧。吃完能有空歇歇吗?” 楚婵摇头叹息,“大概没有吧,晚点估计还要开会。” 她带着张姣去办公室旁边的休息室,将牛皮纸袋放到桌面上。 “你先坐,我去给你倒杯水,顺便叫大家一起来吃东西。” 张姣摆摆手,不用她招呼。 等楚婵出门,张姣将牛皮纸袋撕开,露出里面的面包,一一拿出来摆放好。 “张小姐?” 孟蒲刚在走廊上遇见了楚婵,被她招呼着来休息室吃东西。 可他一进门,却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孟先生啊,你也在警局上班吗?”张姣听见一道不算熟悉的声音,猛的抬起头,便看到了一张还算熟悉的面孔。 她眯着眼睛看了一眼他挂在身前的铭牌。 原来孟蒲就是楚婵新调来的上司啊! 孟蒲点头,“我在重案组做事。” “哦哦,真巧。快坐下,我带了好些面包,我听楚婵说你们都没吃午饭,你来尝尝看。” 张姣热情的邀请他坐下,又直接拿了个面包放他手里。 “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奶油,这块里头有奶油夹心的,你试试看,不喜欢就换其他的。” 孟蒲面无表情的脸,被她这一番行为给弄出一丝哭笑不得。 他现在都有些怀疑自己到底是在重案组的地盘里,还是在张姣的家里了。 她反客为主也做的太熟练了。 张姣见孟蒲盯着手里的面包不动,以为他不喜欢。“那我给你换一个?” 孟蒲当即低头咬了一口,用行动告诉张姣他能吃。“不用了,味道挺好的。” 张姣笑,“那就好。” 门外探员们的说话声响起。 没一会儿,休息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孟sir好!”第一个进来的天哥竖起手向孟蒲打招呼,又看见另一边的张姣。 “呀!密斯张,你可好久没来了。我说大小姐怎么喊我们来吃东西呢,原来是你送的。” 他扫了一眼桌上的食物,瞬间了然。 他身后进来的探员们纷纷跟涨姣问好,感谢她送的面包。 张姣瞬间陷入热闹的氛围里,心中的那丝难过和怅然又往心底压了压。 她笑眯眯地说:“不用客气!” 孟蒲眼中闪过一抹好奇,他们之间表现的太过熟稔。 他疑惑地看向最后进来的楚婵,用眼神询问她原因。 楚婵笑笑,习惯性的坐到了孟蒲身边,向他轻声解释道:“张姣是我表姐,在珍珠街开了家店。以前经常会给我送吃的喝的,还会给大家打折。一来二去的就熟了。” 孟蒲了然的颔首,给楚婵取了块和他手上一样的面包。他刚尝过了,很好吃。 楚婵淡然接过,一点避讳都没有。 张姣虽然在和天哥聊天,但余光一直关注着楚婵的动态,见她和孟蒲两人又是咬小耳朵又是坐一起的,心中警铃大作。 嚯!有情况! 孟蒲加入警局这才多长时间呐,怎么他两的感情就开始有苗头了? 张姣敢保证她绝没有看错。 虽然她这辈子没谈过恋爱,但她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嘛。她分明闻到了他们身上有爱情的酸臭味! 张姣没忍住,趁天哥转头和阿凯说话时,悄悄朝楚婵挤挤眼睛,一脸调笑地看着她。 楚婵接收到她这个莫名其妙的眼神,不禁撇嘴翻了个白眼。 什么毛病! 探员们经常赶时间,于是练就了一身快速吃东西的绝技,张姣怕耽误他们的事,见他们快吃完了就打算离开。 她估算着时间,鹏哥应该已经回来了。 “我送你出去。”楚婵将手里最后一口面包塞进嘴里,上前勾住张姣的手。 “不用,你吃慢点。”张姣不赞同的看着她两口咽下一块面包。 这样吃东西最容易伤肠胃了。 “没事啦,走吧。”楚婵掏了掏自己的口袋,想掏出手帕擦嘴。却摸了个空,手帕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弄丢了。 张姣无奈叹气,正准备从手提包里拿自己的手帕给她用。 就见一张折叠整齐的男士手帕被送到楚婵面前,她楞楞地转过头,是孟蒲。 天呐,这是什么场面? 楚婵却不同于她的反应,感激地接过手帕,“谢啦,回头洗了还你。” 张姣惊讶的张开嘴,震惊的看着她,又侧头看看一脸平静的孟蒲。 这是该说谢谢的时候? 这是你即将脱单的时候啊! 楚婵用孟蒲的手帕擦擦嘴,没注意张姣脸上的表情变化,自然的随手塞进自己口袋里。 孟蒲倒是发现了,有些羞恼的轻咳一声,“我先回办公室了。” “行。”楚婵点点头,又对张姣说:“我们也走吧。” 张姣顺着她的力道向前走,复杂的看了她一眼,原来是个还没开窍的傻瓜呀! 众人独醉我独醒,一个人吃瓜可真寂寞。 算了,人家女主的事,是她一个炮灰路人甲能操心的吗? 乖乖吃瓜就够啦! 张姣不再多想,专心等着傻瓜开窍。 路过重案组办公室时,她不经意的往里扫了一眼。 “咦?”她停下脚步,再次回头。 “怎么啦?”楚婵看她不走,发现她正透过窗户,盯着对面办公室墙上的信息板在冥思苦想些什么。 “这幅画上的人有些面熟,我好像在哪见过她。”张姣拧着眉,她敢肯定。 突然她脑中灵光一闪而过,这颗大痣! 这幅素描画只有真人的八分像,但张姣还是想了起来。这个人是她第一次遇见凤婶的时候,欺负凤婶的那个领头凶阿婶。 楚婵不以为意,“你见过也不奇怪,这个人是古墩路上比较出名的恶霸了。挂着帮派的名头对沿路的店铺摊贩收取保护费,勒索。” 张姣以前来警局来的勤,偶尔在路上遇到过也很正常。 “这个人怎么了?”张姣没说她们之间的渊源,若无其事的继续提起脚步向前,不着痕迹的向楚婵打探着。 “被杀了,从四天前开始,就有中年妇女接连被人残忍杀害。其中这个黄大兰,就是你眼熟的这个,身上一共中了三十八刀,是第一个被杀,也是伤口最多的一个。” 楚婵没怀疑,将一些能说的、不重要的信息分享给张姣。 “找到凶手了吗?” “没呢。这些死者欺负过的人太多了,不少人都跟她有仇,我们正在慢慢排查。” 楚婵都郁闷死了,审完林大山他们就全体出动出去排查一圈了,还剩一大半受过欺负的人没去盘过,所以暂时还没找到线索。 张姣同情的点点头,现实中查案不像小说中写的那样,没那么多好运,随时有线索砸在你头上。 走到警局门口,鹏哥果然正在马路斜对面等着。 张姣向楚婵挥挥手,“我先回去了。查案再重要,你也得多注意休息,别把身体熬坏了。” 姑妈都开始吐槽她老是磨破自己的衣服了,要是回头把头都熬秃了,估计姑妈能住过来,天天给她灌生发的药汤。 楚婵暖心的笑,“我知道啦,啰嗦!” 张姣不跟她一般计较,转身走了。 鹏哥一直盯着警局大门,张姣穿过马路走过来时,他已经为她拉开了车门。 车子缓缓开动,张姣沉默的看着窗外不停后退的楼房和树木,不知在想些什么。 “刘妈情绪怎么样?”鹏哥以为张姣会这么一直沉默下去,却没想到她突然问了一句。 他想了想,回答道,“刘妈一直都在哭,我感觉她状态不大好。” 张姣点点头,这是她见过的,刘妈最伤心的一次了。 希望她能早点看开吧。 张姣一回到家,就倒头睡下了。一直睡到夜幕降临时分,才被志远喊起来吃饭。 她在家里平静的待了两天,哪里都没去,一直悄悄地思考着发现的一点小疑惑。 “小姐,我找借口问过刘妈了,今天就是张明凤去世的第七天。” 齐妈恭敬地站在张姣的躺椅旁向她回话,她跟凤婶不熟,直接称呼着凤婶的名字。 张姣将书签夹到她正在看的那页,然后轻轻合上。“那今天不就是凤婶的头七吗?” 头七在丧葬习俗中是个很重要的日子,传闻中在头七这一天,死者的灵魂会回到家中。 死者的亲友需要准备香烛纸钱,在牌位前烧给死者,还得为死者哭灵,引他回家。 “你给刘妈打个电话,让她从账上支钱给凤婶买点香烛纸扎送去。不是还得烧天梯嘛,咱们出钱吧,凤婶毕竟是我的员工,不能对她的丧事不管不顾的。” 天梯是种纸扎品,在头七这天烧给死者,好让他能顺着天梯爬到天上去过好日子。 算是生人对死者去世后生活的一种美好憧憬吧。 “我知道了,等会我就去给刘妈打电话。” 齐妈走后,张姣用书脊轻轻敲打着手心,带着些叹息道,“第七天啊!” 她起身走到书桌前,给楚婵打了个电话,想向她确认一些事,但没有人接。 第二十章 凶手 刘妈挂断齐妈的电话后,就带着自己的存折去银行取了点钱,直奔凤婶家。顺路又去了鲤鱼湾唯一的一家纸扎店。 她在店里仔细挑了一个最结实、也最好看的天梯,打算带到凤婶家去,和莎莎一起去凤婶墓前烧给她。 时间赶得巧了,她才刚出了纸扎店,就看见王莎莎戴了个鸭舌帽,穿着一身黑衣服,背着个小包走在路上。 刘妈喊了一声,“莎莎!” 但是王莎莎好像没有听见,头也没回的继续前进着。 她走的很快,刘妈一阵小跑都没赶上。 刘妈没多想,以为莎莎是要到公墓去,就没再喊也没再追了,拎着天梯不紧不慢的跟在她后面。 但她越跟越疑惑,因为王莎莎的路越走越偏,最后刘妈跟着她来到一个屋邨。 难道说,去公墓要经过这里吗?刘妈也不清楚,她从没去过这片区的公墓。 她往前瞧,刚刚还能看见的王莎莎就在她的这个晃神间拐个弯不见了。 刘妈后悔了,早知道就该喊着莎莎一起走,这下她不仅找不到凤姐的墓地在哪,连怎么出这个巷子都不知道了。 她在狭窄的街道里绕来绕去,绕了许久也没碰见人,正准备继续绕时,恰巧碰上了王莎莎从一个小巷出来。 刘妈惊喜万分,高喊着,“莎莎!” 王莎莎反应有些紧张,没看清是谁,下意识地压低帽檐,双手插兜低着头想离开这里。 但刘妈反应快,上前拉住了她的胳膊。她可再不想在这地方绕圈子了。 “你去哪啦?我刚刚在鲤鱼湾喊你,你都没答应。我又追不上你,就跟在你后面。 去公墓要经过这里吗?我还没来过呢。不说这个,莎莎你看,我给你妈挑的天梯,怎么样?结实吧!” 看清是刘妈,王莎莎内心的紧张也没就此打消,她看了一眼天梯,蜷缩在兜里的手指忍不住的动了动。 “你挑的很好,很结实。”她都忘记给妈妈买这些东西了。 刘妈:“是吧,等会咱们去公墓烧给你妈。” 她把手收回来,想将天梯换只手提,却发觉得手上的触感似乎不太对,又湿又黏腻。 “莎莎,你从哪条巷里钻的呀,是不是在哪蹭到了什么脏东西了,瞧我手上……” 她把手摊开,举在王莎莎的眼前。 刘妈说话间也低眸看去,不由得愣住了。手上的是,血? “你受伤了?”刘妈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她顿时慌乱起来,宝贝似的拎了一路的天梯也顾不上了,顺手靠在墙边,空出手来想检查王莎莎到底是不是受了伤。 王莎莎躲开了她的手,“我没受伤。” 刘妈手一顿,“那你身上这……” “是别人的。”王莎莎抬起头惨然笑笑,摘下了帽子。“我杀了人。” 王莎莎直直的看着刘妈,想用这件事将她吓退,不要再掺和进她们母女的事情里了。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呀?”刘妈不愿意相信懂事听话的莎莎会做这种事。“你是逗我玩的是不是?” “给我妈报仇。”王莎莎没打算隐瞒,原本她就打算去自首,现在告诉刘妈也只不过提前些而已。 刘妈嘴巴微张,“你妈她、她不是意外?是被人给害的?” “嗯,是别人把她从楼梯上推下来的。我发现她的时候,她就躺在地上,身上都是伤,脑袋磕了好多血。” 王莎莎不忍回忆那天的情景,妈妈就倒在血泊中,白色的衣服都染成了红色。 她跟刘妈说的话半真半假,凤婶的确是脑袋上的伤才导致的死亡,但这个伤并不是摔下楼梯碰到的。 刘妈甩了自己一巴掌,她想起了与凤婶相处时的许多细节。忍不住的悔恨,明明她曾经发现过两次凤姐手腕上有伤。但一听凤姐说是不小心磕的,她就没当回事。 还有几次,她伸手挽凤姐的胳膊,凤姐当时的反应很大。刘妈现在想来,凤姐一定是经常被人欺负,打了一身的伤吧。不然不会碰一下,就直冒冷汗。 王莎莎无措的拦住她,不让她再打自己。 刘妈定了定神,抓住王莎莎的手,认真的说道:“你跑吧,回大陆或者去国外,跑到都不认识你的地方去生活。” 刘妈不懂法律,但她知道杀了人被抓之后肯定没什么好下场。 莎莎杀的都是一些该死的人,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莎莎去死,她得帮莎莎。 她赶紧掏出身上的存折,边说边往王莎莎的手里塞,正好她今天要取钱带了存折,直接给莎莎让她离开港城,跑得远远的。 王莎莎不接,推了回去。“干妈,不用了,我没想跑。” 刘妈咬牙,就冲这一句干妈,她都不会不管王莎莎的事。 王莎莎见刘妈强硬的将存折塞她口袋里,推了几次都没推回去,心情复杂的叹声气,她原本想借这事疏远干妈的。 可她却是真心爱护自己,“我收下了,干妈。你先回去吧,我会走的。” 她假装答应,让刘妈先回家去。 刘妈将信将疑的走了两步,又不放心的回过头。王莎莎笑着朝她摆摆手,跟她道别。 等她走远了些,王莎莎收回视线,选了另一条路,坚定向前。 刘妈心神不宁的走了一段路后又回来了,她觉得莎莎的反应不对,怕莎莎去做傻事就远远的跟着她。 但王莎莎没想做傻事,她去了西九龙警局。 一进大厅,她就笔直走到值班女警面前,“我杀了人,我要自首。” 值班女警:“!” 她慌忙站起来,向左右办公室喊了声,很快旁边涌出许多警察,将她和王莎莎团团围在中间。 刘妈见了这情景,没有冲动的跑进去。她知道自己一点作用都没有,只能添乱。 心急之间,她想不到其他办法,只能想到自家小姐张姣,就急忙赶回了半山。 “姓名?” “王莎莎。” “家住在哪?” “鲤鱼湾……” “犯了什么事?” 王莎莎低下头,“我杀了人,六个。” 两个问讯警察惊讶对视,觉得她的话如果属实,就不是他们能处理的事情了,只能赶忙让人去通知重案组的探员。 楚婵和孟蒲接到通知赶回来时,刘妈也恰好回到了半山。 书房里,张姣坐在阳台躺椅上,齐妈站立在一旁,齐齐看着焦急的刘妈。 “你说什么?”张姣十分讶异。 “莎莎杀人了,我刚刚看到她进了警局,被警察围起来了。我想求小姐帮帮她。”刘妈急得眼泪直流,还一个劲的求着张姣。 她没有儿女,是真的想认王莎莎做女儿的。 张姣其实之前有一点猜测,但当刘妈将真相真摆在她面前时,又有些茫然失措。 “我也没什么办法。”尤其是刘妈说了,王莎莎是自己去的警局,说明她早就想好了。 刘妈颓然倒地,“那莎莎该怎么办呀?” 张姣见刘妈这样,心里也难受。 “莎莎不是港城市民,不一定会判死刑。可能查明事实后,会将她遣返回大陆。” 凤婶和莎莎都只有港城的临时居住证,并不是永久居民,按照港城当前的法律来说,确认莎莎犯罪事实后,会将她遣送原地。 刘妈燃起了一丝希望,期盼的望着张姣。 “我会帮你问的,你先回去吧,不要自己瞎着急,有情况我会让齐妈告诉你。” 刘妈哭哭啼啼地走了。 等她走远,齐妈才不满的开口,“小姐,您别理她这个老糊涂。这种事您怎么插得上手!” 张姣摇头,“没事,我就问问妍妍,不会插手进去。刘妈也是咱们家的老人,一时情急,你不要怪她。” 她清楚自己的能力,还没神通广大到可以让王莎莎无罪释放的那种地步,最多就是通过楚婵探听一些消息罢了。 好在一切不算太糟糕。 五天后,张姣与楚婵通了个电话。 等确认电话那头是楚婵,她什么也没多说,直接问了句,“结果怎么样?” 等待楚婵回答的那几秒,张姣有点紧张,手指不停的绕着电话绳。 这几天她给楚婵打过几次电话了,问的都是王莎莎的那点事,楚婵也不会觉得摸不着头脑,直接告诉了她答案。 “法官判了遣返,已经联系大陆那边了,下个礼拜就会送她离开。” 张姣舒了口气,“那还好,暂时保了命。”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见她高兴楚婵欲言又止,张姣发现她吭吭哧哧的,就问她怎么了。 “王莎莎好像就是冲着死刑去的,被判遣返的时候我看她的表情很失望。” 张姣听完楚婵的话,心思急转想起最后一次见王莎莎时,她的那抹苦笑,张姣突然间懂了她的心情。 他们一家从大陆千辛万苦,用她父亲的一条命做代价来到港城。如今母亲又惨遭不测, 对王莎莎来说,死亡也许是让她和家人团聚的方法。 张姣过了一会儿才回答楚婵,“她遭遇了家破人亡,又失去光明的未来,有轻生念头很正常。”但至少她内心还存在着道德底线,知道做错了事要去自首。 楚婵赞同她的说法,这种情况下,不仅容易产生轻生的念头,还容易引起犯罪行为。 当天重案组接手王莎莎案件后,就对她进行了提审。 这时他们才发现,重案组苦苦没找到的连环凶杀案的凶手,竟然自己送上了门。 楚婵还清晰的记得,当时她对王莎莎的问话。 “你为什么杀人?” 王莎莎很配合,“因为仇恨。从我妈搬到鲤鱼街,在古墩路摆摊开始,黄大兰她们就盯上了我妈。 抢钱、殴打,都是她们对我妈实施的小手段。我妈很善良,总觉得用钱买一点清静也好,就一直忍耐着忍耐着。 那天黄大兰等在我家那栋楼的楼梯间,又把我妈拦住了,她要我妈把甜品店的方子偷出来,还让我妈把钱都交给她。 我妈不愿意,甜品店的老板娘是我们的恩人,她不会做对不起人的事。 还有那些钱,是我妈留给我的学费,她攒了很久。 黄大兰看我妈什么都不愿做,就拿着随身带的铁棍,敲到了我妈头上,然后一脚把她踢倒,我妈就这么从楼梯上摔了下来,伤上加伤彻底没救过来。” “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王莎莎惨然一笑,“有个邻居告诉我,她在家里看到黄大兰她们把我妈拉进了楼梯间。后来我去找了黄大兰,她亲口告诉我的。” “你后悔吗?如果你选择报警不杀人,等你大学毕业你就会成为真正的港城人,开始不一样的新生活。” “不后悔。就算报警了,黄大兰也不一定会判死刑,因为我妈没有港城市民证。但是黄大兰该死,你不会懂的,当我看到我妈一身的伤,旧伤新伤,一层又一层,我就知道,我不能放过黄大兰。” 楚婵回忆起王莎莎那了无生趣的眼神,心中百味陈杂。 知道张姣现在肯定想了解王莎莎杀人的原因,也不等她开口问。 便将张明凤的遭遇告诉了她。 “张明凤被你救了,又运气好的拥有了一份工作,但是黄大兰那群人却没有放过她。她们经常会在张明凤下班时半路堵截她,轻则言语辱骂抢她的钱,重则拳打脚踢。 据王莎莎说,张明凤死时遍体鳞伤,头上的致死伤还是用钝器砸的,说明张明凤的死亡不是意外,凶手也是早有准备。 我们问询过为张明凤敛尸的工作人员,可以证明王莎莎说的关于张明凤死因那段的确可能是真的。 甚至王莎莎在找到黄大兰讨公道时,黄大兰很嚣张的承认了,还不停的辱骂张明凤。王莎莎被她的言行刺激的冲昏了理智,持刀杀了她。之后就开展了她的报复行动,将所有造成她母亲死亡的施害者都杀害了。” 楚婵在知道真相时,从情理上是很同情王莎莎的,“只可惜张明凤的尸体已经被火化,不能进行尸检为她查明死因,替王莎莎减轻罪刑了。” 她顿了一下,“不过我会帮忙在遣送文件上替她美化几句陈词,在做最后判定时可能会有点作用。” 情理归情理,但楚婵是一名合格的警察,有维护法律尊严的义务。就算是同情,也只能在报告中将因果关系表述清楚,用正规的手段去帮助王莎莎。 张姣听完,有些自责。 她帮了凤婶,也害了凤婶。在最开始让凤婶在甜品店上班的时候,就该好人做到底,让齐伯分一套房子租给她住。而不是任由她们母女住在那种混乱的环境中。 而且张姣猜,黄大兰对凤婶的怨恨中,有一小部分估计也是因为她当初的威吓。 第二十一章 生活的波澜 王莎莎被遣送大陆的那天,张姣带着刘妈去给她送别。 张姣给押送的警察送了点钱,申请能获得一点时间和王莎莎告别,警察们答应了,但没收钱。 张姣没强求,让刘妈先去船舱和王莎莎说说话,她再等一等。 过了小半个钟头,刘妈出来了。 “小姐,你去吧。”她抹着还未干的眼泪,显然刚刚又哭了一场。 张姣点点头,当作没看见她的眼泪,直接绕过她走进了船舱。 船舱里很黑,只有一个狭窄的小窗户。张姣借着光,看见王莎莎被锁住了手和脚,坐在窗下那张小小的床榻上。 张姣没问王莎莎后不后悔,因为她知道王莎莎的答案。 “我听说大陆的法条比较有人情味,你可能不会死。没准儿哪天我们还能再见。”张姣面带微笑地说。 王莎莎抬起头看她,什么都没说。 张姣微微叹气,从包里取出一样东西,起身递给王莎莎。 王莎莎摩挲着张姣给她的小章,问道,“这是什么?”她的声音沙哑,没了张姣印象中的清脆悦耳。 “这是梅花银行的印章,你收好。如果有一天你能顺利得到自由,可以拿着这枚章去银行取钱,重新开始。” 梅花银行是一家老牌银行,张姣特地打听过它的靠谱程度才托人在里头开户存了点钱。 “我不要,你拿走吧。”王莎莎将章托在手心又递了回来,她不想再亏欠张姣了。 “拿着吧。这钱不是我出的,是刘妈给的钱,让我想办法能交给你。”遣送时什么都不让带,只能从别的地方想办法。 这个印章要是被找出来,估计也得被拿走,只希望莎莎自己能藏好。 但张姣说谎了,她也往里添了钱。 “刘妈为了能让你过的好点,把房子卖了又把存折里的钱全都取了,一分没留全在这个银行里。你若是记着她的好,就把这印章藏好,将来有机会出来,好好活着。” 张姣不明白刘妈为什么对王莎莎这么好,就连刘妈自己也说不清,可能一半是对凤婶忽视的愧疚,一半是因为三人之间的感情吧。 自首那天王莎莎把刘妈给她的存折,交给警察,请她还给了刘妈。但王莎莎没想到,这存折换了个方式,又回到了她这里。 她的眼睛悄悄开始泛红。 张姣注意到了,站起身,“我希望你能自己想清楚,你妈妈宁愿受苦也要让你好好生活,你干妈愿意倾尽全力让你过的更好,你该好好珍惜你的这条命。只要有机会,一定要活下去。” 说完,张姣就转身准备离开。 “谢谢您,也请帮我谢谢干妈!”王莎莎带着哭腔说。 “知道了,我会转告的。”张姣牵起一抹笑,能想明白就好,不枉她说了那么多。 轮船缓缓驶离港口。 张姣站在码头上,望着茫茫的海面,她心中有了一种奇异的平静。 之后的日子里,凤婶和王莎莎好像随着海上翻滚的波浪,渐渐消失在了她的世界里。 刘妈卖掉房子后,没有回到张姣的宅子住。 而是用新发下的薪水找齐伯在珍珠街附近租了一间屋子,一个人生活着。 齐妈老是跟张姣说她太犟,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说完又总是叹气,叹刘妈命苦。 张姣就只是听着,偶尔应和一句。 生活就这样平凡的又恢复了原本的平静。 张姣依然每天躺着看看书晒晒太阳,时不时练练拳打打网球,兴致来了还会去游泳。 但生活不会总是这么平静。 * 经过一系列繁琐复杂的程序,周不凡终于将唱歌大赛热热闹闹的举办了起来。 “这是什么?”张姣接过这位自称非凡电视台工作人员送来的信封。 “周台长让我给您送的请柬,说好歹是第一次办比赛,送请柬邀请您参加会显得郑重些。” 请柬?别的不提,这话听着的确像是周不凡说出口的,作用不大但花样够多。 但张姣还挺好奇的。 她饱含期待的撕开信封,想瞧瞧周不凡能整出个什么新鲜东西。 可把请柬从信封里抽出来一看,呵,一个大大的双喜字映入眼帘。 再翻开,里面写着:恭请张家大小姐张姣莅临指导由非凡电视台举办的“首届港城歌唱大赛”。左边还缀着小字,说明了大赛举办的地点和时间。 张姣看完,脸上的笑突然垮下来。 只觉得自己的拳头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这邀请的确挺郑重的,她是直接把订婚时剩下来的空白请柬拿出来凑数了吧? 哈,借用也不借用个彻底,好歹请柬格式也给搞搞正确吧。 这个请柬,张姣越看越觉得眼熟。 “齐妈,你来看看,这个请柬眼熟不?”张姣招招手,让刚引人进屋的齐妈来辨一辨。 齐妈疑惑的很,等凑过去一瞧,嘿,还真挺熟呢!她之前见过,听说这样式还是周家为了喜庆特地找人设计制作的,别家都看不到这种款式。 送给小姐的那份还是她收的呢!她当时还特地找周家的管家媳妇要了这个设计师的联系方式呢,想着等小姐订婚时,也去请他设计一款不一样的请柬。 “这不是去年周小姐送来的订婚请柬嘛?怎么又送来了,是不是拿错了呀?” 张姣冷哼,“没拿错。”她将请柬往茶几上一丢,朝工作人员问道,“她还说了什么了?” 周不凡都把订婚请柬送来了,那理由和借口总该想好了吧,让她听听能有多离谱。 齐妈觑了眼张姣的脸色,好奇的拿过来瞧了瞧,然后没忍住笑意,扑哧笑出声。 电视台的工作人员尴尬的脸通红,可还有带的话没说完,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 “周台长说,请柬上的双喜字有特殊意义,既寓意着庆祝我们电视台成立,又代表着预祝首次歌唱大赛的举办成功。是双喜临门的好兆头。” 他刚接到这个活时,还以为就只是跑跑腿而已,容易做又能得脸,甚至还想着总算要轮到他出头了。可现在呢,他只觉得自己的脸快要热熟了。 都是尴尬的! 张姣听完深感佩服,果然不愧是能演戏从她手里骗投资的人,瞧瞧,就连这种冠冕堂皇的话都能编出来。 行吧,这个海选赛她一定去! 得到准确消息,电视台工作人员逃也似的跑了,齐妈留他吃饭,他都没听,生怕再陷入尴尬境地。 歌唱比赛的海选赛是在戏剧院举办的,周不凡特地租了几个月,就为了能把比赛全都在这顺利办完。 张姣带着鹏哥去时,走戏剧院门口经过,发现竟也有不少人在排队进场。 等见到周不凡时,她好奇地问,“你还请了观赛的观众吗?” 提到这个,周不凡有点激动,“这都要多亏周哥呀,你真是给我配了个好帮手。 他建议说既然是在戏剧院,那不如就搞个售票观看,两块钱就可以买到门票,一场比赛结束后,可以在门票空白处写上支持选手的名字,为喜欢的参赛歌手投票。” 为了有人能为门票捧场,周不凡还定下了投票机制,由现场观众票选出来的人,哪怕是被评委淘汰了也能留下来。 她带着张姣来到观众席,向后指了指,“你瞧,这效果多好!” 效果的确好,张姣看着这戏剧院几乎都坐满了,还有人举着助威牌,上面写着“xxx加油!”之类的话。 见她望着那些琳琅满目的牌子,周不凡给她解释,“这些观众里只有小部分是因为好奇自发来的,更多的都是选手们的家属。” 家属占的比重更大些,不过也正常,不多来些自己人怎么给自己赢得多一层的保障呢。 张姣忍不住感叹,这个营销简直绝了。 戏剧院有将近一千个座位,门票虽然低,但要是全卖出去,一场比赛怎么也能收个一千多块钱呢。就算租金收不回全部,起码一小部分是能赚回来的了。 张姣在周不凡安排的前排位置坐下,感觉还蛮新奇的。哪怕是前世她都没有去参加过演唱会,或者话剧之类比较聚集性的活动。 今天这体验是第一回。 周不凡从包里取出一些小零嘴丢进她怀里,志得意满地为自己邀功。“这里可是最佳观看距离,特地为你留的。” “哦,我谢谢你。” 座位就在台下,张姣只要一伸手就能摸到舞台,虽然嘴上硬气,可张姣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位置的确很好。 “评委你都选了谁呀?”之前周哥也给她汇报过,但是那几天张姣脑子里事多,没把人给记住。 周不凡恨铁不成钢的看她,认命的凑到她耳边轻声告诉她,“一共四位评委。第一位是著名的作词人曹迪,第二位是大火的歌星华铎,第三位是老牌影星储鸣,最后就是环球唱片公司的制作人常凡。” 张姣点头,评委阵容是挺强大的,就是不知道这些选手的实力怎么样,能不能发挥出评委们的作用来, 很快到了开场时间,主持人上台控场。 “欢迎大家来到由非凡电视台主办的首届港城歌唱大赛,此次大赛我们共分为四场举行。今天就是作为首轮的海选赛……让我们一起期待选手们的表现。” 说到海选赛时,周不凡有些头疼的跟张姣说:“这次报名的人还挺多的,光是海选赛估计就得好几天才能结束。” 还没见到成效,钱已经花出去不少了。 张姣早就有心理准备,毕竟以前她看的选秀节目,一场就得好几个月才结束。 “没事,时间长了,知道的人也更多。” “希望吧。”周不凡摊手。 希望不要白浪费钱就好! 主持人着重突出了非凡电视台的排面后,就开始邀请出评委们登场。 首先出场的是歌星华铎,他走上评委席后还特地向身后的观众们打招呼,顿时引起了一阵热情的欢呼。 其次出场的是影星储鸣,他才刚一露面,观众们不用他说话,就开始大声喊起他的名字来,那热烈激昂的尖叫声,让张姣直接捂起了耳朵。 果然,不管是哪个年代,粉丝都不是可以轻视的群体。 和他们一比,作词人曹迪和唱片制作人的出场就冷清多了,除了礼貌的鼓掌声,什么都没有。 但他们经验多,人端的住,面不改色的应对着这人间的参差。 等评委们坐定,比赛就正式开始了。 第一位选手是个年轻的男生,长得眉清目秀的,开口介绍自己时,声音清脆响亮。张姣满意点头,是个明星的苗子。 “月亮出来……” 男生一开口,张姣直接戴上了痛苦面具,觉得自己下的结论太早,这小孩的调子都要跑到北极去了。 直接Pass! 接下来是第二个、第三个…… 坚持听了几个人开口之后,趁着主持人上台说话的空隙,张姣深深呼出了一口气。 生命诚可贵!她要逃离这个鬼地方! 张姣一脸严肃的转过头向周不凡说,“我先走了,突然想起还有重要的事没做。” 周不凡用眼神谴责她,都在现场坐着谁不知道谁呀,这借口鬼才信。“你不能走,你走了我怎么办?” 她的手紧紧抓着张姣不放,秉承着要死大家一起死,谁都不要想好过的念头,坚决不放张姣离开。 张姣为了逃命,连许久没练的功夫都施展出来了。周不凡也没看清她是怎么动作的,就被她给挣脱了。 而且她反应极快,一脱身便拔腿就跑。 看着张姣一溜烟跑走,周不凡表情敲凶敲凶的咬着牙,“你给我等着!” 第二十二章 面馆姐弟 张姣火速从现场逃离,跑到后门与鹏哥会合。直到坐上车才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太吓人了,她从没觉得唱歌跑调这么刺激过。 再想想坐在评委席上,满脸笑容点评选手唱歌水平的评委们,实在是令人敬佩。 张姣忍不住将羡慕的眼神落在前头驾驶的鹏哥身上,她也好想要一双干净的耳朵。 鹏哥不知道她的想法,边开着车边快速扫了一眼手表,“小姐,要在外头吃饭吗?” 现在时间早已经过了十二点,今天早饭吃的又早,鹏哥担心张姣肚子会饿。 张姣刚刚在现场为了转移注意力,将周不凡包里的零食点心全吃完了,并不怎么饿。但她想着鹏哥什么都没吃,回别墅还要不少时间,就决定找个饭馆随便吃点。 “在路边找个面馆吧,我想吃点带汤水的。” 鹏哥应好,随后按照张姣的意思,在一家生意看着还不错的面馆前停车。 张姣坐在车上,一眼就看到他家的招牌上写了个“川”字。 面馆全名叫川味人家,招牌上的那个“川”字标的格外大,是其他字的几倍。 张姣估摸着店主可能是从川城来的。 这条街比较窄,不好停车。张姣让鹏哥先找个地方停车,等会来与她会合。 说这便下了车,她走到面馆门口往里看,虽然已经过了正午的饭点,但还是有不少客人在店里吃东西。 一个年轻的女孩正在擦上一桌客人制造的油污,发现门外有客来,她快速将桌子收拾干净,扬着灿烂的笑容迎上来。 “靓女你好,想吃点什么?”她笑容很真诚,热情不显得谄媚,让人觉得很舒服。 女孩指着墙上的菜单,让张姣自己看看自己想吃什么。 张姣点点头,在女孩的指引下,坐到靠门的第二张桌子,她仰起头把菜单从头到尾浏览了一遍,到底没选出该吃哪样。 女孩安静地等待着也不催促,见她为难就笑着说:“我们家麻辣牛肉面卖的很好,你可以试试看。” 她指指附近桌客人的面碗,说这就是麻辣牛肉面,就是有些辣。 又问张姣能不能吃辣,若是不行可以给她做清汤的。 那桌客人显然跟女孩也挺熟的,在一旁听完她的话,也不计较,大大方方的将身子向后仰,方便张姣看清楚。 张姣伸头一瞧,一个白瓷大碗里盛着红彤彤的面汤,上面飘着不少碎辣椒,不用尝就知道肯定很辣。 她好久没吃过辣了,这汤色还真勾起了她几分馋意,让她有些意动。 而且麻辣牛肉面就在菜单的首行,估计也是因为卖的好才会放在第一个吧。 张姣也没多寻思,“那你给我上一份吧,要加辣的。”她特意加了一句。 她又向门外张望着,鹏哥还没来。 张姣不知道他吃不吃牛肉,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吃辣,就没自作主张帮他点。 “好的,你要大碗还是小碗呢?”女孩贴心的给张姣用手比划大碗多大,小碗又是多大。 “小碗就够了。”张姣不怎么饿,随意吃几口就差不多了,大碗面肯定吃不下。 鹏哥这时也走进了张姣的视线范围。 她抬手喊鹏哥过来,问他要吃什么,也没大包大揽的给他推荐,只说让他自己点。 鹏哥不像张姣那般游移,他什么都吃,看过菜单后直接要了两大碗麻辣牛肉面。他日常体力消耗比较大,吃的也比较多,两碗差不多刚能填饱肚子。 女孩记下他们点的单,就进了后厨准备。 她一走,张姣的眼神就忍不住的四处飘。 这家面馆的面积不是很大,摆了八张条形长桌就没多少空地方了。 但店里打扫的却很干净,尤其是临街的那面窗户,想来经常会擦。透亮的好像能反光似的,桌面也是。 张姣用纸使劲蹭了蹭,也没擦出多少油污。 这店主人可真够勤快的! 她将废纸丢到桌下专门装垃圾的竹筐里,暗暗点头,卫生做的这么好,难怪店里生意不错。 鹏哥端正的坐着,见小姐擦桌子,心里有些懊恼自己手慢,居然还让小姐自己动手。 齐伯早叮嘱过他,做事要细心一点,但他好像一点都没做到。 牛肉面上的很快。 面馆的另一个男店主用托盘托着三碗面,脚步稳稳地送到他们这桌。 道了一句,“慢吃!”就单手拎着托盘走了。 鹏哥这一回细心了,没等张姣自己动手。 先将小碗牛肉面摆在她面前,然后从筷笼里抽出两双筷子,用桌上的热水冲了冲,才将筷头反过来递给张姣。 张姣很惊讶,没想到鹏哥长得人高马大,看着粗枝大叶,居然这么细心。 她笑着道谢接过筷子,还夸了他几句。 鹏哥不好意思的红了耳朵,飞快的低下头专心吃面。 张姣倾身闻了闻面味,一股辣椒的味瞬间冲上了她的脑门,可真够刺激的。 面条和牛肉的分量很足,每片牛肉又都切的很薄,像是卤过的。加上白色的面、红色的汤、翠绿的葱叶,张姣看着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她迫不及待地夹起几根面,尝了一口,最直观的感受就是好辣,但是好好吃。 引得她吃了一口又一口。 原本张姣还觉得自己吃不完,现在她只后悔怎么没点大碗的面了。 面汤又麻又辣,张姣吃完面,就开始小口小口的喝汤。要不是注意着自己的形象,她都要满足的忍不住喟叹出声。 她一边喝,一边稀奇的瞧着鹏哥吃面。 张姣只吃了一份小碗,嘴唇都要辣肿了,可鹏哥却吃得面不改色,就跟面里的这些个辣椒花椒是摆设似的,丁点儿没影响到他。 “哐———”一声突如其来的巨响,差点没让专心盯着鹏哥的张姣甩掉手上的面碗。 她皱着眉头不大高兴的向门口望去。 只见四个小混混模样的青年被一个鸡冠头青年带领着,吊儿郎当的在那高声喧哗。 “喂,小老板,该交保护费啦!” 他也不进去,直接坐在门边的桌上,一脚踩着板凳,耀武扬威的大声朝厨房那边喊。 店里的客人见到他们来,立时脸色大变,面也不吃了,一个个的迅速站起来,成群结队的挨着墙边跑走。 混混们对此视若无睹,不仅不管甚至还给他们让了条路。 眨眼间,原本四五桌的客人都从张姣的身边消失,就连那与店主很熟的客人也走了。 张姣面无表情的看一眼鸡冠头,没动,继续坐在那喝汤。 鹏哥也跟着她,见她不为所动,便若无其事的捧起碗吃着最后几口面,但他精神却紧绷着,以备随时保护张姣的安全。 鸡冠头见他们没走,心里暗道一句好胆! 他跟着老大见识多,这两人的衣着看着就不便宜,必定不好惹。 他就想收个保护费,没想招惹是非,就当作没看见他们,继续呼喊着老板。 男店主听见声音,拧着眉,脸色郁郁的掀开后厨的门帘走出来。 等发现原本坐在桌上的客人们都走了,他脸色更加难看,面钱还没收。 男店主憋着气,等看清来人后,语气略带些不满的说:“我们半月前不是已经交过了吗?我记得我们这条街的保护费是一月一交的。” 鸡冠头一听来火了,“是我收保护费,还是你收啊?怎么着,规矩是你定的?” 男店主不服气,欲要争辩。 月牙湾这一带的保护费一向是白胡子帮的小啰啰来收,收的费用还不低。一月一交时,扣除开店成本他们还能赚点钱。 若是改成半月一交,恐怕薄弱的积蓄都要赔在里头,连饭都吃不起了。 鸡冠头不耐烦听他说,暴躁的踹翻脚下踩着的板凳。 恰好倒在鹏哥的脚边。 鹏哥是个习武之人,大概骨子里就有些行侠仗义的苗头在,他垂眸瞥一眼脚下不远的板凳,板着张脸用眼神向自家小姐请示,跃跃欲试的想要站起来将他们给踢出去。 张姣轻微摇头,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不是张姣心肠硬不想帮店主的忙,而是帮一时没什么作用,今天她可以让鹏哥把混混们赶走,可明天呢?后天呢? 他们没办法一直在这看着,张姣也没办法保证这些人一定不会回来报仇。 再加上有凤婶这前车之鉴,张姣做事情也不再那么冲动了,她会想的再细一些多一些。 鹏哥只好坐下来,安静等着时机。 鸡冠头自若的扫了几眼仍然还镇定坐在那的张姣和鹏哥,发现他的试探没有反应,心下大定。 “你不要给我逼逼赖赖,赶紧把钱给我拿出来不要逼我对你不客气。”鸡冠头双手环胸,眼带凶光的瞪视着男店主。 男店主梗着脖子,“我没钱。” 鸡冠头不怀好意地打量着他,气笑,“没钱好办呀,把你姐姐拿来抵就是了,接下来三个月我不收你的保护费,怎么样?” 他歪着头,向正躲在门帘后偷看的女孩抛去个轻佻的眼神。 女孩没料到会对上他的眼神,当即又气又恶心的放下帘子退回后厨。 “你说什么!赶紧给我滚,我们已经交过钱了不会再交钱的。” 男店主一听对方提起姐姐,立时怒火中烧的捏紧了拳头,愤恨的直视着鸡冠头。 他只恨不得眼神都能化作利刃,狠狠教训这个侮辱姐姐的混蛋。 鸡冠头不屑的嗤笑,嚣张的放话,“就凭你也敢让老子滚?呵!” 他上前将男店主一把推倒,吆喝一声,“兄弟们,把你们的新嫂子给我领回去!” “是,大哥!” 青年猝不及防,重重的倒在地上,好像摔到了尾骨,吃痛的喊出声。 但没人理会。 混混们一接到命令,摩拳擦掌的绕过他往里冲。 鸡冠头蹲下身,手掌不知轻重的在青年的脸上拍拍,不多会儿就留下了个红印。 他伸手掐住青年的脖子,“小子,皮还挺嫩!我这么告诉你吧,在这月牙湾呐,我的话才算数。你!算个什么东西?” 鸡冠头又是一巴掌甩上来,“没把你往死里打已经是我发善心了,还敢跟我斗着干,是不是太瞧得起你自己这个小身板了?” 这时,两个混混押着女孩从后厨出来。 “大哥,人抓到了!” 鸡冠头笑着起身,面不改色的用力一脚踹在青年侧腰,“走着!” 他达成了目的也不废话,转身就准备离开。 “放开我!”女孩拼命挣扎着,可她力气小,根本挣不脱两个混混的钳制。只能被迫的被拖着随鸡冠头往外走。 青年挣扎着想站起来救姐姐,才刚坐起,就被后面的小混混再次踢倒。 张姣叹了一口气,示意鹏哥动手。 有远虑是好事,但眼下已经到了出手的时机了,总不能真让人把这年轻姑娘带走吧,她做不出这种见死不救的事。 鹏哥得令,如猛虎一般跳起,三拳两脚就将那四个混混打倒在地。 鸡冠头发现不对,回首朝鹏哥攻来。 他倒的确不愧是几个混混中的大哥,身手是有两下子的,硬是在鹏哥手下撑过了几招,才被打退。 “快滚吧!”鹏哥收手站定,淡淡开口。 鸡冠头捂着被打到的胸口,算他今天运气不好,遇到了喜欢多管闲事的硬茬子。 他含恨瞪了鹏哥一眼,“今天这事儿我们白胡子帮记下了。” 说完,便带着人跑了。 张姣听了,秀眉一挑,白胡子帮? 巧了,她挺熟的! 女孩见安全了,连滚带爬的跑去扶起自己的弟弟,焦急的关心道:“你有没有事啊?伤到哪了没有?” 男店主借着姐姐的力道站起来,摇摇头,“我没什么事。” 他蹒跚的走到鹏哥面前,“多谢这位大哥,我叫黄岐,这是我姐姐黄莺。谢谢你的帮助!如果不是你,我姐姐就要被他们带走了。” 鹏哥摆手,“不用谢,我听我们小姐的,才会救你们。要谢你们就谢她吧。” 黄岐侧身看张姣一眼,郑重的说:“你们都该谢。谢谢大哥,也谢谢这位小姐!” 黄莺也感激的跟着鞠躬,“谢谢大哥,谢谢小姐。” 张姣客气的虚扶了一把,“不用客气,原本鹏哥早想出手的,被我拦住了。” 鹏哥皱眉,似是不满意她的说法。 张姣当作没看见,她就是想突出鹏哥原本的善意,他该得到感激。 “我担心他们会怀恨在心,回来报复你们,才没让鹏哥动手。不过……” 但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打都打过了。 张姣更担心他们的未来,“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办?等我们走了,那几个小混混找不到我们估计还会来找你们算账。” 到时候可能手段不会像今天这么“温和”。 姐弟两对视苦笑,都舍不得这家付出了无数心血的结晶。 “可能会继续坚持下去吧,等……实在不行了再关店去找别的活计吧,只要人活着,总能有一碗饭吃的。” 爸爸还在吃药,他们的积蓄却空空如也,再拿钱出来换个地方交房租,实在有点困难。 如果不继续坚持,恐怕这周爸爸的药钱都付不起。 张姣听了他们的打算,没多加置喙。 有后患在眼前,他们都没选择放弃,应该是经济上比较困难。 但这对姐弟两说话有条有理,一看就知道读过书识得字,而且又有厨艺。 张姣相信,他们迟早能凭借着自己的能力比现在过的更好。 他们跟凤婶不太一样。 但张姣也怕他们会和凤婶和莎莎一样没了退路,还是给他们提供了点帮助。 张姣让鹏哥将他们住的小楼里的电话写下来,交给黄岐。提醒的话说的比较委婉,“如果之后你们想换地方开面馆,可以打电话找这个人租铺面,他叫齐添福。” 齐添福就是齐伯,张姣的房产都归他管。 张姣又接着调侃,“虽然租金不一定多便宜,但起码没那么多烦心事。” 尽管没明说,但意思大家都懂。 烦心事指的自然是那些莫名其妙打着幌子上门收保护费的人。 第二十三章 老友 黄岐感激地接过,“谢谢,我会考虑的。” 他不是不谙世事的大少爷,没那么强的自尊心,生活中的苦难让他明白能接到别人的帮助是一件幸运的事。 黄岐将纸条珍之重之地收好,再次和黄莺一起向张姣道谢。 张姣笑笑,“不客气,你们做的牛肉面很好吃,我觉得这个忙帮的挺值得的。” 但更重要的是这样做,她的良心不会痛。何况她也只是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帮他们一把而已,连利益都没损失。 张姣没继续停留,也没搭理姐弟两的推拒,坚持付了面钱才和鹏哥离开。 今天被魔音摧残过,张姣现在精神很疲倦,只想回去好好睡一觉。 她走后,黄家姐弟互相鼓着劲,开始收拾狼藉的桌椅板凳。 正忙活着,有几个人走进来。 黄岐定睛一看,原来是刚刚跑走的客人们,他有些疑惑他们现在回来干什么。 熟客不好意思的将面钱塞到黄岐手里,“真是对不住,我胆子小不仗义,刚他们来闹,我没敢留下来帮你们。” 其实他们都没跑远就躲在面馆不远处,等混混都离开,就结伴回来了。 其他客人见他先开口,也都跟着道歉,又付了面钱。 黄岐满是乌云的脸上,多了一丝灿烂,“没关系的,不怪你们。” 他之前顶多就是可惜那些没收到的面钱,根本就没怨怪过这些萍水相逢的顾客。 原本就和他们没关系,他们也只是为了保护自己而已,没什么错。 客人们心虚的笑笑,帮着他们将桌椅摆放好才放心离开。 看着重新回归整洁的面馆,黄岐姐弟两心中都升起了一股暖意。 这世上大多都是平凡人,他们可能没有那么的优秀,甚至还有不少缺点,但同样的在他们身上总有一些闪光点存在。 傍晚,黄莺去医院给爸爸送饭。 进病房前,撞到个衣着讲究的中年男人从爸爸的病房里出来。 她以为是爸爸病友的家属,友好地点点头。 齐伯一愣,点头回应。没多在意,走了。 黄莺拎着饭盒走进门。 爸爸正靠着枕头坐在那,低着头出神的摸着他残缺的那只胳膊,时不时还叹声气。 “爸,你怎么了?”黄莺将饭盒放在床头的小柜上,一边打开盖子给爸爸盛汤,一边担心的询问。 黄铭勉强的扯起笑容,“没什么事,想着我什么时候能出院呢。” 黄莺没说话,将汤碗递给他。她知道爸爸没说真话,但她不追问,怕爸爸为难。 她赶紧换了个话题,正巧脚上不小心踢到了什么,她低头看去。 “爸,你床下怎么多了这么多东西呀?” 三四个盒子静静地躺在床下,黄莺随意拉出两个,发现都是高档的礼盒。 黄铭顿住握着汤勺的手,随后自然的将汤送进嘴里,“哦,那是爸的朋友送的,他来医院有事,正好碰见了,顺便过来看看我。” “啊?爸的朋友?我认得吗?”黄莺真的惊讶了。 黄铭漾起一抹真心的笑,“说起来你还真见过他呢,只不过那时候你还小,估计已经不记得他了。” “那也挺好,以后爸爸能多个说话的朋友。” 黄莺很高兴,她倒不在乎自己见没见过,这些年爸爸总是独来独往的,她和弟弟看着都有些心酸。 黄铭自顾自的喝汤,没接她的话。他的心思转到了齐添福与他说的话上。 两个小时前,齐添福找到医院。 他找护士问过黄铭的病房号后,就径直朝黄铭的病房而来。 病房的门是开的,其他两个床位的病人都有家属陪伴着,只有黄铭孤零零的躺在那。 齐添福心头发酸,当年的黄铭多意气风发啊…… 他久久驻足,直到被人发现。 “你是谁呀?站我们病房门口干什么?”一个病人家属警戒的挡着门,显然是对这个陌生人不放心。 “哦,我来找人,黄铭。”他指指黄铭那床。 病人家属狐疑的看他一眼,没挡着门了。“那你进来吧。” 黄铭看到齐添福了。 “好久不见,你老了,还胖了。”黄铭语气自然的调侃着,像是经常见面的老友。 他指了指病床边的方椅,“过来坐吧。” 齐添福坐过去,将带来的礼盒随地一扔,“好久不见,你也老了,不过还是那么瘦。” 甚至比以前还要瘦。 黄铭笑,“生着病呢,能不瘦嘛。等我好了就长肉了。” “生了什么病啊?” “胃癌。”黄铭语气淡淡。 齐添福瞠目结舌,他没想到夫妻两都会因为癌症受罪。 “能治好吗?”他还抱着一丝希望。 黄铭摇摇头,“晚期了,只能这么熬着。” 齐添福张张嘴,懊悔道:“我要是早点来找你就好了。” 他一直以为老友过的还算幸福,也没想着要去打扰他的生活,可现在看来,还不如早点去打扰他呢。 黄铭笑话他,“早点找我,我就不用生病啦?你都多大了,还这么天真呢?” 黄铭自己心中有数,他这个病啊,有早年吃不饱造出来的病根,也有这些年情绪不好导致的恶果。 不是什么早不早就能解决的事情。 反正呢,他是坦然接受了。就是苦了他的孩子们,不认命,拼死拼活地攒钱为他治病。 “怎么不能?若是小姐帮忙,你肯定能在刚发现的时候治好的。”齐添福据理力争。 他曾经打听过的,听说国外有早期癌症的治疗方法,若是早一点…… “别张口就是小姐帮忙,你又不是小姐,别老是仗着小姐心善,就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替她拿主意。” 黄铭皱着眉,见不得齐添福这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不需要别人替自己决定。更何况那还是小姐。 “我知道。”齐添福闷闷道。 他就是一时口快,平时他都听小姐的。 “小姐现在好吗?” “挺好的,老爷走了之后,小姐就接过了他的饭店,年纪小小就有许多金点子,小周能力不错被她提拔上来,帮着她实行计划,将老爷留下的宁国饭店管的蒸蒸日上。如今又置办了很多产业,将家里发展的很好。” 齐添福提起张姣来十分自豪,跟黄铭说了许多小姐做下的大事,夸赞她手段高。 黄铭欣慰,他也听说了不少对宁国饭店的赞誉。“小姐像老爷,老爷当年也是这么厉害。”只是老爷身体弱,没那么大精力,可惜了一身才华。 “是啊,这次也是小姐让我来找的你。”齐添福坦白告诉他。 “找我做什么?”黄铭讶异。 “请你出山帮她做事。” 黄铭自嘲的笑笑,“算了吧,我现在这副德行可帮不了小姐,只会拖累她。” 他将被子下的另一只胳膊拿出来,就这么直观的摆在齐添福面前。 齐添福一把握住他的右胳膊,“这是怎么回事?你的右手呢?是谁干的?” 齐添福惶恐万分,以为黄铭是遭到了迫害。 黄铭安抚的拍拍他的手背,“不怨谁。早些年在西贡工厂的时候,不小心卷进机器里了,还好只是丢了一只手,命算是保住了。” 他说起自己过往那些经历时,一点感触都没有。齐添福觉得他平淡的好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与他自己没什么相关。 “你过得这么苦,怎么不回来找我们呢?”齐添福心疼的责备着。 “我哪还有脸回去。”黄铭用仅剩的左手扇自己的脸,“我这辈子对不起老爷,对不起父母,对不起子女,唯一算对得起的只有我妻子了。” 老爷病重他没赶回来,父母年老体衰却还要帮他养孩子,子女年纪轻轻就得背上他这个重担。他哪里对得起这些对他好的人呢? “老爷没觉得你对不起他,他走之前还说遗憾没再见你一面。” 黄铭眼泪瞬间夺眶而出,他猛地抬起头,想将眼泪流回去,“我就是对不起他。” 他那时候明明接到了电话,却没回来,因为妻子突然病危,需要送进医院做手术。 齐添福叹气,没再劝他,这应该就是黄铭心里的结吧。 “别多想了,好好养病吧。” 黄铭沉默不语,情绪又回到刚刚的平静,“我求你个事吧。我日子不多了,最放不下我那双儿女,他们年纪轻,日后劳你帮我多照看一些。” 他没有旁的亲人了,只能求齐添福这个跟他有些交情,还算讲信用的人。 “好,我会的。”齐添福郑重承诺。 “我大女儿叫黄莺,小儿子叫黄岐。我爹娘把他们养的好,孝顺又懂事,又学了我娘那一门川菜的手艺,如今在月牙湾开了家面馆,生意还算过得去。” 说起儿女,黄铭脸上不自觉的带了笑,“咱们好久没聚过了,下回你再来,我让他们给你准备一桌好菜,咱们喝两杯。” “好啊!”齐添福没拒绝,笑着听他说。 …… 黄铭想,如果他没得病,手也没残,齐添福来找他为小姐做事,他肯定会答应的吧。 “爸,你想什么呢?”黄莺见他又在愣神,出声打断他,“快吃吧,等会饭都要凉了。” “嗯,好。”黄铭笑笑,开始专心吃饭。 他没把心事告诉女儿。同样的,黄莺也没把今天的遭遇告诉他。 两人都藏着自己的情绪,没有说出口。 * 晚饭后,鹏哥回来汇报事情。 张姣带着他进了书房,“事情办的怎么样?” 鹏哥颔首,“唐先生说他知道了。” “行,辛苦了,你回去休息吧,明天我不出门给你放假一天。” 鹏哥最近也跟着她忙活了好多天,她之后几天都不打算出门,正好让他休息休息。 “是,小姐。”鹏哥没有喜形于色,平静的退了出去。 下午回来的路上,张姣让鹏哥回去将那群混混提到她大师兄跟前,给他送个好机会,来一场杀鸡儆猴的好戏。 张姣只要一想起那几个人强抢女人,就犯恶心。平时意思意思收点保护费便罢了,居然还搞起了这一套,帮里是该好好管管了。 白胡子帮虽然不是港城最大的帮派,但也是个响当当的大帮派,搞这一套不是丢白胡子帮的脸面吗? 要知道早些年白胡子建立帮派是为了保护普通百姓的,白胡子唐傲的名号更是因此在这块土地更是数一数二的响亮,混过帮派这碗饭的人没谁不知道他。 遮住了半张脸的白色络腮长胡子就是他的标志,白胡子帮这个名字也是由此得来。 但这么些年下来,唐傲不喜管杂事,又年老体衰,唯一的继承人又年轻,帮里难免有些乌烟瘴气。 争权夺利,不遵守规矩的人实在不少。如今竟连这种污糟手段都用出来了,实在让人作呕。 唐傲前几年旧伤复发从位子上退下来,他唯一的儿子唐湫继承衣钵,成了白胡子帮新一任掌门人。 唐湫年轻,正是踌躇满志之时,一上任便大刀阔斧的整改,着力清洗白胡子帮中的恶势力,誓要重振帮规,斩断灰色经济来源,全力经营白洲航运。 而张姣所说的大师兄便是唐湫,他与张姣四兄妹都拜在张姣表叔、同样也是唐湫师叔———贾厉门下,但因为唐湫入门更早,就成了众人的大师兄。 几人自小就生活在一起,习武玩耍,关系不是一般的好,长大之后仍然经常联系。 张姣自然清楚他目前正在做什么。今天这一出算是她给唐湫送的小礼物,提供了再一次削减帮中势力的机会。 顺便呢,也解救了那对姐弟,一举两得。 不过,张姣突然后知后觉的想到,有这么个金大腿在,楚妍为什么不去找唐湫投资她的电视剧呢? 唐湫多有钱啊,不,是又有钱又有人手,张姣拍马都赶不上。 “小姐!”齐伯回来了。 张姣让他进来,“齐伯有事吗?” 齐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见小姐一脸探究的看他,他闭了闭眼,“小姐,您之前让我找的那个黄铭,我找到了。” 张姣欣喜,“那他怎么说?” “黄铭得了癌症,没多长时间了。他说就不给小姐添麻烦了。” “啊?”张姣缓缓皱起眉,这可太不巧了“那算了,就这样吧,不用再找人了。你加大力度多培养几个能手出来吧,省得以后又遇到无人可用的状况。” 虽然过程慢,但是她现在不打算去搞投资了,她是条咸鱼,那么奋起做什么,难不成是想早点死嘛? 原书里的结局可不是什么好的。 可是黄铭那边也不能不管,“黄铭那边有什么要帮忙的,你就尽力帮,钱不够就从账上支,也算全了他跟我爸那么多年的情谊。” “知道了,小姐。他的确求了我一件事。” “什么?”张姣看向他。 “他求我帮他照看一下子女,有困难的时候帮一把就行。” 齐伯将黄铭与他说的话,挑了些重要的告诉张姣。 咦?黄莺黄岐?还是在月牙湾开面馆的,那不就是今天她遇到的那两个? 可真是够巧的,她和那对姐弟还挺有缘分。 “你应了吧。我今天在外面吃饭遇到他们了,他们那家店开起来的确辛苦,你是得多去看看。” 张姣也将今天面馆的遭遇与齐伯说了,她看那对姐弟虽然收了齐伯的联系方式,但短时间估计不会来找齐伯。 再加上鸡冠头那群人也被大师兄清理了,他们更加不会和齐伯联系,还是让齐伯自己多上点心吧。 事情交代清楚,张姣就让齐伯回去了。 她得赶紧给唐湫打个电话。 第二十四章 表妹的春天 张姣的书房里就有电话机。 她拿起听筒,熟练的拨出了唐湫的号码。 嘟了几声后,电话通了。 “糖球师兄,是我,张姣。” 那边的唐湫一听,立马装模作样地说:“呀!这不是我们未来的港城女首富嘛!找我有何贵干呐?” 张姣被他这个称呼尬的眉心直跳。“大师兄,行了吧!” 唐湫满意微笑,“行啊,师妹。” 张姣真是服了他了,就比谁先尴尬是吧? 以前也不知道是谁,一听她们喊糖球师兄就高兴地直乐呢! 男人呐,就是善变! 五六十年代,港城的坏境比现在还要乱些,张芸觉得就算有再多人保护,也比不过自身有本事。而且习武可以锻炼身体增强体质,对小孩来说最好不过了。 于是就送他们兄妹四个进了表叔贾厉的龙虎武馆学艺,唐湫那时已经在表叔那学武两年了,理所应当地成了大师兄。 可以说,从张姣的六岁到十八岁,他们五个基本都在一起玩。 而糖球师兄这个称呼呢,还是楚妍起的,因为她那时候五岁,口舌说不清楚,唐湫给读成了糖球。 她们姐妹三觉得有趣,又显得亲近,就一直喊他糖球师兄,他应得也高兴。 直到长大了,唐湫开始接触白胡子帮的大小事,要面子了,强硬的拒绝在外人面前喊他这么软绵的称呼,她们才喊的少了。 没办法,一喊就炸毛,还会用过去的尴尬事件进行反击。每每到这时,张姣就无比后悔过去的天真无知。 还记得几个少年初初萌志之时,他们曾聚在一起闲聊,大谈少年人总挂在嘴边的梦想。 楚婵说她想当一名有胆有识的警察,又问他们以后的目标。 楚妍说:“我想成为被很多人认识,很多人喜欢的人。” 楚阔想了想:“那我就成为比爸爸更厉害的商人,赚更多的钱好了。” 唐湫则说:“我想做正直的人,未来做有意义的事。” 所有人说完,视线齐齐落在一直没有开口的张姣身上。 张姣被他们紧盯着,一时编不出什么励志的梦想出来,只得敷衍的说:“我要成为港城女首富。” 然而,长大后,当初的小伙伴们都在为自己的目标做努力,张姣却一直在咸鱼摆烂。 其他人都尊重她的选择,但不妨碍他们用女首富作为调侃她的一杆枪。 “今天的事谢谢你了。”唐湫真诚的说。 张姣:“小事情啦,正好被我遇到了而已。你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还行吧,基本没什么问题了。”只要将帮里那些不愿拖手黑生意的长老们处理干净,以后白胡子帮就可以甩掉身上的脏水上岸。 不过还需要些时间。 “那就好,我有事情跟你说。”张姣语气变得十分严肃像是要说什么大事。 唐湫忍俊不禁,“什么事这么郑重啊?” “妍妍之前那部电视剧你看了吧?” “看了啊。”唐湫神色一动,他看了很多遍。 “她前不久又进了个新剧组,不过投资问题有些麻烦,她想让我投。但是你也知道我手头没什么人啦,就想找你一起。你我各出一半怎么样?” 她又补充一句,“不过你得出人去处理。” 离楚妍跟她说这事,已经过了好久了。但是她最近遇到的事还挺多的,就给忘了,一直拖到了现在,也该尽快解决了。 唐湫心里直发酸,“她怎么不找我说呢?” “我怎么知道?我还纳闷呢。” “行吧,我已经让人去谈了,也不用你投了,我自己有钱。”唐湫闷闷不乐。 以前妍妍有事都会告诉他的,结果现在有烦恼却不来找他,肯定是因为他之前告白的太直接了,把妍妍给吓到了,所以才会这么久没联系过他。 就连他打电话去楚家,妍妍也不愿意接,她肯定是生气了吧。不知道怎么才能消气,可惜他和妍妍见不上面,不能向她解释。 张姣暗骂,好你个糖球,截胡真有一手! 不过,他的语气不对呀?听着也不像多乐意的样子。 “怎么?有钱赚还不高兴?” “不是不高兴,反正你不会懂的。”一个注孤生怎么会懂爱情呢! 嘿!张姣不信了,“你都没告诉我,你又怎么知道我不懂,没准儿我特别懂呢?” 唐湫迟疑,要不说说看,起码姣姣跟妍妍都是女孩子,又是关系那么好的姐妹,妍妍的心思她应该会懂一点吧? “好吧,那我告诉你,你不能告诉别人。” “行行行,我保证!”张姣竖起五根手指。 “上个月我约妍妍出来玩,趁机向她表白了,但是妍妍什么都没说就直接跑了。这么久了电话也不接,也不愿意理我。” 张姣先是惊讶于他对楚妍的感情,后又被他这委屈巴巴又黏黏糊糊的语气恶心到,再想一想他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和肌肉,终于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这就是爱情吗?还挺瘆人的。 “你什么时候喜欢上妍妍的啊?”她怎么一点都没发现呢。 “要你管!”唐湫觉得张姣实在是太过分,自己跟她剖析内心痛苦,她却只想听八卦。 他当即竖起满身尖刺,嘴关紧闭不肯告诉张姣他的这个秘密。 “嘁!我还不稀罕知道呢,挂了!”张姣啪的就挂了电话,谁稀罕哪! 反正她知道楚妍为什么不找唐湫投资了,其他的她也不是那么好奇。 不过没多大会儿,电话铃又响了。 张姣嘚瑟挑眉,骄矜的拿起听筒。“喂!” “师妹,我错了。”电话一通,唐湫就干脆利落的道歉。 没办法,他身边也没其他靠谱、又认得楚妍的女性,只能拜托张姣了。 “你说妍妍是不喜欢我,还是讨厌我啊?她怎么都不告诉我呢?” 张姣无语,不喜欢和讨厌区别很大吗? 又想想他说的关于楚妍的反应,她也没看懂楚妍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回头我帮你问问?”张姣试探的开口。 “好啊,那多谢你了,回头你问到了就打电话告诉我,要是我跟妍妍和好了,我一定送你一份大礼。” 张姣:“……”大可不必! 她又啪的把电话挂了,这次唐湫没再把电话打来。 “唉!”最近的日子可真够精彩的! 女主们的感情已经进入春天了,那她的死期还会远吗? * 其实唐湫一直在关注楚妍的事情。 他也早知道剧组资金不足的事,前几天就已经派人去跟导演沟通过了,合同都签好了。 这会儿导演应该在找新的拍摄地点呢。 不过,挂断电话后,他又让人去催了一遍导演,让他动作快点,别让妍妍等的着急。 至于半夜睡的正香被人拍门喊醒的导演脸上笑嘻嘻,心里苦唧唧:“……晦气!” 这些张姣都不知道。 新吃了一口瓜,且想把瓜吃完的张姣第二天就去楚家别墅找楚婵去了。 问过女佣,知道楚妍在家后,她径直上楼敲响了楚妍的门。 楚妍正在收拾东西,听见张姣找她,直接让她自己开门进来。 张姣进门一瞧,衣服、鞋子、日用品等等摆的满屋到处都是。 “你要去哪?”她都看见行李箱了。 楚妍高兴的抬头,“进组啊,导演刚刚给我打电话通知我了,让我今天就去。” 张姣咂舌,唐湫这动作也太快了吧! “哦,谁给投的钱啊?”张姣蹲下来帮着她把打包好的衣服往箱子里放,顺便不着痕迹的向她套话。 “不知道啊,不是你吗?”楚妍讶然。 “呃……不是啊,我还没来得及联系呢。” 楚妍没怨张姣,毕竟投资电视剧不是一笔小钱,多考虑些很正常,只是有些可惜,她第一次找人拉投资呢,还以为会成功的。 不过她很快又高兴起来。“没关系啦,反正有人投资就行。下回有机会,你再投资一部剧请我演吧。” 张姣笑她,“你可真会算账!” 楚妍得意的摇头晃脑,“一般一般啦。” 张姣眼珠子一转,故意吊她胃口,“其实我知道谁给投的资,你想知道吗?” 果不其然。 楚妍东西也不收了,好奇的问,“谁呀?” “咱们的糖球师兄啊,我昨天找他,他说已经让人去和你们导演谈过了。” 张姣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着楚妍的表情。 楚妍脸颊染上两朵红晕,还一副不在乎的模样,轻飘飘地哦了一声,“他就他呗!” 可张姣又不是眼瞎,不提楚妍心不在焉的将叠好的衣服抖开又叠了一遍,只看她眼里闪闪的星光,就知道楚妍也不是没动心思的。 张姣心都凉了,原来自家的白菜早都在她无知无觉的时候被猪拱了,真让人糟心。 她带了八分肯定的说:“你喜欢他?” 楚妍眼神慌乱了一阵,半晌才缓缓点头。 这就奇怪了。 “那唐湫跟你告白,你跑什么?” 楚妍眉头都快皱成一座小山了,“我怕到时候分手,朋友就做不成了。” 张姣:“……” 张姣无语。 张姣无法理解。 “说的你现在在跟他好好做朋友似的,还不是电话不敢接,面也不敢见嘛,出息!” 都是自寻烦恼,人生在世,感情的事想那么多做什么,一点作用都没有。 楚妍若有所思的单手支颐,之后表情豁然开朗,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你说的很对诶。” 张姣骄傲状,“那可不嘛,好歹比你多吃一年饭呢。” 楚妍:“那下回糖球师兄再给我打电话,我就答应他。” 张姣:“?”不是,她是这个意思? 她们不是在说楚妍和唐湫当前的状态,与未来可能会分手后的状态的区别吗? 算了,楚妍愿意的话,这个恋爱想谈就谈吧。 “就算谈恋爱也得多长点心,要是唐湫敢对不起你,你就直接踹了他。”然后回来跟她一起孤寡。 姐妹嘛,就得共同进退。 “知道了,他敢对不起我就分手!” 张姣点头,这才对嘛! 楚妍突然有点害羞,便想转移视线。 问起张姣报纸上的广告,“你和周不凡的那个电视台办了个唱歌比赛?” “是啊。”张姣皱眉摇摇头,实在不想回忆昨天在现场停留的那短短几十分钟。 “怎么样?我看到有报纸在写昨天的首次比赛了,你去看过了没有?” 楚妍很好奇,虽然她现在主要是在演戏,但公司里也有给他们安排唱功课。 要不是时机不对,她都想去参加试试呢! 张姣叹气,“一言难尽呐,我只看了前面一点点,那个歌声就把我劝退了。” 见楚妍有些向往,“你要是有兴趣,回头我带你去看看比赛怎么样?前排VIP专属座椅。” 就是伤耳朵。 “好啊,大概什么时候啊?你到时去剧组,我们一起去看。”楚妍不知道张姣的邪恶用心,非常期待的应了。 搞得张姣都愧疚了。 她干笑道,“再等等吧,还要些时候呢!”张姣没问过周不凡比赛具体的时间规划,不过她租了几个月的场地,应该时间不会短吧。 “等时间到了,我提前去找你。” 楚妍将最后一点要带的日用品塞进行李箱,“好的呀,顺便带你在剧组里玩一玩。剧组拍戏也可有意思了,等你看了肯定忍不住嘎嘎乐。” 张姣不信,她又不是没在电视上看过幕后花絮,能有多逗人乐的? 楚妍一脸高深莫测的笑,“你等着吧。” 第二十五章 校长室的闹剧(一) 楚妍当天下午就离开半山进了剧组拍戏。 张姣也跟着她一起出了楚家别墅,回了张家的地盘,继续过着咸鱼的宅家生活。 时间悄悄在张姣猝不及防的时候,消逝了一大截。但张姣没先等来楚妍的邀请,却迎来了一场莫名其妙的闹剧。 最近楚妍的第一部电视剧又在播了。 以前刚播出的时候,楚妍总是三天两头的打电话过来,让张姣为她贡献播放量。 可张姣是那种你让我做这件事,我便不乐意听话去做的人,主打一个倔强。 就一直拖着,根本没看几集。 今天她睡了个午觉起来闲着没事,突然来了兴致,就窝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机,想看看这部剧到底说的什么。 不过电视剧一天才会播两集,张姣很快就看完了。虽然画面制作没有后世精美,也没有什么磨皮滤镜,但剧情和演员的演技完全吊打那些不知所谓,只知道写爱情的电视剧。 这部剧是一位作家的小说改编的,名字叫做《商场巾帼》。描写的是娇俏大小姐留学归来,在商场中与男主斗智斗勇的故事。 今天看的这两集是剧中故事演到了一半的情节,张姣再结合之前看过的剧情,突然发现这部剧讲的并不完全是谈恋爱,更多的是在支持女性独立,宣扬正能量。 原本张姣以为导演之所以会选楚妍来当女主角,肯定很大的一部分是因为她的经历和形象与角色都很贴切。 但现在看来却不然。 楚妍的演技也很好,虽然她现实中有点憨憨的,可在这部剧里,一颦一笑间都透露着御姐的风范,让人看着就忍不住双目一亮。 张姣也逐渐起了追剧的冲动。 “零零零……”电话响了起来。 齐妈快步过去接了电话,也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她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很难看。 “好,我会通知的。” 齐妈挂了电话,焦急喊道:“小姐,不好了!学校那边打来电话请您过去,说是志远少爷在学校打架了。” 张姣不可置信地回头,以为自己听错了,“志远打架?你确定不是人家打他?” “电话里就是这么说的。”齐妈认真的点头,肯定这就是她听到的这样。 那可真是个稀罕事呢! 张姣想象不出志远这么个腼腆乖巧的少年居然也会跟人打架,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她让齐妈通知鹏哥备车,自己赶忙换了身得体的衣裳,才匆匆向学校进发。 车子才行到圣玛利门口就被门卫拦住了。 鹏哥下车与他进行交涉时,张姣的视线落在了这扇熟悉又陌生的学校大门上,看着看着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感慨,但很快就散了。 成年人嘛,没那么多的情怀。 鹏哥说清楚后,门卫才打开门放行,还好心的为他指了教学楼在哪。 这些年,学校里并没有太大的改变,张姣算得上熟门熟路的来到了主任办公室。 张姣屈指敲了敲门,听到“请进”后,才转下门锁走了进去。 “王主任,好久不见啊。” 圣玛丽的教务主任姓王,曾经是张姣的数学老师,在她毕业离开的那年荣升了主任。 王主任上课很严肃,但课下对待孩子们却很温和,张姣她们班的同学都特别喜欢她。 具体表现在那年毕业考,全班超过半数的人数学得的都是优。 时隔许久再次见到王主任,张姣很高兴。一照面笑容就没撤下来过。 “是张姣啊!”王主任笑着站起身,“我也不请你坐了,赶紧跟我去校长办公室吧。人家孩子的家长正等着呢!” 和志远打架的另一位同学家长在校长那闹的很厉害,非得让学校给她个交代,怎么劝都不肯走。 校长没办法,又不能让她打扰学生们上课,只能把张姣给请来,尽快把事情解决掉,让孩子们能好好上课。 打架的另一个学生叫顾瑞,是圣玛丽典型的坏学生代表。他在学校里不好好学习,经常拉帮结派欺负同学,并且屡教不改。 王主任十分不喜欢这个学生。 她更偏向懂事、成绩优异的志远,再加上张姣又是她以前的得意门生,所以才会等在办公室里想给张姣提个醒。 她将事情的经过以及顾瑞家长的脾气都跟张姣简单说了一下,好让她有个底。 “谢谢王主任,我知道了。” 张姣就知道志远肯定不会随意打架,经王主任一说,她就更确定了。 不过孩子们打架的具体原因是什么,王主任不清楚,等会还得好好问志远。 张姣和王主任上了楼,还没靠近校长的办公室,就能听见里头的嘈杂声了。 “我不管,我今天就要问问那两个小扑街的老豆老母,平时都是怎么教的!你知道他们把我阿瑞打成什么样了吗?” 声音停了一会儿,估计是校长在说些什么。 “不可能,我家阿瑞这么乖的仔怎么可能会欺负人,校长你可别因为我家阿瑞学习不好,就歧视他随意冤枉人!” …… 王主任无奈苦笑,“听见了吧?来来回回这么几句话已经说了几小时了。” 她捏捏自己的耳垂,“我耳朵都快被念出茧子了,要不是我作为主任作为老师,我都恨不得把他们母子直接撵出去。” 谁会喜欢好学生里掺和进去粒老鼠屎呢! 可都说为人师表,不能轻易放弃任何一个学生,哪怕他学习差品行不好,作为老师也要坚持教诲引导向善。 哪怕王主任自认师德还算端正,也没办法多喜欢这孩子。 张姣笑笑,没有回应什么。她也知道王主任并不需要她接话,王主任只是心里不舒坦想抱怨一下。 她也挺心疼王老师的,不管是什么年代老师这个职业都不好做,对待学生时轻不得重不得,不然家长找来全是事。 王主任上前敲敲门,“校长,我带张志远家长过来了。” “快请进!”校长的声音中带着几乎所有人都能听清的急切。 若不是场合与时机不对,张姣都能笑出来。记忆中总是温和、情绪稳定的校长,居然也能被人逼到这种地步。 王主任愁眉苦脸地打开门,她嘴巴笨,和这位顾瑞家长实在无法沟通。可她是主任,根本逃不掉。 门才刚打开,还没迈步往里进呢,王主任就见一个人影冲了过来。 她猝不及防的连退了两步,没躲闪开,被一道重力给扒拉到了一边,没来得及反应,头已经磕到了墙上。 校长没想到对方会突然来这一出,吓了一跳,小跑过去扶王主任。 张姣惊得汗毛竖起,她听见王主任的头与墙相撞时,发出了一道闷响。 她急急的想上前看看王主任怎么样了,就被刚刚推倒王主任的那个女人挡住了。 张姣定睛一看,这女人瞧着三十岁左右的年纪,妆面精致,烫着头小卷发,衣着光鲜亮丽,身材偏丰满看起来婀娜多姿,忽略她粗鲁的行为,的确算得上是个美人。 但此时,这个高举着手要往张姣脸上招呼的美人,在张姣的眼里,却恶毒如蛇蝎。 “我打死你个不要脸的,自家仔不好好教,就会放到外头来欺负人!” 张姣眼神一冷,刚提起来的脚又放回原地,没躲也没避的站在那,静静的看她,压根没把她的虚张声势放在眼里。 女人却以为是张姣年纪轻,被她的气势吓怕了,更加趾高气扬,举起手用上全身的力气重重的挥了出去。 这时,一直沉默着守护在张姣身边的鹏哥动了,他动作迅速一把扭住女人的手,押在她身后,然后一脚踢向女人的膝盖窝,将她按跪在地上。 鹏哥气不过,他几乎没冲女人动过手,除了切磋以外,这是第一回。 他面无表情的盯着这个女人的后脑,心里直后怕,差一点她就要打到小姐了。 “好啊,不要脸的小娘皮,就你家有保镖是不是,有本事你跟我单打独斗啊!放开我!你给我等着,我顾家不会放过你的。” 女人见鹏哥西装笔挺,人高马大的,一眼就瞧出他是张姣的保镖。便叫嚣着用顾家的名头来威胁鹏哥,跋扈至极,分毫不觉得自己动手打人有错。 她大概是觉得自己顾家人的身份很厉害,哪怕如今境况不佳,仍是骂得肆无忌惮。 可现下谁都对她没有好脸色,没人搭理她的吵闹和威胁。 “你给我老实点,不然我的拳头可不听话!”鹏哥意有所指的说了一句。 见形势不对,女人机灵的闭上了嘴巴,但仍然还在扭动自己的胳膊,想要挣脱束缚。 校长扶起王主任,担心的问她有没有事。他是个文人,年纪又大了反应比较慢,见因为他没能挡住顾瑞的母亲,差点就让王主任出了事。心中更是自责不已。 王主任摆摆手,撞到的地方没有流血,就是头有点晕。她被校长扶到一边坐下,又忧心得看向张姣。 张姣冲她点点头,见她坐好了,心里才松了一口气,王主任是替她受了无妄之灾。 “鹏哥,放开她吧。” 张姣已经猜到这个女人的身份了,张口阿瑞闭口阿瑞的,定然是顾瑞母亲无疑。 鹏哥没必要为这么个人浪费力气,要是她还敢动手,正好给了张姣还手的理由,张姣一定会让她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打架。 张姣可不会像鹏哥那样心有顾忌打了两下就收手。 她垂眸冷眼看着还在挣扎的顾瑞母亲,算是明白顾瑞为什么会在学校里拉帮结派欺负人了。 都是家庭教育不到位罢了,一个骄傲自大的人和一个蛮横无理的人怎么可能会教出品学兼优的孩子。 鹏哥不情不愿的松了手,却依然护在张姣身前,这疯女人力气不小,不能让她伤到小姐。 顾瑞母亲一边揉着自己的胳膊,一边从地上站起来,满脸怒火的盯着张姣。 张姣无视她,从她身边经过,走进校长办公室,过去检查了一下王主任的伤口,刚刚撞的的确有些厉害,已经肿起一大块了。 “王主任,你感觉怎么样?” “没事没事,现在好多了。”王主任脸色有点白,却还是笑着拉张姣坐下。 张姣勉强笑笑,这么大个包怎么好得了,但她没有揭穿王主任的粉饰太平。“那就好,等会还是要去医院查一下,别不当一回事。” “哎,我知道了,等会我就去校医室。” 见王主任答应,张姣也不继续揪着这个事聊了,转而和校长说起正事。“校长,麻烦你让参与打架的孩子们都过来吧,我们把事情都问清楚,看看到底是谁的责任。” 她也没心思和她的老校长叙旧,这会儿她正在气头上,只想掰扯清楚事情真相。 “对,多找几个证人来,我家阿瑞绝对不能白挨打。”顾瑞母亲不敢硬刚,偷偷地白了张姣一眼,也不用人请,自己坐到张姣对面的椅子上,也没有反驳张姣的话。 “好。”校长一边叹气,一边给教师办公室打电话,让几个参与的孩子都过来。 很快,志远他们就过来了。 张姣看见领头进来的男孩一露面就被顾瑞母亲上前搂到椅子上坐下,不停的呵护着:伤口还疼不疼啦?他们有没有继续打你啦。 一边说还一边朝张姣丢白眼,看的张姣无语透了。这是见儿子来了,胆子都变大了? 不过这个顾瑞长得倒是人模人样,和张姣见过的顾琛有几分相似,应该是一家人吧。 志远和楚原紧跟着男孩进门。 见到姐姐也坐在办公室里,志远第一眼是惊喜,等反应过来,又惴惴不安的低落下去,一副不敢面对张姣的模样。 张姣无奈的看他,招手让他到自己身边来。 志远神情怯怯,不敢上前,还是被一起过来的楚原拉到了张姣旁边。 “姣姣姐。”楚原嬉皮笑脸地喊了一声。脸上又青又紫,五彩斑斓的十分滑稽。 张姣没好气的瞪他,“你怎么也来了?”同年级的同学打架,隔的那么远的楚原怎么也掺和到一起去了? “姣姣姐,你可得好好谢谢我,我可是为了兄弟义气才会打架,绝对没有胡闹。要不是有我在,志远今天就不止伤成这样了。” 楚原自信的说着,还给对面被母亲搂住的顾瑞投去了个鄙视的眼神。 不要脸,还心肝宝宝肉呢,呕!多大年纪了还缩在妈妈怀里,难怪那么不经打! 张姣审视的眼神不停在楚原和志远的脸上打转,好一会儿才移开。的确志远脸上的伤更多一些,看来楚原说的是真的。 两个小孩脸上的伤都不少,不比那个顾瑞轻到哪里去,看来得给志远安排上武术课了。 以免再遇见这种情况,没有还手之力,还需要等人来帮忙。 志远感觉姐姐的视线没再盯着他不放,不由得放松了起来,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可不久,他的心又噌的提了起来。 “校长,我听你电话里是说孩子们在学校打架了,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张姣没耐心等着别人开口,索性自己先丢了个话头。 “事情起因是这样的,顾瑞同学在教室里出言侮辱张志远同学,志远同学没忍住,冲动之下就先动了手,之后两人扭打起来。至于楚原同学,是后来才加入进去的。” 校长将他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和张姣从王主任那了解的差不多。 “不对!肯定是他们看我阿瑞好欺负,两个人盯着我阿瑞一个人打,真是不要脸皮。阿瑞,你来说到底是什么样。”顾瑞母亲这时突然抗议,将校长的话驳了个彻底。 她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会侮辱人,肯定是别人先欺负的儿子,他才还手的。 校长被她这一顿抢白弄得哑口无言,今天他真是将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滋味,体验了个透彻。 张姣看向低着头不说话的顾瑞,从一进校长办公室他就是这样,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不敢抬头说话似的。 张姣根本看不清他到底是个什么表情。 在母亲的拉扯下,顾瑞缓缓抬起头,他先看了志远一眼,才开口,“是张志远心情不好看我不顺眼,先动手打的我,我没骂人。” 志远将拳头握的紧紧的,愤怒的看着顾瑞这个厚颜无耻的撒谎精。 “你胡说八道!明明是你嫉妒志远成绩好,又招同学们喜欢。你骂志远骂得太难听,志远忍不了才会打你的!同一层的很多同学都可以为我们作证。” 楚原义愤填膺地将顾瑞的丑恶嘴脸揭开,“你还骂姣姣姐,记恨她没有把那块地卖给你们家,对她言辞恶毒,你就是趁机报复!” “别说了!”志远脸色难看的打断楚原的话,只要一想起顾瑞骂得那些话,他就忍不住想揍他。 志远根本就不后悔打了顾瑞,要是顾瑞还敢骂姐姐,他还会继续揍。 他看了看姐姐,又继续垂头丧气的抠手指,只是姐姐肯定会觉得他很不懂事吧。 楚原气鼓鼓的退到一边坐下,也不说话,扭头看着窗外,他认识志远这么久,知道他心中最不能容忍别人骂他姐姐和奶奶。 这次打断他,肯定也是担心姣姣姐知道顾瑞骂她的话心里会难受。 他不怪志远,就是后悔刚刚怎么出手没有再重一点,就该打碎顾瑞的牙,看他那张破嘴还怎么瞎叭叭。 张姣不是没注意到志远的眼神,她心里又气又无奈,伸手握住志远的手,好歹对她这个做姐姐的有点信心吧。 张姣拂开他的手指,恼他真是改不掉这个坏毛病,回头手指头都要被他抠掉一层皮。 又拍拍楚原的胳膊,让他少生气。把事情交给她来处理,不然她这个家长来学校做什么,当然是来给他们找场子的。 张姣自然不惮于将温柔给予两个弟弟,只是看向顾瑞母子时,她瞬间收住温情。眼神厉得像刀子,唰唰的飞向他们。 在来学校的的路上她猜了很多志远打架的原因,却怎么都没想到小孩们打架的源头竟然是因为自己。 不得不说,这顾家人可真够一脉相承的! 张姣犀利的眼神扫过去,只是不知道这两人是顾家的哪一房? 第二十六章 校长室的闹剧(二) “你是顾家哪房的?”张姣已经猜到了顾瑞母亲说的顾家是指哪家了,向她买过地的只有半山的制造业大亨顾家。 顾瑞母亲得意的抬头挺胸,“我们是半山顾家的人,我老公是顾森。” 她似乎对这个身份很自豪,鼻孔扬的都能朝天上出气了。 张姣嫌弃的别过头,明明面容姣好,可是她怎么觉得顾瑞母亲就那么丑呢? “顾森?”张姣寻思着,她不记得有听过这个名字,所以顾森是顾家的老几。 楚原见她疑惑,轻声告诉她,“就是上回在宴会上找你买地的顾大先生。顾瑞他妈是顾森的四姨太。” 顾森和楚原他爸差不多,也娶了好几房姨太太。上回张姣见过的顾琛和顾遥,以及那场订婚宴的主角都是大太太所生的。 顾四姨太是顾森的最后一位姨太太,年纪最小,样貌也不差。虽然不认得几个字,但她很会哄人,面对顾森时温柔小意,所以在顾家也很有脸面。 她只有顾瑞一个孩子,当然是如珍似宝的爱护着,别人碰一下都不行。今天不就是这般不分青红皂白的闹到学校来了吗? 张姣了然颔首,讥讽的看着顾四姨太,“看来顾森在家里没少说我的坏话吧,这气量可真够小的。不过就是一块地而已嘛,怎么了?高贵的顾家居然买不起吗?不然怎么一直惦记着我的那块地呢。” 顾森在她这算不得什么牌面上的人物,这姨太太竟趾高气扬的,以为顾森能威胁到她似的。 张姣当着顾森的面都敢直接顶回去,还会怕这个借威的四姨太? 这个姨太太也太看得起顾森的身份了。 顾四姨太出身不高,这十几年来一直以嫁进顾家为傲,见张姣如此瞧不起顾家,只觉得气不打一出来。 张嘴就骂道,“你不要给脸不要脸,我家老爷给你面子没找你的麻烦,是你运气好! 你不知好歹也就罢了,还让张志远这小扑街来欺负我儿子,果然是没爹没妈的孤儿,就是没教养!” 顾四姨太人都气糊涂了,完全忘了自己刚刚还唯唯诺诺的不敢吭声。 “啪!啪!”张姣最见不得那些不着四六的东西侮辱她的家人,当即也不跟她斗嘴,快步流星的上前就是两巴掌。 张姣这个人不会吵架,顶多就会几句阴阳怪气,但打人她专业呀,力气大又懂技巧,两巴掌下去,顾四姨太脸上的红印都没多重,却火辣辣的疼到了心里。 张姣冷哼一声,嘴巴不干净的人,就得重重地打,打到她疼,打到她记住,她自然就知道有些人不能惹。 可顾四姨太显然是两巴掌打不醒的人,“你居然敢打我,看我不打死你!” 她不敢置信的捂着脸叫嚣,理智彻底丧失,举起手就想还击。 不过张姣可不是她这种肌肉软绵、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习武之人身手敏捷,自然不会被顾四姨太这慢悠悠的攻击打到。 她抓住顾四姨太还未来得及挥下的胳膊,又重重地甩了顾四姨太一巴掌。 啪得一声脆响,让办公室里的众人听的清清楚楚的。 “打的就是你,你的嘴巴要是再不干不净,我还会继续打。看看是你骂人骂得高兴,还是挨打挨得痛快。” 张姣一边说,一边轻飘飘的看一眼正阴鸷的盯着她的顾瑞。阴沟里的小东西,看不惯她掌掴他妈,却怕挨打不敢出面维护。 亏顾四姨太一心为他,要张姣说,生他还不如生个叉烧。 “少这样看我,我可不会对小孩心慈手软。”张姣没有多高尚,从来都是以怨报怨,可不会在乎惹到她的是大人还是小孩。 更何况顾瑞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已经完全有自己清晰的认识了。 或许是张姣的眼神太过冷厉,也或许是张姣真的将她打怕了,总之顾四姨太怂了,不敢再看张姣,也没继续说些不好听的话。 乖乖的坐下来,拉着顾瑞不让他闹脾气。 见她终于安分下来,校长和王主任苦笑着对视一眼,心里既解气又苦恼。 少年们的情绪却不像两位长辈一样内敛。 楚原星星眼看着张姣,十分崇拜,不停呱唧呱唧的为张姣鼓掌,“姣姣姐,打得好!” 他一边叫好,一边也没忘给顾瑞丢小眼神。 志远比他稳重多了,虽然同样被姐姐的行为给秀到,但他想的更多的,则是以后要好好努力,成为像姐姐这样的人。 要说表情最正常的就属鹏哥了,全程面色平淡,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可惜楚原的叫好声实在是让人出戏,张姣刚刚才升起的怒气,被她这一嗓子给嚎没了。 她索性放弃继续威慑对方,哭笑不得的坐回到自己的位子,指着始作俑者,“说说吧,到底是什么情况,总不能任由对方说吧。” 她意有所指的朝对面看一眼。 “我来说我来说!”楚原迫不及待举起手,生怕有人会抢了他的风头。 “事情是这样的……” * 上个礼拜学校进行过一次月考,今天教务处将每个年级的成绩榜单张贴在了公告栏。 不出意外的,志远又是年级第一。 课间休息时,同学们都围在志远的座位旁边祝贺志远又得了榜首,向他探讨学习方法。 说话的人比较多,声音稍微大了一点。 “志远你好厉害呀!以后我有不会的题,能不能问你呀?” “志远,你是有什么学习秘诀吗?为什么我天天和你一样学,却总是进步不了呢?” “志远……” 这点声音与校园里的喧闹相比,并算不上什么噪音,毕竟同学们怕打扰别人休息,都刻意的压低了嗓音。 但在此时心烦的顾瑞耳里,那些对志远的夸奖就像是有人拿着铜锣在他耳边敲,炸的他心烦意乱。 原本顾瑞就厌烦志远这种高高在上的优等生,等知道他是让爸爸生气的张家人,更是看他来气,三五不时地就得刺他几句。 这会儿又听众人不停吹捧志远,他越听内心越发气恼,不过是个没人要的拖油瓶,有什么好得意的。 吵吵嚷嚷的也不能让人安静一会,真烦! 顾瑞的座位在教室的后排,离志远的距离有大半个教室那么远。 他原本闭着眼睛趴在桌子上,思考着爸爸要是问起他这回考试成绩,该怎么和他说。 他这次又考了倒数,他想要是他的成绩也能和张志远一样好,爸爸是不是就不会恨铁不成钢的骂他,还扣他零花钱了? 顾瑞转念又唾弃自己,凭什么要和张志远一样,他只会比张志远更强。 他觉得自己刚刚的那个念头和吹捧志远的同学们差不多,当即羞恼的抬起头,满脸不耐烦的朝着前方大声喊:“在那吵什么!没看见我正在睡觉吗?” 同学们朝他看一眼,纷纷撇嘴当作自己没听见。平时大家在教室学习或者休息时,顾瑞总是捣乱,拍篮球踹桌子打架,能发出噪音的事情就没有他没干过的。 这会儿他们只是说几句话,还特地压低了声音,怎么就吵了? 离志远更近的几位还在背书的同学都没说话,他一个不学习的人倒吱声了。 顾瑞对志远总是冷嘲热讽,这次大家都没惯着他,继续聊着天,当他不存在。 有两个同学脾气爆,还当场直接怼了回去。 “顾瑞,没考好啊?哎哟,你这回考了第几来着?我好像没在榜上看到你呀,你考试那天请假了?” “什么呀,人家可是名列前茅呢,不过是倒数的前茅。要我说啊,顾瑞你不要总是不务正业,收点心思在学习上,也不会这么大还得被爸妈打屁股了,哈哈哈……” 这同学跟顾家是世交,对顾家的情况可以说有个六七分了解。 有一回他和爸爸被顾老爷子邀请上顾家去做客,正好撞见顾瑞在楼上走廊里来回跑,被顾森拿着棍子追着打屁股。 顾瑞被打的嗷嗷直叫唤,声音特别大,他在楼下都听见了。 所以从那之后,顾瑞一惹到他,他就拿这个话题来说事。 “哈哈哈……”大家伙儿被这两同学一唱一和的阴阳怪气逗笑了,有几个同学笑点低,更是笑得直拍桌子。 同学们都不喜欢顾瑞,他不仅欺软怕硬,还总是拉着一群人在学校里搞事情。 这种事情只要做多了,就会留下痕迹,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中五B班就成了校霸的代名词,这名声在学校里传的沸沸扬扬。 害得他们班在学校里特别不招人待见。 同学们只要一提自己是中五B班,周围的所有人都绕着他们走,可以说他们在学校里因为顾瑞真是受尽了冷眼。 基于这种情况,同学们更不会对顾瑞有什么好脸色,就像他欺负别人那样,让他也感受感受被欺负的滋味。 用魔法打败魔法,才是最简单的攻击方法。 志远平时都当顾瑞不存在,但今天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他头一回知道面上看着好相处的同学们竟然这么会损人,又长见识了。 顾瑞被同学刺激的面红耳赤,直喘粗气,又见志远在笑,只觉得他也在嘲讽自己。 当即更加恼火,憋在心里的话脱口而出,“我考得不好又怎么样?你们又有多好,还不是在那捧着张志远的臭脚,也不看看自己的嘴脸有多恶心,还好意思笑话我?” “你再说一遍!” 顾瑞一拍桌子站起来,“说就说!怎么了,说不得吗,看你们天天围在张志远旁边,哈哈哈,真搞笑,你们知道他是个什么人吗?不过就是成绩好一点的拖油瓶而已。 自己有爹有妈,却还无耻的赖在别人家里的癞皮狗,不要脸的在亲戚家里混吃混喝,亏你们天天吹他有多优秀。 呸!我可比他高尚多了。” 顾瑞辱骂的主角渐渐变成志远,不仅歪曲事实,还想借此机会让大家孤立他。 同学面色难看,将顾瑞的那点小心思看得分明,“那又怎么样!我就是愿意跟张志远做朋友,不高兴跟你这种满肚子坏心眼儿的人为伍。我嫌恶心!” 就算顾瑞说的再难听,同学们也不会信。大家都有眼睛有耳朵,懂得自己去看去听,不会人云亦云的去对待自己的同学。 而他们看到的志远,性格温和,会为同学解答疑问,乐于助人。 而且他的成绩特别好,好到一骑绝尘让人追不上,却还在努力学习,这就更让人佩服了。 顾瑞不懂,这世上的人都慕强。 志远一直沉默着,见同学为了维护自己,气的手都在发抖,赶忙上前拦着他,让他不要再继续跟顾瑞吵了。 像顾瑞这种人,越搭理他越来劲。 同学看在志远的面子上,冲顾瑞哼一声,甩手出了教室。 其他的同学们都白顾瑞一眼,跟着他一起走了,耻于和顾瑞这种人待在一个空间里。 人虽然都散了,可顾瑞却没消气,他指着还坐在座位上的志远大骂,“你心虚了是不是?把人都哄出去就听不到我抖搂你的事情了? 我偏要大声说,看你每天装的那个温和善良的样,看着一群蠢蛋都捧着你,其实心里很得意吧?是不是很开心? 呸,你可真跟你那个好姐姐一个样,虚伪的让人想吐!” 顾瑞又翻起旧帐,“我爸爸好心好意请你们上门做客,为你们做脸。你姐可真够大方,就送了个破烂牌子,什么破落户,竟也好意思拿得出手,我都不好意思接。 既然没钱送礼,那就卖地赚钱呐!真是愚蠢又贪婪,机会都送你们面前了,却还一副金贵的样子。不就是想抬价吗?偏要在那么多人面前打我爸爸的脸。 怎么?显得自己格外有身份是吧!你该庆幸我那天不在家,不然我一定把你们姐两打得满地找牙!” 志远再也听不下去了,明明是他们家人不要脸,高高在上的端着架子,希望姐姐将地皮拱手相让,却把罪过推到别人头上。 志远愤怒的一拳打上了顾瑞的鼻子,顾瑞的鼻血唰的流下来。 他感觉一阵热意从鼻子里涌出来,伸手一摸,就被一手血红色刺激得失去了理智,咒骂一句。 冲过来与志远扭打成一团,两人你来我往的斗着,一拳比一拳狠。 楚原是听见楼上中五的学生大呼小叫,想着上来凑个热闹。可上来才发现,他想看的这个热闹,主人公之一就是他兄弟。 当下他就不淡定了。 他撸起袖子,气势汹汹地上前一脚将顾瑞从志远身上踢下去,“好你个顾瑞,居然敢打我兄弟,谁借你的狗胆!” 志远一个晃神,就见楚原坐到了顾瑞肚子上正义凛然的朝着他的脸挥拳。 “我就打了怎样!我不仅打,还要骂他呢!一窝子的坏东西,他姐姐把他捡回家,就是为了给自己养老吧!哈哈哈哈,也对,像她那种丑东西估计也嫁不出去。 正好张志远这种虚伪的拖油瓶没人要,她就捡回去当儿子养……” 顾瑞一边还手,一边继续骂,不仅骂在场的志远,连根本没见过他的张姣也无差别的骂上了。 志远可以忍受别人骂他,但是绝不能听见别人骂他姐姐,原本伸出去想拉楚原的手,又握紧捶到了顾瑞身上。 兄弟两联手将顾瑞按着揍了一顿,打的他满脸开花。 可顾瑞也不是个弱角色,毕竟他在学校里横行霸道了那么长时间,总得有些真本事在身上才能服众。 所以志远和楚原两人脸上的淤青,尽管比他少一点,但也没好到哪里去。 最后还是围观的同学们见他们越打越厉害,赶紧去找了老师,才把他们分开。 老师把他们叫到办公室里,问事情的经过,但是谁都不肯先开口。 老师无可奈何,只得好言相劝,让他们以后不要打架,有事情好好说。 顾瑞顽劣不堪,不耐烦站在办公室里听老师教育,没听两句,就板着一张臭脸踢开办公室的门,直接回了家。 家里的顾四姨太见儿子被人打的鼻青脸肿,心疼不已,又带着他杀回了学校。 先跑到班主任办公室闹了一通,又跑去主任办公室让联系学生家长,最后闹到了校长办公室,非要给儿子讨回公道,让学校给她一个交代。 志远也是单纯,他不但没告诉老师打架的原因,还不让楚原说。 这才导致王主任和校长到现在才知道真相。 张姣听完全程,心想,以后不仅要教志远武术,还得教教他怎么使心眼子。 她淡淡的看向顾瑞,“顾瑞同学,楚原说的这些是事实吗?” 顾瑞眼神凶狠,“是不是事实,你不都已经信了吗?还问我做什么。” 张姣冷冷嗤笑,“真的就是真的,难不成假话我信了也能变成真的吗?你要是不服气,可以多叫几个同学过来,听听他们的说辞。省得回家了,又告状说我扭曲事实。” 她可算是看透这一家子的本性了,顾森这个人狂妄自大,以为下个帖子就可以让我把地拱手相让,最不要脸的是还小心眼的背地里说坏话。 顾四姨太呢,虽然有点小聪明,但本性粗鲁蛮横,谁的话都不信只信自己儿子。仗势欺人、见风使舵的手段用的极为娴熟,还差点把无辜的王主任打伤。 至于顾瑞,心思狠毒满口谎言,嫉贤妒能不说,做错事还不愿意承认,反倒诬陷同学。 这几个人真是生动的诠释了,什么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她的视线从顾四姨太和顾瑞身上一一划过, 见母子两的眼神依旧不服,张姣懒得再与他们废话。 “说吧,这事你们想怎么处理?” 第二十七章 闹剧收尾 “我要让张志远给我磕头道歉,还要让你把地送给我爸爸。” 顾瑞仰着头直视张姣的眼睛,得意洋洋的说出他的要求。 楚原在他话说半截时就想打人了,他怎么好意思说出这样的话,脸比猪脸还大。 志远拉着他,不让他过去。志远不是没有火气,只是他觉得姐姐肯定能处理得很好。 张姣迷惑的睁大了眼睛,这小孩在说什么猪话?她怎么有些听不懂? “你不会以为我是在求你们原谅吧?” 她本来想着,各退一步,海阔天空。但怎么在对方看来,是她在求和? emmm…… 顾家人恐怕都是有自大病的遗传基因在,不然怎么尽说些让人好笑的笑话呢! 在这个事情上,张姣从没觉得志远有什么错,要是有人敢指着她的鼻子骂,她打的只会比志远更重。 鼻子都给他打歪! 古人都说祸不及家人,这小孩吵架却是恨不得把人祖宗都问候一遍。 张姣愿意退一步,已经是看在他还没成年的份上了。 结果好嘛,蹬鼻子上脸! 张姣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懒得跟个半大孩子计较。子不教,父之过,谁没教好谁的锅。 有些债,她自然会跟他的大家长算的。 “行了,跟你这小屁孩没什么好说的。” 顾瑞怒目而视,张姣这不在乎的语气侮辱性极强,他恨不得打碎她高傲的表情。 但他动作刚起就被顾四姨太给拉住了。她朝顾瑞摇摇头,让他先收敛一点。 顾四姨太不傻,相反她很聪明,她知道出门在外要仗势欺人,也懂得看人脸色。刚刚是她被怒气冲昏了头,没想清楚有些冲动了。 她现在看清了局势,那个姓张的根本没把顾家当回事,而且武力值又强,他们母子两再不乖些,恐怕讨不了好。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们要沉得住气。 张姣没意思的看一眼偃旗息鼓的母子两,转而跟校长他们讨论。 总不能一直拖下去,看着这两人,心也挺累的。 “校长、王主任,这事呢,基本上也已经了解清楚了。虽然我们家志远动手在先,但是也情有可原。楚原这孩子也是护短,才一时冲动出了手。 在我看来,他两就是冲动了些,都算不得什么大错。我想着既然双方都有错,也都各有损伤。 不如就医药费各自管各自的,就这么算了吧。不知道校方是怎么打算的?” 张姣这番话说的有条有理,又询问校方的意见,自然让校长心里舒坦了许多。 王主任私心是想维护志远这个好学生,可决定权还在校长手上,便殷切的看着他,希望他能从轻处理。 校长紧绷的神经松了些,闹腾了一下午,终于可以好好解决问题了。 他一直沉默的看完了这场闹剧,在这过程中,心里也早已有了定论。 这会儿张姣把话递到嘴边,他便直接说出他的决定,“按校规处理的话,在学校内打架是要记小过,再进行通报批评的。 不过张志远同学和楚原同学并不是挑事的主因,就写一份检讨,再记一次警告处分吧! 希望两位同学以后做事要三思而后行,不要冲动。” 他又看向顾瑞,言辞更加犀利,“顾瑞同学,希望你经过这回,能明白祸从口出的道理。 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你以后要谨言慎行。这回同样记你警告处分加千字检讨,望你能改过自新!” 王主任松了口气,苍白的脸上露出笑容。 张姣点点头,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 她冷下脸来训志远他们两,“记住校长的话没有?下回做事情一定要三思后行,这世上有很多可以解决问题的办法,而拳头是其中最愚蠢也最没用的一个。” “记住了!”志远和楚原异口同声的回答,然后放松的相视一笑。 幸好不用向顾瑞道歉,不然他们得呕出来。 张姣勾了勾唇角,真是两个小笨蛋! “顾四姨太,这个结果你觉得如何?” 张姣看都没看顾四姨太,自顾自的观察自己长得有些长的指甲。 好像又得剪了,还得做个手部保养才行,最近天气好像有点干燥,手上有点起皮了。 顾四姨太僵硬笑笑,紧紧握住儿子的手,“挺好的,我没什么意见。” 其实她心里意见大了,儿子被打成这样,居然还受了一样的处分,她不服! “那就好,要么今天就散了?” 张姣才不管她是不是真这么想。张姣现在只想快点回家,另外志远和楚原的伤也要尽快处理。 她现在眼神都不敢往他们脸上瞟,实在不忍直视,两张脸青青紫紫的,跟化了妆要去唱大戏似的。 顾四姨太喏喏应好。 形势比人强,半点不由人。 这个委屈先欠着,回头她一定要从这些人身上弥补回来。 终于结束了。 张姣如同放下心头大石,笑呵呵地指着志远两人的脸,“校长,我给他两请个假,带他们回去看看医生,省的天天顶着这么张脸。” 校长也笑,“应该的,你带他们回去吧。”反正马上也快放学了,早一点也不影响。 张姣跟两位老师告别,带着人先离开了。 顾四姨太也没多留,但她不想跟讨人厌的张姣一起走,等他们走远,母子俩才拉拉扯扯的走了。 “妈,你一直拉着我干嘛?他们就欠打!” “我不拉着你怎么办?他们人多势众,我又没带保镖,你要是冲动的和他们打起来,能打得过吗?也不动动脑子!” “那你说怎么办?他们人都走了!” “别着急,咱们先回家。等你爸回来告诉他,让你爸好好教训他们。” …… 一阵风将母子两的对话断断续续地吹进校长和王主任的耳里,两人齐齐叹了口气。 顾瑞这个孩子啊,算是被家人给教坏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救回来。 若是掰不正,以后会如何就说不准了。 顾四姨太回到家,饭都没吃,就和儿子一起翘首以盼的坐在楼下等着顾森回来。 可顾森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过了八九点钟了,依然还没看到身影。 顾四姨太也不让儿子陪了,推着他回房间去睡觉,自己独自守在客厅里。 直到老式座钟铛铛的敲响十下,大门外才有了些动静。 顾四姨太捏着手帕,重重地揉了两下眼睛,低下头摆好姿态。 顾琛今天晚上和爸爸一起去吃饭应酬,本以为只是一场普通的饭局,但饭桌上爸爸却突然提出要结姻亲。 希望能借助婚约跟人拉近距离,利用把他和对方的女儿配成一对的方式,与对方家族达成更密切的合作关系。 可他不愿意,他心里已经有了人。虽然两人在一起的可能微乎其微,但他也不愿意轻易和别人达成婚约。 他不愿意自己的婚姻变成交易的筹码! 一到家,顾琛面无表情的下车,用力的关上车门,根本不理会后面喊他的顾森,快步走进大宅。用沉默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却没预料到会撞见四姨太精心准备给顾森看的一出好戏,他讥笑道,“别演了,要看的人还没进来。” 顾四姨太擦眼泪的手一顿,红着眼睛故作姿态地说道,“是大少爷呀,呵呵,怎么今天回来的这么晚呐?” “哼!你管不着,好奇心那么重就去问你的好老公吧!” 顾琛没兴趣跟她寒暄,气哼哼的上楼。 顾四姨太撇撇嘴,小声念,“谁愿意管你!” 顾森这时走进来,正准备提声骂顾琛,却被正面迎来的顾四姨太扑了个满怀,他压下怒火,疑惑的问,“你怎么还没睡觉?” 顾四姨太哭唧唧的往顾森怀里倒,“老爷,我今天和阿瑞受了大委屈了!” 顾森有些不耐烦,晚上那宗大生意因为顾琛不配合,最后没谈成,他正郁闷着呢,顾四姨太又给他烦上加烦。 “到底怎么了?你要是不想说就不要说。”顾森皱着眉推开四姨太,扯了扯他的领带。 顾四姨太哭声暂停,梨花带雨的盯着顾森,好一副柔弱的模样。“阿瑞知道老爷你之前在张家小姐那受了气,就想在学校里教训一下张家那个弟弟,替你出口气。 可他只是说了那小扑街几句,结果就被那个小扑街带着人给打了。我去学校讨公道,还被她家的保镖一脚踢翻在地上,非让我跪着向他们道歉,张家小姐还打了我几巴掌。 老爷,你仔细看看我的脸!” 顾森垂头端详一番,果然见她的脸上有几道巴掌印。 这下他可真是怒从心起,原本就生气,被顾四姨太这添油加醋避重就轻的话加了一勺油,火气就更旺了。 瞬间就将矛头全都指向张姣。 “好啊,好一个张家,这是不把我顾家放在眼里,在生生打我的脸呐!” 他咬着牙,暗暗下决心一定要让张姣好看。 顾四姨太见他面色阴狠,知道他这是记恨上张姣了,垂首避开他的视线,满意的用手帕虚掩着嘴偷笑。 还好她聪明,回来之后咬咬牙又给自己打了两巴掌。也不知道姓张的从哪学来的巧法,明明她打的那么重,却一点痕迹没留。 “好了,你先去休息吧,我还有事要跟顾琛聊一下。”顾森没注意她的表情,拍拍她的肩膀让她先回房。 “我知道了,老爷。你也早点睡!”顾四姨太柔情似水的说着关心话,让顾森心下微暖。 忍不住想,要是家里人都像她一样听话,让自己省心,那该有多好! “去吧。”他含笑看着顾四姨太上楼,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才又挎下了脸。 顾森三步并作两步,径直走到顾琛的门口,他吸了一口气,哐哐地开始大力敲门。 顾琛刚脱下衣服,正准备冲个澡,就听见房门被砸个不停,又听见顾森一直喊他,他烦躁裹上浴袍,过去拉开房门。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我还想问问你想干什么呢!我跟你周伯伯约好了要结儿女亲家,你倒好,一晚上都板着个死人脸,我还没死呢!还轮不到你为我哭丧。” 他越说,顾琛就越发冷静。 “我们都是生下来为你的生意做贡献的吗?大姐也好,我也好,只要是对你有用处,婚姻就可以用来做买卖。 我们都是人,有思想有感情的人!不是你可以随意摆布的棋子。” 顾琛早就对父亲不满,大姐在读书时有喜欢的人,可是父亲嫌他家穷不同意,还美其名曰为大姐找个门当户对适合她的丈夫,将她许配给了林家。 要不是后来顾琛发现,当时他和林家恰好达成了一项合作。 要不是顾琛发现大姐喜欢的那个人好不容易考上的研究生被人顶替了,估计他就信了父亲的话了。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怎么把你们当棋子摆布了?林家二少难道不是英年才俊吗? 周家的那位小姐难道长得不够花容月貌吗。我劳心劳力的算计,还不是为了你们好!” 顾森只觉得自己的一腔好意全被辜负了,指着顾琛肆意谩骂。 顾琛苦涩的笑了,看吧,他根本就不认为自己有错。 他们这些兄弟姐妹都讨厌四房的母子,不为别的,只因为顾森在面对顾瑞的时候,才真正的像个父亲。 会因为顾瑞成绩不好揍他,会因为顾瑞犯错好好教他。可是他们这些人呢,就好像是顾森从垃圾堆里捡来的。 “行了,你不用说那么多,我不会同意的。” 顾森阴沉沉的瞪着他,“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你不同意也没用!” “我想什么了!”顾琛崩溃大喊。 他只想活的自由一点! “你以为我眼睛看不到吗?你办公桌的抽屉里还藏着张姣的照片。 你贱不贱?我为你准备好的千金大小姐你不要,非得自跌身价去喜欢一个破落户。 我不会允许你们在一起的。你等着,她毁了我那么多事,我不会让她好过的。” 顾琛心里发慌,”你到底要做什么?” 他忍不住向前走了两步,想探究顾森到底在想些什么。 “你不用管,迟早你会知道的!”顾森扬起诡异的笑,让顾琛的心再一次跌倒了谷底。 他进厂里上班那么久,自然清楚顾森偶尔会使些见不得光的手段,他开始害怕了。 他对张姣的那一点悸动,似乎为她带来了麻烦。 第二十八章 送弟学艺 另一边,张姣也回到了家。 “齐妈,让王医生尽快过来,给志远和楚原看一下。”一进门,张姣就忙不迭的吩咐道。 齐妈自打接了那通电话,心里头就慌的要命,张姣出门后,她更是丢了主心骨一般在屋子里急的直打转。 就怕家里孩子在外头受了欺负。 这会儿见他们都回来了,急匆匆地跑过来拉着志远左看右看,又拽过楚原上下打量。心疼地这个孩子摸摸,那个孩子碰碰。 “这可真是糟了大罪了,怎么就打成这个样子了呀?是哪家的孩子啊,这么不讲理!看把我们家孩子打成什么样了!” 齐妈恨不得冲到那个人家去,瞧瞧这两个孩子的脸蛋,都被挠花了。 一看就知道是长指甲挠的,男孩子家家真是不讲究,留着指甲上来就挠人。 张姣探头瞧,也就脖子和耳后被挠了两下,齐妈要不说,她都没注意到。 脸上都是拳头打的淤青,哪有挠花呀? 张姣耸耸肩,大概这就是母性光辉吧! 像张姣就没这种东西,她只想嘲笑这两少年是个花脸猫。 “哎哟,快进来快进来,赶紧坐着休息去。齐妈去喊王医生来给你们涂点药。” 齐妈拉着两孩子就往客厅走,将他们按在沙发上坐下,又急急忙忙地找医生去了。 余下三人坐在客厅里,面面相觑,须臾之后楚原扑哧笑了起来,引得张姣和志远都朗声大笑。 也不知这有什么好笑的,疯的像三个小傻子。 张姣揉揉笑得发酸的腮帮,开始教育弟弟们,“好啦,说正经的,今天这个事虽然是顾瑞嘴贱惹出来的,但是你们也有不对的地方。 就像我之前在学校里说的,拳头解决问题是最下等的手段,你们要学会动脑筋。 比如这一回,人家骂你你也可以骂回去,顾瑞脾气这么炸,一点就着。肯定会先动手,这样一来,咱们再还手就什么理都占着了。” 楚原头点的像是小鸡在啄米,看着就是没听进去的样子。 倒是志远,若有所思地歪歪头。 “还有啊,就算真的想不出其他办法,你们也得掂量掂量一下自己的武力值吧。 不是我说,你们这打架的技术也太差了,竟然还好意思动手。我瞧着,人顾瑞的伤可没你俩严重。”张姣很嫌弃的觑他们一眼。 楚原在心里做了个对比,不得不承认张姣说的是对的。但他还是暗戳戳的反驳。 “姣姣姐,你不是说不提倡武力吗?” 张姣眼睛一瞪,“是不提倡啊,但是你们总不能两个人联手,还被人打这么惨吧! 看看你们这个样子,跟花脸猫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好几个人群殴你们呢!” 其实也没张姣说的那么严重,他们都打在顾瑞身上看不着的地方,而他们脸上的伤更多一点,所以会显得他们没打过对方。 “姐姐,你送我去练武术吧!”志远毅然决然地说出自己的心声。 张姣愣住,可转念又觉得志远进步了。 “好啊,本来我也打算送你去的,你主动愿意去的的话更好。” 楚原摸了摸身上隐隐作痛的伤,犹豫半天一咬牙决定了,“你要是去练武的话,那我也去吧。” 好兄弟,就得讲义气。 张姣被他这苦大仇深的表情逗笑,“放心吧,不会很辛苦的。 你们都这么大了,学武已经晚了,师傅顶多就教你们一点对抗的技术。但也差不多足够了,你们下回再遇到事,就不会被打的这么惨了。” 张姣兄妹几个可是从五六岁就开始练的,姑妈那时也狠得下心,家也不让他们回。 他们就一直在表叔的武馆里住着,一早起来打木桩扎马步,从早练到晚,每天晚上都没精力说话,头一挨到枕头就睡着了。 不过那段日子挺充实的,张姣想了想,应该是她这辈子最勤奋的时光。 志远对这个程度已经很满足,“那也很好了,只要能让我有能力保护好自己就足够了。” 他已经不再异想天开的想保护姐姐了。 这意思不是他不愿意保护,只是他的能力并不足以去为姐姐提供什么。 这么长的相处时间里,志远意识到姐姐很强大,她不是一朵需要呵护的娇花,而是一棵可以迎风傲雪的大树。 而他现在能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不让他的事情给姐姐带来暴风雨。 “小姐,王医生来了!” 齐妈领着人进来,让他赶紧给孩子们瞧瞧。 王医生跟张姣打了个招呼,就打趣的看向这两兄弟。“哟,你们两这是唱戏来呢!” 他医术好,是半山区的常客,许多人家都会找他上门看病,对在座的各位也挺熟的。 打趣起来也显得不那么客气。 志远和楚原对视一眼,都扭过头不理他。 他也不在意,伸手按了几下他们身上的淤青处,又从随身医疗箱里拿出听诊器等医疗器械给他们做检查,忙活半天才停下。 齐妈双手交握,紧张的问,“医生,他们没什么事吧?” 王医生一边收东西,一边摇头,“没事,就是看着吓人,不涂药都没关系。小孩子伤口愈合的快,过几天就好了。” 楚原丢了个白眼神,他才不是小孩子呢! “那不行,你还是给开个药吧,用点药好的才快。不然他们吃饭说话都受影响。” 张姣听了齐妈的话,瞥一眼兄弟两嘴角结痂的伤口,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的确挺影响吃饭的。 但说话方面倒不一定,张姣觉得他们嘴皮子挺溜的。 “行吧。”王医生没奈何,收好器材后,在随身药箱里掏出两瓶药水,一人手里给塞了一瓶。“早晚涂一回就行,不用多涂。” 楚原打开盖子闻了闻,一股味儿,yue! 王医生看得好笑,“难闻吧?难闻下回就别跟人打架了。尤其是你,小靓仔!” 他调侃着志远,“上回见你一身伤,这回又是一样,希望下回见你的时候你能健康点。” 志远点头,“谁没病还要看医生啊。” 张姣忍俊不禁,志远真是越来越活泼了。 王医生表情僵硬一瞬,哭笑不得的答,“你说的也对啊。” 齐妈不高兴,这医生真不会说话,还不如个小孩懂事,谁喜欢老看医生,还不都想健健康康的嘛。 * 张姣言出必行。 不过她先跟楚萧说了这事,毕竟楚原是姓楚的,不能不问家长意见。 楚萧已经听弟弟说过了,对她的这个举措十分赞同。他也希望弟弟能多点技能防身。 张姣等他同意了才放心的带上楚原。 之后,趁着两少年的休息日,将他们带到了龙虎武馆。 她年少学艺的地方。 张姣已经很久没来了,上一次来还是年初他们几个人一起来给表叔表婶拜年。 眨眨眼,都快一年过去了。 武馆的大门白天都是敞开的,寓意着对来客的欢迎。 但周围却被高高的围墙圈了起来,只能从大门口隐隐绰绰的看见许多人在院子里活动。 武馆的前院很大,是弟子们习武的场所。 张姣带着他们进门时,贾厉正领着弟子们在打木人桩,丁零当啷的,看得两个少年震惊的张大了嘴巴。 张姣笑看着这两个没见识的仔,和一旁正在教导新弟子的师兄打招呼。 “丁师兄,你又在带新弟子啊!” 丁师兄在已经出师的一众师兄里,是基本功打得最牢固的。 出师之后也没离开武馆去外面谋生计,留在武馆里帮着贾厉教新弟子武术基础。 丁师兄听见有人喊下意识地扭头,看清是张姣后十分惊喜,“张师妹,你怎么来了?” 张姣高兴的笑,指着还在看贾厉打木人桩的两小孩,“我带他们来打打基础。” “你哪用带他们来这里,自己在家里教不就好了嘛,你的武术练的又不差!” 丁师兄说的诚恳,张师妹的武术天赋很强,连师父都夸赞不已。就是她实在太慵懒,不愿意天天练习,荒废了天赋。 张姣拼命摇头,她耐心不足,才不想当师傅教弟子,她会疯掉的。还是交给有经验的表叔和师兄们吧,她只想躺平摆烂。 “不了不了,我只会自己练,教不了!” 两个少年被他们的对话吸引了注意力。 楚原见丁师兄对张姣的武术功底很自信,便跟志远咬耳朵,“你说姣姣姐是不是真的那么厉害呀?你有没有看过她出手?” 志远摇摇头,“我也没看见过,只是我很小的时候,姐姐经常住在武馆里。” “应该很厉害吧?”志远不确定的说。 楚原好奇坏了,“真想看看啊!” 贾厉也注意到了张姣,继续打了一会儿就停了下来。“你们接着练!” 他冲弟子们呼喝一声,朝张姣走去。 “你这小丫头,一年来不了两次,怎么的,这回又是给我找事做的?” 贾厉的话说的并不好听,还意有所指的瞟了一眼旁边的两少年。 惹的少年们不满的看着他。 “表叔!”张姣粲然一笑,理不直气也壮的说:“什么叫给你找事做嘛,我这是给你送弟子来的!” 贾厉没把两小孩的眼神当回事,没好气的跟张姣说:“那我还得谢谢你了?” “那倒不用,您好好教教他们就行。”张姣挥挥手,让他们喊人,“来,这是咱们表叔,武馆里最厉害的人!” 两少年乖乖喊了一声,“表叔。” 贾厉点点头,算是应了。“你们先去那一起蹲着吧。” 志远和楚原看过去,一群六七岁的小孩半蹲在围墙底下扎马步。 他们又看看自己与小孩的体型差年龄差,五官都不由得皱成一团。 楚原嚎了一声,“啊?能不能换一群伴啊?” 丁师兄听了,两手按在他们头上揉了揉。“怎么?嫌弃呀,我看你们还不一定能打得过他们呢!” “哒———” 不远处有个十岁左右的少年不小心打断了木人桩上的其中一根柱,啪嗒掉在了地上。 那根柱比志远的胳膊还粗。 他看得一惊,隐晦的退了一步,手背到身后悄悄扯扯楚原的衣角,示意他看一眼。 楚原鸡皮疙瘩都起了,连忙摆手,“不嫌弃不嫌弃,我就是担心拖他们后腿。” 张姣无语,他们可真够现实的。 “那就别啰嗦了,快点去吧。丁虎,你去教教他们该怎么蹲。”贾厉不耐烦地驱赶,但还是给他们安排了老师。 怕他们不懂瞎练,伤到自己。 “你也去热个身,等会我们来切磋一下,我看看你的功夫有没有退步。” 贾厉又指使着张姣去换身练功服,让想要逃避的张姣借口都没处找。 只能听话的去了更衣室换衣服。 张姣换好衣服后,跟着师兄弟们打了会木人桩,等活动开了筋骨,就被贾厉喊了过去。 “来吧!” 院里有专门隔出一处空地,用来给弟子们对练。因此也不会因为切磋技艺,而耽搁大家的日常训练。 贾厉率先站到空地上,让张姣先出手。 张姣也不客气,“那我就失礼了!” 志远刚刚低着头,没看清姐姐的动作,等他关注的时候,姐姐和表叔已经缠斗在一起。 龙虎武馆以拳法为主,张姣学的更多的也是拳法,她每一拳都没掺水,拳拳生风,力道重的像是在搏命。 贾厉见招拆招,他是个老把式,对打的经验比张姣充足得多。借力打力的将张姣的招数化解,最后一记回旋踢,将张姣逼退。 张姣双手交叉挡住进攻,却也连退数步,当即果断的甩甩酸痛的手臂,拱手施礼。 “表叔还是那么厉害!” 贾厉意犹未尽的站定,将有些颤抖的手自然地背到身后,“你还是那么滑头!” 还不错!拳脚功夫有点生了,但力道十足。 贾厉还算满意。 就是这孩子惰性实在是大,还没过两招,就开始躲懒,滑头得很! “跟我到屋里坐会。” 张姣颔首,“这就来。”她扭头看了一眼弟弟们,毫不犹豫的跟上了。 “哇!”楚原惊喜大喊,“哇哇哇!姣姣姐好厉害呀!什么时候我才能像她一样啊?” 他期待得凝视着丁师兄。 丁师兄若有其事的捏捏他没有一点肌肉的胳膊,“再过个二十年吧。” “那也太久了吧,有没有速成的法子?”楚原不死心,姣姣姐刚刚那架势太酷了。 他宣布,从今以后姣姣姐就是他这辈子唯一的偶像! 丁师兄掀起耷拉着的眼皮,凉凉地道,“有法子啊,你重新投胎,估计比较快。” 楚原瘪嘴,这个师兄真不实在,还逗他玩。 丁师兄还真没逗他,张师妹天生力气大,人又聪明,练起武术事半功倍。丁师兄都不敢说要是她认真起来,可以打得过她。 所以当然要好好打击一下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后生仔,免得他真信了别人,跑去学什么不靠谱的速成法子。 志远被姐姐的这一场切磋激起了熊熊斗志,姐姐说过他习武有点晚,但是他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练到最好。 少年人嘛,谁还没有个成为绝世高手的梦想呢! 第二十九章 助攻表婶 张姣跟着贾厉来到后院。 表婶在院子里浇花,见她来,高兴的丢下水壶,过来将她抱了个满怀。 “姣姣啊,你怎么也不多来看看我,我每天可无聊了,只能跟这些花草作作伴。” 贾厉不服气,“怎么?我不是人呐!” 表婶白他一眼,不搭腔。 这人心里就没点数吗?天天看在前院,一回来就啰里八嗦念叨个不停。 谁耐烦天天这么听? 她径直拉着张姣坐下,“你表叔天天跟孩子们混在一起,我跟他说个话他半天都不带睬我的。你以后一定要多来,跟我说说话,啊?” 张姣笑着点头,“我一定常来,我跟表叔不一样,最会说话了。” “就是,我最喜欢听姣姣说话。” 表婶用手遮住嘴笑,特别的优雅温柔,是张姣羡慕却学不来的气质。 表婶以前是书香门第的小姐,后来民主改革没了科举,家里慢慢没落下来,但是对子女的教养却没放松。 表婶的一举一动都透着一股端庄秀丽的古典韵味。张姣还记得姐妹三在武馆住时,曾经偷偷摸摸的学过她的仪态。 不过最后她和楚婵放弃了,两个人都大大咧咧的,学不出这种风骨,还觉得累人,就选择了放弃折磨自己。 楚妍倒是坚持学了个六七成,因为她想把这种仪态用在演戏上。 贾厉终于听明白她们在拿自己逗趣了,手伸出来朝她们点了点,“你们两啊!” 贾厉舍不得向表婶讨说法,便将矛头直指张姣,“就会哄人,怎么也没见你哄个对象回来呀?你瞧瞧妍妍不就和人唐湫在一块了,你还是做姐姐的呢?竟还落了后。” 妻子平时总夸他体贴可爱,每次和她一起去买菜,每次洗衣服时,都是他受夸奖最多的时候。 不像张姣在时,他还得挨批评。 明明他可喜欢跟妻子说话了。 张姣皱皱鼻头,楚妍和唐湫这两个人谈个恋爱可真够烦人的,还能影响到她身上。 她顶嘴,“那是我不乐意哄,不然还能轮得到那两个抢先呢。” 张姣腹诽,信不信我等会把表婶哄的心甘情愿跟我回家去? “就是,非得让孩子找对象做什么,只要她开心不就够了嘛!”表婶搂着张姣,指责贾厉不该这么说孩子。 都说世上难求有情郎,都这么难了,怎么就不能让孩子多挑挑呢? 表婶是个通透的人,不像别人满嘴都是年龄贬值论。她支持张姣,不管她选择如何去度过她的人生。 张姣扑倒表婶怀里撒娇,茶里茶气的说:“还是表婶疼我,不像表叔,我一来就板着个脸不高兴,定然是不乐意我来。 早知我这么不招表叔待见,我就该送了弟弟们来就走的,哪会惹得表叔烦心。 算了,我再跟表婶说几句话就走,省得碍了表叔的眼。” 表婶横了贾厉一眼,“别理他,下回别喊他表叔,哪有这么做表叔的人。” 贾厉有苦难言,“我哪有板着脸呐,我不是一直都这个样嘛。” 这孩子说话怎么也不觉得亏心呢,他们夫妻两又没有孩子,可不是把她这侄女当作自己孩子来疼的嘛! 疼都来不及,哪有不待见她呀? “行行行,我不是你们娘两的对手,你们说你们的,我走还不行吗?” 说着他就背着手,快步往前院去了。 张姣得意地笑,谁让表叔非得拿对象的事烦她,这下知道绿茶的厉害了吧。 表婶柔柔的戳了下她的脑门,“你呀,就盯着你表叔欺负。” “那你不也参与了嘛。”张姣用手勾住表婶的脖子,脑袋靠在她肩膀上。 她知道自己说这话挺气人的,但是表叔说她不找对象的事,也不对。 表婶轻扯起嘴角,“我那是夫妻之间情趣。” 咦,直女张姣无法忍受过于浓郁的爱情味,生生冒起了鸡皮疙瘩。 她生硬的转移话题,“表婶,你最近身体怎么样了?我让人送来的补品你有没有按时吃?” 表婶揉揉她的头发,“好多了,补品我也有经常吃。你表叔还天天盯着我练五禽戏呢,我歇一天,他还跟我急眼。” 张姣才不信呢,表叔跟谁急眼,都不会跟表婶急。“表叔最宝贝的就是表婶你了。” “是啊,遇到他是我运气好。”表婶坦然承认,说起贾厉时脸上的笑容都变得甜蜜。 她是早产儿,打小身体不好,要不是厉哥照顾她,她早在那些艰难的时光里死去了。 又怎么会有如今的快活日子过。 表婶收拢回忆,“不说这些老话了,等会你留下来吗?我给你做你喜欢的菜。” 当然留了,难得跑一趟自然要多待一会。 “我想吃表婶做的大虾!”张姣不客气的点着菜。“还要清蒸鱼!” 表婶很好说话,毫不犹豫的应了。“行,那你先跟我出去买菜。” 张姣自觉的挎起放在屋檐下的菜篮,脚步轻快的牵着表婶出门。 买了菜回来,又殷勤的帮着洗菜,之后坐在灶下熟练的烧着火。 表叔家是土灶,因为家里人多,又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吃的也多,所以每次做饭做菜都得做大份,小锅小灶的根本不够吃。 不过表叔当然舍不得让表婶给大家伙做饭,对于那些学武的弟子,他都是采取轮班制做饭的方式安排的。 这会儿表婶是在单独的小灶上炒菜,另一头的大锅已经有弟子在用了,那熟练的架势,把张姣看的一愣一愣的。 还好她在武馆待得那阵子,表叔是请人来做饭的,不然轮到她的那天,她恐怕要把兄弟姐妹们送进医院。 锅里的油焖大虾已经有香味传出来了,表婶切好一把葱花,掀开锅盖撒了进去。 张姣起身晃悠到灶台边,嘴里不停的分泌着口水,实在是太香了,她已经开始饿了。 大虾出锅,表婶用筷子夹了一个,举着喂到张姣嘴边,“尝尝看好不好吃?” 张姣顾不得烫,迫不及待地用牙咬住,用手抓住虾头,将虾尾咬进嘴里。 她特别爱吃虾,还是个吃虾高手,牙一咬舌头一挑,虾肉就出来了。 她把虾壳吐到泔水桶里,“你做的虾太好吃了,表婶!我都想把你偷回家去了。” 贾厉才到厨房门口,就听到张姣说的话,当下高呼,“你想得美!” 张姣手一抖,捏在手上还剩一半的虾,咕噜滚到了地上,沾上了一层灰。 张姣委屈的撅起嘴,喊了声,“表婶!” 表婶舀出锅里的涮锅水,顺着张姣手指头指的方向看过去,半只虾脑袋上的眼珠子直勾勾的撞进她的眼睛里。 她手上的涮锅水一扬,全朝贾厉身上去了。 “你说你个老头子,姣姣难得来一趟,你非得惹孩子不高兴,去去去,赶紧出去!” 贾厉身子往旁边一扭,躲开了这波致命袭击,但却没躲过言语打击。 他委屈死了,每次这群小丫头来,他就成了墙上的茅草,地上的泥,谁都能踩一脚。 真的是太没地位了! 贾厉怏怏的又回到前院,决定这娘两等会不来喊他的话,他就不回去吃了。 站在另一个灶前炒菜的弟子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张姣瞧,他可太佩服这个师姐了,不费一兵一卒就能让师父吃瘪! 张姣感受到一股灼热的目光,转头就对上了他的视线,便笑眯眯朝他点头。 这下小弟子连锅铲都挥舞的更有劲了,这一定是师姐对他的肯定,等会吃饭时一定要告诉师兄弟们。 表婶见贾厉离开,又拿起筷子给张姣夹了只虾,“接着吃吧,别理你表叔。” 张姣不好意思的接过,旁边小师弟在看着呢,不会以为她这个师姐是个馋鬼吧。 不过,嗷呜一口,还是吃虾更重要。 开饭时,张姣想去前院喊表叔,却被表婶给拦住了。“不用喊他,我们两自己吃,让他和你那些师弟们一起吃吧!” 到了点也不知道回来,肯定是为刚才的事憋气呢!不管他,等晚上姣姣回去了再哄他。 虽然有点愧疚,但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坐下的张姣乐呵呵的“诶”了一声。 身为美女当然更喜欢和温柔漂亮的表婶贴贴啦! 表叔是谁?她不认识! 只有两人的饭桌上,表婶一个劲的给张姣夹菜,“多吃点,我瞧着你都瘦了,衣服穿在身上都空落落的。” 张姣低头看一眼自己的宽松运动服,偷偷的深吸了一口气,将鼓起的小肚子吸住。 表婶对她肯定是真爱! “表婶,等会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妍妍他们剧组玩?听说拍戏现场可有意思了。”张姣将楚妍的话照样子全搬过来。 “不去了,你们年轻人玩去吧。”表婶将清蒸鱼里的生姜挑出来,姣姣不爱吃这个。 “去嘛去嘛!人多才好玩呀!” 表婶把鱼肚子上的肉放进张姣碗里,“我真不去,我不爱去人多的地方,不自在。” 她是真不喜欢出去,外头再热闹再有趣,她也更喜欢待在家里,会让她觉得更舒心。 “好吧。”张姣闷闷的吃了一口鱼肉,被它的鲜味勾的挑了挑眉。 表婶注意到了她的表情,笑着说:“喜欢吃就多来,表婶给你做。” 张姣点点头,她以后是得多来几趟。 “晚点你去找妍妍,顺便把我给她做的衣服带给她,我做好洗好,放那都好久了,一直没等到你们来。” 张姣鼻子有点酸,她可真没良心,大半年都不来这一趟,明明表婶这么惦记着她们。 她故意说着嫉妒的话,掩饰自己的情绪。“就给她做了呀,没有我的么?” “当然有啦,给你单独做了两身,她们都只有一身呢!”表婶跟哄小孩似的,说话的语气特别夸张。 “那还差不多呢!”张姣眉开眼笑。 “你穿着肯定好看,等会吃完饭你就试试,要是不合适表婶再给你改一改。” 张姣期待的快速扒完了碗里的饭,等着表婶带她试新衣服。 表婶不禁莞尔,都多大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喜欢新衣服呢。 她当即也放下碗筷不吃了,站到屋门口,高声喊着,“老贾老贾!” 小弟子喊他吃饭,他都一直没应,硬撑着坐在前院的贾厉,一听老婆喊,飞快得起身奔进后院。 快到时,又装模作样的端起姿态慢吞吞走到表婶面前,“什么事啊?要吃饭啦?” “吃什么饭?我们吃过了,你等会把碗筷收一收洗干净,我要给姣姣改衣裳。” 贾厉呆住了,合着不是喊他吃饭,是要使唤他呢! 张姣言笑晏晏的挽着表婶的胳膊,“辛苦表叔啦,我们先去房间里了。” 贾厉见她两毫不留情的离开,都没问一句自己到底吃没吃,顿时心里就像是醋罐子打翻了,酸的发苦。 他不情不愿的收了碗筷,端到灶台上,穿上围裙就准备掀开锅盖洗碗。 他一手拿着锅盖,一手拿着筷子,刚准备把筷子丢进锅里,就发现里面隔水蒸着一份饭菜。 上面有鱼有虾,还有贾厉喜欢的菜。 贾厉忍不住笑了笑,嘟囔道,“真是的,还以为要饿肚子了呢!” 第三十章 探班楚妍 表婶给张姣做的是一身旗袍,还有一件简约式的素色连衣裙。 张姣先试了一下旗袍,绣工、样式和布料都不比她在那些成衣店里定做的差。 就是吧,张姣继续吸吸肚子上的赘肉,就是她得减点肉了。 不然漂亮衣服都穿不了。 这段时间的确是太躺平了,长了不少肉。穿着修身的旗袍,小肚子都凸出来了。 张姣站在镜子前照了照。 她身上的旗袍是用白色的缎布做成的,料子顺滑不易起褶。衣摆还用银色的线绣了几朵栩栩如生的牡丹花,窗外的阳光洒在上面,一闪一闪显得格外高级。 可是白底银线绣起来很累眼睛,张姣感激地贴了贴表婶的脸,“谢谢表婶,我好喜欢。” 表婶不好意思的受了小辈的亲近,“你喜欢就好,再来试一试这身裙子,我特地做了方领的,正好把你漂亮的锁骨露出来。” 方领裙子腰掐的比较高,裙摆也大,体贴的将张姣的小肚肚完全遮住了。 裙子上没有花纹,表婶只在样式上做了特别的设计,还是张姣最喜欢的绿色系。 她可满意了,都舍不得脱。 “看来裙子没什么要改的,要不我把旗袍的尺寸给你放一放?”表婶看见张姣悄悄吸肚子了,便想着是不是要放大一些,宽松点不那么修身的话,就不会显小肚子了。 可张姣舍不得旗袍这么完美的样子被破坏,坚定地拒绝了表婶这个提议。“等我运动半个月之后再穿!” 表婶无奈的摇头,随她去。 等表婶将给楚妍和楚婵的衣服拿出来,张姣才知道表婶真的没骗她,也真的只给她们两做了一件,把对她的偏爱摆在了明面。 “表婶,我怎么这么爱你呢!”张姣像个小黏人精,对着表婶又是哄又是搂的。 也对,谁不喜欢被偏爱呢! 下午,张姣依依不舍的和美人表婶告别,顺便又和板着脸的表叔说了声再见。 她今天没带鹏哥出门,是自己开着车送志远和楚原来武馆的。 要离开的话,自然也要自己开车走。 啊!对了,她还没跟他两说自己要走呢! 张姣又回到武馆前院,志远他们正满头大汗的扎马步呢。 她对弟弟们的配合与勤奋十分满意。 “你们就在这好好练,今天晚上就在这住着,等明天下午我再让人来接你们回去。” 志远乖巧点头,“我知道了,姐姐,我一定好好练!” 像郭靖一样,练成绝世高手! 楚原苦着张脸,却一动都不敢动。 之前腿酸悄悄的动了一下,立刻就被师兄发现,狠狠用竹板抽了胳膊,太疼了。 “姣姣姐,你一定不要忘记让人来接啊!” “知道啦!”张姣交代完,就潇洒地离开了。 开着车直奔楚妍告诉她的地址。 楚妍正在拍的是一部武侠剧,拍摄地点就在港城著名的景点普成楼。 还没到,张姣就远远看见普成楼附近被鲜艳的红布条围住了,她就没往前开,将车停放在楼前一处空地,步行进了普成楼。 普成楼虽然叫做楼,但是它是一座占地面积很大的古城遗址。 看来唐湫这回是真下了老本了,居然把戏安排在这里拍。 张姣从小就在武馆、家里或者姑妈家、学校这几个地方来回转悠,都不怎么出去玩。 今天来了普成楼,就跟看稀奇似的,一路逛一路按着正确的路径走。 楚妍有在电话里跟她描述过路线,但张姣走路三心二意的,走着走着就走偏了。 站在岔路口,张姣突然特别的怀念手机。 要是有手机在,一通电话就能问到路。或者直接导航也可以到达目的地,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看着眼前的三四条岔路,在这点兵点将的博天命。 张姣闭着眼睛点了三次,原本想那条路点出来的次数最多,就选哪一条走。 可惜她运气不行,三次的结果都出乎预料的不一样,于是连这唯一能替她抉择的手段都失效了。 姜泽宇刚下戏,就在没什么人来的安季楼 没多久就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他睁开眼睛下意识地四处寻找来源。发现岔路口那一个金棕色头发的女孩闭着眼睛,在那做法? 姜泽宇皱着眉头疑惑不已,这是什么新型操作?跳大神变得这么秀气了? 肯定是他来港城时间太短,没见过世面吧。 他摇摇头,没有管,继续闭上眼睛。 张姣又使用优秀的传统方式———点兵点将点了三次,终于选择放弃。 蒙着眼睛直接瞎选了一个方向。 “喂,那是去仲明堂的路。”姜泽宇烦躁的睁眼,给陌生女孩指出那条路的目的地。 张姣讶异的向声源望去,一个扎着发髻,穿着短打汉服的年轻人,正倚坐在廊下的美人靠上。 她指着自己的鼻子,“你在跟我说话?” 年轻人点点头,“你是迷路了吧?你想要去哪里,我可以为你指路。” 好心人吗?而且这副打扮,很有可能是楚妍同个剧组的演员诶。 他的港语口音有点怪怪的,但是和凤婶有点像,莫名让张姣心里起了点亲切感。 “我要去西丰楼。” 姜泽宇眼神规矩的打量对方,“你也是来拍戏的吗?” 张姣笑眯眯的,“不是啊,我是来找人的。” “剧组一般不给外人进的,你可能进不去。”姜泽宇好心提醒她。 导演管的很严,进出剧组都要拿证明,谁要是带外人进去,就得跟着一起滚蛋。 “没关系,我过去看看。人不在我就走,你能给我指个路吗?” 姜泽宇犹豫,但看她也不像是坏人,就还是给她指了方向。反正没有证件她也进不去剧组,不会造成影响。 “你顺着这条路一直走,遇到岔路就选最左边的那条路继续走,走到第三个岔路右拐就到了。” 张姣默记了一遍,“谢谢你!” 姜泽宇牵牵嘴角,彻底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下次,下次一定不能再多管闲事了! 这回张姣没再分心,顺利的到了楚妍的剧组门口。还真如那个帅哥说的一样,西丰楼门外被人看着,轻易不让进。 “我来找楚妍。” “找楚妍也不行,进去要拿盖了章的出入证明来,你没有证明,我不能放你进去。”工作人员严格执法,一点都不放松。 张姣无奈望天,这导演运气真好,找了个负责的好员工。 “那你帮我喊一下她总行吧?”张姣觉得没什么问题呀,他们有两个人守门,分一个进去找人也可以吧。 工作人员微笑,“不行!没有领导命令,我们不能擅离职守!” 张姣:“……” 离大谱! 张姣无语的想往台阶上坐,但还没挨着地就噌地跳了起来。不行!这是表婶给她做的新裙子,不能往地上坐。 她舍不得! 于是姜泽宇回剧组时,见张姣托着腮气鼓鼓的蹲在西丰楼前的台阶上。 脸上的肉都被她用力托起,挤成小肉饼,看着还挺可爱的。 “喂,你要找谁?我帮你喊吧。”姜泽宇一时心软,就凑过去问她。 张姣喜不自禁仰头,两眼直直的看着他,“我要找楚妍,剧组里的女主角。你帮我喊一下她吧,让她出来接我。” 姜泽宇认得楚妍,组里的名人,就对张姣说了声好,转身进去了。 张姣眼巴巴地望着帅哥向工作人员展示出入证,又在他回头时,笑着朝他挥了挥手。 今天可真是遇到了个大好人呐! 不管他演技怎么样,她一定要做帅哥最坚定的粉丝,绝不爬墙。 姜泽宇情不自禁地也扬起嘴角,向这个笑容灿烂的女孩摆手,她的感染力有些强。 姜泽宇揣着张姣的期待进去时,楚妍正在拍一段打戏,让他一时无法上前。 但是他眼神一转,楚妍的男朋友,也是剧组的投资人却坐在另一侧高处,盯着场上正在舞剑的楚妍。 姜泽宇不确定他是不是认得张姣,但楚妍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为了不让人多等,此刻只能先告诉这位投资人。 “你好!唐生。”姜泽宇走到唐湫近前,礼貌的喊了一声。 唐湫不舍的将眼神从楚妍身上撤回来,投向这个有点面熟的年轻人。 “你好,找我有事吗?” 姜泽宇意外于他的和善,“我是组里的演员,刚刚我在外面遇见一个女孩,说是要找楚妍小姐,请我帮忙转告。” 唐湫追问,“是不是个头发金棕色,眸色比较浅的女孩?” 姜泽宇颔首,还好他认识。 唐湫突然有点头疼,妍妍跟他说过的,他怎么把这个祖宗给忘记了!怎么办?他已经能想到张姣会怎样阴阳怪气了。 但他还是保持着理智,“谢谢你的帮忙!” 姜泽宇摆摆手,示意不用客气,就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沉默的等着排戏。 “阿彪,你去外面把张小姐请进来。”唐湫吩咐着自己的助手阿彪,去请那个阴阳王者。 “是,少爷。”阿彪应声而去。 这时张姣已经气的挂起微笑了,好啊,让她来却不告诉她门口有门禁,也不安排人去通知工作人员一声,更不让人来接。 要不是遇到个好人,今天她还只能被拦在门口了。 等着吧!等着接受暴风雨的来临。 她看见阿彪出来和工作人员交涉,之后才来到她面前恭敬的领她进场。 “怎么?你家少爷也在这?” “是的,张小姐。最近少爷有空,就住在附近陪着楚妍小姐。” 张姣双手环胸,谁关心这个呀? 和唐湫一照面,张姣的嘴皮子就动了。“哎呀呀,这不是我们唐大少爷嘛!” 她站在唐湫面前,“这椅子真不错,还垫着厚皮垫呢,坐着应该很舒服吧? 哎!不像我这个可怜虫呀,被人一通电话给骗来,却连门都没得进,只能坐在冷冷的台阶上,真是好惨呐!” 唐湫无语的抽抽嘴角,“你坐你坐!这两个凳子都给你坐。” 他站起来让开,又把准备给张姣的椅子也挪到一起,让张姣想坐哪张坐哪张。 “别别别,我这种人哪配坐椅子呢,我就该坐在屋檐下,坐在泥土地上。您快坐,我就坐在您身边地上就好。” 唐湫:“……” “那你坐吧!”他一屁股又坐回去,噎的张姣一句话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 “我就知道你不愿意我来,那我走就是了。这个交给你吧,就当作是我没来过。” 张姣把装着表婶给楚妍做的衣服的那个包塞进唐湫怀里,头也不回的转身。 “诶诶,你别走啊,我错了我错了!” 唐湫抱着布包,心急的拉住她。他当然不敢让张姣就这么走了,不然妍妍不得几天不搭理他啊。 “你哪来的错,错在是我没有脑子,居然这么傻的跑来破坏你们的二人世界。早知道你在这里,我就不来了,我真是太不该了!” 张姣继续输出,想出心里的一口恶气。 在剧组门外,被来来往往的人盯着,实在是太傻了,丢脸! 组里已经有人察觉到他们的动静了,眼神总是偷偷的瞥过来,好奇的探究着什么。 “祖宗,求您别作了!快坐下,晚点我给您赔罪,行不行?” 唐湫苦着张脸,再不收着点,不用等明天剧组里就要传遍楚妍的男朋友和个一脚踏两船的渣男了。 “哼,没劲!”张姣眨眨眼,暂时收了脑子里的黛言黛语,意犹未尽的坐到椅子上。 别说,真挺舒服的! 唐湫干巴巴地笑,亏他去拜师学艺,学来这一门怼张姣的技术。结果人家根本不止阴阳怪气这一招,技术白学了! 张姣不知道他那点好胜的小心思。 “这就是你给我这个媒人的大礼?谢谢,我收到了!会好好报答的。” 唐湫笑还没落下呢,顿时僵住了。 她还想怎么报答?她想上天! “快了快了,大礼在路上。”唐湫心里想得很硬气,嘴巴却很软。 张姣敷衍的哦了一声,谁稀罕他的什么大礼,少见色忘义气她就行。 “妍妍什么时候结束啊?” “快了快了,我都没急你急什么,你看妍妍拍的多开心呐!让她好好体验一会。” 张姣撇嘴,你当然不急了,一天到晚守在这里,话不知道能说几箩筐, “你怎么这么闲?” “跟你学的呀!”唐湫手一摊。 “怎么就跟我学的了?我可不像你这么闲,天天在这谈恋爱。” 张姣坚决不承认自己闲,她每天忙着呢,吃饭睡觉看小说,逛街聚餐翻账本。 谁跟他似的,闲的发慌在这尝爱情的酸甜苦辣呀! 她唏嘘的摇摇头,爱情这东西可真害人,大好青年就这么丧失了奋斗的动力。 唐湫一言难尽的看着张姣,搞不懂她的小脑瓜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是说,我跟你学的知人善用,懂了吗?” 他不过是学了张姣偷懒的好法子,把一大摊子事,分给信任的人掌管,他只用经常抓一下细节就好。 “啊~”张姣故意拖长了音调,“不懂!” “不懂算了。”她肯定是故意的,唐湫咬牙,但谁让他被拿捏住了呢?气人! 楚妍这段戏拍完了,正朝这边来,唐湫趁机逃离张姣的攻击范围,拎着水杯,迎着楚妍献殷勤去了。 “妍妍,你念了那么久的台词,渴不渴?快喝点冰糖雪梨汤,我一直抱在怀里,还是温的呢!” 张姣打了个寒颤,捏住了鼻子,咦~ 这让人讨厌的爱情酸臭味! 第三十一章 电灯泡子张姣姣 楚妍接过已经打开盖子的水杯,喝了几口。 “谢谢糖球师兄,这个雪梨汤好甜啊!” “会不会太甜了?”唐湫忐忑地问。 妍妍这几天拍戏,因为要当场收音,一直在大声的念台词,念得嗓子都哑了,唐湫就趁妍妍午休时特地去炖了一盅冰糖雪梨。 他学着炖了好几次,才终于有了一锅成功品,没把雪梨炖糊。 他尝了尝,以他的口味来看,有点略甜。 “不会啊,正正好!”楚妍又喝了一口,是她喜欢的甜度,不会淡也不会太浓。 “那就好。”唐湫心里的石头才算落了地,“你喜欢的话,以后我经常给你炖。” 楚妍有些惊讶,“这是师兄炖的?”她还以为是他找人做的呢。 她心里甜滋滋,突然感觉雪梨汤更甜了。 “是啊,你不是嗓子不舒服嘛,我知道的那些润嗓子的汤水里,这个味道比较好。” 妍妍打小就爱吃甜食,冰糖雪梨肯定是她最喜欢,能喝的下去的。 “我一定把这一杯冰糖雪梨全都喝光,不辜负师兄的辛苦。”楚妍珍惜的把水杯搂进怀里。 怎么办?有点舍不得喝了。 陷入热恋的小情侣总是不顾场合的撒狗粮。 张姣双手捧脸坐在椅子上,一脸磕到了的表情盯着这对小情侣。 原来妍妍和师兄谈起恋爱来是这个样子啊! “诶,阿彪,你们少爷和楚妍是不是天天在剧组里这样啊?” 她八卦的向唐湫的左膀右臂打听,阿彪天天跟着唐湫,肯定知道许多小秘密。 阿彪站在那对她的话不为所动,“少爷的事不是我该管的,我只做少爷吩咐的事情。” 张姣无趣的抿唇,“那你悄悄告诉我吧,好不好?这样,我问你一个问题,你选择点头或者摇头,行吗?” 阿彪看她一眼,没有说话。但是张姣瞬间意会,妥了! “唐湫最近是不是天天守在剧组啊?” 阿彪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那他们也是天天一起吃饭咯?” 继续点头。 “这是唐湫第一次给楚妍做东西吗?不管是吃的还是其他的。” 摇头。 “做的是什么啊?”张姣追问。 摇头。 行吧,阿彪不愿意说。 张姣突然贼兮兮的笑,“那他们有没有一起啵啵过啊?” 阿彪难得的顿了一下,“啵啵是什么?” 张姣哑然,举起两根大拇指做了个贴贴的动作,“懂了吧?” 阿彪一脸恍然大悟,然后飞快地连点了两下头。 张姣震惊,这两人进度这么快!天呐,谈恋爱都是这样的吗?张姣不太了解。 幸好有阿彪在,不然张姣都得不到这么刺激的消息。 喔唷!张姣意识到什么,笑得意味深长,原来阿彪也是个吃瓜人嘛! 若是以后她兴致起了,想磕一磕表妹和师兄的糖,倒是可以跟他打听打听。 “你们聊什么呢?”楚妍和唐湫手拉着手走到张姣近前,见他们聊得开心,好奇的问。 张姣转头,挂上微笑,“我问问他在帮里,不讲诚信,欺骗自己人会受到什么惩罚?” “什么?”楚妍摸不着头脑,不明白她问这个做什么。“你怎么对这个感兴趣啊?” “你把我骗来的时候,怎么就不想想会有什么后果吗?”张姣质问道。 她眼睛瞪视着楚妍,心头的怨气还没消呢! 这有机会不得作一作?嘻嘻,吓死他们! 唐湫朝楚妍使使眼色,“她刚刚被拦在剧组外边了,还是你们组里的演员帮忙带的话。” 他用气音将来龙去脉简略的说了一遍。 但楚妍没有听清,疑惑得看他,“要不你再说一遍吧。” 张姣哼了一声,“不用他说,我来说!” 她斜睨着楚妍,“你怎么没说剧组外边拦着不让人进,要知道是这种情况我就不来了。” 电话里楚妍可是一点没透露这事,早知道剧组管成这样,张姣才不来呢,又不是吃多了没事干,在家躺着不舒服嘛! 楚妍恍然大悟,这是生气了。“我不是让糖球师兄在外头接你吗?没接到啊?” 她不说就是怕表姐不来,她早上还提醒师兄安排人在门口接呢,师兄是忘了?还是安排的人不认得表姐呢? 唐湫背后直冒冷汗,他心里清楚在楚妍的心里,张姣肯定比他要重要。也很清楚张姣肯定会追究责任,翻旧账。 但面对这个局面时,他还是忍不住的发慌。 早上妍妍告诉他下午要去接张姣,直到中午他都还记着呢,还想着说等下午让阿彪在门口迎一迎。 可他一中午都在忙着学炖汤,脑子里全是这个火候控制,就把张姣给忘了。 早知道应该提前告诉阿彪的。 张姣努力提着小眼神,冷笑,“我说呢,原来是拜托给了不靠谱的,看来师兄也没把你的话当一回事嘛!” 她暗戳戳地挑拨离间。 一边还不忘吐槽,这个师兄可真是!是不想让她来当电灯泡?还是真的见色忘义了呢? 不过那一种原因她都不是很满意。 于是小心眼的张姣又开始耍起她的心眼子。 她漫不经心的说:“下回我给你介绍个听话的男朋友吧,起码不会阳奉阴违,背地里想撵着我走呢。” 唐湫倒吸一口凉气,这个人怎么回事?棒打鸳鸯可不是正经人会做的事! 他握紧楚妍的手,不让她听张姣的胡言乱语。“对不起,妍妍。我今天中午没睡觉,不小心给忘了,下回我一定记得。不记得我也会让阿彪提醒我的,你放心!” “是吧,阿彪?” “是,少爷!”阿彪特别捧场。 楚妍有点犹豫,精神不足的确容易忘事,师兄应该不是故意的。 张姣快憋不住笑场了,这时迎面就被撒来一把糖,她表示这个糖她不磕,顺便还要一脚把糖罐踢翻。 什么没睡觉,不就是想勾动楚妍的恻隐之心嘛?人家中午可是没睡觉,给你炖了冰糖雪梨呢!yue! 该被对不起的人是她啊,大哥! 之前还说晚点给她赔罪呢,这是全都赔给楚妍了? “是了,你们感情好,我算得上什么。大不了以后你们结婚了,我少上你们家去就是了。行了,我走了,没人打扰你们,你们多的是时间相处。” 张姣阴阳怪气的说完,拎起手包,再一次扭头就走。一边往前一边小眼神还不停的往后瞟,心里叨咕:快来拉我呀,快拉我! 楚妍见她要走,顿时急了,眼里哪还有刚升起的那丝温情。 她不满的瞪了唐湫一眼,师兄怎么回事?她难得让他做点事,竟都给忘到脑后了。 楚妍甩开唐湫的手,上前挽住张姣的胳膊,“表姐,是我疏忽了,以后我一定亲自去接你!” 唐湫握了握被甩开的手,心里咯噔一下,完了,妍妍生气了! 张姣心中满意的点点头,行吧,气出够了。面上却不动声色的说:“好吧,我相信你。” 她见好就收,她就是想演演戏逗他们玩玩,不是真要毁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万一太过分真作出了事,她得恼死自己。 楚妍和唐湫齐齐松了气,拉着她重新坐下。 张姣坐下之后也没光顾着说话,眼神不住的四处飘,想找一找帮她的好心人。 刚刚光顾着怎么演戏了,倒把帮她的人给忘了,可真不该呀! 找了好一会儿,张姣的眼神才落在场中央停住。难怪人群里没瞧见他的影子,原来他正在拍戏呢。 机器对准的场地中央。 姜泽宇换了一身青色飘逸长袍,持剑与另一位黑衣演员在对打。一招一式虽力道不足,但却行云流水,耍得很是漂亮。 想来已经练过了许多遍,已经熟记于心了。 张姣用胳膊肘碰碰楚妍,“那是谁?叫什么名字?刚刚就是他帮了我。” 楚妍眯着眼看过去,“青色衣服的?” 张姣点点头。“就是他!” “那是姜泽宇,在剧里扮演一个小配角。我跟他也有对手戏,演技挺不错的。” 楚妍对这个人印象挺深,她听说姜泽宇没正经学过演戏,只经过自己摸索就到了这个水平,肯定是拥有绝好的天赋。 “这样啊。”张姣思忖片刻,“你说我把他签到我们电视台怎么样?” 妍妍肯定不会骗她,这么一个演技好颜值佳人品又不错的演员,挖来就是淘到宝了。 呸呸!她是报恩,不是为了钱。 非凡电视台人才正稀缺呢!他去了就是有过拍戏经验的台柱子! “可以呀,说不定他未来还会成为你们台的摇钱树哦。” 楚妍很看好姜泽宇,觉得他是个好苗子,只要不出意外,以后的前途肯定不会差。表姐要是签了他,钱途也不会差。 “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有公司了。”这方面也不好打听,楚妍没听剧组里有人提过。 张姣摆手,“没事,等会他结束了,我就去找他问问。”旁人那听来的,哪有本人自己说的靠谱呢! “那也行,不过你等会得快点,今天这好像是他最后一场戏了,拍完估计就会走。”楚妍翻了翻拍戏行程表,确认她记得没错。 唐湫在一旁酸溜溜的拉着楚妍的手,怎么妍妍记的这么清楚?“妍妍,别看他,看我!” 楚妍心情很好的捏捏他的手指,“知道啦。” 张姣嫌弃的露出地铁老人脸,就知道他们正经不了两分钟。这个班,不探也罢! 她将视线又投向挽了个剑花的姜泽宇。 还好还好,张姣安慰自己,还算帮周不凡捡到了个不错的小伙伴。 她得盯一会儿,省得他溜走了。 唐湫和对象甜甜蜜蜜的亲近了一会儿,见张姣安安静静的看人拍戏,也不打扰他们。突然良心一阵发痛,向张姣卖了个好。 “姣姣,你最近怎么招惹到顾家人了?他家有个老头拿钱在外头雇人找你麻烦呢!” 张姣讶然,也不用多想就知道那个顾家的老头是谁了,肯定是小肚鸡肠的顾森呗。 顾森那个臭老头可真不要脸!骂不过斗不过就找帮手?不讲武德! “你怎么知道?找到你们帮里头了?” 唐湫点点头,“是啊,不只是我们白胡子帮,我听说其他的几个帮派,他都派人接触过。” 考虑到师妹们的有钱程度,唐湫早早就在江湖里递过话,一般清楚张姣和他关系的人,都不会搭理这种生意。 这不,才刚有了点苗头,就让人来告诉唐湫了,给他提个醒。 “没有人接这个活吧?”楚妍听了有些担心。 唐湫不确定的摇摇头,“那些给面子的自然不会接,就是不知道那些见钱眼开的会不会心动了。” 楚妍更担心了,见钱眼开的这种人,才是更可怕的。 张姣搂过她的肩,“放心吧,我的实力你害怕什么?肯定只有我打他们的份!” 她借着手包,拿出空间里的勃朗宁,往楚妍手上一拍,“有胆就让他们来,谁会怕呀!” 楚妍无语的抽抽嘴角,将东西还给她。“你赶紧收好,等有危险了再拿出来。” 唐湫看清她们手里的东西,默默给张姣竖起了大拇指。 这个虎妞,可真够刚的!这种生于忧患的意识,值得他们学习。 他回头瞧了阿彪一眼,下回出门也让阿彪带上一支,安全感肯定满满。 阿彪莫名其妙的回望,少爷看他做什么呀? “表姐,那个顾家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因为上次你没卖地的事,把你记恨上了?”楚妍一直待在剧组,不太清楚最近发生的事,只能想起参加宴会时发生的矛盾。 “差不多吧。”张姣乖乖把勃朗宁收回去,将她跟顾家有关的恩怨告诉他们,“以后我跟他们家就势不两立了。” “呸,顾家人不要脸!”楚妍气的眉毛都竖了起来。 唐湫的脸也黑了,不过是一点小事,姓顾的居然就买凶来伤害师妹了? 虽然他们师兄妹之间打打闹闹的,但轮不上别人来欺负。 “姣姣,等会我安排人送你回去。”要是有人敢来,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不用啦不用啦。”张姣拍拍手包,“我有好宝贝呢!” 她才不想一堆人跟着呢,没看她今天连鹏哥都没带嘛。 她赶忙转移话题,“对了,妍妍,你说的那个我能看得嘎嘎乐的东西呢?” 她来了这么久都没看到让她乐的东西,只被迫吃到了一嘴的狗粮。 还是一股子甜腻味的。 “你等着。”楚妍说了一句,就挣开唐湫的手跑到导演身边,轻声说了什么。 张姣只见导演朝他们这边望了一眼,缓缓地点了点头。楚妍便高兴地回来了。 “导演答应了,等会我就带你去。” 说完她又想去拉唐湫的手,却被唐湫迅速躲了过去。 他有小脾气了,今天妍妍一直为了张姣甩开他的手,他心里酸,难受! 楚妍歪头仔细打量他,又把手伸了过去,“别醋啦,我就只陪她一小会儿,却能和你待很久的嘛!” 她轻声哄了唐湫两句,想想自己今天好像的确有点过分,就讨好的朝他笑了笑。 唐湫被她这模样惹得心里软乎乎,心想算了吧,又回握住了她的手。 楚妍甜甜笑了笑,还是师兄好。 张姣没眼看,“走了走了,别磨蹭!一会我就走,不打扰你们在这谈情说爱。” 唐湫眼睛一亮,却故作姿态地说:“你说的这就叫什么话?妍妍好久没见你了,总是念叨着你,你就别说这些戳她心窝子的话了。” 口是心非的男人! “好吧,那我多待一会儿,等吃过晚饭我再走吧。”张姣笑眯眯地说道。 果不其然就看见唐湫的脸僵硬了,逗得张姣眼睛笑得更弯了。 明明小心眼,却偏要装大方,活该! 楚妍没看出他两的小九九,正开心的领着他们往剧组后勤那块去。 当张姣被楚妍帮着套上装备后,她才知道原来这就是楚妍口中,能让她乐的东西。 难怪还得让导演同意呢! 第三十二章 满脸通黄的张姣姣 这不就是威亚嘛! 她以前在电视上老见,什么武侠剧呀仙侠剧呀,这都是必不可少的装备。 可是,这有什么值得乐的?张姣不懂。 楚妍细细的叮嘱着张姣有哪些注意事项,“表姐,你记得放轻松。第一次穿这个可能会不习惯,还会觉得很勒,但是习惯了就会觉得特别好玩了。” 楚妍两眼亮晶晶的检查装备,她可喜欢吊威亚了。尤其是被吊在半空中滑行时,就好像在玩游戏,特别刺激。 张姣:“……导演怎么会同意的?”她看了看还在拍戏的那边场地,这不是打戏的时候要用的吗? 难不成是她眼睛不好使,他们现在不是在拍打戏吗? “哦,我跟导演说你是唐湫的妹妹,没见过威亚想玩一玩,他就答应了。” 难怪当时那个导演朝后看呢! 张姣哑然,钞能力果然是这个世上最厉害的魔法! 面上一副无所谓的张姣,等被吊着慢慢升高,借助着威亚在剧组的半空中飞来飞去的时候,总算知道了为什么楚妍那么喜欢吊威亚了。 那种感觉就像是,小时候心心念念想变成仙女的梦想,被实现了似的。 张姣想放声大笑,但是咬紧嘴唇忍住了。现在的场合不对,她觉得只要自己敢笑出声,等回到地面,必然会成为无数目光的焦点。 不用想都知道特别社死。 张姣绝不会让自己陷入这种境地的,哪怕她就只在剧组待半天也不行,她要脸且偶像包袱重。 没玩多大会儿张姣就想下去了,威亚的魅力的确很强,但是骨头勒得也是真的疼。 她得赶紧下去松缓松缓。 再说了,这里好歹是剧组,不是游乐场,还是收敛一点,不要太猖狂比较好。 不然被看她们不顺眼的有心人捅出去,明天八卦小报就能出新闻。 标题张姣都想好了,《港城某小开携秘侣畅游剧组为哪般?》或者《某名导新剧组突传诡异笑声,疑似闹鬼!》。 为了避免成为“明日新星”,张姣深深觉得做人嘛,还是不要太贪心了。 “好啦,玩也玩过了,也跟你们见过了,我就准备回去了。”张姣悄悄按了按发酸的胯骨,向小情侣们提出告别。 “不要哇,我们一起吃个晚饭嘛!”楚妍拉着她,舍不得她走。 “不吃,天马上要黑了,我还要赶回半山去呢,再不走就晚了。”张姣才不吃这个饭,等会师兄的眼刀子能戳死她。 “晚了就晚了,走不了我们就一块住咯。” “住哪?酒店啊,不行,我住不惯。” 张姣心里就是膈应,为了节约成本,酒店套房里的用品几乎都不会换新的。 只要一想起,身下的床单被罩被别人睡过,浴室里的浴缸和花洒被别人用过,张姣就觉得受不了。 虽然花钱可以住上好的套房,也会给用新的洗漱用品,但是张姣还是不行,心理洁癖无法抵抗。 “不是啊,我们去师兄家里睡。” 楚妍很平常的说出让张姣炸裂的话,她瞧了一眼唐湫,“你们一块住的?” 楚妍:“是啊。” 唐湫:“不是!” 张姣看着异口同声的小情侣,“所以,到底要听谁的呀?” “我在这附近有栋宅子,我想着住自己家总比住酒店舒服,就让妍妍搬过去了。就是这些天我也在宅子里住……” 见张姣眼神越来越诡异,唐湫连忙解释,“不住在一个房间,我和阿彪住在楼下,妍妍住在楼上的。” 那还差不多!张姣收回视线。 转向愣头愣脑的楚妍,“有师兄照顾你也挺好,不过你自己多注意吧,别做后悔的事就行。” 她只是表姐,还是个思想开放的表姐,隐晦劝劝就得了。 楚妍听懂了,脸羞得通红。连唐湫都不自在的避开了张姣的眼,耳朵滚烫。 张姣:“……”突然还是觉得自己像个开过车的老妈妈。 不是吧,都多大啦,怎么一个个的都这么纯情,好像她是个满脸通黄、经常开车的猥琐老司机似的。 “走了走了,真够闹心的!” 张姣摆摆手,正好又瞧见姜泽宇背着个包走了,赶忙和纯情的小情侣告别。 甩着小手包,蹬蹬的跑走了。 唐湫他们都没反应过来,她就跑了个没影。 张姣快步追上姜泽宇,“姜泽宇!等一等!” 姜泽宇听到有人喊他,疑惑地停住脚步回头望,看清那抹绿色的身影,“你叫我?” “是啊是啊。”张姣跑到他身边,歪头看着他,“刚才的事谢谢你啦!” “你之前已经谢过了。”他平淡的回,提起脚步继续往前,“不用谢这么多次。” “还是要的。”张姣跟着他的脚步,“对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张姣,不是娇气的娇,是容貌姣好的姣。” 姜泽宇想,她的确容貌姣好,当得起这个名字。“我叫姜泽宇,你已经知道了。” 她都喊过这个名字了,自然不用说,“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姜泽宇颔首,只要不是涉及隐私的问题,他都可以回答。“你问吧。” “你有没有和哪个电视台签合同啊?要不要考虑一下和我签?” 姜泽宇脚步一顿,看了张姣一眼,他在剧组里听说唐生和女主角楚小姐都出身名门,能和他们玩到一起的人,应该也不会普通。 所以,“你为什么会想要签我?因为我帮了你吗?” 张姣摇摇头,“那个算是一小部分原因吧。我在片场看过你的戏,很自然的就入戏了。说明你演技不差,天赋也很强。 而且你的打戏部分也不错,气势和流畅度都可圈可点,应该私底下练过很多遍吧?” 这一点就表明姜泽宇这个人肯用功,再加上他还不错的长相,签下来都不亏。 “我和朋友正好开了一个电视台,正缺人呢!你若是来了,资源肯定是优先给你挑。” 张姣将原因一一点出,又将签约之后的优点指明。 姜泽宇听了,神色莫明,“你就不怕我今天帮你就是为了借机会接近你吗?” “这有什么好怕的,你这样的,我一个人能打十个。”不是张姣吹,就他拍戏时候使出来的力道,张姣一拳就够了。 “扑哧———”明明听着是很有侮辱性的一句话,但是姜泽宇却被逗笑了。 张姣凝眉,“有什么好笑的吗?” e……大概是因为她长得精致可爱,却说出了这么不搭的话,有些好玩吧。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不怕我是故意接近你从你身上换好处吗?”姜泽宇抿着唇笑。 张姣一愣,啊?特殊交易那种? 她龇牙笑,“你要是觉得自己能成功,你可以试试看!” 她要是能私下为他花一分钱,当然了公司投资的钱不算,就当他成功了。 张姣是个吝啬的咸鱼。 “我没有这种爱好,你放心吧。”他就算现在过的不算好,也不会丢了人该有的风骨。 之所以帮她报信,也只是一时心软。没想过会有什么报答,也不奢望会有。 “我还没跟别人签约,但我不是港城居民,你还愿意签我吗?” 姜泽宇向张姣吐露了一些他的个人信息。 他在港城待得时间不算短,心理清楚这边的很多公司并不乐意接受他这种拿着临时居住证的外来人口。 “愿意呀。”她又不是没招过。 不说凤婶,就是齐伯手底下都有不少大陆来的同胞。对张姣来说,你是哪里来的都无所谓,只要有能力,就值得她伸手。 “我也不是土生土长的港城人,这些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你想,我随时可以让人给你办市民证。” 姜泽宇对她的话有些触动,他几乎没遇到几个不介意的人,哪怕是在剧组里,大家虽然口头很可惜,但还是不愿意靠近他。 “我看出来你不是土生土长的港城人了。” 港城怎么会有浅色瞳孔、金棕色头发的本地人,一看就知道有外国的血统。 最重要的是,土生土长的港城人都特别排外。 张姣笑,她的外表的确很明显。 “那你从哪里来的?我们家也是从大陆来的,只不过年头比较久了。” 姜泽宇淡淡的道,“海城。” 姜泽宇是地道的海城人,他到港城来也是从海城的码头,花了大价钱跟着一个蛇头偷渡过来的。 张姣惊喜,难怪他说话的口音跟凤婶像呢!“哇!那我们还算是老乡呢!我们家也是从海城来的,以前就在黄云街住,说不定我们的老一辈还认得呢。 对了,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港城啊?” “半年多了。”姜泽宇的确因为她的那句老乡有了点亲近之意。 他家也的确住在离黄云街不远的梨花路,张姣说的那种可能也不一定没有。 姜泽宇大半年前来到港城,在码头扛包扛了很久,后来机缘巧合救了个人。那人看他长得还不错,就把他介绍到朋友的剧组里。 给他提供了一条比较舒适的道路,算是报姜泽宇对他的救命之恩。 姜泽宇抓住了这次机会,也很感谢那个人。 张姣有分寸,没有细问姜泽宇的来历。 转而又重复问起,“所以,你愿意签到我们电视台吗? 你放心,我们手续很正规的,待遇分成也不差,还会提供住宿。你要办证件,我们也会优先给你处理。” 她把非凡电视台签约的待遇一一与姜泽宇说清楚,幸好周不凡之前跟她念叨过这个事,不然她真说不出这一二三来。 姜泽宇权衡了利弊之后,说道,“我和你签约。” 不管她是好心想要答谢,还是真的看中了他的能力,姜泽宇都想再抓一次改变的机会。 张姣笑眯眯,这可是她第一次自己拉人呢!成功的感觉还挺新鲜的。 “好啊,那欢迎你加入我们!对了,我们的电视台叫做非凡电视台。” 姜泽宇表情古怪,“就是那个报纸上办歌唱比赛的非凡电视台?” “对!你也看到过啊?”张姣很欣慰,说明这场活动办的的确很成功嘛! 姜泽宇不仅看到过,而且还参加过呢。 他唱完之后,那几个导师告诉他,人生中能成功的道路有千万条,唱歌只是其中一个小小的分岔路,他还年轻,完全可以去尝试一下别的。 姜泽宇听完导师的话,就懂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了,那就是趁早放弃唱歌这条路,你没希望了。 他当时一度怀疑人生。 明明以前在家时,家人都告诉他,他唱歌很好听的呀。也是基于这一点,他才会去参加歌唱比赛。 却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但被淘汰且被委婉劝告这么丢脸的事,姜泽宇自然不会告诉张姣这个才刚认识的人。 他含糊的说,“嗯,我之前在报纸上找工作,正好看到了。” 张姣信了,周不凡在广告这方面的确宣传的不错,只要经常看报纸的人,都不会错过。 他们边走边聊,一路出了普成楼,马上就要到张姣停车的地方了。 她的车旁多了一辆黑色的车,张姣没在意,毕竟这个停车的空地又不是她家的。 只是张姣发现普成楼四周根本就看不到其他的交通工具,就问姜泽宇,“你住在哪?要怎么回去啊?” 她指了指自己的车,“要不我送送你吧,这附近天黑了估计没什么车。” 姜泽宇不意外她有车,但拒绝了她的好意。 “不用了,我住在码头邨屋,离得不远。就算走回去,也用不了多长时间,但你应该是不顺路的,送了我再转回去都该天黑了。” 他一个大男人,哪里好意思让一个年轻女孩子送。这不是什么男人尊严的事,这是做人的原则问题。 女孩子活在世上,本来就比男人艰难一些。更何况马上就要迎来夜晚,要是真答应了她的好意,导致她在回去的路上出点事,姜泽宇能自责一辈子。 “好吧。”见他坚决,张姣也不推推拉拉的。 “那你回去路上小心一点,明天上午十点我们在电视台见面。” 话刚说出口,她就有点后悔了,她怕自己明天懒劲又上来,就不想出门了。 但姜泽宇没察觉到,他挥挥手,说:“好的,你也注意安全,明天见!” 见附近没什么人,他也就没盯着让张姣先走,独自绕到了另一条路上,走这条路回家要更近一点。 张姣见他拐了个弯就没看见影了,也打开了车门,正准备上车呢,却被人突然抓住了胳膊。 她猛地回头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