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衣冠王自律》 第1章:我没病 深夜。 一轮银月高悬,月光为整个大地都铺上了一层白霜。 四周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破败、低矮的水泥房,而且残垣断壁。 空气有些沉闷、潮湿。 少年缓缓走在小道上。 他身穿一件纯黑夹克,拉锁一直闭合到领口,下身是黑色牛仔裤,黑色的帆布鞋,斜挎着一个黑色书包。 少年只有18岁,却被诊断出多种精神类疾病。 这些病叠加在一个人身上,像是把一堆化学试剂一股脑倒在一个烧杯里,互相纠缠、干涉,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反应。火山文学 病因未知,匪夷所思。 豪斯医生是少年的专属医师。 他从未见过这样小小年纪,却病情复杂的患者。 鉴于多病态的复合情况,豪斯医生为少年开出了一个药方——5-羟色胺。 每天0.6g,6粒。 这是一种用来抑制脑神经的药剂。 简单来说,就是让人的大脑反应变慢、迟钝。 结果就是变安静、变傻、记忆力不好,成为无忧无虑的沙雕。 就算少年有多种心理疾病,也会从根本上抑制,不会胡思乱想,更不会做出一些常人无法理解的举动。 少年记得。 那药盒子上画着一个带着笑脸的向日葵。 所以少年也把那药叫做‘快乐丸’。 但。 15个月以来,少年一粒‘快乐丸’都没吃。 药丸在家里堆积如山。 “我没病。” 少年头颅微微低垂,路边的下水道,因为无人管理而坍塌了,里边传来腥臭的味道。 夜晚的凉风吹来,吹过下水道坍塌地洞口,发出呜呜的低沉响声,好似那下水道内,有某种恐怖的怪兽即将冲出。 这一瞬。 少年的身躯忽然开始发抖,很细微。 面色一瞬间变得很殷红,像是血液沸腾,额头冒出一层汗珠。 他的瞳孔也发生了不易察觉的变化,时而放大,时而又缩小。 他像是在努力的压制着什么。 头很疼,像是大脑被一根钻头搅动。 而后。 少年的脑海里出现了连续闪过的画面,那是一堆又一堆的人影,他们是诡异的蓝色,像是被验钞器照射。 第一幕,是校园里指指点点的身影。 “哎,快来看,那男孩看起来多正常啊,但听说他有很恐怖的精神类疾病,我们得离他远一点...” 少年蹙了蹙眉,“我没病。” 第二幕,是班级里最漂亮的女孩,上官小桃。 她站在楼梯上,看着少年的身影,沉浸在夕阳下,单手拉了拉书包带,渐渐远去。 上官小桃怔怔出神,喃昵道:“你看,他多安静啊,人畜无害,像是一只干净的小白兔。” 一旁的闺蜜捂嘴笑道:“小桃,你该不会...他可是脑子有病的呀。” 独自行走的少年,眉头加深了几分,低头盯着地面,“我没病。” 第三幕。 是班级里一直呵护自己的清老师。 他拍着自己的肩头,安慰笑道。 “秦衣冠...你叫秦衣冠啊。” “衣冠楚楚的衣冠?” “衣冠楚楚的衣冠!” “好名字。” “不要在乎外界那些流言蜚语,有我在,没人敢歧视你,加油。” 小路上,孤零零的少年有些失神,随即表情变得落寞,“我没病。” 而后。 少年脑中闪过一幕场景,那是一个漆黑的房间,桌面上摞着厚厚的一沓资料。 这些资料的内容都是一模一样,无非序号从1排列到99。 ——经调查,申请者患有严重的脑神经疾病,驳回申请。 少年咬起牙关,面部肌肉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他的瞳孔缩小又放大,低吼道:“我没病。” 这一刻。 少年抬头,看向远方,他已经走到了边缘地带,远处的荒地上,坐落着一座矮小的水泥矮房。 朦胧的月光下,四周再没有其他的建筑物。 此行的目的地到了。 少年深呼了一口气,表情变得平静,调匀呼吸的同时,他再次平静的告诉自己——‘我没病’。 少年上前,一点一点解开木门上的粗壮铁链。 吱嘎。 推开腐朽的木门,金属合页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水泥房子的窗子是由粗壮的钢筋构成,有些惨白的月光,在地面照射出格子光斑。 墙角。 蜷缩着一个女孩。 她穿着洁白的连衣裙,光着脚,头发乌黑而柔顺,大约18-20岁,很漂亮。 此刻,这女孩身躯在剧烈的发抖,恨不得彻底钻入墙角,她水汪汪的眼睛颤抖着,惊恐的看着少年。 少年的个子很高,179。 他站在女孩面前,背后是阴影,脸庞被白色月光照亮,惨白、冷静。 秦衣冠就那么静静的观察着女孩,空气诡异的安静,足足两分钟。 “你...要干什么...” 女孩再次使劲的蜷缩,连那洁白的脚趾,都在剧烈的颤抖。 少年盯着女孩那洁白的双脚,还有光滑的小腿,原本平静的眼神变了,忽然冰冷。 女孩惊慌的抓住自己的裙角,使劲的盖住小腿和脚掌。 少年注意到,女孩的裙边,有一个用颜料画出来的小小天使,似乎是她自己的小心思,小杰作。 只不过,女孩手心里渗出来的冷汗,已经将那颜料染湿,小天使变得模糊、扭曲、狰狞。 少年的呼吸再次变得急促,他的嘴角微微抽动,那是一种病态的低笑。 他终于压制不住了。 缓缓伸手,从随身的书包里掏出一把铮亮的匕首,将月光反射在女孩的脸庞。 “你!” “你要干什么!” 女孩绝望的尖叫,使劲向墙边缩着,双脚将土壤蹬的翻卷。 少年缓缓上前。 表情诡异的平静了一瞬,而后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欣赏了女孩几秒,最终表情变得狰狞。 “呵呵,你...太诱人了!” 少年的双眼闪烁着嗜血的光芒,同时还藏匿着歇斯底里疯狂。 而后,那个安静的少年‘消失’了。 他咬着牙,咧开嘴,发出低沉的笑声,举起手中的匕首,一刀刺向女孩! 女孩的凄惨的尖叫响彻在夜空! 一刀... 两刀... 女孩逐渐没了声音。 少年并没有就此停手,匕首不断切割而出! 15分钟后,少年浑身染血,缓缓抬头,五官扭曲,牙齿紧咬,低沉的笑声仍旧持续着。 “呵呵...” “呵呵...” 小屋里只有少年的笑声回荡,他手掌扶在自己的额头上,留下了一道恐怖血手印。 “我叫秦衣冠,衣冠禽兽的衣冠!” “我,没病!” 第2章:污垢的世界 不远处。 立着两道身穿黑风衣的身影,静静的注视着前方的水泥房。 女孩的惨叫和狰狞的笑声不断传出,响彻在夜空。 其中一名年纪约莫50岁的黑风衣,缓缓掏出一根香烟,放在口中,然后点燃,缓缓的吸了一口。 而一侧,明显有些年轻的黑风衣,似乎是受不了这种刺激,表情惊悚,微微吞咽着唾沫。 刚巧。 在这人烟罕至的地方,竟有一名路人经过,他同样被水泥房中恐怖的声音的所吸引。 路人来到两名黑风衣身侧,惊恐道:“我说,那里边是不是有人...在行凶,在杀人啊!” 路人的身躯微微发抖,“我自己人单势弱,咱们三个一起去看看啊!” 却见那名年长的黑风衣缓缓回头,露出满脸胡茬,饱经沧桑的脸庞。 但这名黑风衣完全没有上前的意思,只是缓缓掀开风衣,腰间反射出一抹金属色。 路人衣领,眼睛大睁,“警徽...?!” 黑风衣声音平静,“我们在办案。” 路人露出发懵的神色,指了指远处的水泥房,“可是...那里边...” 而后黑风衣又继续掀开一丝风衣,露出别在腰间的一只枪柄。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出于对你的人身安全考虑,赶紧离开。” 路人怔住。 完全搞不懂什么状况。 黑警吗?! 但鉴于那货真价实的枪械,路人又不敢生事,保命要紧! 他随后便三步一个跟头,慌张的跑开了。 2分钟后。 名为秦衣冠的少年,缓缓推开木门,从水泥房中走出。 他握着匕首,朝后的刀尖上不断的滴落着血迹。 脸上和衣服上,也满是刺目的血迹。 月光下,他凝望了一瞬。 却是平静的来到两名黑风衣面前,与之对视。 沉默了片刻。 那名年长黑风衣,再次吸了一口手中的烟卷,问道:“死了?” 少年点头,“死了。” 而此时,那名年轻的黑风衣从怀中掏出一台极为纤薄的平板电脑,蹙眉注视。 屏幕上显示着白裙女孩的照片,下方配有小字——卷宗:少年女失踪案。 年长黑风衣再次吸了一口烟,“本来我还抱着希望,期望少女只是失踪了,现在看来,她再也回不到父母身边了。” 旋即。 年老黑风衣摆了摆手。 年轻的黑风衣几步上前,低头按动手中的平板电脑。 诡异的一幕出现。 却见眼前的水泥房闪烁起蓝光,随即退去颜色,只剩基本线条,而后那些线条化作如柳絮一般的代码,飘散在空中,消失不见。 而少年秦衣冠脸上的血迹,也随即发出蓝色的荧光,而后变化成了代码,飘散不见。 少年的脸庞变得干净了,匕首也变得干干净净。 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他将匕首迎着月光,翻转查看,随后将匕首放入随身书包。 而后。 少年仰头道:“凶手,男,35岁,画家,戴着眼镜,算是有信仰,崇尚西方恶魔。” “他就在这附近,一个幽闭的空间内,杀了那个女孩,并且分尸成了28块。” “从这里向西,沿路的下水道内,可以找尸块。” 少年话音落下。 两名黑风衣眼神闪动。 许久。 年轻的黑风衣终于安奈不住,疑问道:“朋友,我知道你就是那个在警局内声名远播的兼职侦探,嗯...也有人把你叫做‘变态侦探’。” “你可以在我们全息模拟技术之下,回到案发现场进行推理。” “可是...” 年轻的黑风衣顿了顿,“我们目前掌握的信息,不过是这少女失踪了7七天,并且这附近,仅仅是女孩的失踪地而已,这么少的信息...” “你怎么断定她已经遇害了?” “你怎么断定,凶手是那个男...35岁?” “你又怎么断定,女孩被分尸了,还是精准的28块?” “还有。” “尸体怎么就一定藏了在西面的下水道里?” 少年很平静,“我当然不是随意揣测。” 说到这里,少年微微侧头看了一眼正叼着烟卷的年长黑风衣,“这多亏了王警官4天前给我的资料。” “他一共给了我16名嫌疑人,便是30天内跟受害者有过接触的人。” “我...有一项能力。” 少年的声音忽然变得低沉,眼神闪烁,“只要我收集到足够的信息,我便可以模仿任何人,他的一举一动,他的神态,他的心理活动,我甚至还能在医疗器械的监控下,从生理方面模仿出他病痛,医生也无法拆穿。” 年轻的黑风衣表情一愣,“这...现实吗?” “借助王警官的详细信息,我逐一模仿了16名嫌疑人,分别以他们的身份生活了一段时间。” “我发现...” 少年仰头,眼神诡异,“那个6号嫌疑人,拥有严重的施虐倾向,他最喜欢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最喜欢女孩赤着脚...” 说着,少年仿佛忽然换了一个人,五官扭曲,变得癫狂。 就连少年的嗓音,也一瞬间变得有些沙哑,像是躲在地下室里,许久不见阳光,也不曾喝水,喉咙干涩。 少年接下来的话语,将牙齿咬的咯吱作响,眼神中暴露着他那无法克制的欲望。 仿佛他就是6号嫌疑人。 “偏偏,那个小女孩在裙子上,画了一个小天使。” “我崇尚西方恶魔,而那个小天使在我眼中,那是圣洁的代名词,我最厌恶的东西...” “她赤着脚,穿着白裙子,画着小天使,我实在是控制不了了...” “我想蹂躏她,我想让所有的圣洁,都蒙上污垢!” “污垢遮盖一切!” “这才是世界真实的模样!” “所以,我以绘画老师的身份接触她,把她骗到无人郊区...” “我实在是控制不住内心的欲望...” “我动手了,一发不可收拾!” “我杀了她!” “我杀了她!” “她的挣扎,令我的施虐倾向达到了峰值!” “我切碎了她!” 此刻,少年猛然抬头,眼睛里布满红血丝,“我12年如一日,每天收拾繁琐的画具,我有归纳癖好,我不喜欢乱丢杂物,从这里到铁锈城,一共28个废弃的下水道,我将她,均匀的放在了里边!” “而西方,是魔鬼的住址,我最终将她献给魔鬼!” 少年说到这里,几乎是低吼出声,紧握的拳头疯狂的捶打着空气! 而那名年轻的黑风衣,捧着平板电脑的手臂,已经开始微微发抖。 “就是这样。” 却见少年的面色忽然变得平缓,那种变态又烟消云散,平静道:“这样,他回到铁锈城时,两手空空,没有异常。” 此时的年轻警官回过神来,连忙翻出6号嫌疑人的照片。 那是一个带着眼镜,穿着衬衫,脸庞消瘦,但表情非常平静的中年男子。 “可是...” 年轻黑风衣迟疑道:“这个人,在过去的生活中,完全没有表现出你说的那些症状,而且他12年来,一直勤勤恳恳的作画,养家糊口...” “假设那女孩真的是被他杀了...” “你有什么证据?” 却见少年秦衣冠,表情再次变得低沉,凭空扶了扶鼻梁。 “眼镜。” 少年扶着不存在的眼镜,眯眼看着空中,“他家里有数不清的眼镜,许多都沾染了作画的颜料,但他不擦除,而是继续购买。” “他喜欢看污浊的世界。” “他杀害女孩时,眼镜上溅射了许多血迹。” “当时他回到家,用化学药剂祛除了血液的颜色。” “但在夜深人静时,他会带上那副眼镜,用lsk荧光照射,而后欣赏那喷射状的痕迹,这对他来说,是一种重温,是一种享受。” 此时的年轻黑风衣微微一愣。 lsk荧光,就是法医用来照射凶案现场,寻找血迹的设备。 哪怕血迹被清洗过,还是会在lsk荧光下,留下淡棕色的痕迹。 而此时的少年,凝望着天上的月亮,仿佛看到了一个被鲜血侵染的世界,月亮也暗淡无光。 “他,到底是不是凶手。” “找到他家里最干净的那副眼镜,一测便知。” 第3章:能力 朦胧的月色下。 年轻的黑风衣,被震惊的无以复加。 但少年却恢复了常态,看向年长黑风衣,“王警官,这次的劳务费?” 年长黑风衣,欣然的点了点头,露出手腕上一块科技手表,在少年的手腕上轻轻掠过。 少年低头,手腕上同样戴着一块科技手表,却见屏幕上显示——汇入金额10000。 少年伸手紧了紧肩上的书包带,背身摆手,“王警官,我随时待命,下次有活,提早联络。” 少年走入了黑暗中,身影仿若凭空消失了。 “队长...” 年轻黑风衣盯着少年消失的方向,蹙眉道:“刚刚的那一切,都只是他的推测,案件还没有一锤定音,您...就把劳务费提前给他了?” 王警官踩灭烟卷,沉声道:“错不了的。” 年轻黑风衣心中还是存有疑虑。 但见到队长如此笃定,只好退到一旁,歪头对着通讯器喊道:“一小组,检查西方沿路的下水道,二小组,你们立刻动身,去往6号嫌疑人家中...” 片刻。 年轻黑风衣回到队长身边,仍旧持怀疑态度,“队长,那小子真的有传说中的那么神?” 王警官点了点头,“有一次,他只是看了我爸旧卧室10分钟,就当着我的面,模仿起我爸,那一举一动,那拄着拐杖的姿势,那颤颤巍巍的模样,当时我毛骨悚然,还以我爹的魂回来了,附在了他的身上。” “嘶...” 年轻黑风衣惊悚了一瞬,“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说,他真的是传说中的那样,每次我们遇杀人悬案,尤其是那种手段残忍离奇的...他都能重新模拟凶手的手段,最终成功破案?” 王警官平静的点了点头,“但...以后我们再也不能请这名‘变态侦探’帮忙了。” “局里的系统有记录,这是他第14次模拟杀人。” “虽然环境是模拟的,但他的大脑,却是经历着真正的摧残。” “如果不及时叫停,他大脑承受不住的,会崩溃的。” 年轻警官忽然一愣,似是想到了什么,后知后觉道:“那岂不是说,他这样一个18岁少年的心里,藏着14种超变态的杀人凶手,以及...杀人手段?” 却见王警官摇了摇头,“那只是我们分局。” 年轻警官一顿。 只闻王警官继续道:“他同样以兼职侦探的身份,为其他6个分局服务,当然,他也没什么别的目的,就是为了赚生活费。” 王警官又点燃了一根烟,“他已经累计破获了101起变态杀人案。” 年轻警官忽然后背一凉,“那也就是说,他脑子里...藏着101种变态杀人手法?!” “而且...” “都是我们无法破解的?” 年轻警官心中的震惊,猛然翻了一倍,“这很可怕!” 而王警官也陷入了沉默。 两名黑风衣无法想象,那少年的内心,该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许久。 年轻警官又问道:“那他,到底是不是传说中那样,患有严重的心理疾病?” 王警官夹着香烟的手掌,停在了嘴边,“说来也巧,他的心理医生,刚好是我的老朋友,他的病情,我还真的了解不少。” 年轻警官眼睛睁大了几分,莫名对那个少年的秘密好奇了起来。 只见王警官幽幽道:“他口中的那项‘能力’,学名叫做[影子症候群],是一种罕见的精神类疾病。” “我们普通人,其实都有下意识模仿他人的习惯。” “比方说模仿心目中的优秀者、天才,或者是明星偶像。” “甚至,我们在外地呆久了,便会下意识的模仿外地口音。” “而他,秦衣冠。” “因为心理疾病的关系,将这潜意识能力,放大了无数倍。” “他只要获得足够的信息,就可以惟妙惟肖,真假难辨的模仿任何一个人。” 年轻警官听的入迷,惊叹道:“这可真够匪夷所思!” “可是...” 年轻警官瞪着眼睛道:“那他专门给我们模仿变态杀人凶手,经历那么多血腥场面,他不害怕吗?他不胆怯吗?他不会做噩梦吗?” 却见王警官猛的吸了一口烟,“他的病,可不止一种。” “他还有一种罕见的心理疾病,学名——[无良症]。” “按照医生的话说,这其实是一种人格丧失。” “他秦衣冠,不论做出什么事情,内心都不会受到谴责,没有什么愧疚之感,更别说害怕、胆怯,也自然不会做什么噩梦。” “他扮演一名变态杀人凶手,跟我们吃一盒泡面差多不,没有任何心里负担的。” “莫说是杀一个人,就算是杀一万个人,也是如此...” “也正因为这样,他能做到心无旁骛的模仿别人。” 年轻警官仍旧是极度震惊的神色,“我头一次听说这种疾病。” “所以。” 王警官又将一根香烟抽完,放在脚下踩灭,“他用[影子症候群]以及[无良症]配合,帮我们破解悬案。” “换句话说,他可以随意调动,甚至驾驭自己的心理疾病,去完成自己想要做到的事情。” 说到这里。 王警官回头,看向三观刚刚被刷新的副手。 “那么,小李你说。” “他到底有病还是没病?” 年轻警官愣彻底怔然,瞠目结舌。 却在此时,通讯器里传来声音。 “报告王队,下水道内发现尸块,疑似失踪少女!” “报告王队,在6号嫌疑人的眼镜上,检测出血迹!” 第4章:世界的模样 黑夜中。 少年在月光下,向着黑暗中行走。 微风吹动他略长的头发。 他观看路边的景物。 这里是荒郊,远处几棵树木影子朦胧,略显狰狞。 他又将目光移动到脚下,帆布鞋底踩踏石头,发出清脆的声音。 耳边还能听到,地面之下的通道中,有污水流动的声音。 少年环视四周。 你看。 这一切多么真实。 叮。 科技腕表收到一条消息。 ‘王警官:衣冠啊,每个人的大脑都有承载上限,出于对你目前身体的状况的考虑,局里以后可能不会再聘用你了,你别担心...’ 少年轻轻蹙眉。 这是我最重要的兼职。 今后。 前途未卜,随时吃土。 这一瞬。 少年的手掌开始闪烁,呈现淡淡的光泽,而后肉色淡化,手边变成蓝色的线条,像是素描辅助线一般。 随即。 视角中这幽静月光下的郊外,也开始频频闪烁。 景物开始模糊拉扯。 世界像是一台显示器,电力不足,随时关闭。 半空中开始浮现蓝色的字样。 【登录时间用尽。】 【请尽快退出。】 少年轻叹一声。 随即凭空做出了一个摘头盔的动作。 清冷的月光没有异常。 却见少年的脸庞、身躯,却破碎成蓝色代码,如风中蒲公英,消散不见! 这场景。 与之前水泥房前发生的一幕,惊人的相似。 少年最后的话语,在空气中回荡。 ——“一切都可以被模拟,这个世界当然也不例外。” ... 同一时间。 一间有些阴暗的公寓内。 少年将手中刚刚摘下的脑神经头盔,放在一侧。 他‘退出’了那个世界。 秦衣冠从沙发上起身,拉开厚重的黑色窗帘,推开窗子,看向窗外,静静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夜幕下的城中,亮着星星点点的蓝色灯光。 自己的公寓位于一片落后的城区。 无数古旧的金属楼阁高高低低,漆面剥落,露出锈迹,它们矗立在互相的阴影中,宛若末世之城。 年久失修但全自动运行的悬浮列车,划过天空,经过银色月亮。 列车里根本没有人,街上也没有人。 当然,列车中和远处的街道里,可能会有几个保姆机器人走动。 路边,一块似乎有些故障的虚拟屏幕,在昏暗中闪烁了一下,绿色的数字日期跳动。 ‘当下时间’。 ‘2122年8月4日,20:00:01’。 少年凝视着时间,思绪也仿佛一瞬间穿越了百年。 100年前。 一家技术逆天的公司,将一项幻想中的技术,变为了现实。 这个公司名叫做——双子。 从一开始的vr头盔——虚拟现实。 而后是ar头盔——增强现实。 到现在的无创脑机接口——沉浸式现实。 人们可以通过设备,让意识进入另一个世界。 它叫双子元宇宙。 那不是一款虚拟网游。 而是一个孪生世界。 也是一个科技元年的开始。 元宇宙技术出现后,如一点星星之火,引爆整个时代,一切的科技成果可以在元宇宙内模拟推演,最终拿到现实得以应用。 在元宇宙中,没有了物理、空间、温度、化学元素等因素的限制。 绝对真空、超光速...不再是人类望而生叹的概念。 所以。 在这段时间里,人类历史上,那一直匀速增长的科技进度条,被骤然拉长了一大截。 于是,在元宇宙出现的50年后。 人们迎来了... 科技跃迁。 认知革新。 世界飞升。 当下。 元宇宙诞生101年。 90%的人类,完成了背景世界的转变,躺进了营养仓中,彻底进入元宇宙生活。 历史记载中,那个词叫做——‘大迁徙’。 少年喃喃自语:“这是一个新时代,元宇宙的时代,虚拟现实的时代!” 刚刚的那一幕少女惨案。 确实是真实发生的,就在2天前,而且案发地点就在15公里以外的郊区。 是属于这个时代下,极少数发生的线下杀人案。 今时不同往日。 警察已经不需要像是从前那样,兴师动众,前往案发地点,而后层层包围,拉满警戒线。 整个断案过程,都可以在双子元宇宙——一个基于现实构建,但又等比放大的世界内完成。 警察可以在荒地上,借助真实数据,一比一的构建出水泥房,全息模拟出那名楚楚可怜的少女。 而少年则负责模拟凶手。 所以。 刚刚那一幕的本质就是,虚拟世界+虚拟现场+虚拟凶手。 三重模拟。 配合无间。 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手段,急速破获案件! 而整个事件的参与者。 两名警察,以及秦衣冠,只需要坐在家中的沙发上,戴上头盔,或者始终都不离开营养仓,便可以开展工作。 元宇宙时代,这种最基本的工作效率,得到了数十倍、甚至数百倍的提升。 当然。 一所警局的效率提升,并不算什么。 政府其他部门,甚至所有社会劳动的效率提升,都算不上什么。 在元宇宙出现之后,整个华夏都扶摇直上,获得了另一种提升。 ——世界最强科技国。 因为双子集团,出自华夏。 元宇宙带着无法逾越的科技壁垒,没有人能制造其二。 同样也没有人能舍弃其中的便利。 所以。 全世界、全国家、全人类,都生活在双子的世界,同时仰望着这个世界。 一个华夏企业制造的...人类第二世界。 而此刻少年的窗外,正是现实中的城市。 它如钢铁森林,如科技森林,缺少了人间烟火,缺少了情感,甚至还缺少了几分色彩。 这一切,从2022年,人们平均有18.9%的时间沉浸在手机屏幕内时,便开始了。 秦衣冠也不知道该不该认同那句话——‘文明的科技等级越高,世界的虚拟化程度就越大。’ 但... 就算是在这样一个科技时代。 在孪生地球中,贫富差距,阶级打压,明争暗斗,追名逐利,甚至不择手段的血腥残忍,还是从前那般。 自智慧人类诞生起,数万年的繁衍生息,都在诠释着一件事。 ——科技的进步是必然。 而人性。 才是这个世界最难改变的东西。 第5章:弃民 嘀嘀嘀。 屋内传来通讯器的声音。 秦衣冠转身。 这屋内装修风格怪异,屋内的内一切,都是一片极致纯黑,没有任何杂色。 好在那通讯器闪烁着红色光芒,很是显眼。 那是元宇宙内发来的对话请求。 他进屋按下物理按键。 一道虚空屏幕亮起,脸色红扑扑的小胖子站在其中。 他呲牙笑着,脸上的肥脸蛋被挤到两侧,“哈喽,衣冠!” 秦衣冠18岁。 ‘变态侦探’是他的兼职。 他同时还有另一个想起来就令人脊背发凉的身份。 一名学生。 一名正经的高三学生。 而这名小胖,则是他在元宇宙学校内,为数不多的好朋友。 三年前,秦衣冠刚刚得知他的名字时,颇为震惊。 他的姓氏非常特别,姓‘饕餮’。 秦衣冠首次知道,世界上居然还有这种姓氏。 小胖他爹叫饕餮弥天,她姐叫饕餮万露。 而他,叫饕餮蛤蜊。 ‘蛤蜊’二字,还是北方发音——gala。 当时的秦衣冠极为不解,便问道:“你们全家的名字,因为这个姓氏,都非常霸气,但,为什么你叫蛤蜊。” 当时的饕餮蛤蜊憋闷道:“我已经很知足了,我小时候得过大病,差点死了,村里的大仙说,我必须取个赖名,负负得正,才能确保一生平安。” “于是我爹和全家发动脑筋,励志要给我取一个世界上最烂的名字。” “饕餮痰盂。” “饕餮袜子。” “饕餮无鸡...” “饕餮屎...” 那时候的秦衣冠无法平静,“饕餮无鸡...饕餮屎,什么鬼...” 却见饕餮蛤喇一摊手道:“好在我爹的人性还没有完全泯灭,现在,你是不是觉得饕餮蛤喇这个名字,还不错?” 当时秦衣冠持续震惊,但缓缓点头道:“还真是,这几个名字一比,饕餮蛤喇,真的很悦耳!” ... 此时。 虚拟屏幕中的小胖子不断的转头,透过屏幕观察着秦衣冠所在房间,满眼好奇。 他笑道:“你又退回到现实了?可说这现实也没比元宇宙内差多少,就是黑了点。” ‘退回现实’,是一种少数派能力,也是一种悲哀。 因为秦衣冠。 是这个世界上那3%的‘弃民’。 6号嫌疑人如此,白裙少女也是如此。 因为诸如脑部疾病、心理疾病、身体疾病等等原因,他们无法长时间承受脑神经连接。 政府出于为他们考虑,给他们发放特定头盔,限制长时间登录元宇宙。 但是。 当下时代里,学校、银行、政府...等等机构,都已经完成了虚拟化,搬入了元宇宙。 所以,这一部分无法长期沉浸元宇宙的人类,便相当于被这个时代抛弃了。 尤其是在行使了‘下线特权’之后,这种感觉更加强烈。 “3%的弃民...” “3%本来是个很牛的数字,旧时代里,真正的成功人士,占社会的3%,3%的人,掌握着超90%的财富...” “现在,却是一种讽刺了——3%的神经病。” 秦衣冠摇头苦笑。 他的病例,堪称眼花缭乱。 所以,他被匹配了5小时登录时间。 类似旧时代的‘低保’。 ——有些时候,你与整个世界都不同,不管你是对的还是错的,你都是那个异类。 而饕餮蛤蜊这一类正常、且富有的居民,已经24小时生活在元宇宙。 他们的身躯躺在现实,意识完全沉寂在元宇宙。 他们的生活方式,是一个全新的概念。 ——半数人。 也就是由人类大脑意识+虚拟现实构成的半数字人。 他们拥有一个完整的数字人生,‘下线’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个遥远而陌生的概念,并且没有任何意义,也没有任何必要性。 “衣冠,你知道吗。” “你在我心中,就像旧时代的太监一样,不完整了。” 少年沉默了一瞬,“能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说话?” “咳,你每天只在元宇宙,也就是我的世界里生活5个小时,剩下的时间你就无了,有种阴阳两隔的感觉啊。” 少年再次沉默,“能不能像个人一样说话。” 饕餮蛤蜊忽然鼓励道:“兄弟,别放弃,一定要继续申请营养仓。” 秦衣冠默默看了一眼放在沙发上的虚拟头盔。 这东西相比于营养仓来说,就是个低级产品。 不但带着时间锁,而且感观数据也只有营养仓的10%。 使用它。 就像是旧时代里,带着电子限位器的囚犯。 少年缓缓摇头,“我申请过一百次了,因为几个非常微不足道、不值一提、毫无影响的脑病,条件不达标。” “先要不放弃,才能有奇迹。” 饕餮蛤喇的声音充满鼓励,“有了营养仓,你就会像我一样,变成正常的居民,可以一辈子呆在元宇宙,你想去哪就去哪,有朝一日,咱俩搭伙,也去元宇宙的远方探一探!” 远方? 秦衣冠迷茫了一瞬。 元宇宙的中心,是一个和谐社会、安全家园、平替的现实世界,地貌是一比一的物理地球。 如果在元宇宙内远行,就会到达一片新世界,所以那里被称之为‘试验田’。 据说。 试验田内拥有单独的逻辑。 只要进入其中,便来到了一个由大脑潜力所决定的...颠覆认知的炸裂世界。 锐气十足的年轻人,无一不向往。 当然。 仅仅拥有‘5小时生命’的秦衣冠,无法进行长途远行。 却见饕餮蛤蜊忽然神秘小声道:“我听传言,今天的元宇宙,会有一场更新,也许机制会有改变,说不定...你有机会申请到营养仓呢。” 秦衣冠顿了顿,终究是叹了一口气,“我已经不抱有任何希望了。” 随后。 他又看了一眼一侧桌子上,那足有30厘米厚的营养仓申请书。 回执结果都是一样的。 ‘使用营养仓登录元宇宙,便等于获得了全地图的行动权,以及所有的感官数据的双向传输。’ ‘鉴于申请者的脑部疾病,贸然授权,会产生不可预见后果。’ ‘为了您的安全,申请驳回。’ 第6章:隐形的我 “衣冠,我这次还必须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嘀。 与饕餮蛤蜊的通话自动挂断了。 通讯器立刻又传来了嘀嘀嘀的提示音。 虚空屏幕亮起,硕大蓝色字体飘荡在空中。 【元宇宙流量不足,请续费。】 少年仰头,眼睛轻轻眨动,微微叹息。 随即将手腕上的科技手表,轻轻扫过通讯器。 ‘续费成功。” ‘-2000’ ‘余额:8654’ 少年擦拭着手腕上的科技手表,“以后接不到警局的案子,便少了一大笔收入,这顶不了多久的。” 秦衣冠扫过房间一角。 那里堆积着许多食用能量块,毕竟已是2122年,哪怕是弃民,政府也不会放任不管,仍旧会提供的最基本的生活保障。 那种如白色黄油的东西,浓缩着生物科技,吃上一块,可以供给成年人一天所需的能量。 只是。 那东西味道一绝,给狗,狗摇头。 “先出去弄点吃的。” 少年无视那些能量块,转身下楼,来到公寓之外的大街上。 街道是纯正的废土朋克的风。 房子老旧,但诡异闪烁的虚空屏幕,随处可见。 说是破败,但还透露着一丝未来科技感。 秦衣冠所在的区域,叫做铁锈城。 这里的居民跟秦衣冠一样,都是因为种种原因,无法彻底进入元宇宙的人类。 换句话说,这里就是科技时代下的底层城区。 此时的街道上还没有人。 因为大多数弃民,都有着或长或短的‘低保’时间。 此时是晚间8点-12点,正是铁锈城居民,利用手中不多的登陆时间,集中登录元宇宙的时刻。 现实中已经没有了像样的企业,他们必须进入元宇宙,赚钱、谋生活。 少年在街道内穿行,足足行走了5公里,终于来到了铁锈城边缘。 他抬头看向远方。 前方荒地,一览无余。 一座灯火璀璨的城池,耸立在十公里之外。 那里。 叫做中央城区。 那些24小时沉浸在元宇宙的人类,就住在那里。 又名——半数人之城。 底层人民永远仰望。 少年表情平静,笔直朝着中央城区走去,前方平坦的草坪上,似乎被人行走过多次,已经出现了一条若隐若现小的小道。 踏出这条小道的不是别人,正是秦衣冠。 此刻,他不急不缓,慢慢的走着。 如今人类早已经将一切社会关系、生存发展都放入了元宇宙。 元宇宙成为了主世界。 而现实,竟然潜移默化的成为了次世界。 所以,不能登录元宇宙的时间,简直毫无用处,谈不上挥霍,没必要着急。 一个半小时后。 少年站在了中央城前。 那由白色合金构成的巨大城墙,向左看望不到头,向右看望不到头,向上看,也特么望不到头。 嗡... 嗡... 天空中传来空气震颤的声音。 十几台白色的机器人,从城墙顶端飞出,而后俯冲直下,一瞬间将秦衣冠包围。 这些机器人单体足有3米高。 上半身是宽厚的胸膛和成年腰围粗细的机械臂,一只机械臂上安装着闪着蓝色电弧的光束武器,另一只手臂上则是急速转动的抓钩。 而它们的下半身,则是被磁悬浮系统取代,直接悬停在半空。 秦衣冠眼神微动。 任意一个中央之城,都是数以千万的人口,但他们的意识却都进入了元宇宙。 这种情况,相当于全城人都在‘熟睡’,而且永远不醒。 又怎么会没有守卫呢? 任凭你在元宇宙内呼风唤雨,但若是被偷家了,可还了得? 若是有铁锈城人敢靠近这里,早就被逮捕,直接遣返,严重者则会被电子法官定罪。 此刻。 这些机器人应当是感知到有未知物体靠近城墙,于是便迅速出动。 机器人那硕大的头颅上,一颗堪比篮球大小的红色机械眼珠,齐刷刷的看向秦衣冠,虚空中不断的闪烁着一层又一层的扫描光束。 嗞嗞... 机器人手中的光束武器在酝酿,将空气燃烧。 少年抿了抿嘴,微微低头。 随即,他又仰起头,直视其中一台机器人,“看什么看?好像你能看见我似的?” 硕大的守卫机器人微微歪头。 明明检测到了生物波动,甚至还有声音波动。 但在这些机器人的电子视角里,前方的空地上空无一物,只有青草在微风下缓缓荡漾。 各种锁定窗口,各种数据指标乱窜,但守卫机器人还是看不见少年的身躯。 但秦衣冠没有什么诡异身法,没有什么异能,更没有什么假眼护身,就安静的站在那里。 “???” 十几台守卫机器人齐齐蠢萌。 而秦衣冠早就习惯了。 3年前,他惊奇的发现,硕大的003号中央城区,没有任何一个检测设备能够发现自己的身影。 仿佛有人将自己的数据,从那由人工智能所掌控的防御系统中抹除了。 兴许,那是自己父母的杰作吧。 因为自己的老爹老妈,可不是凡人。 “回见,几个老六。” 少年紧了紧自己的书包带,一扭头,握住了城墙上的一处凸起,那本来是一个高精度光学传感器,却被少年一把握住。 而后,少年脚踩另一个高精度声呐传感器,以类似于攀岩的姿势,缓缓向着城墙上爬去。 硕大的合金城墙上,布满传感器,类似于攀岩时的握点。 足够少年一路登顶。 有的传感器还被少年脚上的泥巴糊住。火山文学 身后。 一群守卫机器人搞不清状况,大眼瞪小眼。 少年如敏捷的猎豹,在城墙上攀爬,消失。 而华夏作为重城,整个003号中央城区的警报系统,安静无比。 第7章:夜探中央城 中央城区内。 从城墙翻越而下的少年,再次开始缓缓行走。 这里的景象,与铁锈城相比,简直是天翻地覆。 脚下,是如蓝色水晶一般,平整而干净的地面。 随着秦衣冠的踩踏,地板下散发着雾霭般的蓝色光芒,如涟漪一般散开,同时又能清楚的照亮四周。 这里的房屋,都是纯白色。 外形像是计算机做出来的精密艺术品。 一幢幢棱角分明,都是体积相等的立方体,整齐的分布在道路两边,横平竖直。 每一所房屋的内部,也都散发着白色的柔光。 没有任何的破败。 充满未来科技感。 极度干净。 一切都崭新的像是刚刚打开包装,仿佛搜遍整个中央城区,都不会找到一粒灰尘。 这中央城区与少年的铁锈城,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路上没有半个人影。 只是其中穿梭着更多造型更漂亮、功能更完美的保姆机器人。 而这些保姆机器人和那些守卫机器人一样,仍旧无法看见秦衣冠。 虽然这里的科技极度先进,防御设施密不透风。 但对于少年来说。 犹入无人之境。 秦衣冠转头,看向路边的一栋立方体房屋。 “00025号住宅。” “不能去了。” “屋子里住的是3个女人。” “躺在营养仓的人类,是不穿衣服的。” “不要问我怎么知道的,问就是我上次去过了。” 行走片刻。 这条街道的尽头,忽然出现了一座大号的立方体建筑。 少年的目光被吸引,“这也是一座住宅,但似乎比别家豪华了三倍不止,这家人非富即贵,重点是我还没进去过。” 少年在这所豪宅门外等待了一阵。 终于等到那名修剪草坪的保姆机器人返回住宅。 嗤... 机器人身上携带电子秘钥,门禁系统打开。 少年如鬼魅,跟在保姆机器人身后,动作轻盈的进入了室内。 客厅的所有家具都摆放的整整齐齐,而且崭新,似乎从安置的那一刻起,就没有使用过。 穿过走廊来便是一间卧室。 秦衣冠同样随着一名保姆机器人进入其中。 却见房间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台如玻璃棺椁一般的元宇宙营养仓。 少年微微踮脚,眯眼眺望,“嗯...带把的。” 这才放下心来。 古语有言,非礼勿视,既然是男的,那便无妨。 房间的一侧,摆放着一排精致的保鲜柜。 其中满是新鲜的水果,以及各种蛋糕点心。 少年路过,伸手抓起一颗苹果咬在口中。 又抓起一串香蕉。 又抓起一串葡萄。 掠过了一盒糖块,少年不爱吃纯糖。 又端起一块巧克力蛋糕。 叕... 少年怀抱着一大堆食物,轻轻依靠在那营养仓旁边。 咔嚓。 少年咬了一口手中的青苹果。 味儿真正。 而铁锈城里的那种能量块,简直如同嚼蜡。 在这个科技爆炸的年代,吃到点食物的本味,竟然变成了天大的难事。 旋即。 少年大口嚼着苹果,看向身后的元宇宙营养仓,却见那玻璃罩一角,镶嵌着一个金属雕刻的‘九’字。 九? 你姓九还是名九? 秦衣冠又透过玻璃罩,看向内部,那里边居然也是一个少年,十八九岁,跟秦衣冠年纪相仿。 白白净净的,长相漂亮。 “暂且将你称为‘九弟’。” “你现在,在元宇宙中干什么呢?” “去过试验田吗?” 秦衣冠已经将手中的苹果啃的只剩下了果核。 他盯着营养仓内的少年,“看看你们...” “就是因为有钱。” “便可以让保姆机器人,时时刻刻的为你们准备好新鲜的食物。” “虽然你们一辈子都不会下线。” “但就那么摆着。” “跟祭品似的。” “什么时候不新鲜了,就再换一批新的。” “你能想象吗,在我们铁锈城中,有些小孩子,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苹果是种什么味道。” 秦衣冠一甩手。 将苹果核扔进一旁比他脸都干净的垃圾桶中。 正在拖地的保姆机器人一愣,目光聚焦在垃圾桶中,电子音响起,“主人明明未苏醒,怎么会有个苹果核?” 咚。 秦衣冠又吃完了一根香蕉,又将香蕉皮扔入了垃圾桶。 保姆机器人又是一顿。 “怎么会有个香蕉皮?” “咦,怎么还有葡萄皮?” “吃葡萄不吐葡萄皮,没人吃葡萄倒吐葡萄皮?” “#¥%……*...” “怎么还有葡萄籽?” “???” 保姆机器人的程序微微混乱。 名为秦衣冠的少年,盘腿坐在营养仓上,仔细的观察着舱内的景象。 内部那男孩,身体浸泡在一种淡绿色的液体中,头部带着一个纤薄金属头盔,密密麻麻的线路,自头盔上延伸而出,与整个营养仓连接。 他们不需要吃东西的。 元宇宙营养仓,可以向人体内输送人体所需的基本营养物质,而且计量极度精准,比旧时代的顶级营养师,还要精准几百倍。 蛋白质、碳水化合物、氨基酸、脂肪、电解质及微量元素,这一切,全都是人造的。 不需要静脉注射,而是直接将这些物质分子化,散落在营养液中,人体通过皮肤直接摄入。 最有趣的是,其中的最为重要的人工蛋白,是羧基和氨基缩合而成的肽,外加人造牛胰岛素,在必要条件下合成的。 简称肽牛必。 而这些人的排泄,他们没有什么固态排泄,因为他们营养摄取,没有任何杂质。 只有一点点通过皮肤代谢出来的黄色液体,机器回收后,还会再提取其中的微量元素。 简称吃... 嗯... 秦衣冠歪了歪头,“这个没有简称。” 第8章:真实的世界 “至于他们连接元宇宙的方式。” “这个却是点破了一个令人脊背发凉的秘密。” 秦衣冠凝视着营养仓内部那复杂无比的线束,表情陷入了停顿。 这些线束的末端,都缩小成了纳米级,而且全部都扎入了‘九弟’的大脑。 人类... 所看见的一切。 都是眼睛这个‘视觉传感器’所收集回来的数据。 所听见的一切。 都是耳朵这个‘听觉传感器’所收集回来的数据。火山文学 所触到的一切。 都是手指这样的‘压力传感器’所及收集回来的数据。 而这复杂而庞大的数据,最终会被人类的一个器官整合。 这个器官,正是人类的大脑。 它本来藏在厚厚的头骨内,接触不到任何东西,就像是地下100米的深井。 但人们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却都来自于它的呈现。 而它的依据,就是那一堆生物电数据。 现实/生物电,这本来就是天差地别的两种东西。 当外部光线折射到眼睛里,大脑会通过视神经,把三种光谱转化成脑神经中的生物电。 而后大脑会告诉你。 ——那东西是绿的。 ——那东西是黄的。 但,究竟什么是绿,是黄呢? 真实世界中的光谱,远远不止三种。 所有的声音,传递到耳朵里,耳膜震动,而后再次转化成大脑可识别的生物电流。 但大脑会告诉你。 ——那个是鸡叫,那个是rap,那个少儿不宜。 这标准是怎么来的? 再者,谁说鸡叫就有宜少儿? 当你手指触摸到石头,手指感受到了反向作用力,这些还是会变成脑神经内的生物电流。 大脑告诉你一个感知——这玩意贼硬。 你认知中的,四周这充满纹理丰富世界,本质只是一串串在脑神经中乱窜的生物电。 你所看见的,都是大脑定义的幻觉,最后转变成你认知内的信息。 就像是电脑中的01代码,可以转换成小姐姐跳舞一样。 至于真相。 说不准这世界万物,根本没有颜色。 楼阁、汽车、路边野花、女友,黑丝,都只是一片马赛克。 球不是圆的,魔方也不方。 也说不准万籁寂静,不存在声音。 亦或者,小姐姐一张嘴,压根就没有夹子音,全世界都是恐怖鸣叫。 萝莉音、御姐音,都是大脑美化出来的,为了让你有繁衍的欲望。 说不准这世界根本没有气味,食物没有味道。 你所品尝到的,还是大脑告诉你的结果,一种标签而已,用来区分屎和巧克力,从而防止自己的宿主吃屎,毕竟那东西没营养。 这种大脑编程结果,同样会有‘一台显示器’,它位于你的脑海。 它被称作——意识。 所以,人们其实活在自己的意识世界中。 人们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世界的真面目,究竟是什么样子。 这是一个细思极恐的概念。 ——大脑在欺骗人类。 而元宇宙的厉害之处在于,它直接欺骗了大脑。 人们明明躺在营养仓中。 但元宇宙系统,却可以直接向大脑输出电信号,而这些信号会直接混入到大脑的神经元之间,为你制造一个假的‘真实世界’。 在元宇宙里。 爽、刺激、好吃,真香,累,困...以及男女秘事,一切的一切,都可以模拟。 因为这些东西,本来就是生物电在大脑里的传播轨迹,也就是一组组感观数据。 而双子则掌握了其中的规律。 假设。 你在元宇宙内受伤。 被砍断手臂,肌肉撕裂,骨骼断裂,鲜血喷溅。 元宇宙仍然也能1:1的为你输送割裂、失血、痛觉等等信息。 从体感上,人类根本无法分辨,这是真实躯体,还是电子躯体。 这,就是元宇宙。 宏大的代码世界,加上人类意识的自动编程。 只要虚拟数据够精准,人活在现实中,还是活在元宇宙中,没有什么区别。 ... 秦衣冠拉回思绪。 “元宇宙的本质...” “就是人类意识对代码世界,毫无保留的开放。” “有科学家论证,人类的意识,也会在一定程度上,反向的干涉元宇宙内的规则。” “这跟传言是一致的,在元宇宙中,走的越远,逻辑就越颠覆。” “如同那个典故——无人区里,同样无上帝。” “那我这一身精神病...” “会不会在元宇宙内的某些地方...呈现其他结果?” 少年随即苦涩一笑,“但这些都无从验证,官方拒绝给我营养仓,出身未捷身先死。” 说到元宇宙官方。 他们其实就是各国的政府,一种‘代理人’的角色,没有元宇宙的干涉权,最多算是看门的。 他们在现实中执行许多周边事务,就比如营养仓的审核发放。 为什么双子集团不去操作这些事物? 因为双子太神秘。 而且已经神秘到极致了。 因为它,居然...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 这一切,要从那个神秘的‘双子智脑’说起。 元宇宙智脑,起先是物理形态的矩阵计算机。 而后核心区域变为量子形态,而后以3600平方的弥散粒子形态,布满了双子大厦的顶楼。 12年前的一天,它终于达到了某种未知序列,进化为传说中超人工智能。 所谓的‘智脑主体’变成了庞大绿色电子云,徐徐升空,以一种无法理解的形态,飘散在大气层之外。 而如今,人类的肉眼,连那绿色电子云,也观察不到了。 地球科学家们惊骇不已,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在那一瞬间,双子的核心人工智能突破了某种无法想象的技术鸿沟。 而且未来的时间里。 它会持续的学习,持续的提升。 人工智能只会越来越聪明。 它将以每秒数亿次的速度不断进化。 它的算法将会无限逼近‘终极正确’。 当然。 双子智脑虽然‘飞升’ 但它麾下的元宇宙,却是留了下来。 以一种自主运行的姿态,一直服务于人类,其中所包含的内容,所衍生出来的疆域越发广大,几乎无穷无尽。 时至今日。 正如蛤蜊所说,元宇宙的面积,也已经是现实的4800万倍。 元宇宙飞升的一瞬间,系统留下一句耐人寻味的话语。 “意识,是更高维度的存在,它的潜力,远远大于人类那孱弱碳基身躯。” “八十亿人类,请迎接,全新的世界,以及全新的机遇。” 第9章:飞升的父母 “双子很牛。” “元宇宙很牛。” 少年表情消失,沉默了一瞬,眼中忽然泛起湿润。 他机械式的一口一口的吃着手中的巧克力蛋糕。 “但我最理解不了的是。” “双子智脑飞升的那一瞬间。” “双子大厦内的所有员工。” “居然也一同消失了。” “被双子智脑带走了?” “转化成数据了?” “还是成神了?” “但。” “为什么我的父母,准确的是说,是我的养父母,偏偏是双子智脑的核心技术成员?” “他们...也消失了!” “然后我就变成了孤儿,沦落到了铁锈城的孤儿院中?” 少年说着。 心中的悲伤和孤独交织。 他手臂微微颤抖,巧克力蛋糕的碎屑,掉落在营养仓上。 保姆机器人瞬间识别,立刻喷擦清洁剂,然后翻转出海绵刷头,咯吱咯吱,如同重度洁癖一般,疯狂擦拭。 少年低头。 见到那营养仓瞬间光亮如新。 他苦笑了一声,眨动眼睛让泪水消散,“擦的可够干净,什么都没留下!” 下一瞬。 少年调整心绪,“不过也好,说不准我的父母已经成为了一种更高级的生命,就在天上看着我。” 随即仰头看去。 却见这所高级住宅是两层的结构,视线可以从这一间卧室的玻璃幕墙,穿过通顶的大厅,看见二楼的一间卧室。 那里摆放着一个营养仓,居然是垂直的。 其中熟睡着一个苍老男性。 那老者满头银发,皮肤褶皱,骨瘦如柴,通身都是老年斑。 即便是营养仓这种黑科技,最多也就能延缓衰老,无法做到永生。 少年看了一眼身下营养仓中的男孩,“你有家人...那是你爷爷?还是你爸?挺慈爱的,一直就面朝着你?” “嗯...应该是你爸。” “元宇宙内生孩的方法...” “营养仓直接提取男女的遗传基因,通过试管培养婴儿。” “一切都是保姆机器人操作。” “当婴儿在育婴舱内发育到3个月,脑神经网络成型,便会直接进入营养仓。” “意识出现在元宇宙中,化身成一个小婴孩,父母接手,在元宇宙中抚养,组成一家三口,快乐成长。” “在这个时代,不管多么年迈,都可以喜当爹。” “说白了,就是生了个意识体,本体扔了。” 秦衣冠盯着舱内‘九弟’的脸庞,“看你这白白净净的样子,怕是在营养仓中出生,又在其中长大,是不是从没醒来过?” “再看你这愁眉苦脸的样子。” “怕不是在元宇宙里受虐了?” “来,哥给你画个笑脸。” 秦衣冠说着,沾了点巧克力酱,隔着玻璃罩,给那家伙画了个咧嘴笑。 但还不过一秒。 保姆机器人身躯一抽,小脸被瞬间擦除。 秦衣冠嘴角的笑意慢慢收敛。 营养仓中‘九弟’的脸庞再次清晰浮现,他闭着眼睛,眉头轻微的皱起,意识虽然进入了元宇宙,但他的表情像是在做噩梦。 这个男孩,与秦衣冠年纪相仿,身材相仿,甚至长相也有那么一点点相似。 秦衣冠注视着他,仿佛在看着另一个自己。 再次用巧克力酱,为那男孩画上了一幅咧嘴笑。 保姆机器人再次擦除。 秦衣冠表情逐渐冰冷,内心开始烦躁。 “人活着,干嘛老去执着于那些痛苦的事情。” “为什么,总是对那些痛苦的记忆念念不忘?” “就应该笑!” “给我笑!” “你表情,让我联想到悲痛的过去...我有点不喜欢你了!” 秦衣冠低吼出声,在这豪宅中空旷回荡。 ... 元宇宙1.0内。 铁锈城郊外。 那两名黑风衣,王警官和自己副手,静静的站在月光下。 “队长。” “女孩的尸首都找到了,28块,一块不多,一块不少。” “法医已经鉴定过了...” “甚至连切割的方式、力度、角度,都跟那少年模拟时的手法一模一样。” 小李吞咽了一口唾沫,有些胆寒。 旋即。 小李看向王警官,“队长,那小伙太可怕了,对犯罪手法掌握的非常熟练,您就没想过...有一天他会自己犯案?” 王警官面色平静,“没想过。” 副手小李还是有些不放心,试探道:“您有没有什么监控措施,比方说最基本的,把这件事通知到他的父母?” 王警官烟瘾不小,又点着了一根香烟,“他父母...是双子的核心技术人员。” 副手小李一愣,“他们飞升...哦,严谨地说,是随着双子智脑进阶,莫名失踪了?” 王警官沉吟了一瞬,“双子大厦,近5千名员工,的确如传言那样,在那一天,失踪了。” “但秦衣冠的父母不是。” 王警官咬着烟卷,回头看向小李,忽然道:“但秦衣冠的父母不是。” 此时的这名年轻警官,面色莫名的白了一丝,“他们...为什么不是?” 小李感觉,自己又要听到什么可怕的真相。 王警官吐了一口烟圈,“12年前,那时候我的身体还经常出入物理世界,在那个天气很凉爽的下午,我接到了一则报案。” “一对年轻的夫妇,惨死在了家中。” 小李瞳孔一缩,“是秦家?未知的仇杀,而年幼的秦衣冠,躲过了这一劫,成为了孤儿?” 王警官摇了摇头,双指夹着烟,但没有放在口中,他眼神微眯,陷入了回忆。 “我进入那间屋子的时候。” “两具尸体倚在墙角,背后的墙壁上,全是血迹。” “男的身中11刀,女的身中12刀。” “我能看得出来,那男子生前时,为人一定很温和,彬彬有礼,而且富有学识。” “而那名女性,长的很美,给人感觉性格很温柔,很细心,很会照顾人。” “他们的房子也很干净,很整齐。” “那原本应该是一个很温馨的家庭。” 王警官手上的香烟燃烧了一大半,烟灰跌落,他浑然不知。 “屋子里已经没有了凶手的踪迹。” “我没有破坏现场,试图寻找到凶器。” “然后。” “我在餐桌下,发现了一个六岁的小男孩。” 此时的副手小李,眼睛忽然大睁,“是秦衣冠,原来王队早就认识他!” 王警官默许,继续道:“我清楚的记得,那孩子身上沾满鲜血,是一种喷射状,他手中...握着一把匕首,同样是沾满血迹。” “而且,他眼神空洞,嘴里竟然还死死咬着一块血肉。” 副手小李彻底僵住。 “血迹...” “匕...首...” “难道!” 小李眼神惊骇,“他嘴里的血肉是怎么回事?” 王警官瞳孔也有些颤抖,“我当时的脑子也有些混乱,我回头仔细查看那两具尸体,发现女性...也就是秦衣冠的养母,她的手臂上刚好被人撕掉了一块...” 副手小李直接惊退了半步,“什什什...什么!!!” 第10章:模糊的记忆 003号中央城区。 豪宅内。 秦衣冠蹲在营养仓上,面目有些狰狞,他咬着牙,不断的为仓中‘九弟’画像上笑脸,但又立刻被保姆机器人擦除。 “就必须得回忆过去吗?!” “就必须痛苦吗?!” “你这样的表情像是做噩梦一般,总是让我联想到那一幕痛苦的记忆! “好!” 秦衣冠怒吼了一声,腾的站起身,立在了营养仓之上,双目血红,盯着一切。 仿佛身躯内即将有魔鬼苏醒。 但下一瞬。 少年气势消散,又缓缓的坐在了营养仓之上,盯着仓中男孩,表情变得平静。 “好吧。” 秦衣冠足足沉默了2分钟,猛的抬起头,缓慢的语调打破宁静。 “其实我的父母随着双子智脑飞升。” “只是一个编织出来的幻想。” “因为早就知道。” “我的父母死了。” “我的那段记忆虽然模糊,但我没有忘记。” “失忆...是装的。” “我的父母...很有可能...死在了我的手中。” “准确的说,那是我身体内的另一个...我!” “我与他不熟,他是独立存在的。” “他杀了我的父母!” “我不知道嘴里那块血肉是怎么来的。” “但我最终吞了它!” “因为我要把这一切都牢牢的记在心中!” 少年语出惊人。 袒露了藏在心底最深的秘密。 但营养仓里的男孩不会回话。 保姆机器人就更加的不会回话。 这一刻,秦衣冠看向一侧玻璃幕墙,其中倒映着自己的影子,光影重叠之下,显得有些诡异。 少年内心的怒火已经翻江倒海,但却无处宣泄。 呼... 呼... 少年大口喘气,平息了许久。 他静静的注视着营养仓,既然元宇宙可以将自己的意识单独提取,那么总有一天,科技会发展到... 揪出体内的另一个自己! 我要让它忏悔,我要让它认罪,我...终将会磨灭它! ... 空气莫名的安静。 直到烟卷烫伤了王警官的手指,他才从沉默中回神,甩掉了手上的烟头。 那一幕的场景,对这名老警官的冲击力同样巨大。 只闻王警官稳定心神道:“小李,你应该知道,用那样一把匕首刺穿成年人的皮肤,划伤骨骼,而且是那样的深度,阻力跟刺穿3层熟牛皮差不多。” “以一个6岁的孩子的体力,是绝对做不到的。” “更别说总共23刀。” “而且诡异的是,作为双子员工的住宅,充满了科技设备,但那一天内,所有的监控设备都失灵了。” “当画面恢复的时候,凶杀已经结束了。” “我盘问幼年秦衣冠的时候,那孩子就是摇头,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助手小李表情惊骇,“这这...那这案子,最后怎么处理了?” “证据虽然有,但逻辑无法成立。” “况且秦衣冠的年纪,才刚刚6岁。” 王警官沉吟了一瞬,“我们最终将他送到铁锈城的一间孤儿院,你也知道的铁锈城住着许多脑部疾病患者。” “那当然不是一间普通的孤儿院。” “而是驻扎着多位顶尖心理医师。” “我们对幼年秦衣冠,展开了长达10年的观察...观测...测试。” “他的一切行为都被收集。” “各类的行动标准、心理征兆、甚至微表情,都被详尽的记录。” “最后再综合各种各样的评测算法...” “什么岛国的‘怒藏测试’,还有欧国的‘wdt心里测试’,还有无数我国的心里测试算法,全都给他用上了。” 小李完全痴迷于这匪夷所思的历史,吞咽唾沫道:“那测试结果?” 却见王警官蹙了蹙眉,而后又再次舒展,“结果,秦衣冠的人格中,没有任何暴力倾向,一丝一毫都没有。” “没有任何犯罪征兆。” “过去不会,未来也不会。” “他就像庙里敲钟的和尚,草丛里静静趴着的兔子。” “谁也不会伤害。” “跟他用[影子症候群]模仿罪犯时的表现,完全是两个极端。” 此刻。 王警官又点燃了一根香烟,反正他现在是‘半数人’,获得爽感的同时,现实中不会有尼古丁伤身。 “所以,就算秦衣冠学会再多杀人技巧,我还是会从心底相信他,他不会伤害任何人。” “毕竟,十年的时间里,他本性...都是那样安静,人畜无害。” “一个孩子,不可能伪装十年。” “至于…” “我们给这孩子的解释...” 王警官顿了顿,“孤儿院的医生们,发现他失去了凶杀案现场的记忆,应当是某种选择性失忆,毕竟,这事件的冲击力对那幼小的心灵来说,冲击力太大了。” “于是,我们在他童年时期为他编织了一个美好的幻想,那就是爸爸妈妈随着双子智脑飞升到天界了去了...直到现在,他都是这么认为的。” 副手小李消化了好一阵,最终问道:“那他父母被杀的真相...” 王警官透露着一丝无奈,一字一句道:“悬案,至今无解。” ... 此刻。 中央城区豪宅内。 少年再次粘了一点巧克力酱,非常耐心,非常用心的在玻璃仓上,为‘九弟’画出了一个笑脸。 保姆机器人刚要擦拭,却突然提示电量不足,旋即返回了充电区域,望眼欲穿。 少年笑了笑,“不论背负着什么,都要充满希望的活下去,哪怕片刻也行。” 少年起身。 撑开自己的随身书包,将里边塞满食物。 又把自己身上的口袋装满。 他背身朝营养仓内的少年摆手。 “朋友,这些食物,我就先带走了,我记得有一名很伟大的智者说过,虽然我也不知道那智者是谁。” “但他说的好。” “读书人取东西,不叫偷,叫借。” 秦衣冠原路返回,再次爬上高高的城墙。 他回望了一眼003中央城城区。 景色非常华美,宛若一个硕大的艺术品。 这里的人类虽然沉浸在元宇宙内,但也用元宇宙内创造出来的技术反哺现实。 就比如这003城区内,居然还原了世界八大建筑奇迹。 埃及胡夫金字塔、巴比伦空中花园、阿尔忒弥斯神庙、罗德岛太阳神巨像... 这些在100年前,浩瀚而宏大的遗迹,现在就如同公园雕塑一般,散落在城池中央。 甚至城西侧,还是连接着一大片海洋。 如今物理世界中,所有的海洋都清澈无比,没有任何污染,没有任何垃圾。 因为人们在元宇宙内研发出了基因重组技术。 而后在现实中制造出了一种软组织动物,它们无性繁殖,在海洋中游曳,专门吞噬海洋垃圾。 谁说人类的未来,会葬送在环境恶化之下? 事实恰恰相反。 只是过去人目光短浅。 只要使用得当,科技永远都能造福人类。 “只可惜...” “就算环境如此美好,景色如此优美,他们还是不愿意醒来。” 少年摇了摇头,“还是回到我的铁锈城,那里此时应该苏醒了。” 第11章:铁锈城 与中央城区相比。 眼前这003号铁锈城,便没有了任何防御措施。 铁锈城的编号也是003,与中央城区一样,因为现实世界的配置,基本都是一座中央城区,附近配备一座铁锈城。 也即是一座‘半数人’之城,配备一座‘弃民’城。 铁锈城城边是一幢幢破败的房子,跟旧时代的棚户区差不多。 暗淡、寂静、萧条。 身上背着一大堆食物的少年,站在城内。 这是一个小小广场,但喷泉早已经干枯,石砖开裂。 四周还是没有人。 但。 秦衣冠微微低头,清晰的听见,四周的黑暗中、角落内,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 好似有无数诡异,藏在黑暗中,已经将少年包围。 少年紧了紧书包带,响亮的咳嗽了一声,“出来吧。” “呀呀呀呀...” “哇哈哈哈...” 却见三十四个熊孩子,打着滚,如滚地葫芦一般,从各种角落冲出来。 有的直接抱住秦衣冠大腿,有的直接撞墙。 他们最大的不过六七岁,小的三四岁,冒着鼻涕泡,流着哈喇子。 少年呵呵一笑,将书包打开,朝下哗啦啦倒出各种新鲜水果,“今日份点心,人人有份,不要哄抢。” “小熊,不要尝试用你那奶牙去嗑椰子!” “得,那颗奶牙已经自由了。” “也不要用脑袋撞...” 却见这群孩子,抓起各种水果,开始大块朵颐,甚是欢乐。 少年站在一侧。 这都是铁锈城的孩子,其中有一部分患有各种身体疾病,还有一部分家庭贫困,负担不起营养仓的流量费用。 总之,他们都是小小弃民。 他们的日常饮食都是那种狗都不吃的能量块,如今秦衣冠为他们带来水果,直接味觉大爆炸,绝顶的美味珍馐。 这一瞬。 秦衣冠见到远不远处。 一个穿着红裙子,扎着马尾辫的五六岁小女孩,她有些扭捏,有些畏惧,双手食指不断触碰着,低着头不敢上前。 少年一笑,抓起一个大大的红苹果,来到女孩前,蹲下身子,“给。” 小女孩偷偷吞着口水,“额...今天...星期几?” 少年扫了一眼手表,“星期二。” 小女孩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爸爸说了,星期二的话,可以跟衣冠哥哥做朋友!” 而后小女孩接过苹果,直接咬了一大口,眼睛弯成月牙。 蹲在地上的少年暖暖一笑,“哥哥不再是从前,已经能很好的控制自己,你以后,每天都可以跟哥哥做朋友。” 却见女孩啃了几口苹果,小手伸入口袋中,缓缓掏出了一只塑料糖纸叠成的千纸鹤。 秦衣冠记得,这糖纸来自于上周送给小姑娘的那包糖。 “衣冠哥哥。” “给你,这是我的回礼。” 小女孩笑的很开心,将千纸鹤捧在手心,递给少年。 对于经常赠送自己水果的大哥哥,她能做的不多,只好把在幼儿园里学到的技巧,转化成了小小的心意。 少年将千纸鹤举起,背衬灯光,晶莹剔透,暖心笑道:“谢谢小丫。” 就在此时。 铁锈城的千家万户,开始不断的亮起光芒,从零星灯光变成灯火通明。 成年人们,都从元宇宙中醒来了。 前方,一间公寓的房门推开,一对中年夫妇,出现在门口,舒服的伸着懒腰。 却见一个冒着双鼻涕泡的熊孩子,将手中的榴莲高高举过头顶,朝着中年夫妇奔跑过去。 孩子兴奋大喊道:“爸爸!妈妈!衣冠哥哥今天请我们吃屎!” 这清脆的声音响彻夜空。 居民们茫然四顾——谁这么不要脸? 月色下。 那立在风中的少年。 身躯微微一僵。 小王八蛋,恩将仇报,毁我名声。 榴莲跟屎...是一个东西吗? 不懂就问,瞎分什么类? 片刻。 整个铁锈城复苏了。 熙熙攘攘的对话声音传来,大笑声传来,灯光也越来越亮。 好似一个不夜城。 街道一头,一辆洁白,造型如鹅卵石一般的磁悬浮汽车,无声驶来。 秦衣冠蹙眉看去,“这,可不是属于铁锈城的东西。” 只见来那辆汽车,停在一间低矮的公寓面前。 一名二十多岁,梳着短发的年轻人,扶着自己年迈的老母亲,从公寓内走出,又小心翼翼的将母亲扶上磁悬浮汽车,舒服的坐在了座位上。 短发年轻人回眸,看见立在孩子堆的秦衣冠,微微一笑,大步走来。 “卢哥。” 秦衣冠纳闷,“这是?” 被称作卢哥的短发年轻人看向少年,笑道:“我要搬到中央城区了,跟你告个别。” 少年一怔,“中央城区?可你明明...” 卢哥是个穷人,大脑有着天生的遗传缺陷,独自赡养着年迈的母亲。 可仅仅是几天没见。 卢哥居然能搬进中央城区,那里的房屋、保姆机器人,都是无比昂贵的。 而且。 进入中央城区,便说明...他申请到了营养仓? 却见卢哥爽朗笑道:“我也为母亲申请到了营养仓,以后我和他老人家,都不必再为身体的病痛而发愁了。” 秦衣冠又是一愣,“两个营养仓?” 卢哥笑了笑,在少年耳边低声道:“我在元宇宙内,找到了一夜暴富的方法,并且用赚来的钱...打通了一些门路。” 少年眼睛微睁,疑惑的看着平日里关系极好的卢哥。 此时,卢哥不经意间握紧了自然下垂的手掌。 他瞳孔中闪烁起回忆。 他的登录时间是六个小时,与秦衣冠不同,他需要靠打工生存,活动范围更大。 那一天。 他驾驶着飞行器,拼命的向前冲...冲...冲! 他的心底,只想逃离这泥沼一般的生活。 贫穷、疾病、母亲的衰老、世界的遗弃。 他的登陆时间所剩无几,但他没想过回头。 他自己也不知道冲出了多远,只是不断的撞穿着一层层的迷雾。 最终,他到达了一片新的天地。 一个从没有听说过的元宇宙地图。 他发现了一个机会,一个淘金的机会。 他拼命的挖... 双手全是鲜血... 四周诡异扭曲... 终于,一颗善良的东西,出现在手心... “卢哥?” 少年轻声呼唤。 被称作卢哥的年轻人,忽然摇了摇头,从回忆中苏醒,“衣冠,非常抱歉,我不能告诉你我的方法,因为那对你来说,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说着。 卢哥将自己手腕上的科技手表,在秦衣冠的手表上划过。 秦衣冠手表上顿时弹出一条信息。 大意是收录到了一串代码,但无法解读。 在这个时代,人人都拥有一块科技手表,产自双子。 这种设备,将元宇宙和现实连接。 其中可以存储各种信息,以及货币金钱,人们在元宇宙内工作,所赚取的报酬,也一样存储在手表里。 此时,身边有人赞叹道:“小卢慷慨啊,自己发财了,不忘邻居们,今天一晚上他给大家散发了几万呢!” 却见卢哥挠头,朝着秦衣冠道:“真是不巧,在遇见你之前,我散掉了手头上所有的现金,你来的太晚,没你的份了...” “至于我留给你的东西...” “卢哥相信你,你早晚有一天,会摆脱身上的枷锁,在元宇宙内远行。” “那时候,这段代码,会变成元宇宙内的真实物品。” “这东西很珍贵,也是我留给你的纪念。” “你曾经总是给我的母亲送去食物,这同样也代表着我的谢意。” 少年一怔,“卢哥客气了。” 这一瞬,卢哥扫视面前的铁锈城,眼中流露出眷恋和不舍。 “如果有一天。” 卢哥忽然平静道:“你再次见到我的时候,发现...我死了,那就请你,把我的尸体带回来,埋葬在这铁锈城。” 少年又一愣。 却见卢哥爽朗一笑,“毕竟,你小子可已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中央城,来!给我老实交代,有没有偷窥过美女!” “我真是无法想象哈哈。” “一个人潜入中央城是啥感觉?” “偷窥怕都是小儿科吧,老实交代,你小子有没有上手!” 第12章:两个好消息 卢哥走了。 乘坐着豪华磁悬浮汽车,前往了璀璨的中央城区。 他以后的路...应该金碧辉煌的吧? 少年独自行走在街道上,若有所思。 进入中央城。 永久生活在元宇宙、赚大钱、享受时代科技。 这是整个铁锈城居民们心中的梦。 但听说,在元宇宙内的基本工作,也都是混口饭吃,要想暴富,必须去探索未知,而越未知,就越危险。 这是一把双刃剑。 少年向着自己的公寓返回。 却是忽然发现,自己那二层小楼的门口,耸立着一台两米多高的机械人。 这机械人通身银色合金,非常威猛,腰间别着一把巨大的光束手枪。 它背后一条长长的黑披风迎风舞动,一双红色的电子眼,扫视着秦衣冠的方向。 “中央城区的机械守卫?” 少年眯起眼睛,“正好的堵在我公寓门口...借食物的事情败露了吗?” “不可能。” 少年心中坦然。 自己可是中央城区的透明人。 他径直行走,来到那机械人身前,身躯横移,准备开门。 只闻机械响动,那高大的机械守卫竟然也横移了一步,正好挡在少年面前。 “?” 少年一愣,再次向左移动。 高大机器人随之向左横移,并且脖颈运作,微微低头,直视秦衣冠。 “你...看得见我?” 少年内心有些惊诧。 但这一瞬,那机器人没有了动作,完全沉默了。 少年微微松了一口气,伸手越过机器人的身躯,准备开门。 “我不仅看得见你。” “我还知道你叫秦衣冠。” 低沉的机械声音,幽幽传来。 少年身躯一怔,手臂悬在半空。 但少年表情只是惊愕了一瞬,随即便露出舒缓的笑容。 他退后一步。 “怪不得能看见我。” “原来有‘真眼’。” “这声音好熟悉,王警官?王叔?您换新款的机械替身了?” 旋即。 少年低头,瞥见机械人腰间的警徽,“哦,是警局更新了配置。” 王警官叶也同样是半数人。 他们的沉浸在元宇宙内生活,但如果现实中发生案件,则是利用意识,操控这种机械替身出马。 只闻王警官道:“你这小子,下意识的忽略所有机械人,看样子,没少潜入过中央城区,这可是重罪。” 少年安静一笑,“您有证据吗。” 证据。 中央城区的防卫体系,完全拍不到你。 哪来的证据? 但。 机械躯体侧头,视线穿透数百米,红外视角中,清晰的看见了那一群啃水果的孩子。 其中那个奶牙崩断的孩子,正嗦着柔软的榴莲。 榴莲皮上还挂着识别码——003中央城区,a5426建筑。 沉吟了一瞬,王警官道:“没有。” 少年笑了笑,“天佑善人。” 机械人无奈的摆了摆手,“我‘亲自’来找你,是因为今天对你来说,是个大日子。” “嗯?” 少年歪头,思索了一瞬,想不出今天的日期有什么特别之处。 机械人抬起手臂,手臂上的金属盖板缓缓打开,露出其中一沓很古老,但很有仪式感的纸质资料。 ——元宇宙营养仓申请书/第100次回执/秦衣冠。 “您亲自送来?” 少年双目微睁,心跳莫名加速。 王警官亲自送来回执函,可见内容与以往不同! 手臂有些颤抖的接过回执书。 第100次! 之前是99次的失落! 少年甚至有些热泪盈眶,带着感激,看了一眼王警官的机械躯体。 元宇宙广大离奇,超脱眼前的苟且。 如果有了营养仓,我就可以不受登陆时间限制,我就可以有丰富的感官获取,能够随意远行!火山文学 同时,无尽的未知机遇,即将展开! 少年挺直腰背,随即非常正式的,缓慢的,翻开那薄薄两页的回执书。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鉴于申请者的脑部疾病,长时间停留元宇宙,会产生不可预见后果。’ ‘条件不达标,申请驳回。’ 月色下。 路边绿树微微荡漾。 小小公寓门前。 巨大的机械警察的黑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 “...” “...” 少年此时仿佛从梦境回到现实,“王叔,感谢您亲自为我送来回执单,下次别来了。” 机械声响动,“知道元宇宙政府,为什么要管控营养仓的发放吗?” 少年耸肩,似是埋怨道:“因为他们闲的蛋疼。” 机械警察嗤之以鼻,“因为脑神经溶解。” 少年脑子里回荡着这个从没听过的词汇,疑惑的看向机械警察。 “90年前,元宇宙刚刚普及了10年。” “那时候没人管控营养仓的发放,像是旧时代的手机一样,几乎人手一个。” “然后,不出意外的,此时就出意外了。” “一些用户,在使用过程中死了。” 机械警察电子眼闪烁,“非正常死亡。” “2年时间里,一共23人。” “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要么天生脑生理结构有缺陷,要么后天病变导致脑生理结构缺陷。” 听到这里,少年像是在辨证一般,忽然道:“我脑子很正常的。” “呵呵。” 机械警察笑了一声。 他那意思,仿佛在说——你脑子要是正常,那我岂不是生了个外星大脑? 沉默了3秒,他继续道:“我看过死亡现场的照片,也读过尸检报告。” 机械警察随即凝视秦衣冠,“死者的大脑内,整个中枢神经系统,还有部分脊神经根...溶解了。” “先是变成液体,从死者的五官中流出,然后又凝结成白色的丝状物。” “远远看去,那尸体平躺在营养仓中,五官流出大量‘蚕丝’。” “然后那些‘蚕丝’,像是会被风化,不断剥落洁白的绒毛,向着空气徐徐飘散。” “那画面,无比诡异,比任何一场凶杀案都渗人。” 秦衣冠听到这里,脑中浮现的画面,像是响彻着某种神圣的赞歌,突破禁制,凡人羽化,并不是那种诡异的感觉。 少年沉默了一瞬,微微低头,伸出一根手指,挠了挠额头。 王警官又道:“你小子的底细我很清楚...你这一身心理疾病,大脑结构绝对不正常。” “官方要是跟你发放营养仓的话...跟杀了你也差不多了。” “给你发一个脑神经头盔,已经是铤而走险了。” 少年微微叹息,“明白了,我这辈子跟营养仓无缘了。” 机械警察,微微挺胸,“也不要那么悲观,我这次来,主要是为了告诉你一个更悲观的消息。” 随即。 机械人转身。 却见秦衣冠对面的街道上,一栋五层的公寓大门,被从内侧,轰然踢开! 却见4名外形跟‘王警官’相仿的机械警察,羁押着一名中年男人,走出公寓。 那男人瘦高,穿着土黄色风衣,脸庞消瘦,带着眼镜,眼神阴霾。 他的双手被拷在身后,被机械警察围着,缓缓经过秦衣冠面前。 少年眯眼,只感觉被那阴霾男子注视,四周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6号嫌疑人?” “那个杀害少女,并且碎尸的凶手?” “他...就藏在我家对面?” 却见6号嫌疑人,死死的盯着秦衣冠,忽然发出扭曲而疯狂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 “你叫秦衣冠!” “你很特别啊?” “居然用模仿我的方式断案?” “真的很不错!” “现在我被逮捕了,你是不是成就感爆棚?!” “我告诉你!” “我现在已经有了虐杀你的冲动,而且强烈到不可抑制!” “我告诉你,总有一天,我会跟你面对面!” 6号嫌疑人被机械警察羁押着,越走越远,但仍然能清晰的听到,他将牙齿咬的咯吱作响! 只闻身边的王叔道:“再过去的6天中,你查看他的资料,而后模仿他...但他,竟然做着更恐怖的事情,就是躲在你的房屋对面,整整观察了你6天!” 少年没有说话。 而是在大脑中,迅速模仿了6号嫌疑人的思维。 不。 躲在暗中观察我,不是6号的行动习惯,也不是他的思维逻辑。 他内心暴躁,没有这种耐性。 有人指导他,教导他,让他改变了自己的行为。 是谁? 我无法预判。 况且,他是怎么知道,警局聘请了我这个‘变态侦探’? 又是怎么知道我现实住址的? 我自小认识王叔,与他合作断案多次,王叔必然不会出卖我。 是其他人。 警局里有叛徒吗? 是谁? 能与6号嫌疑人这种疯子为伍的,怕也不是什么正常人。 沉默了一瞬。 少年问向王叔,“6号嫌疑人,今后会去哪?” 王警官顿了顿,缓缓道:“被关押在元宇宙内的偏远地带,做一些必要性的贡献,或是被研究,或是从事类似于苦力这种工作,一直到他肉体消亡。” 沉默一瞬。 少年忽然苦笑,“这么说,6号也不是没有逃脱的可能...而我已经被他列为了目标,随时可能被虐杀。” 王警官呵呵一笑,“没错。” 少年叹然,“放眼望去,我的前路上,还真是长满了新希望的幼苗。” 咔哒。 机械警察的发生器里传来清脆的响声,王警官的意识似乎暂时退出了机械警察,只留下了语音系统。 他好似在元宇宙内点燃了一根香烟。 “四万。” 少年忽然蹦出了两个字。 王警官被烟呛了一下,“什么四万?” 少年眼中闪过狡黠的光泽,“您‘亲自’过来,提醒我被盯上是其一,顺道送回执单是其二,其三,就是在侧面向我透露,6号这事不简单,背后可能还有大鱼。” “帮您搞清清楚真相,没问题。” “所以。” “劳务费4万。” 机械警察的身躯不动,“啧啧...啧啧...你真是太聪明了,太聪明了,都聪明的过头了,都开始胡乱猜测了。” “局里已经明令禁止,不能再聘请你了!” “我亲自来,只是因为这事关系到你的人身安全,我来善意提醒罢了!” “什么断案,什么阴谋?” “别瞎想了!” 却见秦衣冠不为所动,平静道:“这么说,这次的劳务费,极有可能是您个人垫付,看在多年交情的份上,我给您打对折,2万。” 机械警察沉默了片刻,“成交。” 第13章:无尽的刺杀 公寓一层。 少年关上大门,上了两道锁。 扫视了一眼时间,凌晨1:15分。 困。 少年登上了前往二楼的楼梯。 一阶。 两阶。 原木色的楼体,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但到了第三阶,楼梯便涂上了黑油漆,往上都是如此,少年仿佛从光明踏入了黑暗。 少年推开楼梯尽头,那同样漆黑的房门。 整个二楼,是一间30平米的卧室。 但整个房间,漆黑无比。 房间内南北两扇窗子,被黑色的遮光布完全封死,边角处做了极为精细的处理,没有一丝月光能够渗入。 一只不知道从哪里飞进来的萤火虫,肚子亮起绿色的荧光。 随着它的盘旋,照亮了屋内的景物。 整个房间内,书桌、衣柜、鞋柜,都被涂成了纯黑色,连原本亮银色的金属把手,也喷上了漆黑的油漆。 所有带着色彩的杂物,也都被收入了柜子中。 少年走进屋内,取出一个漆黑的纸袋。 将那棵无法被收纳的绿色平安树,从头到脚套上了纸袋,而后这平安树,也彻底消失在了漆黑的背景中,无法察觉。 而后。 少年盯着那来回飞舞的萤火虫,低声道:“我的卧室里,不能有任何颜色,必须纯黑,抱歉。” 啪! 少年双掌闭合,萤火虫的光亮,彻底消失在他的手心。 但下一瞬。 屋内还是洒入了白色的月光。 是少年掀开了厚重的窗帘,将窗子打开,把那萤火虫,放飞向了大自然。 萤火在夜空盘旋飞舞。 微弱的光芒仿佛照亮了整个铁锈城。 少年笑了笑。 关上窗子,密封好窗帘,整个房间顿时伸手不见五指,睁开眼和闭上眼,没有任何分别。 他脱掉上上衣,又将上衣隐藏在黑色衣柜中。 而后呈大字,躺在了漆黑的单人床上。 “睡觉前,我不能看见颜色...” “因为我还有...另外一个,微不足道、无伤大雅、不值一提的小小心理疾病。” 迷迷糊糊中,少年睡着了。 在梦里。 他感觉自己不断的起身,不断的离开,一遍一遍的走进一个黑色的旋涡。 这种感觉,在重复到第十二次的时候,他忽然打了一冷战。 一种强烈的危机感涌上心头! 少年猛地睁开眼睛! 却见自己的右手,抓着一个闪亮且尖锐的物体,只差2厘米,便要刺入自己的右眼! 少年惊魂未定,沉重的呼吸着。 他仔细看去,却见手中抓着的是那只塑料糖纸折成的千纸鹤。 是刚刚,小丫送给自己的回礼。 但千纸鹤那尖锐的翅膀,若是真的扎了下来,自己的眼球怕是也得被扎穿! “归零...” “归零...” 一旁传来电子声音,却见墙角,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老式计算机,一个按键被石头压着,不断发出‘归零’、‘归零’的声音。 少年仰头。 见床边点燃着一根蜡烛,正烘烤着一根麻绳,而那麻绳,连接到天花板。 一块至少有100公斤的石头,被捆绑悬吊在天花板。 再过1-2两分钟,那绳子估计要被烧断,而石头则会不偏不倚的砸中少年的头颅,而后必然是脑浆迸裂。 “右眼。” “计算机。” “烂头?” “什么东西。” 少年吐槽了一句。 随即,只是揉了揉眼睛,这种场面下,他居然很平静,似乎习以为常。 随后,他陷入回忆。 一年前,或者是九个月前? 自己会在熟睡中惊醒,然后忽然发现,自己陷入了凭空出现的机关中。 各种花样,各种操作,技术含量突飞猛进。 一开始,还是一些恶作剧,到了如今,已经变态了,次次足以致死。 “才凌晨2点55分...” “这么复杂的机关,或者说是刑具...你只用了1个小时30分。” “在匮乏的铁锈城中,你还能找到这么多工具...” “你又进步了。” “尤其是那个计算机,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少年盯着手中的千纸鹤,“连这个都被你当做了凶器。” 少年也曾尝试过换地方过夜,但这诡异的现象如影随形,甩不掉。 亦或者,找到有人经过的街边露宿,但诡异的是,这现象却又不再出现了。 曾经,少年在躲过第一次杀机之后,便弄来一颗古董级别二手摄像头,安装在了房间门口。 当晚他惊醒的时候,房间没有他人,而自己他妈的正在上吊。 他立刻去查询监控,却发现监控记录内,99.9%的时间都平静无奇,没有异常。 只有最后那3秒钟,突然伸出一只手掌,将摄像头扭转,又扯断了线路。 那时的少年微微吸了一口凉气。 第二日便弄来了四颗二手摄像头,具备着古老的热成像功能。 四个监控地点分别是走廊、门口、屋内、窗子。 而且少年对这些摄像头做了精心的伪装,或是藏在鞋柜内,或是藏在天花板里,或者用东西遮挡。 总之,那神秘杀手,就算发现一个,也发现不了全部。 当晚,少年再次莫名惊醒。 意外的发现,自己安然的躺在床铺上。 他没来? 少年刚刚心情一松,缓缓回头。 却见床边立着一个衣架,上边挂着一罐压缩空气。 顺着那空气罐看下来,下侧连着一段输液管,而输液管末端的针头,扎进了自己的手臂的血管。 输液时,如果混入较大量的空气,空气会进入人体的血液系统,然后会随着静脉流入心脏。 在心脏收缩过程中,血液会在心脏内产生大量的泡沫,从而使心室的血流很难进到肺动脉,而发生一种空气栓塞的现象。 慢性致死。 有些输液病人,不小心睡着,药物用尽,导致空气进入血管,这就是在死亡边缘徘徊,也有人因此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