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暴君每天都在跪求复合》 第1章 这王妃之位是你抢来的! 南梁,摄政王府。 “沈长宁,你又给本王下药?!本王三番两次警告过你,你这贱骨头还真是冥顽不灵!” 容冥浑身透着一股子狂躁,那双平日幽冷无波的眸子此时充斥无尽暴戾,连带他眼角的泪痣都染上一抹殷红。 “唔!” 沈长宁刚回过神,就被一双大手狠狠掐住脖颈提了起来! 她一张脸因为缺氧憋的通红,不可思议地望着面前俊美无双但极其陌生的男人。 她堂堂天阙国医毒双绝的圣女,被仇家追杀坠落悬崖,再一睁眼,怎么就出现在这里了? “呵,好的很!”容冥用力将沈长宁甩向床榻,冷冷地道,“上次要不是你在宫宴设计本王,本王又怎会娶你?如今你夺走本属于婉柔的王妃之位,害的她和她腹中孩子至今还没有名分,还不够么!” 什么鬼? 后背重重砸在床板,疼的沈长宁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她没来得及反应,那男人身子便覆了上来。 “本想着你在府内安分守己,本王可以饶你一条狗命,不曾想,你竟然敢故技重施!”容冥眼底满是嘲讽,“怎么?是这冷院住的不开心?想借着爬本王的床回正院?” “你做梦!沈长宁本王告诉你,今日纵然让你得了逞,本王也不会让你好过,总有一日,本王杀了你,给婉柔腾位置!”容冥的吻落在沈长宁脖颈间,毫不怜惜地一口咬下。 “你这个疯子!”沈长宁清晰地感觉到脖颈有鲜血冒出,她骂着,一边用力抬手去推那男人,“滚开!别碰老娘!” “欲情故纵?”容冥眯眯眼,“沈长宁,顶着这么丑陋的一张脸,可风月女子的技俩,会的倒是不少!” “你自己给本王下的毒,现在又来跟本王装什么纯情?当初你在宫宴给本王的,也不过只是一具早就破掉的身子!谁知道你之前跟多少男人睡过?嗯?” 说完,他直接撕开云九卿的裙子,身子笃然一挺。 “嘶”这粗暴的动作让沈长宁疼的倒吸一口凉气,她眼角泛着泪花,偏偏被折腾的没有半丝反抗的余地,只能被迫承受身上男人的一阵怒火。 而这个时候,沈长宁脑海中又突然出现许多原本不属于她的记忆,她惊的忍不住瞪大眼睛。 她似乎穿越了,穿越到南梁国相府嫡女沈长宁身上。 原主虽然身份尊贵,其生母也是南梁赫赫有名的美人,却偏偏沈长宁自出生后不久,脸上就长了一块大红斑,令人作呕。 沈长宁生来丑陋,其父一直不喜欢她,直到沈长宁的生母在她七岁那年去世后,沈长宁在相府内彻底成了被欺负的对象,受尽凌辱。 三个月前,相府阖府上下到香露寺祈福,沈长宁的马车与相府人马走散,途中遭遇贼匪,被南梁摄政王容冥所救。 从未感受到温暖的沈长宁,对容冥一见倾心,于是道别后,沈长宁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跟在容冥后头悄悄走了两日。 后来容冥莫名其妙间中了媚药,当时是在山道中,他的下属找遍周围也找不到女子,是沈长宁替他解的毒。 她自知样貌丑陋,不敢对容冥揭开面纱,于是那夜过后,便要匆匆离开。最后还是容冥给她塞了一块玉佩,告诉她,“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拿着此玉佩来摄政王府,本王许你正妻之位。” 沈长宁知晓容冥的身份,更加自卑,从未想过要去找容冥。 原本以为她和容冥将会再无交集,结果不久后的宫宴,沈长宁看见自己的亲姐姐沈婉柔站在容冥身边,而容冥一句一言,竟然皆是感谢沈婉柔当初不顾名节,舍身救他。 沈长宁这才发现沈婉柔腰间挂着的,正是她藏在柜子中,当初容冥给她的那枚玉佩。 沈长宁顿时明白事情的原委,打算找容冥试图解释一切,谁知,他一见沈长宁,状态就变的不对劲,强行把沈长宁拉进了一处房间。 或许是屋中动静太大,直接惊动了外头的南梁帝后,于是前来赴宴的宾客,都见识了这一出他们翻云覆雨的大戏。 能怎么办?众目睽睽之下,为皇家面子,南梁皇帝只能给容冥和沈长宁赐婚。 这一来一去,容冥就以为是沈长宁意图攀权富贵,给他下药,勾引他! 尤其沈长宁直接占了原本他要留给沈婉柔的正妻之位,害的他变成言而无信的小人,他恨透了沈长宁,沈长宁一入摄政王府,便将沈长宁扔到冷院之中。 今日他们成婚后,容冥第一次来冷院,看着沈长宁,又发了情,以为沈长宁故技重施,想借此回正院 “这疯子”沈长宁感受身子传来的剧痛,身上的男人宛若泄愤一般,全然怜惜她,是真的把她往死里在玩。 无人察觉,缠绵之间,他们眉心之间,各自都有一抹光晕在轻轻闪烁。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终于平静下来,他面无表情地从沈长宁身上起身。 容冥那只修长骨骼分明的指尖系着腰封,嗓音不含半点感情,“来人,本王不想让她太好过,折磨折磨她,再给她灌碗凉药,这个贱女人,不配怀本王的孩子!这辈子都不配!” 说完这话,容冥墨色绣金丝纹路的衣摆一晃,大步离开冷院。 沈长宁还没喘两口气,外头走进来一个嬷嬷,直接把沈长宁从床榻上硬生生拖了下来,紧接着,重重的棍子直接打在了她的腰间。 “呃!”沈长宁方才就腰被折腾的最惨,这会儿实在没忍住惨叫出声,她指尖掐在地上,狠狠地盯着面前的嬷嬷,“你家殿下没要我的命,你别太过分!” “要不是你,婉柔姑娘怎会还没名没份地待在摄政王府?”林嬷嬷边说着手上的棍子愈发用力,她恶狠狠地道,“怪你!都怪你!老奴眼看着就能成为王妃身边的得力手下,都让你给搅和了!” “你这个丑女,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还妄想跟婉柔姑娘抢咱们王爷,啊呸!” “今日,纵然是真打死了你,王爷也不会拿老奴怎么样!丑女,你在这个摄政王府,比狗都不如!” 沈长宁根本无力反抗,只能硬生生扛着,等林嬷嬷打完,她整个人也是进气多出气少,虚弱地躺在那里,连半根手指都动不了。 然而,林嬷嬷还不打算放过她,直接掐着她的下颚,给她一碗接一碗地灌凉药! “唔” 第2章 王爷的孩子,自有婉柔小姐来生 “林嬷嬷!”突然间,一个丫鬟打扮的姑娘拦住林嬷嬷,泣声道,“这凉药喝多了,那也是要出人命的啊!况且王妃还这么年轻,若是因为这凉药伤了身子,那可怎的是好!” “王爷的孩子,自有婉柔小姐来生,何必借着她这肮脏的肚子!”林嬷嬷看沈长宁虽然还没死,也差不多,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自己咽气。 倒是她,虽说弄死这个空有王妃之名的女人王爷肯定也不会罚她,但是该有的罪,她还是得找王爷认一下,走走过场。 况且她还得找婉柔小姐领赏呢! 想到这里,林嬷嬷也懒得跟春楠计较,随意把手里的碗随手一扔,扭着屁股离开房间。 “哼!” “王妃!”春楠看沈长宁满身都是青青紫紫的伤痕不说,后背更是一阵血肉模糊,泪水‘噌’地一下就出来了,“怎么弄成这样!这是王爷下令打的?” 沈长宁因为被灌了太多凉药,腹中绞痛难忍,“春楠” 春楠是她娘生前留给她的丫鬟,跟着沈长宁从相府过来的,打小就跟沈长宁相依为命,也是这府中,唯一一个真心待她之人。 “这老嬷嬷嫌我占她主子的位置,公报私仇要替她主子出气。”沈长宁疼的额间溢出一层细密的汗水道,“但若非容冥让她折磨我,还将我弄成这样,给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如此对我。” “总之,容冥,还有王府里头的人都不是个东西!”沈长宁被春楠扶上床榻,稍稍一牵动背后的伤口,后背和小腹两处一起痛,折腾的她眼前片片漆黑。 “嘘!王妃,这话可不兴说!”春楠闻言连忙急急望向门外,发现林嬷嬷走远了才松气,紧张地道,“嬷嬷便罢了,王府里头,王爷最大,您编排王爷,若被人听见,这日子可就更难过了。” “您的伤着实严重,奴婢去给您找点药!” “别”沈长宁本想拦着春楠,奈何使不上半点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春楠离开。 事实上,她这伤,危急性命,如今也就吊着一口气,等春楠把药取回来,她早就没命了。 “堂堂南梁摄政王,还什么南梁奇才,合着自己天天中人家媚毒查不出来?每次都只会欺负我,还把锅往我身上砸。”沈长宁捂着小腹,疼的浑身蜷缩在一处。 摄政王府,不是人能待的地方,尤其摄政王容冥,在南梁中也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今日若还能活命,她得尽快溜! 否则再待在这里,迟早得被容冥玩死! 她乃天阙圣女,医毒双绝,就靠着这手医术毒术,到哪里过不好? 但首先她得解决眼下的难题。 “好不容易重生,总不能刚活,就又死吧?”沈长宁呢喃着,无人察觉,她额心处有一处细微的红点闪过,闭眼间,她仿佛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颜氏药楼。 “这不是颜族一直以来封存的密藏吗?”沈长宁忍着周身的疼,指尖下意识点点眉心,“传说中颜氏圣女天生拥有的凤凰劫,就是通往药楼的路。可我先前根本找不到启动凤凰劫的办法,为何突然” 沈长宁望着这座楼前的牌匾,疑惑间,走了进去,一眼就瞧见摆放在楼中琳琅满目的无数珍贵药材和医毒典籍。 她微惊,连忙睁开眼睛,但霎时,那座阁楼顷刻间消失了,面前的一切又重新恢复原状。 是梦吗?就在沈长宁懵逼间,又垂落眼帘,那座药楼再度出现。 沈长宁心中微动,随便从药楼中取了一味药材,她收回意识时,居然发现那味药材刚好出现在手中! 沈长宁喜的险些跳起来。 有了颜氏药楼中的这些药材,她就能医好自己!不用死了! 彼时,容冥一从冷院出去,便听说沈婉柔夜里突然身子不适,一直在害喜,情况不太好。 他眉头轻轻一皱,立即踱步到沈婉柔的院中陪她。 “王爷!”沈婉柔无力地靠在容冥怀里,眼眶微红地撒娇地道,“柔儿好难受。” 容冥朝身边的顾少卿问道,“她如何?” “有孕三月,害喜的症状本该逐渐减轻,只不过沈二小姐身子太过虚弱,导致胎象不稳,才会这般。”顾少卿道,“我已经给她施针,这几日最好别动。” “虚弱?胎象不稳?”容冥沉下脸,“她这胎一直以来都是你亲自看着,不是一直在调理么?怎会不稳?” “心病还需心药医。”顾少卿看着沈婉柔,叹气道,“你有没有想过,之前沈二小姐都康健,是自你跟沈长宁成婚后,才有的毛病。她心有郁结,气不够顺,胎自然就不好。” 容冥闻言,先是抿抿唇角,忽然就陷入沉默。 “王爷,我没有。”沈婉柔连忙楚楚可怜地道,“王爷是我的爱人,三妹妹亦是我的亲生姐妹,我自然希望他们都好,怎会介怀? “顾大夫!”说完,沈婉柔又望向顾少卿,“孩子不稳,是我自己的事情,跟王爷和三妹妹无关!以后莫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顾少卿耸耸肩没再开口,背着药箱走出房间。 “婉柔。”沈婉柔这般懂事的模样倒是让容冥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尤其他想起沈婉柔如此难过的时候,他居然还遭了沈长宁的暗算,在跟沈长宁做那样的事情,对沈长宁不由得厌恶更甚。 “你放心,本王承诺过你,王妃之位是你的,就一定是你的。”容冥视线扫过沈婉柔的小腹,眸底光晕闪烁,“至少在孩子出生前,本王一定想办法叫她让出王妃之位,定不委屈你。” 沈婉柔靠在容冥的肩膀,温柔地道,“王爷这般在乎柔儿和孩子,柔儿就知足了,至于王妃不王妃的,只要能待在王爷身边,为妻为妾,柔儿都觉得一点儿不委屈。” “胡说!本王的长子,怎能是庶子?”容冥无奈地道,“这孩子,是你那日在山道救本王时怀上的,他既然来了,就是缘分,本王要他当世子!” “王爷” 就在沈婉柔正窃喜的时候,林嬷嬷知晓容冥在沈婉柔的院子中,刻意擦了辣椒粉在眼睛在外大喊。 “王爷啊!”林嬷嬷扑倒在门外,哭泣道,“老奴有罪啊!求王爷罚老奴!” 容冥俊逸的顷刻间阴沉,他素来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一个下人如此聒噪,他厌烦的很。 “王爷叫老奴惩罚王妃,老奴一个不小心,把人给打死了!” 容冥正准备发火,一听此事似乎跟沈长宁有关,俊逸的眉目一拧再拧,只能对沈婉柔道,“本王出去看看。” 什么?沈长宁被打死了?沈婉柔心中微喜,但面上却是不敢表现出来,故意焦急地道,“王爷快去!三妹妹是柔儿的亲妹妹,万不能有差错。” “你倒是善良,她设计本王,占你的位置,你还处处关照她。”容冥语气柔了几分,“你且先好好休息,养好身子最为重要。” “嗯。” 待容冥离开后,沈婉柔脸上才掠过一丝恶笑。 沈长宁,害她筹谋这么久的王妃之位打了水漂,早该死了! 这林嬷嬷,倒是个会办事的!把她派到沈长宁身边办事果然没错! 第3章 不跑,她会被欺负死! “王爷,老奴按照您的命令,给王妃灌了些凉药。”林嬷嬷跪在那一把鼻涕一把泪,“结果王妃体弱,凉药一下去,就” 听见这话,容冥神情略微有些难看。 他虽然不喜沈长宁,但这女人到底是圣旨赐婚,八抬大轿抬进王府的。 如今过门不过几日就没了性命,他实在不好跟皇兄和丞相那边交待。 “带本王去看看。” 冷院中。 有颜氏药楼在,沈长宁给自己治伤自然不会吝啬,用的都是最好的药材。 她整个人精神状态也好了不少,只是那凉药灌的太多,她此时小腹还有些隐隐作痛,需要好好调养一段时日了。 值得一提的是,沈长宁发现她脸上的胎记,并不是后天长的,竟然是因为她中了毒,毒素覆盖住脸,才凝出的这一片胎记。 如此一来,只要她能将这毒解开,便能恢复原来的容貌。 “怎么回事?!” 就在沈长宁打算安心待在药楼中解毒的时候,忽然间一道光闪过,硬生生将她的意识弹出了药楼。 “颜氏药楼还有时间限制?”沈长宁掐指算了算,从进去到出来,大概刚好一个时辰左右,但当她想再进去的时候,凤凰劫始终没办法开启。 沈长宁眉头一皱。 看来颜氏药楼不是她想进去就能进去的,若要开启,还得需要特定条件。 条件?会是什么条件? 她方才接触过的,也就只有容冥和春楠,还有林嬷嬷三人,她也没干嘛啊,除了跟容冥 想到这里,沈长宁哆嗦一下,猛的摇头。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一定是她哪里想错了!这个药楼开启的办法绝对不会让人这么无语!应该是有什么地方,她没注意到! 但后来沈长宁又尝试进药楼,但最后都以失败告终。不过还好,之前她把治脸和治伤的药材全部给取出来了一些,暂时应该不缺药。 然而,就在沈长宁思忖之间,一道墨影匆匆逼近! “沈长宁!你没死?你敢骗本王!” 容冥一眼瞧见坐在床榻上神采奕奕的女人,顿时俊逸的容颜阴沉如渊。他上前一步把她提起,毫不留情地往地上一扔。 “呃!” 沈长宁顿时觉得刚上完药的后背顷刻间伤口又崩裂了,她看着面前俊美无双却宛若幽冥阎罗一样的男人想起身,结果男人一脚踩在她的胸口。 让沈长宁起来的一半的身子,重新重重砸回去! “明知道本王在陪柔儿,故意用这种办法将本王骗来!”容冥脚下的力道不断用力,嗓音更是冷地不含一丝感情,怒道,“下毒?骗人?沈长宁,你也就会使用这种阴险小人的计俩!” “就你这张脸,本王看着都恶心!既然你想死,本王成全你!” “容、冥!”沈长宁莫名其妙被砸的一阵眩晕,虚弱地道,“前脚被你如此羞辱,后脚就被灌了五碗凉药,命都快没了,我哪还有胆子去骗你?!” 容冥闻言,暴戾的气息果然一顿,他目光幽幽地道,“五碗凉药?” 他明明只命林嬷嬷给沈长宁灌一碗,确保沈长宁不会怀上孩子而已。 沈长宁觉得胸前的力道略微松了松,余光斜睨向跟在容冥身后,正发抖的林嬷嬷,笃然间就明白了事情的经过,“怕是有人故意到处造谣,说我死了吧?可惜,让她失望了!” 容冥视线同样扫过林嬷嬷,犀利异常。 林嬷嬷吓的心脏险些跳出来,连忙低头。 “容冥,这不是我在骗你,只是你听了谣而已!”沈长宁直接气笑,“不分青红皂白,跑来这里朝我发脾气?” 这个林嬷嬷,沈长宁没去找她,她倒是自己找上门来了。 “你起开!”沈长宁用尽力气推开容冥的脚,有些艰难地起身,冷冷地道,“我给你看看,这贱婢都做了些什么!” “沈长宁,你”容冥眼看沈长宁居然低头在解腰间的带子,他想起之前被沈长宁暗算的事情,偏转身子冷喝道,“你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到现在还不知悔改,妄想诱惑本王,本王” 沈长宁一横身,来到容冥的跟前,给他看自己背后的伤口,白眼一翻,“容冥,看好,这伤,她打的!” 她白皙的肌肤上,除一道道青红交加的痕迹外,后背一阵血肉模糊,尤其是原本上了药的伤口重新崩裂开,鲜血直流,更是一阵触目惊心。 容冥眉头骤然拧起,同时忍不住多看了沈长宁一眼。 才多长时间不见,这女人胆子倒是见长,以往见他都是畏首畏尾,如今居然敢这么跟他讲话。 总感觉她哪里不太一样了。 林嬷嬷见状,面色微变,连忙‘噗通’一声跪地,朝容冥不停磕头,“王爷饶命!老奴也是心疼婉柔小姐,王妃是婉柔小姐的亲妹妹,却做出那样的事情,老奴实在气不过,才对王妃罚的狠了些。” 提起沈婉柔,容冥原本有松动的俊颜又顷刻间沉下,“你起来,本王并未怪你。” 林嬷嬷长长松气,暗自偷笑,“谢王爷。” 她就知道,这个丑女在王爷心目中根本不值得一提! “容冥!” “我再不济也是王妃,她一个下人,对我步步往死里逼!林嬷嬷这是属于谋害!”沈长宁见状,实在没忍住,斥道,“这摄政王府,难道这点尊卑之礼都没有了吗?你好歹堂堂摄政王,不会连这点公正都没有吧!” “公正?”容冥俊逸的容颜没有半丝松动,淡淡地道,“沈长宁,对你,需要什么公正?你连这王妃之位都是偷婉柔的,林嬷嬷奉本王的命令罚你,有错?” 沈长宁不可思议地道,“容冥,你自己在宫宴自己不慎中媚毒,就断定是我下的?我什么都没做,何来偷一说?” “够了!”容冥冷冷道,“沈长宁,本王还不懂你的计俩?你说宫宴本王冤枉你,那今夜呢?这整个冷院方才就只有你跟本王二个人,不是你,难道还是本王自己吃完了媚毒来找你?” “我”沈长宁一口气堵的上不去下不来,偏生又讲不出半点反驳的话。 说起来也怪原主倒霉,这容冥每次中媚毒,非得让原主碰上! 怎么就这么巧呢? “好!”沈长宁好容易才平复下心情,看着容冥眯眼道,“抛开那件事不谈,当初在山道救你的根本就不是沈婉柔!你这王妃之位本也不该是她的!” 就算原主不要,也轮不到沈婉柔! “沈长宁!”容冥神色‘蹭’地寒下,抬手一把掐住沈长宁的脖颈,“你少给我挑拨关系!婉柔处处善待你,你倒好,次次满嘴谎言妄图陷害她!” “唔!”沈长宁脸色憋的通红,掌心下意识握住容冥的手腕,“放、开、我!我、开个玩笑!错了!” 容冥阴着脸,直接将沈长宁桌脚处一推。 沈长宁遭受剧烈的撞击,险些闭气晕死过去,她捂着胸口靠在床脚上,大口大口喘气。 原本宫宴后,原主也试图戳穿沈婉柔的真面目,但自从那件事发生,容冥只当她是个心思恶毒,满腹心计的女人。 加上沈婉柔惯是会装可怜,所以容冥根本半点不愿意信她。 她是疯了才会觉得跟容冥讲道理,容冥能为她去惩罚林嬷嬷! 不行,她一定要离开!否则在留在这个王府,容冥能把她欺负死! 第4章 给我一封休书还我自由 “容冥,我从来就不稀罕你的王妃之位,沈婉柔想要,我让给她就是!”沈长宁撑着桌子站起来,小脸一阵苍白,“你不如给我一封休书,放我自由!” “不稀罕?”容冥像是听见什么天大的笑话,微微冷笑,“宫宴下毒,今日又下毒,还故意宽衣给本王看伤,不就是想惹本王的同情?如今主动跟本王要休书,你到底又打的什么花招?想装的自己温婉贤良大度,然后引起本王的注意?” “沈长宁,别做梦了,本王偏不如你的意!” “你”沈长宁从来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且自恋的男人,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 “沈长宁,本王劝你好自为之,不该是你的东西,别觊觎!否则,本王要你的命!” 眼看容冥说完这话,毫不留恋地离开,沈长宁气的眼冒金星,心里头把这座瘟神骂了一万遍! “什么东西,还真是会给自己长脸,还跟王爷叫嚣?”恰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充斥嗤笑。 沈长宁这才反过来还有个人没收拾,她视线瞥向旁边看热闹的林嬷嬷,满是杀意,“这戏,好看吗?” 林嬷嬷是吧?先将她打成重伤,如今又把容冥喊来欺负她,实在可恶! 林嬷嬷本来正打算跟在容冥后走的,突然被沈长宁喊住,张嘴刚想骂,结果沈长宁手起手落,忽然一巴掌‘啪’地扇在她的脸上! “啊!”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林嬷嬷捂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沈长宁,“丑女!你敢打我?!反了!反了沈长宁!” “一个奴才,我怎么不敢打?”沈长宁甩甩手,下颚微抬,一副秋后算账的模样,“反?这王府,我是女主人!反的是你这个贱婢才对!你有胆子惹我,没做好挨揍的准备?” “沈长宁,我可是婉柔姑娘的人!”林嬷嬷怒吼道,“你打我,犯大事了!我要告诉婉柔小姐!” “哦!沈婉柔的人啊!”沈长宁眸底光晕闪烁,“这么说,叫你这般对付我,是她沈婉柔的手笔?” 林嬷嬷意识到说错了话,连忙拍拍嘴,冷哼道,“沈长宁,老奴啊劝你少拿王妃那副架子!这整个南梁谁不知道王爷喜欢婉柔小姐!你美名其曰是王妃,但在王爷心里连婉柔小姐半根毫毛都比不上!” “王妃之位,你既然是偷的,那么迟早得还回去噗!” 还没等林嬷嬷话说完,沈长宁毫不留情踹翻了她,嗤笑道,“到底是谁偷谁抢,劝你好好问问你的狗主人!” 沈长宁这脚,直接找准穴道,踹在人体最脆弱的地方。 林嬷嬷当即一口水喷出,疼的直痉挛,她尖锐地低吼一声,“沈长宁,我我跟你拼了!” 说完,林嬷嬷直接腿一蹬,扑向沈长宁,拔了头上的木簪子跟疯了似的朝沈长宁刺去。 沈长宁前世身为天阙国圣女,还是习得了一些身手,她敏捷地躲过林嬷嬷,一把抢走林嬷嬷的簪子,然后扼住林嬷嬷的手腕,用簪子的尖头硬生生刺进她的指尖。 “救命啊!杀人了!”林嬷嬷疼的一张脸扭曲,惨叫声回响在整个冷院中。 沈长宁却是不为所动,一边禁锢住林嬷嬷,一边扎向她另外一根手指。 手指的穴位痛感最强,但又不会真的伤及性命。 有容冥那个阎罗王在,她要想少惹麻烦,确实杀不得沈婉柔的身边人。但若是伤势极小,小的几乎忽略不计的那种,容冥想怪罪,也怪罪不了。 毕竟堂堂王爷,肯定不会因为一个嬷嬷的这点伤大动干戈,跑来跟她兴师问罪。 “啊!” 等林嬷嬷十根手指头全部招呼完以后,沈长宁自己也是浑身溢满冷汗,被一阵阵的眩晕感包裹。 不行,她这具身子现在也太弱了一点。 “我给你机会,要么滚,要么死。”沈长宁强忍着晕厥的感觉,对林嬷嬷寒声道。 林嬷嬷这会儿哪里还敢留?沈长宁这话一出口,她立即撒腿跑了个没影。 沈长宁深深吸气,走到床榻前,难受地重新躺回去。 决定了,既然容冥不给她休书,那等她身子稍微养好些,她就带春楠跑! 外头,林嬷嬷在夜色中急匆匆地打算溜向沈婉柔的院子。 “疯了疯了!沈长宁真的疯了!”林嬷嬷一边大步走,一边嘴里不停呢喃,满是恐惧。 然而,突然间,一道隽秀修长的墨色影子拦住她的去路。 “站住。” 林嬷嬷停下脚步,一见居然是容冥,连忙惊恐地低头行礼道,“老奴参见王爷。” 容冥没答话,只是视线淡淡扫过林嬷嬷流淌鲜血的指尖,命令道,“手,摊开本王看看。” 林嬷嬷疑惑间,照着容冥的话把掌心放平摊在容冥跟前。 容冥素来幽冷的眸子闪了闪。 方才他其实并没有走远,沈长宁在房中跟林嬷嬷干了什么他看的一清二楚。 能用这么粗的簪子刺出如此细小又匀称的伤口,对力道的把控要求极高,看来以前倒是他小瞧了沈长宁。 见容冥在打量她的伤口,心中微动,连忙借势告状道,“王爷,您可不知道,方才王妃拿簪子刺老奴!这般疯癫的女子,王爷应该早日休了” 林嬷嬷话音未落,容冥挥袖间,直接一道内劲把林嬷嬷打出好几丈远,激的林嬷嬷直接‘噗’地喷出一口鲜血。 “什么时候府中一个嬷嬷,敢反过来教本王做事了?”容冥冷冷地道,“你想死吗?” 林嬷嬷立即爬起来颤抖跪地,“老奴不敢,是老奴嘴快,多言了!” “记住,本王最恨阳奉阴违的人,方才在沈长宁面前,本王是看在婉柔的面子上才饶的你!”容冥阴阴地道,“现在,立刻给本王滚。” “是!” 这女人千方百计来他身边到底什么目的?容冥神色阴沉间,视线撇过不远处的房间,站在原地陷入沉思。 彼时,林嬷嬷逃走后,连忙把之前发生的一切全部告诉了沈婉柔。 “你说什么?沈长宁今夜跟王爷王爷还为她拦住你,把你赶了回来?”沈婉柔不可思议地道,“王爷不是很讨厌沈长宁?为何今日竟然帮沈长宁讲话?” “老奴也不清楚。”林嬷嬷摇摇头,随即压低声音道,“婉柔小姐,老奴得提醒你一句,男人的心最是善变,你如今怀着小世子,那方面帮不了咱王爷,王爷年轻,后院又只有王妃一个女子,保不准” “该死!”沈婉柔闻言,面色发白,她猛的一拍身侧的床榻,“沈长宁那个丑女,怎么有这么好的运气!” 她费尽心思都睡不到容冥的一次,这沈长宁倒好,都爬了多少回了!? “不行,沈长宁一定不能活着。”沈婉柔眼底满是阴冷地道,“有她在一日,我便坐不上王妃的位置!” “林嬷嬷!”沈婉柔不由得对她招招手,勾唇道,“我听手底下的人说春楠那丫头又偷偷去膳房了,你也知晓,冷院那边,膳食这方面一直都不大好。” 林嬷嬷心中微动。 第5章 她是不折不扣的恶女人! 容冥就这么沉着一张脸站在沈长宁的房门口看了许久,一直未曾离开。 事实上,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之前想走,却偏偏挪不动踏出冷院的脚步,反而待这里吹了这么久的冷风。 就像这里有东西在吸引他。 春楠一入冷院,就瞧见容冥跟座雕像一样站那院门口,手里端着的托盘一抖,险些失手扔下去。 “王爷?您是来找王妃的?” “本王只是看看夜景罢了!”容冥嘲讽道,“那种心思恶毒的女人,本王找她做什么?你不用理会本王,进去就是。” “哦”春楠也知晓容冥因为之前王妃给他下药的事情,很厌恶王妃,便没邀请容冥,径自走进屋子中。 春楠身子跃过他的刹那,容冥视线恰好扫到春楠手中的托盘上,在发现那里居然摆着一点药材和一碗白粥咸菜的时候,他俊逸的眉目忍不住紧蹙起来。 此时,春楠看见沈长宁已经换好药以后,忍不住笃然一呆,“王妃,您” “都是来摄政王府之前,我自己身边的药。”沈长宁从床榻上起身,随意捡起一株春楠带来的药材拿在鼻尖闻了闻,她‘嘶’地倒吸一口凉气,“这些都谁给你的?” 这药材本身就劣质不说,还全部受了潮,根本就不能用。 “是奴婢前时在后院打杂换来的,偷偷埋在了墙角。”春楠一张脸通红道,“王妃也知道,咱们在王府,过的不尽人意,比在相府都难,不会有人愿意给咱们药。” 对比桌上那些看着品质就极好的药,她藏的这点简直就不够看。 沈长宁看着春楠那副歉意的模样微微叹气,她拍拍春楠的肩膀,安慰道,“没关系,等跑出王府,之后我让你吃香喝辣,保管给你过好日子。” “跑?”春楠怔愣住。 “没错!”沈长宁点头道,“你家小姐我想通了,既然王爷不喜欢我,那我何必强求呢?还不如一走了之,省的在这里天天被虐待,你说呢?” 春楠下意识朝外看了眼。 王爷方才的位置离房门还是有点远的,应该听不见吧? “你看什么?”沈长宁疑惑地道。 “没没什么!” “可咱们这样跑走,万一王爷一生气牵连相府。”春楠担忧地道,“这该如何是好?” “相府?相府的人也从没真心待过我啊!他们受牵连,跟我有什么关系?”沈长宁不屑地撇撇嘴,但转眼见春楠面色依旧有几分愁眉不展,只好无奈地道,“你放心。容冥虽然讨厌我,但对沈婉柔宝贝的很,他再怎么样都不会对相府出手。” 况且在容冥眼里,她一来为爬他的床不择手段,二来处心积虑为了回前院给他下毒,是不折不扣的恶毒女人! 容冥估计快恨死沈长宁了! 她一走,刚好给沈婉柔腾位置,他怕高兴还来不及!哪里还会生气? 春楠想着王妃这么说,其实也没错,出去再难,也难不过她们如今在摄政王府过的日子了,还不用天天受罚和提心吊胆。 况且王爷心原本就在二小姐身上,要不是宫宴发生那等荒唐事,王妃也不会入摄政王府,若王妃要离开,她跟着王妃就是。 “王妃,您这整整一日都没怎么用过膳食。”春楠忽然高兴地道,“奴婢今儿去膳房,看见锅里还剩了一碗粥,您快喝。” 沈长宁叹气。 原主自从来摄政王府后,沈婉柔命林嬷嬷掌管了她的冷院,一直克扣她的膳食,加上容冥也不曾管过。 嫁进王府这段时日,沈长宁吃的都是本该倒进泔水桶的东西,所以她跟春楠都很是瘦弱。 如今得了这么一碗白粥,这丫头竟然高兴成这样,还一口都没有喝,全部都盛来给她了。 “来,我们一起喝。”沈长宁拿了托盘上的另外一只空碗拿来放咸菜的空碗,把白粥倒了一半进去,推给春楠,“先吃,明日我与你一道去膳房取膳食。” 摄政王府守卫森严,她们打算跑,是个力气活,总得吃饱? 不然没跑两步,依照沈长宁和春楠这营养不良的状态,恐怕得饿晕。 原主身边没有多少银两,她们若逃出去,用银两的地方多的是。 她们必须得尽量吃的饱一点,然后带些干粮和吃食再走。 春楠刚还想推辞,不过耐不住沈长宁的执拗,便悄悄挑了些碗里的咸菜给沈长宁。 沈长宁倒是看见了,也没讲话,只是微微一笑,继续就着咸菜慢慢喝粥。 忽然之间,紧闭的房门‘嘎吱’一声响了。 “不许喝!” 沈长宁懵逼间,容冥已经怒气冲冲地走进来,夺过她手中的粥碗‘啪’地一声砸了地上。 她那没喝两口的粥碗瞬间四分五裂。 “容冥!你做什么?”沈长宁心疼的要命,火气也‘蹭蹭蹭’上涨,她一拍桌子起身忍无可忍道,“你到底想怎样?连个饭都不让人好好吃?我招你惹你了?” 特么刚消停一会儿,这男人要不要这么阴魂不散? “饭?”容冥一把攥住沈长宁的手腕,余光斜睨向那碗稀的不成样子的粥水,他方才在远处是觉着这屋中的烛火迟迟不灭,想凑近瞧瞧这女人究竟又在打什么坏心眼。 结果当他看见沈长宁当真在喝那碗白粥的时候,不知怎的,心中竟然有几分烦躁,“沈长宁,这话该是本王问你吧?给本王下药,不惜用偷用抢也要嫁进摄政王府,不就是为了权势和荣华富贵?” “本王这摄政王府少你吃还是少你穿?膳房每天大鱼大肉给你,现在又做这些给谁看?嗯?” “容冥!”沈长宁愈发恼怒,低吼道,“我再说一遍!我没给你下药!谁稀罕当你这破摄政王妃谁当!你怎么中药的我不知道,你找不痛快也别找到我身上!” “至于你口中的大鱼大肉?”沈长宁冷笑一声,“你不妨问问膳房的人,每日给我送的那些应该倒泔水桶猪都不吃的膳食,到底算哪门子大鱼大肉!” 容冥微微一怔。 “春楠!”沈长宁忽然淡淡地道,“告诉我们尊贵的王爷,我们到冷院吃的最好的一顿,是什么时候?” 容冥看向春楠。 春楠瞬间‘噗通’跪地,颤巍巍地道,“今日。” “不可能!”容冥视线挪到沈长宁身上,幽冷的眸子气压极低,眯眼道,“本王虽然将你送到冷院,但并未命人克扣你的膳食!没有本王的命令,谁敢私自不给你吃食?” “你这个女人诡计多端,一次又一次欺骗本王,你真以为凭借你的三言两语,本王真的会信你不成?” 他说话间,松开了沈长宁的手腕,用力一推,“你做梦!” 沈长宁一个踉跄,险些摔倒,恼道,“容冥,你说没有就没有吗?这世上的人诸如王爷这般的,都有八百个心眼子,你这摄政王府这么多人,你都能管的住?王爷若是不信,等明日膳房给冷院送膳食的时候,你把膳食截下来自己看看啊!” 说完这话,沈长宁偏转过身子,背对容冥道,“天色不早,王爷,慢走!” 第6章 媚毒难道只解了一半 容冥看着沈长宁挺的笔直的脊背,心中流淌过一丝古怪的感觉。 他目光扫过沈长宁脖颈间,有先前欢爱留下的咬痕,看着看着,容冥嗓子眼一阵口干舌燥,浑身隐隐间,又燃起几分发烫。 怎么回事?容冥身子一晃,抬手扶住额头。 莫非是之前的毒没有彻底解开?媚毒,还会出现解一半这种情况吗? “容冥!” 沈长宁迟迟没听见容冥离开的动静,正疑惑着,下一秒,她整个人被拽进一个怀抱当中,紧接着,炽热的吻就落下来,席卷在她唇齿间,那不容躲闪和质疑的暴戾,压的沈长宁喘不过气来。 “唔!”沈长宁挣扎着,但是容冥禁锢她腰身的手,很紧很紧,她根本动弹不得。情急之下,沈长宁一巴掌朝容冥挥了过去,“放开我!” “啪!”的一声清脆的声响清晰地响彻在屋子里,容冥那张俊美无双的脸微微偏移,连带神色也瞬间阴沉如雨,“沈长宁,你敢打本王?你不要命了!” 这整个南梁,沈长宁是第一个敢打他的女人! 春楠吓的面容惨白,连忙道,“王爷,王妃都是无心之失,求你饶过王妃!” “滚!”容冥挥掌间,一道内力打向春楠,顷刻间,春楠口吐鲜血晕了过去。 “春楠!”沈长宁急的忙要去查看春楠的情况,谁知,容冥根本不打算放过她,直接摁住她的肩膀,将她猛的往后推,“沈长宁,敢打本王,本王杀了你!” 沈长宁脚步‘噌噌噌’后退,整个背猛的撞击在墙壁上,原本背部的伤扯的她疼的额头一阵冷汗,她倔强地看着容冥,“所以呢?王爷口口声声说厌恶我爬你的床,厌恶我给你下药,那王爷你呢?我这样的身子,你非得碰?” “我不让你碰,你倒还急了!” “你是本王的王妃,本王碰你,要你,睡你,那都是天经地义!”容冥闻言,冷冷道,“不想跟本王有瓜葛,那打从一开始,你就不该招惹本王!沈长宁,你这副丑陋的容颜,本王愿意碰你,那是给你面子!” 沈长宁抿抿唇角,没有答话。 容冥捕捉到沈长宁略有些发红的眼眶,气息不由得一窒,同时心里又恼又气。 这么一副委屈的样子给谁看?爬床爬的最欢的不就是她么? “我丑陋不堪,我德行败坏,求王爷放过。”沈长宁感觉到自己的力气都在不断流失,她望着面前的容冥,“今后,我绝对不会再纠缠王爷,请王爷,放心!” 容冥扣住她肩膀的指尖微微一僵,倏尔,他松开沈长宁的身子,大步往外。 沈长宁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她来到春楠身边,指尖搭上春楠的脉搏,神情凝重起来,“受了些内伤” 可她先前从颜氏药楼取出来的药材中,根本就没有治疗内伤的药。 正想着,沈长宁只觉得眉心有暖流淌过,她先是一愣,随即垂落眼帘,霎时间,进入到颜氏药楼的空间当中。 沈长宁心中一喜,顾不得细究自己是如何进入到药楼中的,连忙找齐药材,干脆就用颜氏药楼中存放的药炉煎了带出来,给春楠服下。 让沈长宁觉得又很奇怪的是,这次颜氏药楼,只打开了不到半个时辰。 “什么鬼” 等回到夜幽阁,容冥才有几分回神,无人察觉,他眼底有一抹猩红,正在被缓缓压下。 “本王居然”容冥端坐在桌案前,袖口中的掌心紧紧握拳,他想起方才在房间里头情不自禁吻了沈长宁的情形,脑子里一片混乱。 三月前在山道,是他第一次跟女子二十年没开荤,他也没如何,如今怎么对着沈长宁,这般的饥不择食。 整整一夜未眠。 直到清晨,他的房门被敲响。 “王爷,是我。” “进。” 话音刚落,顾少卿推门而入,他视线定在容冥身上良久,“王爷,您觉得如何?” “不如何。”容冥淡淡说完,蹙眉道,“问这个做什么?” “我的疏忽,忘了昨夜是月圆之夜。”顾少卿深深看了容冥两眼,“弦歌方才告诉我,王爷昨儿清晨就犯过病,又将自己关起来,到临近傍晚稳定些才出来,那您去见婉柔小姐的时候,怎的不提?” “提有何用,总之那会儿已经扛过去了,再提,让婉柔担心么?”容冥自嘲道,“本王自幼便是如此,早便如同饮水用膳一般习以为常。” 顾少卿悠悠叹气,“那王爷可有伤到?” “没有。”容冥摇头,“说来奇怪,自从婉柔来本王身边后,本王每次犯起病来倒没有这么夸张,原本深夜才是发作最严重的时候,可昨夜本王一直在房中坐着,倒是相安无事。” “兴许是有了喜欢的人,王爷心情好了。”顾少卿笑道,“我早跟王爷说,有时候心情好,对病是有益的。” 提起沈婉柔,容冥眉间瞬间舒展开来,“婉柔可好些?” “无碍了,王爷放心。”顾少卿道,“毕竟是王爷的第一个孩子,我一定尽力。” “多谢。”容冥点点头,他原想起身去看看沈婉柔,可脑子中不知怎的,回忆起昨夜沈长宁对他讲的话。 冷院当真日日都用那些吃食么? 思及此,容冥忽然间对顾少卿道,“替我好好照看婉柔。” 说完,容冥疾步来到膳食旁边,见王府一名小厮端着托盘贼兮兮地往冷院方向走,低低地道,“这是给王妃的膳食?” “是啊。”小厮随口答完,才意识到居然是容冥,眼底瞬间涌现一抹恐惧之色,急忙道,“奴才参见王爷!回王爷的话,这是要送去猪圈的,不是” 还没等小厮话说完,容冥指尖掠过,已经掀开膳食上的罩子,那一股馊味瞬间席卷而来。 他看着碗里一堆不知名食物跟馊饭混合在一起的东西,俊逸的眉目霎时阴沉如渊,抬脚猛的将面前的小厮踹飞好几米远。 “放肆!” “啊!”小厮连人带托盘猛的砸在地上,疼的打滚。 容冥冷冷地道,“冷院那边再不济,那也是本王明媒正娶的正妻,你们连吃食上都克扣她,传出去,本王这摄政王府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奴才知道错了!”小厮不断哭泣,爬起来恳求地道,“求王爷赎罪!奴才也只是奉命行事,王妃的膳食,奴才没有贪污半分!” “奉命行事?”容冥冷声道,“怎么?这摄政王府,本王才是主子,你还能奉谁的命?” 小厮立刻闭嘴。 见状,容冥眸底寒意更甚,他淡淡地道,“弦歌。” 暗处,一道人影掠过,对容冥抱拳道,“殿下。” “带下去,给本王好好查查。”容冥面无表情地道。 “是。” “等等。” 就在弦歌打算去绑那名小厮的时候,又被容冥喊住,他不解地道,“殿下?” “冷院那边”容冥说到这里,突然沉默下来。 无论如何,确实是他冲动了些,也错怪了沈长宁。 “将本王那份早膳取来,给王妃送去。”容冥咳嗽两声,又有些拉不下面子,“就说本王念她可怜,大发慈悲赏她的。” 弦歌微微有些惊讶,但还是没有多问,点头答道,“属下遵命。” 第7章 王爷看王妃可怜赏了膳食 彼时,沈长宁正跟春楠一起整理包裹。 这个破摄政王府,她简直连一天都待不下去了,还是早日远离的好。 好在,春楠受的伤并不严重,昨儿服完药,歇息过后,已经恢复了大半。 “王妃,您可千万别怪王爷,他都是无心之失。”春楠瞥见沈长宁还耷拉着脸,连忙道,“您莫要因为此事记恨王爷。” “他这样对你,你还替他讲话?”沈长宁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将收拾好的行李往身上一系,拽着春楠的胳膊就往外走,“跟我去膳房,我们打包一些吃食就走!” 狗男人,害她昨夜连碗粥都没喝上,硬生生带伤饿了一晚。 “哎!王妃!”春楠被沈长宁一路拉到冷院门口,霎时,弦歌过来正好碰见她们。 “属下见过王妃。”弦歌端着托盘,站在沈长宁面前,一脸面无表情,“这是王爷吩咐属下,给王妃带来的早膳,请王妃用吧。” 沈长宁先是一怔,随即目光扫过弦歌端来的丰盛早膳,皆是些滋补的珍贵食材。 连米粥都是掺了海鲜和肉,炖的香香糯糯,很是诱人,跟她平日里在摄政王府吃的膳食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呵。”沈长宁突然嗤笑出声,“你家王爷会有这么好心?像我这种为了嫁进王府不择手段的女人,他巴不得我死才对,哪里还会这么好心给我送早膳?怎么?下毒了?” 弦歌蹙眉道,“王爷看王妃可怜才赏给王妃的膳食,还请王妃慎言。” “赏?明白了!施舍!”沈长宁了然般的冷笑道,“告诉你家王爷,我不需要他的同情!他施舍给我的膳食,我也不会吃半点!你带回去还给他吧!” 说完这话,沈长宁带着春楠直接越过弦歌往外走。 “王妃!”春楠一边跟着沈长宁走一边可惜地道,“难得王爷给你送膳食,您真的不要?” “没听他讲么?看我可怜才赏我的东西!像打发叫花子那样!”沈长宁不屑地撇撇嘴,“咱们只要把该拿的拿走,其余的,我沈长宁不需要!” 据春楠所说,其实关于她王妃这部分的吃食,膳房日日都会按照份例去做,只不过每次做完,都很快被林嬷嬷带走,根本送不到冷院。 今日,她们离开王府之前,只要把那份吃食带走,就足够了。 她委屈求全待在摄政王府,被误会,被欺负,这份膳食是她应得的! 膳房里头,林嬷嬷面前摆着一桌珍馐美味,还有两只烧鸡和一盅燕窝,她翘着二郎腿坐在那,大口大口喝燕窝。 “这王妃的膳食就是好,要不是婉柔小姐怀了身孕,那膳食多半也没有这种级别。”林嬷嬷啧啧称赞,随即,她拿出一包药粉,把药粉全部撒在没吃完的膳食上。 “还是婉柔小姐聪明。”林嬷嬷手里拿着一只烧鸡的大腿,边啃边叉腰大笑,“冷院那位自进摄政王府以来,从没吃过一顿肉,我把这些膳食带给她,她一定连盘子都舔的很干净!” “死了还得感激涕零跪下朝我磕头呢!哈哈哈!” “毒害摄政王妃,是要掉脑袋的大罪,嬷嬷,你胆子很大啊。” 背后传来一阵阴凉至极的声音,林嬷嬷先是一愣,转头间,正好瞧见沈长宁顶着那张满是红斑的脸朝她阴森森的笑。 “啊!”林嬷嬷好容易平息下心神,急忙怒道,“沈长宁,长成这副丑样子,你还敢出来吓人?我非得给你好看才行!” “给我好看?”沈长宁暗自冷笑,用力压制心底快要溢出的怒火。 在她的膳食里头下药?好样的!这么一来,一桌子膳食全部都吃不成了! “春楠!”沈长宁冷冷地道,“关门,别耽误我打狗。” 春楠也气的可以,但她想着自家小姐身上害带着伤,可能不是林嬷嬷的对手,还是心中忍不住有些担忧。 但还没等她来得及有所决断,沈长宁已经抄起旁边的一把凳子,毫不犹豫地朝林嬷嬷身上砸去! 林嬷嬷一个不注意间被打了个正着。 痛呼声瞬间响彻整个膳房,激的春楠连忙抬手把门一推,上锁,动作一气呵成! “沈长宁!”林嬷嬷发髻一片散乱,激动地试图去掐沈长宁,但她手臂乱晃间,连沈长宁一根毫毛都没有碰上。 她发疯似地道,“我告诉你,婉柔小姐马上就要过来取炖好的补品!你敢打我,被婉柔小姐看到,你吃不了兜着走!” “看来上次给你的教训还不够!”沈长宁动作丝毫没有因为林嬷嬷的话停下,拿凳子砸林嬷嬷的空隙,指尖还在林嬷嬷的穴道上不断猛点。 不过须臾,林嬷嬷立马‘噗通’一声,卸力倒在地上,她僵硬着身体,不可思议地瞪向沈长宁,“妖妖法!沈长宁,你对我做了什么!” “春楠,给我打!”沈长宁懒得理会她,躬身随意捡起地上的一根棍子扔给春楠,“别怕,反正我们要走了,她再想报复也没用,之前她怎么欺负我们的,全部给我打回去。” 春楠闻言,眼睛瞬间就红了,她深吸一口气,挥着棍子猛地就朝林嬷嬷砸。 “啊啊啊!” 一时间,这膳房内陷入一片混乱。 不知过了多久,林嬷嬷鼻青脸肿地趴在地上,沈长宁甩甩发酸的手,狠狠瞪了她一眼,低头在膳房中搜寻。 方才给林嬷嬷动过的那些,铁定不能再吃,但她们出府,必须得带些吃食走才行。 就在沈长宁发现锅里还闷着一些东西,正打算去揭开的时候,林嬷嬷顿时急起来,“沈长宁!你敢!那是婉柔小姐的补品和膳食!” “闭嘴!”沈长宁拿起旁边的一根汤勺扔向林嬷嬷,紧接着,就无视林嬷嬷的话,朝春楠招呼道,“能带走的,全部打包带走,不能带的,吃进肚子里。” 春楠颔首,连忙接过沈长宁手中的一碗肉粥,也不顾烫不烫,咕噜咕噜就往嘴里灌。 等她们二人都吃的差不多,打算离开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怒吼。 “怎么回事?膳房的门为何锁住了?还不快给我打开!”沈婉柔历声道,“否者饿着我腹中的孩子,你们负责吗?” 林嬷嬷一听这声音,立马激动起来,“婉柔小姐,救老奴!快救老奴啊!” “王妃”春楠害怕地往沈长宁背后躲了躲。 沈长宁拍拍她的肩膀,宽声安慰道,“没事,待会儿跟紧我,知道吗?” 春楠看着沈长宁如此坚毅的目光,一颗悬着的心忽然间就落下,乖巧地道,“好。” 第8章 掘地三尺,把沈长宁找回来! 沈婉柔原本在外头听见林嬷嬷的呼喊,正一头雾水,打算命人去把门撬开。 谁知,这门‘嘎吱’一声,居然自己从里头打开了。 “二姐姐,可安好?”沈长宁紧紧自己背着的包裹,她目光扫过沈婉柔的小腹,笑道,“早就听说二姐姐怀了身孕,被王爷亲自接进府中照料,我还没来得及去看二姐姐呢!” 沈婉柔偷走原主的玉佩,借着原主对容冥的那份恩情,这么快怀上了容冥的孩子。 还真是不要脸! “沈长宁!”沈婉柔不可思议地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膳房内,林嬷嬷凄惨地爬出半个身子,哭喊道,“婉柔小姐,你要为老奴做主啊!沈长宁她不但殴打老奴,她还把婉柔小姐您的膳食和补品全部都给糟践完了!” 闻言,沈婉柔看着沈长宁,神色瞬间冷下,“三妹妹怎的这般不知礼数?我腹中怀着王爷的孩子,如今正是需要营养的时候,你抢我的吃食,意欲何为?” “二姐姐,少吃一顿好的,不会要命吧。”沈长宁挑眉道,“你这个贱奴,克扣了我整整两个月膳食,二姐姐想来是知道的。毕竟没有二姐姐的指示,这个贱奴还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我能如今能站在二姐姐面前,那么想来二姐姐少吃一顿,也能活的好好的!” 沈婉柔面色微变,她怒道,“住口!沈长宁,我怜你是我亲妹妹,才对你再三忍耐!没想到你不光抢我的吃食,还这般污蔑于我,今日,我就替王爷好好教训你。” “来人,给我拿下沈长宁!掌嘴!” 一瞬间,沈婉柔身后的一个侍卫顿时朝沈长宁靠近。 沈长宁眉头忍不住紧紧皱起。 这侍卫气息不弱,一看就内力深厚,绝非摄政王府寻常的侍卫。 看来是容冥专门放在沈婉柔身边,用来保护沈婉柔的人。 想着,沈长宁指尖一翻,在侍卫要扣住她手腕的那一刹那,冷冽开口道,“想好,沈婉柔再受宠,我也是圣旨赐给你们王爷的王妃!再如何,也是你们王爷来罚我!” “沈婉柔,还没这个资格,你真的要动我吗?” 侍卫明显被沈长宁这气势激的犹豫了下,沈长宁看准时机,手中的银针立即刺进侍卫的麻穴之中。 “嘶!”侍卫没想到沈长宁居然会突然攻击他,只来得及吸了口气,身子就顷刻间麻痹,跟林嬷嬷方才一样直直倒地。 “沈长宁!”沈婉柔见状,激动地道,“你还敢还手!” 沈长宁‘嗖’地一声掠到沈婉柔身边,抬手间毫不犹豫地对准沈婉柔的脸‘啪’甩下去,“沈婉柔,这巴掌,我留给你!” 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沈婉柔明显呆滞住,她抬眸间望向沈长宁,瞪眼道,“沈长宁!我上头可是王爷!我腹中是王爷亲子,你掌我的嘴?” 笑话!她连容冥都敢打,沈婉柔算什么?沈长宁冷笑间,凑到沈婉柔耳畔道,“三姐姐,你这个孩子,到底是怎么来的,心里头没有点数吗?若不是抢了我的玉佩,你如何有资格进这摄政王府?” “你的侍卫躺在那,你打算怎么拦我?”说着沈长宁眸光扫过跟在沈婉柔身后的两个丫鬟,嘲讽地道,“凭借这两个废物?识相的,让开!” 沈婉柔忍不住瞪大眼睛,整个人瞬间凝滞住,等反应过来时,沈长宁已经带着春楠走出好一段距离。 沈婉柔身子一晃,险些栽倒,紧接着,她眼底不由得露出一抹恶毒。 沈长宁,绝对留不得! “哎呦!”沈婉柔捂住小腹,瞬间跌进旁边丫鬟的怀里,装作一副痛苦的样子对身边的众人道,“我我肚子疼!快去告诉王爷!把这里的事情‘一五一十’讲出来,谁漏讲一个字,我要谁好看!” “” 另一边,容冥黑着一张脸坐在那,余光扫向跟前原封不动被退回的膳食,“沈长宁当真这么说?” “是的,王爷。”弦歌点头道。 该死的女人!他都拉下面子给她送饭了,居然拒绝他?容冥咬牙切齿,但转念之间,他又忍不住眉头轻皱。 不过沈长宁在摄政王府明明连饭都吃不上,却硬生生忍到现在。 如今他亲自给沈长宁送膳食,她还如此有骨气地把东西都退回来,这般看来,她倒也不像贪恋权贵之人。 下毒一事,是否另有隐情? 就在容冥沉思之间,忽然有人来禀报:“王爷,不好了王爷!您快去看看婉柔小姐!她动了胎气!喊肚子疼呢!” 闻言,容冥面色骤然一变,‘蹭’地从桌案前起身,立即走向沈婉柔的院子。 容冥到沈婉柔院中的时候,里头许多丫鬟进进出出,混乱的不成样子。 沈婉柔正躺在榻上,凄惨地喊叫着。 容冥一过去,沈婉柔就顺势握住他的手腕,“柔儿好疼!王爷!求你救救我们的孩子!” 容冥眉头紧蹙,他瞥见旁边满脸伤痕的林嬷嬷,冷声低喝道,“让你照顾好你家主子,你就是这么照顾的吗?!到底怎么一回事!” “王爷!”林嬷嬷耷拉下一张脸,“老奴尽力了!是王妃!王妃她今日去膳房,不但抢走婉柔小姐的膳食,还打了婉柔小姐和老奴!” “老奴这皮糙肉厚倒是不要紧,可婉柔小姐怀着身孕,遭王妃这一打,就动了胎气。”说到这里,林嬷嬷一腔委屈,“王爷!王妃她明知婉柔小姐怀着孩子还非要动手,是要谋害小世子,您千万要替婉柔小姐做主!” “沈长宁!”容冥心中怒火涌动,连带手背的青筋都瞬间暴起,一脚将林嬷嬷往外踹怒道,“还不快请顾大夫!” 林嬷嬷连滚带爬地道,“是是是!老奴这就去!” “弦歌。”容冥冷冷地吩咐道,“给我把沈长宁押来,本王亲自审问她!” “属下遵命。” 容冥掌心握拳,整个人恍若浮现着一层隐隐暴戾。 该死的沈长宁,他真当以为这女人转了性子,结果下一秒,居然跑去抢婉柔的吃食! 这次,他绝对要沈长宁好看! “王爷。”弦歌出去后不久,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王妃她跑了!” “什么?!”容冥一怔,随即他沉下脸,幽幽地道,“本王这摄政王府的暗卫都放着当摆设?居然让沈长宁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跑出了摄政王府?” “王妃将摄政王府的暗卫全部弄晕了。”弦歌摸出一根烧完一半的迷烟,递给容冥,“若属下猜的不错,这就是王妃作案的凶器。” 容冥盯着那根迷烟看了半晌,火气更甚,他深吸一口气,掌心的力道不可抑制地将剩下一小节迷烟碾成粉末,咬牙道,“好一个沈长宁,居然还敢逃!找!掘地三尺,把沈长宁给本王找回来!” “本王倒要看看,在这南梁境内,沈长宁能不能跑出本王的手掌心!” 第9章 刚出贼窝,又把自己送了回去 南梁帝京中一处药铺内,沈长宁被春楠搀扶着进去,“掌柜的,借下纸笔,我写个药方,你替我抓点药。” 说完这话,沈长宁一阵肉疼。 摄政王府里头属于她的月银,大概也都被林嬷嬷收走,沈长宁从来没受到过一分。 从前她在相府也不受宠,所以此次出来,她跟春楠手中握的银两非常有限。 但没有办法,她为了逃出摄政王府,先后跟林嬷嬷和沈婉柔起冲突,又用尽办法迷晕守门的暗卫,原本略微好转的身体突然就撑不住了。 她自带的颜氏药楼空有满楼珍贵药材,可这药材并非是她想拿,就能拿着的。 到现在沈长宁都对颜氏药楼开启的方法很是迷茫。 如今伤上加伤,沈长宁先前算好的药材根本不够,要保住小命,沈长宁只能来药铺抓药。 “哎呦姑娘!”掌柜看见沈长宁后背溢出的大片鲜血,惊道,“您这伤不轻,快去里头躺下!” “不是,掌柜,我”沈长宁被掌柜热情地推进里头的榻上躺下,她眉头一皱道,“我把药方留下,您给我抓药就行。” 这里毕竟离摄政王府还不远,容冥身为南梁摄政王,在南梁中势力绝对不小,她怕给容冥发现。 “姑娘,您这背后还在出血,若再乱动,是要命的!”掌柜摆摆手道,“你啊,就在这里好好躺着,我也是大夫,你要用什么药,我都知道,安心修养!” 春楠听了掌柜的话,一时间急道,“王妃,咱们不差这么一会儿,就先歇息歇息,明儿再赶路?” 沈长宁对上春楠执拗的眼神,悠悠叹气,“好吧。” 应该也不会这么倒霉。这么想着,沈长宁顿时卸下了些防备,沉沉睡去。 谁知,旁边的掌柜看了沈长宁一眼,立马走到外头对身边的伙计道,“方才我听她身边的丫鬟喊她王妃,兴许就是王爷要找的人,我已经将人留下,你赶紧麻溜地跑摄政王府跟王爷禀报一声。” “小的这就去。” 沈长宁怕是做梦都没想到,她用尽全力,好不容易才逃出摄政王府,不到一个时辰,就被容冥找了上来。 “沈长宁!”容冥带着满腔的怒火急匆匆过来,一眼就瞧见躺在那里睡的安稳的沈长宁,他提起沈长宁的衣襟,直接将沈长宁狠狠甩醒。 “柔儿在那里疼的死去活来,你倒好,挺舒坦!” “唔!”沈长宁被甩的一阵恶心,醒来后盯着容冥那张脸许久,顿时抬手扶住额头,“起猛了,居然是容冥那个疯子” 话音刚落,容冥手一挥,‘噗通’一声将沈长宁扔在地上,他双手交叠覆在身后,哪怕没有开口,那满身戾气还是有些压制不住。 “沈长宁,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清楚,本王是谁!”容冥冷冷地道。 沈长宁顿时一个激灵,她目光扫过旁边早早被扣起来捂住嘴的春楠,先是一怔,随即瞥向跟在容冥身侧的掌柜,咬牙道,“是你!” 大意了!这掌柜居然是容冥的人! 那她岂不是刚出贼窝,又把自己送了回去? “沈长宁,本王看你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容冥低头居高临下地看着沈长宁,周身寒气逼人地道,“本王把膳食给你你不要,结果一转头,倒去抢婉柔的?你已经抢了婉柔的王妃之位,还不够?连膳食都要抢?” 可笑!他前时当真是信错了沈长宁,甚至还以为当初下毒之事都是他错怪沈长宁。 如今看来,这女人本性如此!三番两次给他下毒,一点儿都不奇怪。 “呵!”沈长宁嗤笑出声,“我不稀罕你给的东西!我这次去膳房只是拿回我那份膳食,她的人把我那份膳食弄脏了,我就拿她的补上,有何不可!” “住口!”容冥厉喝间,抬手猛的掐住沈长宁的脖颈,俊逸的容颜满是暴戾,“沈长宁,本王告诉你,若婉柔腹中的孩子有什么差错,本王要你陪葬!” 一阵浓郁的窒息感传来,沈长宁脸憋的通红,怒视容冥,“她孩子跟我有何关系?我不过就是扇了她一巴掌,还能给她孩子扇没有么?再说,这一巴掌她活该!要不是她先命令人掌我的嘴,我才懒得跟她找不痛快!” “沈长宁,你少在本王面前又讲这些骗人的话,试图给自己开解!”容冥讽刺地道,“婉柔心地善良,她拿你当亲妹妹,事事替你开脱!” “纵然你真欺负到头上,她也只会隐忍不发,心甘情愿地让着你!又怎会主动喊人掌你的嘴?”容冥嗤嗤地道,“本王三番两次上你的当,你觉得,本王这次还会再信你?” “你不信拉倒!我也不稀罕你信!放开我!”沈长宁怒道,“我本来这次就是想离开摄政王府,你既然讨厌我也恨我,那你就放我走!” “离开?”容冥险些被气笑,“沈长宁,你这是打算离开摄政王府?还是伤了婉柔后知晓本王要找你算账,所以畏罪潜逃?” “放你走,没这么好的事情!”容冥掐着沈长宁的脖子将她狠狠一推,冷冷地道,“来人,把沈长宁带回摄政王府,关进地牢!她不是爱吃么?那就从今日开始,没本王的命令,不许给她送饭!” 地牢?弦歌面色微变,“王爷,现在正是寒霜天,将王妃关进地牢那等地方,是不是有点残忍?” “她伤婉柔和她腹中的孩子就不残忍?”容冥沉下脸,“少给本王废话!” 弦歌颇有些同情地望了眼沈长宁,只能上前道,“王妃,得罪了。” 沈长宁整个人虚弱的不像话,根本没有丝毫反抗之力,只能认命似地让弦歌押走。 摄政王府的地牢内,沈长宁脚步刚刚被迫踏进去,就感受到一股潮湿的寒意。 周遭除关押犯人的牢房外,还被几块隔板分割开来,沈长宁纵然看不见里头的情形,但听着那凌冽凄惨的哀嚎和不断散发的浓郁血腥,也能知道里面在干嘛。 “王妃,只能委屈您在这儿留两日。”弦歌找了处相对干净的牢狱把沈长宁单独关起来,无奈地道,“放心,顾大夫那边说婉柔小姐的孩子并无大碍,等王爷气消了,也就将你放出来了。” “他?”沈长宁强忍着周遭环境带来的不适,淡淡看了弦歌一眼,“多谢你的好意提醒,不过容冥怕是没这么心善,他恨我抢了沈婉柔的位置,这会儿抓到我的把柄,不得想尽办法折磨我?怕是没有你讲的这么轻松!” “属下奉劝王妃一句,不轻松也得忍着。”弦歌蹙眉道,“王爷这人最恨有人跟他作对,如若王妃反抗或是在地牢闹起来,受苦的还是王妃。” 此话一出,沈长宁忽然陷入沉默,她抬眸间,对上弦歌的视线,抿唇点头。 弦歌见状,也微微松气,跟旁边看守的侍卫打完招呼后,便离开了天牢。 “把牢房门给我打开!” 沈长宁原本伤口正疼,坐在牢房地上休息,谁知,突然响起一阵动静。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林嬷嬷带着看守的侍卫奸笑着走进来,指着她道,“将沈长宁绑起来!” 下一秒,两名侍卫闯入,根本不给沈长宁反应的时间,就把她整个人直接拽出牢房,带到一个封闭的隔间中。 “放开我!” 第10章 王妃饶老奴一条狗命 “识相点!” 沈长宁瞪眼看着面前的侍卫,试图挣脱开来,但是她一挣扎,后背就一阵撕扯般的疼。 她力气一卸,那两名侍卫找准空隙,立马把沈长宁的身子扣在十字架,将她的双手双脚全部用铁链给固定住。 “沈长宁啊沈长宁,前时在膳房不是很嚣张吗?如今终于落到我手里了啊!”林嬷嬷一边说着,一边从旁边的托盘里拿出一根鞭子,鞭子上带着一排铁制倒刺,散着冰寒的光。 “打我是要付出代价的!别怪老奴没提醒你,你一个冷院弃妃,有些人,你惹不起!” “林嬷嬷,奉劝你一句,这里是摄政王府的牢房,由容冥亲自管辖,天王老子来了都得找容冥报备。”沈长宁面色有些苍白,但对上林嬷嬷,倒是没有半点退却的意思,“你要跃过他跑到这里来对我滥用私刑,以他那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的性格,你这条命也别想要了。” “不劳我们尊贵的王妃费心,没有王爷的命令,老奴可不会进来呢。”说到这里,林嬷嬷忽然大笑着,猛的一鞭子甩向沈长宁,“给我受死吧!” “唔!”给鞭子划过的地方,沈长宁只觉得火辣辣的痛,她额间瞬间溢出一层细密的汗水,但咬牙间忍痛间,目光带着些微微的冷意,“我问你此番,是容冥让你来的?” “有什么好意外的吗?”林嬷嬷得意地道,“婉柔小姐才是王爷的心尖宝,婉柔小姐三两句话,王爷自然就耳根子软了,你的命,在王爷眼里本就不值钱!” 是啊,她的命,在容冥心中压根就不重要。沈长宁唇角扬起一抹自嘲,扣在架子上的指尖忍不住蜷缩。 容冥居然因为沈婉柔的三言两语,就要拿她的命给沈婉柔出气。 原主啊原主,你生前深爱容冥,为他做了这么多,可那满腔情谊终究还是喂了狗! “啪啪啪!” 林嬷嬷挥手间,又是毫不留情的三鞭子打在沈长宁身上,一时间沈长宁那身洁白素衣顷刻间布满血痕,她嗓子眼一股腥甜上涌,被沈长宁强行给压了回去。 “林嬷嬷,别欺人太甚!”沈长宁眼睛露出一抹猩红,无人察觉,她右手指尖不知何时早就已经出现一根银针,正不断往禁锢手腕的铁锁上撬。 “我就欺人太甚了怎么了?”林嬷嬷轻轻嗤笑,眼神示意旁边的侍卫,“拿桶冷水,这秋日寒气挺重,冻死她!” “林嬷嬷,我不会放过你!”沈长宁看着林嬷嬷的眼睛,掠过一丝压抑不住的杀意,“你且等着看看!” “沈长宁,都这样了你还说大话?”林嬷嬷蔑视地道,“有本事,你先从架子上下来啊!你有命下来吗?给我浇!” “哗啦啦!” 一桶寒意刺骨的冷水朝着沈长宁的头顶瞬间浇下,那一瞬间,沈长宁只觉得一股寒意侵占全身,她才刚开始好转的小腹又开始隐隐刺痛。 “唔”沈长宁强忍着痛苦继续撬锁,终于在侍卫第二桶水即将浇下来之前,她手腕的铁链‘咔嚓’一声,解开了! 沈长宁趁着旁边的侍卫没反应过来,眼疾手快地夺过他腰间的钥匙,然后将手中的银针刺进他的麻穴当中。 侍卫还没看明白眼前发生的一切,瞪着眼睛‘噗通’一声直接栽倒。 “林嬷嬷!”沈长宁拿到钥匙,几次呼吸之间,就解开了自己身上禁锢,大摇大摆地从十字架上自己下来,惦着手中的钥匙,一步步走向林嬷嬷,露出一抹灿烂的笑,“我们的帐该好好算算了!” “你你是怎么脱身的?”林嬷嬷面露恐惧之色,她想起先前在膳房中被沈长宁摁着打的场景,转身撒腿就要逃。 沈长宁哪里会如林嬷嬷的愿?她上前一步,揪住林嬷嬷的衣襟,一拳打在林嬷嬷的小腹。 “噗!” 林嬷嬷吐出一口水后,还没喘两口气,手中的鞭子被沈长宁夺过,然后密密麻麻的鞭子就落了下来。 “啊!”林嬷嬷原本旧伤就还没好,这鞭子打在身上,她痛的近乎昏死过去,只能不停哭喊道,“王妃,老奴错了!老奴这个贱骨头,居然伤到王妃头上,老奴实在罪该万死,但还是请王妃饶老奴一条狗命!” “我之前做的最错误的事情,就是对你仁慈!我若放过你,她日我落魄,你怕保不准落井下石!”沈长宁冷笑一声,将林嬷嬷拖到十字架上,用铁链绑起来,抄起旁边方才侍卫准备浇她那桶冷水,朝林嬷嬷浇下! 顷刻间,林嬷嬷冻的嘴唇发白,不停打哆嗦。她发丝耷拉水珠,看着沈长宁,眼底满是恶毒,“沈长宁,你不得好死!王爷不会放过你,我倒要看看你能嚣张到何时!” 沈长宁面色淡淡,取出银针,瞬息之间,五根扎在林嬷嬷头顶的穴位上。 “好好难受!沈长宁,你对我做了什么!”霎时间,林嬷嬷浑身如同被无数蚊虫叮咬一般的痒,她手脚全部绑在十字架上,挠不着,只能不停扭动身体,试图缓解那股痒意。 “我这个人,从来不圣母心,别人欺我辱我,我必定让她百倍奉还!”沈长宁把钥匙随意一扔,目光扫过林嬷嬷,不带一丝感情,“一次又一次,林嬷嬷,我忍你很久了!这次,我要你的命!” 林嬷嬷瞳孔骤然收缩间,逐渐没了生息。 沈长宁眉目间尽是霜寒之色,她视线瞥向躺在那的侍卫。 “你你想干嘛?”侍卫目睹沈长宁行凶的过程,此刻心中还满是不可思议,他实在想不到,沈长宁这样一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杀起人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他身为摄政王府的侍卫,虽然不怕死,可如果这样丧命在沈长宁手里,该有多憋屈? “我知你是听林嬷嬷的话,不会牵连你。”像是看出侍卫的心中所想,沈长宁挑眉道,“但是我需要借你的外衣一用。” “” 不多时,沈长宁蒙着黑布从隔间中走出,她小腹的抽痛不断加剧,走路的时候,沈长宁连腿都有些发软。 沈长宁露在外面的眼睛透着一丝阴沉和寒意,急速穿过周围的侍卫和牢房,不停往门口处靠近。 她知晓这次逃出牢房,容冥定然大怒。 可如今,容冥要杀她,沈长宁再继续留在这里,那就是等死!林嬷嬷这次没能杀她交差,反倒被她弄死了,加上林嬷嬷又是沈婉柔身边的心腹,等容冥知道,之后还指不定会怎么折磨她! 除了逃出牢房,沈长宁别无选择! “给我抓住她!” 就在沈长宁快要出去的时候,忽然,牢房中不知谁喊了一句,顷刻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齐刷刷落在沈长宁身上! 第11章 这女人居然杀人越狱 沈长宁心中笃然一惊,咬牙间,偏身躲过旁边一名侍卫的剑,指尖向下翻,手中的银针稳准狠地刺进他的穴道中。 ‘噗通噗通!’ 牢房中追沈长宁的侍卫接二连三地栽倒,沈长宁急忙踏出牢房,朝墙沿的方向拐了进去。 不远处的侍卫从牢房急急追出,往前循去,并未发现沈长宁的踪影。 沈长宁此时才终于放松下来,她后背贴着墙沿不断往下滑,整个人如同脱力一般,大口大口地喘气,她微微抿唇,“还好方才已经接近牢房门口,否则依照我如今的身体状况,铁定会被抓。” 此地不宜久留,她还是先找到春楠,再想办法将春楠一起带出摄政王府。 思及此,沈长宁身影悄然没入阴影当中。 然而,天牢中的暗卫在周围环绕一圈没有发现沈长宁的踪影后,立马就把沈长宁逃出天牢的消息禀报给了容冥。 “越狱?这女人好的很!” 夜幽阁中,容冥得知沈长宁逃跑的消息,几乎是震怒,第一时间去了牢房。 当容冥到牢房看见一片凌乱的地面,还有咽了气的林嬷嬷后,当即猛的踹向那名只着里衣的暗卫,寒意凌冽地道,“谁干的?” “王妃是王妃!”侍卫连忙道,“王妃杀死林嬷嬷,扒了属下的衣裳,伪装成属下逃出的牢房!” “咔嚓!”一声,容冥一掌拍碎旁边摆放刑具的桌子,气的眼角猩红,“她害婉柔动胎气这件事本王还没来得及找她算账,如今又是越狱又是杀人!当本王对她一再容忍,是真不敢动她么?” “弦歌!”容冥嗓音带着一抹压抑的阴鸷,“把那名丫鬟押来,放消息出去,本王要让沈长宁自己现身!否则,本王就把她的丫鬟一刀刀削了!” “是。”弦歌暗自叹气。 这回王爷是真的怒了,连一个丫鬟都开始利用起来。 他明明提醒过王妃,只要乖乖待在牢房,王爷迟早消气,她这么一闹,反而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啊! “” 不得不说,摄政王府内,容冥一手遮天,他的命令才刚刚下达,立马就传到沈长宁的耳中。 “卑鄙无耻!” 彼时,沈长宁正躲在一块巨石后头,她给自己施了针,但也只是暂时压制住外伤,她小腹还因为受凉,疼的浑身都是冷汗。 拿春楠当人质逼她现身?沈长宁暗骂着,摸出一株方才在王府墙角偶然发现的毒草,面色染上寒霜,“容冥,你不仁我不义,既然你能做到这种地步,那也别怪我了!” 想到这里,沈长宁把毒草磨碎,把毒汁染在银针上,做完这一切,她强撑着起身,按照脑海中原主的记忆,去了夜幽阁。 “容冥!” 沈长宁一眼瞧见被五花大绑躺在那早就陷入昏迷的春楠,顿时激动起来,她‘蹭蹭蹭’几步来到容冥跟前,一掌挥落,怒道,“你对春楠动手,我跟你不共戴天!” “还想扇本王?之前本王不跟你计较,你还蹬鼻子上脸了是吗?”容冥一把拽住沈长宁的腕口,冷冷地道,“我告诉你沈长宁,她这样都是给你连累的!下药爬床,杀人越狱,你还真是什么都干得出来!” “是!我坏到极致,但你利用春楠逼我,你就是好人了吗!”沈长宁力气根本比不过容冥,使半点劲都抽不回自己的手,恼道,“松开!” 容冥发现她还穿着那名侍卫的衣裳,眸底的目光越来越深,带着凛冽的寒意,“之前还狡辩说没给本王下毒,现在终于承认了?嗯?” 果真是不知廉耻的女人!被别的男子穿过的外衣,她竟然还舍不得脱下来! “我不承认,有用?”沈长宁嗤嗤地道,“既然王爷心中觉得我为了上位给你下药,那就这么觉得吧。” 容冥已经定了她的罪,早就想好了要杀。既然如此,她还多费什么口舌! 容冥眼看沈长宁这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不知为何,怒火更是一层接一层的上涌,他嗤笑道,“你承认,那便是最好!沈长宁,你屡教不改,本王这摄政王府的牢房都关不住你,看来是非得给你一点教训尝尝才长记性!” 话音刚落,容冥掌心掐住沈长宁的胳膊,不断捏紧。 “嘶!”沈长宁只觉得周身的骨头都跟快断了一样的疼,她看着容冥,纵然面色苍白,可神情依然执拗,“你根本就没打算放过我,我不逃跑,等死吗?至于林嬷嬷,她三番两次欺我辱我,还给我动刑,换你逮着机会还放过她不成?” 动刑?容冥闻言,微微怔愣,恰时,沈长宁忽然抬腿踹向他的下身! 容冥神情一变,另一只大手下意识在沈长宁的腿上用力一抓。 “” 顷刻间,二人一同石化。 “唔!”沈长宁脸色青红交加,她本来是想踹容冥的要害,等他吃痛的时候顺势一针扎他,倒是没料到容冥反应这么快,她没得逞,还给容冥占了大便宜! “摸够没有?”沈长宁怒吼着,“滚开!” 容冥此时也有点凝滞,这回出奇听沈长宁的话,宛若触电般松开她的腿,可下一秒,他眼前银光闪过,突然觉得脖子一痛。 “你!”容冥刚想说话,嗓子眼腥甜上涌,猛的吐出一口黑血,他不可思议地看向沈长宁,“你给本王下毒?” “是又怎样?不过你放心,这毒不会要你的命!毒害摄政王的罪名,我还担待不起!”小腹的疼痛愈发密集,沈长宁也是大口大口地喘气,连带唇角都泛着青紫。 “今日,我带春楠离开摄政王府!我们再也不见!” 说完,沈长宁就摇摇晃晃地要去扶躺在那的春楠。 “沈长宁!”容冥见状,立即用内力封住体内的毒,横身拦住沈长宁,“想跑?休想!” 沈长宁见容冥虽然气息有些不太对,但似乎竟然没有什么大碍,忍不住面色有些难看。 千算万算还是低估了容冥的实力,明明这人也不过及冠之龄,内家功夫居然已经深厚到能够封闭经脉,延缓毒素发作的程度。 “你这么不愿意放过我,到底是为什么?”沈长宁实在有些绷不住,边低吼,边死死盯着容冥,“是!就算我给你下药,抢了沈婉柔的王妃之位!但我也跟你讲过,你大可以给我一封休书休了我!” “可你一而再再而三置我于死地,我杀你全家了吗?非得这样对我?” 容冥身子骤然僵住,他看着沈长宁发红的眼眶,不知怎的,心里头很不是滋味。 “放肆!本王出生南梁皇室,你可知道你这话是在挑衅皇室!”容冥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那抹异样感,寒声道,“本王休你,你就当真会乖乖离开么?谁知道你这个阴险狡诈的女人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本王不会再上你的套!” “本王真是不明白,本王让弦歌给你送膳,你偏不要,你就这么爱抢婉柔的东西?” “你那是送?”沈长宁差点没气笑,“看我可怜?赏我一顿饭?你出去问问,谁愿意接受!” 第12章 王妃以后怕是不容易受孕了 这么说,有什么问题吗?容冥一怔,眼底掠起茫然之色,但很快,他又眯眼道,“不管怎样,本王奉劝你,若想在摄政王府好过些,就少给我惹婉柔!” “容冥,你讲点道理,我所做皆为自保!”沈长宁怒道,“她如果不欺负到我头上,谁愿意理她?” “婉柔心善,连踩只蚂蚁都难受好几天,怎会如你所说那般?”容冥嗤嗤道,“沈长宁,少给本王颠倒黑白!如今躺在那的是她不是你,到底谁欺负谁,本王心里有数的很!” “所以,躺着的就一定是弱者?这是什么道理?”沈长宁闻言,唇角泛起讽刺的弧度,“你怪我抢沈婉柔的膳食对吗?可沈婉柔命林嬷嬷在我的膳食里下毒,要害我,你怎么不说?” “我嫁进王府这两个月,没吃过一顿饱饭,所有的膳食都被沈婉柔和林嬷嬷扣下,她若如你所说,又怎会做这样的事情?” 偷原主的玉佩,冒认原主的功劳,刻意把林嬷嬷放到原主身边,沈婉柔这个人根本就不像表面上这么简单! “沈长宁!”容冥语气微愠。 “王爷,我有一种药。”沈长宁掌心下翻,摸出一颗药丸,淡然道,“名为真话丸,你敢不敢拿去给沈婉柔院子里的人吃?” “本王”容冥眉头皱起。 还没等容冥话音落下,沈长宁就嘲笑道,“不愿意?也是,我也早就料到你不愿意!因为你根本不打算信我,那就聊不下去了!” “让开!” 她先前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容冥从来没信过! 捕捉到沈长宁眸底的那份悲戚,容冥对沈婉柔坚定不移的那份心,忽然就触动了下,他沉默片刻,接过沈长宁手中的丹药,问道,“你打婉柔,害她动胎气又如何解释?” 沈长宁没有料到容冥忽然间会这么问,抿唇道,“沈婉柔命人先要掌掴我,我还了她一巴掌而已,除此之外,我什么都没做,如果一巴掌能打的她动胎气,那我没话讲。” 沈长宁话语中意味不明,她离开的时候,沈婉柔还好好的。 她那一巴掌是扇沈婉柔脸上,又不是肚子,她是玻璃娃娃做的么?这都能动胎气? 倏尔,沈长宁看着容冥,迟疑地道,“你信我了?” “没有。”容冥漠然地道,“本王只想知道你会编什么谎言出来!” 沈长宁刚染起希冀的心一瞬间又沉入谷底,她朝容冥不屑一笑,强忍虚弱,抬步就要走。 “站住!”容冥俊逸的眉目骤然拧起,他上前一步重新拽住沈长宁的手腕,冷冷地道,“现在立刻回牢房,本王不跟你计较!再闹,本王对你就不会这么仁慈了!” “回你妹我回去,你不可能放过我!”沈长宁朝容冥瞪眼,“仁慈?你的仁慈就是喊林嬷嬷一次两次折磨我?我呸!” 折磨?容冥蹙眉间,一掌在沈长宁胳膊下一提,强行要将她拖走,“跟本王回去!” 谁知,他还没用力,刹那间,沈长宁身子就倒了下来。 “唔!” 容冥还以为沈长宁跟故技重施,又要蛊惑他,当即怒火‘蹭蹭蹭’上涨,可他还没来得及发作,就发现沈长宁整个人都半蜷缩地躺在他怀里发抖。 “沈长宁?”容冥见她面色极差,忍不住抬手拍拍她的脸,居然有片刻的慌乱,“怎么回事?” “不要你管!”沈长宁双手捂着小腹,额间冷汗四溢。 她只坚持片刻,很快就眼前片片重影闪过,失去了意识。 “给本王醒一醒!”容冥感觉到自己触碰沈长宁后背的手有一抹潮湿,低头一看,发现掌心映衬一片殷红。 血? 容冥俊逸的容颜面色微变,连忙褪下沈长宁那身侍卫的衣服,结果发现她里衣不光被鲜血浸染,甚至都还是湿漉漉的。 “弦歌!”容冥心头笃然一震,朝院门口低吼道,“喊顾大夫来!” 说完这话,容冥将沈长宁的湿衣裳扯碎,褪去自己的外袍在沈长宁身上一裹,掌心在她腰间一揽,把她抱进夜幽阁的房中。 顾少卿过来的时候,容冥还慌乱的不成样子,“快看看她,这女人流了很多血。” 顾少卿先是一愣,随即深深看了容冥一眼,点头道,“好。” 等顾少卿开始给沈长宁医治后,容冥站在那里,后知后觉间发现自己竟然在替沈长宁着急,忍不住微微怔愣。 “本王到底在做什么”容冥扶额,俊逸的容颜极其难看。 喜欢?不,他是绝对不可能会喜欢沈长宁这种恶女人,可不知为何,他有种打从心底不希望沈长宁出事的感觉。 片刻后,顾少卿开了药方递给旁边的丫鬟,“一日三次,一碗水煎成半碗水给王妃服下。” “是。” 紧接着,顾少卿余光瞥向还在失神的容冥,叹息道,“殿下,方才看你这么火急火燎的,我还以为你对王妃转性了,如今看来,是我想太多。” “不过你也够狠的,沈长宁是给你下药,还用手段爬了你的床,可到底是个女子,你这么对她,真不如一剑给她个痛快。” 容冥被顾少卿讲的微微蹙眉,“什么怎么对她?她为何昏迷?” “王爷,你这是不知道?”顾少卿一怔,“你这王妃流这么多血,是旧伤开裂,又是新的鞭伤,她浑身上下可没有一处完好地儿啊!” 后背的伤,容冥倒是知晓,只是沈长宁哪来的鞭伤?他疑惑地道,“在牢房中,没有本王的命令谁敢对她用鞭” 说到这里,容冥的话突然戛然而止。 方才给沈长宁气的有些糊涂,如今想来,这林嬷嬷明明是婉柔身边的人,却无故出现在牢房当中,多半原本就是冲着沈长宁去的。 沈长宁之前口口声声说林嬷嬷对她用过刑,还死活不愿意回牢房,莫非以为林嬷嬷是奉他的命令去办事?觉得他想要她的命? 这样一来,一切就都说得通了。容冥眸底光晕闪烁,“顾少卿,沈长宁的命能不能保?” “保命倒是没问题,她虽然受了致命伤,但先前服用过很珍贵的药材,给她拉了一口气回来。”顾少卿道,“况且王妃身边似乎有医术极其高深的神医替她用过针灸,王妃的伤,一直都被压制的很好。” “这种本事,连我都为之惊叹,此神医,医术比之我,有过之而无不及。” “神医?”容冥蹙眉,“沈长宁在相府并不受宠,丞相如何会派一个神医给她?” 顾少卿是他费尽心思从外头挖过来的人,医术在天下间数一数二,沈长宁身边居然有个高人,医术比顾少卿还强? “王爷,如果可以。”顾少卿忽然意有所指地道,“把那位神医找出来,她与我联手,治疗王爷病症的概率会大大增加。” 容冥一怔,随即陷入沉思,点头道,“本王会注意沈长宁身边之人。” “对了。”顾少卿耸耸肩,余光斜睨过沈长宁,迟疑道,“还有一事我必须提前跟你讲明白,王妃先前喝了太多凉药,加上此番牢狱中受凉受寒。怕是以后不容易再受孕了。” 第13章 都是沈长宁自找的 “什么?!”容冥不可思议地道,“牢狱寒气是重,可她才待多久?不应该会伤了身子!” “若只是待在牢中倒还好,只是这霜寒天,她应该被浇过冷水。”顾少卿道,“王妃本来体制就偏阴寒些,这么一折腾,铁定受不住。” 还有冷水?容冥袖口中的掌心握拳,“能不能调理?” 顾少卿无奈,“只能尽力而为。” “如果她昏迷前讲的都是真的,那便确实委屈她了,尽量让她恢复。”容冥垂帘道,“若不能,只能说沈长宁命里无福,她如今诸般受罪,全因为当初贪念作祟,非得用卑劣手段嫁给本王,算是自找的。” 顾少卿耸耸肩,没答话。 毕竟容冥这话说的也没错,沈长宁当初干的事儿确实不光彩,他也最多可怜一下,别的么只得怪沈长宁咎由自取了。 “她的外伤需要上药,男女有别,我不太方便。”顾少卿从药箱中取出一个白玉瓷瓶,挑眉道,“你来吧!” “本王”容冥太阳穴‘突突突’地跳,“本王就方便了吗?” “废话,她是你王妃,浑身上下你哪儿没看过?”顾少卿无语,将瓷瓶塞进容冥怀里,“或者你实在不愿意就寻个丫鬟替她上药,我在外头等你,有事喊我。” 说完,顾少卿就很干脆地转身离开房间。 只剩下容冥站在那风中凌乱,但想想沈长宁伤成这样他虽然没直接出手,不过间接也有他一半‘功劳’,内心纠结间,冷冷地对着昏睡中的沈长宁道,“本王可不是你这种阴险狡诈还不知悔改的性子!不就是换药么?本王来就是!” 把瓷瓶捏在手心里,容冥俯身去褪沈长宁的外衣,只是他指尖才刚刚触碰到沈长宁肌肤的那一刹那,忽然间面色微变,猛的收回动作。 “噗!”容冥一口黑血喷出。 这是沈长宁之前下在银针里的毒发作了? “啪!”地一声,容冥手中的药瓶都染摔在地上,他捂着发闷的胸口直接半倒在沈长宁的床榻前,俊逸的容颜浮现一抹不正常的潮红。 该死这毒发的症状,为何如此像先前中媚毒的感觉。 容冥看着躺在榻上的沈长宁,眼角逐渐浸染一抹猩红,连带旁边的泪痣都显得魅惑,他视线定在沈长宁的睡颜上,大手掐在沈长宁的下颚处,强行把她半张脸给掰了过来。 容冥像是控制不住般,唇瓣顷刻间贴下。 昏迷中的沈长宁意识涣散间,隐约觉得有些难以呼吸,唇齿间都是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清冷梅香。 恰时,她眉心原本的封闭的凤凰印突然轻轻闪动。 “王爷!” 守在外面的顾少卿和弦歌听见里头的动静,连忙推门而入,一眼就瞧见容冥在床沿边激吻昏睡中的沈长宁,他们先是一怔,刚红着脸打算退出去,转而又察觉容冥的气息有几分不对劲。 “顾大夫”弦歌皱眉道。 “我看看。”犹豫片刻,顾少卿还是上前查探了容冥的情况,果然发现容冥整个人都有种不正常的红晕。他扯了容冥的手,指尖在他脉搏一搭,心中微惊,“媚毒?” 之前容冥中药,那是沈长宁所下,这回沈长宁尚且还在昏迷当中,容冥又是从哪染了这媚毒? “顾少卿,你闪开!”容冥正吻着沈长宁,被顾少卿这般强行拽开胳膊,心中顿时不爽,一掌打飞他,怒道,“别打扰本王!” “王爷!”弦歌瞪大眼睛。 “咳!”顾少卿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怎么挡得住容冥,当即在空中一个漂亮的弧线重重摔落! 他见容冥又要去强吻沈长宁,眼角微跳,急忙朝弦歌道,“愣着干嘛,还不快救你家王妃!” 真看不下去,人家都伤成这样都下得去手? 弦歌此时终于反应过来,立即朝容冥走去,谁知,他才刚靠近容冥,容冥的内劲也朝他掠了过来。 “殿下!” “容冥!你给我忍住!”顾少卿看弦歌根本不敌容冥,几招就被容冥打的节节败退,立马低吼道,“沈长宁身受重伤,你若现在跟她做那种事情,保管她一命呜呼!好歹是皇上圣旨赐给你的王妃,她就算要死,也不能是这样的死法!你南梁皇室的面子不要了吗?” 此话一出,容冥动作果然僵住,他趴在床榻前,掌心捏紧床沿,但手背青筋暴起,呼吸极其粗重。 顾少卿见状,一样冲向容冥,暗示弦歌道,“快!” 弦歌点点头,赶忙和顾少卿合力强行把容冥带出去,拖向旁边的客房。 等把门合起,弦歌看向两只胳膊分别搭在他和顾少卿肩膀上的容冥,惊呆了道,“顾大夫,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顾少卿差点没气笑,“他中了那种东西,你还问我怎么办?当然给他找女人啊!” “啊”弦歌瞪大眼睛,“可殿下就只有婉柔小姐和王妃两个女人,王妃现在重伤,要不属下找婉柔小姐来?” “你傻不傻?”顾少卿无语地道,“你家王爷厉害,第一次睡沈婉柔就让她怀了孩子,怀孕三月前,不能行房事!否则你家殿下干嘛一直守着沈婉柔又不敢动她?” “可如今满打满算,婉柔小姐应该有三个月了,应该没事吧?”弦歌试探问道。 “我是大夫,那沈婉柔胎象不太稳,现在伺候你家王爷太危险。”顾少卿凝重地道,“万一要出事,后悔都来不及。” 弦歌一噎,跟顾少卿四目相对,都是一筹莫展。 王爷这性子,这万一替他擅作主张,惹的他不满意,遭殃的还是他们啊! “你们俩真想本王死就继续在这聊。”寂静的空气中,突然传来容冥幽幽的声音。 “王爷?”顾少卿和弦歌齐刷刷看去,果真见容冥不知何时已经睁开眼睛。 唇角滑落一抹发黑的鲜血,容冥淡淡看了他们一眼,抬手拭去,虚弱地道,“本王好像没中媚药,但本王挨了沈长宁的毒针,应该是别的毒。” 说来奇怪,他在隔壁房间是难受的很也热的很,可一出来,那种感觉直接消失的一干二净。 “没中媚药?不可能!”顾少卿看容冥脸上散去的潮红,狐疑间,指尖又在容冥脉象搭过,先是一呆,又是满脸疑惑,“难道方才我把错了?” 正如容冥所说,他的确中了毒,但却是别的毒,跟媚药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为什么刚刚难道真是把脉出现差错?顾少卿想了又想,也只能这么解释。 不管怎么说,脉象突然变化这种事,太过匪夷所思。 而容冥也只当是毒针毒发的一种症状,并未放在心上,“沈长宁说这毒不厉害,你能解吗?” “能。”顾少卿颔首道。 第14章 王爷不信我,我逮着腹中孩子去死 体内的余毒全部排出后,容冥长舒一口气,恰时,门外传来侍卫通禀的声音。 “王爷,婉柔小姐似乎又不太舒服,想请王爷过去看一看。” “你才引了毒,要不休息休息?”顾少卿挑眉道,“婉柔小姐那边,我去就好。” “不用。”容冥一掀衣摆,起身淡淡地道,“正好本王也有事情想问婉柔,你就先留在夜幽阁,沈长宁暂时留给你照顾。” “她那个贴身丫鬟先前闻了些迷香正昏迷,算算时间,现在应该也醒了,喊来替沈长宁换药吧。” 说完这话,容冥离开房间扬长而去。 在入沈婉柔院中的时候,旁边的丫鬟小厮试图通禀,直接被容冥的眼神制止住。 他刻意放轻脚步走进去,一眼就瞧见沈婉柔手中端着一盒鱼食,轻松地站在小池子旁边娇笑着喂鱼,脸上满是健康的红晕,丝毫没有半分不舒服的模样。 直到沈婉柔感觉到周围的气氛不太对劲,一偏头恰好瞧见立在那的容冥时,她心中才笃然一颤,急忙故意柔弱地扯扯嘴角,“王爷,您来了?” “哎呀!”沈婉柔突然脚下一个踉跄,顷刻间就要往旁边栽倒! 容冥眉头轻皱间,上前一步搀住沈婉柔,而沈婉柔逮住机会很快顺势靠在容冥怀里,“今儿孩子又闹我,我头很晕,王爷扶我一下吧。” 容冥低头看向沈婉柔,眸底的光晕有些意味深长,一时间有些看不懂沈婉柔这话是真是假。 “婉柔,你可知道林嬷嬷在哪?”容冥忽然问道。 沈婉柔身子一僵,扯扯嘴角道,“她昨日跟我说家中有人生病,我就放她回家了,王爷突然提起她做什么?” 离家?容冥看着沈婉柔,良久,才悠悠地道,“林嬷嬷死在了天牢。” “林嬷嬷死了!”沈婉柔瞪大眼睛,她对上容冥审视的目光,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连忙咳嗽一声,柔柔地道,“嬷嬷嬷嬷不是归家吗?怎会死在天牢?” “本王也不明白。”容冥淡淡地道,“不过这个贱奴是很该死,区区一个嬷嬷也敢越到本王头上去王府地牢撒野。” 沈婉柔干笑道,“王爷说的是,林嬷嬷虽然是婉柔院中的老人,可她欺上瞒下做出这种事,实在令人不耻,王爷想如何处置她,婉柔都没有意见。” “人已死,本王懒得跟死人计较,本王就是很好奇,谁给她这么大的胆子敢闯王府地牢还滥用私刑的。”容冥幽幽地道。 沈婉柔抬眸间,发觉容冥瞧她的视线不太对劲,立即红了眼眶,哽咽道,“王爷王爷是怀疑林嬷嬷是受我的指使?” 容冥没答话,只是道,“林嬷嬷的目标是沈长宁,她那日在膳房抢你的膳食,可否告诉本王,是为什么?当真是她故意找茬?还是你想除掉她?” “王爷!”沈婉柔不可思议地道,“你怎么可以这样看我?长宁是我的亲妹妹,纵然长宁抢了王爷,我都没有恨过她啊!” “真的没有?”容冥眯眼道,“如此说来,她抢你膳食,就是看不过你受本王宠爱,在无理取闹?” “柔儿不知道,当日柔儿只是想取膳食,结果长宁想抢,柔儿本来想一份膳食,长宁要,柔儿就是给她也无妨。”沈婉柔啜泣道,“但长宁还不罢休,动手打了我,害我动胎气,柔儿不在乎自己有没有受伤,可柔儿腹中的孩子是王爷的血脉。” “孩子若是出事,柔儿真的一辈子都原谅不了自己。”沈婉柔抿抿唇角,“王爷,此番,长宁确实过分了。” 沈婉柔的说辞,倒是跟沈长宁对不上。容冥看着沈婉柔,沉默间,没有开口。 “呜!”沈婉柔见状,眼角的泪水顷刻间倾泻而出,她扑在容冥胸前大哭道,“我这般真心待王爷,带着腹中的孩子无名无分待在王爷身边,受尽外头的闲言碎语也从未有过半句怨言!” “如今王爷竟然不相信我了吗?”沈婉柔哭的上街不接下气,随即后退一步,转身就要往池塘边跑,“好,王爷怀疑我,那我就带着孩子以死证明清白!” 容冥见沈婉柔哭成这样,立即上前一步拉住沈婉柔的胳膊,软了语气,“本王也没那个意思,本王知晓从头到尾你都是受委屈的那个。” “好了,你不想让本王问,本王不问就是。”容冥牵着沈婉柔的手,将她带向房间,“天寒地冻的,怀着身孕也不知道穿厚些,跟本王进屋烤烤炭火。” “嗯” 容冥眸底光晕闪烁,像是在思量什么。 婉柔平日里温柔和熙,绝对不会如此失态,她刚刚这般又哭又闹的,反而有些像心虚。 想到这里,容冥先把沈婉柔送进房间,中途又找借口出去,对弦歌交待了两句什么,才重新回去陪沈婉柔。 沈婉柔一直喊身子不适,跟容冥撒娇,容冥也惯着。夜深,他才从沈婉柔院中离开。 “王爷。”弦歌忽然迎上容冥道,“属下按照您说的,对先前那名在膳房抓到的侍卫动了些刑罚,他都招了。” 容冥双手交叠在背后,夜色之中,婉柔暗夜的幽冥,“讲。” 弦歌看了容冥两眼才道,“他克扣王妃的膳食,皆是受林嬷嬷的命令。” 顷刻间,容冥袖口中的指尖轻轻蜷缩起来,他视线似有若无往沈婉柔房间的方向扫了眼,淡淡地道,“本王知道了。” 空气中,陷入一片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容冥指尖捏着沈长宁先前给他那枚‘真话丸’,终于开口道,“去,到婉柔院子里,抓一个丫鬟。” “属下遵命。” 弦歌的效率极快,很快丫鬟就被五花大绑扔在容冥跟前。 “王王爷?”丫鬟惊恐间张嘴间,还没来得及反应,一枚药丸就被容冥用内力打进她嘴里。 “唔!” “这药丸,叫真话丸,但凡你讲一句假话,就会七窍流血而死。”容冥冷冷地道,“本王问你,沈长宁抢婉柔膳食,到底是为什么?” “奴婢说!奴婢都说!”丫鬟听见‘死’这个字,立马慌乱地不成样子,“婉柔小姐让林嬷嬷毒杀王妃,王妃那日去膳房,刚好看见林嬷嬷下药,她看自己的膳食不能吃了,便抢了婉柔小姐的!” 这一瞬间,容冥周身顿时涌起一阵暴戾,仿佛在压抑着什么,“婉柔跟沈长宁起冲突,谁先动的手?” “婉柔小姐要打王妃,王妃气不过,才还了婉柔小姐一巴掌!”丫鬟‘噗通噗通’跪在容冥面前磕头,“奴婢们都是按照婉柔小姐的命令办事,并非真心想欺骗王爷!” 此话一出,容冥想起方才沈婉柔那委屈的要命的模样,手背瞬间青筋暴起,“那林嬷嬷昨日当真归家了?” “没有!婉柔小姐看毒害王妃失败,便想趁着王妃尚在牢中,命林嬷嬷去给王妃一个痛快” 一时间,容冥手指间的骨骼‘咔咔’作响,他周身的气息也逐渐压抑。 亏他看见沈婉柔哭,还有些懊恼,没想到 第15章 此事就此作罢! “王爷!”弦歌瞧容冥疾步而去,顿时跟上前眼睛一眨,“那真话丸当真好使,如果能找王妃多要些,以后咱们审犯人得方便多少啊!” 容冥余光斜睨了他一眼,目光像是在看白痴,“这世上,真有这种药的话,还哪来那些冤案?” 弦歌一怔。 “小把戏而已。”容冥淡淡地道,“沈长宁不过是随手拿了一粒补药给本王,她玩的,是人心。” 这丫鬟知道的太多,明显也心虚,随便拿颗药一逼,自然什么都招了。 弦歌恍然,他迟疑地道,“此事” “此事就此作罢!”容冥讲这话的时候,俊逸的眉目阴沉如渊,“当初婉柔跟本王连婚期都定下了,结果被沈长宁横插一脚。” “换成任何一个女子,心中都会有芥蒂,本王不怪婉柔,之前那丫鬟讲的话,如果本王知道你传出去半个字,本王唯你是问!” 弦歌一怔,抿唇道,“王爷这般做法,未免对王妃有些不太公平,受害者毕竟是王妃。” 听顾大夫讲,王妃因为此事损伤身子,以后怕是再难以孕育子嗣。 这对女子来说,无疑相当于是毁了。 “你质疑本王的话?”容冥声音一沉。 “属下不敢!” “她若不给本王下药,用这种卑劣手段嫁进摄政王府,何来受害一说?”容冥看了他一眼,一挥袖口,淡淡地道,“沈长宁那里,本王亲自去讲,大不了给她一点补偿就是。” 瞥见容冥往夜幽阁疾步而去,弦歌悠悠叹气。 他也明白当初王妃给王爷下药一事,是王爷心中的一根刺。按道理来讲,他作为王爷身边的人,也应该跟王爷站在一条道上讨厌王妃。 可不知为何,弦歌总觉得王妃不像坏人。 毕竟当初哪怕是王爷也没有找到王妃下药的证据,只不过凭借动机在判断而已。 如果有一日王爷查到下药那件事当真是冤枉王妃,那王爷可就欠王妃的太多了。 “王爷。” 夜幽阁中,容冥前脚刚踏进去,迎面刚好碰见从房中出来的顾少卿,他眸光下意识地瞥向房间,问道,“沈长宁怎么样?” “已经醒了。”顾少卿道。 容冥点点头,视线突然定在顾少卿脸上,倏尔,问道,“本王问你,你时常给婉柔号脉,依你之见,她近来身子可好?” 他原本对沈婉柔是深信不疑的,但今日他对沈婉柔着实有了些新的认知。 回忆起先前沈婉柔在院中几乎能够无缝衔接的两幅姿态,一会儿面色红润,一会儿虚弱不堪,容冥真的怀疑她究竟是真不适,还是一直以来,都在装? “不太好。”顾少卿一愣,摇头道,“若想那孩子平安降生,还需要小心再小心。” 容冥听见这话,微微拧眉,“你确定?” “我每日都会给婉柔小姐把平安脉,她的身体状况,我最了解不过。”顾少卿疑惑地道,“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没事。”容冥摇头。 看来,除了瞒着他暗中对付沈长宁以外,其余的,婉柔都没有骗他。 沉默片刻,容冥忽然又问道,“那如果,有人打她一巴掌,她会动胎气吗?” “会。”顾少卿道,“孕期脆弱是正常,莫说打她,就是气她一下,都容易伤及胎儿。” “本王知道了。”容冥俊逸的容颜逐渐弥漫一层寒意。 婉柔的确有错,可这沈长宁的话也不全然可信,明明就是她害婉柔动胎气,还非得不承认! 见容冥有些阴森森地进房间,顾少卿眸底有几分茫然,不过既然容冥来了,那这里大概暂时不需要他。于是他跟弦歌打完招呼,就转身回自己的院落。 这会儿沈长宁望着顶上的床幔,还有些失神和惊恐。 该死!做了个好可怕的梦!她梦见梦见容冥强吻了她! “老天保佑阿弥陀佛,容冥这个瘟神,最好这辈子别让我再见他。”沈长宁半眯着眼,嘴里铮铮有词,连容冥走到她旁边,她都没能察觉到。 “呵。”沈长宁的话一字不落地落进容冥的耳朵里,他一张俊逸的脸已经黑的跟锅底一般,冷笑道,“那恐怕你的愿望得落空!” 沈长宁身子一颤,僵硬转头,她瞪大眼睛,‘蹭’地从被窝起身,掌心利索地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把利器,猛地刺向容冥! “沈长宁!” 容冥只觉得跟前寒光一闪,一把剪子对准他的脖颈毫不犹豫落下,他进来时就憋着一口气,此时直接爆发开来,掌心拍在沈长宁手腕,把她捏着的剪子直直打落。 “唔!” 沈长宁本来打算给容冥一个出其不意,谁知道这么容易就被容冥识破,当即想往后撤。 沈长宁早就见识过容冥的厉害,就算她如今不受伤,也根本就不是容冥的对手,既然一招没得逞,那还不如撤! “你看你逃得出本王手掌心吗!”容冥看出沈长宁的意图,大手一掠,轻轻松松把沈长宁的手腕交叠扣在一起,牢牢禁锢,嗤笑道,“沈长宁,你拿这剪子,是想刺杀本王?” “你可知道本王是南梁摄政王,你行刺本王,是什么罪么?” “废话!”沈长宁不屑地道,“我就算不杀你,你也得弄死我,那我为何不尝试一下,给自己谋一条生路。” 容冥看见沈长宁那眼底的倔强,再联想之前那枚‘真话丸’,竟然有几分恍惚。 这女人虽然这张脸让人看不下去不过倒有勇有谋,跟那些寻常闺中女子倒甚是不同。 “本王不杀你,也从没想过杀你,否则,你以为你能躺在本王的床上?”容冥松了力道,淡淡地道,“林嬷嬷并非奉本王的命令去的牢房。” 容冥又不是傻子,沈长宁之前不想愿意回牢房,还如此抵触他,一猜就知道林嬷嬷定是跟沈长宁讲了一些让她误解的事情。 “林嬷嬷不是你派来的?”果然,沈长宁听见这话,微微怔愣住,倏尔,她又冷冷地道,“那就是沈婉柔了!牢房那种地方,没有人指使,就她一个老嬷嬷,压根就不敢进来!” “在这摄政王府,我先前只与沈婉柔起过冲突,她处处看我不顺眼,肯定想把我赶尽杀绝。” 容冥没开口。 “哦?”沈长宁见容冥这次居然出乎意料地没反驳,唇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看来王爷都查清楚了,那我的真话丸,王爷是已经用掉,那先前膳房的事,王爷应该已经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不是该给我个道歉?” 第16章 本王的道歉你受得起吗 “道歉?”容冥看着沈长宁,唇角弥漫出一丝讽刺,“沈长宁,本王的道歉你受得起吗?” “本王过来,就是告诉你,念在你受伤的份上,本王给你一些银两当补偿,但膳房包括牢房发生的一切,请你烂在肚子里,休要在外头造谣影响婉柔的名声!” “否则,本王不会让你好过!” “容冥?”沈长宁不可思议地道,“我没听错吧?她要我的命,你不让我报仇不说,还叫我烂在肚子里?” “那又如何?”容冥淡淡地道,“沈长宁,你记住,当初你抢婉柔的王妃之位,害她与腹中孩子至今没有名分,你始终欠她的!她就是真想杀你,也在情理之中!” 此话一出,沈长宁忍不住瞪大眼睛,她听了容冥的话,瞬间被气笑,“我欠她?” 沈婉柔的玉佩到底哪里来的,她自己心里有数的很吧! 到底谁抢谁的东西?到底谁欠谁! “何况她虽让林嬷嬷伤了你,可你害她动胎气,险些胎儿不保,算是扯平!”容冥声音冰寒刺骨,“本王以后不想再听见关于这件事的一个字,记住了吗?” “扯平你妹!”沈长宁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自己剧烈起伏的胸口,怒道,“我都跟你讲,沈婉柔动胎气跟我无关,你非得一件件罪把我给定死?” “闭嘴!沈长宁,本王对你的耐心是有限度的!”容冥俊逸的眉目顷刻间沉下,他幽幽地道,“本王不会冤枉你,进房门时,本王刻意问过顾少卿,婉柔身子虚弱,你那一巴掌,的确险些将她打流产!” 什么?沈长宁眼角笃然一跳。 之前她看沈婉柔明明好得很!那模样一口气能爬八座山,怎么一下子就变得这么柔弱了? “行,我罪大恶极!”沈长宁眼看容冥铁了心要站在沈婉柔那边,也懒得再多费口舌,“历经此事,王爷想来看我更加不顺眼,与其在府里日日面对我这张丑恶的嘴脸,王爷不如一纸休书,让我和春楠出府,你看行不行?” “本王做事,不用你教。”容冥淡然地道,“给本王好好待在王府,哪里都不许去!” 沈长宁这个人阴险狡诈,千方百计想离开不知道打的什么鬼主意。 况且容冥刚刚才从顾少卿那里知道,沈长宁身边藏着一个神医,说不定能够治他的病。 至少在找到神医以前,他更加不可能放沈长宁走了。 “你!”沈长宁胸口怒火上涌,气的牙痒痒,但她也深知如果自己现在跟容冥作对,绝对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看来,她想离开摄政王府,得想想别的办法。 突然间,沈长宁那阴郁怨恨的目光一转,顷刻间变的极其温柔,她朝容冥笑着点头,“我明白了,从今日起,我哪儿都不去。之后也一定好好听王爷的话,王爷命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容冥瞥见沈长宁突然乖觉的模样,忍不住蹙眉,不过沈长宁能够不闹,于他来说,算是好事。 “你最好是这样。”容冥漠然道,“之后你若表现的好,本王可以让你回前院。前提是,别去招惹婉柔,这房间,本王允许你住两日,两日后,滚回你的冷院。” 说完这话,容冥就打算转身走出房间。 “王爷等等!” 沈长宁连忙扯住容冥的衣袖,纵然心里面把容冥骂了一万遍,但表面还是强撑着笑意,“王爷,身为你的王妃,念在我尚且听话的份儿上,明日不如陪我喝个小酒?” 来啊!喝酒!老娘药死你!带着春楠远走高飞! “不了,明夜本王有政务在身。”容冥低头看着她,果断拒绝,俊逸的眉目透着一丝警惕,慢悠悠,不着痕迹地拂开了沈长宁的掌心,眯眼道,“而且你有伤,不宜喝酒。” 这女人的手段,实在是每次都让人防不胜防,他之前中药,就毫无察觉。 “咱们尊贵的摄政王殿下,莫不是怕?”瞥见容冥抬步往前走,沈长宁故意在他背后嗤笑道,“总不能当真心疼我?哦!王爷嘴上说对我没意思,原来背地里这么关心我?” “沈长宁!本王能关心你?”果不其然,容冥直接顿住脚步,幽幽地回首望着她,“你少激本王!明日午时,夜幽阁院中,本王陪你喝就是!只要你这条小命还在,本王奉陪到底!” 沈长宁乐开花,“好,多谢王爷。” 容冥对上沈长宁的笑靥如花,暴戾的气息突然凝滞,忍不住眼前一黑。 该死!他都看出来沈长宁在激他,居然还真的答应了?可讲出去的话又收不回来。 当下,容冥铁青着脸,头也不回地离开。 “王爷。”等容冥一出来,弦歌立马迎了上去,压低声音道,“李公公奉皇上的命令请王爷进宫一趟。” 容冥眉头紧蹙,“何事?” “中州旱灾,有一批救济的粮草原本存放在帝京一处粮仓当中,昨夜突然失窃,可那批粮草非常隐秘,鲜少有人知道。”弦歌凝重地道,“这批粮草消失的蹊跷,皇上想请王爷帮忙调查。” 中州粮草失窃?容冥俊逸的容颜微变,幽幽地道,“备马车,随本王进宫。” 沈长宁透过半掩开的窗户,发现容冥急匆匆地出王府,忍不住挑眉。 呦,看来摄政王的差事也不好当,这么晚还得往外跑。 不过容冥不在王府,倒是给她带来不少方面。正想着,沈长宁指尖点在眉心处,垂落眼帘,整个人意识没入到颜氏药楼当中。 “我就说开颜氏药楼的办法不可能跟容冥那座瘟神有关吧!”沈长宁心中悬着的一颗大石头终于落下。 每次只有跟容冥有亲密接触以后,她才能打开颜氏药楼,让沈长宁一度以为,颜氏药楼的钥匙就是容冥。 不得不说,沈长宁之前真的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现在事实证明,果然是她多想。 虽然沈长宁对药楼开启的办法还是摸不着头脑,不过只要这个时灵时不灵的药楼跟容冥没关系,那对她来说,就是好消息! “千年人参,当归,枸杞”意识在药楼里来来回回跑,沈长宁简直恨不得直接将药楼搬空。 这段时日她接连受伤,失血严重,身子亏损,少不得用点滋补的药。这摄政王府中的药材也不错,可还远远不能跟药楼中这些比。 好不容易能进来一趟,她自然得抓住机会。 就在沈长宁眼冒狂热,又抱着一堆药材打算出去的时候,一道光忽然崩现,把她弹了出去! 顺便夺走了她原本捧在怀里的药材 “靠!难道不光有时间限制,还有数量限制?”沈长宁嘴角抽搐,不过等她冷静下来后,也能理解。 虽然颜氏药楼内的药数量看上去很庞大,但看样子明显也不是取之不竭用之不尽,如果历代颜氏圣女都照她这个搬法,药楼早空了,哪还能留到现在? 沈长宁长叹一口气,可惜地摇摇头。 第17章 王妃昨夜宿在夜幽阁 竖日清晨,一抹影子在夜幽阁不远处的方向探了探,很快又回到沈婉柔的院子中。 “啊!婉柔小姐,奴婢再也不敢了!” 此时,沈婉柔手里捧着果盘,唇角扬起一抹讽刺的弧度,面露不屑地盯着面前被木棍打的皮开肉绽的丫鬟,“好大的胆子!你一个贱婢,还敢到王爷面前胡说八道?” “我先前提醒过你,既然这条命你不珍惜,那我不介意帮你一帮,谁叫我善良呢?” “婉柔小姐!王爷给奴婢吃了药,奴婢也是没有办法!”丫鬟趴在地上,哭泣地道,“求婉柔小姐看在奴婢忠心耿耿跟了您两个月的份儿上,放奴婢一条生路吧!” “生路?我送你上路!”沈婉柔把果盘往旁边桌沿上一放,直接夺过旁边小厮手中的一根木棍,站起身重重敲在哪丫鬟背部,冷冷地道,“我让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玉雪从门外进来,看沈婉柔正挥舞棍子打一名丫鬟,连忙急匆匆抢过沈婉柔手中的木棍道,“我的好小姐,火都烧上眉头了,这会儿咱们可没空管她!” 沈婉柔眉头微微皱起,她见玉雪眼神不对劲,立马余光斜睨周围,厉声喝道,“还不快都给我滚出去!” “是!” 玉雪是沈婉柔的贴身婢女,林嬷嬷一死,沈婉柔身边,也就只剩下玉雪用起来最为顺手。 昨儿容冥忽然来院中问她那些话,沈婉柔总觉得可能是沈长宁在容冥面前嚼了舌根子。 尤其她跟容冥解释后,容冥根本没完全信她,还特意找了她院中的丫鬟查当日在膳房发生的事情,让沈婉柔心中更加不安。 于是容冥走后没多久,她马上就派玉雪去打探沈长宁的情况。 等房中只剩下沈婉柔跟玉雪后,沈婉柔皱眉道,“快讲。” 玉雪紧点点头,紧张地道,“果然不出婉柔小姐所料,昨夜,王妃确实在夜幽阁,而且宿在了那儿,奴婢在外头守一晚上,王妃都没有出来!” “沈长宁那个贱人宿在夜幽阁?!”沈婉柔‘蹭’地从椅子上起身,震惊地道,“连我都没有住过夜幽阁,她沈长宁哪来的资格!” “哎呦!婉柔小姐,你可小心腹中的孩子!”玉雪眼看沈婉柔动作幅度这么大,急忙上前搀扶住她,苦口婆心地道,“顾大夫讲过,您身子不好,得小心!” “我好着!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么?我根本没动胎气!”沈婉柔淡淡地道,“爹爹送来的药,能够改变我的脉象,顾少卿他把不出来而已!” “嘘。”玉雪对沈婉柔比了个嘘声的姿势,意有所指地道,“婉柔小姐,奴婢早就跟你讲过,王爷心系小世子,您得一直虚弱着,才能把王爷的心留在这呢。” 沈婉柔眸中光晕闪烁,她看着玉雪,倏尔又拧眉道,“可沈长宁三番两次跟王爷万一叫她有了身孕,我还如何跟她争?” “放心吧婉柔小姐,他们没做什么,昨夜王爷被急招入宫,至今还没回来呢。”玉雪挑眉道,“何况,王妃因着在牢狱受寒,根基受损,以后怕是再难孕育子嗣了。” “真的?”沈婉柔眼睛一亮,“沈长宁生不了了?” “奴婢听顾大夫亲口说的,不会有错。”玉雪点头笑道,“您真的不用担心王妃能抢走王爷,退一万步讲,就算没有小世子,您对王爷有恩,您的地位在王爷那儿无人可比。” 恩人沈婉柔抿抿唇,她指尖骤然间蜷缩,连指甲掐进肉里都没意识到。 沈长宁留在世上,终究是个祸害!因为,那件事是她最大的秘密,只有死人的嘴才牢! “就王妃这个丑东西,今儿一早起来就不顾伤势,殷勤谄媚地在夜幽阁煮秋棠醉。”玉雪不屑地道,“奴婢看啊,她就是想讨好王爷!真是,也不拿面镜子照照自己,就她这幅模样,做的再多,王爷能看得上她么!” “煮酒?沈长宁在院子里煮酒打算讨好王爷?”沈婉柔眯眯眼,倏尔,她掸掸根本没沾灰尘的衣摆,浅浅笑道,“王爷还没回来吧?走,咱们去看看她这秋棠醉煮的好不好。” 正如玉雪所说,沈长宁自清晨起来,就一直在捣鼓秋棠醉。 为了让容冥能顺利饮下这秋棠醉,沈长宁这酒煮的极其尽心尽力。 “嗯,就是这个味道。” 她用勺子舀一勺酒放到盏子里面浅浅尝了尝,沈长宁忍不住眼光微亮,暗自点头。 之所以提出跟容冥喝酒,那是因为前世沈长宁就煮的一手好酒。她煮出来的酒,在整个颜氏一族都极其有名,只要是闻上一闻,就没有人会拒绝。 “容冥啊容冥,用秋棠醉药你,你占大便宜了!”沈长宁砸吧砸吧舌头,把手里的酒盏放在桌前。 酒终归是酒,她带着伤,按道理来说,确实不应该喝。只是为了药容冥,沈长宁顾不得这么多。 不过现在嘛,尝个味儿就差不多了。 恰时,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浓郁的香风掠进夜幽阁。 沈长宁下意识抬眸,谁知,突然看见一名侍卫一掌内力挥来,她猛的一惊,敏捷地侧身躲过。 “不好!” 沈长宁看着桌上煮酒的器皿‘咔嚓’一声被全部打碎,当即眼角就变的有些殷红。 这可是她逃出王府的希望! “谁?!” “呦,这不是三妹妹吗?”沈婉柔看沈长宁没被打死,眼底还有失望一闪而逝。 随即,她故作惊讶地道,“你怎么在夜幽阁啊?真是抱歉,主要三妹妹不经常来,我的侍卫还以为是夜幽阁进贼了呢,所以才不小心把你的东西打碎了。” “来,青影,还不快给我们王妃道歉。” 青影淡淡道,“王妃,属下知错!” “沈婉柔?”沈长宁这才认出这就是先前在膳房护着沈婉柔的那名侍卫,顿时就明白过来什么,她冷冷道,“不是动胎气在修养?这么快就修养好了?” 沈婉柔面色微僵,话语中都是阴阳怪气道,“王爷不但日日陪着我,还命顾大夫悉心照料。我好的快,很正常,倒是三妹妹,入府两个月,终于踏进夜幽阁,真是可喜可贺。” “那今日你来,是专门恭喜我的?”沈长宁压抑眼底那抹怒火,似笑非笑,“我怎么这么不信?打碎我盛酒的器皿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沈婉柔,你当我瞎?” “沈长宁!”沈婉柔怒道,“不要以为你在夜幽阁睡一日,翅膀就硬了!王爷宠我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敢挑衅我?” “挑衅不敢,我怕跟你讲两句话,你腹中孩子就受不了小产。”沈长宁视线定在沈婉柔那张脸上,细细打量,讽刺地道,“不过听你这中气十足的声音,还真不像是顾少卿讲的身子柔弱,伤过元气的样子。” 第18章 真的动胎气了吗 沈长宁自己就是大夫,沈婉柔到底是不是大病初愈,她一眼就看得出来。 “你你胡说什么?我动胎气一事,全府上下都知道,自然不会有假!”沈婉柔边讲着,视线有些开始躲闪,连声音都骤然间变的有几分僵硬。 尽管她刻意掩饰,但还是被沈长宁给察觉到了。 “哦?是吗!”沈长宁冷笑着,上前一步强行扣住沈婉柔的手腕,搭上沈婉柔的脉搏。仅仅只是一瞬间,她眉宇间神情沉下,眯眼道,“你果然在骗人!你身体好的很,腹中胎儿也极其稳固,是故意骗容冥?” “我没有!”沈婉柔这会儿也终于镇定下心神,她冷冷地道,“沈长宁,你这个草包废物哪懂什么医术?学人家搭这两下脉就开始胡言乱语!放开我!” 沈婉柔这番话可谓是讲的底气十足,今日出来的仓促,她的确没来得及用改变脉象的药。 可沈长宁会不会医术,她难道还不知道吗?从前在相府,沈长宁日日都在她眼皮子底下干粗使丫鬟的活,哪来的机会学医? “沈长宁,你这个下贱胚子,我告诉你,我怀着王爷的孩子,你动我一根毫毛,你就完了!”沈婉柔不停挣扎,但沈长宁手掌像是焊在她手上似的,她用尽力气却根本挣脱不了半点。 沈长宁眉宇染上寒霜,扣她手腕的力气不断加大。 “啊!”沈婉柔尖锐地哀嚎,她视线瞥向旁边的青影,大喊道,“青影,快救我!我肚子疼!” 此话一出,青影面色微变,身子一掠,瞬间来到沈长宁跟前。 “王妃,得罪。” 就在他打算朝沈长宁出手时,只听沈长宁又幽幽面向沈婉柔开口,“肚子疼?真的疼吗?我到底有没有说谎,你心里有数!” 说完这话,沈长宁毫不犹豫对着沈婉柔的脸又是‘啪’地一声挥下,速度之快,连青影都没来得及阻止。 “你打翻我的酒,这一巴掌,是你应得的!”沈长宁冷冷地道,“我倒要看看,你还会不会再动胎气!” “婉柔小姐!”青影眼底染上一抹阴鸷,他探手从腰间拔出剑,剑背直接对准沈长宁身上敲下。 沈长宁发现这青影的剑势虽无杀意,却异常凌厉,逼迫地她脚步接连后退,无奈之下,只能掌心在沈婉柔后背一推,把沈婉柔往旁边猛的一推,“还给你就是!” 瞧见沈婉柔一个失重就要往后栽倒,青影顿时放弃追沈长宁,迅疾来到沈婉柔身边,掌心在她腰间一揽,扶住了她,“婉柔小姐,没事吧?” “滚开!”沈婉柔推开青影,她抬手摸摸自己灼痛的面颊,指着沈长宁怒吼道,“之前的教训你是还没受够?又打我?青影,给我杀了她!” 青影面色凝重地道,“婉柔小姐,你冷静点,王妃毕竟是王妃。没有王爷的命令,王妃的性命,属下不能动。” “你别忘记,王爷已经将你送给我了!现在我才是你主子!你就应该听我的话!”沈婉柔阴阴地道。 青影低头间,没有答话。 “没用的东西!”沈婉柔骂道,你不敢,我敢!沈长宁,我跟你拼了!” 说完,沈婉柔左右看看,抄起院子里头的一块砖头,猛的冲向沈长宁。 “沈婉柔!你还有完没完?”沈长宁发现沈婉柔跟跳蚤似的,怎么都弹不掉!本来她的酒给沈婉柔打碎就憋着一股火,现在又见沈婉柔如此不依不挠,顿时眼底冒出一丝阴沉。 就在沈婉柔砖头要落下的那一瞬间,沈长宁一把揪住沈婉柔的头发,猛地往后扯。 “疼!沈长宁,你个贱种!啊!” “非得找虐受?”沈长宁简直忍无可忍,冷冷地道,“沈婉柔,你从我这里抢走的东西还不够多吗?我如今身处这番境地皆是拜你所赐,我还没找你,你倒好一次次上赶着来寻我的不痛快!” 沈婉柔抢走容冥给原主的玉佩,明明她才是小偷,结果贼还捉贼不说,还处处置她于死地! 原主好欺负,她可不! “你跟我拼命是吧?染点血能不能老实?放心,稚子无辜,我会把控好力道,留着你的孩子!”沈长宁夺过沈婉柔手中的砖头,对准她的肩膀重重砸下! “不,不要!”沈婉柔此时已经顾不得头皮的疼痛,只是看着那块大砖头逐渐逼近,惊恐地瞪大眼睛。 青影也没想到沈长宁当真会对沈婉柔下手,一时间竟然忘了反应,等他回过神来,想再救沈婉柔的时候,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恰时,夜幽阁门外一抹俊逸修长的影子掠过,紧接着,墨色绸缎飘飞而来,直接卷住沈长宁的手腕。 “嘶!”沈长宁只觉得腕口的骨头‘咔嚓’一声,疼的她倒吸一口凉气,手中的砖头应声落地。 紧接着,弥漫滔天怒火的低沉怒斥响起。 “给本王住手!”容冥疾步从外头走近,俊逸的眉目满是怒火,他本来是打算来赴沈长宁的约,结果恰好看见沈长宁居然拿着砖头对沈婉柔砸。 “王爷!”容冥一来,沈婉柔眸光霎时一亮,她柔柔挽住容冥的胳膊,泣声委屈地道,“您总算来了!再晚来一步,柔儿和孩子恐怕没有命见您了!” “本王都瞧见了。”容冥拍拍沈婉柔的肩膀,安慰道,“没吓着吧?” “柔柔儿,好晕!”沈婉柔知晓容冥正担忧她,朝沈长宁偷偷冷笑一下,突然眼睛一闭,晕死过去。 “柔儿!”容冥接住沈婉柔的身子,立即将沈婉柔递给旁边的青影,“果然是吓着了,先带她回院子,找顾大夫来看看。” “吓个鬼!沈婉柔,她又在装!”沈长宁沉下脸,正打算过去把沈婉柔揪起来,谁知,她脚步刚刚抬起,下一秒,下颚猛的被容冥掐住。 “沈长宁!她已经被你害成这样了,还不罢休!”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容冥指尖不断手里,语气带着一股怒火,“你还记得昨夜答应过本王什么吗?柔儿怀着身孕,前些日子还动过胎气,她身子如此虚弱,你还朝她用砖头,是铁了心要害她小产!” “唔!”沈长宁手腕和下颚都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她咬牙地道,“我没伤她的孩子,她根本没晕,就是在装!你不信,让我试试她!” “沈长宁,你当本王傻?谁知道你靠近柔儿要对她做什么!”容冥冷冷地道,“你有没有伤她,本王这次可是亲眼所见!” “也是,像你这种不惜下药爬本王床榻的女人,还有何事做不出来!” 第19章 本王看你根本就没有悔过之心 “容冥!”沈长宁恼怒道,“你只知道我伤她,那她欺负我的份儿呢?你就只字不提?我已经对她够仁慈了,是沈婉柔非得找我麻烦!” “沈长宁,你如此康健,柔儿怀着身孕又大病初愈,她哪里来的力气欺负你?”容冥眼底满是寒意道,“方才还拿砖头想砸柔儿,你可知道,以柔儿如今的身体状况,你这一砖头下去,莫说是不伤孩子,很可能连婉柔都会没了性命!” “呵。”沈长宁仿佛是听见什么笑话般,嗤嗤地道,“容冥,你就这么信任沈婉柔,她说她身体不适,就是真的不适了?放心,沈婉柔的胎很好,哪怕你一脚踹她肚子上,也未必能掉。” “早就已经坐稳的胎,哪里这么容易就一尸两命?我再如何,也不会伤害一个未出世的孩子,我不过想给沈婉柔一点教训罢了!” “看来你根本就没有半点悔过之心,既然如此,本王也不必手下留情!”容冥眼看这女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一股莫名的怒火直接从胸膛中溢出。 他猛的拽住沈长宁的手腕,像是要把她已经脱臼的腕口掐断一般,不断收紧。 “知错没有?” “我没有错!”沈长宁疼的额间溢出细密的汗水,她视线定在容冥那张脸上,咬牙间,用另外一只还能活动的手立即拔下发间的簪子,对准容冥的手臂毫不犹豫地扎了进去! “呃!” 沈长宁跟容冥的距离极近,容冥躲避不开,顷刻间,他袖口处的衣物还是有一抹殷红溢出。 “沈长宁!你伤本王!” 沈长宁趁着容冥吃痛的间隙,急忙后退,脱离容冥能禁锢她的范畴,她余光瞥向靠在青影怀里的沈婉柔,疾步跑去。 “沈长宁,你敢!”容冥看出沈长宁的意图,俊逸的容颜布满黑意,他刚想运转内力,结果不知怎的,整条手臂都是一阵麻木,根本提不上半点劲。 青影见状,想带着沈婉柔踏轻功离开,谁知,一根银针从沈长宁指尖掠出,直接刺进他的穴道中。 他的身子就如那日在膳房一样,带着沈婉柔往地上‘噗通’一声倒下! 虽然有青影给她当肉垫子,但‘昏迷’中的沈婉柔还是被砸了个七晕八瘁,她心中把沈长宁骂了个千万遍,强行憋着气继续装晕。 然而,沈长宁却是看着她冷笑一声,来到沈婉柔身边,用指甲直接在她人中处用力一抠。 “啊!”沈婉柔尖锐地痛呼一声,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捂着人中的方向怒吼道,“沈长宁,你果然想谋害我!你等着,我让王爷收拾你!你会死无葬身之地!” 她这一吼,容冥俊逸的容颜忽然间微微僵住,变的极其难看。 沈长宁嘴角的弧度泛着冷意,她没理会沈婉柔,而是转身朝容冥淡淡地道,“王爷,看清楚没有?她在你面前,一直都在演戏!” 容冥没有答话,只是看着沈婉柔的目光已经逐渐变的有些微妙。 “王爷,不是,我”沈婉柔意识到自己中了沈长宁的道,急忙道,“其实我只是恰好醒过来!” “您忘了,我腹中的孩子是顾大夫亲自照料,他知晓我身子不好,顾大夫是王爷的人,他的话,王爷总该信得过才对!” 闻言,容冥的面色总算好转了些,他视线落到沈长宁身上,“给青影解开穴道。” 沈长宁不知道容冥什么意思,只是她以为容冥听了沈婉柔的话,又打算维护沈婉柔,顿时沉下脸拒绝地道,“我不!除非你给我一个交待!” “摄政王府中,你没资格跟本王提条件。”容冥嗓音透着寒意,“这个地方,是你两个月前千方百计自己非要嫁进来的,就给本王下药这件事,本王足够杀你一百回!” “现在留着你的性命,足够给你脸面了!还想要什么交待?”容冥漠然道,“现在你只有两种选择,要么本王以刺杀亲王的罪名把你拿下,要么就乖乖听话!” 说完,他目光忍不住落到沈长宁身上,她何时还这么精通人体穴位了?难道是她身边那位神医教她用来自保的? “好!我解!”沈长宁磨磨后牙根,深吸一口气,只能强行压下心中的怒火去给青影解穴道。 沈长宁把银针收回后,青影终于慢慢恢复行动力。 他才刚刚起身,下一秒,容冥幽幽的声音响起,“青影,带婉柔小姐回去,最近几日看住她,让她在榻上休息,尽量别下床。” 沈婉柔瞥见沈长宁这幅憋屈样子,双手怀抱在胸前,别提多得意。她正等着看沈长宁笑话呢,结果容冥突然发话叫她走,她自然不乐意。 “王爷,我没事,我”沈婉柔话还没说完,就对上容冥较之平日有些发冷的目光,她心中顿时轻颤,笑道,“柔儿这就回去休息。” 说完,沈婉柔就要走,只是转身间,她余光扫向沈长宁,眼底透着一抹隐隐闪动的怨毒。 沈长宁,迟早有你好看的! 这夜幽阁中,重新寂静下来,沈长宁背对着容冥,虽然没有开口,但莫名感觉有一丝压抑。 “沈长宁,过来。”容冥发话。 沈长宁没动,她目光扫向满地的酒坛碎片,嘴角扬起一抹讽刺。 看来,今日她的计划全部泡汤了。 她能猜得到沈婉柔的意图,也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却无法改变注定的结局。 真的很憋屈。 “这夜幽阁,不是我能待的地方,王爷看着我想必也生厌的很。”沈长宁抬步径自往院门口的方向走,几乎没有半点停顿,“我回冷院待着就是。” 她没办法逃离摄政王府,不过至少容冥这座瘟神不太爱踏足冷院,她还能图个清净。 “沈长宁!”容冥俊逸的眉目轻轻一拧,上前横身拦住她的路,冷冷地道,“本王让你走了没有?” “你到底想如何?”沈长宁不耐烦地道,“穴我给青影解了,我找沈婉柔报仇也没报成,一切都顺着你的意,你还不高兴?” 容冥神情微微一沉,结果正要开口时,却瞧见沈长宁抿着唇,脸上有一抹泪痕划过,他心里不知怎的,狠狠触动了下。 “你” “容冥,你可知晓我手中那块砖头本就是从沈婉柔的手里夺来的!是她先要拿砖头砸我!”沈长宁死死地盯着容冥,终归还是忍不住爆发道,“凭什么就允许她能这样对我,我就不能反击?” “这世上难道就因为她沈婉柔得你看重,性命就比别人值钱一点?我呢,就该站在受她欺负,才是对的?” 容冥一怔,“本王没这么觉得。” “你就是这样想的!”沈长宁怒吼道,“我且问你,如果你早一步到,亲眼看见是沈婉柔要砸我,你还会像护着沈婉柔那样,替我讨公道吗?” “我告诉你,不会!在你眼里,我就是坏,你怎么都不信我,把一切错误全部都归咎于我身上!” 第20章 王爷的情,她承不起 容冥眉宇紧蹙,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该如何反驳沈长宁的话。 的确,当初他答应娶沈婉柔,结果食了言。 容冥并非什么好脾气的人,但因着对沈婉柔的那份愧疚,每次在面对沈婉柔时,总是心软些。 而沈长宁不一样,像这种为了上位不择手段的人,容冥本就厌恶至极。如若今日之事,沈婉柔和沈长宁立场对换,他多半还是会选择保沈婉柔。 “被我戳中了?”沈长宁眼看容冥的神情,就知道自己没猜错,她冷笑道,“之前沈婉柔有没有装病,你没办法确定,可今日装晕,你明明都已经看出来,还是选择息事宁人,绝口不问。” “怎么?现在拦我,是有这么一丝愧疚之心,打算把我留下跟我说两句好话?还是跟之前一样,打算用银子来堵我的嘴?” 容冥抿抿唇角,目光扫过沈长宁染了他鲜血的衣摆,淡淡地道,“近来本王因为公事,带了一批宫中侍卫回王府,你不想死,现在就出去试试。” 沈长宁脚步笃然僵住,她迟疑地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这一身血出去,是有多想惹外面那些人注目?”容冥嗤笑一声,转身往前走,“如果传到皇上耳朵里,他再追查下来,发现本王被王妃行刺受伤,你觉得皇上会放过你?” “把衣服换完再滚。” 这话的意思是打算在皇上面前保她?沈长宁视线注视容冥的背影,眉宇间透着一丝狐疑之色,犹豫片刻,她还是跟上容冥的步履进到房间当中。 沈长宁还没来得及站稳,容冥直接抄起旁边的一套衣裳扔给了她,紧接着,容冥幽幽的声音响起。 “昨夜你身上的伤口开裂,衣裳都不能穿了,这是让你丫鬟从冷院替你取来几件换洗衣物,你去屏风后边穿,放心,你也没什么料,本王不稀罕看。” 这瘟神的嘴能不能别这么欠揍?沈长宁白眼一翻,拿着衣裳走向屏风。 换衣裳的间隙,沈长宁还顺便把脱臼的手腕给正了回去,疼的她险些没喊出声。 屏风外头倒是静悄悄的,容冥也没催促她。 只是等沈长宁出来的时候,恰好瞧见那男人坐在床榻旁,指尖掐住那根刺进皮肉里头的簪子猛的拔出。 顷刻间,鲜血如水一般流下。 看的沈长宁都是瞳孔一阵收缩,她急忙上前道,“你处理伤口都这么不要命的吗?” 她当时要对付容冥,簪子都是挑着容冥的穴道在扎,他这么直接取出来,是不要命了? 容冥就像没有感觉似的,低头从床底抽出一个药箱,面无表情地道,“从前本王受过的伤多了去了,本王心里有数,你自己走便好,不用理会本王。” 沈长宁一怔,她看容冥熟练地从药箱里面取出药跟纱布,一时间有些看不懂这个人。 容冥才刚刚及冠的年纪,就满身戾气,他的过往又是怎么样的? 瞧见容冥正单手费劲地给自己上药,沈长宁忍不住撇撇嘴,夺过容冥手中的金疮药,“我手底下没个轻重,你最好别动!否则,伤口加重,别怪我!” 这狗男人这么对她,沈长宁巴不得他一命呜呼呢!但转念一想,这伤又确实是她造成的,容冥为了不让皇上给她发难,打算替她瞒下来。 容冥的情,沈长宁还是不想承,也承不起。 容冥微微一愣,低头间,沈长宁已经接过纱布开始替他包扎伤口,蹙眉道,“沈长宁,本王自己就嘶!” 还没等他话出口,沈长宁手底下突然用力,疼的容冥俊逸的容颜一阵铁青,“你!” “我什么我?再废话,我把你这条手臂给弄废!”沈长宁冷冷地说着,手底下的动作不停。 容冥捕捉到沈长宁那张布满寒意的脸,轻哼一声,没有再开口。倏尔,他眼底深处逐渐染上一抹惊讶。 沈长宁一个闺阁女子不但会扎穴位,连包扎的动作都如此利落?思及此,他更加确信了顾少卿的判断。 沈长宁身边,定然藏着医术极其高明的神医!如果能找到这名神医,那他的病是不是就 “好了。” “等等!”容冥此时满脑子都是那名神医的事情,这会儿注意到沈长宁起身正要离开,连忙拽住沈长宁的手腕要将她拉回来。 “啊!”沈长宁根本就没料到容冥会突然拽她,当下,脚步一个踉跄,整个人径自往后栽倒。 好在容冥反应迅速,掌心在沈长宁腰间揽过,把她带进怀里,低头道,“你没事吧?” “没事个”沈长宁想骂,谁知,她跟容冥恰好有这么一点身高差,抬首间,唇角刚好跟他相贴。 空气间顿时僵住,僵的可怕。 “唔!”沈长宁耳根子爬上一抹潮热,她反应过来后,连忙起身脱离容冥的怀抱,抬手毫不留情一巴掌拍在容冥的脸上,怒道,“占我便宜!” 容冥:“”分明就是意外好吧? “你以为本王想亲你吗?”容冥俊逸的容颜也是三条黑线拉下,“沈长宁,别忘记,当初你还费尽心思勾引本王!本王吻你,你应该偷着乐才对吧!” “是!我乐,我乐死了!王爷,告辞!” “喂!沈长宁!”容冥抬步去追,结果人刚走到门外,旁边一阵风掠过,弦歌出现在他门口边。 “王爷,探子来报,失窃的那批要运往中州的粮草,有下落了,就在帝京外北边一处山寨子里头。”弦歌话语间极其凝重,“睿王殿下前时进宫跟皇上提议,以王爷为首,带一批精兵到山寨中替中州夺回粮草。” “皇上已经答应,如今就等王爷入宫接旨了。” “容睿?他居然比本王的黑影卫消息还要灵通,还真是奇怪的很。”容冥双手交叠覆在背后,周身仿佛弥漫着一层阴寒和暴戾,“本王前脚得到消息,后脚他就迫不及待进宫,为的,不过就是抢占先机而已。” 弦歌一怔,他不可思议地道,“王爷的意思是怀疑中州粮草失窃,跟睿王有关?” “本王亲自审问过守粮草的侍卫,粮草失窃的前一日,容睿确实出现在粮仓附近。”容冥淡淡地道,“当年父皇把皇位传给皇上时,就属他意见最大,这么多年来,他对皇位,根本就还没死心。” “中州粮草若无法按时送达,大批灾民定会因此丧命,从而把一切罪责都归咎于皇上。”容冥冷冷地道,“容睿只要待时机成熟,再把粮草放出来,民心必然顷刻转向,有民心维持,他容睿争夺皇位就多了一个很大的筹码。” 弦歌面色微变,“既然此事布局的就是睿王,那他引王爷您去剿匪,岂不是一个陷阱?” “你以为皇上看不出来这是陷阱么?”容冥挥袖道,“但中州粮草牵系太多人的性命,就算是陷阱,本王也得去。” 第21章 殿下,你还活着真是个奇迹! 彼时,沈长宁刚进入到冷院当中,眉心的凤凰印轻轻一闪,她心中微动之下,意识直接就掠进药楼当中。 沈长宁:“”什么情况? 凤凰劫怎么会无缘无故开启?沈长宁脑海中不断闪过先前跟容冥吻在一起的场景,掌心在唇角的地方贴了贴,那个奇怪的念头不禁又在心中浮现。 她今日被容冥吻过,便突然进到药搂中,之前每次她进颜氏药搂,都跟容冥有过亲密接触,除了上回。 不,就算是上回沈长宁也做了个奇怪的春梦,梦见那座瘟神亲了她! 但,那应该不是真实发生的事情吧?所以这个解释并不成立才对。 想到这里,沈长宁甩甩头,试图把那份记忆给甩走!思忖片刻,她抬步进入到颜氏药楼中。 既然暂时逃不出摄政王府,正好,就先将脸上这块胎记给去了。 先前沈长宁从药楼当中取了些治脸的药材,但药性都比较烈。 她最近受伤次数太多,身体太过虚弱,恐怕直接喝下会有些承受不住,所以需要一味药用来当药引。 这也是沈长宁没有第一时间给自己治脸的原因。 之前一直沈长宁进颜氏药楼时,都需要寻更重要的药,倒是把这药引给抛在了脑后。如今倒好,现成的机会来了,她自然要把控住。 一个时辰后。 “王妃,药煎好了,还有您要的东西,奴婢都准备的差不多了。”春楠端着托盘从外头走进来,疑惑地道,“不过王妃,您叫奴婢找这些是有何用?” 火折、铜镜、纱布、小刀,怎么看都不像干正经事能用得到的吧? “过会儿你就知道了。”拿起铜镜,沈长宁透过镜子,指尖触碰脸上那块丑陋的胎记,端起那碗还冒热气的汤药,一饮而尽。 她握住那柄小刀在火折上烧了烧,然后对准胎记的地方割下! “王妃!”春楠惊道,“您这是” “别怕,我只是在除胎记。”沈长宁看她着实吓的不轻,便无奈笑笑,“放心,过两日,你就会看见一个不一样的我。” 沈长宁说完,继续手里的动作。她在伤口的地方将毒血一点点逼出,然后敷上药草,躺靠在软塌处。 做完这一切,沈长宁也长舒一口气,同时眉头忍不住轻轻皱起。 先前她就发现原主这胎记并非先天所带,而是中毒所致。 此毒虽然危害不大,长居体内,多少会对原主的身体造成一些影响,但绝对不会危及性命,最多就是让原主身子较之常人虚弱一些。 沈长宁仔细观察过脸上的毒素,少说也已经盘踞十年之久。 既想让原主变的丑陋无比,又不想伤害原主的性命,这人下毒的目的,还真是叫人深思。 “王妃,你真的没事?”春楠看看沈长宁被药糊的有些狰狞的脸,试探问道,“不疼?” “不疼。”沈长宁笑笑,“毒已解,只要再敷一敷药草,很快就能恢复原来的容貌。” “毒?”春楠一怔。 “是,我这脸,是中毒所致。”沈长宁颔首,“你从小跟我一起长大,你觉得在相府,有比较恨我?有可能给我下毒?” “那自然是楣夫人!当初她趁咱们夫人回娘家探亲的间隙爬了相爷的床,后来未婚先孕挺着大肚子上丞相府,逼夫人接纳她!”春楠替起楣夫人,就一副恨恨的模样,“自王妃出生后,她没少暗中要害王妃您,若非咱们夫人护着,王妃您在幼年时就没命了!” “夫人逝世,楣夫人也几次把王妃赶尽杀绝,不过还好,王妃命大,没让她得逞。”春楠道,“而且楣夫人被相爷顺利扶正,目的达到,久而久之,也就懒得对付您了,只是时不时让下人为难为难王妃。” 楣夫人沈长宁暗自摇头。 如果这人真的想方设法置她于死地,那就应该一瓶药直接毒死她,而不是将毒下的这么温和,只是让她长一块胎记。 等到时间后,沈长宁用清水把脸上的药渣洗去,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都有些忍不住惊呆。 镜中的女子一身蓝衣如水,眉目如画,是一副温柔又清冷的长相,尤其是一剪秋水桃花眼,哪怕胎记处的伤痕还有痕迹,依然不影响她的倾国倾城。 “小姐,您也太美了。”春楠好容易才回过神,笑道,“当年咱们夫人就是帝京的第一美人,奴婢就说小姐的样貌自然不会差。” 然而,此时沈长宁指尖摩挲自己这张脸,神情凝重。 这张脸的确到哪里都很引人注目,但如此招摇,对如今无权无势的她来说,真的好吗? 原主之前的确因为容颜丑陋被经常欺负,不过正因为丑陋,所有人都不会把她当成威胁,原主才能一直活到现在。 如果没有在宫宴跟容冥发生那种荒唐事,沈婉柔也根本懒得理她。 “王妃,您怎么了?” 沈长宁没答话,而是默默来到梳妆台前,用唯一一盒胭脂将原来的红斑给描了回去。 “王妃?”春楠一怔。 “听着春楠,我的脸还跟一样丑,根本没有恢复。”沈长宁认真地道,“千万不要跟任何人提起,明白吗?” 此时,沈长宁突然有了一种猜测,那下毒之人刻意给她用这种毒,或许,也是一种保护? 春楠有些不理解沈长宁的话,可她看着沈长宁的那份严肃认真,还是点头道,“好。” 后边几日,容冥没有再来找沈长宁的麻烦,她倒还算过的清净,直到一个晚上,整个王府陷入一片喧嚷嘈杂之中。 沈长宁哪怕在冷院之中,都能依稀闻到飘散而来的血腥味。 夜幽阁中。 “顾大夫!”弦歌满身伤痕地迎上急匆匆背着药箱进到房间的顾少卿,“殿下为了护粮草,独自一人冲进陷阱,出来时满身都是血,您快去看看他!” 顾少卿神情凝重地点点头,疾步来到容冥的床榻前。 此时,容冥虽然还醒着,但那双平日里幽冷的眸子却有些光晕微散,让顾少卿心中忍不住一窒。 “本王还没死,干嘛这种表情?”容冥看见顾少卿那副模样,就忍不住咳嗽一声,他这一咳,又有血星子在往外溅。 “你别讲话了!”顾少卿立刻抬手给容冥查探伤势,骂道,“腹部一剑,腿上两剑,胸口一剑你活着真是个奇迹!” 第22章 除非第章第章第章她愿意吻一具尸体! “顾少卿,你真是不盼本王点好。”容冥苍白的俊逸透着几分无语,“不过这次可能真的如果本王死了,皇上那边,你就多关照一下吧。” “皇上身边明枪暗箭,以你的医术,多少能够帮上一点忙” “你废什么话!”顾少卿眼看容冥这跟托孤一般的语气,顿时眼睛红下,“只是一点皮外伤,我能救你!再说,你之前也受过这样的伤,不都熬过来了吗?” “这次不一样。”容冥摇摇头,“不止皮外伤。” 顾少卿一愣,“什么意思?” 容冥扯扯嘴角,刚想开口,突然间嗓子眼有一抹腥甜上涌,猛的朝外喷出一口鲜血。 “王爷!” “殿下!” 顾少卿立即给容冥搭脉,倏尔,他面色笃然一变,“毒?” 弦歌也满脸震惊。 “剑上有毒,本王靠内力压着才能撑到现在,”容冥虚弱地道,“本王知你不善解毒,这毒又发作极快,就算现在去找人恐怕也来不及了。” “你,千万记住本王说的话。” 说完这话,容冥便如同脱力般闭上眼睛。 “我说过,不会让你死。”顾少卿咬咬牙,来到桌前,抬手写下一副药方递给弦歌,“马上煎,煎完给他灌下!能暂时延缓他体内的毒蔓延!” 弦歌见顾少卿往门外走去,顿时有些着急,“顾大夫,你去哪?” “搬救兵!”顾少卿正要离开,忽然一停,又倒退回来,朝弦歌问道,“你们家王妃在哪?” 王妃?顾大夫搬救兵跟王妃有什么关系吗?弦歌半懵间答道,“冷院。” “你家王爷又把人赶冷院去了?”顾少卿瞪眼。 起先就跟容冥说过,沈长宁身边有一位神医,他还不好好供着人家?把人赶去冷院受苦? 弦歌还想开口,结果抬眸间,顾少卿已经憋着一股气大步远去。 他到冷院的时候,沈长宁正躺在院子里晒太阳,她还纳闷今儿这摄政王府究竟发生什么大事,怎么王府那边这么吵。 突然,顾少卿风风火火地冲进来,到她面前,‘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王妃!求你救命!” 沈长宁震惊,“顾大夫?” “王爷身中剧毒,命不久矣!”顾少卿满脸悲痛,“如今就吊着一口气,再晚一点,恐怕就无力回天了!” “什么?!” 容冥命不久矣了?沈长宁眉宇透着一缕兴奋,简直高兴地险些跳起来,但又实在不能表现的太过明显,只要故作遗憾道,“真可惜,王爷这般英武不凡的男人,没想到英年早逝” “我与王爷都知道王妃身边有一位神医,先前王妃伤成那样,多亏神医施针,才保住王妃的性命。”顾少卿抬眸,期盼地望着沈长宁,“现下,恐怕只有神医能够救王爷!求王妃告诉我那名神医在哪!” 沈长宁闻言,嘴角忍不住微微抽搐,也终于明白顾少卿来的意图。 看来容冥和顾少卿是误会了些什么,以为她是有高人相助,才能在如此重伤的情况下保住性命。 殊不知,他口中的神医,就在他面前。 “神医来无影去无踪,我也很难找到她。”沈长宁一脸无奈道,“顾大夫应该知道,你们这一行,最不喜欢被拘泥于一个地方。” 顾少卿觉得沈长宁言之有理,但那是救容冥的最后一根稻草,他还是不想放弃,于是继续坚持不懈地道,“王妃,当真没有别的办法召回神医,比如暗号什么?” “没有。”沈长宁伤痛欲绝地道,“王爷那是我的夫君,但凡有一点办法,我都不会做事不管的!” 呵,容冥这座瘟神先前这么对她,她救容冥?疯了?容冥一死,她再想逃出王府,可就没有人能够拦她了! “唉。”顾少卿面露苦涩,叹气地起身道,“也是,王爷这个人的确有时候品行不行。他这样对王妃,连王妃昏迷着都不忘记对王妃做为非作歹之事,大概就是上天给他的报名。” 说完,顾少卿脸色极其死沉地转身,思考着怎么样能让容冥多活几个时辰。不知道现在让弦歌拿着王爷的令牌进宫请太医还来不来得及。 那太医院的太医虽然医术不如他,但胜在人多,兴许瞎猫碰见死耗子,能研究出解毒办法? 然而,沈长宁敏感地捕捉到顾少卿话里的重要信息,顿时回过味来问道,“他对我做了什么为非作歹之事?” “就是王妃当日重伤昏睡,王爷他强吻王妃,还要对王妃”话到这里,顾少卿感觉到自己说漏嘴,连忙拍拍自己的嘴,回首朝沈长宁干笑道,“我乱说的,王妃别放在心上,先走一步!” 彼时,沈长宁额间已经被三条黑线布满,一张脸青红交加。 顾少卿的话,实在跟她做的梦完美重合!不,那特么根本就不是梦! “站住!” 脚步即将踏出冷院的那一刹那,顾少卿突然被沈长宁带着隐隐寒意的低喝喊住。 他僵硬地偏转视线,果然见沈长宁眼底掺杂着一丝杀意,正一步步向他走来! “王妃!那是王爷的错,跟我可没有关系!我是无辜的啊!” 沈长宁最后停在他跟前,冷笑道,“容冥现在在哪?我就是神医,我能治他。” “哈?”顾少卿有些怀疑他自己的耳朵。 “废什么话?再晚一会,我就反悔了,让你家王爷死去吧!”沈长宁沉下脸,心中忍不住抓狂。 她没想到启动凤凰劫当真跟容冥有关系!这样一来,沈长宁怎么可能眼睁睁看容冥出事? 没有容冥,意味着沈长宁以后再也不能进颜氏药楼!除非她愿意吻一具尸体! “哦哦哦!”顾少卿现在才终于反应过来,连忙道,“王爷就在夜幽阁中,王妃跟我一起” 还没等顾少卿话说完,沈长宁带着凛冽的寒意直接跃过他往夜幽阁的方向走去。 夜幽阁早就乱成一团,弦歌刚给容冥喂了一口汤药,但汤药还没灌进嗓子,容冥又随着血吐了出来,连呼吸都开始变的微弱。 弦歌急的团团转,下一秒,房间的门被大力打开,沈长宁看着容冥已经意识模糊,眉心的阴影凝聚,一看就是中毒不深的模样。 “沈长宁?”容冥见她来,俊逸的眉目微微拧起,“你怎么来了?” “来给你收尸!”沈长宁白眼一翻,朝旁边吩咐道,“打盆清水给我。” 就在弦歌还怔愣着时,顾少卿哼哧哼哧从外头端着清水进来,‘砰’地一声放在桌上,然后抬手直接将弦歌给拽出房间,顺便贴心地关门。 动作一气呵成! 沈长宁:“”够自觉的,她看向容冥,淡淡地道,“你不是找神医吗?我就是那个神医!” 容冥笃然一怔,面露不可思议。 所以,她会的那些奇奇怪怪的扎穴之术,连青影都能被她放倒,都是她自己的本领? 第23章 沈长宁以身试毒 “沈长宁!你要对本王做什么?” 容冥原本虚弱地躺在那里,忽然间身上凉风袭来,他一个激灵,羞恼地扯回被沈长宁掀开的被子,怒道,“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之前给本王下药,本王不跟你计较!现在本王都这样了,你还不放过本王!” 沈长宁哪里知道顾少卿为了方便给容冥查看伤势,将容冥的里衣都脱完了? 她原来只是想看看他伤口的毒,没想到被子一掀开,直接就看到了些不该看的东西。 当下,沈长宁脸色有些发热,她本来打算跟容冥道歉的,可这男人讨人厌的态度实在让她窝火。 “废什么话!你那有没有料,我又不是没试过。”沈长宁学着容冥讲她的样子,嘲讽地道,“我告诉你容冥,劝你对我客气一点,现在你的命在我手里,再烦,我拿剪子给你那剪掉信不信?” 这女人连口头上的仇都要报?居然居然说他没料?岂有此理!容冥脸色铁青。 话到这里,沈长宁忽然阴阴地道,“放心,我又不是你,喜欢趁人之危,连昏着的人都不放过。” 容冥先是一愣,紧接着,心中暗暗把出卖他的顾少卿骂了一万遍,随即淡淡地道,“那日是意外,本王中了你的毒,毒发前期,本王有种中媚药的感觉,旁边就你一个女人,才饥不择食。” “媚药?”沈长宁嗤笑道,“王爷,你天天中媚药,真巧。” 编谎话也不编个像样点的!她分明就只给容冥下了点普通的毒,不解都死不了的那种,跟媚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好不好! 容冥眉头一皱,“本王也觉得挺巧。”最近他中媚毒的次数实在不少。 说完,他松松裹在身上的被褥。 怎么天儿这么热?还有些口干舌燥的。 沈长宁目光扫了他一眼,一掀裙摆坐在床榻边,用银针扎破容冥的指尖,银针刺入的那一刹那,顷刻间就变黑。 “毒,一旦用内力压制的越久,反弹的就越厉害。”沈长宁摇摇头,打量容冥溢出的血,“你当时倒不如让它自然蔓延,多半毒发还能慢点。” 容冥没答话,只是觉得浑身都燥热的很,低头间,额头不知何时已经溢出一层细密的汗水。 “你这毒还真是有点麻烦。”沈长宁出生颜氏,一眼就认出这毒的由来,当下,她就神情凝重起来。 寻常的毒发作,中毒者的血会变黑,但容冥中的这毒,鲜血的黑意内敛,若不仔细观察是看不出来的。 此毒,在颜氏一族的典籍中有过记载,名为黑澜,取自一种毒花。这毒花一蒂双生,一为良,二为毒,要想解毒,须得用良花入药。 “黑澜花生于悬崖,最近的悬崖在百里开外,你最多再坚持一个时辰。”沈长宁见容冥没答话,继续道,“纵然是最快的马都来不及走一个来回,不过,我有个办法。” 沈长宁抬眸望向容冥,唇角轻抿,满脸都是纠结之色。倏尔,她像是下定决心般,深吸一口气,对准容冥的唇吻下去! 颜氏药搂珍藏无数药草,一定会有黑澜花,她只要能够启动凤凰劫,那容冥就有救了! 容冥本来压抑着周身的燥热就很难受,骤然间被沈长宁吻住,他心尖猛的轻轻一颤,宛若荒原里的人找到水源一般,反手用力扣住沈长宁的脖颈,贪婪地汲取。 “呜!”沈长宁只是想蜻蜓点水点一下容冥的唇,开启药搂进去拿药草而已,谁知道容冥会突然发力。她挣扎着想动,结果容冥另一只手直接扣住她的腰身,把她要往床榻上带。 沈长宁瞳孔骤然收缩,掌心凌乱地从腰间翻出一根银针,往容冥的穴道上猛的一扎! “嘶!” 容冥周身的力气卸了一瞬间,沈长宁连忙后退,猛地擦擦嘴角,红着眼看向容冥,“我就不该救你!” “本王”容冥捂住额头,另一手撑在床沿处,俊逸的容颜弥漫上一丝潮红,“抱歉,方才顾少卿不知道给本王开了一碗什么破药,本王现在很难受。” 沈长宁一怔,她上前要查看容冥的状况。 “别过来!”容冥低喝间,那双幽深的眸子逐渐染上猩红,“出去!你给本王出去!” “药性相冲了?”沈长宁看容冥脸上布满潮红,忍不住疑惑道,“顾大夫医术不差,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思及此,沈长宁犹豫片刻,拿起银针又在容冥头顶穴位一扎。 容冥闭上眼,软软地倒在榻上。 沈长宁目光扫过容冥,她指尖轻轻在眉心的凤凰劫处一点,果然,意识一晃,顺利进入到颜氏药搂当中。 沈长宁:“”明明终于知晓了开启颜氏妖楼的办法,可她为什么好像不太开心地起来? 沈长宁深深叹气,在颜氏药搂中准确无误地找到双生黑澜花带了出去。她看着尚在昏迷当中的容冥,唇角一抿,抬步走出房间。 “王妃!” 门打开的那一刹那,顾少卿和弦歌就都围上去,“王爷如何?” “我扎了他的穴道,让他先睡会,我出来,是跟你们商量一件事。”沈长宁将手中的黑澜花亮在他们面前,“容冥中的毒只有双生黑澜花中的良花能解,但你们也看到,双生黑澜花的两朵花一模一样的,连我都无法判断到底哪朵是良花。” “这这怎么办?”弦歌焦急地道。 倒是顾少卿还冷静点,他朝沈长宁道,“王妃既然这么说,心中想必已经有寻良花的办法了吧?” “嗯。”沈长宁点头道,“辨别药性最好的办法,就是试药。给我安排一处干净点的房间,一花六瓣,解毒只需五瓣,历来世人都是用多出那一瓣来判断两朵花的功效。” “之后我会服下一片花瓣,感受药性。”沈长宁道,“一炷香的功夫后,大概就能找出良花,你们立刻拿给容冥,不需要煎服,把花瓣喂给他即可。” “不行!”沈长宁话一出口,弦歌和顾少卿几乎是同一时间开口。 “王妃,此举太过危险,若真需要一个人试药,不如就让属下来吧!”弦歌连忙道。 顾少卿也点头道,“弦歌说的对,我也可以!” 沈长宁沉默片刻,问道,“你们知道中黑澜花的毒是什么感觉吗?” 顾少卿和弦歌:“” “黑澜花解毒需要五片花瓣,毒花致死毒只要一片。”沈长宁挑眉道,“真让你们俩去试药,药试出来了,他们也没命了。” “我自有办法,哪怕我真的运气点儿背吃到毒花,也不会有性命之忧。但换你们就不一定了,给我准备房间吧。” 这话沈长宁并非夸大,就容冥这座瘟神,要她舍命救他?那是不可能的! 顾少卿和弦歌看着沈长宁眼中的笃定,心中虽然还有几分狐疑,可眼下,他们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互相对视一眼,叹气道,“好。” 第24章 容冥这样的人,她纠缠不起 约莫一炷香后。 顾少卿和弦歌站在房门外,二人一颗心都悬在了嗓子眼,左等右等,还是没见沈长宁出来。 “顾大夫,房间里一直没动静,王妃不会有事吧?”弦歌紧张地道,“咱王爷中了那毒,命悬一线,王妃万一刚好吃到毒花,真能全身而退?” “我也不知道啊,只能祈祷别王爷没救回来,再搭上王妃一条命了。”顾少卿没答话,只是袖口中的掌心捏的紧紧的,满头汗水。 现在他们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信王妃一次。 恰时,房中终于传来动静,有沈长宁隐隐压抑痛苦的喊叫和瓷器落地的‘噼里啪啦’的声响。 “顾大夫!”弦歌面色微变,“王妃她好像不太好!” 顾少卿当机立断,“踹门!” “好!” 弦歌对准门框就要抬脚,但就在他腿正要砸上去的那一刹那,面前紧闭的大门‘嘎吱’一声打开了。 沈长宁就站在门口,除面色有些苍白外,看着并无不妥。 她目光先是茫然地扫过弦歌那还悬在半空中的腿,然后将手中的一朵黑澜花递了过去。 “把这朵良花给容冥服下,他体内的毒就能解开。” “看来王妃运气不错。”顾少卿接过黑澜花,目光扫向尴尬收回腿的弦歌,二人齐齐有种松气的感觉。 对比殿下躺在床榻上快要死掉的样子,沈长宁状态实在好的太多,弦歌和顾少卿自然都以为沈长宁没有吃到毒花。 沈长宁没答话,只是朝顾少卿道,“接下来,王爷就交给顾大夫了。王爷的剑伤虽然严重,不过王爷常年习武,体格并不差,以顾大夫的医术,救王爷应该没问题吧?” 顾少卿正打算捏着黑澜花喂容冥,闻言,微微一愣,“王妃医术高明,不与我一同救治王爷?” “不了。”沈长宁摇摇头,她垂落眼帘间微微蹙眉,像是刻意在压抑什么,她看向顾少卿和弦歌,“我给容冥试药的事情,别告诉他。” “为何?”顾少卿和弦歌都愣了愣。 此前王爷和王妃关系一直都比较僵,王爷因为当初宫宴王妃给他下药一事,始终耿耿于怀,没少做伤害王妃的事情。 如今王妃不顾自己的安危替王爷试药,是大功一件!换做寻常人,能够施恩于王爷,恐怕连街上的狗都恨不得通知到位。 瞧那位婉柔小姐不就是如此?如今可谓是飞上枝头变凤凰,腹中还怀着王府长子,她有王爷的宠爱,未来前程不可限量。 怎么王妃反倒反着来了? “不为何,我就是不想让他知道,你们只管替我保密就是。”沈长宁深吸一口气,仿佛能感受到胸腔传来的灼痛。 因为颜氏药楼,她跟容冥注定纠缠,可容冥这样的人,她纠缠不起,能少一点关联,就少一点吧。 想到这里,沈长宁抿抿唇角,抬步越过顾少卿和弦歌就要往前走。但霎时,她身子一晃,脚步忽然有些站不住。 “王妃!” 沈长宁嘴角滑落一抹鲜血,眼前有片片阴影闪过,她嘴角泛着苦笑,“真是我素来算不上运气好的人。” 顾少卿和弦歌慌忙着上前扶沈长宁,此时,他们透过房间半敞开的门才发现里头地上弥漫开来的大片血迹。 “王妃,您怎么样?”顾少卿和弦歌怔怔地道。 “死不了,我把毒逼出去了。”沈长宁这么说着,身上却已经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只是还有余毒渗进我的经脉当中,我需要一定时间将毒排出去。” “后边一个月,我大概都需要卧床修养,叫春楠来接我回冷院吧。”沈长宁道,“我见夜幽阁似乎没有伺候的丫鬟。” 顾少卿和弦歌这才明白沈长宁为何不愿意留下给王爷治伤,当下心头狠狠触动了下。 冷院是摄政王府最偏的院子,至阴至寒,王妃原先就因为在地牢受寒导致根基受损,如今在这种地方,哪里能用来修养? 但没有王爷的命令,他们也不敢擅作主张给沈长宁安排别的去处。只能无奈命人从冷院喊了春楠带沈长宁回去。 夜幽阁外,沈婉柔正狗急跳墙。 “你们这群狗奴才,敢拦我?知道我肚子里是谁吗?那是王爷长子!我带着王爷的孩子来看望王爷,你们居然有不放我进去的道理!”沈婉柔怒不可遏,“瞎眼的东西!” 沈婉柔一听说容冥为保护中州粮草深入敌营,伤的险些死掉时,立马就从院子里匆匆赶来,生怕她好不容易找的靠山真有什么三长两短。 谁知道,整个夜幽阁如今都是封闭状态,门口的侍卫一点儿她的面子都不卖,就是不让她看望王爷。 “婉柔小姐请担待,顾大夫正在医治王爷,您这个时候进去实在不妥。”侍卫淡淡地道,“婉柔小姐怀有身孕,还是早些回屋休息的好!” “你!”沈婉柔刚想骂,眸光一闪,恰好瞧见沈长宁被春楠搀扶着从夜幽阁出来,当下就嘲讽地道,“沈长宁,你可知擅闯夜幽阁是何罪名?不要以为王爷重伤,就真把自己当根葱了,在摄政王府,岂容你放肆!” 沈长宁这会儿五脏六腑都灼痛的很,没力气跟她计较,直接选择无视。 “站住!”沈婉柔横身拦在沈长宁跟前,冷冷地道,“我准你走了吗?” “沈婉柔,你要点脸行不行?还没嫁给容冥,就真把自己当成摄政王府的女主人了?”沈长宁沉下脸,“好像,我才是容冥的正妻吧?” 在容冥面前倒是装的乖巧纯善,容冥一不在,她倒是连装都懒得装了。 “我怀着王爷的孩子,王爷还亲口说要把我的孩子立为世子。”沈婉柔傲然地挺挺自己才开始显怀的肚子,“沈长宁,我跟你这种下药爬床,不能下单的母鸡是不一样的!我是高贵的凤凰!” “哦”沈长宁差点没被气笑,“你可真能往自己脸上贴金,立你的孩子为世子,你就能母凭子贵了吗?我是圣上圣旨赐婚给容冥的王妃,只要我活着,王妃之位就不会易主!你想当,再等八辈子!” 虽然沈长宁早就做好跟容冥和离的准备,不过她也见不得沈婉柔如此嚣张。 果然,此话一出,沈婉柔秀美的小脸顿时变的铁青。 “对了,容冥重伤,现在还不知道是生是死呢。”沈长宁故意放低声音,唇角轻勾,“万一撑不过去,这立你孩子为世子的口头承诺恐怕来不及兑现吧?到时候你可就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咯。” “王爷在的时候,有他给你当靠山,王爷一死,你一个未婚先孕的女子,还有谁会要?或者,谁敢想容冥从前用过的女人?你最后的结果,无非就是老死在院中。” 沈婉柔身子一晃,脚步连连倒退好几步才站稳。 沈长宁见沈婉柔被唬住,立即给春楠使了个眼色。 春楠会意,很快扶着沈长宁径自越过沈婉柔往冷院的方向走去。 第25章 沈长宁没留下照顾本王? 等沈婉柔回过神来的时候,面前早就没有了沈长宁的踪迹,当下,她脸色憋的通红,冷哼道,“这夜幽阁连我都进不去,她沈长宁怎么进的?一定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办法!” 想浑水摸鱼把罪责摸过去?做梦!今日,她就要替王爷整顿王府,给沈长宁一个教训! 于是沈婉柔也没在夜幽阁门口多逗留,很快就跟着沈长宁往冷院的方向迅疾而去。 夜幽阁。 因着沈长宁的关系,顾少卿给容冥解毒的时候怨气比鬼都大,直接把黑澜花的花瓣攥成一团塞进容冥嘴里,然后一口水‘咕嘟’给他灌下。 黑澜花的药效发挥极快,不多时,容冥就缓缓醒来,恰时,顾少卿正拿着纱布和金疮药要给他处理伤口。 “顾少卿?”容冥揉揉头顶发疼的穴位,昏睡前的记忆顿时如同潮水般袭来,他眉头轻蹙,视线扫视一圈没发现沈长宁的踪影,便蹙眉道,“她在哪?” “哪个她?”顾少卿扯过他的腿,先给他小腿上的两处地方上药,动作粗鲁,语气冷淡,“如果你说怀着你孩子那个,听侍卫说她在夜幽阁外闹了很久。” “不过皇上说过,你受伤的所有事宜,都必须保密,我就没放她进来。” 沈婉柔这个女人,怎么说呢,看着还算温柔,他以前也觉着沈婉柔更貌美心善,更加配王爷。 但现在,他这颗心已经完全向着沈长宁。 当初得知沈长宁在宫宴给容冥下毒时,顾少卿对沈长宁印象只能说一般。不过历经此事,他又觉得沈长宁不像那样的人,于是特意找弦歌问了一嘴。 这一问,顾少卿无语了。 所以王爷根本就没查到证据就咬定是王妃给他下毒? 就算王爷那日只跟王妃有过接触,可世事无绝对,万一有错漏的地方呢? 顾少卿白眼一翻。 啧,不管如何,就算王妃那日哪怕真头脑发热干了错事,也已经不欠王爷的。别人服不服他不知道,反正他是服的很。 “你今儿吃错药了?”容冥捕捉到顾少卿那满脸的不屑,俊逸的眉目拉下三条黑线,“你明知道我问的不是婉柔,还来给本王答非所问嘶!” 顾少卿故意加重力道,手劲在容冥伤口的地方摁了摁,“不好意思,太久没给人包扎伤口,实在手生。” 为什么他总觉得顾少卿是故意的?容冥眉头拧的更紧,继续问道,“本王昏迷前沈长宁还在床榻边,现在呢?” “哦!原来王爷是说王妃?她替你解完毒就回冷院去了,解毒我不在行,给你治皮外伤我绰绰有余,王爷不是讨厌王妃?那还这么惦记她干嘛?”顾少卿漠然道。 “走了?”容冥太阳穴‘突突突’地跳,不知为何,心中有一股无论伦比的烦躁,“本王都躺在那快死了!沈长宁身为王妃,不陪在本王身边,自己大摇大摆回冷院去了?” 连这点做王妃最基本的事情都不愿意干,那费尽心思爬他的床,要嫁进摄政王府做什么?闹呢? 你还怪王妃?顾少卿气不打一处来,又碍于沈长宁的嘱咐不能告诉容冥真相,只能微冷地道,“王爷,凡事讲道理,就您当初这么对人家,人家愿意不计前嫌给你解毒,你就偷着乐去吧!” 此言一出,容冥那一层压抑的怒火顷刻间浇灭下去,他扶额叹息,“你说的对。” 怎么最近总是因为沈长宁失态?分明只是一件小事,沈长宁不计前嫌给他解了毒,他明明该感激的。 但想到沈长宁自己回院子没留下,他就觉得生气。 “顾少卿,给本王快点把伤口包扎好,本王去冷院看看王妃,谢过她愿意替本王解毒。” 这才像话!顾少卿看了容冥一眼,加快手里的动作。 “对了顾少卿。”容冥眯眼道,“用好药!本王的摄政王府不差钱,少给本王整那些稀奇古怪的药!” 先前顾少卿不知道给他灌的什么玩意儿,害他热的要命,有种吃媚药的感觉,险些对沈长宁又干出一些难以启齿的事情。 顾少卿压根没理解容冥的意思,只当容冥在怀疑他的医术,一脸鄙夷地道,“王爷,我的医术难道你不清楚?我用药,都是针对病症的!” 那药真的针对他的病症?容冥俊颜浮现一抹古怪和怀疑。 等顾少卿给他上完药,容冥穿好里衣,直接在外头披了一件厚厚的披风,直接就去了冷院。 谁知,他刚踏进冷院大门,瞧见一个身影直接发髻散乱,浑身恶臭地被沈长宁推出房间。 “你这个阴险小人,宫宴能给王爷下药,如今为了接近王爷还用阴谋诡计混进夜幽阁!”沈婉柔指着沈长宁怒道,“沈长宁!我要定你的罪!把你送到王爷面前,让王爷好好惩罚你!” “咳!”沈长宁单手撑在门框上,低低咳嗽。她起先给自己逼黑澜花的毒下了狠针,如今五脏六腑都疼的宛若蚀骨锥心一般。 尤其她体内余毒未清,那针还每日都要扎一次。最近一段时日,沈长宁恐怕都得痛着。 本来想好好回到冷院休息休息,谁知道沈婉柔居然还从夜幽阁外头追了过来。 她懒得跟沈婉柔计较,沈婉柔在她房间又是摔杯子又是摔花瓶,还送来一盆泔水逼她吃下去,把沈长宁气的不轻。 沈长宁直接就动手收拾了沈婉柔,把那盆泔水浇她脸上了。 “沈婉柔,少给我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再惹我,就不止一桶泔水这么简单。”沈长宁冷冷地道,“别以为我不敢对你做什么!” “哦?你想对她做什么?”容冥正想着要怎么感激沈长宁,不曾想在院门口听见这话,他原本温和的脸色顿时沉下,嗓音微冷。 沈长宁身子轻轻一颤,抿抿唇角,抬眸间瞥见容冥披着披风一步步朝身边走来,嘲讽地道,“你又要护着她?” 她抿抿唇角,眼前跟容冥相吻的画面一闪而逝,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柔儿腹中是本王长子,她对本王更有救命之恩,也对本王牺牲颇多,她,本王护定了。”容冥皱眉道。 沈长宁抿抿唇角,偏移开视线,淡淡地道,“她若不惹我,我自然懒得理她。冷院风大,王爷伤势严重,还能刻意前来护她,倒是有心。” 容冥那双幽暗的眸子注视着沈长宁,俊逸的容颜平淡寒冷,殊不知,他袖口中的掌心早就握成拳头。 他本来还打算来跟这女人道谢,哪知道她不愿意留在他身边照顾就算了,居然趁他受伤为难婉柔? “王爷!”沈婉柔一看容冥不但没事,还能来给她撑腰,顿时底气就足起来,颓然欲泣地道,“你看柔儿这一身,都是沈长宁干的!你替柔儿做主!” 第26章 王爷不如休了我,省的我费心思逃 沈婉柔说着就要往容冥身上靠。 那一阵刺鼻的味道袭来,容冥俊逸的眉目拧起,那强烈的洁癖让他直接往后一撤,躲开了沈婉柔的接触。 他看着沈婉柔微微皱了皱眉头,“婉柔,去院门外等本王。” 清晰可见,沈婉柔的脸骤然僵住,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她看着沈长宁,眼底深处透着的怨毒快溢出似的,透着一抹恨! “是。” 直到院子里只剩下沈长宁和容冥两个人,突然就变的沉寂。 微冷的风吹过,沈长宁出来的时候穿的单薄,掌心被冻的有些通红,便也懒得理会容冥,转身打算进屋,“冷院房间小,不留王爷了,自便吧。” “沈长宁,你给本王解毒,是大功一件,今日你欺负婉柔的罪,本王可以不计较,算是功过相抵。”容冥看着沈长宁的背影,叹气道,“此后,你再对婉柔不敬,本王就不会因为你给本王解过毒而对你仁慈了,听见没有?” 沈长宁身子突然一顿,她突然冷笑一声,“功过相抵?王爷,你不用给我记功,但这荒唐又子虚乌有的罪名也别老往我身上扣。” “眼睛是个好东西,仔细看看能发现很多不一样的。”沈长宁嗓音清冷,“心本来就瞎,眼睛也看不见,那真是坏透了!” “沈长宁!”容冥俊逸的眉目顷刻间沉下,连带周身都逐渐弥漫上一层阴影,“本王忍你,是因为你这次救了本王!但不要以为你给本王解毒,就能如此嚣张!否则,本王一样跟你翻脸!” 这整个南梁,还没有人敢对他说这样的话! “你翻呗,我何曾稀罕过你?”沈长宁漠然道,“翻脸更好,干脆休了我,省得我费心思逃。” “你!”容冥眼底满是怒火,刚要发作,结果沈长宁毫不留情地‘啪’一声关上房门。 他差点胸口一顿气堵的上不去下不来,“说什么不稀罕本王?不稀罕本王当初爬本王的床?女人,欲情故纵玩的很好!” 容冥就这么站在那里生闷气,不知过了多久,紧闭的房门还丝毫没有半点要打开的迹象。 “该死!”容冥捂着胸口,俊逸的容颜有几分惨白。 他伤势严重,原本就是强撑着来冷院找沈长宁的。如今又在外吹这么长时间的冷风,已经隐隐感觉伤口有崩裂的刺痛,再这样下去,他怕是得昏在冷院。 无奈之下,容冥抬脚踹飞面前的一颗石子,只能满身寒意地离开。 “王爷!”沈婉柔眼瞧容冥在院内待的时间极长,便自然而然地以为容冥在里头替她收拾沈长宁,当下,柔弱地道,“算了王爷,长宁也不是故意的,王爷略施惩戒就好。” “长宁毕竟是柔儿的亲妹妹,她若有闪失,柔儿也会心疼。”说着,沈婉柔眼底闪了闪,抬手捂住小腹,红着眼睛道,“柔儿明白,长宁是怪我占了王爷的宠爱,毕竟王爷是长宁的夫婿,所以她讨厌柔儿,也讨厌柔儿腹中王爷的孩子。” 容冥沉默片刻,忽然注视她道,“婉柔,本王问你,你在冷院受了欺负,但冷院分明是沈长宁的住处,你为何出现在这里?” 他想起先前沈长宁方才口口声声说沈婉柔先来招惹她的话,眉目间不由得有些沉。 “王爷?”沈婉柔闻言,忍不住一怔,再抬眸察觉到容冥神情不对劲,心头止不住轻颤,“你” 寻常王爷看到她这样,早就来哄了,如今如今居然因为沈长宁来质问她? 难道,王爷没有惩罚沈长宁?为什么?王爷不是很讨厌沈长宁吗?怎会态度突然转变的这么快? “没什么。”容冥收回视线,淡淡地道,“婉柔,当初沈长宁抢走属于你的一切,她是欠了你,不光是她,本王也欠你,所以本王定竭尽全力护你。” 无论面对谁,他都多少向着沈婉柔一些。 “不过有些事情,不要做的太过。”容冥嗓音微沉,“沈长宁毕竟是皇上圣旨赐给本王的王妃,她若有闪失,本王也不好跟皇上交待,懂吗?以后,莫要再针对她。” 说完这话,容冥没有再理会沈婉柔,直接抬步往前,越过沈婉柔打算回夜幽阁。 “王爷!” 沈婉柔心头的气压了又压,转身朝容冥的背影低吼道,“我我没有针对长宁!我都是为王爷考虑!前时柔儿得知王爷受伤,前去夜幽阁看望王爷,刚好撞见沈长宁从夜幽阁里面走出来!” “可夜幽阁院门封闭,连我都被侍卫拦在院外。”沈婉柔说着,语气就高昂起来,“沈长宁一定是为了接近王爷,用了见不得人的手段混进去的!” 容冥脚步顷刻间顿住,他没想到沈婉柔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为难沈长宁,当下,俊逸的容颜瞬间难看起来。 “我本是来冷院规劝长宁认错,谁知道,她非但不知悔改,还拿泔水泼我。”沈婉柔一副天大委屈的表情,“王爷,长宁素来不懂事,我看见自然不能姑息,便打算给长宁一些惩罚,谁知,长宁这么欺辱我。” 容冥眸底发寒,强行压着心口那一丝隐隐的怒火,余光斜睨向沈婉柔,“婉柔,在本王这摄政王府,你的权利,愈发的大了。” 沈婉柔得他宠爱是没错,但在这摄政王府,沈长宁至少还是名义上的王妃,沈婉柔一个外来女子,在这王府怎么着都不能骑到沈长宁头上。 沈长宁这个女人就算作恶多端,也该是他亲自教训,轮不到沈婉柔。 何况沈长宁进夜幽阁,那是在替他解毒,就因为此事,沈婉柔去为难沈长宁,那简直在打他的脸! “王爷,我只是刚好瞧见长宁犯错,想着王爷受伤没办法管这些,便自作主张了。”沈婉柔面色一白,急忙道,“况且长宁三番两次对王爷图谋不轨,我也是想让长宁长点记性,叫她以后少动点歪心思,便拿了一桶泔水” “泔水?”容冥一怔,眉宇间透着不可思议,“这桶泔水是你拿着去找沈长宁的?莫不是要逼她吃下去?” 沈婉柔顿时慌乱起来,“不,不是的,我只是只是” 眼看她这般手足无措,半天借口都没编出来,容冥霎时明白事情的一切,他盯着沈婉柔,一瞬间,居然有种不认识她了的感觉。 从前沈婉柔温柔善良,怎会如此恶毒?容冥眉目染上一丝怀疑。 不,沈婉柔当初舍身救他,骨子里绝对是深明大义之人,这次定然是当真被沈长宁刺激到了,才会做出这种过激的反应吧。 “好了。”容冥揉揉发疼的眉心道,“婉柔,回你的院子好好养胎吧,从今日起,没有本王的命令不许再涉足冷院!” 第27章 王妃把王爷关在门外吹冷风 沈婉柔望着容冥离开的背影,脚步踉跄一下猛的往后倒退两步,忍不住瞪大眼睛。 王爷这意思,此事,他不会替她出头不说,还要禁足她? 沈婉柔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容冥对待沈长宁的态度在变化,哪怕现在王爷心还偏着她,但沈长宁的存在,已经给她造成威胁! “沈长宁,给我等着”沈婉柔语气阴狠,“我付出这么多才进摄政王府,我的王妃之位,绝对不能叫你给搅和了!” “既然王爷不让我去找你,那你主动来找我的麻烦呢?”沈婉柔瞥向不远处正端着一盆水进冷院的春楠,唇边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彼时,容冥强忍伤口崩裂的疼痛回到夜幽阁,刚一踏入院门,身子就直直往地上栽倒。 还好顾少卿眼疾手快地扶住他,面色微变地道,“里衣都给血染透了,王爷,不是你说只是去冷院感激王妃,让我们不要跟着吗?你这怎么一回事?总不能感激王妃,还跟王妃去干了一架吧?” 容冥额间溢出一层细密的冷汗,无语地道,“还不快扶本王进去?” 他是觉着以他之前对沈长宁的态度,现在又给沈长宁道谢这件事被手底下的人听见有些拉不下面子,便只身一人去了冷院。 哪里知道最后他居然连冷院的房门都没进去,还被关在外头吹这么久的冷风,气的他伤口开裂? 顾少卿疑惑万分,但他见容冥浑身都是血,也无心深究,便将容冥搀回房中重新给他上药,“你这伤虽然都不命中要害,可也极重,最好卧床修养几日。” 也就容冥常年习武,体魄不错,换成寻常人伤成这样,哪里还能下床? “本王知道了。”容冥倚靠在床榻上,心里除郁闷,还有愧疚。 沈婉柔是他的救命恩人,沈长宁就不是了吗?他为护沈婉柔,又对沈长宁讲这么伤人的话,这女人心里一定不太好受吧? 但没办法,她当初下药爬床有错在先,他辜负沈婉柔在后。谁对谁错,他都必须帮着沈婉柔才行,只能之后再弥补吧。 “王爷。”就在容冥沉思间,顾少卿忽然道,“方才王爷离开的时候,府中来了一名贵客。” 容冥一怔,“贵客?” “是。”顾少卿点点头,“我先下去给王爷煎药,王爷与他好好谈谈。” 说完,顾少卿干脆利落地离开房间,走之前,还贴心的把门窗全部紧闭。 容冥看顾少卿这阵势,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果不其然,屏风后响起一阵清朗的笑声,一名身着黄袍的男子来到床榻前,掀开披在头顶的斗篷,露出一张病态苍白却俊朗的面容,对容冥勾唇道,“小九,别来无恙啊。” “皇上?”容冥掀开被子就要下床,“你怎么来了?” “你替朕夺粮草受重伤,朕在宫中坐不住,便想来看看。”容轩连忙抬手制止住容冥的动作,责怪地道,“哎!小九!这里又没有外人,你我之间还要这些虚礼做什么?你我兄弟亲如一体,还要跟朕见外不成?” “总归是先君臣,后才是亲人。”容冥苦笑道,“这般模样若被外头大臣看见,少不得又要为难皇上。” 容轩没答话,只是抿抿唇角,叹气道,“怪朕,是朕无用,朕压不住朝堂那些人,才每次都要小九你替朕收拾烂摊子,这已经不是第一回朕连累你身受重伤了。” “方才顾少卿告诉朕,你因为中毒险些丧命的时候,朕心里”容轩嘴角泛起一抹自嘲,“其实以朕的资质和身体状况,根本不适合当这个皇帝,当初若非父皇执意如此,这个皇位,本该是你的。” “皇上!”容冥眉头紧蹙,“皇上睿智良善,乃是一代明君。至于身体,虽然先前孱弱,可这么些年一直有太医院和顾少卿调理,已经在慢慢好转,并不是问题。” “臣从未肖想过那个位置,臣这一生只想辅佐好皇上,别无其他想法!” “朕都明白。”容轩叹气道,“小九替朕出生入死,若非小九,朕如今哪还活在世上?朕就算不相信这天下,也不会不相信小九。” “舍命夺回被盗的中州粮草,于情于理,小九都是中州百姓的恩人。”容轩温和地道,“小九,你想要何奖赏?” 容冥神情重新舒展开,“臣并无想要的奖赏,只是希望替南梁百姓尽份力量,百姓安,则国安。” “你啊,每次都这么说。”容轩耸耸肩膀,“既如此,你的奖赏就先欠着,等你什么时候想要,就来找朕兑现吧。” 容冥无奈一笑,不过这笑只是须臾,很快他眉宇间重新凝重起来,“容擎私自盗走粮草,不惜以中州百姓的性命为代价,来成全他的目的,皇上打算怎么处置?” 此言一出,容轩陷入沉默,许久,才道,“他不服朕这个皇帝,每次都给朕制造点麻烦。如今这朝堂,大半听命于朕也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剩下那一小部分,全部都在容擎掌控中。” “容擎又是太后养子,有太后护着,朕真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容轩摇头叹气道,“他偷盗中州粮草一事,多半还是跟之前一样,等平息后就过去了,哪还谈得上什么处置不处置呢?” 容冥没有答话,只是眉宇间逐渐染上一抹寒霜。 他理解皇上的无可奈何,太后毕竟是他们的长辈,有太后在上头压着,皇上就不好明面上对付容擎,否则太后施压,对容擎来说,反而更加头疼。 “这些年太后的手伸的有些长了。”容冥忽然道,“臣听闻太后最近时常入御书房跟皇上提案国事?太上皇还健在呢,似乎还轮不到她一个后宫女子来干涉朝政吧?” “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小九的眼睛。”容轩垂帘道,“父皇自生病后就退居后方,将皇位传给朕,可这些年,父皇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近来更是有油尽灯枯之象。” “太后是秦王养母,她一心想让秦王登基,如今得知父皇病情加重,她便坐不住了。”容轩道,“这几日她来御书房,跟朕讲提议是假,想从朕嘴里套一些机密消息传给容擎才是真。” “父皇病情又重了?”容冥闻言,顿时紧张起来,“可有请太医看过?” “太医院的太医一直守在父皇身边,从未离开。”容轩提起太上皇的病情,苦涩地道,“可始终无法延缓父皇的病情,太医说,父皇最多只能活三个月。” 第28章 哄女人,就是要死缠烂打 ‘咔嚓!’ 容冥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碎裂一般,他那双素来冰冷的眸子顷刻间有些发红,“怎会如此” 明明他上次进宫的时候父皇还好好的,为何病情会突然加重? “朕这次来,除了看你,其实还有一个目的。”容轩凝重地道,“顾少卿,朕可能要带进宫几日,他的医术比太医院的太医犹有过之,现下,朕将希望寄托于顾少卿的身上。” “朕明白,你受了伤,身边也正是需要大夫的时候,朕会派遣两位太医驻守摄政王府,还望小九成全。” 对!还有顾少卿!容冥深吸一口气,“皇上,父皇不光是你一个人的父亲,也是臣的,顾少卿若能帮到父皇,臣自然不会吝啬,你把他带走就是。” “父皇,拜托了!” “多谢小九。”容轩心中感动,“你放心,未来三个月,朕寻遍天下医师和大夫,绝对不放弃医治父皇。” “臣相信皇上。”容冥脸上满是欣慰,“皇上,您出来的时间想必已经不短,再不回去恐怕宫中人该急坏了,臣过后自会进宫参见皇上,先回去吧。” “你说的对,朕是该走了。”容轩无奈道,“至于进宫倒是不急,你这伤极重,朕准你再修养两天。” “中州粮草那事,容擎心虚,短时间不会再作妖,你放心。” “好。”容冥这回没有再拒绝。他的身体,是该好好修养修养,毕竟他可不能死,他一死,岂不是全了朝中很多人的心意? 他偏偏不愿意如他们的愿! 就在容轩转身要离开的时候,容冥忽然想起一件事,喊住他道,“皇上,臣有一事想要请教。” 容轩茫然地回头,“你说。” 容冥低低咳嗽两声,俊逸的眉目轻轻拧起,颇有几分欲言又止。沉默良久,他像是终于下定决心般问道,“皇上,你可有向女人认过错?” 容轩一怔,他双手怀抱在胸前,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容冥,“小九是惹哪个女人生气了?朕猜猜,你府中也就两个女子,沈婉柔性情温和,不太像会朝你发脾气的样子,难道是那日在宫宴跟你滚床单的沈长宁?” “皇上!”容冥脸色瞬间就黑了,不过出奇的,他‘嗯’了一声,没有反驳。 “不是吧小九?难道你的品位真的跟旁人不一样?”容轩惊讶地道,“除了沈婉柔,朕从小到大都没见你对那个女人上过心。” “虽然是朕将她赐给你当王妃的,但那是因为你跟沈长宁在宫宴滚床单被大家看见了,朕不得已才为之。”容轩挑眉道,“否则就依照沈长宁的样貌品行,远远达不到当你摄政王妃的资格,你总不能真喜欢上她了?” 要知道,前两日容冥因着沈长宁在宫宴给他下药一事,还对沈长宁深恶痛绝来着,恨不得把她打入十八层地狱。 今日,居然就来问他,怎样才能给沈长宁认错? “怎么可能!”容冥想也不想地就反驳,他嗤笑道,“臣明白当初皇上的无奈之举,不过臣也早就说过,王妃的位置是婉柔的,沈长宁怎么配得上本王?” “那你这是?”容轩疑惑地道。 这话,容轩倒是理解,沈婉柔貌美善良,在南梁帝京一众大家闺秀当中也是翘楚,如此佳人才算是摄政王妃的良选。 “不瞒皇上说,这次臣能活下来,多亏沈长宁。”容冥苦笑道,“臣身中剧毒,而解毒之术,本就是顾少卿不擅长的地方。沈长宁不知从哪习得一手医术,是她替臣解的毒,若没有她,臣恐怕这次真的” 他着实做梦都没有想到,最后将死之际,居然是沈长宁救下他。 此言一出,容轩微微有些震惊,“你确定你说的是沈长宁?丞相府家那个自幼就没用的丑女?” “正是她,不会有错。”容冥蹙眉道。 没用么好像沈长宁此人,也不似传闻中这样废物,反倒是有勇有谋,较之寻常大家闺秀不同。 “原来如此。”容轩面色古怪地朝容冥道,“小九,你好像还挺能欠女人情的,先是沈婉柔,又是沈长宁那你这次想如何报恩?总不能跟对沈婉柔一样,以身相许吧?” “怎么可能!”容冥回忆起沈长宁把他关在房门外吹冷风的场景,气就不打一处来,“她跟婉柔比可差远了,臣可下不去这口!臣就是想问问,之前皇上惹后宫嫔妃生气,都是怎么办的?” 明轩帝此人虽然平日里性情温和,可他后宫佳丽三千,感情好的也有几个。论跟女人打交道,明轩帝比他熟。 容轩大笑道,“怎么办?哄一哄呗?死缠烂打,脸皮再厚一点,多去她院里转转。” 死缠烂打?容冥太阳穴‘突突突’地跳,叫他对沈长宁死缠烂打? “皇上”容冥还想开口,却见容轩意味深长地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紧接着,重新把头蓬带回去,遮住容貌,转身摆手。 “政务繁忙,朕先行一步,小九你就好好养伤,得空带两位女子进宫去瞧瞧父皇。”容轩声音飘远,掺杂笑意,“父皇看见你终于开荤,说不定心情一好,病也好了。” 死缠烂打?真的有用?容冥嘴角一抽,紧接着很快就陷入沉思,不多时,他朝外喊道,“弦歌。” “殿下?” 门‘嘎吱’一声,弦歌从外头走进来,急忙道,“您是伤口又疼吗?” “不。”容冥淡淡地道,“本王有事交待你,给本王准备一些银两和女儿家喜欢的物件。” “” 沈长宁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骨头里传来的疼痛将她折磨的一晚上都没有睡好,因此竖日清晨,她起的极早。 沈长宁走出房门的那一刹那,就瞧见容冥披着墨色绣金丝纹路的披风站在院子里,还有他旁边一字排开捧野花的侍卫。 “沈长宁,这些银两都是本王之前许诺给你的,还有这些花,你想要就都拿去。”容冥抬抬下颚,挑眉道,“别客气。” “哦,就是之前沈婉柔污蔑我抢她膳食,你打算拿来堵我嘴的银两?”沈长宁目光扫向满当当的三托盘白银,忍不住嗤笑道,“王爷为沈婉柔,真够下本钱的啊。” “后来沈婉柔装昏迷想害我,你置之不理,也是打算用银子来解决?”沈长宁淡淡地道,“那这第三盘银两,是感谢我昨日的救命之恩,还是让我少找沈婉柔麻烦的赏钱?” 昨日容冥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他相信沈婉柔。 容冥神情微僵,“这银两是”道歉的话他怎么都说不出口,只能铁青着脸看向沈长宁。 “行吧,我不跟钱过不去,就收下了。”沈长宁淡淡地道,“多谢王爷,至于这花,王爷自个儿留着就行。” 第29章 春楠可能出事了 “王爷之前警告过我,如果我敢多说一个字,坏了沈婉柔的名声,就要我不得好死。”沈长宁漠然道,“左右我为了性命,也不会讲沈婉柔半点不好,这银钱当然是不收白不收。” 沈长宁讲完这话,就打算越过容冥去找春楠。 这丫头怎么回事,一晚上都没回来。 “沈长宁,站住!”容冥咬牙切齿,一把拽住沈长宁的手腕,“你去哪?” 自己精心准备的一切,沈长宁看都不睁眼看一眼,给这点反应就要走? “容冥,你到底想怎样?”沈长宁甩开容冥的掌心,眉目间尽是不耐烦,“我答应你,只要沈婉柔不惹我,我就不会主动找她的麻烦,这还不够吗?求你放我一条生路,行不行?” “本王不给你生路?本王对你还不够仁慈?”容冥差点被气笑,“连连番下药这种事本王都忍了!况且进摄政王府可没有任何人逼你,是你自己的选择,你反倒来怪本王不给你生路?” 沈长宁抿抿唇角,懒得跟他废话,迈开步履,一言不发地径自离开。 “沈长宁气死本王了。”容冥那张脸上青红交加,一阵风灌进嗓子眼,害的他直咳嗽。 “咳咳咳!” “王爷!”旁边弦歌连忙上前扶住容冥,他视线扫过旁边侍卫手中的托盘,面色古怪地道,“这些您打算怎么处理?” “还能怎么处理?”容冥挥手间直接推开弦歌,俊逸的眉目满是怒火,“把银钱放下,剩下的破花,全部扔掉!明儿再采新的!” “是” 容冥冷哼一声,回头大步迈出冷院。但是前脚他刚走出去,后脚就有一个丫鬟横身拦住他。 “王爷!奴婢是婉柔小姐院子里头的玉雪。”玉雪似乎早就在外头等容冥,等容冥一出来,立即上前行礼道,“婉柔小姐让奴婢来给王爷传句话,昨日的事情,是她的不对,今日她亲手做了王爷爱吃的糕点,想请王爷去坐坐,谈个心。” 容冥先前刚在沈长宁那里受气,如今见沈婉柔这般乖巧,心中对比之下,面色更加难看。 “王爷?”玉雪发现容冥没答话,疑惑地喊道。 “本王当下身子不适,等过些时日,本王自会去看她。”容冥这才回过神,语气稍缓,“婉柔怀有身孕,又素来体虚,照顾好你主子。” 话落,容冥继续往前走。 玉雪没想到容冥会拒绝,毕竟之前婉柔小姐命人来寻王爷,还从未有过被王爷拒绝的情况。 看来,王爷待婉柔小姐,果真是不一样了。 “王爷慢着!”玉雪叹气道,“婉柔小姐心地如何,王爷应当最为明白,昨儿婉柔小姐回到院子里头就觉得小腹抽痛,可她忍着也没告诉王爷,王爷若不去看她一眼,奴婢真的担心 容冥脚步忽然一顿,他眉目轻轻一皱。 他记得沈长宁说,沈婉柔腹中的孩子早就稳了,根本就不会这么容易动胎气。 可先前顾少卿一直看顾沈婉柔的胎,又沈婉柔确实虚弱,他到底该信谁? “王爷,婉柔小姐连被王妃抢夫婿这么大的事情都忍了,她受尽委屈,不过就是为了王爷和腹中的孩子。”玉雪哽咽道,“如若婉柔小姐腹中的小世子出什么差错,婉柔小姐前脚痛失夫君,后脚又失去孩子,她会活不下去的!” 容冥揉揉发疼的太阳穴,犹豫片刻,偏转方向道,“本王去看看她。” 玉雪目视容冥身影远去,唇角荡漾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随即跟上容冥的步履,朝沈婉柔院子的方向靠近。 此时,沈长宁刚从摄政王府的小厨房出来,忍不住眉头轻轻皱起,“也没在厨房,春楠这丫头到底去哪里了?” 心中愈发的不安,沈长宁总有种不好的感觉,她往前走了走,下一秒,忽然感觉到脚底下踩到什么东西。 沈长宁低头看去,发现地上有一只染血的银耳环,她瞳孔骤然收缩,急忙捡起来打量,“这是春楠的耳环?” 自幼,沈长宁就受人轻贱,春楠一直跟着沈长宁,身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值钱的首饰。 这对银耳环是春楠母亲留给春楠的遗物,春楠很宝贝地藏着,不可能染了血掉在这。 只有一种可能!春楠出事了! 沈长宁目光扫向血迹蔓延的方向,周身隐隐泛着一层凛冽的寒意,“沈婉柔!” 几乎没有停顿,沈长宁直接来到沈婉柔的院中,刚踏进去,春楠的一声惨叫顿时想起。 “啊!” 春楠双手双脚都被麻神绑起,此时,沈婉柔正拿着一块烧红的烙铁对准春楠的太阳穴位置生生烙下去! “放开她!” 一根银针从院外‘嗖’地一声飞进,准确无误地扎进沈婉柔握住烙铁的那只手背上。 “嘶!”沈婉柔吃痛间,烙铁从掌心滑落,‘哐当’砸在她的脚边,烧红的铁锈溅起一片火星染在她的裙摆上,顿时烧起一片火苗! “火!好烫!啊!” “春楠!”沈长宁确是趁着这个间隙,急忙来到春楠身边,“怎么样?” “王妃”春楠虚弱万分,她看见沈长宁赶来的那一刻,不喜反忧,“快走,不要为奴婢得罪婉柔小姐” 说完这话,春楠眼睛一闭,瞬间晕死过去。 “春楠!”沈长宁看着春楠小脸惨白,那袖口浮现的皮肤下,都是血红的伤痕,还有额头上被烙铁烙过的地方,更是一片血肉模糊,当下,她眼睛就红了。 “沈婉柔,我杀了你!” 恰时,沈婉柔刚从地上爬起来,还好她裙摆的火并不大,加上她反应的还算及时,立即扑到地上打了个滚,这火很快就被扑灭了。 她听了沈长宁的话,忍不住嗤笑道,“沈长宁,就凭你?我腹中的王府世子,有王爷护着我,我的命,你要得起吗?” 她丝毫不惧怕沈长宁,之前在沈长宁手里吃瘪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为了不重蹈覆辙,她把青影安排在暗处。 青影的武功内力在摄政王府暗卫中也是排得上号的,上回是他没有防备,中了沈长宁的暗算。 如果真动起手来,沈长宁绝对能被青影一只手吊打! 沈长宁像是看出沈婉柔的心中所想,她目光准确无误地定在不远处墙沿的拐角,眼底泛着寒意。 “沈婉柔,你伤春楠,今日,谁来都救不了你!”沈长宁猛的掠向沈婉柔,怒道,“你给我看着,动我的人到底什么样的下场!” 青影见状,果然立即从踏着轻功出现,横身拦在沈长宁面前,他眉锋冷凝,“王妃,属下奉命保护婉柔小姐,若您要伤她,休怪属下了!” 说着,一柄剑从鞘中拔出,被青影握在手里,直直刺向沈长宁。 “给我滚!”沈长宁躲过青影的剑锋,指尖探进袖口中,捏起来前刻意藏在掌心中一把药粉,猛的挥向青影。 青影措不及防之下,迎面刚好中招。 “唔!我的眼睛!”霎时,一点血泪顺着青影的眼皮滑落,他脚步踉跄间直接倒地,双眼地灼痛让他身子蜷缩,凄厉地喊叫,“好痛!” 第30章 你的疼,不及春楠的万分之一 “青影”沈婉柔看着这一幕,花容失色,她还没反应过来,沈长宁已经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 “沈婉柔,你会为动春楠付出代价。”沈长宁猛的揪住沈婉柔的脖颈,将她的额头狠狠朝旁边的石桌子上砸下! “啊!”钻心的疼痛袭来,沈婉柔下意识抬手在额间一抹,掌心全是一片殷红,她惊恐地瞪大眼睛,“血,好多血!” “春楠身上也有好多血!”沈长宁冷冷地道,“你不过伤一处,她满身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你的疼痛,不及春楠万分之一!” “我今日,一定要你血债血偿!以命相抵!” 说罢,沈长宁眼底溢满怒火,再度提起沈婉柔的衣襟,再度用力摁下去! “不要!”沈婉柔眸中终于掠过一丝慌乱,她连忙双手手中撑住石桌子,不停抵御着沈长宁掌心要把她往下压的力道,激动地道,“沈长宁,我如此尊贵,春楠那个贱婢算什么东西?她的命也配跟我比?我想杀就杀啊!” 还没等沈婉柔话说完,沈长宁一巴掌毫不留情扇在沈婉柔的面颊,她指尖掐住沈婉柔的下颚,将她掰向自己,语气阴寒刺骨,“沈婉柔我告诉你,这世上从来没有高低贵贱,同样都是人,你又优越在哪里呢?” 沈婉柔没有想到沈长宁当真会因为春楠对她下死手,终于生出几分恐惧来,“你若杀我,王爷不会放过你,到时候你也活不了!” “不劳你费心,天王老子来,你今天都得死!”沈长宁摸出一把匕首,刺向沈婉柔的胸口。 沈婉柔哀嚎一声,吓的脚一瞪,闭眼昏死过去。 沈长宁却是跟没看见似的,匕首半点停顿都没有,继续落下。 就在匕首快要触碰到沈婉柔胸前的衣衫的刹那,一根墨玉簪子透着破风的声音袭来,直接‘啪’地一声将沈长宁手中的匕首打落在地。 “谁?!”沈长宁压抑着怒火循视望去,恰好跟驻足在院门口,俊逸的眉目满是幽暗的男人碰撞在一处。 容冥就这么静静站在那没有开口,只是他跟沈长宁四目相对间,眸底恍若有层层风暴闪过,掌心握拳间,手背青筋暴起。 沈长宁先是一僵,随即迅疾地捡起匕首,就试图再度将匕首刺向沈婉柔的心脏。 “沈长宁!”容冥终于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他快步来到沈长宁身边,一把拽住沈长宁的手腕,冷冷地道,“你当初怎么答应本王的?你说你不会找婉柔的麻烦,现在居然要对婉柔痛下杀手!” “你就当我是个骗子吧!”沈长宁用力去甩容冥的手,但她发现容冥的掌心像是锁链一般紧紧禁锢他,怎么都甩不动。 “你放开!沈婉柔的命,我要定了!”沈长宁朝容冥怒道,“我说过,今日天王老子来,我都要杀了她!” “沈长宁!你非跟本王作对?”容冥眯眯眼,厉声喝道,“婉柔曾经救过本王,腹中还有本王的长子,本王绝对不会让你伤害她!” “拦我,我就连你一块儿杀!”沈长宁眼角染上一抹猩红,她手中的匕首偏转,直接朝容冥的手臂割去,“闪开!” “你疯了?”容冥意识到沈长宁的动作,容颜微变,他连忙躲开匕首,随即两根手指在沈长宁腕口的地方一摁。 “唔!”沈长宁只觉得腕口一疼,下一秒,她捏住的匕首瞬间被容冥夺过。 “你还给我!” “本王不会给你!”容冥不知怎的,心底有种极其难受的感觉,他看着沈长宁,嗓音满是寒意,“你违背了跟本王的约定,沈长宁,本王看错你了!” “看错?王爷何来看错之说?王爷应该是看得极准才对!” “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王爷应该早就明白这个道理啊!”沈长宁嘲讽地道,“下药爬床,杀人越狱,连尚在腹中的胎儿都不放过,王爷很满意吧?否则怎会想方设法把我留在王府,迟迟不肯给我那封和离书?” “你!”容冥俊逸的眉目眼尾一样浮现殷红之色,他盯着沈长宁,咬牙切齿地道,“沈长宁,别逼我!” “呵!”沈长宁没答话,只是冷笑着忽然探出手,将藏在指缝中的一根银针刺进容冥的穴道。 “唔”容冥脑海霎时传来一瞬间的眩晕感,身子摇摇欲坠,等眼前重新清明时,沈长宁已经从他手里把匕首抢回。 容冥怒道,“你动婉柔一根寒毛,本王都要你陪葬!” 沈长宁如同没听见一般,眼底毫无温度,重复着把匕首刺进沈婉柔胸口的动作。 “你敢!”容冥强撑着提起内力,一掌打开沈长宁。 “噗!” 沈长宁当下就口吐鲜血,整个人‘蹭蹭蹭’后退好几步,险些栽倒。 事实上,她原本就因为黑澜花之毒,浑身都如同万蚁蚀一般的疼,虚弱的风一吹就要倒,哪怕容冥这一掌力道不大,但打在她身上,足以让她受伤。 容冥连忙把昏迷中的沈婉柔挡在后边,他冷着一张脸漠然地注视沈长宁捂住胸口喘气,忍不住嗤嗤地道,“沈长宁,你又打算骗本王吗?这回是什么招数?装病博本王的同情?” 他对他那一掌的力道有数的很,顶多就是将她推开,绝对不会让沈长宁吐血。 唯一的可能,就是沈长宁故意在做给她看。 “随你怎么想!”沈长宁抿抿唇角,她能感觉到自己状态很差,眼下容冥来这里,今日沈婉柔这条命,她怕是收不走了。 深吸一口气,沈长宁忍疼缓步走到春楠身边,将春楠的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扶着春楠艰难地走向院门。 从头到尾,没有再留给容冥一个眼神。 容冥眉宇尽是晦暗,周身的气息虽然平静,但充斥暴戾,他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有种错信他人被背叛的感觉! “婉柔小姐!”玉雪从外头进来时,一眼就发现躺在那不省人事,满脸鲜血的沈婉柔,急急上前查看沈婉柔的情况。 她是婉柔小姐身边的丫鬟,跟婉柔小姐一荣皆荣,一损俱损,婉柔小姐跟她腹中的孩子就是她的前程。 若出半点差错,那她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咳咳!”容冥心情阴郁间,止不住地低低咳嗽起来,许久才终于压制住,他朝玉雪淡淡地道,“把你家主子扶进房间,找太医来给她看看。” 第31章 怀疑容冥,会死的很惨 沈长宁出院子的那一刹那,不知怎的,这风扑面而来吹的她眼睛有点红。 那次沈长宁伤容冥时,容冥也曾担忧过她的安慰,隐瞒伤势帮她躲过明轩帝的眼线。她还以为,这男人也并非这么十恶不赦。 现在想来,是她错了,容冥这样的人,冷血无情,眼盲心瞎!要不是因为容冥,她早就杀死沈婉柔,如何能让沈婉柔作妖把春楠害成这样? “春楠”回到冷院,沈长宁将春楠放到床榻上,指尖摸索她被汗水粘在鬓角的发丝,一阵自责,“是我连累了你,要不是跟着我,你怎会被沈婉柔盯上?” “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恢复容貌。”沈长宁目光扫向春楠额的烙印,眼底露出寒意,“沈婉柔额头上的伤,我砸的极狠,她那张脸已经毁了。” “我如今没办法要她的命,但她伤你,想全身而退,也不可能。”沈长宁抿抿唇角,“这摄政王府既然容不下我们,那我们就离开,我一定能想到办法带你走!” 自从她跟容冥彻底闹掰后,容冥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冷院过。 不过沈长宁倒是偶尔听说,沈婉柔的额头受了伤,破了相,日日在房中闹,而容冥除了自己养伤,就是一直在沈婉柔那陪她。 约莫小半月后,容冥的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近来太上皇的情况一直都不太好,他时常进宫,倒是少了在沈婉柔身边的时间。 皇宫,太上皇的寝宫。 初冬已至,天气愈发寒冷,容冥带着一身寒气进到外殿的时候,刚好跟一名温润和熙的男子碰上。 容冥幽暗的眸淡淡扫过他,正打算无视他径自进内殿看望太上皇时,一只手臂直接一横拦住他的去路。 睿王,容睿。 “九弟,见到兄长,不打个招呼?这样就打算走不成?”容睿本就样貌俊朗,尤其那眉心处还有一道两寸的伤口往下延伸,给他更加平添几抹阴狠之气。 “兄长?”容冥唇角微勾,透着一丝讽刺,“这么多年,你觊觎皇位,无论是人命还是暗中做过伤害血亲的事情都不少,这时候来跟本王提‘兄长’两个字,你这脸莫不是墙砌的。” 此话一出,容睿神情顷刻间阴沉下来,不过也仅仅只是瞬间就恢复如常,他浅笑道,“皇位?自从皇上登基后,本王一直都是兢兢业业,九弟这话,本王听不懂。” “如果要把本王当傻子,那还早了点,你背地里做过些什么,难道需要本王一件件挑出来帮你回忆?”容冥漠然间,声音透着沉沉的压迫,“皇上善良,本王狠,如若有一日,你真的做出出格过分的事情,本王绝对不手软。” “九弟,讲话凡事都要讲证据。”容睿眯眼道,“污蔑本王,小心本王参到父皇和母后面前,看你怎么收场!” “父皇重病,整日昏睡,一天能有一两个清醒时辰便不错了。”容冥挑眉道,“你到底是想参给父皇母后,还是想告到太后那里让太后给你撑腰?” “你”容睿容颜微沉。 “威胁本王?那你是威胁错人了。”容冥忽然淡淡地道,“你大可以去试试看,看到底太后能不能帮到你,看本王到底有没有办法对付你。” 说完这话,容冥直接头也不回地越过容睿进到内殿,只留容睿一个人阴沉着一张脸站在原地。 “王爷!”旁边容睿的贴身暗卫见状,忍不住道,“摄政王殿下如此嚣张,根本就没有把王爷半点放在眼里过,他可真能夸海口。” “那些事,属下们都干的极其干净隐秘,他恐怕连半点蛛丝马迹都查不到吧?还何谈对付王爷?” “跟在本王身边这么久,怎么半点长进都没有?”容睿眼底透着一丝冷意,“容冥这个人城府极深,手段极狠辣,绝对不会是明轩帝那个废物能比的。” “明轩帝登基多年,若非容冥相助,这帝位,早就不属于他了。” “王爷的意思是摄政王殿下手里当真有我们办事的证据。”暗卫惊恐地道。 “本王也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容冥既然敢说这话,那必然是有办法拿到一些东西。”容睿目光扫过他,“跟容冥打交道数年,本王到现在都还看不清容冥背后有哪些人,说不定呢。” “就像”容睿话锋一转,冷冷地道,“本王刻意以中州粮草为诱饵,布下必死之局,容冥能活着走出来,你想得到吗?” 暗卫一噎。 “他中黑澜花之毒,毒发没死,你又想得到吗?”容睿嗤嗤地道,“容冥这个人,总是能带给本王很多意外,所以,别去怀疑他的话,否则会死得很惨。” “回府吧。” 暗卫点点头,“是。” 内殿中,不少宫人都在太上皇榻前来来回回地忙碌。 容冥刚踏进内殿,就闻见一阵浓郁的药味,不远处,以顾少卿为首,一圈太医全部黑压压一片跪在容轩面前。 气氛凝重严肃。 容冥心中微微一怔,“皇上?” 听见这个声音,容轩脸色霎时一轻,转身朝容冥笑道,“小九,你来了?顾少卿方才还告诉朕,说父皇的病情大有好转,朕也觉得父皇最近连精神状态都好了不少。” “不过你这会儿来的不太巧,父皇刚睡下。” 容冥视线扫向面前一众敛眉不语的太医,问道,“既然父皇无碍,那皇上这是” “朕是在问他们别的事,跟父皇无关。”容轩连忙道,“朕前两日收了一位西域美人当妃子,今儿美人身子有恙,他们治的不好,朕正发火呢。” 容冥看出容轩眼神的躲闪,俊逸的眉目拧起,但仅仅只是一瞬间,很快又重新舒展开,“那皇上也不能把所有太医都压在这里怪罪,毕竟父皇身边不能没有太医照看,你那位美人,拨两个太医再去看看便是。” “小九教训的有理。”容轩连连点头,“朕考虑的不够周全。” 说完这话,他眸光扫过一众太医,漠然道,“都给朕起来吧!该给美人看病的给美人看病,该守在父皇身边的守在父皇身边,散了!” 太医们如释重负一般地起身,“臣遵旨!” “臣先去看看父皇。”容冥深深看了容轩两眼,走向太上皇的床榻。 “哎!”容轩刚打算制止,旁边一双大手摁住他的肩膀,他一低头,恰好瞧见顾少卿正神色认真地向他摇头。 容轩唇角轻轻抿起,最后深深叹气,回身走向外殿。 一掀开帷幕,容冥就在浓郁药味和混在其中已经有些浅淡的血腥味,他视线落到躺在那里分外平静的太上皇身上,袖口中的拳头紧紧握起。 第32章 月圆之夜,犯病前兆 外殿,容轩眼看容冥待在里头许久都没有出来,连坐都坐不住了,来来回回地兜着圈子。 “皇上。”顾少卿无奈地道,“王爷又不是小孩子,他在战场上杀伐果断,生离死别这种事,他看的太多,远没有皇上想象当中这么脆弱。” “道理朕都懂,但小九的性子,除了朕,就属你最懂。”容轩叹气道,“他虽然看着冷,但最重情谊,不过面上不爱表现出来罢了。” “小九总是把一切情绪都埋在最深处的地方,朕是怕他憋坏了。” 顾少卿忽然陷入沉默。 “顾少卿,你跟朕讲实话,父皇真的没有救了吗?”容轩焦急地道,“你告诉朕,还有没有办法?但凡有一丝希望,再艰难,朕都会想办法。” “我若有办法,早就告诉皇上了。”顾少卿面露苦涩,“先前太上皇还只每隔三日左右才吐血一次。可今日清晨到现在,已经吐三回血,后面吐血的次数只会越来越多,直至死。” 容轩身子轻轻一颤,整个人宛若被雷击一般,脚步‘蹭蹭蹭’倒退无力地落在身后的椅子上,“为什么父皇先前身子骨一直康健,怎会突然生这吐血的怪病?” “这病确实蹊跷,不过我查看过太上皇的身体,太上皇年轻时,应该没少受内伤,虽然伤势表面看上去已经痊愈,但或多或少对根基都有些损害。”顾少卿道,“大概是太上皇年龄渐长,体内旧伤被牵引而出,才会如此吧。” 否则,他真的找不出别的原因。 “父皇年轻那会儿,南梁还未安定,他御驾亲征的次数不少,确有不少旧伤。”容轩垂落眼帘,“朕早知父皇的情况并不好,也并非为难你们,只是身为人子,让朕眼睁睁看父皇病死,朕这心中实在不好受,朕” 容轩还想开口,恰时,内殿传来一点动静,他瞥见珠帘后头一抹墨色影子逐渐靠近,瞬间将即将出口的话吞咽回去。 容冥出来后,径自走向容轩,“皇上。” 面对他的突然靠近,吓的容轩险些从椅子上摔下来,他干笑道,“怎么了小九?父皇那里没有出差错吧?” “父皇挺好的。”容冥俊逸的容颜一如往常,“臣府中有事,就先回去了,最近几日,臣大概都很忙,父皇就劳烦皇上多费心。” 说着,容冥看向顾少卿,“父皇的病,交给你了。” “好。”顾少卿颔首。 容冥得到顾少卿的回复,便很快对容轩行礼告退,他转身离开之时,步履甚至掺杂着一丝急促和凌乱。 “小九这是几个意思?”容轩疑惑地道,“是朕演技太好,他当真没有察觉父皇的病体情况?” “皇上,您看殿下这样子,像没有察觉吗?”顾少卿苦笑道,“殿下多半只是不想戳穿您。” “他说他府中繁忙,可什么家务事能忙的过政务?他就是不愿意来皇宫面对太上皇的病,也给皇上您行方便,省的您每次都得想办法找借口蒙他。” “唉。”容轩透过门,望着容冥远去的背影,心里面实在不好受,“小九今年不过及冠,心思却极重,他从小到大吃的苦受过的痛,永远都是自己消化。” 顾少卿耸耸肩,视线跟容轩投往一个方向,他眉目轻轻一皱,“今夜又是一个月圆将至,我不在摄政王府,不知道殿下能不能熬过去。” “” 容冥回到摄政王府时,这天儿开始稀稀落落地下起雪,说起来,这应该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刚下马车,容冥脚尖落地的那一刹那,整个身子止不住地晃了晃,莫名觉得心中有股莫名的烦躁和怒火。 “月圆之夜”容冥捂住胸口,俊逸的容颜难看至极。 这种感觉,每年每月,都会经历一次,他再熟悉不过,是犯病的前兆。 “殿下,你没事吧?”弦歌见状,连忙道,“身子不适吗?” “无碍。”容冥摇摇头,眼底有殷红被他强行压下,依照他以往的经验,离真的发病还有一段时间,便没有放在心上。 他才踏进摄政王府的门,玉雪匆匆忙忙就跑上来,“王爷,您快去看看婉柔小姐,婉柔小姐说她破了相,容颜尽毁,殿下很快就会不要她,她不想活了!” 这几日,容冥每日从外头回来,玉雪都准时准点地在院门口拦住他,但凡有点脑子想,都知道玉雪是故意的。 时间一久,容冥也渐渐有些不耐烦,况且他平日最讨厌的就是对他用心计的女人,不过碍于给沈婉柔的面子,他还是睁一只闭一只眼。 玉雪不管怎么做,也都是为她的主子,左右他不放心沈婉柔腹中的孩子,去看看倒无妨。 “本王知道了。”容冥俊逸的容颜淡淡,直接走向沈婉柔的院子。 他脚步才迈过门槛,遥遥间就听见一个瓷器砸落到地上的声音,紧接着,就是沈婉柔的哭泣声。 容冥眉头轻轻皱起,继续往前,进到房间。 沈婉柔额头还包裹着一层纱布,在她面前,两个被明轩帝派遣到摄政王府接替顾少卿的太医,战战兢兢地站在那,表情难看。 “王爷!”沈婉柔看见容冥,就像是看见救命稻草一般,直接扑上前哭泣道,“庸医!他们都是庸医!王爷,你赶紧把他们全部赶走,换顾大夫来好不好?” “父皇病重,顾少卿被接入宫中,实在抽不开身。”容冥拍拍沈婉柔的手背,温声道,“这两位都是太医院德高望重的太医,医术必然不会比顾少卿差多少。” “王爷,我不相信他们,他们的话全部是假的!”沈婉柔哽咽道,“他们说我的脸治不好了!我得永远戴着这么丑陋的疤痕过一辈子!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求求王爷,帮帮柔儿吧,让顾大夫救救我!” 容冥俊逸的眉目拧起,没有回答沈婉柔的话,而是视线掠向两位太医,“先前你们不是跟本王讲,能治好婉柔的脸吗?为何今日又突然说无法治愈?” “回王爷的话,婉柔小姐额头的伤非常深,如若想完全不留下痕迹,几乎是不可能。”其中一位太医上前躬身回禀道,“但在臣等治疗之下,可以将疤痕淡化一些,因此,臣等起初讲的,是尽力一试,而非完全治愈。” 容冥眉头的褶皱更深,“没别的办法?” “没有。”太医摇头,“脸上的伤最是复杂,这等伤势,哪怕是顾大夫来,也一样治不好。” “骗子!你们都给我闭嘴!”沈婉柔怒吼道,“我的脸不可能会毁!顾大夫哪里是你们这些庸医能够比拟的,你们治不好,不代表他治不好!” 第33章 沈长宁,这是你点的火 “王爷。”沈婉柔拽住容冥的胳膊,哭的梨花带雨,“你也不忍心眼睁睁看着柔儿毁容吧?能不能将顾大夫召回来?宫中太医这么多,有他们守着太上皇一定不会出事的!” “而且柔儿绝对不会独占顾大夫,只要我的伤一好,一定放顾大夫回宫。” “婉柔。”容冥方才从皇宫回来,脑海中就一直回荡着太上皇那张苍白的脸,如今听见沈婉柔这话,面色瞬间显露出一点恼意,“你既然信赖太医的医术,又为何非要顾少卿?” “这两位是皇上派进摄政王府中,太医院医术数一数二的太医,有他们照看你,自是没有问题的。”容冥蹙眉道。 “王爷!”沈婉柔不可思议地道,“你这意思当真要看着我毁容吗?” “婉柔,本王从来不会以貌取人,你美或是丑,本王都不在乎,哪怕真的落下疤痕,本王也同以前那样宠爱你。”容冥无奈地道,“所以,别在为难本王和太医们,好吗?” 如若顾少卿当真能治沈婉柔的脸,那他传召顾少卿回府一趟或者直接带沈婉柔进宫寻顾少卿也未尝不可。 可皇上派来的这两位太医都是太医院的翘楚,绝对不会说假话,他们既然沈婉柔额头的伤顾少卿治不好,那便是治不好的。 而太上皇如今危在旦夕,这是一条活生生的命,比起沈婉柔的胡闹,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 “我不想听!”沈婉柔闻言,满脸含泪地盯着容冥,捂住耳朵大哭道,“王爷,你都不在乎我了!我怀着孩子来摄政王府,这般真心诚意待你!” “明明是王爷你说,永远都不让我受委屈,现在呢?你都不愿意把顾少卿喊来给我治伤!” 容冥被沈婉柔尖锐的喊叫声刺的耳朵疼,原本因为月圆之夜影响而烦躁的心情愈发暴戾和恼怒。 偏偏这怒火,他不能对着沈婉柔发。先不说沈婉柔怀着身孕,他确实愧对沈婉柔,从一开始,他就理亏。 “你们都照顾好她,她脸上的疤痕,如若真的不能去掉,那就尽量淡化。”容冥揉揉发疼的眉心,给两位太医留下一句吩咐后,如风刮出房间。 迎着风雪,容冥没有回夜幽阁,而是几乎没有停顿的带着一身怒火去了冷院。 都是沈长宁,若非她在宫宴给他下药,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自从来到摄政王府,除了前两个月沈长宁还算自觉以外,每日都要给他闹事。 如今还将婉柔弄的毁容,害的婉柔跟他这般哭闹,对他这般气恼。 彼时,沈长宁正在屋檐下帮春楠挑拣药材。 近日春楠恢复的还不错,烙铁受的伤和外伤在沈长宁的精心照料下都已经结痂,再敷几贴草药,大概就能彻底好了。 “沈长宁!” 怒斥声从不远处袭来,沈长宁抬眸间,一眼就瞧见容冥怒气冲冲地进来。她还没来得及反应,手中捏着的一把药材被容冥直接‘啪’地一声打落。 “不是容冥,你有病啊!”沈长宁看看自己被拍红的手背和满地洒落的药材,怒道,“要么不来,要来就来我这发疯,这么些时日我没惹你吧?抽什么风?” “你自己干的事情自己清楚!”容冥掌心攥住沈长宁的手腕,将她整个人扯到自己跟前,眼底的猩红逐渐浮现,“婉柔的伤,是你故意的吧?你害她破相知不知道?一个女子,容貌多么重要,你难道不知?你为什么非得下这么狠的手!” “我下的手,狠么?”沈长宁闻言,忽然就笑了,只是这笑泛着寒意,面对容冥的质问,她丝毫不躲闪,“比起她对春楠做的一切,我太仁慈了!女子的容貌是重要,但沈婉柔伤春楠的时候,怎么不觉得女子的容貌重要?” 容冥眼底的暴怒微微一收,转而浮现一抹茫然。 春楠?是她身边那个丫鬟?婉柔伤了她的丫鬟? “你今日来,就是为那件事找我问罪的吗?这罪,我认!”沈长宁冷冷地道,“是,我就是故意的!沈婉柔的伤,是我亲自下的手,没有人能治好!” 容冥那好不容易有些平息的怒火再度‘蹭’地一下上涨,那抹红又再度扩展到眼尾,整个人充斥一股不正常的戾气,“你别一次又一次挑战本王的底线” 沈长宁手腕生疼,看着他,寒意凛冽地道,“不敢,一旦遇上沈婉柔的事情,王爷有底线?你有权有势,武功高强,想如何罚我,我皆无反抗之力!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沈长宁!”容冥掌心一把掐住沈长宁的脖颈,他看着沈长宁不由得露出杀意,手中的力道不断收紧。 “唔!”又来?沈长宁对视容冥满是暴戾的容颜,一颗心‘蹭’地跌倒谷底。 他居然真的想杀她? 沈长宁隐隐掺杂痛苦的闷哼声传入容冥耳中,他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后,很快一把将沈长宁推开,脚步急急倒退,整个人‘噗通’一声跌坐在地上。 “咳咳!”沈长宁揉揉发疼的脖颈,一阵莫名其妙。 容冥眸子已经快完全被猩红布满,他捂着胸口,像是在极力忍耐,嗓音沙哑地对沈长宁道,“回房间去,把门关紧,无论听见什么动静,都别出来。” “快!” 沈长宁看了他两眼,眉头轻轻一皱,不过她也懒得管容冥的事情,当下就要转身。 但就在她指尖刚触碰到房门的刹那,腰间忽然被一双大手揽住,后方一股大力直接把她拉进怀里,从后面牢牢将她身子扣住。 “啊!” 沈长宁惊呼一声,回头时,一个吻细密地落下来。她想逃离,但那只大手猛的扣住她的下颚,瞬间制止住她的动作,反而更加加深这个吻。 唇齿间只有清冷的雪梅香,沈长宁却一度喘不过气,实在有些想象不到眼前的一切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沈长宁”容冥略微急促的喘息声响呢喃在沈长宁的耳畔,他眼底满是一层幽幽燃烧的火苗,他怒道,“为什么本王会有这种感觉?你又对本王做了什么?每次总对你这样,在宫宴上,还有之前几次,是不是都是你干的?” 沈长宁刚被吻的一阵羞恼,此时听见他的话,当下火气也一样上来,“你放屁!我行的端坐的正!你总发春,赖我干嘛?你这锅我背这么多次,还想如何!放开我!” 沈长宁努力想退出容冥的怀里,奈何男女主力道相差太大,她体内黑澜花之毒还没彻底褪却,身子难受的很,前不久又被容冥的内劲打伤,状态差到极致。 容冥的大手像是定在她腰上,根本挣脱不开。 “沈长宁,你给本王点起来的火,还想跑不成?”容冥冷笑一声,吻再度落下 第34章 本王需要你给本王解毒 这一吻结束后。 沈长宁还在那大口大口喘息,下一秒,整个人就被容冥拦腰抱起。 “啪!”容冥带着沈长宁一脚踹开房门,几乎没有半点犹豫地往床榻边走去。 “容冥,你干嘛!你不是最讨厌我这样的人吗?对我你都生的起兴趣不成?”像是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沈长宁不停挣扎,眼底难得露出一抹惊慌,“你找沈婉柔去,别动我!” “沈长宁,给本王下药的是你,如今你也要负责给本王把毒解开!”容冥无视沈长宁的反抗,把沈长宁扔到床榻上,整个人就覆了上去,一口咬在她的脖颈间。 “嘶!”沈长宁瞳孔骤然收缩,不可思议地望着面前跟疯魔一样的男人,脑海中熟悉的记忆如同潮水一般袭来。 她刚刚穿越的那日,也是这样被容冥摁在床榻上,惨烈的痛楚无孔不入; 一瞬间,沈长宁眼眶发红,怒道,“容冥,你敢!” 她不想,不想跟容冥做那种事!容冥前时还帮着沈婉柔质问她,如今又为解毒这般对她,凭什么他就能这样欺负她? 容冥冷笑一声,一把撕开沈长宁的长裙,掌心立即就探进去。 “容冥!”沈长宁周身因为黑澜花的毒,宛若针扎一般疼,她眼角滑落一点泪水,死死地盯着床梁,“今日,你不想跟我玉石俱焚,就给我停下,否则我拼了不要这条命,我也不会从你。” 容冥暴戾的气息忽然凝滞,唯有那呼吸还跟刚刚一样紊乱,他抬起眼帘,对上沈长宁的视线,抿唇间,语气也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在宫宴,你为了攀上本王,不惜给本王下药,到摄政王府后,又为争宠,一次又一次故技重施。” “沈长宁,明明就是你一直在消磨本王的信任,你还委屈?”容冥俊逸的容颜满是自嘲的笑,“本王每次站在你这边,你都能这么快打本王的脸?嗯?” “你之前答应过本王,不会对婉柔下手,可沈长宁,你如今都将婉柔害成什么样子了!” “随你怎么认为!”沈长宁偏开视线,冷冷地道,“沈婉柔的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你若要罚我,我受着便是,但你要借那件事,对我心怀不轨,修想!” “你上赶着要给本王下药,哪门子不想?”容冥眸子染上寒意,埋头吻在沈长宁的脖颈,语气魅惑又讽刺,“本王需要你解毒,你就偷着乐去吧。” 沈长宁心头染上羞恼,她忍着容冥身上传来的暴戾和黑澜花毒的疼,指尖探进枕头后,正打算将藏在枕头里面的那把匕首取出来。 今日,容冥休想得逞! 但就在沈长宁打算拼尽所有打算跟容冥同归于尽的时候,无人察觉,她眉心的凤凰劫忽然一闪。 容冥额间,也有一缕莫名的红光转瞬即逝。 霎时,沈长宁那升腾而起的杀意控制不住地消散,她先是一愣,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手臂已经不知何时主动攀上容冥的脖颈。 这是怎么一回事?沈长宁脑子晕乎乎的,宛若卸力一般,软绵绵地躺在那,心中惊骇。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对容冥不但没有半点排斥,怎么甚至还有一点渴望? “呵,沈长宁,本王瞧你不是挺高兴的?”眼看沈长宁先前还这么宁死不屈,如今倒是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容冥俊逸的眉目染上一抹寒意,动作也愈发不客气起来,如同攻略城池一般长驱直入。 “唔”沈长宁闷哼一声,整个人沉沉浮浮间很快陷进去。 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心中分明不愿,身子却会这般出卖她,让她整个人直接沉溺进那一场情事里面。 风雪飘荡的愈发急促,里屋却是一片火热朝天,传来男女交织的粗重呼吸声和女子低浅的轻喃和哭喊。 等一切结束后,容冥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再留给沈长宁,径自穿戴好衣物,将披风在身上一拢,周身散发的寒意比外头的风雪还要浓郁,头也不回地离开冷院。 而沈长宁躺在床榻上,低头看着自己满身的红痕,还有一阵阵传来的黑澜花余毒剧痛,只觉得荒唐。 夜里,容冥知晓今日是月圆之夜,担心自己发病控制不住伤害到身边的人,于是将自己锁在书房里头,命弦歌带着一众暗卫守在外头。 可直到第二日清晨的一缕冬日寒阳透过窗户照进来,他的病都没有发作。 “这病折磨本王十几年,但自从三个月前本王的病在山道发作,又恰逢中媚毒跟婉柔圆了房,病情就开始变的没这么严重。”容冥眉头一皱,喃喃自语地道,“尤其是昨日,分明有发作的趋势,怎么突然就压下去了呢。” 难道跟婉柔亲近可以让他的病情好转不成?仔细想来,他去冷院前,不是刚好见过沈婉柔么? 可世上,真的会有一个人能影响病的好坏?思及此,容冥愈发不解。 “殿下!” 恰时,门外传来弦歌焦急的呼喊,“宫里来了人,太上皇怕是不行了,请王爷带上王妃进宫去见太上皇最后一面吧!” 容冥闻言,原本沉寂的心骤然间猛跳一下,他‘蹭’地起身出门,袖口中的拳头紧握,视线瞥向弦歌,嗓音难得带着一丝颤抖,“你再说一遍?” “王爷”弦歌却是不忍心再开口,垂落眼帘。 容冥俊逸的容颜顷刻间变的苍白,他抿抿唇角,幽冷的眸子浮现一抹痛楚,“去,通知婉柔一声,让她做好准备跟本王进宫。” “至于沈长宁本王亲自去一趟冷院。” 饶是他再不喜沈长宁,沈长宁也是进皇家玉蝶的摄政王妃,拜送先皇,于情于理,沈长宁该去。 不过沈长宁空有摄政王妃的头衔,可沈婉柔才是他真正承认的王妃,何况沈婉柔腹中有他的孩子,那是真正的南梁皇室血脉,跟随他一同祭拜先皇也不为过。 “是。” 冷院。 沈长宁自昨日起,就一直躺在那未曾起来,她的身子本就有所损伤,还有黑澜花毒缠身,又被容冥那样折腾,早受不住了。 如今沈长宁连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说不出的难受。如今也只能等春楠起床,从隔壁房间过来发现她,她再交待春楠熬些药。 只是沈长宁万万没想到,她等了许久,没把春楠等到,倒是把容冥那疯子给等来了。 “沈长宁!你给本王起来!” 第35章 不想跟他有过多牵扯 一片阴影袭来,沈长宁还没回过神,就被容冥连人带被子揪起,提到半空中。 “本王给你一炷香的功夫,立刻穿戴好衣物,跟本王进宫!”容冥压低声音地道,“听见没有?” “我我不太舒服。”沈长宁对上他的视线,有气无力地道,“你想折腾我,也别挑这个时候折腾,我实在受不住。” “沈长宁!”容冥像是被她激怒一般,冷冷地道,“本王知道你心眼多,别给本王耍花招!今日,本王没空跟你玩!要么起来,要么” 说到这里,他的话微微顿住,眸光盯着沈长宁,抿唇道,“死。” 沈长宁先前是受过一些伤,但那都是多长时间前了?他如此重的剑伤都尚且养的差不多,沈长宁怎么可能还有事? 分明就是不想跟他进宫所找的借口! 沈长宁身子轻轻一颤,她跟容冥四目相对,良久,垂帘道,“好,我跟你进宫,但我没力气穿衣服,你把春楠喊进来帮我吧。” “矫情!”容冥只当是沈长宁因为昨夜的事觉得劳累,这会儿不想动,就连穿衣裳这等小事都得找丫鬟帮忙,他眉宇透着不耐烦,松开手将沈长宁重新扔回床榻上,然后走出房门交待弦歌。 “敲隔壁屋的门,把冷院伺候王妃那丫鬟叫醒,让她帮王妃收拾一下。” “王爷”弦歌有些迟疑地道,“既然王妃身子欠妥,要不就算了?毕竟还有婉柔小姐陪王爷进宫,您跟皇上解释解释,他不会怪罪的。” 王妃说过,黑澜花的余毒至少一月才能彻底清除,这会儿王妃一定还很不舒服,所以才连穿戴衣物这些小事都需要旁人帮忙。 若强撑着进宫,一定会出事啊! “闭嘴!”容冥周身的气息顷刻间沉沉压下,低吼道,“本王让你办事你办就是,废什么话?” 弦歌瞥见容冥那锐利地跟刀子一般的视线,就知道王爷是真的在发火,当下,也不敢再多说别的,上前敲响春楠的房门。 “春楠姑娘!” “一炷香,本王要看见沈长宁出现在王府门口,否则你以后也不用待在本王身边了!”还没等里头的春楠有回应,容冥朝弦歌淡淡开口,说完,大步走出冷院。 弦歌:“” 恰时,门‘嘎吱’一声打开,春楠看着面前的弦歌,疑惑地道,“弦歌侍卫,你这是找我吗?” 弦歌无奈叹气。 彼时,沈长宁在床榻上,正艰难的试图下床。 历经昨夜,沈长宁身上除了黑澜花毒性造成的痛和之前受的内伤外,还有容冥带给她的难受,她脑袋昏昏沉沉,结果不小心失重,整个人‘噗通’一声,直接带着被子从床榻栽了下去。 “王妃!”春楠进来的时候刚好看到这一幕,连忙上前去扶沈长宁,“您怎么样?” “没事。”沈长宁摇摇头,但她那张脸却是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对春楠道,“打盆清水给我擦擦身子,再找几件干净的衣裳帮我换上,我动不了。” “动作要快,容冥只给我一炷香。” “好。”春楠点点头,去外头打完清水,又从衣柜里轻车熟路地替沈长宁取来换洗的衣物。 直到春楠拿着毛巾要替沈长宁擦身子的时候,被褥从沈长宁身上滑落。 “您这是怎么回事?”春楠视线扫过沈长宁那浑身上下的青紫痕迹,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眼眶瞬间就红了,“是是王爷,对不对?他为什么要这样对王妃你!” 她家王妃近来变化很大,从前王妃心上面上都软,可如今的王妃,面上还跟以前一样,这心,却是要强的很也倔的很,谁都欺负不了她,她也从不服软。 但这样的王妃,她好心疼,明明这么难受,还要硬撑着,一句疼一句苦一句委屈也不愿意说。 “你放心,我现在很好。”沈长宁扯扯嘴角,开玩笑似地道,“但是如果某个丫头哭成花猫,我可能就不好了。” “王妃” “乖,咱们不能耽误时间,惹恼容冥那个疯子,遭殃的只能是我们。”沈长宁说完这话,眸光柔和望着春楠,“这摄政王府到处都是讨厌的人,等我回来,我一定想办法带你出府。” “嗯。”春楠擦擦眼角的泪水,颔首道,“要不是王妃,奴婢早就被二小姐给打死了,王妃在哪里,奴婢就在哪里。” “王妃说的对,摄政王府实在让人讨厌,我们还是早早离开这里的好!” 沈长宁抬手揉揉春楠的额头,展颜一笑,“继续吧,我身上出了不少汗,黏糊的很,我想洗洗。” “奴婢遵命。” 等沈长宁被春楠搀扶出院子的时候,那一阵凉风袭来,沈长宁只觉得周身疼痛又在一重接着一重地加剧,她还没迈出冷院的门槛,嗓子眼就一阵腥甜瞬间上涌。 她压了又压,最后还是没忍住,‘噗’地一口鲜血喷出。 “王妃!”春楠和弦歌都吓了一跳,一左一右地站在沈长宁身侧。 “风大,有些呛。”沈长宁探手入怀,摸出一块帕子擦擦嘴角的血迹,又重新把帕子藏进袖口,淡淡地道,“走吧。” “您这”弦歌咬咬牙,劝道,“您分明就是为救王爷才吃这么多苦,王爷他还如此对您,依照属下看,您就该把给王爷试毒的事情讲出去,叫王爷好好愧疚一翻!看他还如何强迫你拖着这样的身子进宫!” 沈长宁垂落眼帘,神情满是淡漠和失望,“左右我跟他这桩婚事,本就是你不情我不愿,迟早有一天,我会带春楠离开摄政王府,既如此,我再跟容冥有过多的牵扯,并非好事。” “可是王妃,您背后对王爷做这么多,就这样离开,是不是太可惜?”弦歌道。 “有什么可惜的?我根本从来没稀罕过当他的王妃!” 说到这里,沈长宁默然片刻,“弦歌,我明白你跟容冥那瞎眼的不同,你看的比他清楚。他是怎样对我的,你应该明白。纵然我帮他解了毒,但在他心里,我永远都是恶人!就算容冥真的知道我以身试毒,他愧疚一番又有什么用呢?我在他心里的刻板印象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所以我希望你能替我保守秘密,莫要给我和春楠脱离摄政王府,再平添麻烦,也莫要在容冥耳边吹风,阻止我跟春楠走。” 第36章 本王的毒没解干净 弦歌沉默片刻,许久,深深叹息,“只要王妃不发话,属下就不会再王爷面前提这件事。” 只是他觉得王爷无福啊! 一炷香的功夫后,容冥俊逸的眉目逐渐变的阴沉,直到沈长宁慢悠悠地出现,他神情又开始变的难看。 “婉柔,前面那辆马车,是本王刻意命人给你准备的,坐上去吧。”容冥对旁边的沈婉柔说道。 沈婉柔今日戴了一块额饰,刚好将额间的伤口给遮挡住,只是这额饰太大,在她的脸上显得有几分违和。 她听了容冥的话,原本正高兴呢。 昨儿她跟容冥闹这么一番,还以为容冥会跟她恼,谁知道,容冥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还愈发体贴入微。 “王爷”沈婉柔笑意刚从嘴角弥漫出来,霎时,容冥从她面前远去,径自走向沈长宁跟前。 沈婉柔:“” 容冥视线扫过沈长宁旁边的春楠,注意到她脸上结痂的伤痕,忍不住微微皱眉,但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朝沈长宁寒声道,“你,跟本王坐一起!” “沈婉柔怀有身孕,万一这马车不稳磕着碰着怎么办?王爷该跟她坐一起才对!”沈长宁抬眸间,淡淡开口,“我可以自己一辆车。” 容冥恍若未闻,一把拽住沈长宁的手臂,把她往马车前拖。 “容冥!我自己能走!”沈长宁被迫迈开步履,恼怒地道,“放开我!” “” 容冥将沈长宁塞到马车里头,然后自己也坐了进去,周身气息冷到极致,对外头吩咐地道,“进宫。” 眼看车轱辘开始转动,沈长宁只能认命,她目光扫过容冥,漠然道,“你刻意单独留我在一处,又想做什么?” “想提醒你,待会儿进宫安生一点。”容冥眸底深处满压抑,“今日,不是你胡闹的时候,少给本王惹事生非。” 沈长宁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像是懒得理会他一般,将视线偏移开,径自投向车帘外。 “咳咳!” 路上有些颠簸,沈长宁疼的后背溢出一层细密的汗水,止不住地低低咳嗽起来。 装的倒还挺像。容冥余光斜睨着沈长宁,心中不屑。 “给本王下去。”直到马车在宫门口停下,容冥寒意凛冽地给她下达命令。 沈长宁整个人都如同虚脱一般倚靠车壁上,根本动弹不得,她眼底透着一抹怒火,但又不得不道,“能不能扶我?” “都这时候,还不忘勾引本王?沈长宁,你到底有没有点羞耻心?”容冥眯眼道,“本王说了,今日来这宫中,少给本王动你的歪心思!” “那你去找个人扶我!这总不能讲我勾引你吧!”沈长宁简直又恼又无语。 容冥冷哼一声,毫不留情地转身走下马车。 “这个狗男人!”沈长宁咬咬牙,她深吸气,双手撑着坐垫,努力起身。 彼时,容冥在外头见沈长宁迟迟不出来,以为她当真在马车里出了事,心头骤跳间,正打算去探一探。 谁知,他刚凑近车帘,瞬间跟一张带着红斑的额头猛的撞在一起。 “唔!” ‘哐当’一声,沈长宁眼冒金星,她原本就身子不适,这会儿没站稳,直接从车辕上栽下去。 容冥眼疾手快地接住她,霎时,气氛有一瞬间的尴尬。 这特么真不是故意的。沈长宁:“” “王爷!”沈婉柔被旁边的玉雪搀扶着小跑过来。 “走吧。” 容冥连忙松开放在沈长宁腰间的大手,冷冷地扫了她两眼,墨色衣袂翻飞间,很快就只给沈长宁留下一抹翩然离去的背影。 这男人八成以为她又在使法子引他的注意呗。沈长宁扶着片片眩晕袭来的头,忍不住讽刺。 “王妃,您没事吧?”弦歌悄悄凑上来,压低声音担忧道,“太上皇快不行了,诸皇子都得守在龙榻前,今日来这宫中恐怕短时间回不去,您能撑得住吗?” “太上皇?”沈长宁疑惑地道。 “是啊,就是王爷的亲爹。”弦歌叹气道,“您没看今儿王爷那张脸黑的都快滴出水来了吗?” 怪不得容冥这人今天火气比鬼都大,但这人没事把火气往她身上撒做什么?沈长宁心里泛着寒意,抬步跟上前边容冥的步履。 太上皇病重,南梁诸位皇子都携皇子妃前来祭拜。 一入太上皇的寝宫当中,沈长宁就看见黑压压的一片人围绕在外殿中,全部面露悲戚之色。 沈长宁虽然不受宠,但身为相府嫡女,还是自幼就接触皇亲贵胄,其中大部分人她都认得,只有少数几个不常见的生面孔。 “摄政王妃?”恰时,一道人影朝沈长宁走来,他容颜俊朗硬挺,只是有一抹划痕从眉心往下延伸,显得有几分狰狞。 “睿王殿下。”沈长宁微微一礼。 “自从九弟将你娶了你以后,倒是第一次把你带出来啊。”容睿眸光意味深长地扫过旁边的沈婉柔,“这殿内两个女人跟进宫的不是没有,可素来都是平妻才会如此。” “你堂堂摄政王妃,倒是得跟一个无名无分的女子平起平坐,本王看来,倒是九弟的不是。” 这话一出口,被不远处的沈婉柔听了去,她神情忽然一僵。 沈长宁看着容睿,心底茫然,不明白容睿干嘛忽然凑上来跟她讲这些,打算开口时,一道掺杂寒意的声音直接打断他们。 “容睿,本王的家事,你似乎很感兴趣?” 恰时,容冥已经一横身挡在沈长宁跟前,顷刻间对上容睿,他整个人都浮现一层阴寒,“今日父皇情况不好,本王不想跟你吵!怎么?这个时候你还打算给本王平添事端不成?” 容睿沉下脸,正欲发作,旁边一抹身着竹叶青锦绣长袍的温润男子突然拉住他。 “四哥。”容擎朝他摇摇头,“九弟说的对,父皇病重,皇上还在内殿没有出来,情况如何还不知道,先消停点吧。” 容睿闻言,原本凝聚眼底的怒火骤然一收,淡淡地道,“本王只是想跟摄政王妃打个招呼,哪里知道九弟这么小心眼。” 说完,很快就甩袖走到旁边。 容冥幽暗的眸子带着凛冽,沉默着未曾答话。 倒是容擎对沈长宁笑笑,“四哥性子素来就是这般,王妃莫要放在心上。” 沈长宁瞧着容擎那张脸,温柔和熙间有一丝病态的苍白,一看就是久病的孱弱之象,大概是自小泡在药罐子里的那种体质,心中顿时生出同情,便也柔声一笑道,“无妨,我权当没听见。” 容擎还试图跟沈长宁聊两句,谁知,下一秒,容冥大手忽然在沈长宁腰间一揽。 不知为何,看着她对旁的男人笑,容冥心中莫名生出一丝不爽,他冷冷地扫了容擎一眼,把她半搂着带向旁边角落。 “沈长宁!跟本王过来!之前你给本王解的那毒,本王觉得没解干净。” 第37章 太上皇的病有蹊跷 “沈长宁,你忘记本王之前跟你讲的话么?”角落里,容冥双臂在墙壁上一撑,将沈长宁牢牢禁锢住,“别给本王惹事,尤其是今天。” 沈长宁白眼一翻,她就说容冥突然把她拉过来还编造一个‘余毒没清’的理由到底是想干嘛呢,合着是又来给她发疯? 毒是她亲自解的,有没有清她还不知道么? 不过还没等沈长宁来得及反驳,寝宫中,内殿和外殿相隔的珠帘‘沙沙’响起,明轩帝踱步而出。 顷刻间,包括容冥在内,所有人的注意力就被明轩帝吸引,连带沈长宁都忍不住看了过去。 “父皇有令,众皇子携皇子妃按照长幼顺序依次进去拜别。”容轩垂落眼帘,遮盖住眼底那一份悲戚,“诸位皇弟皇妹,这大概是你们见父皇的最后一面,也是父皇去前对你们最后的叮嘱。” “父皇!”不知哪位皇子惨痛的呼喊一声,很快整个殿内的人全部哭成泪人。 沈长宁看着容冥,他就这么跟平日里一般冷冷地站在那儿,未曾跟其他皇子那般又哭又闹又喊。 可沈长宁离的近,分明能捕捉到他素来平淡的眸子此时掠起巨大的波动和不可置信。 “小九!轮到你了!” 直到殿中的皇子皇妃在内殿中进进出出,明轩帝高喊容冥时,他方才宛若行尸走肉似的迈开步履上前。 沈长宁则是跟沈婉柔一左一右跟在容冥身侧。 嗯?什么味道? 刚踏进内殿门槛,沈长宁就觉得殿中浓郁药味中似乎还掺杂的一丝非常突兀的其他气味,忍不住视线开始往周围环视。 她目光最终在太上皇床边的一株新摘的雪梅上停留片刻才继续往前。 “父皇!”直到此刻,容冥终于克制不住,红了眼眶,膝盖一弯‘噗通’一声跪在榻前,磕头道,“孩儿不孝!” 容冥一跪,跟在他身后的沈长宁和沈婉柔自然也得跪, 沈长宁周身疼的就跟散架似的,根本弯不下膝盖,直到只剩下她一个极其显眼地站在那。 “长宁,怎么这么不懂规矩?”眼看容冥俊逸的容颜笃然沉下,沈婉柔连忙‘善解人意’地探出手,直接在沈长宁裙摆处用力一扯,“快跪!” “唔!” 沈长宁没料到沈婉柔会出手,顿时重心不稳,前身‘噗通’一声,狠狠砸在地面,痛的她额间溢出细密的冷汗。 沈婉柔!这仇,她记住了! 沈长宁余光寒意凛冽地扫过沈婉柔,眼底透着一抹怒火。 太上皇靠在罗汉床上,枯树般褶皱的面庞处,那双眼睛浑浊地没有半点神采,他倒是没怎么理会沈长宁和沈婉柔,只是对容冥道,“老九你靠近些,到朕身边来,朕有话跟你讲。” 容冥应声点头,起身凑向太上皇,很认真地在听太上皇的嘱咐。 太上皇声音极小,像是刻意讲给容冥一个人听,不过沈长宁也没兴趣了解他们讨论的话,只是眉头皱的愈发紧。 殿内的炭火,点的温度实在有点高,才多久,沈长宁就热的出了一身的汗。尤其这香闻的叫人昏昏沉沉的似乎跟普通的雪梅清香并不一样。 昏昏沉沉?沈长宁像是想到什么,心底猛然间一惊,顿时抬眸望向太上皇的手,果然发现太上皇指尖染着一抹黑意。 不对,太上皇根本就没有病!怪不得屋子里头要点这么多炭火!他是 “太上皇,外头寒气重,您这殿中的红罗炭纵然能够取暖,可惜,不能去寒。”沈长宁喊道,“儿臣有个法子,可以献给太上皇。” “沈长宁!”容冥见沈长宁居然在太上皇殿中大喊大叫,终于彻底爆发,怒道,“你在做什么?是不是平日里在摄政王府,本王太过纵容你,才叫你如此不识规矩!” “你不用祭拜父皇了,给本王滚出去!” 容冥一心以为沈长宁难得见到太上皇,那趋炎附势的本性再度按捺不住,打算到太上皇面前动心思博太上皇的欢喜。 若是平时,容冥说不定还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现在父皇都快病死了!这女人还非要跟父皇献什么去寒的法子?到底居心何在! 沈婉柔面露嘲讽之色,故意道,“长宁啊,太上皇现在危在旦夕,需要静心修养,你就别添乱了,万一吓着太上皇可怎的是好?你还是听王爷的话,别待在这,出去吧。” “太上皇没发话赶我呢,你俩着什么急?”沈长宁冷哼一声,跪在那里没有动。 “沈长宁,你不愿意走是吧?好!本王亲自送你!”说罢,容冥俊逸的容颜染上暴怒之色,起身提起沈长宁的衣襟,要把她拖走。 沈长宁朝容冥瞪眼,她奋力反抗,可偏生周身提不起半点力气,只能一步步被容冥带着走。 眼看她要被容冥扔出内殿的那一刹那,罗汉床榻处,微弱的怒喊传来,“住住手!” 容冥的动作顿时止住,沈长宁一掌拍开容冥的手,爬到太上皇跟前,红了眼眶,“太上皇,你瞧你儿子,我身为他王妃,他这么对我!实在过分!” “你,还有你们,都给朕出去。”太上皇指指容冥和沈婉柔,不停咳嗽道,“摄政王妃,留下!” “父皇”容冥皱眉。 “是朕快死了,话不顶用了是吗?”太上皇虽然虚弱,但讲起话来,那股久居上位者的姿态尽显无疑,霸气则漏。 容冥向来不是怕霸气的性子,可老子压制儿子,天经地义,他只能警告似地看了沈长宁两眼,带沈婉柔走出内殿。 直到外殿安静下来,太上皇才慢悠悠地转向沈长宁,他张张嘴似乎是想说话,可惜那一口气像是堵在嗓子眼,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沈长宁见状,立马一根银针刺进太上皇的穴道,直到面前太上皇青紫的面色逐渐好转,她长舒一口气道,“太上皇,您感觉如何?” “朕好很多。”太上皇看着沈长宁,眉目透着一丝警惕,“摄政王妃,你医术的确高明,朕宫中这些太医,替朕治病至今,也没查出朕的病因。你能看得出朕需要去寒,还有呢?” “太上皇前半生并无隐疾,这病来的太急太巧,太医们还都查不出病因。”沈长宁依然还扑在地上,悠悠地道,“太上皇纵横朝堂数十年,风风雨雨看得这么多,恐怕您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是病了吧?” “哈哈!”太上皇忽然低低笑起来,看着沈长宁,笑意中隐隐透着凛冽的寒意,“朕第一次知道,丞相府的千金这么聪明,那你说说,朕这不是病,是什么?” 第38章 沈长宁要刺杀太上皇! “是寒毒。”沈长宁蹙眉道,“雪蚕毒,是一种慢性毒药,这种毒无色无味,中毒前期,手脚冰凉,后期,则是五脏六腑皆被寒毒侵蚀,浑身宛若置身冰窖之中,中毒者贪暖,畏寒,频繁吐血,血中有冰渣。” “朕确实猜想过自己可能是中了毒,也的确是你口中所说的那些病症,不过这偌大的太医院,包括顾少卿在内,都查不出朕体内有毒。”太上皇目光落到沈长宁身上,带着审视的意味,“总不能朕发俸禄的这些太医,都是吃干饭的吧?” “并非是查不出,而是这等症状他们从未遇见过,您又是太上皇,他们不敢妄下结论。”沈长宁经脉疼的满头大汗,强撑道,“只当是您生了一种怪病,因此,治您的方向才完全错了。” 太上皇沉默下来,许久,他才道,“你既然敢跟朕说这些,先前在老九面前,还刻意话里有话指引朕,想必能够替朕解毒吧?” 这话一出口,他便是坐定立场,信了沈长宁的话。 沈长宁那一颗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下,“若是染毒初期,解开自然不难,可惜这毒在太上皇体内盘踞时间太久,恐怕难以根治。” “摄政王妃,你在诓朕?!”霎时,太上皇眉目顿时染上一抹凌厉的怒意。 “太上皇莫急,根治难,不代表不行,只是需要费些功夫。”沈长宁认真地道,“有我出手,至少您这条命,阎王暂时收不走了。” “放肆!”太上皇虽然这么骂着,可脸上神色还是逐渐好转,“你要怎么做?” 沈长宁连忙道,“我先为太上皇施针,这针一旦施下去,太上皇暂时性命无忧,但若想祛除体内寒毒,需要将我留在身边替你调理几日。” “哦?”太上皇眯眯眼道,“你应该明白,尤其是坐到朕这个位置上,身边轻易不会留人,你让朕怎么相信你?” “太上皇愿意留的。”沈长宁挑眉道,“坐到太上皇您这个位置上,也比常人惜命些,太上皇恐怕也不愿意自己死的这么不明不白,只要能治,哪怕万分之一的概率,您都会试的,不是吗?” 从方才知晓太上皇病情的时候,她心中其实就打着算盘。 如今沈长宁正是没有靠山的时候,假如能趁着这个机会救下太上皇,那么之后就算她离开摄政王府,或者再得罪容冥,也不至于走投无路。 果然,沈长宁这话一出口,太上皇看了她两眼,抬手敲敲榻边,“先施针,如若你真的能够救朕,朕自然让你伴驾。” 沈长宁点点头,她探手入怀,摸出自己随身的银针针包,将五根银针夹在指缝间,对太上皇提醒道,“我得帮您逼出藏纳在您五脏六腑的寒毒,这缕寒毒在您身体中盘踞已久,可能会有点疼,您忍着点。” “朕从前也是战场上的铁汉,哪儿这么娇弱?”太上皇白眼一翻,“你这个小女娃,能扎扎,赶紧点别废话!比起疼,朕更想摆脱这生不生死不死的感觉!” 小小女娃?沈长宁嘴角一阵抽搐:“”好半晌,她深吸一口气,把手中的银针一根根刺进太上皇的穴道中。 外头,容冥被太上皇从内殿赶出来以后,就一直阴阴地站在那。 “小九,别怪朕多虑,只是父皇如今病重,你让你的王妃跟父皇待在一处,万一她心怀不轨伤害父皇怎么办?”容轩蹙眉道。 “她不会的,也没那个胆子。”容冥漠然道。 沈长宁纵然荒唐,但那日她既然能不计前嫌给他解毒,还断然做不出伤害父皇的事情。 也没这么胆子! “谁说不可能?摄政王妃在这南梁帝京的名声素来算不上好,单独陪着父皇,实在太过危险了吧?”众皇子中,突然有人阴阳怪气地道,“如果父皇这时候出事怎么办?就算摄政王妃没有加害父皇,那怎么着也得治她一个照顾不周的罪吧?” 此言一出,其余皇子和皇子妃也开始纷纷附和。 “都给本王闭嘴!”容冥冷喝道,“这是父皇的心愿,父皇要跟本王的王妃聊一聊,谁敢管?还是说,你们声音再大一点传到父皇耳朵里,叫父皇好好听听,你们是如何忤逆他的命令的?” 外殿内,随着容冥话落,顿时陷入一片寂静,无人再敢开口。 只是容冥袖口中的指尖已经紧紧握拳,他除了担心太上皇,就是担心这个! 他在朝中树敌众多,这群人眼看抓不到他的把柄,就一定会冲着沈长宁去! 而现下太上皇就跟沈长宁两个人单独待在一处,如果这时候太上皇真的出事,沈长宁难辞其咎,他都保不住她! 该死! 这个女人,为什么非得凑到太上皇面前当那个显眼包?!想到这里,容冥心里就一阵烦躁。 ‘噗!’ 内殿传来一片响声,众人听到动静,齐齐冲进内殿中,恰好瞧见太上皇一口鲜血接一口鲜血地往外喷。 “父皇!” 一众皇子连忙环住太上皇的罗汉床,有人直接一把推开旁边的沈长宁,上前查探太上皇的情况。 “快!传太医!传顾大夫!” “摄政王妃都把父皇害成什么样了?一定得严惩!来人,把摄政王妃拿下!” 容冥在人堆最后边,他站在那里,俊逸的容颜难看异常,尤其如今听到这句话,当下心中一沉,连带袖口中的掌心都是紧握。 “呃!”沈长宁重重摔在地上,她本来强撑着来皇宫就已经是强弩之末,如今又耗费精力给太上皇逼寒毒,整个人状态已经差到极致。 黑澜花的毒袭上来,沈长宁浑身经脉疼的像是炸裂开,连带她眼前一片接一片的眩晕袭来! 然而,还没等她缓过来,容冥已经趁着周围侍卫围攻她之前,抢先‘啪’地一声一巴掌甩在她的脸上! “沈长宁!你到底对父皇做了什么!”另一边,太上皇还在惨烈的吐血,容冥眼眶几乎通红,他压抑着去看太上皇的冲动,故意对着沈长宁恼怒道,“本王来前对你讲的话,方才外殿对你讲的话,你是一点儿都没放在心上!” 耳畔火辣辣的疼痛袭来,沈长宁盯着容冥,眼底透着一丝不可思议。 不知为何,她明明恨透容冥,也讨厌透这个男人,可这一巴掌真真切切落下的时候,她心里又酸痛的紧。 大概是因为,她做的再多,都从未有过他的一丝信任,沈长宁为自己,为原主,都赶到不值得! “让开!都让开!” 顾少卿随着一众太医迈入外殿的时候,恰好看见容冥给了沈长宁一巴掌这一幕。 当下,他眼底瞳孔瞬间凝滞,想跟容冥发火,但急于查看太上皇的情况,暂时顾不得这些,只能推开黑压压挤在罗汉床处的人,费力地挤进去给太上皇搭脉。 彼时,太上皇终于吐完了血,瞪眼死死望向容冥,那一口气又开始上不去下不来,指着他,半天吐出一个字,“逆逆逆!” 刚刚容冥打沈长宁,他看见了! “逆贼?”沈婉柔惊呼一声,故作惊恐地望向沈长宁,“长宁,你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居然当真对太上皇动手!你要刺杀太上皇?” 第39章 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都愣在那里干嘛?还不快把摄政王妃给本王拿下!””容睿视线扫过那一圈因为容冥忽然暴怒打了沈长宁,站在那一时之间不知该进还是该退的侍卫,暗骂一声废物! 周围的宫人得到准话,立马又全部围向沈长宁,太上皇顿时气的晕死过去。 容冥则是眸底寒意凛冽地扫了沈长宁一眼,转身面向容睿,冷冷地道,“王妃意图谋害父皇,罪加一等,本王为娶这样的女人感到羞耻,实在看不得她就这样轻易的死。” “今日,本王将她带回去好好折磨一翻,等折磨够了,自会送进宫任凭你们处置她。” 好一个折磨,好一个处置!沈长宁还倒在地上,甚至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她摸摸发肿的面颊,抬眸望向面前如同阎王一般恨不得将她打进十八层地狱的容冥,顿时冷笑,“你就这么想让我生不如死?连痛快的死法也不愿意给我吗?” 容冥对上沈长宁凄厉的目光,没由来的心头一震,然而嗓音还是不带一丝感情,“你这般害父皇,难道还想本王给你一个痛快的死法?本王纵然杀你一千遍一万遍,都弥补不了你的错!” “是啊,可能打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吧。”沈长宁扯扯嘴角,唇边的弧度勾勒出一抹讽刺。 从原主倾心容冥,心甘情愿付出身子替容冥解毒的那刻起,就都是错的!错的离谱! 容冥听着沈长宁的话,不知怎的,胸腔仿佛压住一块巨石,有些难以喘气,但他顶着容睿的视线,甚至没能怜悯给沈长宁一个眼神,“你我之间,从未对过。” 说完,他朝容睿淡淡地道,“本王的立场还不够清楚?沈长宁伤害父皇,本王比你们更怨她恨她!绝对不会有半点手软和恻隐之心!” 沈长宁死死地盯着面前这个宛若幽冥一般的男人。 容睿微微眯眼,分不清容冥今日到底真气急打算给沈长宁一点好看还是想徇私带走沈长宁。 但不管是哪种可能,容冥这会儿如此决绝地给了沈长宁一巴掌,至少面上的功夫做足了,他无论如何都不好再拦。 否则,他拦着容冥惩戒对太上皇不利的凶手,倒是显得他有些里外不是人。 “既然九弟这么说,那本王自然是相信九弟。”容睿摆摆手,示意周围的侍卫全部退下,“希望九弟也别让本王和诸位兄弟失望。” “自然。”容冥说完,回眸望向沈长宁,视线冰冷间几乎没有掺杂一点温度,对守在旁边的弦歌道,“把沈长宁拿下,带回摄政王府后,即刻押进牢里。” “殿下”弦歌欲要替沈长宁求情。 “再敢多讲一个废话,你跟她一起进王府地牢!”容冥冷冷地低喝道,“动手!” “别为难弦歌!” 强烈的情绪冲击之下,沈长宁嘴角不可抑制地滑落殷红的血迹。 她连忙抬手一擦,将这抹血迹隐藏起来,整个人颤颤巍巍的起身,先是冷冷地看了容冥一眼,紧接着着环视四周,“你们怎么就这么笃定我害了太上皇?” “这就要气势汹汹地把我拿下,是不是还得问问太上皇的意见?” “父皇都快被你害死了,你现在让我们怎么问父皇?”容睿嗤笑道,“还是说,事到如今,摄政王妃还想着要为自己的罪行开脱?” “你们就这么盼着朕死?”一道微弱但清晰的声音响彻在整个内殿中,“朕真是生了一群好儿子!” 所有人循声望去,只见顾少卿手里拿着一根银针,似乎刚替太上皇扎完穴道。 而原本陷入昏迷的太上皇已经睁开双眼,脸上一改先前的病态,精神奕奕。 依照顾少卿的医术,把个脉就能知晓老头子如今的情况,把老头子弄醒,自然不是什么难事。沈长宁望着殿内这一片人目瞪口呆的眼神,唇角轻轻勾起一抹弧度,仿佛没有丝毫意外。 只不过她的笑意没持续多久,很快又被周身的疼痛给逼的收回去。 “咳!” 沈长宁低咳着,眼前又开始一阵天旋地转,口中溢出的鲜血被她用袖口擦了一次又一次。 她把染血迹的袖口悄悄藏在身后,沉默地站在那,这会儿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太上皇身上,没有人再来管她。 “你!”太上皇抬手拿起床边太医手中的一个药碗,就毫不留情地砸向容冥,怒道,“你个逆子!打你的王妃?朕平日里就是这么教导你的?” 容冥俊逸的容颜满是呆滞,滚烫的汤药溅落在他墨色绣金丝纹路的衣摆上,他像是毫无察觉似的,“父皇?您您没事了吗?” “朕好的很!”太上皇见他这幅模样,脸色虽然难看,但终究还是舍不得再多怪罪,只是那不怒自威的眼神转而扫向环绕在周围的一片人。 “行了,今日朕想托孤怕是没这个机会,都给朕散了!”说完,太上皇又顿了顿,余光斜睨向角落里未曾开口的沈长宁,“摄政王妃留下,你医术高明,就留在宫中替朕侍几日疾。” “是。”沈长宁面色不改地点头。 所有人都惊呆了。 所以,太上皇此番能醒来,当真是因为摄政王妃的缘故?摄政王妃居然把濒死的太上皇从鬼门关给拉回来! 这会儿,众皇子面色忍不住逐渐变的阴沉。 明轩帝虽是嫡长子,可先天不足,身子孱弱,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是个早夭的命。 而容冥天赋异禀,才华灌溉,武功谋略处处压他们一个大头,自幼在一众皇子中就扎眼的很。 还好,他的生母低贱,所以太上皇传袭皇位时终究还是犹豫了这么一下。 但容冥的王妃得太上皇看重就又不一样了,谁知道太上皇会不会就因为这个王妃,打消掉那点犹豫? 现如今这南梁朝中,容冥地位仅此于明轩帝,已经手握重权,掌控南梁的半壁江山,甚至有时候明轩帝做决定,还得问过容冥的意见。 若容冥再得太上皇看重,那么未来这皇位,几乎必然会落入容冥手里,叫他们怎么甘心? “父皇,请准许儿臣一同照顾!”容冥行礼道,“父皇久病初愈,身边尚且缺人,儿臣愿意与王妃一同留在宫中。” “九弟!弟妹救了父皇,是父皇的恩人,留在父皇身边侍疾理所应当。”容睿嗤嗤地道,“但你又是什么意思呢?父皇生平最厌恶谄媚之人,你借着这个机会要留在父皇身边,莫不是想借着女人,稳固自己的地位?” 旁边的几位皇子一样忍不住面露冷笑。 “本王没有这个想法,只是单纯担心父皇。”容冥蹙眉间,淡淡地道,“本王不需要再靠谁稳固地位,这个皇位,本王也没打算要,此生能够辅佐皇上,足矣。” “好话谁不会说啊?”容睿眉目间透着讽刺,“你觉得父皇是那种好骗之人吗?父皇他肯定不会” “朕允了。”太上皇视线淡然地扫过容睿,“小九留下一道侍疾。” 第40章 她吐了很多血 此言一出,容睿的话顿时卡在嗓子眼,连带众皇子都面色骤变。 父皇他老人家答应了? “太上皇!”沈长宁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道,“您说真的啊?” 跟容冥一起给老头子侍疾,岂不是意味着他俩得朝夕相处?她都快被容冥给折磨死了,是万万不愿意再跟他待在一处! “怎么?朕的话还不够清楚?”太上皇挑眉道,“朕留你们夫妻俩伺候朕,不愿意吗?朕又不会把你们给吃了!” 沈长宁刚要反驳,一眼就瞧见太上皇那颇有几分幽怨的目光,只能苦哈哈把到嘴边的话给重新咽下去,摇头道,“没有。” 沈婉柔眼看沈长宁和容冥都让太上皇留下,却独独没有再提到她。当下,手指就忍不住揪住袖口,柔柔弱弱地抬眸道,“太上皇,臣女也算王爷身边的人,既然王爷和王妃能在宫中侍疾,不如臣女也” “你算什么东西?朕说留小九和他媳妇,又没提留你,你是怎么把自己放到跟他们一个层次上的?”太上皇把玩着自己的指尖,“做人啊,还是少给自己脸上贴金,想当小九身边的人,还得看自己配不配!” 此言一出,沈婉柔面上的得体瞬间有些绷不住,她咬牙道,“太上皇,我腹中是王爷的亲子,是正统的南梁皇室血脉,就算您不愿意认我,也得认他吧!” “婉柔!”容冥皱眉低喝道,“休得无礼!” 敢在父皇面前质问父皇,从前怎的不知沈婉柔竟然这般没有规矩? 沈婉柔微微一怔,连忙‘噗通’一声跪地道,“臣女知罪!” “哎呦,你知什么罪啊?瞧瞧瞧瞧,还跪下了呢?你这身躯带着个孩子,矜贵的很,万一跪出个好歹,朕的罪过就大了去了!起来吧!”太上皇后背依靠在枕头上,长长叹气道,“真是世态炎凉,朕这寝宫,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阿猫阿狗都能进来了!实在讨厌。” 沈婉柔身子一抖,她瞥向沈长宁,眼底透着一抹怨恨。 凭什么她沈长宁就可以得太上皇刮目相看,还能留在宫里?她到底哪里不如沈长宁? 太上皇余光一一扫过周围那一圈恋恋不舍,想盼着他再留下谁的一众皇子和皇子妃们,意有所指地道,“朕这耳边聒噪的很,怎么这群蚊子还围在朕身边不愿意离开呢?” 众人闻言,顿时一震,只好识趣地道,“儿臣告退!” 沈婉柔跟着一众人出去的时候,还狠狠地挖了沈长宁一眼。 沈长宁懒得理会沈婉柔,她此时强忍着嗓子眼的一阵上涌的腥甜忍的辛苦,只想早点给太上皇开完今日的药方,早些离开。 于是,沈长宁上前来到太上皇的榻边,对太上皇招手道,“太上皇,劳烦抬手,我看看您第一次排毒的情况。” “王妃?”顾少卿原本就站在太上皇身旁,此时瞧见沈长宁那分外苍白的面色,忍不住心头一颤,“你” “没事。”沈长宁对他摇摇头,用目光制止住他要接下去说的话,“我很好。” 顾少卿明白沈长宁的意思,张张嘴,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只是眼神看着容冥,很是不善。 容冥看沈长宁摆弄太上皇的胳膊看的出神,也没注意到顾少卿快要剜了他的目光。 这女人怎么看着当真这么虚弱的感觉? 太上皇将沈长宁和顾少卿方才的眼神交流尽收眼底,又瞥向那呆的跟木头一样的儿子,朝沈长宁淡淡地开口道,“身子不适?” 沈长宁一怔。 “起先给朕扎针的时候,你手都是抖的,以为朕真病的老眼昏花不成?”太上皇胡子一抖一抖的,视线扫过她染着殷红血迹的袖口,“下次要藏就藏的好点,吐这么多血,到底是怎么了?” 吐血?所以她那一路都在咳嗽,不是装的?容冥心中笃然颤了颤,也看见了那沾满血的袖子,俊逸的容颜突然微变,急忙上前去抓她的手,“你有伤?” “放开我!”沈长宁冷冷地甩开他,“王爷,既有错,便不要一错再错,离我远些更好!” 容冥想到方才给她的一巴掌和跟她讲的那般决绝的话语,整个身子微微僵住,“本王那是” “我明白王爷的意思,我也不反对。”沈长宁淡淡地道,“那封休书,我要了许久,王爷这番回去,就给我吧。” “沈长宁!”容冥心中那抹烦躁顿时再度涌现出来,“你到底闹到何时?你置婉柔于死地,三番两次给本王下药!本王都忍了你,还想如何!” 休书休书,她就知道休书! 她下药?明明就是容冥自己发春好不好!沈长宁也忍不住怒了,“沈婉柔,她就是活该!她掳走我的丫鬟,我的丫鬟差点被她弄死,若非我及时赶到” 想起那日她带回春楠时,她奄奄一息的模样,沈长宁眼眶就忍不住发红,“你可知,我模样丑陋,从小到大,都不受人待见,在相府,我受尽欺辱,在你的摄政王府,我也是被各种虐待,更是连顿饱饭都没有!” “只有春楠对我好,她想动春楠,就先踏过我的尸体!” 容冥暴戾的气息顿时一滞,他先是眼底有一丝震惊,剩下就是被复杂掩盖,“你的意思是,沈婉柔先掳走你的丫鬟,她要你丫鬟的命?为何先前不跟本王讲?” “有用吗?”沈长宁冷笑道,“你只会护着她,谁错谁对,又有什么用?兴许不找你,我自己报仇还快些!你瞧,你一来,我便是连仇都报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恶人逍遥法外!” 太上皇脸色已经顿时沉下,他指着容冥,寒声道,“给朕滚出去!” 容冥俊逸的容颜也顷刻间变的有些白,“本王” “听不懂朕的话?朕让你滚!”太上皇怒道,“你要朕亲自起来把你打出去不成?” 容冥抿抿唇角,拖着有些沉重的步履离开内殿。 太上皇瞥见沈长宁眼底那一丝泛着的泪光,无奈叹气道,“小九重情,他前时受沈婉柔的恩惠,你当初又是用那种办法嫁给他,他难免心里不舒服,对你偏见也多些。” 说到这里,太上皇视线扫向隔着内外两殿的珠帘,透着朦胧的影子依稀能看见容冥站在外面,他冷哼道,“不过小九那小子确实不像话,放心,你救了朕,朕会罩你,以后那小子绝对不敢再欺负你,这摄政王府的女主人,除你之外,也不会再是别人。” “多谢太上皇。”沈长宁心中一暖,她顿了顿道,“不过太上皇应该听见我方才的话,我所求所愿,只是一封休书,摄政王府的女主人,我当不得,也再当不起。” 第41章 从未动心,休书,我要定了! 太上皇眉头一皱,“那你之前费尽心思嫁给小九是” “我没有给他下药,但是我拿不出证据。”沈长宁抿抿唇角道,“所有人都以为我嫁给容冥占了大便宜,可我根本不稀罕当他的王妃!如果我这么说,太上皇会不会相信?” 太上皇先是一怔,紧接着,看着沈长宁久久未曾言语。 “你跟小九这么长时间,当真就没有半点动心和不舍?这休书,你是要定了?”不知过了多久,太上皇才突然开口。 动心吗?她从成为沈长宁的那一刻起,再到至今,就没有过过一天安生日子,跟容冥相处下来的点点滴滴,着实算不上好的回忆,她又如何可能动心呢? 于是沈长宁答道,“没有动心,没有不舍,休书,我要定了。” 她是她,原主是原主,沈长宁对容冥唯一的感觉,是来自原主刻在骨子里的深爱。 原主虽然消散,但那份情愫大概或多或少对她有些影响,偶尔容冥对她不好的时候,她是会有这么一丝难受,但也在可接受范围。 太上皇瞧见外头的墨影似乎是颤了颤,他又是一阵叹气,“你们的事情,你们自己去解决吧。” 内殿顿时陷入短暂的寂静,倏尔,太上皇看见沈长宁还在他胳膊上不停摆弄,忍不住道,“怎么这么久?别告诉朕,你没把朕救回来!” “我要真没把您救回来,你现在还能在这跟我斗嘴?”沈长宁动作不停,继续道,“第一次引毒效果还不错,表面的毒素都清干净了。不过后头还需要再引两次毒,把五脏六腑积压的毒素都全部排出来。” “这段时日,得卧床修养。”沈长宁道,“我给您开个方子,一日三顿都得喝,少喝一次都不行” “知道了知道了。”太上皇眸光扫过沈长宁极其难看的面色,不屑地道,“你怎么跟老婆子一样这么啰嗦?脸白的跟鬼似的,顾少卿,你把她带下去看看!” 顾少卿嘴角抽搐,不过他打量完沈长宁的脸色,也忍不住皱眉道,“王妃,要不歇歇?” “放心,我也是大夫,我对自己的身体了解的很,等开完药方我自己会休息的。”沈长宁笑笑,“等会儿劳烦顾大夫盯着太上皇喝药。” 太上皇闻言,太阳穴‘突突突’地跳,“朕又不是小孩子,喝药还要人盯?你这个小女娃,胆子倒很大,敢管到朕的头上!” 沈长宁淡淡扫了他一眼,上前到桌前拿起摆放在上头的文房四宝,提笔开始拽写药方,末了,她把药方递给顾少卿,才认真的对太上皇道,“首先,太上皇出了名的不爱喝药,臣女略有听闻,其次,这药很苦,所以我刻意叮嘱顾少卿几句。” 太上皇:“”这都被她发现了? 沈长宁唇角一勾,她偏头望向放在太上皇床边桌上的花瓶,随手将花瓶里的雪梅拿起,走到半掩的窗边随意一扔,意味深长地道,“雪蚕毒一旦积蓄到一定程度,就可以以南疆的一种香料来牵动,而那香就擦在这株雪梅的花蕊中。” “能把这株雪梅放在太上皇榻旁,想来下毒之人就在太上皇的身边。”沈长宁道,“还请太上皇仔细查一查,或者多注意自己的亲信。” 此言一出,太上皇原本还轻松的神色顿时有些发沉,他半晌没有答话,许久道,“此事,朕有数。” 沈长宁见太上皇这种反应,便知晓太上皇心中已经有了怀疑的人,既然如此,倒是用不着她管了。 等沈长宁走出内殿的那一刹那,她忽然眼前一黑,身子踉跄间险些栽倒。好在,旁边一抹墨色影子反应极快,一把揽住沈长宁的腰身,将她护进怀里。 “感觉怎么样?”容冥眼底透着复杂。 这次太上皇能活下来,多亏沈长宁。没想到他这么误会沈长宁,她还能三番两次出手救人。 沈长宁听着这熟悉的声音,抬眸间一眼就映进容冥那张俊逸的容颜,她一掌推开面前的男人,脚步后退,端庄行礼道,“王爷。” “沈长宁!你你先前分明不是这样的。”容冥面色不太好看。他知晓她向来不知规矩,可如今当真这般温柔乖巧地跟他讲话,他心里莫名又不是滋味。 “我的不是,没有认清自己的身份,故而对王爷太过不敬。”沈长宁淡淡地道,“如今知错,也怕再挨王爷的打,也想让自己好过些,自然不敢放肆。” “沈长宁,本王跟你道歉。”容冥垂帘道,“本王也并非有意想打你,那是” 他只是为了不让沈长宁被容睿带走,毕竟关进摄政王府的地牢,总好过押进南梁天牢,进了那种地方,沈长宁根本没可能完好无损的出来。 但说到底,是容冥低估沈长宁,也没能坚定地相信她。若早知道沈长宁居然能救活太上皇,他那一巴掌根本就没必要打下去。 是他自作聪明。 “有意无意,王爷都打了,现在再说这些话,早就没用了。”沈长宁淡淡地道。 容冥再度沉默,倏尔,他朝沈长宁问道,“本王问你,你在宫宴当真没有给本王下药?” 他方才在外头听得真切,沈长宁跟太上皇说,她未曾下药。 容冥看沈长宁在太上皇面前那么决绝要休书的模样,实在不像说谎。 可当时他身边就只有沈长宁一个人,更何况,沈长宁在摄政王府,明明也是老对他用那种不入流的手段,真的对他无情无义,没动歪心思? 一时半会儿,容冥脑子有点乱。 “这个问题,我不想再回答。”沈长宁半点停顿,只是唇角边泛着一抹讽刺,“王爷也莫要再问,对我来说,除了休书,其他都不重要。” “若没什么事的话,王爷让让。” 说完这话,沈长宁偏转身子,没有再理会容冥,径自跃过他往前走去,双腿颤抖间,脚步有些急促。 她已经开始站不稳,若再逗留下去,只怕会直接昏倒在这里,得赶紧离开找个地方歇息一下。 容冥连忙抬步去追,谁知,沈长宁脚步没入偏殿后,很快就将偏殿的门从里头反锁住,根本不给他半点闯进去的机会。 “” 这女人!容冥俊逸的容颜瞬间有些黑。 在门口待了一会儿,容冥心情无论如何都平静不下来。 他眼前晃过被太上皇赶出来前,沈长宁口口声声说沈婉柔欺辱春楠时,那凄厉的叫他心梗的眼神,连带眉头都轻轻皱起来。 容冥犹豫片刻,转身迈开步履一路往宫门而去。 前几日,沈长宁对沈婉柔动杀心,到底真是沈长宁故意找事,还是沈婉柔主动挑衅,伤了沈长宁的丫鬟? 此事,他得调查清楚。 如若是后者,恐怕在这件事上,他也委屈了沈长宁。那日他心里烦躁,去找沈长宁时,不但说了不少伤害沈长宁的话,甚至差点犯病掐死她。 幸好那病莫名其妙压了下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第42章 他又误会了沈长宁 一到王府,容冥就直奔冷院,将春楠召到跟前。 “王爷?”春楠疑惑,“您找奴婢是” 容冥没答话,只是视线一直定在春楠脸上的伤痕处,俊逸的眉目有些暗沉。 他眼光何其毒辣,一眼就看出那伤是烙铁造成的。先前他注意到春楠有伤,却没有仔细看,所以才疏忽了细节。 看来他也没必要再问了,烙铁那等东西,除非深恶痛绝,否则怎会轻易动用? “除额头的伤,可还有其他地方伤着?”容冥淡淡地问道。 春楠一怔,随即眼眶突然通红,‘噗通’一声就朝着容冥跪下,“王爷!一切的一切都是奴婢的错,王妃是为奴婢才对婉柔小姐下手!奴婢知晓自己的命不能跟婉柔小姐相比,但王妃王妃她也没有错啊!” “只要王爷能够放过王妃,奴婢愿意以死谢罪!” 容冥眼瞧春楠一停不停地朝他磕头,俊逸的眉目轻拧,“起来。你都说此事她没错,为何还要认罪?” “告诉本王,除了额头的伤,可还有其他地方有伤?”容冥问道,“你家主子当日震怒,本王想知晓,沈婉柔到底做了什么。” “刚开始,婉柔小姐给奴婢用指板夹,断了奴婢的手指。”春楠看着容冥,一时间不太理解容冥的想法,颤巍巍地道,“然后婉柔小姐命玉雪用带倒钩的鞭子打奴婢,还沾了盐水,奴婢疼的撑不住,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还有就是烙铁奴婢当时以为自己撑不过去了,好在王妃医术高明,替奴婢接手指,治伤,三天三夜的没合眼,将奴婢从鬼门关给拉回来。” 指板夹,带倒钩沾盐水的鞭子,烙铁容冥眼底浮现一抹幽暗。 这些都是牢房中审犯人用的酷刑,沈婉柔却一件件用在一个年纪这么小的丫鬟身上! 他从前觉得沈婉柔温柔善良,是连踩只蚂蚁都要心疼的性子,居然舍得这样对一个丫鬟?当日如果不是沈长宁及时赶到,春楠怕是早就死了! “本王明白了。”容冥袖口中的指尖轻轻握拳,“你前日刚受重伤,便好生歇着,本王过会儿命弦歌送些补药过来。” “王爷,其实不”春楠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容冥已经满身阴寒地迈出冷院的门槛。 春楠茫然:“”王爷到底怎么了?那个方向好像是婉柔小姐的院子? “啪!” 彼时,沈婉柔还在房中摔杯子,满身的怒气直接撒在周围的丫鬟小厮身上,“该死的贱婢奴才!一个对付沈长宁的办法都想不出来?我留着你们有什么用!” 说完,她又抄起旁边的鸡毛掸子,对身边离得最近的一个丫鬟狠狠打下去,“废物!一群废物!” “啊!”丫鬟吃痛,凄厉地惨叫道,“奴婢这就想!求婉柔小姐放奴婢一条生路!” “给你生路?那谁来给我生路?沈长宁都跟王爷一起被留在宫中侍疾了,只有我一个人回王府!”沈婉柔怒道,“要不是你们这群带猪脑的奴才一直没法子,我能到现在这种地步吗?” 沈婉柔正满心思都想着怎么让这群丫鬟小厮好看,丝毫没有意识到门外早就站着一道墨影。 容冥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他俊逸的容颜晦暗不明。 假如他今日没有亲眼所见,是断然不敢相信,曾经为救他甘愿付出自己身子的女人,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恶毒! 不知怎的,容冥想起沈长宁在皇宫里又是吐血又是要昏迷的样子,心中一阵触动。 虽然不知道她为何会虚弱成那样,但她先前拖着这么难受的身子照顾春楠三天三夜,在皇宫时,又忍着疼一声不吭地医治太上皇,竟然是比沈婉柔真性情的多。 “狗奴才,我教训你,你居然还敢躲!” 眼看沈婉柔怒不可遏之下,抄起手边的花瓶立马重重砸向一名小厮的头顶,容冥终于有些看不下去,冷冷地低喝道,“给本王住手!” 沈婉柔砸人的动作骤然僵住,她转头望向容冥,手一抖,握着的花瓶忽然‘砰’地一声在地上摔的四分五裂。 “王爷?”沈婉柔先是一愣,随即僵硬地露出一抹不自然的笑容,“你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皇宫?怎会” 说到这里,沈婉柔不由得有几分慌张,她以为容冥不在王府,就放肆了些,也不知道容冥听见多少看见多少。 “本王刻意回府来找你的。”容冥从前不觉得沈婉柔这温柔似水的姿态有哪里不妥,现下看着,倒是有些讽刺,“柔儿,那日沈长宁对你痛下杀手,还伤了你的脸,在此之前,你们二人可有过冲突?” 容冥突然提起这件事,沈婉柔面色微微一变,虽然她隐藏的极好,但还是被容冥尽收眼底。 “没有啊。”沈婉柔摇头道,“长宁莫名其妙就来找我,说要杀死我跟孩子。” 说到这里,沈婉柔又掩面泣声道,“长宁是我的亲妹妹,她这个人如何,我是知道的。长宁自幼就偏激,定然是看见我怀着王爷的孩子,心生妒忌,所以才想弄死我跟孩子,王爷也知道,她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本王当时还瞧见院中有烙铁,那是拿来做什么的?”容冥没理会她的话,只是淡淡问道。 沈婉柔哭泣的动作一顿,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连忙道,“那是” “那是什么?”容冥道。 沈婉柔一噎,努力想编造理由,只是她一对上容冥那双幽暗的眸子,强烈的威亚顷刻间将他席卷,脑中一片空白,半天支支吾吾讲不出话来。 “本王今日还去了趟冷院,好巧不巧,遇见了春楠。”容冥冷冷地道,“本王发现,她脸上有一处烙铁的伤。而那日,沈长宁对你下杀手之前,春楠已经昏迷在你的院中,后来,是她把春楠带走的。” “你能告诉本王,春楠的伤和你院中的烙铁,有没有关系吗?” 他那会儿被沈长宁气的糊涂,回想起来,破绽居然这么多!他还冤枉沈长宁,为沈婉柔跑到沈长宁面前讨公道! 沈婉柔面对容冥的逼问,脚步踉跄,止不住地后退,她面色露出一丝不可思议。 王爷第一次用这么冷的语气跟她讲话,也第一次用这么冷的眼神看她。 “王爷,你听我解释!”沈婉柔哽咽道。 “你有解释么?纵然本王给你解释的机会,你能解释出什么来?”容冥唇角勾起一抹讽刺,“你难不成打算告诉本王,这些都是巧合?” 第43章 沈婉柔被禁足三月 “王爷!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沈婉柔颤了颤,哭的梨花带雨,“若是寻常品性端庄的女子愿意照顾王爷,我自是高兴都来不及,但长宁她当初嫁给王爷,本来就是用不光彩的手段!绝非善类!她若一直待在王爷身边,一定会对王爷造成影响!” “王爷虽说明白这个道理,也跟柔儿提过,会休了长宁。”沈婉柔抽噎道,“可王爷近来待长宁,实在态度变化太大,我只是怕王爷忍不住心软!” 他待沈长宁变化很大?容冥先是一怔,但随即容颜很快就再度沉下,淡淡地道,“沈长宁是怎样的人,本王自有判断。纵然本王真要休她,也是本王自己的决定,用不着你来动这些心思!” “王爷!”沈婉柔红了眼眶,扑向容冥,抓住他的袖口,“你你对柔儿,从未这么凶过!你是不是不要我们娘儿俩了?当初你给我的承诺都不作数了吗?” “我将王妃之位让给长宁,不哭不闹,就是相信王爷!王爷如今,却帮着外人训柔儿,柔儿实在是伤心。” 容冥猛的甩开沈婉柔,将心中的那股厌恶强行压下,寒声地道,“是你的就是你的,本王既承诺过,就不会食言,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做出这种事!” 满腹心机,跟他最讨厌的那种人有什么区别? 因着责任和愧疚,他已经忍了沈婉柔一次又一次,这回,故意设计让他误会沈长宁,沈婉柔过分了! “本王是你腹中孩子的亲爹,你曾救过本王,本王不会不要你们,但本王对你,很失望!”容冥冷漠地道,“即日起,禁足三月以示惩戒,你在这院子里好好养胎,没有本王的允许,不得踏出半步。” 说完,他像是片刻都不愿意在这里多待,转身走出房间。 “王爷!”沈婉柔抬手去拽容冥,结果冲上前连容冥的一片衣角都没能抓到。 回过神的时候,院子的大门已经被两名暗卫一左一右推上。 沈婉柔眼睁睁看着院内跟外头隔绝,脚步‘噌噌噌’后退,猛的跌坐在地上,还依然满是不可置信,发疯般的怒吼道,“沈长宁,都是你!你害我沦落至此,我一定让你不得好死!” “” “王爷,婉柔小姐腹中毕竟是您的孩子,您将她禁足,若腹中孩子出了什么差错,会不会不妥?”门外,弦歌悠悠叹气。 他虽然心更向着王妃,可婉柔小姐肚子里揣着王府的小世子。再如何,那也是王爷的血脉,孩子总是无辜的。 容冥站在院子门口,微微抿唇道,“这处院子大的很,不缺房间。让皇上派遣进王府的两个太医,都住进去贴身照顾她吧。” “是。”弦歌点头道,“那王爷您今日是宿在夜幽阁?” 虽然太上皇有言,让王爷在皇宫侍疾,但王爷后来这不被太上皇又从内殿赶出来了吗? 太上皇这意思,大概是不要王爷再留那儿了。当然,如果王爷厚颜无耻想回去的话,那太上皇他老人家也没话讲。 不过依照王爷这素来倔强的性子,既出来了,肯定就不会舔着脸再凑上前。 “回皇宫。”容冥淡淡地道。 “哦。”弦歌颔首道,“那属下命人替王爷整理一下夜幽阁的床”说到这里,他突然愣住,后知后觉地瞪大眼睛。 “王爷,您说去哪?” “备马车!回宫!听不明白?”容冥不耐烦地道,“还是说本王的话讲的不够清楚?” “属下领命!” 待容冥再回到皇宫后,得知太上皇身子已经无碍,就重新候在沈长宁歇息的偏殿前。他眸光望向依然紧闭的房门,就这么站在那,一动都没有动。 沈长宁自从喝完药后就一直昏昏沉沉地睡着,等她终于意识朦胧的醒来,黄昏的霞色透过半掩开的窗户洒落到殿中。 沈长宁心中掐算了下时间,觉得差不多该给太上皇进行第二次引毒,便打算起身。 结果脚尖刚刚沾地,整个人就一软,还好她眼疾手快,及时扶住床沿才不至于栽倒。 “好热”沈长宁摸摸额头,一阵接一阵的头晕袭来,周身一阵冷一阵热。 她开始发烧了。 最近沈长宁的身子又是中黑澜花的毒,又是受内伤又是被折磨,就跟那破洞的衣服似的,到处漏风。 依照沈长宁如今的情况,哪怕用最好的药,也绝对不是一两副下去就能恢复的。至少段时间内,沈长宁都得这么虚弱着。 想到这里,沈长宁深吸气,取出怀里的银针包,给自己扎了两针,总算找回一点力气,她正打算去看看太上皇的情况,谁知,一出偏殿,迎面就被一道墨色的影子给拦住。 “沈长宁!”容冥总算等到她,袖口一招,连忙道,“本王有话跟你讲。” 怎么这么阴魂不散?沈长宁眉头皱起,她当真不想理会容冥,便装作没看到似的,快步往太上皇的殿中走。 “本王查清真相,那日冤枉你了,是沈婉柔先对春楠下手,不是你的错,本王”容冥跟在沈长宁跟前,无论如何讲,她都没有半点反应。 直到沈长宁迈入内殿,容冥想追,瞬间被太上皇宫中的人给拦住。 “摄政王殿下!留步!”太上皇身边的喜公公干笑道,“太上皇有令,内殿,王爷不能踏入。” “本王被父皇留在宫中侍疾,父皇怎会把本王拒内殿之外?”容冥眸光投向珠帘后头沈长宁的背影,蹙眉道,“喜公公,你确定没有搞错?” “这点小事,奴才自是不会搞错的。”喜公公咳嗽两声,“起先太上皇确实是留王爷您在内殿侍疾,但谁让王妃不愿意待见您呢!摄政王妃是太上皇的救命恩人,太上皇现下对王妃宝贝着呢,您就是惹谁也不能惹王妃啊!” 容冥:“”他幽幽地盯向喜公公,“闪开,本王要进内殿!” “哎呦喂祖宗!”喜公公耷拉下脸,“奴才都是奉太上皇的命令,您就别为难奴才!王爷若想见王妃,只能劳烦王爷在外殿候着了!” “太上皇可是发话的,王爷如果硬闯内殿,他打断王爷的腿!” 容冥额间顿时拉下三道黑线,他视线再度扫过珠帘,瞧见沈长宁已经到太上皇的床榻边,跟顾少卿不知道正商量什么。 嘶,沈长宁不愿意跟他讲话,跟顾少卿谈的这么高兴,他有点不爽! 还有,他进不去内殿,为何顾少卿能一直待在里头?父皇还区别对待呢? 第44章 黑澜花的毒,是为那小子受的吧? 沈长宁一入内殿,就瞧见顾少卿手中拿着一个托盘,正满脸忧愁。 “太上皇,摄政王妃不是说了吗?这药很重要,您少喝一顿都不行。”顾少卿苦口婆心地劝说道,“您乖乖把药喝完,早些将身子养好,以后就能不碰这药了!” “你少骗我!”太上皇咕哝两声,将被子往脑袋上一扯,直接盖住脸,羞恼道,“朕方才喝药的时候,你也这么说!结果朕喝苦药汤子喝了一碗又一碗!这都第三回了,你当朕傻不成?再上你的当?” 顾少卿:“” 就在顾少卿真的一筹莫展没了法子的时候,旁边沈长宁忍不住‘噗嗤’一笑,对他招招手,“顾大夫,把药给我吧。” 顾少卿有些担忧,犹豫片刻,才将手中的药碗递到沈长宁手中,“王妃,太上皇向来不爱喝这种苦药汤子,犟起来十头牛都拽不回,您可能需要耐心点千万不能” 他话还没说完,沈长宁接过药,利索地扯开太上皇裹的严严实实的被褥,“太上皇,我走时,你是如何跟我保证的?你这一把年纪,难道还为老不尊糊弄我不成?这药,你是喝还是不喝?” 呃敢这么对太上皇说话的人,整个南梁,王妃是头一个!她不怕将太上皇给惹恼吗?顾少卿汗颜。 果然,此言一出,太上皇神情猛的沉了沉。 就在顾少卿以为太上皇要朝沈长宁发火的时候,突然,太上皇眼底染上一抹委屈,“朕喝!朕喝还不行吗?你这小女娃,干嘛凶朕?” 顾少卿:“”他眼看太上皇听话至极,一口饮尽碗里的药,真想戳瞎自己的狗眼。 沈长宁满意点头,随手拿过太上皇的空碗递给顾少卿,然后抬手去搭太上皇的脉搏,忍不住眉头一皱。 “怎么了?可是朕的身子有不妥?”太上皇敏感地察觉到沈长宁神色不太对劲,心中顿时收紧。 “是有些不妥,不过问题不大。”沈长宁虽然这么说着,但面容没有半点放松,只是对太上皇意有所指地道,“我早前提醒过太上皇,多注意身边之人,太上皇说此事已有数,那就不要手软。” 依照她第一次给太上皇排毒的情况来看,至少太上皇体内的大部分毒素都已经引出,剩下的一些就是常年扎根太上皇五脏六腑的寒毒,需要时间慢慢排除。 但现在,她把过太上皇的脉象,寒毒居然有加重的趋势。这意味着,就在她去休息的这几个时辰里,太上皇怕是又接触了到能激发寒毒的东西。 太上皇对上沈长宁发沉的目光,忍不住有些躲闪。许久,他像是实在受不住沈长宁这般打量,硬着头皮道,“朕会处理好的。” “嗯。”沈长宁见太上皇似乎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也就没有追问,而是掏出放在怀里的银针包,给太上皇进行第二次引毒。 太上皇瞧着沈长宁抬手将银针一根根刺进他手臂的穴道中,不多时,他的臂弯就变成了一只刺猬,面露嫌弃地道,“真难看!” “被针刺几个窟窿总比丢命的好啊!”沈长宁无奈,“你这才扎几针就不乐意?我平日里给自己扎的针可比你多多了!我还是女子呢,我都不怕难看,太上皇怕什么?” 太上皇微微一愣,他这才发现沈长宁袖口滑落的地方全部是密密麻麻的红点,他那双眸子光晕闪烁,眼神瞟向顾少卿。 顾少卿却是视线躲闪,嘴角悄悄往内殿门口的地方努了努。 太上皇看看沈长宁,又看看内殿门口方向若隐若现的墨影,忍不住冷笑,“那臭小子什么都好,就是眼瞎!怎么同样是恩人,他对沈婉柔倒是重情重义的很,对你,就这般伤害?” 沈长宁扎针的动作微微一顿,“他喜欢沈婉柔呗!沈婉柔为救她,甘愿献了身子,又为了不让她为难,把王妃之位让给了我,这么大的牺牲,我可比不上。” 真是讽刺,原主的功劳,全被沈婉柔抢的一干二净。如今在容冥眼里,她恶毒,丑陋,令他厌恶,沈婉柔善良,大度,令他怜爱。 两者又如何能够比拟? “哦?是吗?”太上皇嗤笑道,“朕倒是觉得以身试毒的牺牲,不比沈婉柔小。黑澜花的毒,是为那小子受的吧?” 沈长宁抬眸间,眼底透着一抹惊愕。紧接着,她反应过来,顿时望向旁边的顾少卿,瞪眼道,“顾大夫,我不是告诫过你,这件事不能往外讲吗?” “王妃”顾少卿嘴角满是苦涩道,“太上皇他老人家逼问我,我也没法子!我哪能骗太上皇啊!” 沈长宁才发现太上皇正对她笑,着不过这笑里头透着几分意味不明,她连忙低头,莫名充斥心虚。 “朕不是瞎子,你这身体,表面上没有什么伤口,但却如此孱弱,那么只能是受了内伤或者别的原因。”太上皇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往枕头上一靠,意味深长地道,“朕觉得奇怪,就找顾少卿随便问问。” “呵,这一问,朕当真是知道了不少东西啊!”太上皇眯眼道,“女娃子,你能不能给朕好好解释一下,你前时这么笃定跟朕讲,对小九没意思。既然没意思,为何不惜以身试毒,也要救小九呢?” “别的原因,与感情无关。”沈长宁抿唇道,“我若真喜欢他,早就打灯笼跑到他跟前讲了,何必让顾少卿替我瞒下来?” “我看得出来,容冥虽然眼神和脑子都不行,不过他重情,他认定沈婉柔对他有恩,就把当年的恩记到现在。不但处处维护沈婉柔,甚至将沈婉柔留在摄政王府,细致照顾。”沈长宁道,“我早晚要离开,不愿意与他有这么多的牵扯。” 救容冥,并非她怜悯泛滥,只是为颜氏药楼的传承。沈长宁作为颜族圣女,自然不能让开启颜氏药楼的钥匙陨落。 “你苦于拿不出证明自己当初宫宴没有给他下药的证据,他便一直误解你。”太上皇叹气道,“他如果知晓你做了这些,对你自会不同。朝夕相处之下,说不定你能对他有别的看法,现在也就不一定非想着走了。” “再者,你聪明,应该看得出南梁的情况。”太上皇道,“朝中势力错综复杂,你身为大臣之女,很难独善其身。从前你在相府的日子并不好过,你遇见危险,相府定不会出手。” “就算你不喜欢小九,可在小九的庇护下,至少能叫你不受欺负。想求安稳,摄政王府,不失为你的一个好去处。” 第45章 伤怎么弄的,你心里没数吗 “太上皇说的对,摄政王府真安稳的话,我可以永远待在我的冷院,跟容冥老死不相往来,那也不错。”沈长宁淡淡道,“可惜就算是恩人,也有高低之分,在容冥心中,我跟沈婉柔的地位孰轻孰重,傻子都看得出来。” “我与沈婉柔素来不和,到时候起冲突是免不了的,而容冥,也永远不会站在我这边。”沈长宁道,“所以无论如何,结果都不会改变。太上皇前时讲过,不会管我们,所以此事,劳烦太上皇保密。” 太上皇心中惋惜,“朕明白。” 这小女娃确实有意思,这么放走,他其实舍不得。可小九做的确实不像话,强迫沈长宁留下,倒是显得他不够厚道。 等太上皇又一口毒血喷出以后,顾少卿早就准备好毛巾上前给太上皇擦拭嘴角,接替沈长宁照顾太上皇。 将银针一根根取回后,沈长宁额间已经溢出细密的汗水。正要讲话的时候,眼前忽然一阵漆黑,她等了许久,那片黑影都没有散去。 沈长宁身子一晃,直接跌坐在太上皇的榻前。 “哎!”太上皇此时已经稳住气,见沈长宁面色惨白,状态分明没有比早前好多少,顿时眉头一皱。他看向顾少卿,“她发烧了,你带她去偏殿,再替她看看。” 太上皇怎么知道她在发烧?沈长宁微微一愣。 “干什么?”太上皇眼角微跳,“你这手碰过来这么烫,朕还不至于蠢到这种地步!顾少卿,朕这已经没有大碍了,还有喜公公照顾朕,这丫头再这样下去得烧坏了。” 顾少卿连忙点头,上前去扶起沈长宁,“王妃,跟我走吧?” 沈长宁心中一暖,也没有拒绝,借着顾少卿的力立即从床榻边起身,摇摇晃晃地离开内殿。 外头,容冥早就守了很久,眼下沈长宁被顾少卿搀着出来,他俊逸的眉目瞬间一变,“怎么回事?” “你还有脸问啊!”顾少卿闻言,气不打一处来,“烧着呢!如果不是因为你,王妃也不会这样!”他正打算继续骂,结果手腕的袖口被沈长宁一扯,那到嘴边的话顿时重新咽了回去。 “顾大夫,我有些累,先走吧。”沈长宁说完,抬步间就要往前走去。谁知,她脚步刚刚才迈出一步,腰身立马被一双大手一揽,整个人脚尖离地。 沈长宁惊呼一声,落入容冥的怀里,她忍不住瞪眼看着面前将她拦腰抱起的男人,瞪眼道,“你干嘛?放我下去!” “不是累吗?本王带你去偏殿。”哪怕是隔着衣料,容冥都能感觉到沈长宁身上传来的温度,当下俊逸的眉目拧起,偏头望向顾少卿,“退烧药,去煎一碗。” 说完这话,容冥墨色绣金丝纹路的衣摆一晃,带着沈长宁大步往外走。 顾少卿:“”他嘴角抽搐,转身去往另外一个方向,还不由得抱怨道,“自己把人弄成这样,这会儿知道着急了?什么人这是!” 偏殿。 “容冥,你又想干嘛?”沈长宁虚弱地没力气挣扎,就这么一路被容冥抱到偏殿,只是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面前的男人,仿佛随时在警惕。 容冥被她这目光看的一颤,不知怎的,心中涌现一抹复杂的情绪。他走到床榻边,将沈长宁轻轻放下。 “本王想看看你。” “看我?”沈长宁冷笑道,“那王爷已经看到了,我还死不了,王爷也不用怕惹太上皇的怪罪,大可以离开。” 容冥陷入沉默,倏尔,他抬手想去触碰沈长宁,结果沈长宁看见后,面上有惊恐之色闪过,然后下意识地往床榻里头缩了缩。 容冥的指尖顿时僵在半空中,他抿抿唇角,探手入怀,摸出一瓶药膏道,“你将衣裳掀开,本王给你擦点药。” 进宫前,他才对沈长宁做了那样的事情。月圆之夜,他性子难免比平时狂躁些,加上那会儿还中了药,误会沈长宁对沈婉柔下杀手,心中堵着气,动作便狠了些。 容冥并不知晓沈长宁中了黑澜花的毒,想来想去,只当这女人这么虚弱,都是因为他那晚上的行为所致。 沈长宁闻言,不由得瞪大眼睛,羞恼道,“这伤怎么弄的,你没点数吗?容冥,用不着你来给我假好心,我不需要!” “那你自己如今还有力气上药吗?”容冥问道,“只怕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沈长宁一噎,顿时偏移开视线,沉默不语。 容冥悠悠叹气,修长的指尖一勾,将沈长宁腰间的丝带解开。他褪去沈长宁肩膀的里衣时,密密麻麻的青紫伤痕刺进他的眸底。 被容冥这么看着,一股屈辱感从沈长宁心底弥漫上来,她深吸一口气,偏转身子背对容冥,“这点伤,不上药也不会死,你赶紧走吧。” 容冥没答话,幽深的眸子轻轻闪了闪,掌心抹了药膏,抬手想去给沈长宁擦。 “堂堂摄政王,在我这小女子面前也要如此惺惺作态不成?你不是想让我死?”沈长宁却是一退,抿抿唇角,“前时在太上皇的殿中,在各大皇子和皇子妃面前说的如此笃定,王爷忘了吗?” 他说,他恨她,讨厌她,他想把她折磨死,连像样的死法都不愿意给她! 容冥,难道都忘了? “本王没有。”容冥连忙道,“本王那是气急才你不想见本王,那先给本王看看伤,本王上完药,就会走的。” “够了!” “你烦不烦!难道还不明白我就是不想给你看吗?”沈长宁光着肩膀,眼底有泪意在弥漫,道,“我的话你听不懂是不是?你就这么恨我,连最后一点体面都不愿意给我?” 容冥微微一怔。 “我让你走,你是没有听见?在你这摄政王府,你为护沈婉柔,就知道欺负我!比这重的伤我也受过不知多少回,不也好好活到现在了?你非得上这个药做什么?”那一刹那,沈长宁忽然就绷不住了,低吼道。 容冥知晓沈长宁还在生气,也对,他叫沈长宁生气的地方太多了。他无法反驳,也反驳不了,只能道,“对不起。” “对不起?我要你的对不起吗?”沈长宁回过头,眼底的泪水终究没忍住滑了下来,“但春楠的痛苦已经造成了,我的伤害也造成了,你现在来跟我道歉,有什么用?你的对不起又值几个钱?” 容冥素来幽冷的眸子此时浮现一股悔意,“春楠受过什么,你受过什么,本王愿意也受一遍,你要如何,本王都可以。” 第46章 她好,就都是对的,我坏,就都是错的 “不必!”沈长宁哽咽地道,“反正你的偏心也不是只有这一次,在你眼里,根本就没有公平可言,沈婉柔比我一千倍一万倍的好,所以什么都是对的,我最坏,连呼吸都是错的!” 此言一出,容冥眼眶此时也终于破碎出一抹猩红,“沈长宁,本王知道你怪本王不明是非,非要护着沈婉柔。但那是你跟本王亏欠她的,本王必须得站在她那边!” “我说过,我没有给你下毒,我不欠她的,是你欠她!”沈长宁抽气道,“为什么你的错,要我来承担,还把你自己的一切错误,全部怪在我身上?” “本王不知道。宫宴那日,就只有你在本王身边,最后的得益者也是你。”容冥垂帘道,“这件事,本王会重新查,如若真的冤枉你,本王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而且后来宫宴沈长宁在摄政王府也几次给他下毒,他就觉得沈长宁就是那样的人,所以,容冥才一直没怀疑过宫宴下毒的是别人。 “你怎么还?”沈长宁嗤笑道,“拿命?” “你要的话,本王也给。”容冥道,“本王不是瞎子,本王看得出来谁对谁错。你以为事后,本王没有偷偷寻她们给你出气吗?本王心中没有自责吗?本王不是想当这个傻子,但是没有办法!” “若查清皆是本王一个人的过错,你的债,本王自会还。” 他竟然有偷偷找沈婉柔给她出气?沈长宁第一次听说这件事,抬眸间扫过容冥认真的神色,有些不可思议。 容冥见沈长宁没答话,低头闭上眼,沾药膏的指尖擦在沈长宁后背的伤口处,一点点往前,尝试将她肩膀重新掰回来,“转过来一点,本王闭着眼擦,不看。” “你是神吗?不看你能擦的着?”沈长宁嗓音像是在刻意压抑情绪,带着一抹沙哑,“你这话说给鬼听,鬼都不信。” 容冥一时间失去话语,许久,他才低声道,“擦的着,本王记忆力好。” 沈长宁脸色‘蹭’地一下红了,磨磨后牙根没再开口,但和容冥终于能平心静气下来说这么两句话后,出奇的,她也没有再如方才那般抵触。 待容冥给沈长宁上完药,外头适时响起一阵敲门声,倏尔,顾少卿端着一碗煎好的汤药走进来,他扫了容冥一眼,淡淡地道,“王爷,您还在呢?” 容冥被顾少卿最近没由来的敌意弄的一头雾水,他沈长宁一眼,收好手里的药膏起身道,“明日,本王再来给你上药。” 沈长宁眼角微跳,干脆无视这个话题,直接沉默。 “王妃。”顾少卿跟打算离开的容冥擦肩而过,将手里的汤药递给沈长宁道,“这是退烧药,我还在里头加了些解毒的药材,应该对压制您体内的毒有效果。” 刚走到门口的容冥闻言,忽然脚步一顿,他回首望着正喝药的沈长宁,敏锐地察觉到顾少卿话里的重要信息,“你怎么会中毒?哪来的毒?” 沈长宁那到嗓子眼的汤药险些呛出来,她咳嗽一声,淡淡地道,“你听错了!不信你问顾少卿。” 是么?容冥幽冷的眸子转向顾少卿,透着一抹疑惑。 “是!你听错了!”顾少卿想骂,偏偏又在沈长宁眼神压力下不敢开口,只好憋屈地道,“我照顾王妃这么久,从来没听说过有什么毒。” 容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但他纵然武功谋略高超,可在医术这方面却是半点都未曾涉及过。 而沈长宁和顾少卿医术都是当今天下少有,那自然是他们讲是什么,就是什么了。 想到这里,容冥也没再纠结,径自迈出门槛。 等房间重新寂静下来后,沈长宁那快悬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王妃,对不住。”顾少卿窘迫地道,“我一时间嘴快就” “无妨。”沈长宁服下药,把空碗交给顾少卿。之后,她忽然望向顾少卿,“顾大夫,正好你在这,我想问问你,太上皇的身体,一直都是你在照顾么?” 顾少卿动作一顿,他蹙眉道,“也不全是,王妃应该知晓,先前我是王爷身边的贴身大夫,后来太上皇毒发,我才被调到宫中给太上皇医治。” “那你对太上皇中毒一事,知道多少?”沈长宁试探问道,“或者说,你有没有怀疑谁?” 先前她跟太上皇提起彻查下毒的人,太上皇这么抵触又这么一副不愿意提及的模样实在让沈长宁有些深思。 她虽然给太上皇面子,没有多问,但依照沈长宁的估计,此事多半还没完。 太上皇若这样姑息下去,恐怕 “没有。”顾少卿想了许久,才道,“太上皇的贴身宫女太监都是留在他身边的老人了,是太上皇绝对信得过的。当年太上皇谋定江山时,他们就跟着太上皇,绝对不会有二心。” “因此这下毒一事,确实叫人奇怪。”顾少卿道,“何况这雪蚕寒毒,我曾经也略有耳闻,出自南疆,南梁中,能有本事拿到这毒的,很少。” “少,也就意味着范围小。”沈长宁意味深长地道,“太上皇不愿意出手,只有两个原因,一个是确是于太上皇来说,非常重要的人,他不舍得发落。” “其二,就是此人位高权重,在朝中影响力极大,如果事情闹大,恐怕惹的南梁江山动荡,会非常麻烦。” 顾少卿一怔,随即神色也变的凝重起来,“那依照王妃的看法太上皇是哪一种?” “我接触太上皇这些日子,能看得出来太上皇绝非优柔寡断的性子。”沈长宁挑眉道,“所以,只有可能是后者。” 顾少卿眉头拧起,“如今南梁中,能影响这么大的,除了王爷和皇上,连睿王殿下都差点火候,总不能是王爷和皇上想反。” 这段时日王爷和皇上得知太上皇身子抱恙,急的就跟那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这南梁但凡懂医术的人,都被那两位拽进宫里头来照料太上皇。 那两位对太上皇的真心,天地可鉴,谁反,那两位都不会反才对。 “不是。”沈长宁像是看出顾少卿眼底的怀疑,忍不住嘴角抽搐,正色道,“你还忘了一个人。” “谁?”顾少卿一愣。 沈长宁意味深长地道,“太后。” 第47章 主动献上的吻 太后?顾少卿眼底透着一丝不可思议,“王妃,你确定吗?” “正如你所说,容冥和皇上首先排除。”沈长宁幽幽地道,“这南梁,除太后之外,我想不到还有谁会令太上皇如此忌惮。” 顾少卿眉目也染上一抹凝重,听沈长宁这么一讲,他觉得不无可能。 这段时日,太后经常往明轩帝的书房跑,到处跟明轩帝打探朝中的各种消息,可不平静。 “若当真是太后所为,那太上皇不愿意把事情闹大倒是说的过去。”沈长宁连忙道,“顾少卿,去查查最近太后,或者太后身边的人有没有靠近过太上皇的寝殿过。” “先前我才在偏殿休息一会儿,太上皇就又沾染了毒引,一定有谁在暗地里动手。”沈长宁冷冷地道,“太上皇身边的人,未必如你口中那般忠心。” 换句话讲,太上皇的殿内,恐怕早就有被太后买通的奸细。毕竟太后也需要替自己洗清嫌疑,她不会亲自出手。 在放床头雪梅,让太上皇再度沾染毒引,都只有太上皇身边的人能办得到。 “不会吧?”顾少卿一怔,“太上皇对他们也是信任至极,他们怎能背叛太上皇,替太后办事?” “世事无绝对,时过境迁,太上皇已经退位,不理朝政。反倒是太后还野心勃勃,或许有人,就喜欢太后这一挂的呢?”沈长宁耸耸肩道,“何况这次太上皇没死成,背后之人不会这么容易放弃,小心一点总没错。” 顾少卿点点头,转身离开房间。 沈长宁则是打了个哈欠,躺在床榻上直接睡了过去。 假如事情按照她猜想的那样去发展,恐怕后头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在能歇的时候得尽量歇,她必须争取多恢复一点元气,之后才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沈长宁如今也算跟老爷子一条船上的蚂蚱,她绝对不能让老爷子出事。 果不其然,约莫两三个时辰后,整个太上皇寝宫附近都逐渐响起混乱的喧嚷,一阵嘈杂地脚步声生生将沈长宁从梦中给震醒。 沈长宁刚睁开眼睛,顾少卿直接慌张地推门而入,“王妃!不好了!我反应还是晚了一步,太上皇恐怕” 闻言,沈长宁心中‘嘎吱’一下,她立即掀开被子下床,“去内殿。” 彼时,太上皇寝宫中,喜公公和一圈太医都围在太上皇的罗汉床前,容冥和明轩帝则是神色极其难看地站在那,三魂七魄都跟散了似的。 眼看沈长宁匆匆赶来时,容冥先是一愣,随即蹙眉道,“慢点,你身子也不好。” 沈长宁脚步一顿,她看了容冥一眼,倏尔,很快又将视线偏转开,没理会他的话,径自来到太上皇的床榻前,查看太上皇的情况。 彼时,太上皇嘴角还沾染着一丝结痂的血迹,他整个面庞青紫,表面皮肤像是浮现一层寒霜,冻的他直颤抖。 “雪蚕寒毒发作了。”沈长宁眼底光晕一闪,给太上皇把过脉后,她探手入怀,将银针包取出,立即将银针刺入太上皇手臂的穴道中。 “炭火,都点上。”沈长宁低低喊道,“多找几个暖炉,塞进太上皇的被褥当中,热毛巾,覆上。” “老奴去!”喜公公得令,赶忙招呼身后的下人点炭火,找暖炉,浸毛巾! 这寝殿当中,来来回回的乱成一片。但好在,沈长宁一来,众人都多少拉回来一些理智。 “该死!”沈长宁暗骂一声,“这毒压不住!” 此言一出,众人面色微微一变。 “摄政王妃,连你也救不了父皇吗?”明轩帝急道,“先前父皇病重,你都能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这次,也一定行的对不对?” “我尽力而为。”沈长宁叹气,她不断取出银针包的银针,往太上皇的穴道中扎。 容冥见沈长宁累的满头大汗,他袖口中的掌心握拳,张张嘴想说话,可是话到嘴边又半句都讲不出口。 许久,太上皇鬓发间已经被霜华染的雪白,但皮肤上的寒霜终于停止溢出。 沈长宁身子一晃,霎时,手臂被一双墨色的袖口扶住,她偏转视线,见容冥正担忧地望着她。 “还好吗?” “我没事。”沈长宁摇摇头,“但太上皇,不太好。” “为何?”明轩帝眼瞧太上皇身上的寒霜不再蔓延,刚刚才面露喜色,此时听沈长宁这般开口,顿时又乱起来,“摄政王妃不是控制住父皇体内的毒了吗?” “治标不治本,一个时辰后,毒素就会重新蔓延。”沈长宁抿抿唇角,“我救不了他,不过是给太上皇多续半天的命而已。” “什么?!”明轩帝和容冥齐齐一颤。 “摄政王妃,还有没有别的办法?”明轩帝不死心地问道。 沈长宁抿抿唇角,“办法,也是有” 此次太上皇身体中的雪蚕毒爆发的比先前还要狠,唯有再度进行引毒。 可银针引毒,是要损耗气血的,所以每次沈长宁给太上皇引毒时,都会把控好间隔的时间,给太上皇服药调理气血。 引毒越到后面,相隔的时间就越长。 先前,沈长宁才给太上皇进行第二次引毒,按照沈长宁的估计,最后一次引毒应该在三日后,眼下还远远没到那个时候。 太上皇的身体原本被寒毒常年侵蚀,就已经亏损太多,如今若强行进行引毒,根本抗不过去。 除非有神药能够立马恢复太上皇亏损的气血,否则,这次太上皇恐怕回天乏术。 但这种药,无一不是天材地宝,天下少有,一时半会儿上哪弄? 想到这里,沈长宁咬咬牙,转眼望向容冥,“你留下,剩下的人,都出去!把内外殿相隔的门都关上。” 众人先是一愣,还是明轩帝最先反应过来,喊道,“照摄政王妃的话做!都退下!” 说完,明轩帝也跟众人一同退出内殿。 直到太上皇的身边只剩下容冥和沈长宁,容冥眼底透着一丝茫然,“你救治父皇,是要本王帮忙?可本王不会医术,你要留也应该留太医们或者顾?” 容冥话音未落,沈长宁忽然抿抿唇角,上前一步,双臂在容冥腰间一揽,踮起脚尖,主动吻住容冥的唇。 “”容冥眼底掠出一点惊讶,他能感受到沈长宁的吻很生涩,但她似乎很努力地想挑开他的牙关,想加深这个吻。 第48章 太上皇他第章第章第章恐怕不行了 这女人为什么忽然容冥一头雾水。 明明之前还对他一副深恶痛绝的模样,现在主动投怀送抱,主动献上芳唇。她的行为,也着实太让人费解了一点。 而且父皇还病着呢。 “想救太上皇,就配合我。”沈长宁想撬容冥的牙关,但她实在没有什么接吻的技巧,撬半点都没有撬开,她一张脸几乎都红透了,又羞又恼间,再度吻上去。 她这也是第一次主动尝试去开启凤凰劫,经验有限,也不知道跟容冥吻多久才能打开凤凰劫。 救父皇?这样怎么救父皇?容冥心中疑惑,但他相信沈长宁绝对不会在这种时候跟他开玩笑。 而且沈长宁这略显笨拙的模样,出奇地让容冥没有半点反感,他掌心反手搂住沈长宁的腰身,顿时化被动为主动,反攻起来。 “唔!”沈长宁一时之间有些喘不过气来,连眼底都不可抑制地泛上一层泪意。 容冥搂着怀里的女人,沉溺间依稀发掘沈长宁眉心处有一个缩小版的凤凰胎记显露,在轻轻闪烁。 他先是一怔,随即感觉到自己的眉心也一阵发热。 霎时,沈长宁忽然一把推开他,抿唇道,“别声张!等会儿无论看见什么,都不许往外透露。如果被我知道你往外多讲一个字,我直接一把毒药毒死你!” 容冥俊逸的容颜难得透出一抹呆滞,他瞧见沈长宁眼睛一闭,软软地往地上倒去,顿时吓了一跳,连忙接住她快摔落到地面的身子,喊道,“沈长宁!” 沈长宁意识一晃,看着面前缓缓打开的颜氏药搂,‘唰’地一下进到颜氏药搂中寻找能够替太上皇恢复气血的药材。 随着近来进颜氏药楼的次数逐渐增加,沈长宁慢慢发现,哪怕凤凰劫开启,进颜氏药楼的时间也是有限制的,时而多时而少。 因此,在颜氏药楼没把她扔出去以前,沈长宁得尽快把药材带出去! 容冥俊逸的容颜难得染上一抹慌乱,他将沈长宁放在内殿的一处美人榻上,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偏偏沈长宁昏睡过去前又警告他不许声张,容冥自己不懂医术,也不能喊顾少卿和外头的太医来医治她。 堂堂南梁战神,居然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容冥犹豫片刻,打算迈步到外殿去喊太医的时候,忽然间,沈长宁眉心的红光一收,紧接着,她睁开眼睛的同时,手中出现了一碗煎好还冒着热气的药。 “这”容冥幽深的眸子轻轻一闪。 沈长宁从美人榻上下来,立即来到罗汉床边给太上皇喂药,但太上皇如今已经是深度昏迷的状态,这药灌进去,几乎要溢出来大半。 “愣着干嘛?还不快过来帮忙!”沈长宁一个人手忙脚乱,结果偏转视线发现容冥还怔怔地站在那,气恼地道,“你想不想救人?” 容冥仿佛这才回过神,连忙上前帮沈长宁把太上皇扶起,掐住太上皇的下颚,熟稔地把太上皇的嘴掰开缝隙,“喂吧。” 沈长宁:“”确实好喂很多。 外殿,明轩帝和顾少卿一众人正一筹莫展,他们时不时往紧闭的大门处望一眼,再往一眼。 但里面似乎安静的可怕,迟迟没有动静。 “你说摄政王妃这回靠谱不?”明轩帝对顾少卿问道,“这都多久了,怎么还没出来?” “我也不太清楚。”顾少卿咳嗽两声,随即凝重地道,“但就解毒这方面,摄政王妃比我强,这次太上皇的寒毒来势汹汹,若摄政王妃都没有办法,那” 他话虽然还没有说完,但明轩帝显然是明白顾少卿的意思,当下,嘴角就泛起一抹苦涩。 二人对视一眼,齐齐叹了口气。 “不过顾少卿,摄政王妃替太上皇解寒毒,只留小九一个人在那,究竟是为何?”明轩帝茫然地道,“难不成小九偷偷练了医术?可小九纵然跟沈长宁学过,那能赶得上你么?为何摄政王妃留小九,不留你?” “这”说实话,顾少卿也一头雾水。 霎时,内殿忽然响起瓷器‘噼里啪啦’的声响,明轩帝和顾少卿一震,还以为内殿发生了大事,差点就要抬步冲进去。 谁知,突然,内殿的门打开,沈长宁从里头走出来,她目光扫过周围的太医,面容悲戚,“我尽力了。” 明轩帝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摄政王妃,你你什么意思?” “给太上皇准备后事吧。”沈长宁垂帘道,“太上皇寒毒发作的太过让人措手不及,我用了所有的办法,可太上皇还是仙去了,如今王爷已经悲痛欲绝,哭的昏死在那,皇上,您悠着点。” “父皇!”此言一出,明轩帝哽咽地低吼一声,撒腿就冲入内殿。 紧接着,顾少卿和众人全部接连跟明轩帝跑了进去。 “父皇”容冥躺在美人榻上,昏迷之间,俊逸的容颜都满是悲痛,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在无意识的梦呓。 “朕头一回见小九伤心成这样父皇,父皇他是真的没救了啊!”明轩帝泪流满面,扑在太上皇的罗汉床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沈长宁目光悠悠闪烁,一样缓步到内殿,只是她没有再往前,而是远远地站在美人榻边,视线从不远处哭成一片的人脸上一一扫过。 真情和假意肯定是不同的,尤其是像这样混乱的场面,藏在里头的奸细肯定会露出破绽。 倏尔,沈长宁感觉身边的裙摆被人悄悄拽了拽,她狐疑地偏头望去,正好瞧见‘昏迷’中的容冥那双眸子睁开一丝缝隙,“仔细看喜公公身后的那名太监,他不对劲。” 沈长宁一怔,连忙循着容冥指引的地方扫视,很快就将目标锁定住。 这名太监混在人群当中,哭的也分外凄惨,可沈长宁分明能看见他的眼中透着一丝精明。 泪意根本不达眼底,似乎只是在做做表面功夫。 沈长宁心中微动,记住了那名太监的模样,她跟容冥使了个眼色,眼看容冥会意,她立马上前走到太上皇的罗汉床前,也一边哭一边扑了过去。 “太上皇,你死的好惨!” 就趁着这个间隙,沈长宁藏在袖口中的银针偷偷在太上皇穴道上一扎。 顷刻间,原本死寂的太上皇突然一口黑血喷出,醒了过来! 第49章 太上皇诈尸了! “你们叫魂呢?!”太上皇醒来的第一眼就看见围在自己身边一圈的泪人,顿时惊愕地低吼道,“朕还没死呢!” 太上皇这突如其来的一吼,很快就把明轩帝等人给吼懵了。 “父皇您”明轩帝怔愣地道,“这是诈尸?” “滚!”太上皇一张脸通红,“朕就是睡一觉而已!哪门子诈尸?你这不孝子,就这么想让朕死吗?” 睡睡了一觉?刚刚摄政王妃不是说,太上皇仙去了吗?众人视线齐刷刷看向沈长宁,满是疑惑。 “哦,不好意思,可能诊断有误。”沈长宁扯扯嘴角,笑道,“别介意!” “哎呦喂,老奴的摄政王妃,您可吓死老奴了!”喜公公拍拍胸脯,后怕极了,“老奴差点以为太上皇他真的” 说到这里,喜公公有些幽怨地看了沈长宁两眼,心中不悦,甚至对沈长宁的医术都产生几分怀疑,“摄政王妃,您下回可得瞧仔细了,否则杂家这心脏都要给您吓出来!” 这人是生是死都能诊错,摄政王妃到底行不行啊?记得摄政王妃第一次给太上皇解寒毒的时候没这么不靠谱啊。 此时包括明轩帝在内,瞧沈长宁的眼神都透着不善。 “够了。”容冥横身往沈长宁跟前一横,直接遮挡住他们的视线,他俊逸的容颜微微发寒,“要不是王妃,父皇连第一次寒毒都抗不住。就算王妃这次诊断有失误,但父皇能醒来,定也是跟王妃辛苦给父皇治疗有关。” “否则,你们以为父皇体内的寒毒会无缘无故消散不成?”容冥冷冷地道,“救命之恩,你们不曾感激。如今倒是因为一次诊断有误,来过河拆桥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倒是让容冥这一番话说的老脸通红。 而沈长宁脸上也露出一抹愕然,她确实是没有想到容冥居然会站出来替她讲话。 为了找出藏匿在周围的奸细,沈长宁根本没有办法提前跟明轩帝和顾少卿等信得过的人交涉,她其实原本就知晓这么做一定会被埋怨,也做好被误会的准备。 不曾想当下,沈长宁有些怔愣。 “王妃三番两次救下皇上,确实有功。”喜公公惭愧地道,“杂家为之前对王妃的不敬给王妃道歉了,还希望王妃不要计较。” “喜公公言重。”沈长宁摇头道,“这点小事,我还不至于放在心上。” 坐在床榻上的太上皇视线在周围扫过,最后淡淡地道,“小九所言甚是,摄政王妃是朕的救命恩人,朕今儿就在这里放话,以后宫里头谁给对摄政王妃指手画脚,朕首先不放过他!” 说完,太上皇朝明轩帝挑眉道,“儿啊,明白朕的话了没有?” 明轩帝一怔,反应过来后,立即点头道,“儿臣知晓的。” 太上皇这意思,也是在告诉明轩帝,以后不可为难沈长宁,他已经当沈长宁是自己人了。 “行了,都退下吧。”太上皇摆手道,“该侍疾的侍疾,该上朝的上朝,该守门的守门,用不着朕教你们吧?” 咳!简而言之,又是只留摄政王和王妃。 “臣等告退!” “儿臣告退!” 待内殿重新寂静下来后,太上皇抄起枕头朝容冥和沈长宁跟前的地砸去,怒道,“你们好大的胆子!” 其实他早就醒过一次了!但他那眼睛才刚睁开,很快又被沈长宁一针给刺的五感尽失,只能躺在床榻上,一动都动不了! 然后听这一圈人说他死的好惨! “父皇恕罪!都是我们的错,认打认罚,父皇随意。” 沈长宁和容冥非常识趣的一掀衣摆,并肩跪在太上皇跟前。 太上皇见状,一口气撒也不是不撒也不是,只能胡子一抖,冷冷地道,“说吧,演这么大一出戏,意欲何为?” “引蛇出洞。”沈长宁意味深长地道,“您明明早就知道谁想对您下杀手,却迟迟不出手,是怕给皇上增加麻烦吧?” 太上皇陷入沉默。 “但您若一直这样,她藏在您身边害你的人,恐怕只会更加嚣张。”沈长宁道,“不将奸细揪出来,您可能还会如今日这般,随时可能有危险,这次若非运气好,您就当真命丧黄泉了。” 太上皇悠悠叹气,许久才道,“所以呢?你们打算如何?朕惜命是不错,可朕的命令南梁江山动荡,朕宁可不要。” 这是他一辈子拼下来的心血,对他来说,已经比命更加重要。 “倒也不是,如果背后之人在大庭广众之下主动漏出把柄,再被我们抓住,就能有理由来惩戒她。”沈长宁沉声道,“届时,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这罪,不认不行。” 太上皇闻言,淡然一笑,看向从方才就一直未曾开口的容冥,挑眉道,“小九,你怎么想?” 容冥微微一愣,随即道,“是好计策。” “你当真这么觉得?”太上皇又问道。 容冥颔首,“自然。” “既如此,那就放手去做吧,朕配合你们就是了。”太上皇摆摆手,对沈长宁道,“小女娃,你到外殿候着,朕有些悄悄话跟小九说。” 沈长宁面露狐疑之色,但倒是什么都没有问,径自转身走向外殿。 只是脚步踏出门槛的那一刹那,太上皇的声音幽幽从身后传来,像是在对容冥说,又像是在沈长宁讲,“小九啊,前时对你的王妃倒是狠,但方才你家王妃受辱,你倒是比谁都着急。” “还有那日,她要留下给朕解毒,你不让,是怕你家王妃跟我这个快咽气的病秧子待在一起,怕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两腿一蹬,牵连你的王妃吧?”太上皇啧啧地道。 “后来,朕当真吐了血,容睿那小子打算带走她,你迫不得已给她一巴掌,其实是在保护她?不想让她被容睿给带走,对么?” 沈长宁眼底有片刻的失神,连带脚步都是微微一顿,不过很快,她又重新缓过神,瞬间消失在内殿和外殿的交接处。 “父皇!”容冥知晓太上皇这话是故意给沈长宁听的,当下,耳根子就爬上一丝潮红,“儿臣沈长宁救过父皇,也曾经为儿臣解过毒,儿臣自然是不会眼睁睁看她往陷阱里跳。” “废话,朕只是替你解释一下,你着什么急?怕她感动的无以复加缠着你?笑话!你忘记你之前怎么对她的了吗?”太上皇白眼一翻,“能原谅你才怪!” 第50章 王爷,我们没有半点牵扯! 容冥:“”无论起因如何,他确确实实打了沈长宁一巴掌。 何况他之前对沈长宁确实算不上好,沈长宁还千方百计跟他要休书离开摄政王府,恐怕恨极了他。 但如今,宫宴下药一事还未查清楚,就算沈长宁想走,他也得暂时扣沈长宁一段时日。 他不喜欢欠谁,如果当真冤枉沈长宁,他自是得弥补的。 “行了,你应该明白朕为什么支开那小女娃。”太上皇淡淡地道,“你觉得小女娃真的能这么轻易拉下太后吗?” “自是不可能。”容冥摇头道,“沈长宁的确聪明,可惜尚还没摸透这宫中的云诡波谲,太后出生南疆皇族,其背后是整个南疆,她真这么好对付,也不至于令父皇头疼了。” “哪怕太后真的陷入必死之局,但太后足够狠,一旦壮士断腕,明哲保身还是没问题的。” “嗯。”太上皇颔首道,“既如此,你为何不阻止她?” “不能将太后拉下来是不错,但太后还不敢明面上跟南梁皇室对着干。如果真能迫使太后露出破绽,再对其进行施压,太后心生惧意之下自然会收手,而且暂时应该不会往父皇身边再安插人。”容冥道,“父皇的局,不攻自破。” 说到这里,容冥突然唇角一勾,“方才儿臣的话就是真心的,只能说沈长宁算漏了一些,不过儿臣觉得,她是对的。” 太上皇目光扫过容冥,透着一丝不屑和鄙夷,“现在她是对的了?” 容冥俊逸的容颜忽然僵住,连带周身的气息都有些沉寂,像弥漫起一层阴影。 “咳!”太上皇轻轻低咳道,“朕乏了,先睡会儿,你们俩办事去吧。” “儿臣告退。” 外殿。 沈长宁眼前一晃,方才平息下去的眩晕感此时又再度弥漫上来,她眉头轻轻一皱。 等那股眩晕感终于过去后,沈长宁才长舒一口气,站在那里等容冥出来。 她虽然已经有怀疑的对象,但这宫中的人沈长宁并不了解,要知道那名太监的信息,还得问过容冥才行。 不知过了多久,容冥从内殿走出来,他像是早就料到沈长宁会等他似的,上前问道,“你想问什么,本王都可以告诉你,但本王只有一个要求,让本王跟着你。” 沈长宁一怔,她脑海中忽然响起自己踏出内殿时,太上皇讲的那些话,阴差阳错之间,点头道,“好。” 只是等话说出口,沈长宁马上就后悔了,可她既然已经把承诺放出去,自然没有再收回的道理,唯有一张脸透着一份复杂。 “那名太监既然是太上皇身边的人,你应该认识吧?”沈长宁问道。 “他是喜公公早年收的义子,邓公公。”容冥答道,“喜公公自父皇幼时就是父皇的贴身太监,他伺候父皇一生,与父皇关系匪浅。” “他就这么一个义子,父皇自然对邓公公多加照顾,便将邓公公也留在身边,也好跟喜公公有个照应。” 沈长宁沉默良久,忽然道,“喜公公跟太上皇情谊深厚,我们联合对付喜公公的义子,太上皇若知晓,怕是心中定不好受。” 容冥倒是没想到事到如今,她首先考虑的不是别的,竟是太上皇的感受。 他看着沈长宁,眼底有一种不知的情绪在蔓延。 从前觉得沈长宁长的实在丑陋,不如沈婉柔清秀漂亮,如今不知怎的,他瞧沈长宁这张布满红斑的脸,也瞧的越来越顺眼。 意识到自己升起这个想法的刹那,容冥吓了一跳。 自己再如何,总不能喜欢上沈长宁吧?一定是因为对沈长宁多番冤枉,所以对她有了些愧疚才会有这种感觉。 思及此,容冥悬着的心总算落下,他道,“难过是定然的,但喜公公将父皇看的比自己重要,他若知晓自己的义子伤害父皇,定也不会姑息。” 沈长宁闻言,点点头道,“太上皇寒毒发作,邓公公后头那位大概原来是觉得万无一失了,如今计划出现变故,他肯定会找机会通信,与上头之人商量再度对太上皇出手。” “依你只见,他会何时传递消息?” 容冥视线掠过外殿敞开的大门,他望了眼外头弥漫的夜色,幽深的眸子轻轻闪烁,“现在。” “夜,是最适合做偷摸的事情的时候。” 沈长宁微微一怔,随即面色微变道,“那还等什么?快去追邓公公!” 就在沈长宁转身打算往前追的那一刹那,感觉自己的手臂被一双大手拽住,她回头狐疑地望容冥,语气带着微愠,“你干嘛?万一错过这次,之后再想找邓公公的把柄或许又要让太上皇经历一次危险!老爷子经不住这么折腾了!” 容冥看着她的唇,没开口,目光逐渐幽深。 沈长宁被容冥这么盯着,莫名有些心虚,但还是淡淡地道,“做什么?” “不急,他后头的人夜里睡得早,邓公公纵然真要传递消息,也得给后头那人起榻动身的时间。”容冥眸底轻轻闪烁道,“沈长宁,你没打算跟本王解释吗?比如突然吻本王,手里突然出现一碗救父皇的神药,又突然警告本王不许往外传?嗯?” 沈长宁心中一颤,随即脚步止不住地退后一步,扯回自己的手腕,冷冷地道,“容冥,不该问的,别问。你身为南梁摄政王,这么简单的道理,还得我教你不成?” “本王答应你不外传,可本王想知道真相。”容冥蹙眉道,“而且你这徒手变药的本事若被外人瞧见,他们少不得在你身上做文章。” “我会避开别人,之所以让你知晓,是因为避不开你。”沈长宁漠然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懂。” 颜氏药楼珍藏天下无数珍贵药材和典籍,她这空手套药的本事一旦传开,飘到前世那些熟人耳中,恐怕颜氏药楼被打开的消息就藏不住了。 颜氏药楼珍藏天下无数珍贵药材和典籍,定会惹无数人的争抢。 沈长宁眼下孤立无援,独自一人处在南梁,根本保护不了自己。 容冥还想发问,但此时沈长宁的面色已然沉下,她寒声道,“王爷,你给我记住,你我除了表面上的名分关系,其他根本没有半点牵扯,现下不过是目的一致,都是为救太上皇罢了!” “既然如此,太上皇的毒能解就行,别的,你用不着管这么多!” 第51章 她跟容冥永远不同路 “我希望你能遵守之前的承诺,把那件事烂进肚子里。否则,我的话也不是说着玩玩的,我会毒死你!不信的话你就试试看!”说完,沈长宁就转身干脆离开。 “沈长宁!” 容冥心头一颤,想探手去抓,结果只碰到沈长宁的一片衣角,他抿抿唇角,俊逸的眉目透着一抹苦笑。 望着沈长宁踏出太上皇寝殿的背影,容冥指尖轻轻擦过自己的唇,脑海中不知怎的就想起沈长宁吻他的情景。 他觉得自己疯了,竟然这时候想起来还会有种回味的感觉。 也罢,总归沈长宁原本就向着父皇,不会是敌人,她藏这么一个两个秘密倒也无妨,不想说便不说吧。 思及此,容冥也没有再过多犹豫,迈开步履径自朝沈长宁大步追去。 沈长宁走在前面,自然能感受到容冥跟了上来。但她饶是再讨厌容冥,可在这南梁皇宫,她没有容冥熟悉,必然还是需要容冥的帮助,她才能找到邓公公。 当即,也就没有再赶他。 “夜已深,父皇身边的太监都是轮流守夜,今日,不是喜公公的班,他应该在自己的房间休息。”容冥像是看出沈长宁心中所想,对沈长宁道,“回廊处左手边第二间。” 左手边第二间?沈长宁脚步顿住,抬眸往旁边扫去。然而,墨色绣金丝纹路的锦袍突然揽住她,连忙将她带向旁边的墙沿处。 “你!” “嘘!”沈长宁刚要发作,容冥对沈长宁比了个嘘声的动作,示意沈长宁看向邓公公的房门处。 沈长宁微微一愣,发现门‘嘎吱’一声,渐渐被里头的人推开一丝缝隙。 紧接着,邓公公探头观察四下无人后,从里头十分滑溜地蹿出来,没入夜色消失不见。 “快追!”沈长宁撒腿就要跑,下一秒,放在她腰间的大手忽然一握。 “用不着,本王带你。”话音刚落,容冥脚尖一点,带着沈长宁直接腾空而起,脚踏轻功急促掠向前。 耳边有呼啸而过的风,沈长宁缓过神来后,当下眸底就浮现震惊之色。 她还是第一次见识容冥的轻功,从前听说过容冥的武功内力在南梁中皆是佼佼者,倒是不知他轻功也如此出色。 “刚刚在门口,你怎么知道邓公公会出来?”沈长宁淡淡问道。 “有影子。”容冥道,“本王瞧见纱窗里透出来的一丝影子的轮廓,便知晓邓公公大概是要出来了。” 沈长宁:“” 不多时,她就瞧见鬼鬼祟祟遛到御花园附近的邓公公,当即喊道,“容冥,放我下去!” 邓公公原本正悄咪咪往前挪动,此时感觉到头顶有一片阴影落下,立刻明白自己被跟踪了,于是面露惊恐地要逃。 “好容易把你拦截住,哪里还能让你逃跑?”沈长宁冷冷地道。她指尖一翻,取出一根银针直接扔向邓公公。 “啊!”邓公公惨叫一声,脚步踉跄间,直接‘噗通’一声摔在地上! “王爷,王妃?” “邓公公这么晚不留在自己的房间里休息,偷摸跑到御花园,你就没有什么跟我们解释的?”沈长宁双手怀抱在胸前,似笑非笑间,一步步朝邓公公靠近。 邓公公的脸色顿时惨白一片,他是喜公公的义子,在这宫中也算是老油条,当然知道这两位不会无缘无故半夜里跟踪他,恐怕,他的事情已经暴露了! “求王爷王妃饶命!”邓公公爬起来对沈长宁和容冥不停磕头,颤巍巍地道,“都是奴才被利益熏昏头才三番两次害太上皇寒毒发作,奴才有罪,求啊!” 还没等邓公公话说完,容冥眼底已经压抑不住地浮现一层怒火,猛的抬脚踹向邓公公的腹部,直接将邓公公踢飞好几丈远。 “父皇平日里待你不薄,你却险些害死父皇,谋害太上皇,其罪当株连九族,五马分尸!”容冥周身都像浸泡在力气当中,脸上阴沉如渊,“事到如今,你还哪来的脸求本王饶你?” 容冥这一脚力道不小,邓公公被踹的直接喷出一口鲜血,他重新扑回地面,继续央求道,“奴才自知罪孽深重,但奴才的干爹一辈子都跟在太上皇身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求王爷看在干爹的面子上,放奴才一条生路。” “喜公公对父皇忠心耿耿,从未有过二心,你帮着外头的人害父皇的时候没想过喜公公会如何,现下被本王抓住,倒是把他搬出来了!”容冥俊逸的容颜一沉再沉,眼底闪过杀意,“本王这就替喜公公教训你!” 眼看容冥内力隐隐有爆发的趋势,将他那墨色绣金丝云纹路的衣摆都激的吹起,沈长宁真怕容冥一个没忍住一掌把邓公公给打死。 沈长宁连忙上前抱向容冥已经抬起的手臂,急道,“冷静点!你若这个时候将他杀死,还怎么把他后头的人引出来?” “咳!”沈长宁被容冥的内力震的手臂发麻,嗓子眼一甜,浓郁的血腥味弥漫上来,又让她强行给压回去。 听见这咳嗽声,容冥眸子上的那一点猩红如同潮水一般褪去,他重新收回内力,连忙反手扶住沈长宁,“没事吧?本王不是故意的,本王给你上过药了,怎么还是如此?” 沈长宁先是脸一黑,随即对上他关切的目光,淡淡地道,“兴许是你那药不管用吧。” 既要走,那就得走的干脆,给容冥试毒这件事,沈长宁大概永远都不会给他知晓。 就算因为沈长宁曾经替容冥解过毒,而现在救了太上皇这件事,容冥对她态度有了好转。 但这个男人终究爱的是沈婉柔,而这恰好,又是沈长宁最讨厌的人。 也就意味着,她跟容冥永远不同路。 沈长宁早就想好了,等太上皇安全以后,她会走的。 想到这里,沈长宁不着痕迹地推开他。然后上前来到邓公公面前,漠然道,“想活是吧?我给你个活的机会,怎么样?” 邓公公闻言,眼底的喜色还没来得及溢出,结果面前沈长宁手腕一翻,取出一枚药丸,另一只手在他肩膀上重重一掐。 “啊!” 邓公公只觉得骨头传来剧痛,忍不住张嘴惨叫,下一秒,那颗药丸就被沈长宁利索地塞进邓公公口中,顿时,无以轮比的恐惧弥漫上来,“王妃?这这是什么?” “邓公公跟在太上皇身边,应该也明白这次太上皇的寒毒得解,全靠我。”沈长宁笑意愈发浓郁,甚至透着瘆人,“毒,我玩的还算精通吧。” “你吃的这枚药丸,是我特质的毒丸,三日内若没有解药,皮肤就会腐烂,最后慢慢被毒侵蚀的只剩下一具骨架” “王妃,求王妃给奴才指一条生路。” “好说。”沈长宁眉眼弯弯,摸出一个药粉包塞进邓公公手中,“只需要你替我办件事。事成之后,我自会给你解药。” 邓公公微微怔愣。 第52章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御花园一处假山处,月色遮盖的阴影中,传来低低的交谈声。 “这么着急寻哀家来,你最好有事,否则别怪哀家给你略施惩戒。”太后指尖挑起耳畔的一缕青丝,悠悠地道,“对哀家来说,晚上是极其重要的,若休息的不好,哀家这皮肤头发,都得变差呢。” “是是是。”邓公公干笑道,“大半夜叨扰娘娘,是奴才的错。但奴才找娘娘,绝对是有要事禀报。” 说到这里,邓公公神情凝重起来,“先前太上皇毒发,奴才和娘娘还以为是太上皇运气好,体内的毒被摄政王妃误打误撞给压制了。” “这次,奴才按照娘娘的吩咐又用香引动雪蚕毒,才发现太上皇体内的雪蚕毒,竟然真的早就被摄政王妃给解开大半,而且这次她又救下了太上皇,太上皇没死成。” “这不可能!”此话一出,太后原本带着倦意的眼睛顿时睁大,她眯眼道,“雪蚕毒是哀家从母族带回来的东西,就算是顾少卿都束手无措,沈长宁那个草包废物能解?” “奴才也不信,但一切都是奴才亲眼所见。”邓公公压低声音道,“可本来太上皇就要咽气了,都被摄政王妃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她怎么从来没有听过沈长宁会医术?太后陷入沉思。 “太上皇将王爷和王妃留在身边侍疾,有摄政王妃在,靠雪蚕毒弄死太上皇恐怕是行不通了。”邓公公道,“不过奴才后来想了想其实太上皇活着未必是件坏事,咱们可以利用一下太上皇。” “利用?”太后淡淡地问道。 “太后娘娘纵然谋略不凡,但终归是一介女子,在朝中行事颇为不便。”邓公公幽幽地道,“如果咱们能控制太上皇,那太上皇讲什么不讲什么,还不是娘娘一个人说了算?” 太后眸底光晕闪烁,“那依你之见,哀家该怎么做?” 邓公公探手入怀,摸出一个药粉包,左右环视后,双手呈上,“太后娘娘,这是一包毒粉,无色无味,并且无解。一旦给人服下,此人就会被毒哑,浑身麻痹不能动弹,宛如活死人。” “娘娘只需要明早到太上皇寝宫,把这包毒粉给太上皇服下,以亲自照顾太上皇的身体为由,留在太上皇身边,再隔绝外人跟太上皇接触。”邓公公意味深长地道,“届时太后娘娘就能借着太上皇的名头发号施令,这朝中人包括明轩帝在内,都定不敢反驳娘娘。” 太后陷入沉默,像是在思考什么,许久,她忽然大笑一声,抬手掸掸邓公公肩膀上本就不存在的灰尘。 “邓公公,哀家从前小瞧你了。”太后语气温柔不少,“去吧,事成之后,哀家定不会亏待你。” “是。” 待邓公公离开之后,太后脸上的那份和蔼顿时散去,逐渐浮现一抹探究之色。她将手搭在旁边宫女的手臂上,拿起毒粉包在鼻尖嗅了嗅,“一个蠢材,难得聪明一回,到底是真开窍还是有猫腻呢?” “那太后娘娘可要听邓公公的话?”宫女问道。 “计策是好计策,但哀家信不过他。”太后道,“凡事,都得留一线,这毒找个人替哀家下就是,出了事,就推到那人身上。” “只有摄政王和摄政王妃在替太上皇侍疾?”太后嗤笑道,“秋月,哀家听闻,婉柔跟摄政王情深义重,沈长宁跟摄政王留在宫中,她这独自一人回王府多孤单?哀家也将她接来住几日吧?” “夜里,她住哀家这儿,白日,就陪着摄政王。这小两口啊,分开的时间一定不能太长,要不然会生分。” “太后,婉柔小姐是被太上皇赶走的,如若咱们将婉柔小姐再送到太上皇面前,会不会”秋月迟疑地道,“惹太上皇不快?” “南梁皇室孙子辈一脉,子息单薄,明轩帝这个病秧子不好生养,各王爷又皆无所出,唯有睿儿膝下有一女。”太后淡淡地道,“太上皇不看僧面也要看婉柔肚子的面,不会真的把事情做绝。” 太后把毒粉包塞进秋月手中,意味深长地道,“哀家跟婉柔的母亲楣夫人关系好,让她替哀家办点事,应该不过分吧?” “婉柔小姐是楣夫人唯一的血脉,如果婉柔小姐有个三长两短,楣夫人那边”秋月问道,“该怎么解释?” “婉柔肚子里的,就是她的免死金牌,怕什么?”太后挑眉道,“哀家之所以找婉柔,就是因为太上皇身边只有容冥和沈长宁,而容冥,又中意婉柔和她腹中的孩子。” 让沈婉柔给太上皇下毒,定是最容易得手的。 秋月心中明了,“奴婢懂了。” 御花园外,沈长宁和容冥望着两抹影子彻底消失,二人对视一眼,皆是长舒一口气。 “王妃!您交待奴才的话,奴才全部一字不差的讲了,能否求王妃赐药!”邓公公又开始跪地磕头。 此时,沈长宁神色也冷下,她上前一步揪起邓公公的衣领,一拳头直接锤上他的脸。 “啊!” 邓公公惨叫一声,顶着瞬间肿起来的黑眼圈,低吼道,“王妃,你明明答应放了奴才!难道想出尔反尔吗?你” “你放心!我不要你的命,你已经办好事,解药我会给你的!”沈长宁就冷冷地道,“但你三番两次谋害老爷子,我不会如此轻易就放过你!”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说完,沈长宁又是一拳朝邓公公另外一只眼睛锤去。 满御花园响彻邓公公的惨叫。 容冥瞧着这一幕,俊逸的容颜透着一丝惊讶。 这女人明明刚还拦着他,不让他对邓公公出手,原来,她竟然也这么讨厌邓公公,还能这般忍着,等邓公公没有利用价值以后才爆发。 许久,沈长宁似乎是打累了,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她指尖一翻,扔给邓公公一粒药丸,冷冷地道,“解药。” “多谢王妃不杀之恩!”邓公公连忙把药服下,诚恳地道,“此次奴才定会好好反省自己,好好效忠太上皇。” 沈长宁面无表情地吐出一个字,“滚。” “奴才这就滚!这就滚!” 沈长宁这会儿周身的经脉又在隐隐作痛,倒是没发现邓公公起身间,袖口中有银光在闪烁。 “跟太后作对,我杀了你!太后万岁!” 等沈长宁反应过来时,那柄剑已经直刺她的胸口,她面色微变,眼看着逃不掉,旁边一阵风袭来,墨色的袖口一挥,容冥一掌打在邓公公的手腕上。 ‘咔嚓’一声,邓公公的骨头,碎了,他惨叫一声,疼的晕死过去! “沈长宁?”容冥见她状况有点不太对劲,顿时揽过她要往下倒的身子,问道,“你怎么了?” 第53章 他许诺给她和离书了 “唔!”兴许是情绪激动了下,沈长宁顿时觉得周身的经脉一疼,嘴角险些滑落一抹鲜血,被她重新咽回去。 “无妨。”沈长宁摇摇头,脚步后撤,退出容冥的怀里道,“多谢,这次是你救了我。” 第一次,沈长宁觉得容冥或许没有她想象当中这么糟糕,如果没有沈婉柔在旁边影响他,这男人,姑且算正常人。 “你也救过本王,不必客气。”容冥看着沈长宁微微皱眉,他想起之前顾少卿提到沈长宁中毒一事,虽然当时他们都很含糊地把话掠了过去。 但容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毕竟沈长宁的身体状况的确太差,可如若沈长宁真的中毒,那她的毒从何而来呢? 沈长宁没答话,只是抬眸间望着夜里深秋的月色,许久,她的声音回荡在风中,“容冥,一命换一命,我救过你,你也救过我,我们算是扯平了。但我依然讨厌你,而且我知道,你也很讨厌我。我还是那句话,我们不如早点和离。” “等此事了结,你就放我走吧。”沈长宁收回视线,看向他,“你不是本来就不想娶我么?这个王妃的位置,我不要。” 容冥微微一怔,他听着沈长宁的话,心底顿时有些发闷。但想想,如果沈长宁当真是被冤枉的,那她离开,也仅仅只是想要原本就属于她自己的自由。 并非是他之前所以为的那样,别有用心。既然如此,他好像没有什么理由不同意。 “原本本王是想等查清宫宴下毒一案,再跟你谈这件事。”容冥叹气道,“不过相处至今,本王相信你不是说谎的人。好,本王答应你。” 虽然除却宫宴下毒,后来沈长宁在摄政王府也三番两次对他用卑劣手段,但救下父皇,也算功过相抵,他可以不计较。 放便放吧。 终于得到他愿意给她和离书的承诺。从睁开眼到现在,沈长宁第一次对容冥露出直达眼底的一抹笑。 月色皎皎,风声潇潇。 不知怎的,容冥瞧着这张布满红斑的脸,竟然看得出了神,直到沈长宁转身迈向太上皇的寝宫,他才回神抬步跟去。 沈长宁不放心太上皇,于是没有回偏殿,打算直接守在太上皇寝殿的外殿中。谁知,她才刚刚拿了一本书册到桌前坐下,一件墨色的披风瞬间朝她肩膀盖落。 “外殿寒气重,你穿的太少了。”容冥蹙眉间,视线扫过内殿紧闭的门,朝沈长宁道,“本王看你脸色不太好,休息一下吧,本王守着就行。” 沈长宁看看他,本来打算拒绝的,谁知,强烈的困意席卷而来,激的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她面色一红,只好低咳道,“那好,我睡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你记得喊醒我。” “嗯。” 沈长宁说完,眼睛一闭,当真沉沉睡去。她睡意朦胧时,瞧见一个墨色的影子从外头搬来炭炉,将外殿都点上了炭火。 殿内暖融融的,沈长宁这一觉,直接睡到天亮。 她睁眼时,面前俊逸的侧颜垂落眼帘,同她一样,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不过他的睡眠似乎极浅,沈长宁刚一有动作,容冥瞬间也醒了。 相对无言,气氛尴尬。 “我去看一眼太上皇。”沈长宁说完,慌乱地走向内殿。 容冥摸摸鼻子,不知怎的,竟然觉得有几分好笑。他正打算起身时,外殿的门‘嘎吱’一声,下一秒,他唇角的弧度顿时僵住。 “王爷!”沈婉柔面色苍白探进殿中,强硬地一把抱住容冥的手腕,哭泣道,“你好狠的心!居然把柔儿关在院子里,当真一点情面都不留!” “昨日柔儿还腹痛,你都不来看看我!” “你怎么会在这?”容冥俊逸的眉目拧起,他不着痕迹地抽回自己的手腕,幽幽问道,“本王不是关了你紧闭么?你是怎么出来的?” “柔儿进宫,是太后懿旨。”沈婉柔还在那梨花带雨,“太后想接我去她那儿住两日,我便来了。” 太后懿旨?容冥眼底光晕闪烁,周身都透着一股寒意,“既来了,那就待在本王身边吧,太后寻你,就说本王将你留着了。” 沈婉柔面色一喜,连忙点头道,“我就知道王爷不会扔下我和孩子不管的!王爷,你来摸摸!” 说着,沈婉柔握住容冥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委屈地道,“昨儿我腹痛,他折腾的我不轻呢。” 容冥原本不想摸的,但他感受到沈婉柔微微凸起的小腹,心中莫名有种为人父的奇特感觉流淌,居然也没有第一时间抽回指尖。 “怎会腹痛?太医们照顾的不好?”容冥想着孩子,对沈婉柔语气也顺带温和了些道,“告诉本王,本王替你做主。” “倒也不是,就是医术没有顾大夫精。”沈婉柔顺势道,“柔儿想着,这胎一直都是顾大夫照料,现在柔儿也来了宫中,也不用顾大夫往摄政王府跑了,不如让顾大夫继续看顾柔儿的身子。” “顺便瞧瞧柔儿额头的伤。” 容冥自然听出沈婉柔话中的意思,看顾胎儿是假,想治额头上的伤才是真。 这伤,太医已经说过,是治不好的。不过父皇已经脱离危险,左右顾少卿也闲着无事,沈婉柔想顾少卿回去照顾她,那便照顾吧。 “好。” “谢谢王爷!” 这一声,沈婉柔像是故意似的,喊的极响,她听见内殿里头传来的窸窣动静,唇角顿时弥漫上意味深长笑意。 沈长宁掀开珠帘,一眼就瞧见容冥手覆在沈婉柔的小腹上,眉目温和。 “沈长宁?”容冥宛若触电般地收回掌心,俊逸的容颜不自觉地浮现紧张之色,“本王” “容冥,你做什么用不着跟我解释,你还记得昨夜答应我的事情吗?你我以后不会有瓜葛,但沈婉柔吵到太上皇休息了,你最好早点把她带走。”沈长宁淡淡地道。 “王爷”沈婉柔委屈地道,“没事,既然长宁不想见我,那我去找太后也是一样。” 说罢,沈婉柔就打算走。 “等等。”容冥眉头一皱,立即喊住她,然后对沈长宁道,“本王知晓你对婉柔有些偏见,但婉柔身怀六甲,你就对她多包容一些,可好?” “我为何要对她包容?”沈长宁冷笑道,“容冥,她怀的是你的孩子又不是我的,事实就是,她真的很吵,吵到太上皇了!你要么赶紧让她走,要么别逼我动手!” 第54章 人到中年,骨质疏松 “沈长宁!”容冥俊逸的容颜发黑,他幽幽地道,“到底是她吵到太上皇,还是你不想见她?非要赶她离开?” “吵到太上皇是真,我不想见她也是真,够了吗?”沈长宁对上容冥的眼神,没有半点躲闪,她寒声道,“怎么?她三番两次陷害我,你还指望我能给她好脸色看?” “本王知道,但婉柔是你的亲姐姐,你就忍让一点,不行么?”容冥抿抿唇角,“就算给本王一点面子,让她待在这,好不好?本王跟你保证,婉柔绝对不会再做出伤害你的事,否则,本王也不会绕过她的。” 说完,容冥将视线挪到沈婉柔的脸上,那双眸子透着微冷,“婉柔,本王的话,你听见了吗?” 沈婉柔捕捉到容冥眼底的警告之意,心中一颤,急忙道,“能,自然能!只要长宁能够容的下我跟腹中的孩子,让柔儿做什么都可以。” 说着,沈婉柔眼眶开始逐渐发红,“我早就将自己完完整整地交给王爷,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能依靠的也就只有王爷。长宁,你就当可怜可怜我。” “或者,我去找太后,既然她召我进宫,应该会给我个睡觉的地方!” 纵然因为先前她多次对沈长宁暗中下手,王爷对她有些失望。 可只要王爷记着,她是他的救命恩人,加上腹中还怀着的孩子,那王爷永远都不会对她的事情袖手旁观。 “回来!本王没让你走!” 果然,此话一出,容冥原本还温和的眉目顿时皱起,他幽幽地看向沈长宁,“柔儿都这样保证,本王就做主,将她留下来了。” “我不答应!”沈长宁视线扫过沈婉柔那颓然欲泣的模样,暗自嗤然道,“容冥,不好意思,你指望我这种人去怜惜谁,恐怕不行。” “沈长宁!”容冥咬牙切齿地道,“本王都这样给你跟你讲话了,你就不能后退一步?” “不能!”沈长宁淡淡地道,“我不如你身边那位温柔善良,也做不到大仁大义,不想看见她就是不想,你别指望我能忍她。” “你!”容冥袖口中的指尖握拳,他深吸一口气,淡淡地道,“皇宫,还轮不到你来做主,本王要留她,你拦不住。” 沈长宁是父皇的救命恩人,他愿意给她些体面,既然沈长宁不要这份体面,那他自也不必给。 沈长宁眯眯眼,眼底终于破碎出一抹怒意。她冷冷地盯着容冥,倏尔,一转身,重新迈步进到内殿中。 容冥视线落在沈长宁的背影上,不知怎的,心情也有些不好。 难道是因为沈长宁顶撞他,惹的他心中不舒服?不,他总觉得不是这个原因,何况从前他在战场和朝廷中全部叱咤风云时,也没什么能这么牵动他整个人的情绪。 “王爷我是不是惹长宁生气了?”沈婉柔险些落泪,“要不我还是离开吧,我到太后那儿等王爷。” “本王说留你,你留在这就是。”容冥漠然道,“但本王希望你记住本王的话,你若再跟之前那样暗中做小动作,本王定不饶你。” “婉柔早就知错了王爷。”沈婉柔一把抓住容冥的袖口,抽噎道,“王爷,你能原谅我,待我跟从前一样么?” 容冥眉头一皱,陷入沉默,他抬手将沈婉柔带到桌旁,把她摁在凳子上坐下,悠悠地道,“既怀着身孕,就好好在这歇一歇,本王命膳房的人给你备些早点。” “多谢王爷。”沈婉柔终于破涕为笑。 说到这里,容冥顿了顿,“内殿,父皇大概睡着,你还是暂时别靠近。” 王爷的意思是她只能一直坐在外殿?沈婉柔嘴边的笑意霎时僵在嘴角,她心有不满,但捕捉到容冥略显晦暗的目光,只能强行将那份不满给压下去。 “好。” 容冥目光扫了她两眼,没有再说话,墨色绣金丝纹路的衣袂翻飞间,脚步早就迈出门槛。 沈婉柔贝齿轻咬下唇,眸光透着一丝恨意,“没事,等沈长宁死了,王爷就又会跟从前一样,只宠爱我一个人了。” 她从袖口中取出一个药粉包,指尖猛的掐紧,“别以为有太上皇的庇佑,我就拿沈长宁没办法!这次,我跟太后娘娘早就制定了完全之策!” “到时候我们里应外合,先给那老不死的下毒,再嫁祸沈长宁,到时候不但能控制老不死的为我们所用,还能把沈长宁推入深渊关进大牢!哈哈哈哈!” “到时候沈长宁没了太上皇这个后台,我又是太后娘娘身边的大功臣!人生赢家!呵!” 内殿里,沈长宁正给悠悠转醒的太上皇扎针,她扎完针以后,又看向喜公公,淡淡地道,“喜公公,我看你眼底发青,最近应该失眠挺严重的,我给你扎两针,怎么样?” 太上皇连忙给他使眼色,喜公公没懂太上皇的意思,老脸的皱纹都要笑开了,朝沈长宁点头道,“那就麻烦王妃,老奴啊,近来确实夜里经常睡不好” 太上皇捂脸。 “没事,不麻烦。”沈长宁摇摇头,拿起针,对准喜公公的穴道扎下。 半个时辰后,沈长宁收回针,一张脸面无表情地走向桌前,去摆弄药箱。 喜公公:“”他低头扫过自己手臂上的一排针眼,险些哭了,跟太上皇告状道,“老奴这个失眠,怎么跟得绝症一样?” 太上皇视线扫向他,不屑地道,“看不出来吗?她在生气。” “啥?”喜公公一头雾水。 “早前这小女娃来看朕的时候,姑且还算是正常,但方才出去一回,回来跟吃火药似的。”太上皇啧啧地道,“看来,是跟小九吵架了。” 喜公公瞧着在那挑拣草药的沈长宁,茫然地道,“老奴怎么看不出来,王妃在生气?” “这还看不出来?”太上皇一脸鄙视地道,“明明朕的寒毒解开了,他非说朕身子太弱,需要扎两针,这倒也正常,扎就扎吧但扎完,她又说朕人到中年,骨质疏松,还得再扎!” “之前引毒,也没扎朕这么多针!”太上皇举起手腕,把密密麻麻的红点亮出来,胡子一抖,“这小女娃显然不正常!” 喜公公:“”总算明白太上皇给他使眼色是什么意思了。 “啪!” 霎时,沈长宁忽然把手里的一把药材扣在桌上,重新回到罗汉床前。 太上皇和喜公公同时心里‘咯噔’一声,互相对视一眼,都能看见彼此眸底浮现的心虚。 坏了,声音太大被听到了! 第55章 你的手碰过沈婉柔,我嫌脏 “我这针法,包治百病,喜公公,你今夜回去,如果睡不着算我的。”沈长宁淡然说完,又看向太上皇,“太上皇中过一次寒毒,气血亏损,若再不扎我这针,之后会病痛缠身的。” 太上皇和喜公公闻言,齐齐干笑一声。 沈长宁这是明里暗里再提醒他们,她没在生气啊。 “咳!”太上皇低低咳嗽两声,“那什么,喜公公,王妃说的对!太对了!朕记得你这失眠许久都不见好,是该治治,明儿再请王妃给你扎扎!” 省的祸害他! 喜公公一张老脸瞬间耷拉下来,但他又没胆儿反驳太上皇,只苦苦地道,“是,老奴缺缺扎!” “嗯。”沈长宁给了他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明早我等你。” 太上皇对上喜公公颇为幽怨的目光,恍若未闻,而是叹气道,“其实只要沈婉柔能乖乖待在外殿,少进来惹朕的不痛快,朕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她去了。” 他打心眼里不喜欢沈婉柔,但沈婉柔怀着小九的孩子,他多少得顾忌沈婉柔腹中的皇家血脉。 这盼星星盼月亮,他盼孙子孙女都快盼疯了,偏偏他这么多儿子,没一个能生。哦,就老四家侧妃前些日子刚生下一个女儿。 啧,也不知道这小女娃嫁给小九这么长时间,圆房没有。思及此,太上皇那眼睛,似有若无地往沈长宁肚子上瞥了眼。 喜公公像是看出太上皇心中所想,也不自觉地瞄过去。 “那您老就慢慢睁眼,我回偏殿去了。”沈长宁自然不知道面前这两位为什么这么打量她,不过此时她心底深处正憋着一股火,又没地儿发,满是烦躁,一转身,就打算要离开。 “哎!”太上皇喊住沈长宁,“小女娃,朕怎么感觉你反应好像不太对劲?” 这话,成功让沈长宁脚步停住,她回身撇撇嘴,“哪里不对劲?我这不是挺正常么?太上皇究竟想说什么?” “沈婉柔曾经对小九有恩,以小九的性子,肯定会护着沈婉柔,这些你不是应该早就都知道?”太上皇挑眉道,“何况沈婉柔现在在外殿,根本碍不着你,如今竟然气恼了这么久,总不能是在吃小九的醋吧?” “第一,我没生气!”沈长宁脸色一黑,“其次,这辈子我都不会吃容冥的醋!” 她就是就是有点不爽!她不明白,为什么容冥一对上沈婉柔,就马上跟变了个人一样!总之,她看着就很不舒服! 太上皇还想开口,恰时,内外殿相隔的门‘嘎吱’一声,容冥手中端着一盘精致的小糕点进来。 “咳!”太上皇见状,视线扫过喜公公,“喜公公啊,出去瞧瞧朕的药熬好没有。” 喜公公跟在太上皇身边多年,很快就猜到太上皇的意思,识趣地退出殿外。 一时间,内殿陷入一片寂静。 沈长宁再度抬步,继续面无表情往门口方向大步走,结果就在她即将越过容冥身子的那一刹那,腕口被大手紧紧握住。 “放手!”沈长宁抽了两下没抽回来,当下就朝容冥冷冷地道,“王爷,男女授受不亲,最好还是别拉拉扯扯,否则被外边的美人瞧见,王爷该怎么跟她解释?” 容冥听着沈长宁难得有些暗讽的语调,忍不住一怔,蹙眉道,“沈长宁,她毕竟是本王孩子的母亲,本王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她被太后带走,你明知道太后此人不善,万一太后对沈婉柔下手,本王” “所以呢!”沈长宁冷冷地道,“跟我有何关系?王爷也不用问我,我同意与不同意有什么关系呢?你不是照样将她留在外头么?” “你能不能别对她存这么大的偏见。”容冥无奈地道。 “我有偏见?”沈长宁差点没气笑,“容冥,你别忘记,沈婉柔是被太后召进宫来的!这个节骨眼上,你把跟太后有关的人留在太上皇的寝宫,也真够敢的!她如果受太后指使过来,会打乱我所有的计划,懂?” “婉柔她自从进摄政王府后,从未跟太后有过接触,她跟太后不会是一伙的。正因为如此,太后忽然召见她,本王才担心有阴谋。”容冥道,“本王不会让她进来,也不会妨碍到你,你就给她一条生路,好不好?” “你倒是相信她啊!可我不信!”沈长宁闻言,周身散的寒意愈发浓郁,“沈婉柔在你面前百般温柔,可我早就见识过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就是觉得她来的巧,居心叵测!就她对我做的事情,我今日见到她,不跟她动手都算不错了!” “松手!” 沈长宁一用力,眼前一晃,又是有些眩晕,直直往地上栽落。 容冥面色微变,伸手扶她,紧接着,又被沈长宁一掌推开。 “少碰我!”沈长宁喘着气,惨白的小脸上,额间溢出一层细密的汗水,“你的手还碰过沈婉柔,我嫌脏!” 容冥握住盘子的指尖发紧,他唇角轻抿间,周身仿佛溺进阴影当中。倏尔,他抿抿唇角,把手里的盘子往沈长宁手里一塞,没给沈长宁离开的机会,直接自己转身走出内殿。 “你把他惹恼了。”太上皇看完这一出戏,乐呵地道,“倒是稀奇,朕许久没有见小九这么失态了。” “明明就是他被美色冲昏头脑,辨别不清当下的情景。”沈长宁冷哼道,“他有什么可恼的?” “小九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鲜少有人会这样跟他讲话。”太上皇视线又悠悠扫过沈长宁手里那盘糕点。 这糕点模样精致,很明显是女儿家爱吃的东西。 于是乎,太上皇乐了,“他又出了名的脾气不好,能忍你这么久实属不易,你还不待见他,他自然恼的。” “沈婉柔待见他就行,他又何必非得要我的待见?本王我跟他关系就不怎么样!”沈长宁将手里的糕点放在桌上,一掀衣摆,重新在桌前坐下,捣鼓放在那里的药材。 容冥才刚出去,不知道还在不在外殿,她暂时不想跟容冥碰面,那便多留一会儿吧。 而且这个时辰,太后应该早就过来给太上皇下药才对,可到如今迟迟没有出现,沈长宁心中有些担心。 难道事情暴露了? 外殿,沈婉柔看看正坐在那阴沉着一张脸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容冥,面色有些微微难看。 本来以为容冥亲自去御膳房真的只是为了给她备早膳,没想到居然是为了取糕点哄沈长宁! 方才容冥进里头的时候,沈婉柔刻意走近门口在偷听。虽然听的不真切,不过那会儿沈长宁和容冥动静不小,因此,她知晓沈长宁跟容冥起了冲突。 起冲突便起冲突吧,可她跟在容冥身边这么久,从来没见容冥是这个样子的! 看来王爷是越来越将沈长宁放在心上! “王爷这早膳我吃着有些油腻,王爷可否给婉柔换一份?”沈婉柔朝容冥眨眨眼睛,撒娇般地道,“行吗?” 容冥回过神,眉头一皱,起身道,“本王命下人去御膳房再取些不腻的。” “他们我信不过,能否劳烦王爷再走一趟?”沈婉柔摸摸肚子,委屈地道,“是王爷的孩子想吃。” 容冥神情有些僵硬,但也没再拒绝,迈步离开内殿。 望着容冥远去的影子,沈婉柔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她来到喜公公身旁,对喜公公招手道,“公公,我有件东西想给您看看,你靠近点?” 喜公公眼底透着茫然,毫无防备地凑上前,结果一阵烟雾袭来。他直接‘噗通’一声栽倒。 第56章 你毒害太上皇,该当何罪 “喜公公!醒醒!”不知过了多久,外殿传来沈婉柔的一阵惊呼。 喜公公?沈长宁一震,对上太上皇焦急的目光,连忙起身道,“别急,我去看看。” “好!”太上皇道。 沈长宁朝太上皇点点头,急急掠向外殿。然而,那一刹那,有一只虫子尾部冒烟,朝她铺面飞来! “南疆迷烟虫?”沈长宁认得这东西,当下面色微微一变,抬手捂住口鼻。若沈长宁身体没有这么虚弱,这般及时反应下还不一定会中招,但如今,任何毒素,她沾染上一点,身子都扛不住。 当下,沈长宁眼前一黑,直直地就晕了过去。 “没想到吧?我还有这一手!”沈婉柔眼底满是怨毒,抬脚往沈长宁身上一踹,看向内殿的门,取出袖口中藏的毒粉包,森然一笑。 太上皇原本躺在床榻上,正抬头望向半掩开的门口,想看看外边到底发生了何事。 但那画面若隐若现,实在有些瞧不清。霎时,门从外头被推开,沈婉柔娉婷袅袅地走进来。 “太上皇,喜公公无故昏迷,长宁正忙呢,叫我来接替他照顾您。”沈婉柔笑盈盈地靠近罗汉床。 “用不着,她若忙,那朕等着便是。”太上皇沉下脸,冷冷地道,“你,给朕出去!” “太上皇!”沈婉柔继续往前走,停在太上皇床榻前,红着眼睛道,“我到底哪里不如沈长宁?我腹中还有皇家的血脉,她可没有!为何您就不能对我好些呢?” “没有你肚子里的孩子,你当朕能留你在这?”太上皇面露不屑,“识相的,给朕滚蛋!” 真不知道这女人到底哪来的脸,他赶她几回了,还硬要往上凑! “太上皇既然你非要一心向着沈长宁。”沈婉柔眼底透着一抹恨意,“那就别怪我了!” 忽然间,沈婉柔猛的掐住太上皇的下颚,将一包毒粉往太上皇嘴里猛的灌去! “唔!” 太上皇瞳孔骤然收缩,不停挣扎发出声响。然而,外头不知怎的,竟然一片寂静,跟没有人一样。 “敢给太上皇下药,那我定然是做了完全准备的!”沈婉柔继续给太上皇灌药,等看他把一大口毒粉咽下,才推开他,阴森森地道,“外头的人都被我迷晕,王爷也被我支开!太上皇,没人能救你!” “咳咳!”太上皇捂住胸口,不可思议地道,“你你居然敢” 话说着,太上皇突然嗓子传来剧痛,他张嘴半天,根本发不出声音。一着急,太上皇猛的喷出鲜血,那鲜血都是一片漆黑,显然是中毒已深。 沈长宁眼见太上皇双腿一蹬,目光开始变的呆滞,不禁得意地大笑起来,她拍拍手,朝外喊道,“太后娘娘,进来吧。” “呵呵呵!” 刺耳的娇笑从外头传来,太后身着一袭拖地宫装缓缓走进内殿。她身后,两名侍卫架着昏迷当中的沈长宁紧跟而来。 居然真的会这么顺利?看来邓公公当真没在骗人!太后视线扫过太上皇,那双眸子微微闪烁,她拍拍沈婉柔的肩膀,“婉柔,干的好!哀家没白疼你!” 说完,太后余光斜睨向两名侍卫,侍卫们会意,将沈长宁随意地往沈婉柔面前一扔。 “哀家知道你恨她,但今日之事,咱们需要一个替死鬼。”太后悠悠叹气地道,“否则太上皇莫名其妙中毒,总归会惹人怀疑。” “婉柔懂的。”沈婉柔乖顺地道。 “哀家就知道你比这南梁帝京中其他大家闺秀都明事理,这也是哀家器重你的原因。”太后慈爱地道,“你放心,哀家不会叫你白白受委屈的。等此事风头一过,哀家就把沈长宁交到你的手里,到时候你想将她大卸八块,还是换法子折磨,都依你。” “多谢太后。”沈婉柔闻言,眼底不由得露出一抹喜色,同时扫向沈长宁的目光中透着一股凛冽的恨意。 沈长宁,这就是你惹我的代价!不自量力! “太后,我有一个不情之请。”沈婉柔咧开嘴角,“逼供沈长宁下毒陷害太上皇的差事,能不能交给我?” 太后眉尖一挑,向后头摆摆手。瞬间,一批下人带着审问犯人的物件围绕到沈婉柔身边。 沈婉柔视线环视过后,最后注意力定在一个竹篓当中。她上前打开竹篓,扫了眼里头的东西,忍不住怔了怔,随即唇角勾起弧度。 “南疆毒蝎王,太后娘娘连这等宝贝都舍得拿出来。”沈婉柔把竹篓从宫女手中夺过,走到沈长宁跟前,挑眉道,“既然如此,不拿来用岂不是太可惜了?” 说完,沈婉柔蹲下身,把里头的蝎子驱赶出来,眼看蝎子钻进沈长宁的袖口中。 太后把玩手中的护甲,神情惰懒地勾勾耳边的青丝,满是和蔼之色,“你啊,倒是狠。不过,哀家喜欢。” “” “好疼” 沈长宁是被手腕的剧痛给疼醒的,尤其睁开眼的那一刹那,那股痛感愈发的清晰,疼的她整个人蜷缩在地上,面色惨白一片。 她抬眸间,一眼就瞧见站在跟前的太后,目光偏转,死死地盯着沈婉柔,“果然是你!沈婉柔,你们是一伙儿的!” “放肆!”太后脸色沉下,厉声道,“沈长宁,你陷害太上皇,害的太上皇如今神志不清,该当何罪!” “罪?我何罪之有啊?”沈长宁忍着周身的疼痛,露出一抹惨烈的笑,“太后娘娘说我害太上皇,有什么证据?难道就是想屈打成招?还是说栽赃陷害!” 沈长宁如果现在还不明白太后的意思,那就太傻了! 将谋害太上皇的罪名全部都推到她身上来洗脱自己的嫌疑,还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混账!先前这殿内只有你一个人,不是你还能有谁?事到如今,你居然还不承认!”太后冷冷地道,“太上皇如此信任你,你却下此毒手!若非哀家今日来探望太上皇的病情,恐怕就让你跑了!” “长宁,你要证据是吗?我告诉你,我就是证据。”沈婉柔嗤嗤地道,“我一直在外殿,方才听见太上皇的惨叫偷偷往门里探了眼,瞧见你给掐住太上皇的脖子,给太上皇灌一包毒粉!” “我没有!”沈长宁额间溢出细密的汗水,她看向沈婉柔,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只不过这抹笑意掺杂嘲讽。 看的沈婉柔有些刺目,她怒道,“你个贱人,干嘛笑?” “笑你蠢啊!”沈长宁‘呵呵’两声,“你这费心费力当这条舔狗,殊不知,人家根本就没把你当回事,不过一枚棋子而已!” 太后让沈婉柔代替她下毒,不就是怀疑昨夜邓公公的话,所以在拿沈婉柔探路么? 这样一来,一旦出任何事,她只要将沈婉柔推开,那一切罪责都能撇清。 “住口!”沈婉柔猛的提起沈长宁的衣襟,‘啪’地一巴掌狠狠甩了过去,打在沈长宁的脸上,大骂道,“沈长宁,用不着你来给我说教!太后娘娘尊贵无比,哪里是你这样的贱人能够污蔑的!我打死你!” “唔” 第57章 我是你的恩人,你永远欠我 耳边火辣辣的疼痛传来,沈长宁眼底满是猩红,她想反抗,恨不得给沈婉柔一刀杀了她! 但沈长宁的袖口中,不知有什么东西在啃咬她,被那东西咬过的地方,都如同被腐蚀一般,疼的她根本没有还手的力气。 “贱人,你到底承不承认你害太上皇!”沈婉柔眯眼道,“说!” “我不!”沈长宁声音虚弱,但依旧掺杂无尽寒意,“假的成不了真,今日你们想得逞,做梦!”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沈婉柔低吼着,抬手间,又是挥掌要落下! 沈长宁眸底透着恨,硬是没有闭眼,等着那巴掌打在脸上。 “住手!” 然而,下一秒,低喝声传来!一枚银锭子从内殿门口掠进,直接打在沈婉柔的腕口。 “啊!”沈婉柔只觉得骨头都要被敲碎,吃痛地惨叫一声,瞬间跌落到地上。她循视望去,“谁!” 一道墨影浑身充斥暴戾,迅疾地疾步跃进门槛,嗓音压抑阴沉,“本王看谁敢动她!” “王爷?”沈婉柔心中‘咯噔’一下,连忙上前道,“你听我解释,不是这样的!” “够了!”容冥低喝着,用一种无比寒冷的目光看她,“本王真是看错你了!” 沈婉柔浑身猛的颤了颤,僵硬似地站在那。 容冥没有再理会她,而是一闪身就来到沈长宁旁边,去搀起沈长宁,将她的身子揽入怀里,眼尾微微发红,连带眼角的泪痣都像是染的如血似的。 “对不起。” “这话,你跟我说了没有一万遍也有一千遍。”沈长宁躺靠的容冥的胸膛上,无力地道,“现在,信了吗?” 容冥不是觉得沈婉柔温柔善良,不可能是太后的奸细?如今事实摆在眼前,可看清没有? 容冥没有答话,只是搂着沈长宁腰身的手紧了紧,他那双眸子扫过太后和沈婉柔,迸射出一丝寒芒。 “太后娘娘在这里对本王的王妃动用私刑,意欲何为?”容冥冷冷地道,“这南梁皇宫,还不是太后一个人说了算!” “容冥!”太后略带褶皱的面容宛若覆上一层阴霾,众皇子当中,只有容冥一人,至今为止,没有唤她过‘母后’二字。 偏生容冥又是个带刺的,这南梁皇室,除了太上皇,就属容冥敢跟她对着干。而且,她奈何不了。 当下,太后就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怒意,“你的王妃毒害太上皇!这是死罪,哀家惩戒她,理所当然!你身为你父皇的儿子,如今护着仇人,实在令人心寒!” 说着,太后眸光斜睨间,给沈婉柔使眼色。 沈婉柔瞬间回过神,立即道,“是啊王爷,婉柔可以证明,就是长宁害的太上皇!所以婉柔才给她动刑,想替太上皇报仇!你相信婉柔,长宁长宁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你给本王闭嘴!”还没等沈婉柔话说完,容冥已经满身怒火地喊住她,“再多说一句,别怪本王跟你翻脸!” 沈长宁有没有害太上皇,他还能不知道么?先不说父皇的命是沈长宁三番两次救回来的,这次原本所有的一切,也全是沈长宁在安排。 毒粉包,是他亲眼看着沈长宁交给邓公公,再让邓公公献给太后,想借着太后给太上皇下毒的窃机,去抓太后的把柄! 容冥也早就一直防着太后,只是没想到最后这场局最大的破绽,是他!刚刚在殿外,容冥看清沈婉柔跟太后站在一起的时候,就全明白了! 沈婉柔,当真就是太后派遣过来的!若非他没听沈长宁的话赶走沈婉柔,这一切根本就不会发生,沈长宁也不会伤成这样! 沈婉柔微微一僵,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容冥,“王爷,你为什么帮着沈长宁!你忘了沈长宁当初给你下药,用卑劣的手段嫁给你,夺走属于我的王妃之位吗?” “你说过我腹中的孩子是王府的世子,你会好好待我们母子,你都不记得了?”沈婉柔眼睛一红,顿时情绪有些激动起来,“王爷,我是你的恩人,你永远欠我!” 容冥盯着沈婉柔褪去温柔嘴脸的模样,像是不认识她一般,素来幽深的眸子彼时波澜起伏,透着一股厌恶和无可奈何。 “你又打算放过她?”沈长宁离容冥极近,一下子就捕捉到他眼底浮现出的杀意又重新退却,当下,一颗心就凉了大半,“容冥,你能不能清醒一点!她们要害太上皇!一次两次,你究竟还要忍到何时?” 容冥张张嘴,当他俊逸的容颜浮现出那抹犹豫的一刹那,沈长宁猛的推开容冥,大口大口地喘气道,“也罢!我真是傻了才会觉得你能对沈婉柔下手!” “无妨,没了你,我自己也能解决!”沈长宁强撑着起身,霎时,她唇角止不住地往下滑落鲜血。 “沈长宁”容冥担忧探手,又被沈长宁一掌拍开。 “滚开!”沈长宁冷着脸,然后重新看向太后和沈婉柔,“太后娘娘不是说,是我害的太上皇?还有你沈婉柔,亲眼看见我给太上皇灌毒粉!” 太后原本心中正微微吃惊,她没有想到,容冥宁可相信沈长宁,也不愿意相信怀着他亲骨肉的沈婉柔。 看来,沈婉柔在容冥心中的位置,已经大不如从前。 此时,听见沈长宁忽然开口,瞬间回神,冷冷地道,“哀家赶来时,太上皇就惨遭你的毒手!摄政王妃,哀家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恶毒!” “今日,哀家就拿下你,叫你为今日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话音刚落,太后身边站着的宫女太监,还有几名侍卫便蠢蠢欲动。 容冥面色微变,正要出手时,旁边的沈长宁指尖一翻,一根银针瞬间出现在她的手中。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到底是谁给太上皇下毒,太上皇自有定夺!”沈长宁冷冷地说着,用尽所有力气,将银针抛飞而出。 那枚银针准确无误地刺进太上皇的穴道中,霎时,原本面容呆滞,坐在床榻上的太上皇那双眼睛重新变的清明起来。 他猛的指向沈婉柔和太后,张张嘴,“谋害朕,其罪当诛!” 不,不可能!明明邓公公说,那毒药无解!为什么太上皇还能醒过来?!太后像是意识到不对劲,脚步踉跄一下,险些倒下。 “你是你!”太后眯眼间,视线扫向沈长宁,“沈长宁,这一切都是你的套对不对?没想到哀家竟然看走了眼,将你算漏了!” 沈长宁唇角裂开一抹灿烂的笑意,“太后娘娘惊喜吗?” 说完,沈长宁唇角涌现的鲜血愈发汹涌,她只觉得左手胳膊处有个东西宛若锥心似的疼,她浑身开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嘶” 第58章 求父皇给儿臣的孩子一条生路 “沈长宁。”容冥见沈长宁腿一软,又要栽下去,急忙搂住她,“告诉本王,哪里不舒服?” “呵。”沈长宁没答他的话,只是漠然浅笑,笑意中又透着一抹不屑,“容冥,你满意没有?” 虽然太上皇已醒,如今的局势,她们占据上风。但不要忘记,这毒说到底不是太后亲手所下,还有沈婉柔给太后当背锅的呢。 无论如何,太后今日定能全身而退。她原先设计好的一切,怕是全部泡汤了。 容冥僵了僵,沈长宁的笑,和那涌现的大片血迹,瞬间刺痛他的眼。 他自负比沈长宁多了解太后几分,也知晓太后不会这么容易对付,他其实早就明白以太后的性子,必然给自己提前找好退路。 之所以不阻止沈长宁,那是因为容冥觉得哪怕此计不能拉下太后,至少能给太后一些警告,让太后不敢再如此猖狂地陷害父皇。 只是他没想到,最后站在太后身边的那个人,竟然会是沈婉柔。 沈长宁说的对,他太过相信沈婉柔。 当初沈婉柔不顾自己的安危,献身替他解毒,无论她之后做了什么,容冥对沈婉柔,总是有这么一层滤镜在,觉得她心底多少有这么一份善良。 不曾想 果然,正如沈长宁所料,太后眼看情况不对,立马抬手指向沈婉柔,对太上皇道,“哀家什么都不知道,全是她!是沈婉柔跟哀家指认沈长宁下毒,哀家赶到的时候,瞧见这殿内只有沈长宁,便听信了沈婉柔的谗言。” “太上皇!哀家是无辜的!”说完,太后扑倒在太上皇的榻前,愤恨地朝沈婉柔道,“你这个小人!枉费哀家如此信任你,不曾想你居然敢欺骗哀家,诬陷亲妹妹!哀家真是对你太失望了!” 太上皇容颜淡然,宛若看客一般,没有答话。 “太太后,您在说什么?”沈婉柔呆呆地站在那,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幕。倏尔,她才像是终于后知后觉地回神,低吼道,“我明明都是按照您的吩咐办事,东窗事发,你就要放弃我了吗?” “一派胡言!”太后冷冷地道,“哀家传召你入宫,你却迟迟没有出现。哀家是今晨来看太上皇的时候,才知晓你在这!在此之前,哀家跟你尚且未曾碰过面,如何能指使你陷害太上皇?” 沈婉柔一怔,下一秒,她眼底开始逐渐浮现上一抹讽刺,呢喃道,“原来你竟打的是这个主意。” 先前她进宫之时,太后说有一件极其隐秘的事情想交给她来办。 所以沈婉柔进宫之时,极其小心,在秋月的带领下秘密去见了太后,几乎避开所有的人。 如今,她竟然连个人证都拿不出来。当下,沈婉柔知道自己全完了,顿时心中崩溃,她忽然间想到什么,连忙把视线投向容冥,“王爷!王爷你救救我!我腹中怀着你的骨血,你忍心看我跟孩子死吗?” 容冥俊逸的容颜沉下,他揽着沈长宁肩膀的手背顿时青筋暴露,沉默间,没有开口。 “王爷!”沈婉柔哭喊道,“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啊,没有我,你早在山道就死了!你想想我委屈求全带着孩子跟在你身边,难道王爷当着就没有对我和孩子有半点留恋?” “噗!” 沈长宁闻言,张张嘴想骂,但是还没讲出来,霎时猛的喷出一口鲜血,硬生生将她的话给堵了回去! 她捂住抽痛的胳膊,视线落到沈婉柔身上满是怒火。 山道?当初在山道救容冥的哪里是沈婉柔?分明就是原主! 当初容冥留给原主的那枚玉佩被沈婉柔偷走,原主想跟容冥解释,又苦于拿不出证据,才一直让沈婉柔占着便宜!沈婉柔居然还有脸拿这件事绑着容冥? “你想本王救你?”容冥拍拍沈长宁的后背,他眸底映衬一点殷红之色,目光定在沈婉柔身上,整个人气息都杂乱的可怕。 “王爷只要替婉柔跟太上皇求求情,太上皇一定会放过婉柔的!”沈婉柔见状,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急道,“王爷!” 容冥眉目浮现晦暗之色,他明明没有受伤,可俊逸的容颜却像痛苦万分,连带额间都溢出细密的冷汗。 “难道,你放过沈婉柔不说,还打算给沈婉柔求情,救下沈婉柔?”沈长宁看着容冥,周身弥漫起一层凛冽寒意。 容冥垂落眼帘,遮盖住眸中的情绪。倏尔,又重新睁开,他望向太上皇泪痣仿佛在渗血,“求父皇给儿臣的孩子,一条生路!” ‘咔嚓’一声,沈长宁只觉得有什么东西碎裂一般,若不是此刻毫无力气,她真想一刀刺进容冥的胸口,剖开他的心瞧瞧,到底是不是瞎的! 太上皇陷入沉默,他眸光扫过沈长宁那张充斥怒火的脸,最后定到容冥身上,深深叹气,“沈婉柔谋害朕,理当株连九族,念沈婉柔身怀有孕,有替皇家开枝散叶的功劳,朕允其功过相抵,从轻处理。” 这么看来,太上皇应该不会太过为难她。沈婉柔深深松气,跪地道,“多谢太上皇。” 太上皇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余光故意凌厉地朝跟随太后而来的几名侍卫道,“来人,将沈婉柔送回摄政王府,罚其抄写经文八百遍,不抄完,不许出来!” 几名侍卫没有动。 太上皇这是在试探她?太后面色微变,连忙低吼道,“一群蠢货!太上皇的话你们没有听见?还不快办事?” 侍卫回过神,连忙上前去押沈婉柔,把沈婉柔带出内殿。 太上皇望着那群人离开的背影,唇齿微勾,意味深长地道,“什么时候这宫中的人,朕差遣不了,倒是如此听太后的话?” “臣妾身边的,都有个耳背的毛病,太上皇莫要放在心上。”太后干笑道,“如果没有什么事,臣妾先走了!太上皇久病初愈,好生休息。” “慢着。”太上皇沉声道,“朕还没让你走!你贵为太后,朕觉着你一直都是聪明的,这次如此轻易就着了沈婉柔的道,你难道不该给朕反省反省么?” 太后脸上瞬间变的难看起来,就知道太上皇就在这等着她! “您言之有理,那您想如何处置臣妾?”太后强撑笑容,“要不,哀家也回宫中抄写经文?” 第59章 她早就打算好离开的时间了 “不,那是给沈婉柔的惩罚,你虽然有错,但并非主谋,朕自然给你留一线。”太上皇笑笑,“就罚些银钱吧!五十万两,朕觉着这个数差不多。” 五五十万两?太后神情立即绷不住了,咬牙切齿地道,“太上皇,就算哀家是太后,可到底不过只是一个后宫女子没有这么多银钱,这个数,是不是有点多?” “朕既然问你要,那你自然是有的。”太上皇淡淡地道,“怎么?太后不想认罚?” “认,臣妾认了!”太后险些咬碎钢牙,“臣妾回去清点一下,随后就命秋月送来。” “嗯。”太上皇知晓太后此人,不能逼的太紧。否则真要将她惹的过头,那她恼起来,明轩帝恐怕招架不住,便摆摆手道,“回去吧。” 说完,他顿了顿,继续道,“外头朕宫里那些人,该醒了。” 果然,这老不死的什么都知道。太后眸底光晕闪烁,低头道,“臣妾告退。” 太后转身要走时,路过沈长宁的刹那,面色隐隐藏匿一份杀意,“摄政王妃今日令哀家刮目相看,若这次王妃能活下来,多来哀家这儿走动走动。” “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死。”沈长宁扯扯嘴角,“不过太后我就先回绝了。毕竟以后这宫里,我大概也不常来,最多就是偶尔来看看太上皇,没空到太后宫里坐。” 她这意思是已经打算好走的时间了吗?容冥胸口满是压抑,像是有巨石重重压在上头,喘不过气来。 太后深深地看了两眼,很快跃过沈长宁离开内殿。 等太后彻底消失的那一刹那,沈长宁终究是撑不住,眼前一黑,昏迷过去。 “沈长宁!”容冥一颗心揪起,他正打算去检查沈长宁的伤势,刹那间,感觉自己掌心中有些潮湿。 等他抬手时,发现沈长宁手臂处的衣物不知何时竟然已经被大片大片血迹晕染开。 容冥面色微变,他连忙用内力震碎沈长宁的袖口,见一只纤细的蝎子,尾部的毒钩深深扎进沈长宁的皮肤当中。 毒钩刺入的一圈位置附近,沈长宁的手臂冒着一层紫气。 “该死!”容冥咬牙间,探手入怀,摸出腰间藏着的匕首,一刀劈向那只蝎子的尾部。 一瞬间,蝎子掉落到地上,死生不知,只留一枚毒钩,还深深埋在沈长宁的手臂中。 太后离开后,外头的人全部都已经逐渐清醒过来。彼时,喜公公正一头雾水从摸着脑袋走进来。 “顾少卿呢?把顾少卿找来!”容冥低喝道。他并非医者,根本不敢出手替沈长宁动手处理那枚毒钩。 他看得出来,这毒钩不简单,若贸然把毒针取出来,恐怕反而会害了沈长宁。 “老奴这就去!” 喜公公原本被面前的情景惊的呆在那,此刻听见容冥的吼声,立即回过神往外撒腿跑。 容冥掌心在沈长宁腰间一揽,将沈长宁整个人拦腰抱起,带她大步往外头。 太上皇此时也是着急的很,但他虽然寒毒已解,可身子还没完全恢复过来,想去看沈长宁的情况实在有心无力,也只能暗自叹息。 外头,容冥一路带沈长宁来到偏殿,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床榻上后,打算起身瞧顾少卿来了没有。 霎时,他胸前的衣襟被一只小手拽住。 “容冥”沈长宁不知何时,眼睛睁开一丝微弱的缝隙,她唇齿中擒着鲜血,“别忘记和离书。你记住自己的承诺,还我自由。” 从今以后,她跟容冥,桥归桥路归路,再也别见! 容冥微微一僵,他垂帘道,“你要什么,本王都答应你,不会反悔。” 恰时,门外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袭来,顾少卿拿着药箱冲进偏殿的房间,他瞥见躺在那满身鲜血的沈长宁,先是一怔,随即怒火中烧。 “不是,容冥,怎么回事?!”顾少卿恼道,“她跟你待在一块就没好事?又伤成这样了?” 容冥张张嘴刚想开口,下一秒,身子猛的被顾少卿推开。 “滚开,别妨碍老子救人!” 说罢,顾少卿越过容冥直接来到床榻前,搭上沈长宁的脉搏。 容冥难得好脾气地没有恼,凑上前担忧地问道,“如何?” 感受到沈长宁紊乱的脉象后,顾少卿神情顿时凝重起来,他拽过沈长宁布满紫意的手臂,仔细打量着扎在里头的毒钩。 “这是南疆的毒蝎王?”顾少卿面色彻底变了,他看向沈长宁,面露复杂,“真是造孽。” 毒蝎王之毒,一旦中下,不出片刻,就会毒入骨髓,毒发之时浑身都宛若噬骨锥心的疼。 而且这疼,每隔一刻钟,就会加剧一倍,直到把人活生生给疼死。 沈长宁之前受黑澜花之毒,本身经脉就蕴含毒素,发作起来就够痛,如今再加上毒蝎王,天知道她是怎么撑到现在的。 顾少卿垂落眼帘,他连忙取出银针刺进沈长宁的麻穴当中,然后从药箱里头取出药丸给沈长宁服下。 “顾少卿,她如何?”容冥连忙问道。 “怕是抗不过去。”顾少卿垂落眼帘,悲痛地摇摇头,“我只能暂时给她压制体内的毒性和痛感,替她缓解症状。你知道的,我不擅长解毒,何况毒蝎王的毒本就罕见,天下也没有几个人能解开。” 容冥身子一颤,不可置信地道,“你是说沈长宁会死?” 顾少卿沉默着没有答话。 “我我自己能解。”沈长宁服下药后,意识终于清晰了些,她由于失血过多,脸色惨白一片,“顾大夫,麻烦你照我说的做。” 此话一出,容冥眼底顿时破碎出几道光来。 “王妃!”顾少卿也激动起来,“你讲,我都听着!” “找把利器,酒浇过后,把我手臂上的伤口按十字划开。”沈长宁虚弱地道,“先将毒钩取出来,之后,顾大夫,你先守在门外。” 她需要两株蝎灵草,一株外敷伤口,一株熬药内服。但这药,恐怕短时间极其难寻,她还是得进一趟颜氏药楼。 既得启动凤凰劫,那顾少卿在这里便不太合适了。 容冥见沈长宁不明意味地看了他一眼,下意识就回想起先前沈长宁亲完他,就莫名拥有了可以空手变药出来的本事。 容冥顿时心中就生出几分猜测,当下也就没有再开口。 顾少卿眼底浮现一抹茫然,不过他跟在容冥身边这么久,自然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当下,只是按照沈长宁的话,把药箱中常备的药酒和小刀取出,把药浇灌在小刀上。 “王妃,可能会有点疼,你忍着一点。”顾少卿瞥见深深刺进沈长宁皮肤中的那枚毒刺,手里的匕首瞬间刺下。 “呃” 第60章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嘶” 饶是做了心理准备,真的这一刀落在手臂上,把皮肤一点点割开的时候,沈长宁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虽然顾少卿为了给沈长宁止痛,还替她扎过麻穴。 可沈长宁体内早就全部被毒占据,骨骼中是毒蝎王,经脉中又是黑澜花。两种都是要命的玩意儿,发作起来又岂能是简简单单扎个麻穴就能混过去的。 这个麻穴,对沈长宁来说,仅仅也就是缓解一点疼,而且缓解的还微乎其微。 容冥视线扫过沈长宁的胳膊,瞧着那鲜血如同流水一般不要钱似的流进早就备好的盆里,惨烈无比。他袖口中的指尖紧紧握拳,偏移开视线,不敢再去看。 “王妃,还撑得住吗?”顾少卿做完一切,当即就红了眼。 他是现在除沈长宁自己以外,最清楚她身体状况的人,他自然知晓沈长宁此刻正在遭受什么样的痛苦。 “我这会儿不是很好吗?痛是痛了点,但再痛,总比死好。”沈长宁脸上满是惨白之色,她感受顾少卿的手似乎在抖,展颜笑道,“顾大夫,你做的很好。” 顾少卿见沈长宁明明自己疼成这样,居然还要反过来安慰他,抿抿唇角,将匕首放在一边,看了容冥一眼后,起身离开。 王爷倒是好福气,王妃这样好的女子,只希望王爷能好好珍惜吧。 房间中再度平静下来,容冥紧忙凑到沈长宁旁边,眸底满是猩红,“本王能帮你,对不对?你告诉本王,怎么样才能救你!” “本王有罪,是本王将你害成这样,等你好了,愿意打本王骂本王都好!求你,挺过来。” “王爷位高权重,我若随意打骂,怕是南梁百姓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会将我喷死。” 沈长宁躺在床榻上,大口大口地喘气,除了周身传来的剧痛,还有胳膊上渗血的伤口,让她有种痛到麻木的感觉,连意识都在逐渐涣散。 她此时听见容冥的声音,眼底还是忍不住弥漫一层怒意,但最后怒火被寒冷覆盖,“我需要两株药草,这次你帮完我,我们就再无瓜葛,这就是我所愿!” “好。”容冥眸中泛着一层极其复杂的情绪,“本王要这么做?” 沈长宁偏移开视线,淡淡地道,“吻我一下。” 容冥指尖在沈长宁鬓发间轻轻摩挲了下,低头吻在沈长宁的唇瓣上。 属于容冥特有的凛冽雪梅香味袭来,沈长宁垂落眼帘的瞬间,手猛的抓紧手底下的床单,心中透着一丝酸涩。 这个男人,眼盲心瞎,万般不好。何况他喜欢的,是沈长宁最讨厌的人,她打心眼里不愿意跟容冥做这种亲密的事情。 但为了活下来,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其实就连沈长宁都不明白,为什么凤凰劫会选择容冥成为开启的钥匙。 南梁的摄政王,跟颜氏一族,根本毫无瓜葛才对。 容冥和沈长宁眉心处接连有一层红光浮现,沈长宁感知到通往颜氏药楼的道路被开启后,毫不犹豫地抬手推开容冥,淡淡地道,“可以了,谢谢。” 说完这话,沈长宁闭上眼,意识一晃,进入到颜氏药楼当中。她在药楼中轻车熟路地找到蝎灵草,然后取出药炉开始煎药。 在颜氏药楼中的,是沈长宁的意识体,感受不到本体的虚弱和疼痛。所以在这里,沈长宁的行动不受重伤的限制,足够让她做很多事。 沈长宁把一株蝎灵草煎药,另一株打成药泥,装入碗里。 等沈长宁回归本体的那一刹那,她手中白光一闪,将煎好的药和药泥全部都带了出来。 沈长宁低头‘咕嘟咕嘟’把药一仰而尽,紧接着,便着手开始给自己手臂上药。 “本王来!”容冥接过沈长宁拿着的药碗,指尖捻起药泥轻柔地贴在沈长宁的胳膊的伤口处。 沈长宁本不想容冥碰她,但她并非意气用事的人,命重要还是心情重要,她还是拎得清的,当下,便道,“等敷完药,拿纱布直接把我的手臂缠上。” “好。” 容冥见上完药草后,沈长宁胳膊上原本汹涌往下流的鲜血瞬间就止住了,顿时一颗悬着的心落下。 他走到桌前,打开顾少卿留在房中的药箱,从里头找到纱布,去给沈长宁包扎伤口。 毒蝎王的毒解开,沈长宁体内的痛苦减轻一大半,终于恢复几分力气。 瞧容冥一副欲言又止打算跟她解释什么的模样,沈长宁连忙偏移开视线,“王爷,我累了,劳烦王爷出去,让我一个人休息一下。” 无论容冥说什么,她都不想再听。 容冥闻言,就知晓沈长宁现在根本就不想跟他讲话。他眼底顿时浮现出一抹黯然,低头道,“那本王过会儿再来看你。” 说完,容冥就迈着略显沉重的步伐转身。 “慢着。” 刹那间,沈长宁的声音从背后袭来,容冥俊逸的容颜浮现喜色,正打算回头时,沈长宁忽然冷冷地道,“王爷也不必来看我了,差人把和离书带来给我就好。” “从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你也终于得偿所愿,可以娶你的沈婉柔了。” 容冥面色骤然僵住,他沉默良久,抿抿唇角,“和离书,本王给你可以,但你,得亲自来拿,等你养好伤再说。” “你”沈长宁瞳孔骤然收缩,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容冥像是故意似的,加快脚步,直接离开房间。 “容冥!”沈长宁咬牙切齿地道,“和离书,我要定了!我会去找你的!给我早点准备好!” 嘶沈长宁动作一大,周身就传来一阵剧痛,疼的她倒吸一口凉气。 她的经脉损伤严重,如果有养经脉的灵药红心雪莲草就好了。 但这株药草摘下后一月就会丧失药性,像这种有时效性的药草没办法储存在颜氏药楼当中。 沈长宁刚刚也试图找过,可惜毫无结果。 看来,只能等经脉自愈了。 门外,容冥站在那,听着沈长宁房间中传来的怒吼,周身的气息都变的有些压抑。随即,他垂落眼帘,迈步走向自己在宫中常住的房间。 “你去哪?”顾少卿不知从哪里出现,一横身拦在容冥跟前,寒声道,“王爷,今日发生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不跟我讲点什么吗?” 他刚刚被太上皇召去,太上皇跟他询问王妃的伤势,他觉得奇怪,就问了太上皇两句。 太上皇也不将他当外人,一字不差的全部告诉了他。 “本王” 容冥话还没出口,顾少卿已经‘砰’地一拳头砸在他的脸上,怒道,“容冥!你问问自己!你还算个人吗?沈婉柔如此过分,你还是选择护她,那王妃呢?她就要成为你的牺牲品?” “她待你仁至义尽,你就是这样糟践她的?” “我打死你!” 第61章 沈长宁身体这么差,是不是跟救他有关系 “顾少卿!”容冥见顾少卿抬手又要打他,顿时神情沉下,他一把拽住顾少卿的手腕,冷冷地道,“这么多年,你待在本王身边尽职尽责,本王姑且不跟你计较这一拳头。” “但不代表,你就能以下犯上!”容冥猛的甩开顾少卿,沉声道,“本王与沈长宁的事情,不用你管。” 说完,他迈开步履继续往前。 顾少卿到底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大夫,自然不敌容冥的力气,立马被推开好几丈远,他此时都快气疯了,指着容冥的背影骂道,“你以为我愿意管你们那破事儿?我就是看不过!” “给我站住!王妃还躺在那,你不留在这里照顾她,这是想干嘛!” “留?她现在怕是最不愿意看见的人,就是本王了。”容冥脚步一顿,自嘲道,“她跟本王要和离书,本王去写给她。本王能做的,唯有如她所愿,还她自由。” 和离书?顾少卿瞪大眼睛,他不可置信地道,“你真打算放王妃走?容冥,你脑子是不是抽了啊!沈婉柔献身救你,就被你如珠似宝的保着护着,怎的王妃拿命救你,你半点报答不说,还跟她和离?” 沈长宁何时拿命救他?容冥眼底露出一抹茫然之色。 紧接着,他回忆起这段时日沈长宁那虚弱不堪的样子,脸色笃然一变,他回过身,一把提起顾少卿的衣襟。 “告诉本王,到底怎么一回事!”容冥死死地盯着顾少卿,“沈长宁的身体这么差,是不是跟之前救本王有关系?之前沈长宁是如何替本王解的毒!” “呵?”顾少卿讽刺地道,“看来王爷很急!本来答应王妃,不告诉你的,不过眼下事情都到这个节骨眼上,再瞒着你也没意思了!王爷,你知不知道你那日重伤,中的是黑澜花之毒!” “这种花一枝双生,一为毒,二为解,但是两朵花表面看上去一模一样,根本无法分辨!是王妃!王妃用自己给你试出来的解药啊!”顾少卿冷冷地道,“你倒安然无恙,换成王妃中了黑澜花的毒!要不是王妃体质特殊,又医术高明,在得知吃下的是毒花后又马上施针把大半毒性都逼了出来,她早已经没命!” “饶是王妃,王妃也要受一个月的经脉断裂之痛!你曾经受过黑澜花的毒,怕是没有人比你更懂这黑澜花种在王妃的身体里,她有多难受吧?” “不这不可能!” 容冥俊逸的容颜满是不可思议,他这素来天塌地陷都不会六神无主的性子,如今仿佛三魂七魄被抽走了似的,有些不知所措。 “有什么不可能的?这段时日你经常跟王妃待在一处,看不出她与平日里有不同?”顾少卿不屑地道,“那是因为她疼,她难受,她救了你,自己却时时刻刻都在被黑澜花的毒折磨!结果你居然还那样对王妃!我若是王妃,早就亲手杀了你这个忘恩负义的!” “本王”容冥眼尾开始弥漫上一层殷红,他俊逸的容颜竟然浮现出一抹崩溃的模样,修长又骨骼分明的指尖捂住头,歇斯底里地低吼道,“都是本王害的她!本王本王不想的,怎么会这样!” 先前他甚至还以为,沈长宁的虚弱都是装出来的,恨她,怨她!他在沈长宁难受至极的时候,还对她做那样的事情,带着恨意做那样的事情! 那日,他几乎将沈长宁折腾的体无完肤,没给她休息的机会,又把沈长宁强硬地拽来皇宫。之后的每一刻,沈长宁从未安生过。 “容冥,我就问问你,你痛吗?”顾少卿瞧见容冥这副惨烈的模样,淡淡地道,“你倒是将王妃做的一切全部当成理所当然,觉得当初王妃是自己在宫宴给你下药才嫁进的王府,她就活该受罪!但是王妃,她早就不欠你了!” “她或许没有欠本王,从来没有。”容冥无力地道,“她告诉本王,那日宫宴根本没有给本王下药,可能宫宴一事,沈长宁从头到尾都是受害者。” 至于后来在摄政王府,沈长宁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就不明白了。 “若真是如此,那你更该反省一下自己!”顾少卿讽刺地道,“王爷,你不是要休王妃么?现在还休吗?” “不过也对,王妃跟着你,向来悲惨,你又心心念念都是沈婉柔,为沈婉柔,你永远委屈的人就只有王妃。”顾少卿像是想起什么,忽然间嗤笑道,“放她走好,不是坏事!” 容冥陷入沉默,倏尔,他红着眼睛抬眸朝顾少卿道,“你弦歌一起去替本王查查宫宴那日,沈长宁的踪迹,越详细越好,她到底有没有下毒,本王必须要知道!” 他要还沈长宁一个清白,也想知道沈长宁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顾少卿此时对容冥憋着一股气呢,是真不想理会他,不过事关王妃名声,他冷哼一声,就打算下去办事。 但没走几步,他似乎想到什么,脚步一顿道,“黑澜花的余毒这一个月来都是藏在王妃的经脉当中,王妃经脉受损严重,短时间身子无法恢复。王爷内力深厚,如果王爷闲得无事,可以用内力替王妃舒缓经脉。” “还有,我记得国库中有一株红心雪莲草,有孕养经脉的作用,正好适合王妃,只是进国库需要得到皇上的准许,我是没有办法了,若王爷有这个条件就去求求皇上吧。” 容冥先是一愣,随即点头道,“好,多谢。” 顾少卿没有再开口,而是很快就没入月色当中。 容冥则是毫不犹豫地径自往御书房的方向掠去,但他刚出现在御书房的门口,便听见里头传来一阵低喝,“朝中大臣接连殒命,迄今为止查不出半点头绪,朕要你们何用!” “皇上饶命,臣等一定尽力而为。” “给朕滚!” 容冥还没踏入御书房的门槛,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全部弓着腰从里头大步跑出来,他们撞见容冥,原本就惶恐的面色瞬间转变成惊恐。 “参见摄政王!” “嗯。”容冥视线扫过他们,紧接着,幽暗的眸子往御书房里头扫了眼,越过他们走进去。 “王爷?”李公公原本守在明轩帝身边,此时见到容冥,顿时生出一丝喜色来,“您来了啊,您快劝劝皇上吧!他都已经有段时间没进食” 第62章 摄政王殿下这是在自我感动吗 “李公公!”还没等李公公话说完,明轩帝立即皱眉打算他的话,“先下去吧,守在门口就行。” 李公公看了明轩帝两眼,悠悠叹气,最后退出御书房。 一时间,御书房重新安静下来,倏尔,明轩帝朝容冥扯扯嘴角,笑道,“小九,来坐!” 容冥俊逸的眉目轻轻拧起,一掀衣摆,随意在跟前的一把椅子上落座后,顿了片刻,问道,“皇上,方才您跟三法司那两位提起的案子怎么从未跟臣提起过?当真棘手的话,交给臣去查就是。” “小案子而已,哪里用得着你出手?”明轩帝轻松地摆摆手道,“那些个人实在该锻炼锻炼,连这样的小案都能查的这么艰难!朕就是因为这样才有些生气!” “不过你放心,朝中还是大有可用之人的,就算他们不行,朕找其他人替补上,查这桩案件绰绰有余。”明轩帝道,“小九啊,朕知道你这段时日烦心事多,你就安心给自己放个假,朝中这些事,不是还有朕呢吗?” “朕治国是不如你,但当这个皇帝久了,总还是有点经验,对不对?” 容冥看着明轩帝眼底的真诚,倏尔,苦笑着摇头,“好吧。” 他跟明轩帝从小一起长大,看得出明轩帝其实压力很大,只是明轩帝身为帝王,皇宫发生的一切根本瞒不住他。 今日在太上皇寝殿那些,明轩帝大概都知晓了,他理解容冥心情不佳,所以才不想麻烦容冥。 但容冥身为臣子,又是南梁的摄政王,自对这些不会置之不理的,等过些时日,他亲自到三法司一趟见见那几位便是。 “对了小九,你这么晚来找朕所谓何事?”明轩帝看看容冥,疑惑地道。 “是来向皇上要点东西。”容冥道,“之前臣身重剧毒险些丧命,多亏王妃替臣以身试毒,臣才得以捡回一条命。” “但王妃也因此经脉受损,顾少卿说,国库中有一株红心雪莲草或许对王妃伤势有所帮助,所以臣想来跟皇上讨要。” 明轩帝闻言,也是怔了怔。他完全没想到之前容冥险些殒命,竟是这样得救的。 “好。”明轩帝点点头,连忙道,“朕方才在处理公务时,听闻父皇险些被害,差点没吓死。后来喜公公说,这次可多亏你的王妃,她救了你,也救了父皇,这两条性命,南梁皇室欠她的可太多了。” “红心雪莲草虽然珍贵,但不足以偿还她对南梁皇室的恩情。”明轩帝指尖掠过腰间,取出一块玉佩扔给容冥,“草药,你自己进国库里取就是。” “皇上只要差人进国库把药材取来给臣就好。”容冥接过玉佩,怔了怔,“这是南梁皇室的传承玉佩,拿着此玉佩,在南梁任何地方都会开启最大权限,让臣拿这个玉佩去取药草是不是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明轩帝无所谓地耸耸肩,“朕说合适就合适,这玉佩你就收着吧,也不用着急还给朕。反正放在朕的身边也没有用,给你多方便?以后这南梁皇宫,你想进哪里,想干什么,都用不着跟朕报备了,直接干就是。” “皇上就对臣这么没有戒心吗?”容冥无奈地道。 “如今这南梁江山,没有你,早就废了。”明轩帝失笑道,“朕还是那句话,就算你真要这个皇位,你开口,朕就给你,父皇那里,朕来搞定。” “皇上”容冥扶额,“臣没有想过。” “朕懂,朕啊,是巴不得你想。”明轩帝深深地道,“这个皇帝,朕当的累。但是朕又不可能将它交给太后的两个儿子,算来算去,也只有你合适,你若不愿,那朕也只能继续坐坐这个位置。” “皇上,皇位是父皇亲手交到你手上,父皇对你寄予厚望,这样的话,万不能再说了。”容冥忽然严肃地道,“臣会尽力辅佐皇上,减轻皇上的担子,皇上千万别想不开。” 明轩帝陷入沉默,倏尔,他又笑道,“放心,朕就是偶尔吐槽这么一两句。当皇帝多好啊,所有人都渴望这个位置,朕可舍不得。” “东西你收好,朕是认真的,把它给你,你也能更好的帮朕。” 容冥对上明轩帝颇有些坚持的模样,最后悠悠叹气,“那臣就先替皇上保管一阵子。” 明轩帝笑笑,摆手道,“快去取草药吧,好好照顾沈长宁,就算你不喜欢她,好歹念在她三番两次救父皇的份儿上,莫要再跟她闹了。” 提起沈长宁,容冥的眉目瞬间又有些黯然,“不会,臣欠她的太多。” 明轩帝瞧容冥沉重的神情,抬手拍拍他的肩膀,“既然事情不能逆转,那就去补偿吧。” 容冥一愣,垂落眼帘。 从明轩帝的御书房出来后,容冥直接拿着玉佩从国库将红心雪莲草给取了出来。 他抬眸瞧了眼柳稍上的月,没有再回房间,而是重新悄悄摸进沈长宁的偏殿当中。 彼时,沈长宁呼吸极其均匀地熟睡着,睫毛搭在眼睑上,面色依然有几分苍白。 容冥眼底弥漫上自责,他先撕下一片红心雪莲草的花瓣喂进沈长宁口中,然后握住沈长宁的手,悄悄用内力替她疏离经脉。 约莫一炷香后,他又重新合上门退出房间,就好像从未来过。 沈长宁在床榻上足足躺了三日,随着时间流失,她体内黑澜花的毒素终于慢慢褪去,整个人身体状况彻底开始好转,连脸上的起色都红润不少。 为了早点拿到和离书,沈长宁真的有在很努力地养伤。喝药,休息,用膳,那是一样都不落下。 说来神奇,最近沈长宁每每醒来后都觉得之前被黑澜花毒折磨的胀痛的经脉暖融融的,舒服的不像话。 沈长宁原本只当是自己恢复的好,也没放在心上。 前两天,她因为疲惫,夜里都睡得极早。到今儿,沈长宁躺在那竟然开始失眠,一直到深夜,她都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沈长宁正打算起身拿本书卷来看的时候,偏殿的门‘嘎吱’一声。 一缕月光透过缝隙折射进来,沈长宁心中警惕,立即闭上眼开始装睡。 容冥轻车熟路地摸黑进到房间里头,他放缓脚步来到沈长宁床榻边蹲下,柔声道,“沈长宁,今夜,愿你也能做个好梦,也祈祷本王不要出现在你的梦里。” 大概对沈长宁来说,他就是她最大的噩梦。 说完,容冥跟往常一样,牵起沈长宁的手,运转内家心法,将体内的内力一点点传进沈长宁的身体当中,试图替她舒缓经脉。 然而,他的内力刚刚传过去的刹那,被容冥握住的小手忽然反手猛的拍开他。 “摄政王殿下是真的闲着没有事情干吗?跑到我这里来自我感动?” 第63章 王爷,您对王妃太不公平 “本王本王担心你。”容冥没有想到沈长宁会忽然醒来,当下俊逸的容颜浮现一丝心虚和慌张。 “说了不用!”沈长宁冷冷地道,“王爷把和离书尽快给我,比什么都重要,我好的很!” 此话一出,容冥眼尾连带泪痣都变的猩红起来,他盯着沈长宁,许久才声音沙哑地问道,“你真的好吗?” 沈长宁闻言微微一怔。透过月色,她对上容冥灼灼的目光,顿了片刻,连忙闪躲开,“我这两日吃的好睡得好,比在摄政王府舒服多了,自然好。” 她怎么感觉容冥瞧她的眼神有哪里不太一样。 “本王觉得,你理应也是比在摄政王府好的。”容冥就这样蹲坐在沈长宁的床榻前,垂落眼帘,“但是你之前不好,一点儿都不好,你很疼,很难受,吐了血,还得被本王折磨。” 难道顾少卿都告诉容冥了?沈长宁笃然僵住,神情满是迟疑和试探,“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沈长宁,别再瞒本王。”容冥抬眸间,素来幽暗冰冷的眸子满是激动之色,“为什么!给本王试药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本王?” 果然!她千叮咛万嘱咐告诉顾少卿,别让容冥知道,顾少卿怎么回事?沈长宁眉头拧起,但她对于容冥的质问,倒是半点没有打算解释的意思。 “于我来说,你知道不知道没有差别,甚至可能告诉你这件事,反而会给我造成困扰。”沈长宁淡淡地道,“你我之间,本无牵扯,不必因为我救你,平添没有必要的纠葛。” 闻言,容冥心里就像是被挖了一块,有种空落落的疼痛,他忍不住上前掐住沈长宁的肩膀,“可是你险些为本王丧命是事实!你是本王的恩人!本王如果早明白当初本王能活下来,是因为你,就不会那样对你!” “别跟我提恩人!”沈长宁冷笑道,“沈婉柔不也是你的恩人?我问你,若是前些日子那样的情景,我跟沈婉柔,你选择帮谁?” 容冥一怔,他抿抿唇角,没有答话。 眼见容冥这幅模样,沈长宁唇边的讽刺更甚,“所以,我的猜测是对的,哪怕是恩人,在你心里也有高下之分,我不如沈婉柔讨你喜欢,也不如她与你情深义重,对你恩重如山,那我不得靠边站?” “跟我和离,于你于我,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可那是本王的过错!不该让你来承担!”容冥眼底的红愈发浓郁,“沈长宁,本王不跟你和离了,你就留在摄政王府,避免跟沈婉柔接触,本王可以护你一生平安无忧!” 这个世道对女子总是不公的,沈长宁一旦跟他和离,身价定然大打折扣,成为整个帝京的笑柄! 丞相又素来不喜欢沈长宁,不雪上加霜就不错了,也不会伸出援手,到时候南梁帝京,哪里还是沈长宁的容身之所? “我不需要!”沈长宁一听容冥打算反悔不给她和离书,当下也恼怒起来,“容冥,你能把和离书,就算对我最大的保护了!在你的摄政王府,你看我过过一天好日子么?你就不能放过我?” “不,不会的,本王以后肯定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容冥连忙道,“留下来,好吗?” “我可去你的!”沈长宁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说着,她也忍不住开始吼,“沈婉柔就能欺负我!她能欺负死我!在沈婉柔面前,你永远帮她!” 容冥俊逸的容颜浮现一抹无可奈何,他眼睑微微闭合,“除了她行不行?” 沈长宁和沈婉柔处于对立面,两个恩人,他真的无法抉择。 沈婉柔于她有恩,是他的第一个女人,腹中还有他的孩子,他不能负。 沈长宁为他以身试毒,险些丧命,还多次救下父皇,父皇,他亦是不该负。 “不行!容冥,你应该早就明白,我从来不是委曲求全的性子!”沈长宁似乎不想再跟他继续讲话,她轻轻拿开容冥放在她肩上的大手,寒声道,“王爷,很晚了,我要休息。没事的话,你就走吧。” “明日,我应该能见到和离书,对吗?” 见容冥一动不动,沈长宁干脆一缩身子,重新钻回被褥当中,然后一个翻身,背对容冥,“我身子已经无碍,明日午时,我会去找王爷要休书,希望王爷能够提前准备好,别再让我的希望落空。” 说完,沈长宁闭上眼睛,呼吸很快逐渐均匀,一副睡着了的模样。 不知过了多久,容冥起身从沈长宁的房间中离开。 初冬的风吹的脸上,总是有些刺骨的寒意,容冥像是毫无所觉一般,他没有回自己常宿的殿中,而是犹豫片刻,连夜去了一趟三法司。 竖日清晨,容冥风尘仆仆地回宫跟明轩帝请命领了差事。 他之前从明轩帝书房中出来时就命弦歌打听三法司的动向,这才知晓前些时候多名朝中重臣不知何缘由无故殒命。 这些忠臣还大多都是效忠他跟明轩帝,忠心耿耿的老臣。消息一传到宫中,明轩帝勃然大怒,下令彻查此事! 但历经半月,三法司的人始终没有凶手的。眼看之前案发的蛛丝马迹就要被时间抹平,估计再用不了多久,这桩案件就会彻底成为无头案。 三法司的人顶着圣上的压力,愁的毛都快秃了,还是毫无办法。 容冥也知晓此案棘手,一旦他接下,多半一时半会儿抽不开身。他本想着等沈长宁彻底好了以后,暂时接管三法司查案。 如今看来,他还是早点忙起来,让沈长宁暂时找不到他,拿不到和离书,这是最好的! “王爷!”顾少卿他找了容冥一早上,还好路上瞧见喜公公。 他告诉顾少卿之前看见容冥往御书房的方向走,果然,在这里碰见他刚从御书房出来。 “顾少卿?”容冥脚步一顿,蹙眉道,“是宫宴一事,有眉目了吗?” “我亲自审问了参加宫宴时,跟你有过接触的几位宾客,还是没能找出给你下药的人。”顾少卿来到容冥跟前,凝重地道,“我是来过问一下你,之后该怎么办。” “当初本王亲自查过,也毫无结果,确实非常蹊跷。”容冥眸子轻轻闪烁,倏尔,他又淡淡地道,“既查不到谁给本王下药,那就去查宫宴时,沈长宁跟谁待在一处。” 只要证明沈长宁没有下药的机会,自然能还她清白。 他如今想知道的,不过是沈长宁是个什么样的人,她究竟有没有为了上位不择手段,有没有为了抢嫡姐的王妃之位动龌龊心思。 若真是冤枉她,那后半辈子,他会用一切办法弥补沈长宁,并且放下所有对她的偏见。 “好。”顾少卿点点头,正要走时,发现容冥这眼睑下方布满青影的模样,忍不住疑惑地道,“你昨晚没睡好?方才跟皇上谈什么了?” “没没什么。”容冥咳嗽一声。 顾少卿左右打量着他,总觉得他可疑,眯眼道,“容冥,你不会去找皇上给沈婉柔求情了吧!沈婉柔其罪当诛,太上皇已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对她从轻发落,你再如此,对王妃可太不公平!” 第64章 容冥为了不给她和离书连夜逃跑 “本王没有。”容冥墨色的眸子开始黯淡下来,“沈婉柔害她至此,以她的性子,本该让沈婉柔偿命的,是本王极力把沈婉柔保下来,本王对沈婉柔,早就是仁至义尽了。” “分明是沈婉柔的过错,可本王必须帮着沈婉柔,已是对沈长宁不公,怎能再” 闻言,顾少卿的神色总算是好看了些,“那就好,王妃做了这么多,连我们看着都心疼,王爷莫要再为婉柔小姐伤害她。” “不会了。”容冥垂帘道,“本王近日调查朝中大臣的死案,恐怕暂时不会在宫里,你替本王照顾好王妃。” 这时候去查案?顾少卿微微一愣,他正打算问,结果见容冥探手入怀,摸出一朵只剩下几片花瓣的红心雪莲草塞进他手里。 “雪莲草,还剩下几瓣,你全部拿去给沈长宁吧。” 说完,容冥脚步急促地越过顾少卿径自往前走,颇有几分逃跑的意味。 顾少卿一头雾水,低头看了眼自己手里的红心雪莲草,犹豫片刻,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似的,深吸一口气,去到沈长宁歇息的偏殿。 彼时,沈长宁已经穿戴好衣物,正准备过会儿找容冥要和离书。恰时,传来一阵敲门声,她上前打开门时,瞧见顾少卿悻悻地站在门前。 “那个王妃。”顾少卿此时跟沈长宁对上,还是不由自主地有些尴尬。 之前沈长宁交待他隐瞒的事情,顾少卿告诉了容冥,最近几日,他一直没好意思见沈长宁。 所以,这算是沈长宁解开毒蝎王之毒后,他们第一次碰面。 “嗯。”沈长宁目光扫过顾少卿,转身迈到桌前,朝他淡淡地道,“进来吧。” 顾少卿心中‘咯噔’一下,他把门关上,连忙朝沈长宁认错道,“王妃,那日我看你伤成这样,王爷还一心想跟你和离,实在觉得王爷此人做事不道德。我没忍住,便把你给王爷试毒的事情讲了出去,我绝对不是有心的,你” 沈长宁看他瞬间就不停往外冒的话,忍了忍,最后‘噗嗤’笑出声。 顾少卿呆住了。 “行了,我没生气。”沈长宁挑眉道,“顾大夫是替我不值,不是吗?你的初衷既是为我,我为何要生气?” “但是顾少卿,我曾经跟你讲过,比起留在容冥身边,我更希望离开他。那话并非意气用事,而是真的这么认为的,你能理解吗?” 无论她先前跟顾少卿怎么解释,他大概始终认为,那是她气头上的话,毕竟容冥贵为摄政王,没有哪个女子能够拒绝成为容冥的王妃。 容冥跟她和离,就是负了她,所以他才没有崩住,把实话全部告诉了容冥。 顾少卿看着沈长宁眼底的坚毅,先是一怔,随即苦笑道,“那我还真是帮了倒忙,我以为天下女子都一样,倒是忽略了,王妃本就不是一般人。” 像王妃这样的,或许根本就不在乎皇权地位吧。 这下,他算是彻底相信,沈长宁绝对不是那种为上位出卖自身的人,宫宴给王爷下药一事,肯定还有别的隐情。 “王妃,这株药草想来对你的伤有帮助。”顾少卿把手中的红心雪莲草放到桌前道,“孕养经脉,最适合你不过” 还没等顾少卿话说完,沈长宁眉宇间的喜色就有点克制不住,“你哪里找来的红心雪莲草?” 她前段时日正念叨红心雪莲草呢!顾少卿还真是有本事,连这么珍贵的药草都能弄到。 顾少卿刚想答话,但他回忆起沈长宁方才的讲的那些,眼底忽然轻轻闪了闪。 如果王妃真的一心要离开王爷,那被她知晓这雪莲草是王爷刻意找皇上求来的,反而不好吧? “顾少卿?”见他面露失神之色,沈长宁忍不住喊了一句。 “咳!”顾少卿连忙回神,笑道,“之前外邦使节进贡过一株红心雪莲草存放在国库中,我就想着替王妃找皇上求一求。” “王妃三番两次救太上皇性命,皇上十分感激王妃,得知此药对王妃的伤势有帮助后,非常爽快地就赐给了王妃。” 沈长宁闻言,微微一笑,“那就多谢顾大夫,过后我会亲自再找皇上道谢的。” “咳!王妃不必客气。”顾少卿唇角一勾,“我倒是还有一件礼物送你。” 说完,顾少卿从袖口中摸出一只锦盒,当着沈长宁的面打开。 那里头躺着一只断尾的毒蝎子,正凶神恶煞地挥舞蝎子尾,在它即将跳出锦盒的刹那,顾少卿心头一跳,眼疾手快地重新把盒子关上! “南疆毒蝎王?”虽然只是一眼,但沈长宁被这东西蛰过,自然知晓是什么,惊讶地道,“你把它救回来了?” “对。”顾少卿点点头,“这东西是宝贝,就这么死掉可惜,我想着王妃善毒,或许有办法操控它。” “这玩意儿需要从幼虫就开始驯服,这明显已经是一只成年蝎王,操控怕是不可能。”沈长宁苦笑一下,不过紧接着,她又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表情,“不过用些法子倒是能暂时引诱它,如果真遇到危险,这毒蝎王或许能当个秘密武器。” “顾大夫这份礼物,我收下了。”沈长宁把锦盒收起来,眉眼弯弯地道。 顾少卿见沈长宁高兴,原先因为出卖沈长宁心中的愧疚总算散去大半,他笑笑,“不客气王妃,王爷走时叮嘱我要照顾好你,这段时日王妃在宫中有任何需求,都可以找我。” 闻言,沈长宁唇边的笑意僵在嘴角,“你说王爷走时,是什么意思?” “就是王爷跟皇上接了一桩案子,如今出宫查案去了。”顾少卿茫然地道,“那桩案子棘手的很,涉及朝中多名大臣,王爷他短时间怕是不会回哎王妃,你去哪里!” 还没等顾少卿话音落下,沈长宁已经宛若一道风,刮出房门,她眉目间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容冥!她和离书还没拿到呢,他就这样出宫了?必然是故意的! 当下,沈长宁直接冲进太上皇的寝宫。 “呦!小女娃,你身子没事了?”太上皇正喝着喜公公喂到嘴边的汤药,这会儿瞧见沈长宁,差点没从罗汉床跳起来,“这么精神呢?” 沈长宁没答话,只是黑着脸道,“太上皇,王爷他跑了!” “咳!”太上皇一口药呛在嗓子眼,眼角微跳道,“谁?哪个王爷?” 第65章 她要去将和离书给追回来! 太上皇躺在罗汉床上,瞧着沈长宁来来回回地踱步,忍不住皱眉道,“小祖宗,朕都已经给你派人去打听了,你消停一会儿行不行?刚刚才恢复一点,这样下去得了?” “我没事。”沈长宁知晓老爷子是关心她,当下心中一暖,“太上皇,我是大夫,我最了解自己的身子,如今我体内的两种毒都已经解开,经脉这些日子也恢复的好,早就没有大碍了。” “朕让你歇着就歇着!”太上皇抖着胡子道,“给朕坐下!耐心点等喜公公的消息!” 沈长宁还想开口,结果抬眸间瞧见老爷子的眼睛仿佛下一秒就要冒火,咳嗽一声,拉过旁边的椅子落座。 太上皇看看沈长宁,再联想到容冥居然为了不给沈长宁和离书,连夜跟明轩帝请命出宫查案去,实在也觉得有几分又好气又好笑。 小九这孩子,他自以为了解的透彻,但这番操作,也属实让他开了眼。 约莫盏茶的功夫后,喜公公急匆匆地从外头进来复命,“回太上皇的话,王爷的确在宫外,前段时日朝中大臣接连殒命,王爷得知这个消息后便跟皇上请命调查。” “这么看来,王爷大概后边一段时日都会住在三法司,现在他正在三法司查死者的卷宗呢。” “我去找容冥!说什么,这和离书我都要拿到!”沈长宁闻言,一咬牙,‘蹭’地一下从椅子上起身,直接就急匆匆掠向门外。 “给朕站住!”太上皇太阳穴‘突突突’地跳。 沈长宁脚步一顿,却是没回头,眼底弥漫怒火,“太上皇,您别拦我!三法司,我必须走一趟!” “朕没想拦你。”太上皇余光斜睨向沈长宁,无语地道,“女娃子,你当三法司是什么地方?是你说随便进就能进的?你就这样去,恐怕还没见到小九,就被三法司的人给赶出来了吧?” 这平日里挺聪明的小脑瓜子,怎么就这时候不太顶用。 沈长宁:“” “喜公公,送她一程。”太上皇悠悠叹气后,给喜公公使了个眼色,“叫三法司那些人有眼力见一点,毕竟是女娃子,进那种地方还是得照顾一下。” 太上皇居然真的打算让王妃去三法司?喜公公眼底掠过一抹震惊,不过既然太上皇都发话了,他断然没有反驳的道理,恭敬地道,“老奴领命,老奴定会将太上皇的话完完整整带到三法司。” 说完,喜公公对沈长宁招手道,“王妃,请。” 沈长宁眼睛一眨,点点头正打算跟喜公公走,结果太上皇的声音再度响起。 “女娃子,皇帝天生体弱,他坐在那位置上不知道被多少惦记,南梁皇室这些年明里暗里一直不停内斗,皇帝应对的辛苦。这么些年,若非有小九和朕留下的一些老臣帮衬,他早就扛不过去了。” “这次朝中大臣接连殒命,连带那几位老臣受到波及,朕和皇帝心中都不好受。”太上皇说到这里顿了顿,话中居然带上一丝恳求,“若你去到三法司,借着你的医术,或许能帮衬小九一二。” “朕知晓小九对你不好,你有怨,但这次可否看在朕的面子上,跟小九一起将这桩案件查清楚?” 他有私心,这群老臣跟着他戎马一生,平定南梁江山,如今却死的不明不白。 沈长宁医术高明,小九谋略无双,他们二人合作之下,定能揪出凶手。他这次这么轻易就放沈长宁进三法司,也是有这个意图在。 沈长宁第一次见老头子这般语气讲话,她回眸间捕捉到太上皇老脸上那略微发红的眼眶,当下就是一怔。 倏尔,沈长宁抿抿唇角,“既是衷心之辈,理应给一个善终。何况太上皇的请求,岂敢不从?放心吧,和离书我要,案子我也会帮忙查。” 说完,她抬步跟喜公公往前走,很快就消失在内殿中。 太上皇倒是没想到沈长宁会这么容易就答应他的请求,先是一愣,不过转而,他对上沈长宁内殿门槛时那抹灿烂的那抹笑,唇角也是忍不住慢慢勾起。 “果然,朕没有看错人,三法司事关重大,若是这女娃子单纯只是进去想找小九吵一架要个和离书,那朕肯定不依。”太上皇啧啧地道,“可是呢,这女娃子是个有分寸的人,真的遇见大事,定然不会因为小恩小怨乱了大局。” 这女娃子,知情知性,有血肉,够大气,小九那臭小子什么眼神,这么好的女娃娃他看不上,怎的就跟沈婉柔看对了眼? 他倒是觉得这沈婉柔不及沈长宁的万分之一,偏小九让沈婉柔怀了身孕。 若怀他皇家孩子的是沈长宁,他做梦都得笑醒,偏生这沈长宁跟小九如今那样子跟水火不容似的,也不知道之后还有没有机会。 沈长宁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离开太上皇的寝殿后,太上皇就开始一阵胡思乱想。她坐上出宫的马车,不多时就来到三法司府邸门口。 “王妃,三法司是朝廷探查审案子的地方,里头一分为三,分别是大理寺,督院和刑部。”喜公公叮嘱道,“另外两处倒好还,只是这刑部有些东西怕是不好看,王妃若非必要,最好还是少去。” “多谢喜公公提醒。”沈长宁道,“不过我这次来三法司,除了跟容冥要和离书以外,还带着太上皇的任务,要替朝中重臣洗刷冤屈,又应该免不了在三法司各地方转一转。” 再者,依照容冥的手段,摄政王府中的地牢惨烈程度怕是比刑部好不了多少。 她可是在王府地牢待过好几日的,什么没有见过? “王妃啊,你不懂,那种地方,不是说你不怕就行的。”喜公公苦笑摇头,“若非没有法子,恐怕太上皇根本不会将您放来三法司。” 沈长宁心中一怔,她眼底浮现出疑惑。 “等你真的进刑部以后就明白了。”喜公公一声叹气,说完这话,他往前继续迈步,将腰间的令牌给守府邸的侍卫看过后,朝沈长宁道,“王妃跟老奴来吧。” 沈长宁犹豫片刻,跟喜公公进到三法司当中。 府邸宏大气派,除了驻守的侍卫以外,这里面安静的可怕,像是没有其他人似的。 “王妃,您不是找王爷吗?老奴担心打草惊蛇!为了防止王爷再跑,老奴没通知三法司你来的消息。”喜公公压低声音道,“现在,你可以打王爷一个措手不及!” “那是三法司存放卷宗的地方,据说王爷昨儿在里头待了大半夜,现在又一头扎进去了。”说完,喜公公带沈长宁走进三法司存放卷宗的房门前,笑笑,“老奴啊,找大理寺卿他们三位聊一聊,您呢,找王爷也聊一聊。” 紧接着,沈长宁只觉得后背一股大力袭来,喜公公猛推她一把! 沈长宁没稳住,直接‘砰’地一声扑进房间! 第66章 王爷这是打算反悔吗 “谁?!” 房间内,容冥原本正站在里屋的书架内找卷宗,突然一声巨响让他墨色的眸子掠起一丝暴戾,低低地道,“本王倒要看看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擅闯卷宗室!” 沈长宁心中一颤,下意识地转身就要逃跑。但下一秒,凛冽的杀意袭来,顷刻间一本卷宗打向她身后。 原本敞开的房门‘砰’地一下合上了! 沈长宁:“”她瞧着跟前堵死的去路,心里头先是一慌,随即又后知后觉地回过味来。 不对!她是来找容冥要和离书的,再这样,都不该是她走才对吧! 说完这话,沈长宁回过头,刹那间,跟从里屋满身杀意匆匆迈步而来的容冥四目相对。 “沈长宁,你怎么”容冥周身的暴戾宛若潮水一般退去,居然有几分结巴,“来三法司了?” “王爷,你还好意思来问我?”沈长宁冷笑间,一步步朝他逼近,“不是跟我约定好,要给我和离书吗?怎的王爷今日就躲到这三法司来了,到底是巧合呢还是打算反悔?” 容冥抬眸的刹那,不偏不倚地对上沈长宁的视线,认真地道,“本王打算反悔!沈长宁,和离书,本王暂时给不了你了。” 他不喜善于攻心计之人,所以得知当初沈长宁为上位不择手段时,才会如此厌恶她。 哪怕是到至今,容冥对沈长宁有感激,愧疚,却依然觉得心底有这么一堵墙过不去。 他是个心里眼里都容不得沙子的人,只有证明宫宴沈长宁没有给他下药,容冥大概才能放下所有对沈长宁的偏见,真心诚意地好好待她。 他容冥的真心,素来不轻易交付,一旦交付,便是死生不弃。 “你!”沈长宁倒是没想到他这么诚实,顿时一张脸气的有些通红,“容冥,凭什么?当初你答应的好好的,凭什么出尔反尔!” “本王” 还没等容冥话出口,沈长宁已经手臂在容冥胸前一撑,将他猛的往后推,直到容冥的背‘蹭’地撞在墙壁上,才咬牙切齿地道,“堂堂摄政王,居然如此不讲信用,我真是看错你了!” “沈长宁,再等等,好不好?”容冥被她这么压着,倒不恼,也没有半点反抗的意思,只是悠悠叹气地道,“过段时日,本王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说法!” 到时候是要将她留下,还是给她一笔银钱打发她走,他才能有定夺。 沈长宁眉头轻轻皱起,没有答话,像是在沉思。倏尔,她冷冷地道,“这桩案件结案,这是我最后宽限你的期限!容冥,若那时你再拿不出和离书,别怪我动手压着你写!” “可以。”容冥答应的爽快。 依照顾少卿的效率,案件结案之前,定然能查到宫宴下药的真相了。 “三法司这种地方,不适合你来。”容冥微微低头,目光掠过沈长宁,柔声道,“本王派人送你回皇宫,你暂且跟在父皇身边,待本王解决这桩案子后,自会去找你的。” 沈长宁摁在容冥衣襟前的手一松,双手怀抱在胸前,唇角轻勾道,“我奉太上皇的命令,来三法司协助你查案!怕是得暂时待在这里哦!” 到时候容冥再想逃跑,怕是不可能了! “你说什么?” 谁知,此话一出,容冥原本还算平和的俊颜笃然一变,他猛的拽住沈长宁的手腕,嗓音骤然竟然有些凌厉,他眯眼道,“父皇让你来三法司查案?” “千真万确,有什么问题吗?”沈长宁被容冥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弄的一头雾水,蹙眉道,“喜公公大概还在三法司中还未离开,你若不信的话,大可以问他。” “喜公公”容冥抿抿唇角,紧接着,他直接将沈长宁带向门外,冷然道,“三法司不是你说待就能待的地方!本王送你去找喜公公,你即刻就跟他一道回宫!父皇若问起来,你就说是本王的意思!” “容冥!”沈长宁被容冥拖着往外走,偏偏还挣脱不开,一直到房门外,她终于忍不住怒道,“你放开我!我是走是留为何得看你的意思?” “本王不管,本王别的都可以依你,唯有此事不行!”容冥道。 眼看容冥如此强硬的态度,沈长宁眼底掠过一丝恼意,对着拽住她的那只大手,毫不犹豫地一口咬下! “嘶!”容冥骤然吃痛间,力气一松,而沈长宁就趁着这个间隙挣脱了他,整个人骤然往后撤。 “沈长宁!”容冥眉头轻拧。 “我奉太上皇的命令过来,你如果不愿意看见我,那就你查你的,我查我的,何必如此着急赶我?”沈长宁只当容冥放不下他们之间的恩怨,不愿意跟她合作,当下眉宇间的神情更加阴沉。 “你根本不明白三法司是什么样的地方,本王让你走,是为你好!”容冥无奈地道。 “我不需要你的好!王爷的好,我可受不起!”沈长宁嗤笑一声,径自越过容冥打算往里走。 谁知,容冥再次不依不饶地拦住她,她心中来气,抬腿一脚踹向他的下位! “你”容冥俊逸的容颜此时染上一抹铁青之色,他倒是不明白,为什么沈长宁每次动腿都喜欢踹人那个部位! 会断子绝孙的好吗? “不是,沈长宁,你听本王解释!” “没的解释!你放我进去,我们俩就相安无事,拦我,就是跟我作对!你以为我想来你这受气?要不是看上太上皇的面子上,谁愿意跟你合作?” “” 喜公公跟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聊了两句,刚从里头出来打算回宫呢,一眼就瞧见院中打起来的容冥和沈长宁。 “哎呦!两位祖宗,你们这是在干嘛?”喜公公手中的拂尘一抖,险些掉到地上,他看看沈长宁,再看看容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拉谁,差点没哭出来,“别打了别打了!真要伤着可怎的是好?” 容冥知晓沈长宁大病初愈,自是不会伤她的,只能不停地闪躲。他这会儿瞧见喜公公,俊逸的容颜顷刻间染上一抹怒火。 他脚步一掠,直接来到喜公公身侧,冷冷地道,“喜公公,你来告诉本王,父皇为何会派遣沈长宁查案?到底怎么回事!” “父皇明明知晓沈长宁没有武功傍身,三法司又是这样危险至极的地方,他将沈长宁推过来,是要她送死不成?” 第67章 摄政王妃,你不配踏这里的门槛! 三法司会有危险?沈长宁闻言,微微一怔,笃然间也不由自主地望向喜公公。 被两道目光打量,喜公公苦笑一声,“王爷,你也得理解太上皇。几位老臣都是跟了太上皇多年的人,如今就这样惨死,太上皇虽然不说,但比谁都难受。” “眼看这么长时间过去,案件毫无进展,他也着急啊。”喜公公深深叹气,“王妃医术高明,太上皇这是相信王妃,才派遣王妃来协助您一起查案。希望能早日揪出凶手,让那些个老臣能够在九泉之下瞑目!” 闻言,容冥唇角轻抿,他眸子扫向沈长宁,朝喜公公淡淡地道,“没有她,本王一样能破案。回去禀明父皇,七日内,此案不破,本王自领一百军棍。” “王爷!”喜公公闻言,面色骤然大变,“呸呸呸!这话可不兴说!” 沈长宁也是瞪大眼睛,“容冥,一百棍,你疯了?” 那可是军棍!真打下去,恐怕死生不论!他在想什么? “本王没疯,只要能让父皇改变主意,莫说是一百棍,两百棍本王也愿意接。”容冥俊逸的容颜仿佛没有丝毫的波动,转而将视线重新投向喜公公。 “本王的话,能不能听见?带沈长宁走!就算她对查案件有帮助,可这地方危及性命,她留下,本王不同意。” “这”喜公公此时也面露纠结之色。 说实话,他倒是觉得王爷的话说的不无道理。 三法司这里不但危险重重,周遭还到处是血腥,他这个看惯宫中腌臜手段的老太监都受不住,何况王妃呢? 可太上皇的命令,他又实在不敢反驳,只能站在那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公公,太上皇身边需要有人看顾,你快些回吧。”沈长宁见状,用余光对喜公公使眼色。 喜公公会意,连忙行了个礼往外快步疾驰而去。 “喜公公!”容冥神情沉下,正打算拦时,突然,沈长宁一横身挡在容冥跟前。 “等一等!”沈长宁抓住容冥的袖口,凝重地道,“容冥,你确实比我更加了解三法司,但我已经答应太上皇要管这桩案子了,如今怎能后退?我会小心的!让我跟你一道查案,我能帮上忙。” 她知晓或许因为试毒一事,容冥对她有些愧疚,所以不希望她再受到伤害。 但她沈长宁,也从来不是安于一隅的性子。她答应太上皇,会还那些戎马一生的老臣一个清白,就一定会做到。 容冥眉目轻轻拧起,没有答话。直到喜公公彻底消失在三法司中,他叹气道,“你既执意想留,那本王就不多说什么了。但自今日起,尽量待在本王身边,并且不得单独去刑部。” “能做到,本王就不赶你了。” “成交。”沈长宁挑眉道。 “你跟本王过来。”说完这话,容冥指尖握住沈长宁的手腕,将她带向三法司左侧的一处屋子当中。 四名尸体盖着白布,并排躺在地上,显得整个屋子里头都弥漫上一层死气。 “王爷!摄政王妃!”大理寺卿原本正和刑部尚书激烈地商讨着什么,此时见到容冥和沈长宁顿时恭敬地行礼。 他们方才跟喜公公聊过,早就知晓太上皇派遣摄政王妃来协助查案。 虽然他们不认为一个女人能在案子上帮什么忙,不过既然是太上皇的旨意,那只要沈长宁不捣乱,他们自然不会多说。 “嗯。”容冥随口答了一声,便没再理会他们二人,而是把视线投向那四名尸体,朝沈长宁道,“这便是近来先后出意外的老臣,你去看看。” “哎!”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见状,眼底齐齐掠过一丝惊色,“不可!” “怎么?”容冥眯眼道。 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面对容冥的质问,心里头皆是一颤,视线下意识有些躲闪。 但转而,他们又想起容冥跟沈长宁的关系素来不好。毕竟所有人都知晓王爷跟丞相府家二小姐沈婉柔情投意合。 当初啊,据说婉柔小姐都已经怀有身孕,在跟王爷筹备大婚呢。结果沈长宁横插一脚,为上位在宫宴给王爷下药,睡了王爷。 这生米煮成熟饭,王爷为皇室面子只能不得不娶了她,害的婉柔小姐至今无名无分地在摄政王府中。论恨,大概没有人比王爷更恨沈长宁。 王爷现在会这么护着摄政王妃,大概也就是看在太上皇的面子。他们就是真的冒犯,王爷定也不会生气。 想到这里,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王爷!本来这案子就够难查了,若尸体再被王妃碰坏,对我们查案就更是难上加难!”大理寺卿连忙道,“王爷三思!” 刑部尚书立即附和道,“臣等也是为王妃考虑,王妃毕竟是一介女流,这尸体太过凶残,万一将王妃吓着可怎的是好?王妃” 还没等他话说完,容冥的眼神宛若刀锋一般瞬间冷冷地刮过去,他嗤笑间心底已经有隐隐的怒意在往上冒,“那你们告诉本王,王妃查案,不碰尸体,如何查?” “你们有那直接就能知道凶手的本事,这桩案子怎会到至今没有眉目?”容冥寒声道,“王妃奉父皇的命令办案,本王亲自带她来验尸,你们是打算忤逆父皇,还是忤逆本王?” 此话一出,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顷刻间‘噗通’一声跪在容冥跟前。 “臣等不敢!” 容冥视线冷冷地定在他们身上,他倒要看看,这两人今天的胆子到底还能有多大! 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原本还以为自己判断错了,或许王爷心里有几分王爷的地位,他们顿时眼前一黑,险些吓晕。 结果二人迟迟没等到容冥的怒吼声,狐疑地抬眸时,瞧见容冥面色如常,并没有要发火的意思,当下又再度松气。 “臣等只是觉得,王妃想查案,也不一定要验尸,毕竟尸体损坏,根本无法修复,实在不能让王妃拿来儿戏!”大理寺卿继续道。 “是啊!王妃真想帮忙,不如去看看卷宗,读读死者英伟的生平事迹和历程,这也是好的啊!”刑部尚书道。 这会儿轮到沈长宁差点没被气笑,“这桩案子落到你们手里,怪不得这么久没有眉目!掌管三法司这么久,怎的还养成了这样狗眼看人低的毛病?” 合着这两位都以为她是来三法司过家家的?还读生平事迹?她就算能读出花儿来,也跟案件没半毛钱关系好吗? “摄政王妃,你这是什么意思!”大理寺卿神情沉下,嘲讽地道,“你一个没见识的女流之辈,三法司不赶你,那是给太上皇和王爷面子,你以为自己有几斤几两?配踏进这里的门槛吗!” 第68章 以后欺压王妃,就是欺压本王 “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跑到三法司来做什么?我们忙的要命,总不能指望我们放下一切事务好吃好喝伺候你吧!” 大理寺少卿压根没瞧见容冥一沉再沉,几乎快要阴郁出水来的俊颜,只是抬眸看着沈长宁,眼底透着极其明轩的不屑,“给你脸是念你救了太上皇的份儿上!别不要这个脸!识相的,赶紧给我滚蛋!” 沈长宁冷笑一声,心里已经计算好了给他一巴掌,让这位大理寺少卿好好见识一下,她到底是不是真的手无缚鸡之力! 谁知,她还没来得及出手,身旁墨色的影子一晃,容冥已经极其干脆抬脚,猛的踹在大理寺少卿匍匐的屁股上! “本王给你脸也是念着你还算忠心!不是让你在本王和王妃面前放肆的!” “哎呦喂!”大理寺卿惨叫一声,直接在地面打了个滚。 他听见容冥的冷喝先是一怔,随即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跪地磕头道,“王爷恕罪!是臣僭越了!” “你还需要本王的恕罪?本王见你威风的很,这般对本王的王妃口出狂言!”容冥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只不过那抹弧度任谁见了都能捕捉到其中所泛的寒意。 “案件未结,你们口口声声说想破案,那满腔的心思却根本不放在案件上,倒是满脑子想怎么为难本王的王妃?真是可笑!” 说着,容冥视线又挪到面露惊恐后,不停往下低头,试图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刑部尚书身上,“你说是不是?尚书大人?” 刑部尚书急急地道,“王爷,臣等没有那个意思,臣等只是以为” 话音戛然而止,刑部尚书跟大理寺卿对视一眼,他们二人额间都溢出一层冷汗,偏生说不出半句话来。 他们总不能告诉王爷,他们是以为王妃根本不受宠,所以觉得自己骑到王妃头上不要紧吧? “哼!”容冥眼睛何其毒辣,只一眼就能猜到他们心中所想,他不知名的心头涌现一抹怒火,当下掌心在沈长宁腰间一揽。 沈长宁没想到容冥会突然抱她,惊呼一声,顺势倒进容冥的怀里。她瞪眼间,刚要挣扎,结果男人捆在她腰间的大手愈发用力。 “配合本王。” 容冥凑到沈长宁耳畔,悄悄说完后,墨色的眸子掠出寒芒,直直扫向他们,恼意不降反增,“以为什么?非要本王跟你们证明一下本王和王妃的关系?” 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瞧容冥和沈长宁亲密的模样怔了怔,缩缩脑袋,半句话是说不出口了。 容冥这是想帮她镇住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沈长宁眉头一皱,算是彻底明白过来容冥的意图。 沈长宁虽然不希望自己再跟容冥绑在一起,但毫无疑问,她身为女子,短时间得到三法司中人的认可根本不可能。 沈长宁这段时日想安安心心留在三法司查案,暂时唯有借着容冥的威慑才行。思及此,她很快就安静下来,不再反抗容冥。 “本王非得给你们一点教训看看!”容冥俊逸的脸上怒意依然久久未散,掌心一翻,内力就有要涌动的趋势。 “王爷!”沈长宁也害怕以容冥的性子,真会将事情闹大,影响他和三法司中人的和气,连忙挽住他的胳膊笑道,“他们定不是故意的,我相信他们之后会好好尊敬我,王爷莫气了,好吗?” 容冥那滔天的火气霎时凝滞,他视线浅浅扫过沈长宁握他手臂的指尖,微微一僵,“你” “怎么?”沈长宁瞧容冥状态不对,一头雾水。 “咳!”容冥低咳一声,朝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淡淡地道,“以后欺压王妃,就是欺压本王,本王暂时掌管三法司,三法司听本王的,本王,听王妃的,懂吗?” “懂懂懂!”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点头如捣蒜! 他们没料到这个时候王妃居然还给他们求情,立即对自己之前的行为深恶痛绝,有些感激涕零地看着沈长宁! “去验尸吧。”容冥松开沈长宁的身子,“应该没人会拦你了。” “王妃请!” 王爷都这么说了,他们哪里还敢造次?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干笑一声,连忙闪到一旁。 沈长宁点点头,附身开始检验尸体。 她掀开一具尸体,发现这具尸体并无外伤也未曾中毒,偏偏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 而另外三人,与此人死法都是一致。 “怎么样?” 容冥见沈长宁面色凝重,正一瞬不瞬地盯着死者的指甲看,只当是沈长宁毫无眉目,心中受了打击,连忙道,“其实你验不出用不着自责,朝廷仵作如此多,验过这么多次,都是毫无结果,所以你” “他们死于南疆蛊虫。”沈长宁忽然道。 包括容冥在内,三人都是愣了愣。 “南疆蛊虫?”容冥眯眼道,“你确定吗?” 这整个南梁,能拿出这种东西的人屈指可数,如若那些老臣真是死于这种东西,那案子恐怕还真能破开。 沈长宁沉默,她探手入怀,摸出一个小布包,从里头取出一根银针,对准其中一名死者的指尖狠狠刺下。 原本已经存放三法司半月的尸体,此时竟然开始渗血。 这一幕落入容冥等人的眼中,让他们笃然间心头一颤。 “先前臣等是怕这些个尸体磕着碰着有半点损伤,倒是从没注意到他们手指还能流血!”刑部尚书震惊地道,“可王妃,你是如何能判断他们是中的蛊?” “他们的指甲跟普通死者不一样,还泛着血气流淌的淡粉。”沈长宁将银针亮在他们跟前,那银针针尖赫然扎着一只米粒大的小虫子! 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齐齐倒吸一口凉气,面色忍不住浮现一丝难看。 “怪不得这么长时间,没有人查出几位大臣的死因。”大理寺卿严肃地道,“南梁根本不产这玩意儿,能认出蛊虫的少之又少,若非王妃见多识广,怕是等这尸体烂掉,我们都找不到关键线索。” “是啊,这个线索是挺关键的。”沈长宁眼底光晕闪烁,她抬眸间,正好对上容冥那双同样幽深的眸子。 “能用南疆蛊虫杀朝中重臣的,绝对不是一般人。知晓那些老臣的死因,查起来便简单了。”沈长宁取出一块帕子,将手里的银针包裹起来,上前凑到容冥跟前,“这些朝臣生前的府邸,王爷可否能带我去看一眼?” 第69章 不怕尸体,但是怕阿飘 “驾——” 马蹄卷起的尘土翻飞间,容冥带着沈长宁驾马在南梁帝京宽敞的大街上疾驰掠过。 不多时,马停靠在帝京巷口一处封闭的府邸前。 南梁,忠勇侯府。 “参见摄政王殿下!和王妃?”督查院的左刺史原本奉命守府邸,如今骤然看见容冥和沈长宁过来,忍不住微微一怔。 “本王和王妃从尸体上寻到一些线索,或许能够对此案有些进展。”容冥领沈长宁匆匆进到府邸前,对左刺史道,“把门打开。” 左刺史闻言,不敢怠慢,连忙取出钥匙开锁。 跟容冥踏入门槛的刹那间,一阵浓郁的血腥味顿时扑面而来,沈长宁院落内满地尚未处理的尸体,忍不住僵住,“这里,发生过什么事情了吗?” “据隔壁百姓所传,忠勇侯离世后,她的夫人郑氏就疯了。”容冥俊逸的容颜此刻也有些难看道,“就在忠勇侯的尸体被带到三法司的第三日,郑氏不知怎的偏要大摆筵席,请全府的人喝酒吃饭。” “后来才知道她竟然在酒坛子里下了蒙汗药,等全府的人都昏迷以后,她挥刀将所有人都砍死,自己也跳井自杀。”容冥道。 “这个传言有多少分可信度?”沈长宁眉头轻轻一皱,“总不能郑氏自杀是看忠勇侯失去性命,想不开偏要带着全府上下去地府陪忠勇侯吧?” “周遭有百姓路过时,因为恐惧躲了起来,亲眼见证郑氏杀人的全过程。”容冥思忖片刻,倏尔,他看着沈长宁道,“本王之后命仵作来查过院中人的死因,的确他们体内都有蒙汗药,身上也有利器造成的致命伤痕。” 沈长宁听着容冥前头的话正在沉思,突然,他的声音再度想起。 “可本王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哦?”沈长宁挑眉道,“这话怎么讲?” “因为不止忠勇侯府,其他老臣死后,府中都有人疯过,目前这些丧命老臣的府中,除了那名疯的人,全都死了。”容冥蹙眉道,“世上不可能有如此无端巧合的事情。” “其他疯掉的,他们都还活着?”沈长宁疑惑地道。 那为什么偏生就忠勇侯府疯的这位死了? “活着,但疯的已经失去神志,根本问不出什么。”容冥颔首道,“本王怀疑,郑氏本该也是活的,只不过发生过意外,才掉入井中命丧黄泉。” “那忠勇侯夫人的尸体从井中拉出来的时候,虽然已经浸泡的看不出人形,但她分明不像自杀,倒像是被谋害的。”容冥颔首,随即眸底有些幽深。“一个人究竟是怎么死的,往往尸体上都会有痕迹。” “忠勇侯夫人的腕口和脚踝处全部存在擦伤的痕迹,很明显她在掉入井中的时候是有挣扎过。” 这就奇怪了。沈长宁抿抿唇角,“她的尸体在哪里?” “井边,自从忠勇侯府全府上下一夜之间皆毙命后,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人动过。”容冥道,“只是忠勇侯夫人的尸体这么一直在水里泡着不是办法,本王才命人先将尸体给捞了出来。” “是骡子是马总是要拿出来溜溜,我去瞧瞧那具尸体。”沈长宁眼底有光晕闪烁,“我是大夫,到底是自杀还是被害总能看得出来。” 说完,沈长宁迈步往院子深处走去。 容冥见状,墨色影子一晃,立即跟在沈长宁身后。 就在他们马上要靠近井边的一刹那,忽然不知从哪传来一声树枝断裂的‘咔嚓’声。 “谁?!”沈长宁和容冥都是极其敏锐之人,当下就齐齐往四周扫去。 然而,院落当中根本无人回应,像是那动静从未出现过。 沈长宁和容冥对视一眼,都能看出彼此眸底的凝重,他们总觉得这个院落当中有几分诡异。 想到这里,他们眉头皱的更紧,继续往前走。直到来到郑氏的尸体旁,沈长宁取出银针包的银针,在郑氏几乎已经不成样子的尸体上查验。 最后,她得出的结论跟容冥一样,除了能看出手腕和脚踝处有几道生前造成的伤痕外,别的,沈长宁一无所获。 “你说的对。”沈长宁起身道,“郑氏不是自杀,她的表情不对,死前一定是见了令她很惊讶的人或事,并且在掉落井中的时候,还奋力挣扎过。” “但难点就在这里,到底是什么能让她觉得这么惊讶?”沈长宁一头雾水,“总不能是忠勇侯死而复生吧?” 那更加不可能了!忠勇侯的尸体可是还明明白白地躺在三法司呢! 容冥俊逸的眉目微微拧起,他正要开口,谁知,身后寂静的院落再度传来一点声响。 二人下意识地回头,仍然空无一物。 “等等!”沈长宁再回头看郑氏那具尸体时,像是发现了什么,她低头从郑氏的腰间拿出一块玉佩。 “怎么可能?”容冥见状,墨色的眸子浮现上一抹幽光,“郑氏的尸体早在被打捞上来那一刻,本王就已经命人搜过,根本就没有这东西。” “如果不是她原来有的,那恐怕”沈长宁蹙眉道,“就是有人刚刚故意放在郑氏身上,想给我们看见。” 但容冥的内力武功在南梁无人能够匹敌,连他都察觉不到那人是如何把玉佩放到郑氏身上的,究竟得有多厉害? 况且就他们转头这一瞬间,那人不但把玉佩放进郑氏的尸体,还能够把自己完美隐藏,这等本事,实在令人心生恐惧。 能做到这些的,沈长宁能想到的,就只有阿飘。 这么想着,沈长宁的脸色霎时就有些变化,她只觉得浑身都凉丝丝的,猛的往容冥身边靠近,“这世上没有阿飘吧?” 容冥瞧她这样子,先是愣了愣,随即忍不住笑道,“你不怕死人,倒怕阿飘?方才验尸的时候,你可是威风的很。” “你管我!”沈长宁耳根子莫名有几分发热,呢喃道,“那真的很可怕啊。” 况且她能重生这件事,就已经够匪夷所思!保不齐真有灵异事件!想到这里,沈长宁不自觉地拽住容冥的袖口,小脸惨白。 “你总算倒也有些像女人的地方。”容冥唇边的弧度扩大,眼底的笑意像是从那抹冰寒中碎出来。 “你!”沈长宁气的跳脚,正打算发作的时候,肩膀突然被墨色的袖口一揽。 “还怕吗?”容冥柔声问道,“世上没有那种东西,就算有,本王在呢。” 沈长宁一怔,不知怎的,她心中的慌张倒是逐渐平息下来。 “况且想将玉佩放下,不一定非要亲手塞进尸体里。”容冥幽幽地道,“他或许是用了某种特殊的法子,比如” 第70章 原来院子里有人在装神弄鬼 “那人可以给玉佩打一个活的绳结,用绳子穿过活结。”容冥握住沈长宁的手,示意沈长宁去看玉佩,“接下来,他只需要把带着玉佩的绳结甩到尸体上,再用巧劲把活结甩开抽回绳子即可。” “所以,其实是有人在装神弄鬼?”沈长宁闻言果然瞧见系玉佩的彩绳处有一丝褶皱,她眉目轻轻凝起,开始查看这玉佩,“那为什么他要把这枚玉佩扔到郑氏的尸体上呢?” 沈长宁将玉佩翻过来,瞧见玉佩反面烫金字样汇聚成一个‘郑’字,忽然一怔,“等等,这玉佩好像原本就是郑氏的东西!” “似乎是的。”容冥眸光扫过那枚玉佩,蹙眉道,“但郑氏出生显贵,又素来不是节俭的性子,怎会将如此劣质的玉佩戴在身上?” “劣质?”沈长宁低头扫过这枚玉佩,也忍不住好奇,“或许,这玉佩并非表面这么不堪。” 这玉髓之内浊气环绕,还有许多裂缝,一看就很廉价。 但触手温良,玉质又极好,沈长宁总觉得这东西像是之前在什么东西里面浸泡过才会变这样的。 容冥闻言,眼底闪烁间,浮现一抹沉思。倏尔,他总觉得鼻尖环绕一股十分浅淡又奇特的香味,“是这玉佩上传来的药味吗?” “药?”沈长宁先是一愣,拿着玉佩也闻了闻。仔细辨别之后,她面色笃然一变,猛的将手里的玉佩甩开,“是引蛊香!” 那玉佩摔到地上‘咔嚓’碎裂成好几瓣,霎时,有黑气从玉佩中飘散而出。 “沈长宁!你怎么样?”容冥扯过沈长宁的掌心,连忙问道,“可有伤到?” 他虽不知晓引蛊香是什么,可看沈长宁那样子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没有,这么短的触碰,不会有大碍的。”沈长宁摇摇头,不自然地将手抽了回来,“只是我有些没想到” 说到这里,沈长宁咬咬牙,余光斜睨向那枚玉佩,眯眼道,“忠勇侯因蛊而死,郑氏身上又有引蛊香,看来,我们得好好查查这个已经死了的郑氏!” “郑氏已死,该如何查?”容冥皱眉道。 “本来是不好查,但眼下,既然有这个怀疑,那便好办许多。”沈长宁探手入怀,摸出那方包着蛊虫的帕子,放到郑氏的尸体上,“蛊虫出生后需要用引蛊香圈养两个月方能成年,供养虫人驱使。” “如果蛊虫是郑氏所养,那么哪怕蛊虫和郑氏都死了,蛊虫体内也会有些本能感应。” 随着沈长宁话音刚落,原本死透的蛊虫居然开始不停动弹,米粒大的身子也逐渐膨胀起来,最后‘碰——’地一声炸成一团黑气钻入郑氏的尸体当中。 容冥和沈长宁当下神情骤然一变。 “本王原以为,这几名朝中大臣都是被同一人杀害,现在看来,每个府里头,怕是都有这么一位圈虫人。”容冥冷冷地道,“而且很有可能,就是疯掉的那几位。” “照这个说法,他们倒是是真疯还是假疯,恐怕尚未可知。”沈长宁面上也是寒芒显露,“他们手中蛊虫的幼苗从何而来,需得再查一查,这些疯子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背后的罪魁祸首。” “等回三法司,本王会去刑部审问他们的。”容冥点点头,抬眸对上沈长宁的眼睛,意味深长地道,“那我们先走?” “好。”沈长宁仿佛能读懂容冥的意思,抬步跟容冥一同走向院门口。 等沈长宁和容冥彻底消失在忠勇侯府院落中时,一道满身破烂的人影从旁边的稻草堆里面一点点攀爬出来。 “不愧是摄政王殿下,他身边的那个丑女人倒也厉害,两个人打配合之下,这么快就能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理清楚。”莫离悠悠地道,“但愿你们能早点抓到背后的凶手,我能做的也就这么多。” “忠勇侯府对我有恩。如今那凶手怕是正在找我,我若现身,就是死路一条!”莫离一掀衣摆,跪地磕头道,“侯爷,对不住了!” “哦?这么说,你知道凶手是谁?”恰时,一道清亮的声响从他头顶袭来。 莫离身子一僵,他目光寻声而去,抬眸间居然瞧见离开的容冥和沈长宁就站在屋檐上,正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不好!”莫离眼底露出惊恐之色,他直接连跪带爬地要逃跑! “站住!” 容冥掌心在沈长宁腰间一揽,带着沈长宁从屋顶上疾驰落下。紧接着,他墨色衣袂翻飞间立即掠向莫离。 但莫离动作也极其敏捷,一下子重新躲进那稻草堆中。 “本王承诺,不会伤你。”容冥站在稻草堆前,淡淡地道,“只要你能提供跟凶手有关的线索,本王护你周全。” “你们话说的好听!但我一旦陷入这个事件中,谁又能保证我绝对能全身而退!”莫离整个人藏在稻草里头,怒吼道,“走开!我只是个普通人,你们斗你们的,放我过行不行!” 容冥俊逸的眉目骤然拧起,他望向沈长宁,眸光带着一丝询问。 “你以为你躲起来,凶手就找不到你吗?”沈长宁上前一步,幽幽地道,“从你知晓凶手身份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没办法置身事外了!” “容冥位高权重,心思深沉,暴戾嗜血,在这南梁当中谁见了不害怕?”沈长宁苦口婆心地道,“他若护不住你,你还能指望谁?只会死的更惨!” 沈长宁没说一句,容冥眼角就止不住地跳一下。 他怎么总觉得,这女人好像不是在夸他? 但沈长宁的话似乎出奇的有效果,稻草堆里的声响宁静了片刻。不多时,莫离仿佛终于妥协一般,“我可以告诉你们真相,还有凶手的身份。” 说完,一双手从稻草堆里探出来,莫离喊道,“但是,我怕隔墙有耳,所以只能悄咪咪讲,你们来个人,凑到我跟前!” 沈长宁立即抬步要到稻草堆前,谁知,她才迈出没几步,就被容冥扯住。 “小心。”容冥眯眼道,“本王去。” 他有武功内力傍身,就算莫离要袭击他趁乱逃走,也有办法应对。但沈长宁不行,莫离的深浅还没摸透,万一他要伤人,她绝对会受伤。 沈长宁看懂容冥的想法,也就没有再勉强,答应道,“好。” “本王过来了,你讲吧。” “再凑过来一点!”莫离道,“帮我把外面的草拂开!” 容冥顺势来到稻草堆前,附身去揭外层的稻草。谁知他刚刚把稻草拿开一点,顿时幽黑的缝隙里头,传来一片巨大的烟雾。 “唔” 第71章 他每次中媚毒是都在骗她吗 容冥只觉得脑中传来一阵剧痛,连带整个人都有些无力。他膝盖一弯,直接捂着额头半跪在地上。 “哼!想哄骗我,门都没有!”莫离趁着这个间隙,从稻草堆里冲向院门口,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容冥!” 沈长宁根本没想到莫离还有这样的后招,她瞧见容冥状态有些不对劲,也顾不得去追莫离,立即上前要查探容冥的情况。 “软骨散?”沈长宁嗅到空气中毒烟的味道,连忙扯碎袖口,用一块布捂住容冥的口鼻,“你方才吸了许多,再吸下去,会有危险!” “本王没事。”等毒烟彻底被风吹散后,容冥布还给沈长宁,重新站起身来,那墨色的眸子转向院落的时候,眸子掠起一阵暗光,“好不容易才有线索,绝对不能让他跑了!” “我们追!” 说完,容冥掌心在沈长宁腰间习惯性地一搂,脚尖一点,立即踏着轻功追去。 原本莫离的影子还在前头,但忽然,他掠进一条深巷中,让容冥和沈长宁彻底跟丢了。 “呃!”容冥只觉得周身的内力笃然凝滞,他额间溢出一层细密的冷汗,被迫无奈之下,只能暂时先带着沈长宁在一处墙角落下。 “你怎么了?”沈长宁瞥见容冥那张俊逸的容颜此刻浮现一抹通红,连带他眼角的泪痣都开始变的异常魅惑。 那种感觉就像是动情?沈长宁想到这里,忍不住心头一颤,她回忆起之前容冥每次看着她无端发情的模样,有些慌神。 “你在这里等着,我找人来接你!”沈长宁猛的推开容冥,下意识就要逃。 “沈长宁!”容冥却是一把拽住她的袖口,将她摁向墙沿,炽热的喷吐落在沈长宁脖颈间,他像是刻意在压制什么,“本王好热,想” 该死啊!怎么他到哪都能碰上这种毒? “不要!”沈长宁能感觉到容冥发烫的掌心探进她的胸口,顿时眼底浮现上一抹泪意,怒道,“容冥,你敢跟之前一样,我杀了你!” 然而,容冥眼底已经彻底被欲色填满,他唇角落下,猛的吻落在沈长宁的脖颈间。 “放开我!”沈长宁眼眶浮现一抹通红,她正反抗时,眉心的凤凰劫轻轻闪烁,直接将她所有的力气全部抽走,软软地瘫倒在容冥怀里。 容冥原本咬了咬舌尖,好容易抽离出一丝理智,打算放开沈长宁。结果下一秒,他看见沈长宁如此乖觉地窝在那,顿时眸底再度被火光充斥。 不要!至少不要在这里!沈长宁脑海中在抓狂,但不知怎的,心底又跟先前一样,根本没有半丝抗拒。 为什么会这样?是凤凰劫吗?凤凰劫居然会不让她拒绝容冥!沈长宁瞪大眼睛。 紧接着,她只觉得身前一凉,衣裳被一双大手褪去,而她后背抵在墙壁处,渐渐有些站不住。 “呜!” 无人的巷子深处,经历着一场男欢女爱的情事。二人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如风,如雨,时而清凉,时而炽热。 不知过了多久,容冥渐渐平静下来,他眼底的那层幽光消失后,看清沈长宁在他的怀里哭的泪眼朦胧,眼神中透着无奈,不解,甚至有怨恨! “本王”容冥见状,心底笃然一颤,连忙退出沈长宁的身子,弯腰捡起地面撒乱的衣裳披在她身上,他俊逸的容颜此刻也有一些难看,“对不起。” “有用?”沈长宁冷笑着,泪水不可抑制又滑落下来。 她生气!委屈!或许恼容冥三番两次对她做这种事,也或许气这个破凤凰劫,居然让她根本生不起半点抗拒的心!每次都半推半就依了他! 容冥看着沈长宁身上又是青青紫紫的痕迹,满是自责,“本王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毒烟,定是媚毒!” “有这么巧吗?”沈长宁嗤笑道,“你每次中毒,都能碰上我?还非得用我来解毒?我不信你!” 媚毒?他倒是会睁眼说瞎话!那分明就是软骨散!她是大夫,方才闻过那毒烟,根本不可能判断错!容冥这是在为他自己犯情做错了事找借口么! 前时,沈长宁还纳闷呢,容冥偏生中媚药都得赶在她面前!如今她是全明白了,搞不好容冥中媚毒是假,欲望上头想经历情事才是真! 一次又一次,他根本毫不克制自己,跟她翻云覆雨的时候,心里呢,又爱着沈婉柔。呵,这男人,真的令她生厌! 容冥一怔,急道,“本王” “不用再多说!”沈长宁冷冷地道,“查案要紧,等案件查完,把和离书给我,你我就再也没有关系了。” 容冥身子轻轻一颤。 沈长宁视线掠过容冥,漠然道,“抱我回三法司,我走不动了。现在唯一的线索人也丢的一干二净,之后再想办法吧。” 容冥这才发现沈长宁的双腿到现在还在打颤,他抿抿唇角,拖下外衣直接在沈长宁身上一裹,把她拦腰抱在怀里。 此时,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正焦急地守在门口等沈长宁和容冥的消息。 大老远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就瞧见容冥抱着沈长宁脚步快的跟风似的,朝这边疾驰而来。 二人先是一怔,他们捕捉到容冥神情不对劲,连忙凑上去问道,“王爷,王妃莫不是受伤了?” 容冥余光斜睨向他们,半句话也没开口,墨影一晃,瞬间没入房间中。 房门合上后,容冥没有停顿,直接将沈长宁放到床榻上,他担忧地道,“有哪里不舒服么?” “滚。”沈长宁躺在那,一个翻身背对容冥,浑身散着一层寒意,“我不想看见你,出去!” 容冥俊逸的容颜浮现一抹黯然,“那本王先到膳房看看,让下人煮点滋补的膳食给你垫一垫,你累坏了。” 沈长宁望着墙壁,终究还是没忍住,‘蹭’地从床榻上起身,不知从哪拿出一把匕首刺向容冥。 “我说过,你再对我做那样的事,我就杀你!”沈长宁手一顿,最终刀锋停在容冥脖颈处,她红着眼睛道,“让你走你不走,是非得逼我宰了你!” 容冥的内力和武功何其深不可测?他在沈长宁拿出匕首的那一刹那,就已经预判到沈长宁的动作。 但他丝毫没有要闪躲的意思,任由沈长宁的刀架在他脖子上,像是任由沈长宁宰割一般。 “本王真的没有想对你中那种事,本王那会儿真的是中毒。”容冥墨色的眸子微微闪烁,透着懊悔和迟疑,“只是本王也不明白,本王自认自制力还说得过去,但不知为何,在你面前,就” 第72章 沈长宁能让他产生情欲 容冥俊逸的眉目轻轻皱起,满头雾水。 他身为南梁摄政王,不知多少女子想往他身边凑。他从前也被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名门贵女算计,不止一次中过媚毒。 可那时候,容冥都靠着自己的意志力生生扛了过去,从未被她们得手。但偏生,那次在宫宴,他就没忍住。 还有一次,就是山道那回,他中的媚毒比往次都要激烈。弦歌他们瞧他已经气血涌动,七窍流血,便想找个女子给他解毒。 容冥在面对沈婉柔的时候,也失了理智。可以说,迄今为止,能让他产生疯狂情欲的女子,就只有沈长宁和沈婉柔。 “闭嘴!我不想听你的鬼话!既然敢做,你就得付出代价!”沈长宁此刻眼底早就被怒火充斥,她手中的匕首微微用力,顿时容冥的脖颈间就有一丝鲜血在不停往下涌。 “无论如何,都是本王愧对你,你想做什么,本王都受着。”容冥垂落眼帘,仿佛当真是半点反抗的打算都没有,“沈长宁,从前到现在,本王都欠你。” 沈长宁眼眶发红,捏住匕首手柄的手在不断颤抖。倏尔,她仿佛卸力一般,手一松,那把匕首应声‘啪嗒’一声砸落在地上。 “你走吧。”沈长宁忍着眸中的泪水,偏移开视线,“你记住,放过你不是我不想杀你,而是那桩案件尚且还未破开,你还不能死。” “看在老爷子的份儿上,我暂时不杀你!”沈长宁深吸一口气,抿唇道,“等破开案件,跟我和离,这是我最后对你的忍耐。” 容冥张张嘴,他还想开口,但对上沈长宁那迸射寒意的眼睛,到嘴边的话又重新吞咽回去,悻悻地退出房间。 等房间重新寂静下来后,沈长宁抿抿唇角,最后目光扫过那把掉落的匕首,心底就跟压着一块石头那样难受,直接将头埋进被褥当中。 彼时,容冥正站在门外,仿佛是定格似的,一动不动。 “王爷!” 大理寺少卿和刑部尚书疑惑地凑上来,二人都觉得王爷跟王妃之间气氛有点不太对劲。不过很明显,王妃和王爷应该是吵架了,并且还是吵的特别凶的那种。 瞧他们平日里威震四方的王爷,这会儿失魂落魄纯纯像是被抛弃的小媳妇儿嘛! “咳!” “王爷,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臣想问一下那案子可有眉目?”大理寺少卿尴尬地走上前问道,“方才皇上又派人来三法司询问进度,臣等实在是” 虽然他也觉得这个时候跟王爷提公事有些不太好,但案子若再不解开,他们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十万火急啊! 此话一出,大理寺少卿和刑部尚书就发现容冥幽冷的视线顷刻间落在他们身上,二人纷纷颤了颤,差点没跪下! 倏尔,容冥淡淡地道,“大理寺卿,去厨房炖只鸡,好好看着,一步都不许离开。那鸡差一分火候,都小心你的脑袋。” 等等?炖鸡?他没听错吧?大理寺卿瞪大眼睛,“哈?” “有问题么?”容冥沉下脸,“要不是本王有要事,本王也不会将这么重要的差事交给你,少给本王得了便宜还卖乖。” 大理寺卿:“” “等会儿本王亲自到厨房验菜。”容冥墨色的衣摆一晃,转身间,又朝旁边的刑部尚书道,“你,跟本王到刑部走一趟,好好审一下那些疯子。” 刑部尚书先是一愣,随即神情凝重起来,“是。” 不多时,三法司刑部的大牢中,传来阵阵哀嚎和怒吼。 直到夜色逐渐弥漫,月过柳稍。容冥如同地狱出来的阎罗一般,满身寒气和血腥地从刑部大牢中走出,整个人冰冷暴戾,不带一丝人间该有的感情。 许久,容冥墨色的眸子才终于浮现一点生气。 “王爷,他们是真疯吧?都这样用刑了,如果是假的,早该能露出破绽”刑部尚书跟在容冥后头,一张脸铁青。他忍住想吐的冲动,看着容冥的背影,只觉得寒毛竖起。 从前刑部尚书是知晓摄政王殿下手段狠辣,铁血手腕。但平日里,摄政王身边都是他的贴身侍卫跟随。 这还是第一次,他亲眼在容冥身侧见识了王爷用刑的全过程!他这个掌管刑部的尚书见了,都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现在下结论,未免为时过早。”容冥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可这抹弧度怎么看都像是隐隐透着寒意,“给朝中重臣下蛊这件事,是死罪,唯有装疯,才有一线生机。他们都不是傻子,既然深知这些道理,非要将疯装到底,也未尝不可知。” “今日审不出,那就明日接着审。”容冥说完,眸子微冷,“这些日子,派牢中的侍卫时时刻刻盯着,看他们是否会有破绽。” 果然,皇上把这桩案子交给王爷,是非常明智的选择!刑部尚书眼底光晕闪烁,暗自对容冥心生出敬畏之情,“王爷,今夜,您还有别的安排吗?臣给你打下手!” “今夜?”容冥周身的寒意突然顿收,俊逸的眉目突然紧紧皱起,连忙迈开步履急急往前走,“本王得看看厨房的鸡炖的如何了。” 刑部尚书:“” 盏茶的功夫后,容冥端着一盅鸡汤来到沈长宁的房间前,犹豫片刻,敲响门。 “沈长宁,本王命人给了炖了鸡汤,你喝一口,好不好?”容冥柔声道。 许久,房中未曾传来动静,容冥想着沈长宁有可能是受不了打击想不开,心里头顿时开始慌乱起来。 就在他打算强行破门而入的时候,刹那间,身后传来一道幽冷的声音。 “你在这里做什么?” 容冥手一抖,再转身时,瞧见沈长宁换了身衣裳,寒意凛冽地站在那。他先是松了口气,下一秒,又紧张起来,“鸡汤” 沈长宁越过他,面无表情地打开房门走进去,“我吃过了,多谢王爷好意,您请回吧。” “沈长宁!这是宵夜,本王让大理寺卿炖好几个时辰,你喝一口,好不好?”容冥意识到沈长宁打算锁门,连忙拿手撑住,焦急地道,“本王不进去就是,你将汤接着。” “都说了不用!容冥,你烦不烦!”沈长宁心中烦躁之下,猛的抬手想推开容冥。谁知,她手不小心碰到托盘上的炖盅。 顿时,那鸡汤‘砰’地砸在地上,四分五裂!在寂静的院落中格外清晰! 第73章 他好像放下了自己的尊贵 沈长宁也没想到自己会不小心把炖盅打翻,整个人都怔了怔。 院落内,寂静的可怕。 容冥身子微微一僵,他低头望向那洒落满地的瓷器碎片,扯扯嘴角道,“是本王太勉强你了,只是你身子不好,那红心雪莲草虽然养回来几分,可之前的损伤却很难调理回来,还得好好补补。” “鸡汤锅里还有,你夜里饿了,喊人替你盛来就好。”说完这话,容冥撑门的手一收,后退一步,温声道,“你先休息吧。” 他怎会知晓红心雪莲草的事情?沈长宁心中浮现疑惑,她捕捉到容冥眼底一闪而逝的黯淡,挣扎片刻,最后还是狠狠心,转身合上房门。 但等沈长宁打算上床榻的时候,她透过半掩开的窗户瞧见容冥还在门口,墨色的的身影微躬,那双修长骨骼分明的手正捡着洒落在地上的瓷器碎片。 沈长宁只觉得胸口被一个锤子狠狠敲了敲,眼底颇为复杂。 像容冥这样的人,地位尊崇,天赋超群,自出生起,就应该是置身云端之上。他的手,用来查案,用来杀敌,用来筹谋,何曾干过这样捡瓷器碎片的活? “他”沈长宁不知怎的就呆住了,尤其是她见容冥指尖被瓷器划开,鲜血染在炖盅碎片上还面不改色的时候,心尖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触动。 待容冥终于离开后,沈长宁才回过神来。她咬咬舌尖,呢喃道,“千万不能心软,他心里有人了,我迟早要走的,他跟我终究只会是两道岔路上的人。” “一定得尽快查清案件,早点换得自由身。”沈长宁袖口中的指尖微微蜷缩,“明日,我到刑部走一趟吧。” 思及此,沈长宁上前‘咔嚓’一声把窗户合上,然后褪去外衣,上了床榻。只不过夜里,她翻来覆去都没有睡着。 一夜无眠,竖日清晨,沈长宁早早的离开房间,在询问周围的侍卫后找到刑部尚书的去处。 “王妃?”刑部尚书打着哈欠,顶着黑眼圈坐在院落里翻卷宗。 “你这是”沈长宁茫然地道,“昨儿没睡吗?” 是啊是啊!昨儿王爷本来已经放他回来歇息了,结果不知怎的,夜里又开始猛的干活,连带把他和大理寺卿也一起拽起来干活!他是一晚上都没沾上床!刑部尚书欲哭无泪,但面上只能摇头笑道,“没有,近来天寒,总睡不够,眼下乌青才显得浓。” “哦”沈长宁看他的眼神满是怀疑。 “咳!”刑部尚书轻咳一声,正色道,“王妃这么早来寻臣,所谓何事?” “我想审一下牢中的犯人,但刑部大牢我进不去。”沈长宁这才想起找刑部尚书的目的,连忙道,“不知道尚书大人能否给我一块刑部令牌?” “令牌?”刑部尚书脸上浮现茫然,“王妃既然跟王爷待在一处,那刑部大牢自然是畅通无阻,还要令牌做什么?” 还有这两位吵架和好了? 提起容冥,沈长宁眸底的光晕不可抑制地闪了闪,但仅仅只是一瞬间,很快又重新恢复原状,淡淡地道,“你想知道原因,得自己问容冥,我只管办事,其余的,我也不清楚。” “好吧,既是王爷要,那臣断然没有不给的道理。”刑部尚书思忖片刻,探手入怀,摸出一块令牌递给沈长宁,“还请王妃把令牌转交给王爷吧。” “好,多谢。”沈长宁点点头,抿唇间,转身离开。 她暂时,还不想见容冥。昨日刚刚经历过那种事,沈长宁真的做不到波澜不惊,去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或许,她还需要一点时间缓冲。所以今日审问犯人,沈长宁打算一个人去。 刑部尚书注视沈长宁远去的背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思忖片刻,对旁边的侍卫招招手,“你去瞧瞧王爷在不在卷宗室,如果在那,告诉他,王妃去刑部了。” 侍卫点点头,“是。” “” 沈长宁先前听容冥说过,刑部大牢里可能会有危险,所以她进去的时候,袖口中藏着淬毒的银针,满是警惕。 但很快,她这份警惕就渐渐降了下去。 刑部大牢中,每处牢房都是精铁铸造,用锁链锁的死死的,这些犯人也都精神涣散,囚服上鲜血淋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像是经历过酷刑一般。 就这样的,能有什么危险?当下,沈长宁就又有一种被容冥欺骗的感觉,她忍不住暗自冷笑。 “王妃。”旁边将沈长宁带进来的侍卫恭敬地道,“您是要审问前几日带来的那几个疯子吗?属下已经派人将他们送到审讯室供王妃逐一审问,王妃,请随属下来。” “好。”沈长宁答应一声,便跟侍卫继续往里。 忽然间,浓郁的血腥味袭来,她忍不住眉头轻轻蹙起,抬眸间,发现自己正好路过一间有人的审讯室,正传来撕心裂肺的吼声。 沈长宁正好瞧见那间审讯室中支起了一口锅,有人将一名犯人的手指用菜刀生生剁碎,紧接着,又将犯人那鲜血哗啦啦往下流血的断指狠狠摁进‘咕嘟嘟’沸腾的水里。 “啊啊啊啊!” 强烈的视觉冲击袭来,当下,沈长宁忍不住面色微变,“这是” “王妃莫怕,只是刑部一种常见的低级刑罚而已。”侍卫笑笑道,“这刑法是王爷十岁那年想出来的,既能让人感受到无尽的痛苦,又不会真的伤人性命,很管用的。” 低级刑罚?沈长宁眼底浮现一抹震撼,“容冥十岁的时候?” 世人都说容冥暴戾狠绝,残忍血腥,她原以为是传闻,竟然 “是啊,王爷十岁已经是少年将军了,他跟着太上皇上过无数次战场,早就经历过血雨腥风。”侍卫道,“这刑部大牢更加要命的审讯手段王妃还未瞧见,比如抽骨,比如抽筋,大部分皆出自王爷。” 容冥这个人太过危险,看来她早做离开的打算,是对的。沈长宁袖口中的指尖微微蜷缩。 如今她也彻底明白过来为什么喜公公甚至是太上皇提起刑部大牢的时候表情都有些微妙,说那不是女子该去的地方。 的确,寻常女子来到这里,恐怕魂儿都要吓没了。不过沈长宁原本也就不是深闺里头的那些娇花,刑部大牢虽然你叫她有点不适,可不至于害怕。 很快沈长宁就重新镇定下来,跟侍卫进入到另外一间空旷的审讯室中。 “爷爷!我的爷爷!你们看见我的爷爷和家里其他人没有?血,那一晚上,我们府里有好多人丧命!”尖锐的响声袭来,一名披头散发的女子挥舞着铁链,直直冲向沈长宁! 第74章 疯子果然没有真的疯 只不过等那名疯女子来到沈长宁跟前的一刹那,又骤然间‘咔嚓’一声被一道锁链给扯了回去。 沈长宁这才发现这牢中用来锁犯人的锁链也十分奇特,锁链的尾端是直接镶嵌进地底,能够死死地禁锢住犯人。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这群狗东西,我可是当朝太傅嫡亲孙女!你们敢对我不敬!我杀了你们!”疯女子宛若厉鬼似的想争夺,但无论她怎么费劲,都没有办法逃脱锁链的束缚。 沈长宁视线定在那名疯女子身上,忍不住眯眯眼。 倏尔,她上前一步,凑到那名疯女子的跟前,勾唇道,“昨儿我刚到太傅府拜访过他们,他一切都好,你的家里人也很好,只有你疯了,不太好。” 此话一出,那名疯女子又仰天大笑道,“你在说什么啊!我没疯!他们不好!是我亲手砍了他们,那天太傅府里的血,比我们府门口挂的红灯笼还要鲜艳呢哈哈哈!他们怎么会好?” “是吗?”沈长宁似笑非笑地道,“你没疯?那他们都死了,你还活着,你亲手杀了你的爷爷,父母,兄弟姐妹,是因为他对吗?” 疯女子的气息似乎凝滞了片刻,不过她很快又开始哀嚎,甩头发,仰天大笑,一副当真不正常的模样。 “王妃。”侍卫见状,疑惑地道,“刚刚她讲出口的话明明就是疯话,不可信的。”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这是她装疯的技巧,正因为如此,你们才会觉得,她真的疯了。”沈长宁看着那名疯女人,唇角逐渐浮现一抹弧度,嘲讽地道,“但你在我面前,就不用装了。我是大夫,从我第一眼见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很正常。” 真正该疯的人,眼底浑浊无神。 而面前这疯女人虽然狼狈虚弱,但说话时,眸中一闪而逝的精光很明显就出卖了她。 疯女人显然没将沈长宁的话放在心上,依然像发癫似的在扯铁链。 “你先下去吧。”沈长宁对旁边的侍卫道,“守在门外就好,有事我喊你。” 侍卫先是一愣,他看了眼那名疯女子,点头道,“属下遵命。” 等审讯室只剩下沈长宁和疯女子后,她就站在那里,看着疯女人开始用牙咬铁链,暴躁至极。 “你是太傅府的圈蛊人吧?驱使蛊虫杀害太傅,你到底受谁的指使?”沈长宁淡淡道,“我对那蛊虫也有一些了解,据我所知,圈养幼虫,需要以圈蛊人的鲜血为引,但从此,你也会成为母蛊的奴仆,刻上跟母蛊的契约。” “控制母蛊之人,能够随时随地左右你的性命。”说到这里,沈长宁挑眉道,“让你下蛊的那位,应该不是普通人,你见过他,并且进行了他的计划。你觉得,以那人的性子,会留你活口?” 疯女子咬铁链扯铁链的动作一顿,她沉静下来,依然没有答话,只是看着沈长宁的眼神透露着一丝嘲讽。 “你不信?”沈长宁轻笑一声,“不信的话你就看看的锁骨处,有没有出现什么印记。” 疯女子愣了愣,她想起这些日子,胸口突然出现的灼热,笃然间心头一颤。她连忙扯开自己胸前的衣裳,果然发现自己身上不知何时居然被刻上一只黑色的虫子印记。 “这!”疯女子不可思议地道,“怎么会这样!不可能!他明明说过他爱我,等他成事后就会迎娶我入府,让我做他的夫人!” “男人的嘴,大部分都不是真的。”沈长宁冷笑。 她回忆起容冥一次次为了自己的情欲,谎称是中药欺骗她,欺辱她,指尖顷刻间握拳,将掌心硬生生抠出指甲印。 “啊!”疯女人忽然捂住耳朵,歇斯底里地哭吼道,“不,这不是真的!我不信,你一定是为了逼问我真相,才编造出这种谎言来欺骗我!你滚!我是不会上你的当的!” “事实就是事实,无论你怎么逃避都没有用。”沈长宁见她似乎面色有松动,皱眉道,“就算我能骗你,你身上跟母蛊的契约又如何能够作假?你待在刑部大牢的这段日子,应该有感觉到身体不适吧?” “每到子时的时候,是不是会觉得身体里就像有无数的虫子在爬,奇痒无比?” 疯女人忽然呆滞。 沈长宁又继续道,“我知晓你喜权利,但虽贵为太傅嫡亲长孙女,在太傅府中远不如你的妹妹受重视,所以嫉妒你妹妹,怨恨你的家里人,这才剑走偏锋。” “可你的父母这些年给你的妹妹的,又何曾没有给过你?”沈长宁嗤嗤地道,“真正的偏心,你根本没有遇见过。你为男人和权力,害死这么多自己的亲人,真够傻的!” “他们一样疼你宠你,你的嫡亲妹妹一样对你颇为尊敬,事事以你为先,你觉得还有哪里不平衡?” 原主曾经在宫宴与这位太傅嫡长孙女有过些接触,因此,沈长宁对她也有些了解。 太傅一家素来清廉,从未因为她愚钝苛待过她! “你不要再说了!”疯女人仿佛终于认清事实,她上前一步,掐向沈长宁的肩膀。 而这一次,沈长宁也根本没有躲闪,任由双肩被她紧紧握住。 “我可以告诉你给我幼蛊,让我毒害祖父,谋杀全家的是谁!”疯女人此时眼眶红肿,泪水依然再不停地夺框而出,仿佛隐隐迸射出一点疯狂的恨意,“我只有一个要求,放我出去,我想亲手杀了他!” “放你?”沈长宁闻言也是愣了愣,她原本只是想让疯女人看清真相,再慢慢套她的话,倒是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快就主动打算把背后之人供出来。 不知怎的,沈长宁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一个为了权利能狠到灭了自家满门的女子,当真这么容易回头是岸吗?说服她,似乎是过于容易了一点。 “不行。”沈长宁果断摇头。 抛开别的不谈,疯女人现在身上还有母蛊的契约。 她的命,此刻就握在别人的手里,万一她为了活命想再给背后之人交易,那最危险的,就是将她放出来的沈长宁。 “如今我体内的这道契约还从未发作过。”疯女人仿佛看出沈长宁的心中所想,连忙急切道,“他骗我!是我的仇人!你放心,我哪怕是死,也再不会帮他了!求求你,带我走!解开这该死的锁链!” “这样,我先问你一件事。”沈长宁想了想,眼底光晕一闪,问道,“你们曾经暗中筹谋时,计划可曾暴露过?除了你们,可有谁还知晓你们的计划?” 既然这个疯女人跟背后之人走的及近,那醒来,她是见过莫离的。沈长宁倒要看看,她会不会讲实话。 “有。”疯女子点头道,“先前宫宴时,他聚集了几个人,就是你牢中跟我一样的疯子,他把幼蛊给我们,教导我们如何圈养。” “但整个过程不知被谁听见了。”疯女子道,“后来他派人去追,但那人逃出宫,到帝京八街的巷口中,一下子就不见了。” 第75章 沈长宁想办法自救 帝京八街的巷口?那不就是之前她跟容冥追丢莫离的地方?这莫离每次都能在那一个地方逃出生天,究竟是巧合还是有别的原因?沈长宁眸子闪了闪,当下就对疯女人的话有了判断。 “好,我相信你。”沈长宁点头道,“我可以放你走,但是我有个条件。” 说着,沈长宁指尖一翻,拿出一颗药丸递到疯女人跟前,她淡淡地道,“这是我后来改造过的毒丸,里头又加了黑澜花和毒蝎王的毒,发作起来七窍流血痛不欲生。” “吃下去,我就解开你的锁链。放心,等事成之后,我自然会给你解药,”沈长宁悠悠地道,“但是你若敢耍别的花招,会死的很惨。” 闻言,疯女人抬手接过毒丸毫不犹豫地往自己嘴里塞进去。 疯女人这般果决倒是让沈长宁心中的怀疑忍不住降低了些,她目光深深扫过疯女人,探手入怀,摸出一根银针掰弯。 沈长宁拽过疯女人手腕的铁链链锁,开始撬起来。 侍卫原本守在门口,他见沈长宁居然带着解开束缚的疯女人从审讯室一步步走出,顿时心生警惕之色,“王妃,这是” “我与她做了一桩交易,我要带她出去走一趟,很快就回来。”沈长宁道,“你如果不放心的话,可以带些人一并跟着。” 侍卫视线扫过那根本看不出半点疯样的女子,跟前几日待在牢中的样子截然不同。他面色逐渐浮现上一抹撼然,“所以,她之前在刑部大牢果然一直都是在装?” 王妃还真厉害。 “没错。”沈长宁点点头,“不知道能否行这个方便?” “回王妃的话,属下没有这么大的权利能放犯人离开。”侍卫连忙抱拳道,“请王妃稍等片刻,属下去请示王爷。” “可以。”沈长宁颔首。 如果只是告知容冥一声,那自然是没有问题的。毕竟带刑部的犯人出去是大事,容冥掌管三法司,知会他一声也是应该。 等侍卫离开后,疯女人朝沈长宁笑笑,“这次多亏有你帮忙,我才能有机会报血仇,要不然这辈子,我恐怕都得生活在遗憾和痛苦里了。” “各取所需而已。”沈长宁淡淡地道,“我想抓到凶手,你我之间的目的并不冲突,所以才能有这次合作。” “哈哈哈!摄政王妃说笑了,你我的目的,如何能够不冲突?”疯女人说到这里,眼底逐渐浮现一抹阴鸷,“你说对不对呢?摄政王妃?” 沈长宁微微一怔,心中顿时涌出不好的预感。下一秒,还没等她来得及反应,锋利的刀锋在她眼前划过,一柄匕首直直地刺向沈长宁肩膀! “唔!” 饶是沈长宁反应迅速,侧身躲过,但匕首还是‘噗嗤’一声划破沈长宁的手臂。 “反应真快!”疯女人冷笑道,“但是摄政王妃,你今天恐怕逃不掉!乖乖成为我们的人质吧!”说完,她手指放在嘴里,用力吹了个口哨。 这刑部大牢的四面八方顿时传来铁链被震断的铿锵声,紧接着,有几名犯人顿时逃了! “有人越狱!快抓!” 刹那间,整个牢房像是沸腾一般,侍卫们倾泻而出,试图去抓那几名逃亡的犯人! ‘哐当’!两间迎面相对的牢房,精铁铸造的牢门被敞开。 几名犯人用数道铁链把两扇铁门紧紧缠住,直接筑起一座简易版铁链墙,把所有的侍卫拦在墙之外,然后便回身帮疯女人对付沈长宁。 “王妃!快救人!” 侍卫们见沈长宁独自一人还在铁链墙的另外一边,当下脸色就变了,连忙用手中的刀剑砍铁链。 可刑部大牢中的铁链和铁门都是特殊材质所铸,普通刀剑极难切开,他们试了许久都没有效果。 “赶紧禀报王爷!”侍卫长扯过一名侍卫,把他扔向门口,急道,“快!” “是!” 另一边,这些犯人大多还武功高强,沈长宁一人不敌这么多双手,很快就慢慢落入下风! “噗!” 她指尖一翻,扔出五根银针,银针扎的一名犯人倒地的那一刹那,另一名一掌拍击在胸口,激的沈长宁直接一口鲜血喷出。 “看来,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而你们,也早就计划好找机会逃跑。”沈长宁瞧着这些犯人稳条不乱的模样,很快就明白过来,寒意凛冽地道。 “你说得对。”疯女人此刻也不动了,就跟看戏似的在那看沈长宁跟那堆人动手,恶狠狠地道,“摄政王很有手段,我们当中已经有人快要撑不住,与其等死,不如搏一搏。” “咳!”沈长宁嘴角还挂着鲜血,她死死盯着疯女人,“你的命还掌握在我的手里,你这么做,就不怕我把解药毁掉吗?” “你没机会毁解药的!”疯女人瞧沈长宁此刻居然还能坚持,忍不住眸光轻轻闪烁,随即嗤笑道,“而且解药既然在你身上,等我抓住你,不但能利用你当人质,威胁摄政王,还能拿到解药!一举两得!” 她承认这个摄政王妃有点出乎意料,但是她如果觉得自己能够从她们这么多人手里面逃脱,那未免有点太过自信了! “哦?”沈长宁唇角散着一袭凛冽又灿烂的弧度,“你打算拿我威胁容冥?”说完,她低低轻笑起来。 “你笑什么?”疯女人冷冷地道。 “笑你愚蠢,身为太傅嫡孙女,还如此无知啊!”沈长宁指指自己脸上的红斑,眉眼弯弯,“你觉得我这幅丑陋的样子,容冥能看得上?” “你难道不知道,当初是我在宫宴给容冥下药,他迫于无奈才娶的我?”沈长宁一边继续招架周围的犯人,一边不屑地道,“他真正喜欢的,另有其人,你竟然觉得拿我当人质能威胁到他?这不可笑么!” 疯女人眯眯眼,倏尔,冷笑道,“是,你确实丑陋,不过说不定摄政王就好你这一口呢!你都能进三法司,证明在摄政王心目中也不是没有地位!” “换你是男人,你能看得上我?”沈长宁脸上满是讽刺,“我是太上皇的救命恩人!太上皇有令,让我进三法司协助容冥查案,容冥无法拒绝,这才将我留下!懂了没有?” “你不就是想逃?我有办法!”沈长宁又受了一掌,再度喷出一口血,不过她像是毫不在意似的,一把将嘴角的血迹抹干净,“你放了我,我来帮你!” 她不能坐以待毙,得想办法自救! 第76章 王爷他好惨,王妃您去就看一眼! “方才不是还想逼问我?这会儿就打算叛变?”疯女人闻言,像是听见极好笑的笑话似的,冷冷地道,“你骗谁呢!” “你为了权利和地位灭了自己府中亲人,我为活命叛变有什么稀奇的?”沈长宁眼底透射出一丝寒芒,悠悠地道,“何况,你没有别的选择!” 疯女人眸底的光晕轻轻闪烁,一副沉思的模样。 的确,如果摄政王当真不把沈长宁放在心上,那他们又如何指望利用沈长宁掣肘摄政王逃出三法司呢? 想到这里,疯女人摆摆手,示意那些围攻沈长宁的犯人退下,她淡淡地道,“你该怎么帮我们?” 沈长宁抿抿唇角。 外头有大把的侍卫守着,可因为这座铁链门他们进不来。而她,独自一人被锁在铁链门的另外一边,也根本逃不走,为今之计,只有先想办法把铁链门给撤开。 “我虽然没办法震住容冥,但身为摄政王妃,用我来震外头那些侍卫还是绰绰有余。”沈长宁道,“你们先利用我逃出这座牢房,至于容冥,我知道三法司有一条密道,我可以领你们去,你们就从那里逃。” “不能信她!”有一名犯人立即怒吼道,“万一三法司的人给摄政王传信,摄政王发现我们,我们就全完了!” “你们继续再这里等,过会儿容冥过来,你们一样完蛋。”沈长宁冷冷地道,“只有跟着我立刻走,才有一线生机!” 此话一出,疯女人似乎是立即有了决断一般,她亲自来到沈长宁身侧,手腕在沈长宁脖颈间一缠,低低地道,“等我们逃出王府十里路,你将解药给我,我放了你!我们两不相欠!” “好。”沈长宁点头。 “撤开铁链!” 疯女人一声令下,几名犯人连忙把先前牢牢缠在牢房房门的铁链墙拆掉。 “王妃!”侍卫们原本察觉面前的路终于通了,还没来得及露出一抹喜色,很快就瞧见沈长宁被疯女人当成人质一点点往外推。 “都给我让开!”疯女人冷冷地道,“你们的王妃现在在我手里,不想让她死的话,就放我们走!还有,不许跟来!否则我马上杀了她!” “该死的!”侍卫们神情阴沉,但还是只能默默退开一条道。 沈长宁没有挣扎,任由疯女人带着她一路走出刑部大牢。只是侧身走过那几名侍卫的时候,她悄悄给为首的侍卫长使了个眼色。 侍卫长很快明白过来沈长宁的意思,大手摸上腰间的刀。 “不好!”疯女人视线一扫,刚好瞥见这一幕,顿时面色微变,怒吼道,“沈长宁,你敢骗我!” 沈长宁也是反应极快,手肘猛的在疯女人腹部一敲,趁她吃痛间很快后退一步,想要撤进侍卫军中。 “沈长宁,我杀了你!”疯女人怒不可遏间,从囚服中摸出一把弓弩,猛的朝沈长宁的后背射去! “我要你给我们所有人陪葬!” “王妃!”侍卫长面色大变。 所有人都没料到疯女人被关在牢中这么久,竟然还藏着一柄弓弩! 等沈长宁反应过来想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弓弩划破凌厉的风‘噗嗤’一声朝她疾驰而来。 眼前一片墨色的影子袭来,将沈长宁牢牢护进怀里。 那尖锐的弓弩‘咔嚓’刺进血肉当中,身后的男人闷哼一声,紧接着,沈长宁就闻到一阵浓郁的血腥混合清冽的雪梅清香。 “容冥?”沈长宁一僵,她偏转身子时,果然瞧见容冥一张俊逸的脸透着一抹阴沉,正幽幽地瞧她。 “沈长宁,你要气死本王!”容冥眯眯眼,一把掐住沈长宁的手腕,冷冷地道,“你有没有记得本王跟你讲过,刑部大牢有危险!你竟然还敢欺骗刑部尚书拿令牌,独自一人前来审犯人?” 沈长宁默然不语,倏尔,她才道,“因为,我不想见你,所以我自己来,不行吗?” 这回轮到容冥的气息微微一窒,他抿抿唇角,松开自己的指尖,幽幽的眸子垂落,遮盖住一闪而逝的黯然。 “王爷!”侍卫长没想到自己派去的人还没回来,容冥就已经出现在了刑部大牢,当下是又喜又惊。 但是他目光扫过容冥背后流血的伤口,很快将墨色绣金丝纹路的衣衫染湿一片,顿时担忧地道,“您没事吧?” 沈长宁袖口中的指尖微微蜷缩,就这么站在那没有答话。 “无碍。”容冥看了沈长宁一眼,最后回首望向那些跟侍卫打成一片的犯人,眉宇染上一抹寒意,他对侍卫长招招手,“剑,给本王。” 侍卫长眼睛一眨,“王爷,既然王妃无碍,那些人根本不足为惧,我等就能解决,用不着王爷您亲自出”手。 还没等侍卫长话音落下,容冥直接夺过他手中的佩剑,脚尖一点,跃入那一片混乱的打斗中。 不得不说,容冥一旦握剑,就像是主宰一切的神,很快那些犯人接连倒在他的剑下,非死即伤。 “活口给本王重新绑起来,死的,随便找个荒郊野外扔掉。”容冥说完这话,将手里的剑随处一扔,头也不回地走出刑部大牢。 自始至终都没有理会站在那的沈长宁,甚至像是怕被沈长宁看见似的,连脚下的步履都快了许多。 沈长宁眉头一皱,失神般地追过去。只是等她到外头的时候,早就没有容冥的影子。 “王妃。”恰时,刑部尚书不知从哪出现,他意有所指地道,“我瞧王爷回房间去了,你要去看看吗?” “我为什么要看他?”沈长宁冷冷地道,“尚书大人没事还是别揣测别人的心思,我走了。” “别啊王妃!”刑部尚书拦住沈长宁,笑眯眯地道,“臣刚刚瞧王爷状态属实不好,他那满身的血,属实凄惨!这三法司素来糙惯了,也没个常驻大夫什么的,臣知王妃懂医术,就当帮臣一个忙,替王爷看一看?” 沈长宁眉头一皱,倏尔,她才道,“那我就给你面子,替他瞧瞧伤。” “啊对,是给臣面子!”刑部尚书眉眼弯弯,“那王妃快些吧。” 沈长宁点点头,换了个方向渐渐消失在尽头。 这会儿,刑部尚书想起太上皇前时让喜公公送来的口信,擦擦额头本不存在的汗水,颇有些汗颜,“这任务真艰巨啊!怎么我还得干媒婆的活儿啊!” 沈长宁来到容冥的房间前,抬手敲了敲。 倏尔,房门‘嘎吱’一声被打开,容冥看见是沈长宁,先是一愣,随即俊逸的眉目浮现一丝讽刺,“你不是不想见本王么?为什么过来?” 第77章 怎么样才算是哄人 “刑部尚书说三法司没大夫,让我替你疗伤。”沈长宁淡淡地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何况那弓弩是为我挡的,我自然得负责。” 容冥先是一怔,随即陷入沉默。 一瞬间,二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凝滞。 “不必。”终于,容冥低低地道,“你既不想见本王,那便用不着勉强。一个弓弩而已,只是小伤,本王自己可以处理。” 说到这里,他幽黑的眸子扫过沈长宁染血的胳膊,抿唇道,“你回去吧,好生歇着,本王命人给你送点伤药。” “弓弩刺进后胸若算小伤,我这当真只是算破点皮而已。”沈长宁蹙眉道,“我知你生气,此事却是我做的不妥,我小看了刑部大牢中的犯人,没想到这么精密的牢房他们也能逃的出来,我跟你道歉。” “不用道歉,你没错,还是得怪本王,毕竟是本王做了错事。”容冥垂帘道。 整个院落再度陷入一片寂静,冬日的寒意袭来,仿佛将空气都冰冻住。 “本王管理三法司,在这里,你跟本王总归还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容冥顿了顿,忽然道,“本王打算安排你回宫,你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沈长宁微微一怔,倏尔,幽幽地道,“我说过,会助你解开此案,如今案件才刚刚有眉目,我自是不会离开。” “至于那场闹剧”那日在巷子里发生的一切在沈长宁眼前一闪而逝,她自嘲地道,“总归也不是第一次了,你今日替我挡弓弩,我不跟你计较。” 是啊,容冥骗她,并非一次两次,她先前都受了,这回眼看着就能跟容冥和离,她还计较什么?大局为重,该放下的她暂时先放下,如今,破案最为重要。 容冥还想说话,但沈长宁像是看出他的意图,淡淡地道,“不用再白费心思赶我,这桩案件关乎我的和离书,我不会回宫的。” “你既然不需要我疗伤,那我便走了。”说完,沈长宁很快就转身离开。 容冥盯着沈长宁渐行渐远的身影,忽然捂住胸口,苦笑一声。他在门口吹了一会儿冷风,挥手喊来一名侍卫,简单交待了些什么后,这才重新回房间。 沈长宁前脚刚踏进自己的住处,不多时,立即有人送来伤药。她知晓是谁派来的,当下眼底顿时又涌现出一丝复杂。 连续三日,沈长宁不找容冥,容冥也似乎是尽量在避开她,所以后来,她都再没见过容冥。 直到这天清晨,沈长宁经过刑部大牢,从刑部尚书口中得知先前活下来的几名疯子事后全部自杀了。 这下,案子的线索再度中断,容冥近来不眠不休地找还遗落的蛛丝马迹,从卷宗室到诸位老臣的府邸,几乎要被他翻个底朝天,但依然没有进展。 “他为什么不告诉我?”沈长宁听见这个消息后,眼底隐隐压抑怒火,“他现在在哪里?” 之前欺骗她还不够,现在连办案子都要瞒着她!容冥之前答应过她的话,都是假的不成? 沈长宁承认,一切都是因为她的不慎造成的,可凶手用蛊杀人,容冥该知道,她是能帮得上忙的!至少应该给她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而不是把她留在府里,自己偷偷查! “王爷跟大理寺卿一道到忠勇侯府查探去了。”刑部尚书苦头婆心地道,“王妃,此事你不能怪王爷,他是担心你” “尚书大人,借辆马车。” 还没等刑部尚书话说完,沈长宁已经转身大步离开。 刑部尚书:“” 等沈长宁到忠勇侯府的时候,容冥正在查探之前莫离用来藏匿自己的草堆。 “咳!” 大理寺卿见容冥咳嗽,这才发现他脸有些苍白,连忙道,“王爷,这处地方早就检查过不知多少回,短时间肯定找不到线索。你这不眠不休的不是办法,要不先歇息歇息。” “找不到也得找,跟本王再到帝京八巷看看。”容冥淡淡地道,“本王就不信,一个活人会就这样无故消失!” “王爷!” 就在容冥回身的那一刹那,刚好迎面跟跨进门槛的沈长宁对上。当下,他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蹙眉道,“你怎么来了?” “你说呢?”沈长宁语气又是自责又是恼怒,“为什么背着我偷偷来查案!容冥,若不是刚好经过刑部大牢听说那些疯子全部自杀了,你打算一直瞒我?” “不是的王妃”大理寺卿见状,急急道。 “大理寺卿,你先守在门口。”容冥道,“本王亲自跟王妃解释。” “臣遵命。” 等院子里只剩下容冥和沈长宁两个人的时候,沈长宁眼睛开始逐渐泛起一抹殷红,她上前一步,一把揪住容冥胸前的衣襟,“你说话!你是不是怪我?可是我” 说到这里,沈长宁嗓子眼涌现一抹酸涩,是她开始不了解刑部大牢中的水有多深,太过轻信他人,造成现在的状况,她真的很想弥补! 容冥恼她,怨她,怒她,不打算让她参与案件!可她也很委屈,任何一个女子发生那样的事情,就不该有这么一时的缓冲吗? 她是真的不想见容冥,才会独自进刑部大牢! “沈长宁!”容冥无奈地道,“你别哭啊!本王最不会处理女人哭。” “你放屁!”沈长宁含泪的眸子又透着冷,“你的沈婉柔不是天天在王府里哭?我看你明明哄的很好,恐怕处理女人哭的这个问题,对你来说,也得分人!” 反正,她是不配。不过,沈长宁也没指望容冥真能来哄她!她只是想找个方式发泄,等发泄完就好了,她从来不需要有人安慰! 闻言,容冥一怔,俊逸的眉目不可抑制地染上茫然之色。 他那样处理女人哭,是对的吗?容冥只是觉得沈婉柔日日哭,夜夜哭,时时刻刻都在哭,会很烦,所以沈婉柔要什么,他就给什么啊。 反正沈婉柔讨的都是俗物,他摄政王府有的是钱,如果用钱能堵沈婉柔的哭,那就是划算的。 毕竟沈婉柔腹中怀着他的孩子,打不得骂不得吼不得,他再生气再不耐烦都得因为那孩子忍着,用那种办法,就能让她安静点。 所以,这算是哄? “那本王如果想让你不哭,是不是也得哄你?”容冥疑惑地道。 “噗咳咳咳!”沈长宁直接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还没来得及反应,容冥忽然揽住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带入怀里,然后一双大手在沈长宁后背不停轻柔地拍着。 “你干嘛!”沈长宁惊呆了,不可思议之间,羞恼地推开他,怒道,“你对我做的那种鬼事还不够?!又想干嘛!” 第78章 容冥分明是拿来来发泄情欲 沈长宁气的差点没一巴掌朝容冥那张脸呼过去,一张脸彻底阴寒而下。 该死,对她做那种事还不够,如今尚在查案,容冥居然脑子里尽想着占她便宜! “从前沈婉柔哭的时候,就非得往本王身上凑,本王还以为你也喜欢。”谁知,容冥满头雾水,俊逸的脸上难得透着一丝懵逼,“怎么?是本王做的不对?” “”沈长宁嘴角忍不住微微抽搐,她抬手擦擦眼角的泪珠子,不屑地道,“我又不是她!谁爱往你那凑谁凑,反正我恨不得远离!” 容冥神情一窒,抿唇不语。 “你为何这种眼神看我!”沈长宁视线扫过容冥,瞬间开始恼羞成怒,“你心里其实跟我想的是也一样对不对!你怪我,也怨恨我造成这一切,根本不想见我!要不然你怎么会这些天都偷偷摸摸的找线索?还不告诉我那几个疯子自杀的消息!” “可是你忘记自己前时答应过我的话吗!你说办案会带着我的,打算出尔反尔不成?”沈长宁拽住容冥的袖口,讲着讲着,泪水逐渐拂过面颊,“那明明都是我的错,我一定能帮上忙的。” “本王从未这么想过,本王做了那样的事情,急于得到你的原谅还来不及,怎会不想见你?”容冥闻言,忍不住眼底掠起一丝黯然,他抬起指尖去拭沈长宁眼角的泪。 “沈长宁,本王知晓以你的性子定会自责,所以让所有人瞒着你。”容冥叹气道,“本来想着早点拿到别的线索,你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可惜” 这刑部尚书真没有用!朝廷俸禄都白拿了不成?连这点事情都藏不住! 沈长宁先是愣了愣,她抬眸间瞧见容冥素来幽冷的眸子难得透着一抹柔和,似乎不像是说谎的样子,顿时心中一颤。 那满腔的怒火顷刻间消散,沈长宁意识到自己跟容冥距离有点近,于是后退一步,冷冷地道,“我瞒你一次,你瞒我一次,我不提那件事,你也别拦着我办案!行不行?” 容冥点头,“好。” 那剑拔弩张的气氛终于缓和下来后,沈长宁忽然盯住容冥,认真地道,“容冥,虽然没办法从那些疯子那里得到线索,不过太傅嫡孙女死之前,倒是跟我讲过一件事。” “当初躲在草堆里那名线索人,之所以这么慌张,是因为他听见了凶手密谋的所有事情。”沈长宁幽幽地道,“凶手那时候知晓秘密泄露欲要杀人灭口,所幸他逃的快,凶手和几位圈虫人连他的脸都没看见。” “可当时那块地方只有他们几家的丫鬟侍卫在,所以我怀疑,各府中的圈虫人杀死诸位朝臣后,连带府中其他无辜的人一个都没放过,就是想要他的命!而他,或许是早有防备,才能够活下来。” 宁可错杀,不肯放过。不得不说,这背后的凶手,好狠的心! 霎时,容冥眸子也轻轻眯起,“看来,他知道的远比我们以为的多的多,恐怕不止知晓凶手的身份,连所有的来龙去脉,他都清楚。” “是。”沈长宁颔首道,“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他,如今真是我们猜测的这样,那他实在太危险了,随时都有可能被凶手追杀!” 一个毫无背景的人,如何斗得过权贵? 容冥蹙眉道,“可本王近来一直在找他,他就像在南梁消失了似的,了无踪迹。” “人不会无缘无故的消失。”沈长宁想起疯女人死前的话,说莫离之前能够逃出升天也是消失在帝京的巷口中,她眼底光晕闪烁,“或许他根本就还在原来的地方,只是我们一直在表面找,所以忽略了一些东西。” “你是说”容冥墨色的眸子浮现一层幽光,“暗室?” 此话一出,沈长宁望向容冥,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然间相视而笑。 帝京八巷。 沈长宁和容冥一路往里走,只是当路过一面墙壁的时候,他们脸色都有些不自然。 那日他们追莫离,就是在这面墙上 “别看了。”沈长宁偏头见容冥盯着墙在看,袖口中的指尖攥紧,她声音微微发寒,那好容易被她强行压下的片片画面再度浮在眼前。 每次想到容冥拿中媚毒当借口,屡次非要跟她她就觉得好容易平息下的怒火再度浮现上来。 他明明喜欢沈婉柔!就因为沈婉柔怀孕,不宜行房事,所以就将矛头对准她,拿她来发泄情欲! 容冥像是能察觉到沈长宁的不对劲,连忙收回视线,“对不起。” 他只是又在好奇,为什么自己总是对沈长宁这般控制不住,一时间失了神,才 沈长宁没答话,但脚下的步履明显加快。 二人最后停在一处院落前,他们记得当初莫离就是冲进这里,最后消失不见的。 “这是一处荒院,很久没有人住过了。”容冥道,“晨时本王就叫人来查过,毫无特别的地方。” “越荒,越容易出问题,再仔细找找,多注意暗格。”沈长宁左右环视间,突然发现附近的草上有一缕血迹,当下,她连忙示意容冥,“这里之前也有血吗?” “本王可以确定。”容冥墨眸中寒意凛冽,“没有。” 他亲自来查看的,不可能会漏掉一片血迹! “无论是谁的血,都只能证明一个问题。”沈长宁抿抿唇角道,“今日有人来过这里了。” 话音刚落,一阵风吹起,吹起院落中不知名的‘沙沙沙’声以及浅淡的血腥味。 “小心点。”容冥将沈长宁拽向身后,俊逸的眉目幽幽沉下,“这院子里的人,恐怕没走。” 就藏在某个地方,而且藏的应该不少。 沈长宁不是傻子,她也能感受到院落中气氛的那份沉重,顿时也心生警惕。她眸光不断扫周围,试图寻找那些人的位置。 恰时,一枚飞镖不知从哪飞射而出!然后‘嗖’地一声刺向容冥和沈长宁! 容冥带着沈长宁一躲,那枚飞镖最后刺进他们身侧的一处巨大酒坛,将那枚酒坛硬生生给打碎。 酒坛子碎片横飞间,传来一阵惨烈的痛呼! “是那里!那里有人!” 第79章 王爷他旧伤复发 霎时,整座荒院之内像是彻底被点燃一般,原本的平静骤然被打破! 有数不清的黑衣人从四面八方开始围攻容冥和沈长宁! “该死!”容冥俊逸的眉目浮现一丝寒冷,他掌心探手入怀,摸出一枚传信烟火放到空中! 做完一切后,他立即凝聚内力打向冲在前面黑衣人。 沈长宁也是五指间夹住淬毒的银针,稳准狠刺向他们! “啊!” 院落之内,接连不断的传来黑衣人的惨叫声,还有无数溅落的鲜血彻底染红地面! “小心!”容冥眼看有人到沈长宁身后试图偷袭,连忙一掌打飞自己旁边的黑衣人,夺过他手中的长剑,一剑刺向沈长宁那名黑衣人! 等黑衣人咽气的时候,容冥整个人晃了晃,也往沈长宁身上栽去。 “容冥?”沈长宁感觉到容冥状态不对劲,忍不住怔了怔。她下意识扶住容冥,突然掌心摸到一片湿润。 “怎么这么多血?这个位置”沈长宁不可思议地瞧着自己手上的殷红,瞪眼朝容冥低吼道,“是不是之前那枚弓弩造成的伤?你不是说会自己好好处理的么?” “本王处理过了。”容冥眉头一皱,扯扯嘴角,“无碍,只是方才那一剑内力催动的太急,本王没站住。” 说完,他重新稳稳身子,拎起剑又宛若阎罗一般,挥舞落下之间,跟前就是一片尸体堆积。 沈长宁看容冥就跟没有痛觉似的,如此之重的伤势还能跟没事儿人一样打斗,一瞬间心中又是轻轻颤抖。 沈长宁正欲开口,忽然敏锐地察觉到似乎旁边有一抹影子闪过。她巡视而去,恰好发现莫离悄悄探出身子,打算趁着荒院杂乱之际逃走。 “站住!”沈长宁低低地道,“他们已经知道你的身份,此事由不得你想不想卷入了!他们为杀你,连朝中那几位大臣府中上下百余条性命都没放过!” “如今院子里就有这么多埋伏,外头能没有吗?恐怕他们早就守在那布下天罗地网等你上钩!不想死的话,尽管踏出荒院一步试试!” 果然,莫离听见这话,脚步一顿,面色难看地站在那里。 霎时,有一名被砍伤的黑衣人忽然爬起来,看准时机,连忙对准莫离的胸口刺下去! “快让开!”容冥见状,手中的剑立马扔出去。 莫离见容冥的剑准确无误地扎死这名偷袭的黑衣人,顿时松了口气,可眼底还依然有余惊未定。 好险,差点人就没了! 恰时,弦歌拎着一批暗卫冲进荒院当中,跟周遭的黑衣人进行缠斗。 “王爷,王妃!”弦歌第一时间来到沈长宁和容冥跟前,抱拳地道,“属下来迟!还请王爷王妃恕罪!” “来的正好。”容冥淡淡地道,“荒院的黑衣人,别放跑一个。” “是!” 压力骤然被减轻,沈长宁终于能够腾出手来,她连忙望向不远处的莫离,刚要开口,刹那间,旁边墨色的影子忽然如同卸力似的合上眼睛。 “容冥?”沈长宁面色一变,连忙接住容冥。她见容冥俊逸的容颜惨白如纸,整个人似乎意识已经有点不清晰,顿时眉宇轻轻拧起。 沈长宁正打算给容冥把脉,下一秒,她察觉到跟容冥相贴时,隔着衣料传来的滚烫温度。 “好烫!”沈长宁下意识摸摸容冥的额头,果然有点不对劲。她抿抿唇角,在容冥脉搏处把了把,连忙朝弦歌喊道,“你家殿下伤很重,而且在高烧,外头那些人,你能不能搞定?” 弦歌此时还在杀敌,听见沈长宁的话,连忙停住动作往这边重新靠过来。 他瞧容冥靠在沈长宁肩膀上,闭着眼睛,而墨色绣金丝纹路的锦绣长袍后背处浸染大片大片湿润。 “一个时辰。”弦歌咬牙道,“来的时候,属下派人去清扫周围的区域了。但底下的探子来报,外头不但有很多高手,还有陷阱!粗略估计我们的人至少需要两个时辰才能彻底清理干净!” “等属下把这里的人搞定,然后带人出去帮他们应该能快些。” 两个时辰缩减成一个时辰,沈长宁明白,弦歌定然是已经尽可能做到极限了!可容冥应该撑不到一个时辰! 案件未结,和离书未给,他还是凤凰劫的钥匙,无论出于哪个原因,容冥都不能死。 “你之前就住在这处荒院,对这里最为了解。”沈长宁咬咬牙,看向莫离,“有没有什么地方是比较安静,可以让人休息疗伤的?” 莫离没想到沈长宁会忽然问他,先是愣了愣,随即撇撇嘴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追杀你的人非富即贵,你也看见了,他手底下大片的人。你一个小小的忠勇侯府侍卫打算如何抵抗?拿什么来抵抗?”沈长宁冷冷地道,“现在能救你的只有容冥,他死了,你也得死,懂吗?” 莫离神情凝重起来,他眼底闪过一丝犹豫,“有是有我可以带你们去!不过我这里可没有药!你想救他,可能” “我有药!”沈长宁深吸一口气,淡淡地道,“你带路就行!” 莫离眼底透着一抹怀疑,叹气道,“好吧,跟我来。” “弦歌,把前面那条路打开。”沈长宁搀着容冥,喊道。 “是!王妃!”弦歌挥挥手,示意旁边摄政王府所属的暗卫。 顷刻间,前面被立即扫荡出一条小道,沈长宁在莫离的指引下,连忙带容冥从小道走进荒院里头的一处房间。 “你确定这里能住人?”沈长宁余光落在那满是灰尘的床板,再看向还略显迟疑的莫离,忍不住蹙眉道,“床太脏了,万一影响到他的伤,是要命的!你的暗室呢?还打算藏不成?” 伤口感染可不是小事!如今时间有限,她总不能现在开始打扫房间吧? “你你怎么知晓我有暗室?”莫离瞪大眼睛,呆呆地道,“明明我的暗室这么隐秘,我花了不知道多少心思设置的!连外头那群要追杀我的人都一直没发现!” “废话!”沈长宁不耐烦地道,“我猜的!你能不能快点!” 莫离咬咬牙,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到床榻前,将放在上头的一只发霉的枕头拿起,掌心在原来被枕头覆盖的地方猛的一按。 沈长宁面前的一堵墙壁立刻开始翻转,露出里头的一间暗室。她深深看了莫离一眼,带着容冥走向暗室,幽幽地道,“过会儿把门关上,你就守在门口别进来,我要替他疗伤。” 第80章 从来没有人问过他疼不疼 莫离刚刚迈出的步履因为沈长宁的这句话骤然停在半空中,他犹豫片刻,最后还是将脚重新伸回去。 “不跟就不跟呗,有什么了不起的。”莫离哼了哼,重新来到床榻前,按下枕头底下的暗格。 眼看暗室的门‘咔咔’合起,沈长宁费劲地将容冥扶到床榻上落座。 她瞧见容冥额间已经溢出一层细密的冷汗,愈发凝重起来,“有伤再身,还积劳成疾,我看你是真不要命了!” 说完,沈长宁目光定在容冥的唇角处,也下意识抿抿自己的唇瓣。她原本都打算好了进颜氏药楼取药救容冥,可真的到这一步,她还是会有一丝难受。 沈长宁前时才跟容冥发生过那样荒唐的事情,她只要想起容冥欺骗她,除了委屈就是怨。 男欢女爱之事,该是跟心爱之人做,容冥分明不喜欢她,又那样做,实在令人不耻!而她现在又为了凤凰劫和诸多原因,不得不跟吻他,总觉得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 “沈长宁”恰时,一道微弱低沉的声音袭来。 沈长宁这才发现容冥竟然不知何时睁开双眼,正柔和地看她,忍不住微微一愣。 “本王知道,你不愿意。”容冥温声道,“不愿意便算了,本王命硬,肯定不会死。” 容冥这个人明明之前在那面墙上还会对她现在这话的意思,竟然是不想勉强她么?沈长宁呆了呆,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反应。 “咳咳!”容冥低低咳嗽起来,俊逸的眉宇紧紧蹙起,像是在刻意压制什么。倏尔,他实在没忍住,捂住胸口猛的一口鲜血喷出来! “容冥!”沈长宁面色变了变,她深吸气道,“弓弩是为我挡的,我会救你。”说完,她终于下定决心一般,抬头吻住容冥的唇角。 沈长宁撬开容冥的唇齿,垂帘之间,清冽的雪梅清香瞬间席卷她所有的呼吸。 两道红光先后在沈长宁和容冥眉宇闪烁,沈长宁意识一闪,很快就站在颜氏药楼大门前。 沈长宁找到给容冥治伤的药材,直接支起药炉开始煎药。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容冥俊逸的容颜满是虚弱之色,他揽住昏睡中的沈长宁,咬咬舌尖,尽量让脑子保持清醒。 直到沈长宁眉心光晕闪烁,终于缓缓抬起眼帘,容冥一颗悬着的心重新落下,“回来了?” “嗯。”沈长宁察觉自己居然靠在容冥怀里,眼底有一丝尴尬之色一闪而逝,连忙不着痕迹地往后撤了撤。 抬手间,一碗药瞬间出现在沈长宁掌心中,她把药递给容冥,“喝下去。” 容冥点点头,接过药一饮而尽。下一秒,有一只小手摸向他的腰间,似乎作势要扯他的腰带。 “等等。”容冥心头凛冽,甚至有一丝怔然。他下意识摁住沈长宁,嗓子眼沙哑地道,“你这是干嘛?” “上药!”沈长宁把拿着的药瓶和一卷纱布在容冥眼前晃晃,冷笑道,“你以为我是你啊!天天中毒,按奈不住?” “松开!”沈长宁蹙眉道,“给我看看你的伤。” 容冥那张俊逸的脸难得透出一丝尴尬,“本王自己来。” 等容冥把外衣褪去后,那洁白的里衣上大片大片的鲜血浸染开来,刺的沈长宁眼睛浮现惊骇之色。 这弓弩的伤如此之重,容冥还说是轻伤?这血这么流着,他还能查案,打架,居然就真的一声不吭,从未说过一个‘疼’字! “别动。”沈长宁见容冥居然要硬把跟伤口黏在一起的衣裳给撕下来,立即出声制止住他,怒道,“你以前都这么扯开的?伤口撕裂懂吗?” “那不然应该怎么办?”容冥扯扯嘴角,“本王没这么娇贵,不过就是多流点血,总比衣裳沾在上头没办法处理伤口的好吧?” 沈长宁看着他,眼底有不知名的情绪闪烁,“你等着!”话落,她开始不停在这处暗室中翻找。 不多时,她面露喜色,找出一把剪刀重新来到床榻前,“莫离把这里当住处,果然所有的东西都会配备齐全。我用剪子把你的里衣剪碎,然后把碎片慢慢挑出来,就不会这么疼了。” “你转过去!”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关心他疼不疼。容冥闻言,眼底有片刻的失神。直到对上沈长宁疑惑的目光,他才偏转身子,背对沈长宁,方便她处理伤口。 给容冥上药的间隙,沈长宁瞄到他身上其他地方,发现容冥身上居然大大小小有数不清的疤痕。 不过都像是下了猛药,所以导致疤痕不太明显,但细看之下还是能看出与旁边的肌肤有这么一些不同。 沈长宁眉头皱皱,没有多问,只是继续手里的动作。 换完药,容冥的脸色总算好看了些,“这里也不是久待的地方,我们先出去,既然线索人如今就在我们手里,那就好好问问他。” “嗯。” 沈长宁和容冥意见达成一致,二人立刻出了暗室。他们见到莫离的那一刹那,视线齐刷刷落在他的身上。 莫离在瞧见容冥当真安然无恙的出来时,眼底有一抹震惊浮现。不过他隐藏的很好,仅仅只是一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王妃还真是医术高明,王爷前脚进去还跟少半条命似的,如今就是个没事儿人了!”莫离笑笑。 “不用讲这些有的没的,我们还是直接进入正题,你说呢?”沈长宁挑眉道,“事到如今,你没有退路。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你也知晓自己想活只有这一条路走,所以就别演了!” “怎样才能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们” “摄政王妃说笑,我演什么?”莫离干笑道,“我连暗室都给你们拿来用了,你们说我演,那可就太过冤枉我!” “是么?”容冥唇角泛着一抹寒意,幽幽地道,“在院落之中,那枚飞镖是你打的吧?你早就知道院子里有埋伏,是想提醒我们?” “既然如此,那定然早就做好了打算,之所以现在还跟本王和王妃打马虎眼,多半有所求吧?不妨直说。” “呵呵。”被戳破心思,莫离倒是没有半分窘迫,反而原先面上的那份散漫突然消散的一干二净,逐渐被一丝阴鸷的笑所替代。 “我的确是有点小小,小小的要求” 第81章 途中遇袭! “你说。” 莫离眸底有光晕在闪烁,“第一,我要你们带我入宫,让我亲口告诉皇上凶手的身份。” 闻言,沈长宁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两眼,“你很聪明。” 只要莫离不讲出凶手的身份,那知道一切的他,就是目前最有价值的人。至少在知晓凶手的身份之前,沈长宁和容冥一定会死保莫离。 因为莫离丧命,她和容冥就会再度失去凶手的线索和人证。 皇宫守卫森严,凶手就算身份尊贵,也还没胆子在皇宫当众行刺,只要进了皇宫,莫离就算是比较安全。 莫离正是明白一点,所以才提出这个要求。 “是,我原本就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我特别惜命,我想活!”莫离阴阴地道,“我出事,你们都别好了!我要你们一直保护我!” 容冥和沈长宁对视一眼,像是在思量其中的利弊。倏尔,二人目光交流之下,双双对莫离点头。 “还有呢?”沈长宁问道。 “替我惩戒凶手!”莫离说这话的时候,眼底浮现出一抹寒意,他看向沈长宁和容冥,“不瞒你们说,其实郑氏是我杀的!” 听见这话,沈长宁和容冥倒是没有露出太过惊讶的表情。 起初这么多圈虫人中只有郑氏死了,而那日忠勇侯府中就只有莫离一个人,他又有郑氏的玉佩,实在很难令人不怀疑。 “我自幼从军,在不久前一次战役中,我力竭昏迷,是忠勇侯捡到我悉心照顾,将我暂时留在侯府中。”莫离漠然道,“忠勇侯于我有恩,郑氏害死忠勇侯,我杀她,一来是我想为忠勇侯报仇,二来” 说到这里,莫离顿了顿,看向容冥和沈长宁,“是为了等你们!准确一点,刚开始,我是冲着摄政王去的!” “本王?”容冥蹙眉。 “对!”莫离点点头道,“摄政王殿下号称南梁战神,上场杀敌无一败绩,谋略非凡,断了不少无头案。我得知摄政王暂时接管三法司,就想着借郑氏给摄政王露点线索,好让摄政王替忠勇侯翻案,让忠勇侯他老人家能够瞑目。” “就是没想到,最后我还是被卷进来。”莫离轻哼两声道,“可不管如何,我都不希望凶手逍遥法外!” “这件事,本王也答应了。”容冥墨色的眸子充斥寒意,冷冷地道,“这些老臣皆是父皇身边的忠臣,他们戎马一生,忠心耿耿,如今全部惨死!就算你不说,本王一样不会放过凶手!在这方面,我们与你,目的一致!” “有摄政王这句话,我倒是放心了。”莫离勾唇道,“其他的,我没话讲,只希望摄政王和王妃能够遵守承诺。” “自然。” 不多时,门外顿时响起一阵敲门声。 “王爷!王妃!”弦歌喊道,“人都已经清理干净,能回三法司了!” 沈长宁视线扫过旁边的容冥,结果发现容冥也正好在看她,视线碰撞之下,眼前她吻他的画面从眼前一闪而逝。 沈长宁连忙偏过头,淡淡地道,“这里不够安全,剩下的回去之后再讨论吧。” 说完,她抢先一步上前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容冥眼睛一眨,很快就跟上沈长宁。等停在她身边,容冥又像是想到什么,俊逸的眉目忽然拧起。 “怎么了?”沈长宁疑惑地道。 “方才弦歌跟你谈话的时候,本王虽然意识不够清楚,但还是听见了一些。”容冥眼底有幽光闪烁,神情浮现上一抹凝重,“弦歌说最快需要一个时辰才能将埋伏清理完,眼下,只过去小半个时辰。误差差的太大,本王总觉得哪里不对。” “弦歌他们效率素来可以,是不是多虑了?”沈长宁说完这话,又想了想道,“实在不放心,就放探子再出去查探一番。如今莫离至关重要,谨慎点并不是坏事。” 容冥想了想,突然低低道,“弦歌。” “是!”弦歌会意,立即派遣一支摄政王府的小队,再次里里外外仔细检查了周围,但始终没有发现任何踪迹。 “真是本王多虑了么”容冥余光斜睨着天边火红的艳霞,神情莫测,看不出心中所想。 一直到马车车轱辘行驶出一段距离,依然是一片风平浪静。但不知为何,容冥心中总是有种不好的预感。 “咔嚓咔嚓——” 忽然不知从哪传来铁球落地的声响,容冥察觉空气中的味道不对劲,俊逸的容颜顷刻间一变,他手臂一揽,直接将沈长宁揽进怀里。 “别动!” “唔!”沈长宁措不及防之下,一张脸都埋进容冥的胸膛,整个人根本喘不上气。她能感觉到容冥周身的气息极冷,当下就反应过来不对劲,窝在容冥怀里一动不动。 容冥探手入怀,摸出一块帕子扔给莫离,示意他捂住口鼻。紧接着,朝外低喝道,“弦歌,知会所有侍卫,运转内力屏息!然后立即掉头,直接去皇宫!” 随着容冥话音刚落,弓弩直接穿透马车的车帘,直直朝莫离的脖颈刺过来! “趴下!”就在弓弩差点封莫离的喉的刹那,容冥一脚把莫离踹翻在地,险之又险地躲过那枚弓弩。 下一秒,外头响起兵器激烈的碰撞声! “呵!”容冥冷笑道,“怪不得荒院外没了埋伏,原来竟然是在这里等着!” “没让你起来,就给本王好好藏着!”容冥视线扫过莫离,又低头望向沈长宁,柔声道,“你也藏着,本王出去看看情况。” “容冥!”沈长宁明白他要出去做什么,下意识去拽他。但容冥走的极快,沈长宁抬手间,只掠过他的衣袖。 沈长宁想追,结果又有弓弩从窗外飞射而来,迫使她不得不往后躲避。 “该死!” 外头,摄政王府所属的暗卫全部弥漫在一片烟雾中,这烟里,有毒! 尽管有容冥的提醒,他们全部都及时反应,可那微弱的毒烟吸进去还是让众人的内力都像是下降了一个档次。 跟对面暗卫打斗,他们竟然是节节败退! “殿下!”弦歌瞧见容冥从马车跃下,连忙道,“这里太危险!您伤势未愈,快进去!” “本王若走,你们招架的住么?”容冥随手夺过一把剑,他墨色的眸子开始在浓郁的烟雾中扫荡,最后定格在不远处一名站那不动的一名蒙面黑衣人身上。 “擒贼先擒王!” 第82章 凶手来自南梁皇室 容冥踏着轻功跃向那名蒙面黑衣人,手中的剑对准他就刺了过去。 而那名黑衣人也像是早就料到容冥会找上他,一样是一剑迎上! 仅仅只是瞬息之间,容冥和那名黑衣人就过了数招! “王妃!”忽然,弦歌的惊呼声袭来。 容冥心中一颤,视线偏转间,望向马车的方向。霎时,他就看见又有一名跟眼前黑衣人打扮相同的刺客直接跃进马车。 透过风吹起的马车车帘,他依稀能看见沈长宁挡在莫离跟前,眼底一副悲戚的模样。 而所有暗卫都被人缠住,根本抽不出身救她! “沈长宁!”容冥俊逸的容颜骤然大变,他注意力被分散的刹那,对面的黑衣人找准时机,瞬间一剑落下。 容冥连忙挥剑抵挡,后背的伤因为大幅度的动作传来一阵接一阵撕扯般的疼。他额头不由得溢出一层冷汗,眯眼望向面前黑衣人,“南梁中,有这种武功的人,可不多。” 黑衣人没有答话,只是露在外头的眸子弯了弯,手里的剑攻势愈发凌厉,招招充斥杀意! 不行!他得尽快解决去找沈长宁!容冥眼底有锋芒一闪而逝。 “” 马车里,沈长宁和莫离都没有想到会有人趁乱直接冲进车帘中。 此人气息飘浮,沈长宁一眼就看得出来他内力深厚。像这样的高手,无论是她还是莫离,根本就没有半点反抗之力。 当下,沈长宁脸色显露出一点凝重,立即横身拦在莫离跟前,低低地朝他道,“找准机会,如果能跑的话,别犹豫!” 莫离瞧着沈长宁那视死如归的样子,忍不住微微一怔。 “哼!”蒙面男子看到这幕,讽刺地道,“凭你,想拦我?做梦!” “你试一试?”沈长宁冷笑着,她一双手背在身后,悄悄从袖口中取出一个药瓶,将里头的药粉全部倒进掌心中。 蒙面男子眯眯眼,眼底杀意顿起,但他似乎是想起什么,深吸口气,强行压下那股杀人的冲动,“给你机会,要么滚,让我杀了他!要么血溅我的剑!” “我曾承诺过他,得保护好他。”沈长宁寒声道,“我从不讲假话,今日就是死,也得允诺!” “你很好!”蒙面男子剑背敲向沈长宁,试图将沈长宁敲晕! 沈长宁想躲,但蒙面男子的动作极快,她只能堪堪用手臂挡了一下,然后迅疾地将手里的毒粉扔向蒙面男子! 做完这一切后,沈长宁整个人瞬间跌落在地上,浑身剧痛。 “啊!这是什么东西!”蒙面男子眸中吹进毒粉,顷刻间双眼跟被戳瞎一样的疼,他惨叫一声。 紧接着,一股温热的鲜血从脸上滑落而下! “沈长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杀了你!”蒙面男子就像是彻底被激怒,再也不留半分情,手中的剑毫不犹豫地掠向沈长宁。 沈长宁听见蒙面男子叫出她的名字先是愣了愣,这会儿后知后觉地才反应过来他的声音极其熟悉,但到底是谁,她又实在想不起来。 锐利的刀锋即将刺进她的胸口,沈长宁原本计划着让蒙面男子双目失明,她再想办法趁机逃跑。 但沈长宁没料到,蒙面男子哪怕看不见,也能如此准确地判断她的要害。 她已经没反抗的力气了沈长宁苦笑一声,干脆直接垂落眼帘。下一秒,一阵风从她身后拂过。 “莫离!” 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有袭来,等沈长宁再睁眼的时候,莫离刚好满身鲜血地倒在她面前。 那一刹那,沈长宁瞳孔骤然收缩,红了眼眶,“为什么!你不是怕死吗?干嘛替我挡剑!” “我”莫离嘴角泛着鲜血,虚弱地道,“我还不至于窝囊到需要女人来救。” 说着,他握住沈长宁的手,往她掌心塞了一样东西,断断续续地道,“是他的!摄政王妃拜托。” 沈长宁整个人都骤然僵住,直到莫离在她眼前咽气,她才像是终于回过神来一般,眼底充斥一股猩红和冰冷。 沈长宁猛的拔出刺在莫离胸口的剑,紧紧握在手中。 莫离已死,眼前的蒙面男子大概是觉得任务完成,打算离开。谁知,就在他转身的刹那,一柄剑刺进他的后胸。 “嘶!” “沈长宁!一个臭女人!居然敢伤本王!”蒙面男子用内力直接将沈长宁震开,他一把夺过沈长宁手中剑,掌心凝聚一道内劲拍向沈长宁! “住手!” 就在那掌风要落在沈长宁身上的刹那,蒙面男子的腕口被另外一只大手给握住,紧接着,那人反是一掌拍击在他的肩膀上。 “噗!”蒙面男子猛的喷出一口鲜血!他整个身子‘蹭蹭蹭’不停后退,直接栽出马车! 外头另外一位蒙面男子接住他,跟外头还在打斗的侍卫下令道,“撤!” 不多时,原本混乱不堪的街道重新平静下来。 马车内。 “沈长宁”容冥眼见沈长宁站都快站不住,连忙抬手扶住她,“没事吧?” 说着,容冥视线扫过倒在那的莫离,俊逸的容颜浮现一抹复杂之色。 “他是替我挡的剑。”沈长宁有些失神,只是泪水不断滑落脸颊,“明明说过,我们要护好他,他还是死了!” “对不起,都是本王不好。”容冥垂落眼帘,俊逸的容颜满是歉意,“先回三法司吧。” “不。”沈长宁强忍下嗓子眼的哽咽,深吸气道,“去皇宫。” 容冥一愣。 沈长宁张开手,她的掌心躺着一枚玉扳指,玉质通体偏黄,一看就价值不菲,“这个,是莫离临死之前给我的,应该就是凶手的东西!它,我认得,那日太上皇病重,我在南梁数名皇子身上都见过。” “没错,这的确是南梁皇室之物。”容冥看着那枚玉扳指,俊逸的容颜顷刻间沉下,“本王也有一枚一样的。” “方才来刺杀我们的蒙面人跟我动手的时候,也自称‘本王’,而且分明就认识我!”沈长宁冷冷地道,“这样的身份,又打从一开始就冲着莫离来,很明显,他想杀人灭口!他就是凶手!” “出生南梁皇室,还能随手拿出幼蛊这种如此稀罕的南疆之物。”容冥蹙眉道,“如此说来,倒也好猜。” 整个南梁皇宫,来自南疆的,就只有太后。 况且此人斩杀的都是效忠皇上的老臣,很明显是为了拉低皇上手中的势力。皇室中能有这种动机的,也全是太后一派系的人。所以那人如果不是太后本人,那就必然与太后关系极其密切。 “你怀疑谁?”沈长宁问道。 第83章 放手干,弄死了朕给你们兜着 “太后养子,睿王,太后亲子,秦王。”容冥幽幽地道。 “既然每位皇子都有这名玉扳指,那不如就让太上皇召集各位皇子入宫叙叙。”沈长宁眼底掠过一丝寒意,“就看看,到底谁拿不出扳指!” 今日她用毒粉毒瞎了刺客的眼睛,还刺了他一剑。若那人当真出现,她一定能够辨别的出来! 容冥视线扫过沈长宁,瞥见她依然泪痕满面的容颜,心底涌现出一抹愧疚之色,安慰道,“放心,此案很快就会了结的,莫离的仇,朝中诸位大臣的仇,迟早报!” “容冥,我告诉你,莫离为救我而死,无论凶手是谁,你都不能阻止我惩戒凶手!”沈长宁沉声道,“若你顾念那点兄弟之情,就别怪我不客气!” 之前容冥不分是非维护沈婉柔,让沈长宁对容冥的信任彻底消失殆尽。 如今,一条人命在眼前,她不允许那样的情况再次发生! “南梁皇室一方跟着父皇,一方效忠太后,两派系之间争斗不休,本就没有什么兄弟之情。”容冥捕捉到沈长宁眸中的怀疑,不知怎的,心里竟然有种说不上来的沉闷。 “本王比你,更厌恶他们!况且就算有,杀害朝中重臣,其罪当诛,纵然天子犯法也与庶民同罪,谁都无法包庇。” “本王这么说,可安心了?” 沈长宁抿抿唇角,没有再开口。 马车停在宫门口前,沈长宁和容冥没有过多停留,直接去到太上皇的寝宫,跟太上皇讲明事情的经过和来意。 “好,好的很!”太上皇眸子投射出一抹精光,“朕一生清正,居然生出这样不择手段的儿子!” “喜公公!”太上皇低喝道,“召集所有的皇子入宫,让他们拿着玉扳指来跟朕叙一叙。” “是。”喜公公躬身道。 不多时,几位皇子先后被召集进宫,明擎帝也匆匆从御书房赶来。 彼时,沈长宁和容冥遵太上皇的命令提前坐在外殿的椅子上。明轩帝跟他们对视两眼后,眉宇间浮现一丝浮躁,他朝二人点点头,直接进到内殿当中。 沈长宁和容冥则是不经意间打量着周围的皇子,注意他们身上有没有伤势。 “九弟,弟妹,别来无恙啊。”容擎一身竹叶青长袍,如沐春风地走过来。他周身上下除了一枚发带,毫无其他点缀的饰品,浑身上下素的不像一个皇子。 “父皇急召,本王先进去了。” “请便。”沈长宁颔首。待容擎从身边经过的时候,她目光撇过容擎手上的那枚玉扳指,忍不住眉头一皱。 玉扳指在,这位秦王浑身上下也没有半点伤势的模样,所以凶手不是他?那么凶手只能是睿王了!沈长宁眸底刚刚幽光闪烁。 就在沈长宁怀疑的间隙,下一秒,一道粗犷的身影出现,容睿一样是毫发无损的出现! “怎么可能?”沈长宁面色逐渐露出一抹不可思议,“难道”他们的判断是错的?凶手既不是容擎也不是容睿? “别急。”容冥像是看出沈长宁心中所想,低低地道,“他手上没扳指,这皇宫一个人八百个心眼子,没什么是不可能的,他们或许用了特殊的法子将伤势藏起来也说不定。” 藏伤?沈长宁眸底微微闪烁,“若只是藏,倒也好办!伤毕竟还在,还是能找得出来。” “什么好办不好办?”容睿停在沈长宁跟前,他目光扫过沈长宁,唇角轻轻勾起一抹弧度,“摄政王妃,几日不见,倒是叫本王有些想念” 还没等他话音落下,容冥已然是将沈长宁往身后一拽,他那幽冷的眸子迎面对上容睿,“谨言慎行!沈长宁是本王的王妃,你已然成家立业,还有小郡主在膝下承欢,难不成还是抢本王的女人?” “你的女人?”容睿‘哈哈’大笑道,“九弟的心里不是只有沈婉柔一个么?成家立业怎么了?九弟莫不是忘记,自己府中都还养着一个怀着身孕,连外室都算不得的沈婉柔呢!” 容冥神色一沉,同时握住沈长宁手腕的指尖在不断缩紧,眉目透着寒意。 沈长宁则是眼底有一丝不明的情绪一闪而逝,不知怎的,一提到沈婉柔,她心里忽然跟针扎似的刺了刺。 “这南梁皇室诸多皇子中,就九弟你玩的最花,竟然还来管本王?搞笑!”说着,容睿视线投向沈长宁透着一抹温柔和欣赏,“本王觉得沈长宁确实与其他闺阁里头的娇花不同,心生怜惜,没什么问题吧。” “摄政王妃有空的话,可以来睿王府坐坐。” 容冥没有想到容睿敢公然在太上皇的寝宫内,在他的面前调戏沈长宁。当下俊逸的容颜霎时黑成锅底,他冷冷地道,“你是打算在父皇面前跟本王打一架不成?别人踩到本王头上,本王从来不会忍!你,怕吗?” 的确,将容冥惹急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但是父皇寝宫干架,少不得一顿责罚,他可不想!容睿面色微微一变,冷哼一声,转身立马没入内殿之中。 “这个容睿,品行卑劣,艰险狡诈,你千万不能上当受骗!”容冥心中像是压着一股子怨气,回头对着沈长宁就幽幽地道,“本王跟他敌对这么多年,最是清楚他的秉性人品,沈长宁,你记住,少跟他接触!” 面对容冥这一顿劈头盖脸的教育,沈长宁一头雾水,眉头轻皱,茫然地望向他,“你干嘛?我这幅模样,你难不成真指望他看上我?容睿,就是想激怒你,这你还看不出来?” “咳!” 容冥先是一愣,意识到自己反应有点过于激烈后,急忙低低咳嗽一声,重新冷静下来。他目光扫过内殿,俊逸的容颜染上寒意。 容冥透过垂落而下的珠帘,依稀能看见里头已经被乌压压的人全部围满,想来人应该到的差不多了。 “走吧。” 沈长宁答应道,“好。” 殿内,太上皇倚靠在罗汉床上,正一口一口吃着喜公公喂的小米粥,他眼睛朦胧地睁开一丝缝隙,让人看不出心中所想。 不过宫中之人,没有一个是心思浅的,他们全部能感受到殿内传来的压抑气氛,都没有讲话。 等沈长宁和容冥进来的刹那,太上皇像是终于来了精神一般,抄起旁边喜公公手里的碗猛的往地上一砸。 ‘啪’地一声,瓷器四分五裂!清脆的声音清晰地响彻在内殿中! “父皇息怒!”明擎帝面色微变,“别气坏身子!” “息怒个屁!一群不省心的东西!简直丧尽天良!”太上皇怒火弥漫,气的脸上通红一片。 他冷笑道,“小九,小女娃子,有什么要问的,要做的,放手去干!不用给朕面子!他们全是朕的儿子,都得听朕的,弄死了朕给你们兜着!” 第84章 摄政王妃,你莫不是爱上本王了 众王爷看着沈长宁,神情都变幻莫测。 没想到才这么一段时间,沈长宁就已经这么得太上皇的信任。她是容冥的王妃,容冥本就受太上皇器重,如今更是威风的很啊! 看来,要想削低容冥的势力,首先得把这位摄政王妃给拉下去才行! 沈长宁视线从他们和明擎帝身上扫过,淡淡地道,“各位王爷,近来众朝中大臣接连殒命的消息,大家应该都有所耳闻,今日召集你们,就是为查凶手!” “呵!”越王冷笑道,“摄政王掌管三法司,这桩案件本是他分内之事!你这会儿让我们所有人放下手中重要事物,就是你的好夫君打肿脸充胖子接了案件,结果搞不定,来求我们帮忙?” “真是好大的阵仗!”越王看着沈长宁满是嘲讽之色,“不过本王既然来都来了,帮你们出出主意也不是不行,这样,你跪下给我两个头,我就答应你!啊!” “放肆!” 越王话音刚落,太上皇一把夺过喜公公手中的拐杖,猛的在越王膝盖上毫不留情一棍子打下。 越王惨叫一声,双腿膝盖一弯,直接就‘噗通’一声跪在沈长宁跟前,半天起不了身,他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太上皇,“父皇你” “怎么?朕打的你,你还有意见不成?”太上皇冷冷地道,“老三,这殿中,朕没说话,皇帝没说话,小九没说话,哪里轮得到你!你倒是以为我们都不存在?” “你这越王待久了眼底愈发目中无人了是吗?要不要朕收回你的封地,让你去北部边疆练两年?!”太上皇嗤嗤地道,“召你们进宫,是朕的旨意,你当着朕的面对沈长宁发难,你是要打朕的脸!” 说完,太上皇又是一拐杖敲击向越王! “错了错了!儿臣错了!”越王一听太上皇说要收回封地,眼底顿时露出一抹惊恐,急急扑到罗汉床前,“求父皇网开一面,儿臣儿臣这就跟摄政王妃道歉!” “摄政王妃!” 在越王试图抱沈长宁大腿的那一刹那,容冥眼疾手快地揽住沈长宁的肩膀,将她往后一带,然后抬腿在越王腹部一踹,直直将人踹开好几米远。 “嘶”越王满腔怨气,但是在对上容冥仿佛快杀人的目光,又委屈地道,“九弟,你踢兄长做什么?兄长急着求得弟妹的原谅呢!” 沈长宁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没开口,只是回头对太上皇道,“查案重要,莫要因小失大,我原谅他了。” 况且沈长宁原本就不认为越王是凶手,他又受了太上皇的两拐杖和容冥这一脚,还跟没事人似的,身上想来没有很重的伤势,也相当于变相洗清嫌疑。 太上皇轻哼两声,但倒是没有再开口。 “多谢九弟妹!多谢父皇!”越王见状,急忙起身,重新站回自己原来的位置。 经历这一遭插曲,那些原本打算抽空找沈长宁不痛快的人全部闭了嘴。 笑话,太上皇现在明摆要护着沈长宁!他们虽然都是南梁的王爷,可他们一来不似明擎帝和容冥得太上皇重视,二来没有容睿和容擎背后有太后当靠山,又怎么敢跟太上皇对着干? 他们在太上皇面前对付沈长宁,着实是嫌命长! 沈长宁神情浅淡,她重新抬头,继续道,“请各位王爷来,并非是打算让各位王爷替我们出主意抓凶手,而是” 说到这里,沈长宁顿了顿,她眼底折射出一缕寒芒,最后直直定在容睿身上,悠悠地,“凶手就在各位王爷中间!” 此言一出,整个内殿霎时沸腾起来,众王爷齐齐面露不可思议,直到现在他们才明白为何太上皇会发这么大的火,还骂他们丧尽天良! 凶手竟然在他们中间? “不可能!”容睿像是发现沈长宁的目光,当下,眸中有一缕幽光一闪而逝,直接带头冷冷地道,“这些朝臣曾经都是父皇的得力手下,跟父皇情同手足,本王和诸位皇兄皇弟也对诸位老臣多加尊重,怎会做出那等事宜!” “对!沈长宁,空口无凭,你倒是拿出点证据!”又有一名王爷寒声喊道,“否则侮辱南梁皇室,你应该明白是何等重罪!” “我既然敢讲,自然有些把握。”沈长宁冷笑一声,拿出手里面的一枚玉扳指,然后对容冥招招手。 容冥会意,探手入怀,将藏在领口中的另外一枚玉扳指取出,放在沈长宁的掌心中。 “你”诸位王爷在看见那两枚玉扳指的时候齐齐一怔,“小九那怎么会有两只扳指?” “看来诸位王爷对这只扳指并不陌生。”沈长宁将扳指抬起,让所有人都能看清楚,幽幽地道,“不过这里有一只,并不是王爷的。” “原先我们查遍所有朝臣的府邸,那一桩案件始终没有眉目,所幸遇见一位证人,他亲眼目睹凶手跟诸府邸中奸细密谋的过程。”沈长宁想起凄惨而死的莫离,眼底还是不自觉有悲痛闪过,“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讲出凶手的身份,就在路上被凶手拦截而死。” “这是他临死前,特意交到我手里的东西!他说,这是凶手的!” 怪不得沈长宁会说凶手在他们中间,玉扳指南梁诸位皇子一人一枚,除此之外,其他人不可能有!诸位王爷面色微变。 此刻,他们也知晓太上皇让他们带玉扳指的目的,看来今日,谁拿不出玉扳指,谁的下场就得惨! “本王先来!” 紧接着,诸位王爷急于洗清自己的嫌疑,全部匆匆取出自己身上的玉扳指,戴在手上。 直到众人全部都急忙翻扳指开始戴上,唯有容睿一动不动的时候,沈长宁一步步来到容睿跟前停下,眯眼道,“睿王殿下,你的扳指呢?” 容睿脸上那道粗狂的疤痕给他周身平添几分狰狞之色,倏尔,他忽然朝沈长宁笑了笑,“摄政王妃,还有人没戴上呢?你怎么就偏偏只找本王?对本王这么关心,莫不是爱上本王了?” “少废话!”沈长宁丝毫不领情,反而眼底有隐隐压抑的杀意,“扳指呢?!” 第85章 摄政王妃该给本王一个交待 “别这么着急啊沈长宁!你要扳指,本王给你就是了。”容睿勾唇一笑,探手入怀,“你要本王的命,本王都可以给你。” 沈长宁神情阴沉而下,她恶心容睿的话,又实在不想因为自己的一时气恼拖慢查案的进度,只能强忍心中的怒火,冷冷看他。 “你瞧!”容睿指尖从领口伸出,将一枚玉扳指放在掌心之中,眉眼弯弯,在沈长宁面前挥了挥,“这是你想看的扳指吗?你若跟本王开口,本王就赠你了,怎么样?” 他居然当真能拿的出来!沈长宁眉目透着一丝不可置信,又猛的看向旁边的容擎。 但容擎的玉扳指自他进太上皇寝宫的时候,就一直戴在手上,她一直都知道! 沈长宁跟容冥先前的想法达成一致,她也认为,凶手一定是容睿和容擎其中一人!可他们偏偏又能拿的出扳指,实在令人费解!难道其中有一枚是假的不成? “秦王殿下,睿王殿下,扳指能否给我看两眼?”沈长宁拧眉道。 “可以啊!本王说了,你想要,赠你也无妨。”容睿摊开掌心,浅笑晏晏,“不过你得自己来拿!” 沈长宁脸上浮现出一抹寒霜,她抿抿唇角,袖口中的指尖轻轻蜷缩。倏尔,她深吸一口气,抬手去取容睿手中的玉扳指。 只是在沈长宁指尖即将触碰到玉扳指的刹那,容睿忽然将玉扳指往自己身前收了收。 “睿王,这是太上皇的寝殿,你别太过分。”沈长宁神情阴沉如渊。 “冤枉!”容睿唇角露出一抹饶有兴致的弧度,“摄政王妃,本王做什么了?是你要取扳指,本王什么都没有对你做啊!” “够了!”容擎眉头紧蹙,打断容睿的话,“四哥,九弟妹也是上了南梁皇家玉蝶的,按道理是你我的亲人!你如此言语挑衅,还是在父皇寝宫中,是当真不讲父皇放在眼里?” “刚刚三皇兄才被教育过,你也想如此么!” “老六,本王敬你是因为你跟本王同在母后膝下长大,不是本王怕你!”容睿讽刺地道,“你还是管好自己吧!” 容擎眉头一皱,没有再理会他,而是笑意盈盈地看向沈长宁,将指尖中的玉扳指取下递给沈长宁,“给。” “多谢。”沈长宁点点头,将那枚玉扳指跟手中的另外两枚进行对比,结果发现这枚玉扳指跟另外两枚没有丝毫差别。 也就是说,铁定是真的! “摄政王妃,还来吗?”容睿对沈长宁勾勾手指头,笑道,“老六的扳指看过了,本王的玉扳指,来拿?” 容睿话音刚落,沈长宁就觉得旁边墨影一晃,一道掌风充斥内力,凌厉地跃过她,直直冲向容睿! 容睿面色微变,连忙也是一掌打出,迎面跟容冥的掌风对上! “噗!”刹那间,容睿就是一口鲜血猛的喷出,脚步‘蹭蹭蹭’倒退好几步,险些栽倒! 容冥则是捂住胸口,俊逸的眉目虽然有些苍白,但还是稳稳地站在那。 “容冥!你敢在父皇寝宫跟本王动手!”容睿怒道,“不怕受罚?” “本王早就告诫过你,本王不怕,父皇要打要罚,本王受着便是。”容冥横身挡在沈长宁跟前,墨眸中的怒火压了又压,依然没能压住,他冷冷地道,“倒是你,这样欺辱本王的王妃,当本王不存在?” “你”容睿刚想发作,结果视线偏转间,瞥见身边容擎眼中一闪而逝的阴霾。他这才发现太上皇不知何时,已然脸色阴沉地望着他。 “摄政王妃,赠你!”当下,容睿的怒火立即收回,把扳指直接扔给沈长宁。紧接着,他朝太上皇抱拳道,“父皇,扳指已经检查过,儿臣们是否可以离开内殿了?” 太上皇恍若未闻,只是打了个哈欠,直接闭上双眼,就跟睡过去似的。 “睿王殿下,你的扳指,我不要,还你吧。”沈长宁把扳指甩回给容睿,展颜一笑,对众人道,“诸位王爷,可以回了。” 此话一出,他们都齐齐松了口气,转身正打算离开。 就在容睿也要走的时候,沈长宁忽然喊住了他,笑意愈发浓郁,但却透着一点森然,“睿王殿下,别人可以走,你不行!” 容睿脚步一顿,眯眼道,“为什么?你怀疑本王?本王的扳指不是就在你手里?你好好瞧,那是真是假!” “扳指确实是真,可王爷自己心里应该也有数吧?”沈长宁冷冷地道,“到底是谁出手杀了朝中这么多老臣,应该不用我再提醒!” 方才容冥和容睿交手时的情景,沈长宁看的清清楚楚。 虽然容冥的武功内力比容睿强,但不要忘记,容冥后背的伤还未痊愈,后来又屡次带伤动手,状态已经是极差极差。 容睿再如何,也是南梁皇室排得上号的高手,跟容冥对上这一掌,他不该输的这么惨! 容睿身上绝对有伤!而且沈长宁这会儿也回过味来了,她就说在马车上刺杀她的那名凶手,声音为什么这么耳熟! 就是他啊。 众王爷大多都是刚刚迈出步履,根本没走几步,他们知晓容睿被扣下后,心里跟猫爪子似的特别想看热闹,但又怕自己被无意中波及,于是头也没回地离开。 无人察觉,容擎离开内殿的刹那,脚步微微顿了一瞬间。 尔后,他没有直接离开太上皇的寝宫,而是身子悄无声息地隐没在外殿一处离内殿大门极近,但不起眼的墙角处。 不多时,这殿中只剩下沈长宁几人。容睿的目光始终定在沈长宁身上,最后忽然幽幽地道,“本王心里能有什么数啊?沈长宁,这么冤枉人,可是不对的!光凭一张嘴,你想污蔑本王,恐怕不行。” “这样吧,睿王殿下将衣裳解开,让我们看看你的后胸有没有伤势。”沈长宁唇边的笑透着一抹淡然,“今日我与凶手交过手,他险些杀了我,不过我也没让他好过,在他的后胸刺了一剑!” “睿王殿下,你敢吗?” 容睿眼底有凶光一闪而逝,他盯着沈长宁,嗤嗤地道,“如果能够证明本王的清白,那有什么不敢的?” 说到这里,容睿指尖直接覆上自己的腰带,干脆利落的将腰带‘咔嚓’一声扯开,抬手去掀自己的外衣。 包括沈长宁在内,众人的视线齐齐都落在容睿身上。 但这衣裳揭到一半,容睿动作霎时顿住,他忽而眸光扫过面前的一片人,最后定在沈长宁脸上,伤心地道,“本王明明拿出了扳指,你却觉得本王是凶手,未免有些太过于有针对性了!” “如果等会儿本王把外衣褪去,根本就没有伤。”容睿越说语气竟然还故意透露出一丝委屈,“摄政王妃打算怎么补偿本王?是不是得给本王一个交待!” 第86章 撕他衣服这件事,交给你夫君来就好 “若冤枉了你,本王任你处置。”还没等沈长宁回答,容冥上前一步,墨色的眸中幽光闪烁,冷冷地道,“王妃协助本王查案,一切后果皆由本王承担!” “不用你帮我承担后果!”沈长宁眉头一皱,想也不想就反驳道。说着,她望向容睿,淡然地道,“如果我冤枉你,你可以跟我提一个任何要求!够不够?” 她跟容冥之间已经够乱了,不能再继续乱下去。容冥喜欢沈婉柔,她又最恨沈婉柔,她必须离开摄政王府! 容冥的情,是沈长宁一直以来都最不愿意承的情! 角落处的容擎听见这话,素来柔和的眸子轻轻闪了闪。 原本打算让容睿自生自灭的,如今看来,他倒是不得不帮他一把。 想到这里,他轻喊道,“秦安。” “属下在。”秦安从暗处出现,行礼道,“殿下有何吩咐?” “本王那个被父皇遗忘,躺在冷宫快废了的八弟将玉扳指让给了四哥,自然是不可能再拿出一枚。他既然帮四哥一次,不如让他帮人帮到底吧。”容擎漠然道。 “那罪,让他认了就是!告诉他,他死,本王可以求母后放他的母妃一条生路,他会同意的。” “是!” 说完这话,容擎视线再度往内殿扫了眼,竹叶青的衣袂翻飞,他转身离开太上皇的寝宫。 此时,容冥听了沈长宁的话,俊逸的眉目顷刻浮上震惊。 “沈长宁!”容冥面色微微一变,“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万一容睿对她提一些极其过分的要求呢?她都答应?” 她疯了不成! “我很清楚。”这个时候,沈长宁反而出奇的冷静,她漠然地道,“我这幅模样,睿王真想干嘛也得下的去口才行。况且我相信我的判断不会错!” 她并非对自己不负责,而是沈长宁不明白,容睿几番挑衅,到底在图她什么! 总不能容睿以为她是容冥的王妃,容冥就当真在乎她,觉得利用她能掣肘容冥不成? 可全南梁的人都知道,容冥根本不喜欢她,甚至是讨厌沈长宁!容睿想利用,也该利用沈婉柔才对,把主意打在她头上,岂不是找偏了方向? 但毋庸置疑的是,容睿似乎对她有兴趣,而且这种兴趣并不是感情,更像是一种试探。所以沈长宁笃定,就算容睿真的赢得那个要求,也不会对她干嘛。 容睿身为南梁睿王,无论如何沈长宁都不能直接冲上去扒了他的外衣看他有没有伤。 毕竟关乎南梁皇室的尊严,连太上皇和明擎帝都没办法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这么做,所以她唯有将主动权交给容睿,让容睿主动脱下外衣,才能验证他到底是不是凶手! “听见没有!”容睿眸子露出一抹挑衅,傲然地抬着下巴朝容冥道,“长宁说,不用你帮忙呢!哎呦,什么时候尊贵的摄政王殿下还能吃这种闭门羹?倒是让本王觉得有意思的很!” “容冥,看样子你跟长宁的感情有些问题啊!” “本王的家世,用不着你管!”容冥听见容睿一口一个‘长宁’叫的亲热,当下周身的气息顷刻阴沉而下,他看向沈长宁,张张嘴还要开口。 “小九啊!” 彼时,太上皇的声音适时响起,直接打断容冥,淡淡地道,“依她。” 他能看得出来沈长宁的决心,她连自己都当做赌注甩出去了,还有谁能拦住她么? 容冥俊逸的容颜一变,他垂帘间对上沈长宁倔强清冷的目光,抿抿唇角,将到嗓子眼的话重新咽下。 无人发现,容冥那墨色绣金丝纹路的袖口已经被他攥的浮现片片褶皱。 “睿王殿下,可以将外衣解开了吗?”沈长宁寒声道,“你也不想一辈子顶着杀害朝中老臣的怀疑吧?今日如果不自证清白,以后你在朝中的日子怕是也不好过!” “呵。”容睿闻言,倒是止不住的笑了。只不过他这一笑,眉心一直往下的疤痕倒是显得愈发狰狞,丝毫没有半点美感。 他自然能听得出来,沈长宁在威胁他!这个女人‘利诱’和‘威逼’用的倒是不错,他没看错人啊! 容睿自然能看得出沈长宁的以为她没价值,事实上,长着这么丑陋的一张脸,不但能把太上皇哄的一愣一愣的,还能叫容冥这么一次又一次拿命护着。 在容睿眼里,沈长宁的能耐,可大了去了!如果能把沈长宁收到睿王府,以后必然会有大用处! “好,既然摄政王妃都这么说了,本王自然不会不给你这个面子。”说完,容睿手重新覆上衣领。 待外衣彻底被容睿扯落后,洁白的里衣纤尘不染,没有半丝血迹! 容冥俊逸的眉目阴沉如渊,墨色眸子闪烁间仔细在容睿身上掠过,不知在想什么。 “不可能!”沈长宁眼底透着一丝不可思议,她上前一步直接拽住容睿的手腕,发现他的脉搏强劲有力,根本没有丝毫受伤的模样! “里衣也脱下来看看!”沈长宁有些不死心,死死地盯向容睿,“快点!” “长宁啊!这般耍赖可就不好玩了!”容睿挑眉道,“何况本王一个男子,你如今还是摄政王妃呢,在大庭广众之下看本王的身子,总归不好吧?” “要不然”容睿轻笑一声,“你跟本王回睿王府,本王好好给你瞧瞧?” “你!”沈长宁眼底终于克制不住地染上一抹怒意。 若这都能看错,沈长宁也不必当颜氏一族的圣女了。从刚刚容睿跟容冥交手的一幕来看,容睿身上绝对有伤!而且是重伤! 可按道理来说后胸受伤,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伤口根本无法凝结,哪怕用最好的药处理伤口,依然会有血迹渗透出来! 容睿的里衣洁白无暇,脉象也没有半点不对劲,实在太奇怪了! “今日我就冲动一回,当殿扒你的衣裳又如何!”沈长宁一张脸瞬间如同阴雨弥漫,就试图打算冲上前! 见状,太上皇和明轩帝齐齐面色一变。 “小女娃,住手!” 这太乱来了! 沈长宁身为南梁摄政王妃,在大殿之上真撕掉容睿的里衣,看了容睿的身子,这还成何体统?传出去,不但是南梁皇室不能做人,沈长宁也会受尽谩骂! “沈长宁!”容冥眼看沈长宁的怒火收不住,连忙揽住她的腰身,将她扣在身边,蹙眉道,“别冲动!” “你让我怎么不冲动!”沈长宁低吼一声,那一双眼底逐渐浮现上一抹猩红,“他们都死了!” 莫离的性命,朝中诸位大臣的性命,还有这么多无辜人的性命,皆断送在凶手手中,如今凶手就在眼前,她却动不得半点!她根本冷静不下来! “容冥,你忘记进宫以前你答应我的话了吗!你说不会包庇凶手的!” “本王是说,你待着,撕他衣裳那件事,交给本王来更好。”容冥蹙眉道,“本王是男子,看不看的无妨,你是女子,万一回去长针眼怎么办?” 第87章 既不爱,便是没身份也没资格 原本太上皇和明轩帝眼看容冥拦住沈长宁,还终于松了口气。谁知,下一秒,他们就听见容冥说要代替沈长宁扒容睿的衣裳,当下齐齐瞪大双眼! “不是,小九!”明轩帝急忙道,“你媳妇儿糊涂,你也糊涂?你知不知道今日无端撕了老四的衣裳,会有什么后果?” “什么后果都不重要,本王素来也不是会考虑后果的人。”容冥冷冷地道,“重要的是,本王相信王妃,王妃觉得容睿是凶手,那必然有她的道理!” 沈长宁怔了怔,她目光扫向容冥,但仅仅只是一瞬间又很快偏移开,像是有几分躲闪似的。 这还是第一次,容冥不再因为各种原因不信任她,如此坚定地愿意站在她的身边。 “小九!”明轩帝无奈地道。 “咳!” 太上皇忽然低低咳嗽一声,他方才将沈长宁的表情都尽收眼底,很明显,这小女娃子对小九的态度开始有这么一丝改变了。 如果能让小九和沈长宁的关系有所好转,那南梁皇室的面子也没有这么重要!何况,那不是人小九代替沈长宁扒容睿的衣裳嘛? 就算真传出去,那兄弟之间感情好,偶尔扒个衣裳怎么了?无所谓! 明轩帝像是看出太上皇心中所想,直接闭上嘴,站在太上皇的罗汉床前一动不动。 “父皇!皇上!”容睿眼见太上皇和明擎帝都一副装作看不见的样子,顿时面色一变,“你们” 该死!这内殿,他们全是一伙儿的! “你先转过去。”容冥掌心在沈长宁肩膀上一掰,让沈长宁背对容睿。紧接着,他墨色的眸子微抬,一边活动手腕一边迈步走向容睿。 “来吧,四哥,今日为证明你的清白之身,弟弟就受点累!”容冥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只是那笑容中很明显透着一抹森然。 “”容睿连忙将外衣重新披在身上,他眉目轻拧,眼底透着一丝寒芒。 容睿显然没想到都到这个节骨眼,他们还是不打算放过他!当下,他脸上有一道阴鸷一闪而逝,“想撕本王的衣裳,做梦!且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吧!” 容睿探手入怀,不知从哪摸出一把匕首,毫不犹豫地刺向容冥! 按道理来说,在太上皇寝殿动用凶器乃是大罪,但是如今太上皇和明轩帝显然是不打算管这档子事,一副任由他跟容冥自己解决的样子。 既如此,他还忍着做什么? “怎么?开始着急了?”容冥嗤笑一声,再也没有半点犹豫,掌心凝聚内力打在容睿握匕首的腕口! 沈长宁背对他们站着,依稀能听见打斗和周遭物件不断掉落的声响,她指尖轻轻蜷缩,很想回身看看情况。 但扯男子衣裳,还得看两眼容睿的身子这件事,容冥来做,确实比她做更合适! 一来,若非实在没办法,她也不想让南梁皇室丢这个人!二来,沈长宁没兴趣看容睿,她嫌恶心! “小九虽然年纪尚轻,但他是南梁数一数二的高手,老四绝对不是他的对手。”像是看出沈长宁神情有几分紧张,明轩帝连忙低低地道,“既然你肯定,老四就是凶手,那他也带着重伤。此战,小九必胜,你不用担心。” “我担心他做什么?”沈长宁闻言,先是愣了愣,随即低低呢喃道,“我才没担心他,自有担心他的人,我何必要凑上去当那其中的一个呢?既不爱,便是没身份也没资格担心。” “怎能是没身份呢?”明轩帝挑眉道,“你可是他明媒正娶的正妃!” “皇上应该明白,他这个王妃之位本来就不是留给我的,他有爱人,有孩子,我在他心里算什么?不过是他曾经因为误会而伤害了我,我又救过他和太上皇,所以他对我心生歉意和愧疚。”沈长宁淡淡地道,“但无论如何,愧疚和爱是不同的。” “我与他已经约定好,此案结束,一封和离书,一别两宽。” 她沈长宁有自己的尊严,她绝对不会对一个欺骗自己,心里没有她的男人动心! 明轩帝惊讶地看了沈长宁一眼,随即看待沈长宁的目光逐渐有些转变,浮现上一抹欣赏之色。 像小九那样的身份,本该是妻妾成群。只是小九一直都没有相中的姑娘家,又极其不愿意接受他和父皇安排的人,才导致这些年他的院中就只有被迫娶进府中的沈长宁和对他有恩的沈婉柔。 如今整个摄政王府,就两个女子,哪怕小九的心在沈婉柔身上,可沈长宁身为小九的正妃,只要平时乖巧一些多迎合和依附小九,定也是能荣华富贵一生。 但沈长宁似乎并不屑于这份荣华富贵,她性子坚韧,不愿意依附谁而活,也不屑于不属于她的男人,倒是个有血性的。 “他们之间的事情,朕不管,皇帝你也甭管了。”太上皇离得近,自然也听见沈长宁和明轩帝的交谈,“感情不能勉强,朕是过来人,朕懂。” 明轩帝瞬间闭上嘴,他看看太上皇,眼角微不可见的一跳。 您老真是睁眼说瞎话有一手啊,前段时日小九可是派遣顾少卿去查当初宫宴下药的真相了,这事儿您老能不知道? 小九如果真查到宫宴那药不是沈长宁下的,就会彻底放下对沈长宁最后的芥蒂。依照小九的性子,他定然觉得亏欠沈长宁,还能放她走?铁定是要将沈长宁留在身边弥补的! 老爷子这哪是不管,这明明是早就知晓沈长宁没办法轻易离开!想到这里,明擎帝对沈长宁投去一个同情的目光。 不过彼时沈长宁整个人注意力全部沉浸在身后的打斗声中,倒是没捕捉到明轩帝的眼神。 “啊”突然惨叫响起,紧接着,容睿被容冥一掌拍中,脚步“蹭蹭”倒退好几步,当下就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容冥眼底掠过一丝锋芒,抬手去扯容睿的衣襟。 “容冥!”容睿连忙拽住容冥的手腕,幽幽地道,“本王已经一而再再而三退步,先是扳指再是外衣,你别再得寸进尺!本王明白你我之间有误会,但你掌管三法司,接父皇的命令查案,这般公报私仇,实在有失公正吧!” “真的凶手你不抓,非得冤枉无辜,你简直枉费父皇对你的信任!” “到底有没有冤枉无辜,本王一验便知!”容冥似乎懒得听他的废话,毫不犹豫地甩开容睿。 但就在容冥指尖触碰到容睿的领口时,忽然外头‘噗通’重物落地的声响袭来,一名孱弱的男子趴在内殿门口的地面,颤巍巍地朝容冥喊道,“九皇兄,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莫要殃及其他人了,求你放过四哥吧!” 第88章 你的去处,本王说了才算 “朝中的几位重臣都是我杀的!是我看不惯父皇这么多年将我们母子扔在冷宫!”八皇子红着眼道,“我认罪,我认罚,求父皇和皇上处置!” 沈长宁在听见动静的刹那,连忙转过身,在瞧见八皇子的时候,她忍不住一怔。 他们都没有想到居然还会有人突然冲进来认下这桩案子,都是愣了愣。 但容睿像是想到什么,很快就反应过来。他趁着容冥注意力有片刻转移的间隙,直接拍开容冥的腕口,脚步猛的往后一退,朝容冥冷笑道,“精彩!容冥,你听见没有,人是他杀的!跟本王无关!本王劝你啊,还是好好查该查的人,别跟疯狗似的,逮着人就咬!” 容冥俊逸的眉目逐渐染上一抹阴沉,他眼底幽光闪烁,让人看不出心中所想。他视线挪到沈长宁身上,跟她四目相对,二人都能看得出彼此眼中的凝重。 从容睿的反应来看,凶手定就是他无疑,但这个时候怎么会突然跑出一个八皇子主动将罪给认了呢? 太上皇打量着八皇子,只觉得极其陌生。许久许久,他终于想起来八皇子的身份! 当年他在位时,与明轩帝的母妃梁玥鹣鲽情深,八皇子的生母是梁玥宫中的宫女,趁着他醉酒之时,打扮成梁玥的模样勾引了他。 后来太上皇酒醒,大怒之下,要赐死那名宫女。梁玥心软替那名宫女求情,太上皇便罚了宫女一些俸禄没有再追究。 谁知,这名宫女居然有了身孕,太上皇只能赐给了她一个名分。谁知,宫女还不知足,妄想母凭子贵,取代梁玥! 后来太上皇就将那名宫女打入冷宫,着其在冷宫诞下孩子。 孩子出生后,排行老八,当初太上皇本也是心生喜悦,甚至还晋了她的位分,但这宫女生性恶劣,屡次不改,他上冷宫看望她时,宫女就对他百般纠缠,又哭又闹。 太上皇属实厌烦,自那之后,便再也没见过那名宫女和这个儿子。久而久之,他甚至都有些淡忘了。 这八皇子也是至今唯一一个成年却还未割地封王的皇子。 “父皇!皇上,摄政王殿下,求你们责罚!”八皇子一张脸满是病态的苍白,他跪地磕头道,“是我鬼迷心窍,害死朝中诸位忠心耿耿的臣子,今日,我甘愿受死!” 话音刚落,沈长宁瞧见八皇子眼中一闪而逝的死志,顿时面色微微一变,低吼道,“他要自杀!拦住他!” 容冥闻言,脚步一掠,连忙来到八皇子身边。殊不知,八皇子在来之前就已经服用过毒药,容冥根本没机会阻止。 当下,一缕黑色的鲜血顺着八皇子唇角滑落,很快八皇子就软软瘫倒身子,了无生息。 “老八!”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儿子,看见八皇子自杀,太上皇也是激动万分,差点没从罗汉床上栽下去! “父皇!您小心。”明轩帝连忙上前扶住太上皇,也是眉头紧蹙地望着地上已然冷却的尸体。 这凶手到底真的是不是老八犹未可知,老八已死,那这桩案子 沈长宁眼底浮现一抹寒意,她这会儿算是彻底明白过来,有这个八皇子,那这一切的蹊跷就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在八皇子出生之时,太上皇也曾赐予他玉扳指,而且八皇子常年居于冷宫,太上皇甚至都快忘了还有这个儿子,召集众皇子的时候,也未曾喊八皇子。 容睿手中这枚玉扳指,恐怕就是从八皇子那里得来的。如今八皇子主动认罪,并且畏罪自杀,所有的一切皆死无对证,案子只能这样草草了结,这也是他们最想看见的! 果然,沈长宁想法刚落,容睿就开始咄咄逼人,“怎么?如今不讲话了?老八都认了罪,凶手不是本王,清楚了吗?案子已结,凶手已死,那长宁和九弟是不是该给本王一个交待了?” “交待?”沈长宁冷笑道,“你觉得我应该给你什么样的交待?”说完,她眼底有寒芒一闪而逝。 “很简单,先前长宁不是答应过本王,如若冤枉本王,就答应本王一个要求么?”容睿淡笑道,“待会儿跟本王一道回府,来本王府上坐坐客,这就算本王给你提的要求了,如何?” “你做梦!”容冥幽幽地道,“容睿,本王的王妃岂是你说带走就能带走的,你倒是先问过本王的意见!” “我答应了。”沈长宁漠然道。 此言一出,容冥那双墨色的眸子浮现一丝不可思议,他猛的望向沈长宁,“你真的要跟他走?”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是我允诺,他既提,我怎能拒绝?”沈长宁对上容冥眼底透露的那抹忧伤,顿时心中一颤,她偏移开视线,不敢再去看。 “案子已结,你我和离,这是本来就约定好的事情。”沈长宁抿抿唇角,“我既已自由,那我选择我自己的去处,王爷,有错吗?” “和离书你还没拿到,还未真正和离,你的去处,还是本王说了才算!”容冥沉下脸道,“本王不同意!” “你”沈长宁脸上浮现一抹微愠之色,她偏头望向容睿,淡然地道,“睿王殿下,劳烦在外殿稍等片刻,等我处理完自己的事情,就跟你走。” “好,那本王就静候佳音。”容睿唇角勾起一抹弧度,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扫了容冥一眼,再象征性给太上皇行礼道,“儿臣告退。” 说完,容睿转身走出内殿。然而,也随着他的离开,一瞬间,这里的气氛有片刻的凝滞,周遭甚至飘散层层寒意。 “沈长宁!”容冥俊逸的容颜阴沉如水,他上前拽住沈长宁的手腕,冷冷地道,“你去睿王府,不可能!现在立刻,跟本王回摄政王府!” “我不要!我跟你回摄政王府,再受你跟沈婉柔的刁难么?”沈长宁怒道,“容冥,你还没听懂我的话,给我和离书!” “不给!”容冥咬牙切齿地道,“沈长宁,历经此事,你难道还不知道容睿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跟他回睿王府,凶多吉少知不知道!” “我知道!”沈长宁眼眶泛起一抹猩红,“但这么多人惨死,就这么算了不成?我早说过,我不会让凶手好过!” 唯有靠近容睿,才能抓住他的把柄!此番,沈长宁并不是为了什么承诺,而是,她想找机会要容睿的命! 容冥怔了怔,随即他握沈长宁手腕的指尖还在不断发紧,“本王会想办法,但去睿王府,不行!” 第89章 想要和离书,你死了这条心 “比起信别人,我更信我自己!凭什么你说不让我去,我就得听话?”沈长宁深吸一口气道,“容冥,和离书给我,从今以后,你我没有半点关系!” “本王不给!”容冥墨眸像是要定在沈长宁身上,幽幽地道,“本王还是你的夫君,你与本王还绑在一处,本王不许你走!” “容冥!”沈长宁终于克制不住地低吼道,“和离书是你当初答应过我的,难不成你打算不认账?” “是!本王就打算不认账!”容冥寒声道,“起先答应你,那是因为你救了父皇,本王得知自己先前屡次误会你心生愧疚,便由着你了!” “但沈长宁,从本王知晓你替本王以身试毒的时候,本王就已经不想把和离书给你,本王欠你太多,唯有将你留下,才能好好弥补对你的亏欠!”容冥低吼道,“本王不讲,只是宫宴下毒一事未有定夺,本王不知道该不该给你更多的允诺。” “放你走容易,但留你,本王不得不解除一切后顾之忧!所以本王早就派遣顾少卿探查宫宴之事,就是想待真相大白,还你一份清白,也让本王彻底越过那道坎。这样本王就能将你留在身边,毫无保留地对你好!” 他这个人眼底容不得沙子,也痛恨一切欺骗他的人!所以他想要验证,只要沈长宁没有给他下毒,他一定会倾尽所有护沈长宁! 沈长宁闻言微微一怔,她不可思议地盯着容冥,“所以打从一开始,你就根本没想给我和离书?在三法司告诉我,让我等一等,其实只是为了拖延时间敷衍我?” “”容冥垂落眼帘,他无法反驳,因为沈长宁这话,确实没有错。 “南梁朝中并不安稳,尤其本王树敌众多,你如今在摄政王府中,他们尚且不敢对你做什么。但一旦你离开摄政王府,你可曾考虑过你这前摄政王妃的身份,会给你带来怎样的灾难?” 这朝中,有多少人想尽办法找他的把柄?他们没手段也没胆子将手伸进摄政王府,一直都在找其他的突破口。 沈长宁虽然贵为相府嫡女,可惜自幼就不受宠,相当于毫无背景和靠山。 在外人看来她在摄政王府住了这么长时间,定然掌握不少重要消息,不过是碍于容冥,他们才暂时不敢对沈长宁动手。 一旦沈长宁与他和离,就与他容冥没有半点关系了,那些蠢蠢欲动的人也不会再忍,到时候沈长宁定会陷入危险当中。 “你离开,绝对是死路一条!”容冥眼尾的泪痣逐渐浮现一抹殷红,“先前本王可以不管你走后是生是死,只管把你要的自由还你!大不了再给你一笔银钱,就当了还了你的救命之恩。” “现在,本王做不到!” 毕竟那时候容冥只觉得对沈长宁所有愧疚,她的生死,到底也跟他没有关系,她要如何,他应了她就是。 直到明白沈长宁曾经拿命救过他,他才明白,他欠沈长宁,远不止那么多!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沈长宁送死!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我自会安排好我自己的去处!”沈长宁脸上充斥怒火,“我告诉你,我不屑于你的什么弥补,我只想离开!你的弥补,对我来说,就是累赘!” 容冥一个人,又如何能同时偿还两份恩情?他既有了沈婉柔,又何必来招惹她呢?非要强行将她留在身边弥补亏欠,但这根本就不是爱!她也不要! 比起摄政王府中所受的屈辱,沈长宁更愿意到外头闯一闯。外面或许会有灾难,可惜她沈长宁也不是什么灾难都能打倒的人! 容冥袖口中的掌心轻轻蜷缩,他素来平静无波澜的眸子此时透着一抹戾气和暴戾,“就算是累赘,本王也要留你!沈长宁,你跑不了了!” “容冥!”沈长宁像是实在忍无可忍,抬手一巴掌甩在他脸上,“无耻!” 她最近得容冥数次相救,还当真改变了对他的看法,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 ‘啪’地清脆声响响彻在内殿之中。 原本看戏的太上皇和明轩帝都是见鬼似的瞪大双眼,他们齐齐望向容冥,见他一张俊逸的容颜印着一个大红巴掌印子,神态虽然有些阴沉,不过丝毫没有要发作的迹象,只是低头抿唇不语。 擦,他们没瞎吧?容冥被甩了一巴掌,还没生气?放以前,哪个女人碰他一下,他都能把人给宰了! 连沈长宁都因为容冥这平静的模样心头一怔,她蹙眉看着容冥,迟疑地道,“你” “只要你高兴,愿意留下,愿意跟本王回摄政王府,你再打本王几巴掌,本王都受着!”容冥抬起眼帘,墨色的眸子有一丝偏执和阴鸷浮起,“沈长宁,跟本王回府,行不行?” 此言一出,沈长宁眼底再度冒出一丝恼火,她冷冷地道,“容冥,我再问你一遍,你是真不打算给我和离书了?” “虽然宫宴下药一事还没彻底查清,但本王自认已经看清你的为人,如今也就是等找到证据而已。”容冥定睛看着沈长宁,“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和离书,本王应该不会给你,你死了这条心!” “好!你好的很!”沈长宁深吸一口气,狠狠地挖了容冥两眼,“我告诉你,我要走,没人能拦得住!” 说完,她压根就不打算再理会容冥,直接转身就要离开内殿。 “沈长宁!”容冥见状,立马试图上前去拦她。 “站住!”沈长宁忽然回过身,指尖摸出一根银针,给抛暗器一样抛向容冥! 沈长宁扔银针的手法极其独特,乃是出自颜氏一族,她知晓容冥身受重伤,内力和反应都大打折扣,措不及防之下,定然是挡不住的。 果然,银针刺进容冥穴道的那一刹那,容冥俊逸的眉目骤然一变,他整个人僵了僵,膝盖猛的一弯,不可抑制地往地上栽去。 沈长宁只是淡淡扫了容冥两眼,加快脚步,很快就离开殿内。 “沈长宁”容冥望着她走时的背影,不停用内力尝试冲破封闭的穴道。当下,便急火攻心,一口鲜血猛的喷出,眼前一黑,便失去意识彻底昏迷倒下。 “小九!”明轩帝吓一跳,急忙上前扶容冥,他急道,“快醒醒!” 第90章 你是捧在手里怕摔了的宝 “行了,那小女娃子嘴硬心软,你看她什么时候真的伤过人?”太上皇扫了昏迷的容冥两眼,摆手道,“那针没事,小九那样子明显就是重伤之下强行运转内力去冲穴道,结果失败了导致气血逆流受了内伤。” “先把他扶榻上躺会儿,找顾少卿来看看。”太上皇蹙眉道,“赶紧的,赶紧治治他,那小女娃子跑到睿王府,朕也实在不太放心。” 睿王是太后养子,他可不像表面这么简单。 “是,父皇。” 就在明轩帝要离开的刹那,太上皇又喊道,“等等!”说着,他视线挪向躺在地上八皇子的那具尸体。 这个儿子,从出生到现在,他就没见过多少回。没想到,再次见面就是生离死别。 不管他娘如何荒谬,孩子总是无辜,看老八惨死在自己面前,太上皇一时间心中难免有些百感交集。他悠悠叹气道,“老八到底是你的兄弟,将他好生安葬吧。” 明轩帝能感受到太上皇眼底一闪而逝的忧伤,当下只能点头道,“放心,儿臣会办好一切,绝对不会亏待八弟。” 太上皇合眼不语。 “” 容睿原本在外殿等沈长宁,忽然间,寝殿门口一道人影闪过。他眼底一丝意味深长的目光一闪而逝,左右环视后立即跟了上去。 “今日之事,是你安排的?”容睿看着面前温润如玉的脸,眉宇不由得温和下来,“替我要来老八的玉扳指,又给我治眼睛和藏伤的药,如今又救了我,多谢你。” “不用。”容擎摇摇头,他浅笑一下,“之前我告诫你不要杀沈长宁,你还是没控制住自己,险些要了她的性命。这次,我再说一遍,你愿意怎么玩弄她我不管,但她的命,得留。” “我明白,你提点过我,沈长宁于我们的大业有利。”容睿颔首道,“之前是我过于冲动。” “这次,她会跟我回睿王府。放心,她一旦跟我走,我便一定让她成为我的女人,到时候她就不得不成为我们的棋子!” “这才对。”容擎眼底笑意更浓,“本王暗中观察容冥这么多年,头一回见他这么护一个女子,他看沈长宁的眼神跟看沈婉柔并不一样。” “比起沈婉柔,沈长宁聪明,也能得人另眼相待,或许未来更能成为掣肘容冥的利器。”容擎道,“这两个女人,都得收服,尤其是沈长宁。” 沈婉柔能得容冥另眼相待,不过是因为她曾经救过容冥,加上肚子里怀着容冥的孩子,容冥才会多少对她特别一点。 而且沈婉柔容擎不知想到什么,清淡温和的眸中有一道锐光一闪而逝。倏尔,他才继续道,“沈长宁已然成为容冥的另一个软肋,容冥的软肋自然是越多越好。让沈长宁活着,我们才能利用她对付容冥。” “沈长宁对容冥恨之入骨,一心想着跟容冥和离,她是极大的突破口。”容擎意味深长地道,“能说服最好,不能的话,女人嘛就用点办法。等木已成舟,她就别无选择,加上她对容冥的怨恨,想来也不会不答应你的这个要求。” “我明白。”容睿道。 就在二人交谈之际,附近一阵脚步声靠近,他们齐齐怔了怔,互相对视一眼。容睿对容擎使了个眼色,容擎会意,很快就绕到旁边一处死角中藏匿起来。 沈长宁出内殿之后,没寻到容睿,干脆就直接出来瞧瞧,倒是没想到容睿站在太上皇寝殿的门口正仰头看风景。 “你做什么?”沈长宁挑眉问道,“不是说要让我跟你回睿王府吗?怎么,这点耐心都没有?” “多虑了,本王只是出来吹吹风,里边闷。”容睿大笑道,“长宁,都处理好了吧?睿王府的马车在外头等着呢。” 沈长宁没答话,只是漠然道,“带路。” “好啊。”容睿眉眼温存间,抬手要去牵沈长宁的手。 沈长宁像是察觉到容睿的意图,当下就觉得一阵恶心,十分反感地躲开容睿的手。眼看他指尖僵在半空中,沈长宁冷笑道,“睿王殿下,我跟你回睿王府,纯属是为了完成我的承诺,你少给我动手动脚。” “想必睿王殿下对我的医术有所耳闻,但我的毒术,你大概还需要了解一下。”沈长宁将掌心摊开在容睿跟前,倏尔,一只蝎子顿时从她的袖口当中爬了出来,停在沈长宁的手中正舞动带毒刺的尾巴。 “南疆毒蝎王?”容睿面色微变,骤然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自己跟沈长宁的距离,“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哦?看来王爷对南疆之物了解的也挺深。”沈长宁似笑非笑地道,“当初太后曾经将毒蝎王放到我身上,我的一条手臂险些废掉。后来毒蝎王的毒刺被容冥砍断,但是没死,我瞧着可惜,就养了它。” “咳!”容睿低低咳嗽一声,“母后出自南疆,本王是母后养子,对这南疆之物自然也是有几分了解的。” “那件事,本王略有耳闻,是母后做的不对,本王代母后替你赔个不是。”容睿柔声道,“不过既然是母后的毒蝎王,你又是如何驯服的?” “关你何事?驯服之法乃是秘密,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把我的秘密告诉你?”沈长宁嗤笑一声,幽幽地道,“你只要记住,别靠近我,否则,有性命之忧就好。” 说完,她将毒蝎王重新收回袖口中,目视前方,没有再开口。 容睿明显对毒蝎王有所忌惮,确实不敢再对沈长宁动手动脚了。 沈长宁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 其实她根本没驯服毒蝎王!这毒蝎与蛊虫有相似之处,唯有自幼虫养殖才行。在成年期后,毒蝎绝对不可能进行二次认主。 这只毒蝎王迄今为止也不受沈长宁的控制,只是在沈长宁药物的作用下,能够暂时供她驱使,但一旦药效过了,毒蝎王会重新六亲不认,该蛰还是蛰。 不过用来吓吓容睿,倒是足够。 不多时,沈长宁上到睿王府的马车之上。容睿不知怎的,像是怕了沈长宁,刻意坐在离沈长宁最远的距离。 等马车车轱辘开始转动,容睿忽然又悠悠地道,“沈长宁啊,本王真是为你不值,明明你才是容冥的正妃,但容冥屡次为沈婉柔欺你辱你,他真是不知好歹!” “本王就不一样,像你这么好的女子,若能成为本王的女人,你一定是本王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快化了的宝儿。” 沈长宁:“” 第91章 喜欢容冥,就是进另一个万丈深渊 怎么这话听着这么反胃呢?沈长宁嘴角忍不住抽了两下,白眼一翻,没有搭理。 “长宁,容冥不是个值得托付的人,这段时日你在摄政王府应该感受到了吧?”容睿故作无奈地道,“否则你不会愿意跟本王走,本王就问你一句话,你恨不恨容冥?” 说这句话的时候,容睿眼底有一闪而逝自信掠过。 沈长宁和沈婉柔素来不合,就依照容冥对沈婉柔还有她腹中孩子的重视程度,沈长宁不可能讨的了好处! 况且之前在太上皇的寝殿中,他瞧沈长宁和容冥之间的氛围可是紧张的很,沈长宁看容冥的眼神,简直是恨不得杀了他!铁定是恨的很啊! “关你何事?难不成睿王殿下是能给我报仇?”沈长宁挑眉一笑,语气中有几分试探的意味。 她倒是想看看,容睿打从一开始就把主意打到她身上,如今又非要她一同回睿王府,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 “那是自然!”容睿意味深长地道,“长宁,本王素来跟容冥就不对付!自记事起,本王就跟容冥开始斗,本王也恨他!如果你也恨,那就代表你与本王的立场是相同的。” “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你与本王站在一处,对付容冥自然更加容易。”容睿悠悠地道,“你如今有这摄政王妃的身份,又是容冥和太上皇的救命恩人,你想在摄政王府中行事,自然是很方便,愿不愿意跟本王一起拉下容冥?” 呵,原来如此,想找盟友?沈长宁暗自冷笑。 怪不得不找沈婉柔呢,沈婉柔腹中怀着容冥的孩子,加上她又有容冥的宠爱,想说服沈婉柔帮他对付孩子爹,肯定是不可能。 沈长宁不一样,她原本就不是容冥所爱之人。在容睿看来,沈长宁连嫁给容冥,都是她自己使了龌龊手段,容冥必然对她恨之入骨,不会给她好过。 这段时日,沈长宁在摄政王府中一定受尽苦楚,对容冥也应该死心,甚至是怨恨!说服沈长宁远比说服沈婉柔更加容易!所以这个盟友,肯定优先找沈长宁! “长宁”眼看沈长宁没有直接拒绝,当下容睿的胆子也大了起来,他靠近沈长宁,指尖去挑沈长宁的下颚,勾唇暧昧道,“只要你答应,本王可以让你成为本王的女人,正好本王的睿王府缺个王妃,以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如何?” 被迫微微抬起脖颈,沈长宁看着容睿眼神微闪,似乎是真有心动的模样,但心下却是极其不屑。 笑死,她连容冥摄政王妃的位置都不在乎,容睿是怎么觉得,她能看得上当他的王妃? 还是说,他真的这么自信,觉得沈长宁已经被他迷的神魂颠倒,上赶着要往他身边贴? 容冥虽然令人生厌,但不得不说,他那张脸还是很耐打。沈长宁活了这两辈子,见过无数的美男子,从颜氏一族到南梁,还没见过有人能比容冥更好看的男人。 容睿纵然也不差,生的粗狂,有种野性的美感,但恕沈长宁直言,单看脸,他还真跟容冥差了十万八千里,她在容冥身边待这么久,还能这么容易被美色迷惑? 不过既然容睿对她有这么明显的目的性,那她接近容睿倒是好办。当下,沈长宁反手握住容睿挑她下巴的手,轻笑道,“就算你这么说,可我都跟容冥提和离的事情了,往后恐怕很难再回到他身边。” 沈长宁这么说,就代表她答应了啊!容睿的眸底当下有一丝兴奋隐隐涌现,“提和离而已,但不是没真的离么?你救过容冥和太上皇,只要你自己想回摄政王府,容冥肯定不会不同意。” “所以,你”容睿嘴边露出一抹笑意,试图去揽沈长宁的腰身,结果沈长宁轻巧的往旁边一躲,很快就躲过他的触碰。 “王爷,这么急?这还不允许我考虑考虑?”沈长宁眼睛一眨,抓过自己脑后的发丝,一边把玩一边对他暗送秋波,“这样吧,王爷给我安排一个房间,让我好好梳洗一番,然后今夜来跟我用晚膳。” 沈长宁正常模样的时候倒是还好,但如今容睿看着她搔首摆弄的样子,再对上她那一张满是红斑的丑脸,差点没吐出来。 不行!不能误了大计!为了把容冥给拉下马,沈长宁这个女人,就算是再难吃,他也得咬咬牙咽下去! “行啊!”容睿低笑道,“晚上,本王就来好好陪陪你这个小妖精。” 沈长宁瞥见容睿脸上一闪而逝的苦瓜色,有些暗爽! 叫你恶心我!我这招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人,感觉还可以吧?你还别说,这张丑脸还是有点用! 一路上,容睿都不敢再看沈长宁,甚至直接眼睛一闭,靠在车壁上装睡。 一直到马车停到睿王府跟前,容睿才醒来,他强忍着装作一副绅士的模样扶沈长宁下马车,再亲自带沈长宁来到一处早就备好的房间中。 “长宁,这些都是本王特意给你挑选的丫鬟,她们会伺候你沐浴更衣,本王也回去洗洗。”容睿眸光轻轻闪,“晚上本王再来赴约。” 说完这话,他转身迅疾地离开。 望着容睿的背影,沈长宁倒是乐见其成。不多时,那一排拿着托盘并排站在房间内的丫鬟立刻围向她。 沈长宁则是放松地接受她们的伺候,如今容睿留着她有用,她料容睿也不敢动什么手脚。 沈长宁沐浴,不喜欢太多人在旁旁边。于是等备好水以后,沈长宁很快就将周遭的丫鬟都遣走。 待沈长宁整个人没入浴桶中,沈长宁脑海中不知怎的,竟然想起容冥那张脸,心中有种沉闷的感觉。 不过很快,沈长宁就反应过来,将整个头往水里一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她怎么可以想容冥呢?像容冥这种人,拿中毒当借口一次又一次欺负她,对她做那种龌龊之事!何况,他喜欢沈婉柔,还是一个孩子的爹! 她绝对不能喜欢上容冥,否则迎接沈长宁的,只会是下一个万丈深渊! “沈长宁!” 沈长宁听到耳畔的这声呼唤,原本平静的心骤然一乱。下一秒,屏风后头一道墨色的身影掠了进来! “啊!” 第92章 伺候容睿,我主动的! 沈长宁根本就没料到会突然闯进来,当下脚底下一滑,整个人就没入水桶当中! 容冥面色微变,急忙几步来到木桶旁边,焦急地伸手去抓她。谁知,这一抓,一种又柔软又温润如凝脂的手感袭来,让他止不住地僵住。 “咳咳!”沈长宁稳住身子,从四溅的水花中探出头的那一刹那,就是一掌对着容冥招呼过去。 ‘啪!‘这一巴掌容冥受的结结实实,不躲不闪! 他也不是不谙世事的处男,之前又跟沈长宁有过这么多次的肌肤之亲,自然知道自己摸到了什么部位,当下俊逸的容颜就浮现上几分古怪。 “容冥!”沈长宁一张脸气的通红,她浑身都跟触电般地颤栗着,指着面前的男人,气的半天讲不出话来! “你竟然” “那个”容冥不知所措,最后虔诚万分地道,“如果本王说本王不是故意的,那是救你心切,你会信吗?” 沈长宁羞恼间,都来不及深思容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她直接指向屏风外,怒斥地道,“出去!” “本王这就走!” 沈长宁一张脸上充斥滚烫,她这会儿彻底没了继续沐浴的心思,连忙抬手去拿托盘上早就准备好的换洗衣物。 但等沈长宁走出去的那一刹那,忽然清冽的雪梅清香掺杂着血腥味从她身后弥漫上来。 “沈长宁”容冥看着面前的女子,眼底有猩红开始弥漫,“本王是特意来找你的。” 他醒来后得知沈长宁已经跟容睿走了的那一瞬间,心中就像是缺了一块,空落落的疼。他难受的根本躺不住,直接就动身来睿王府见沈长宁。 如今看到沈长宁,那股难受劲才算是好了些。 “找我干嘛?”沈长宁没有回头,只是冷冷地道,“我实在不明白,我与你还有还是什么话能讲。或者说,殿下是过来专门给我送和离书?” “如果是,那我就谢过摄政王殿下。”沈长宁淡淡地道,“将和离书给我,你就可以走了!” “沈长宁,本王告诉过你,不会跟你和离的。”容冥抿抿唇角道,“本王知道你要替那些人报仇,可是沈长宁,睿王府于你来说就是龙潭虎穴,你没必要以身犯险。” “容睿这个人,本王迟早对付,你跟本王回摄政王府,好不好?” “我就是真在这死了,也跟你容冥没半点关系!我想杀容睿,是我的事情,你对付你的,跟我有关系么?”此言一出,沈长宁转身死死地盯着容冥,“和你回府?以前的教训我记的一清二楚,我不想再踏进摄政王府半步!” “沈婉柔如今正在自己的院落当中抄写经书,在经书抄完之前,她不会再出来了。”容冥急忙道,“本王跟你保证,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不会再发生第二遍!” “我不信你。”沈长宁漠然道,“你走吧,晚上容睿会来,如果被他发现你在这里,以你现在的身体情况,恐怕很难全身而退。” “我不是担心你,我是怕你死,趁了容睿的心。”沈长宁道,“这也是我对你最后的提醒。” 容冥一而再再而三地受伤,他那具身体早就是强弩之末。先前沈长宁为了离开,扎了容冥的穴道,但是她没想到容冥会选择强行冲破。 其实容冥昏过去的时候,沈长宁虽然已经走出内殿,但背后响起的动静这么大,她还是能感受到一些。 这里可是容睿的地盘,容冥如果被发现,自然是讨不了好处。 “你说什么?”闻言,容冥原本尚且平静的气息骤然大变,他上前拽住沈长宁的手腕,俊逸的眉目充斥一股子暴戾,咬牙道,“晚上,容睿会来?沈长宁,你怎么可以让一个外男夜里来找你!你知不知道自己是女人,你” “危险?谁能有你危险!”沈长宁嗤嗤地道,“王爷,起码容睿不会次次中媚毒,次次把我往床上扔!比起你,他算是正人君子的多!” “本王真的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中药”容冥先是一怔,随即眼尾的泪痣微微发红,眸中浮现一丝茫然和自责。 “好了!你不用解释!”沈长宁一把甩开容冥攥她腕口的手,寒声道,“我不想听你胡编乱造出来的各种理由!我告诉你,今日,是我主动提出要他来!” “你主动?”容冥不可思议地道。 “是啊!我不光主动要容睿来,我夜里还要伺候他呢!”沈长宁冷笑道,“怎么样,你满意了吗!你唔!” 沈长宁话音刚落,面前的男人突然掌心在她腰间一搂,附身吻在沈长宁的唇瓣上,将她快出口的话瞬间堵在唇齿间。 这次的吻透着一股子阴鸷和暴戾,容冥的气恼这一刻通过一个吻毫无保留地传过来。 沈长宁眼睛再一次红了,她几乎快喘不过气。不知过了多久,沈长宁才终于找到一丝空隙,对准容冥的唇猛的咬下。 “嘶”容冥微微吃痛间,禁锢沈长宁的力道骤然间松懈,被她一把用力推开! “你混蛋!”沈长宁怒吼道,“容冥,你喜欢沈婉柔就吻她去啊!你对着我做这样的事,到底把我当什么?玩物?”说到这里,她眼底瞬间弥漫上一层水雾,嗓子眼开始逐渐哽咽。 此时,容冥尝着唇上的血腥味,也有些呆滞。他没想到自己会去吻沈长宁,刚才他听见沈长宁的话,被怒气冲昏了头脑,下意识就 “呵。”沈长宁自嘲一笑,“你把我当成什么也不重要,反正你这尊贵的摄政王想对我干嘛,我都根本反抗不了。” 沈长宁打不过容冥,连凤凰劫都帮着容冥,她连拒绝容冥对她做那种事都做不到。 这对她一点都不公平! 容冥见沈长宁在哭,顿时后悔自己刚刚的行为,急道,“抱歉,要不你再打本王一巴掌解气?” 沈长宁一把擦去眼角的泪水,冷冷地道,“这点小事,哪用王爷道歉?反正我不被你吻,过会儿也照样给睿王这么干,我就当先习惯一下!” “沈长宁!”闻言,容冥方才因为瞧她哭降下去的怒火再次升腾上来,“你这个女人,竟然要用这种办法去蛊惑容睿,你为了报仇就这么不自爱?!” “是!我恶毒,阴险,不择手段!”沈长宁嘲讽地道,“在王爷眼里,我不是一直都是这样的人?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第93章 他家殿下像被抛弃的孩子 “沈长宁!”容冥只觉得一股腥甜上涌,忍了忍,才终于将腥甜感重新压下去。他墨色的眸子充斥暴戾,幽幽地道,“本王再问你一遍,你是认真的吗!” “我人都已经在睿王府了,王爷觉得我不认真?”沈长宁嗤笑道,“那不如王爷留下,等着看我跟睿王过会儿翻云覆雨!” “够了!”容冥几乎是低吼出声,俊逸的容颜寒意凛冽,他眼底透着一股子空洞,盯着沈长宁满是痛心,“本王对你太失望了!本王不该来!” 说完,墨色的袖口一甩,容冥再也没有逗留,转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也不知容冥用了什么办法,他就这样大摇大摆地离开,外头却没有一丝动静响起。 唯有沈长宁瞧着那抹已经消失的影子,不知怎的,忽然有种被抽走力气的感觉。腿一软,整个人就猛的跌落在地上。 大概连沈长宁自己都没注意到,她的眼眶此时比方才还要红肿。 不知过了多久,沈长宁终于深吸一口气,站起来走到桌前,取出袖口中的一个白玉瓷瓶,将里头的毒粉藏进指甲中。 沈长宁当然不可能为报仇出卖自己的身子,她不是那样的人!为了杀容睿,她会提前准备好匕首和毒粉,将容睿迷晕再下手。 只是天色已晚,容冥却不愿意走,再留下去,等容睿一来,所有的一切一定会变的一发不可收拾,她唯有用这种办法把容冥赶走。 沈长宁知道,容冥最恨,也最讨厌那种人,这次,他大概真的不会再纠缠她了。 她该高兴的,容冥这样的骗子,应该离她越远越好,可真的见他走的时候,她又实在笑不出来。 “” 容冥踏着轻功翻出睿王府墙壁的时候,脚尖刚一落地,就忍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去! “殿下!”原本领命在这里等候容冥的弦歌见状,连忙上前去扶容冥,焦急地道,“您不是去找王妃了吗?为何会这样?” “她不愿意跟本王走”说到这里,容冥想起方才在房间里沈长宁跟他说的那番话,当下墨色的眸子就涌现出一丝痛心,他揪住弦歌的衣襟,喃喃地道,“弦歌,你说,她为什么不愿意跟本王走!” 沈长宁这个女人,她宁可伺候容睿,也不跟他回摄政王府!为什么! “殿下”弦歌还是头一次瞧见自家殿下这么失态的模样,一时间也有些呆滞,“您从前对王妃确实不太好。” 王妃不相信您,也在情理之中。 “可本王已经知错了啊,本王都站在那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了。”容冥眼角的泪痣被眼尾的猩红浸染,语气中竟然有莫名地委屈道,“她到底要怎样才能够原谅本王?” 弦歌:“属下也不知道。”我敲,他的眼睛好像不对劲了!这还是他家英明神武杀人不眨眼的殿下吗?现在像是个被抛弃的孩子似的! 容冥墨色的眸子竟然浮现一层雾气,他脚步往后轻轻一退,失魂落魄地道,“她不离开睿王府,但睿王不是个好东西,你守在这里,多注意她的情况,如果有危险,你保护她。” “解决不了,就来找本王。”说完,容冥眼眶又红了,“本王走了。” 他家殿下,似乎越来越在乎王妃。弦歌望着容冥的背影,眼睛一眨。 月过柳稍,容睿如约来到沈长宁的房间当中。他瞧见背对着他站在榻前的沈长宁,眼底有幽光在闪烁。 这女人,虽然脸丑,但身段倒是好看。光瞧背影,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绝色佳人,可惜啊,改变不了丑的事实。 想到这里,容睿苦哈哈地叹了口气。倏尔,他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一般,上前来到沈长宁背后,抬手揽住沈长宁的肩膀,柔声笑道,“长宁,等本王很久了吗?” “倒也不久。”沈长宁回过身,余光斜睨向容睿搭在她肩膀的掌心,展颜一笑。她指尖勾住容睿腰间的腰封,将他往床榻带去,声音故意夹了夹,“睿王殿下,我不喜欢绕圈子,就直接进入正题吧。” 每次被容睿触碰的时候,沈长宁都很恶心!早点玩意儿,也省的她装的辛苦。 “都依你。”容睿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就这么就着沈长宁的力道一步步往前走,最后跟沈长宁一起倒向床里。 就在容睿压在沈长宁身上,打算解她腰间的丝带时,一阵风飘进屋子,不知从哪骤然响起一点切切索索的动静。 “谁?!”容睿的动作戛然而止,目光警惕地往房间周围扫视。 沈长宁也是眉头一皱,但下一秒,她就瞧见房梁上头,有人正悄悄蹲在那里。 睿王敢占他家王妃便宜!简直找死!王妃只能是殿下一个人的!弦歌眼底满是杀意,他指尖搭在腰间的剑上,似乎随时会跳下来宰了容睿一样。 还好殿下让他守在这,要不然真就让容睿得逞了! 沈长宁在看清楚来人是弦歌后,瞳孔骤然收缩,连忙急急地对弦歌使眼色,示意他赶紧走。 这儿是睿王府!万一被容睿发现弦歌在这,今日不但她的计划得落空,她和弦歌还多半会被睿王府的人围攻,他们俩都逃不走! 弦歌像是明白沈长宁的意思,身子一掠,踏着轻功跃进屏风后,试图从半掩开的窗户中翻出去。 “长宁,你这房间里有人!”弦歌落地的时候,还是不可避免地弄起一些动静,容睿的眼睛彻底眯起,他作势要从沈长宁身上起来,“你且等着,本王好好探查一翻!” “哪来的人呢?”见他打算走,沈长宁连忙手指扣在他的腰带处,把他重新拽回,勾唇道,“是猫儿,方才我瞧见这附近有猫跑过,所以就抱进来玩了一会。” “不过后来,我就找不着它了,不知道钻到哪个角落!” “是吗?”容睿轻轻一笑,“那我们继续?” “好啊。” 容睿指尖摸到沈长宁的腰间,特意放缓了动作。虽然他面上没露出一丝破绽,可心中已经起疑心。 猫?他这睿王府有没有猫,他能不清楚?沈长宁这谎言,未免有点过于劣质。 刚才的动静倒是给他提点了一波,沈长宁的归顺有点过于容易。她到底是真的恨透容冥,还是报着其他的目的性? “咳!” 容睿掌心握拳放在唇边轻轻咳嗽一声,将一枚丹药不着痕迹地送入口中。 容睿连气息都控制的极好,沈长宁没有看出丝毫的不对劲,她双臂环住容睿的脖颈,指甲忽然不着痕迹地刺进! “嘶!” 第94章 容睿,你的债该还了! 脖颈传来刺痛,容睿疼地倒吸一口凉气,他脸上骤然升腾起一丝怒意,“你做什么!” “别气嘛!”沈长宁故作委屈地道,“王爷看着这么凶猛无比,我只是有些怕,不小心才你还吼我!” 容睿幽幽地盯着沈长宁,倏尔,勾唇柔声道,“衣裳都没解呢,就将你吓成这样?等下开始,你这猫爪子岂不是得将本王的背都抓花?” 沈长宁笑意灿烂,“或许王爷的背不会花,但王爷的命,会没有。” “你”容睿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他似乎还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很快,他就口吐鲜血,闭眼扑在沈长宁身上晕死过去。 那一刹那,沈长宁铁青着一张脸,一脚踹开容睿,眼底满是厌恶之色。 等容睿整个人‘噗通’一声砸在地上,沈长宁才起身来到他旁边,冷笑间毫不留情地扯开他的领口,果然瞧见容睿层层衣裳包裹之下,缠着一卷纱布。 “容睿,这么多的性命皆葬送在你的手中,你这债,是时候该还了!”沈长宁眼底就有一缕殷红弥漫开来,她探手入怀,摸出早就准备好的匕首,直直地刺向容睿的胸口! 谁知,就在沈长宁那柄匕首快要碰到容睿皮肤的时候,忽然间,一只手直接扣住沈长宁的腕口。 沈长宁先是一怔,抬眸间才瞧见容睿竟然已经睁开双眼,此刻他眼底正透着一丝凛冽的笑,幽深而邪恶,叫人看着不寒而栗。 “长宁,刚刚不是还很乖,说想成为本王的女人么?”容睿悠悠叹气地道,“怎么如今要对本王动刀子?” “不可能。”沈长宁看着容睿,心中满是震撼。这毒粉是她亲自调的,容睿已经中毒,应该陷入深度昏迷才对! “呵呵。”容睿攥着沈长宁手腕的力气不断加大,像是要将沈长宁的骨头掐碎。他瞥见沈长宁那痛苦的表情,眉眼弯弯,“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东西!还好本王多留了个心眼子,提前服下百毒丹,要不然今日还真是要栽在你手里!” “猫?沈长宁,你还真是编瞎话不眨眼!你可别忘记,睿王府是谁的地盘!论对睿王府的了解,你能比得过本王?” 说完,他掌心凝聚内力,狠狠拍在沈长宁的肩膀上! “唔!”沈长宁后背磕在床榻的边缘,只觉得钻心的疼,很快就一阵气血翻涌,唇角溢出一抹鲜血。 她真是万万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自己随便讲的借口让容睿心生怀疑! “容睿,朝中的那些大臣,还有莫离,果然是你杀的!”沈长宁痛的直不起身子,只能捂住胸口死死地盯着他,“我都看见了!你有伤!” “是!本王承认,他们都是我杀的!”容睿闻言,讽刺般地大笑起来,“但那又如何呢?八弟已经认罪了,那桩案件已结!本王现在可以给身上的伤编造无数种理由,没人会怀疑到本王身上!你能拿本王怎么办呢?” “容睿!” 沈长宁闻言,眼底压抑不住怒火,强撑着打算起身,谁知,容睿猛的掠到她跟前,指尖掐住她的脖颈,阴阴地看向她! “唔” “本王好心好意地哄着你,你真当本王是给你脸了!”容睿不屑地道,“沈长宁,你一个相府弃女,有机会成为本王的女人,你该烧高香!” “我呸!”沈长宁一张脸因为强烈的窒息感变的通红一片,她倔强地一口唾沫吐在容睿的脸上,喘气地道,“烧高香?应该是倒了八辈子霉!” “好,很好!”容睿倒是不气,反而笑声更加肆意。顷刻间,他的笑戛然而止,手一松,直接放开了沈长宁,只是望着她的眼神还满是阴鸷,“本王想得到的女人,还从来没有放过的道理!沈长宁,今夜,你注定要留下本王的痕迹!” 沈长宁原本好容易得到解脱,正大口大口地喘气,此时她听见容睿的话,意识到容睿要做什么以后,暗自冷笑道,“容睿,今日你不会成功的。” 弦歌方才虽然从窗户外翻走,但沈长宁一直都明白,他没有真的离开。 弦歌大概早就知晓房中的情况,可没得到沈长宁的命令,他不敢轻举妄动。只要沈长宁喊一声,他就会冲进来救她。 但这里是睿王府,沈长宁不能随便让弦歌进来。事到如今,她跟弦歌想顺利逃跑,就得把握好最后的机会! “怎么?难道你觉得事到如今,自己还能有转机不成?”容睿嗤笑间,手就探向沈长宁的胸口。 就是现在!沈长宁在容睿即将碰到她的时候,猛的抵住容睿的手,低吼道,“弦歌!” 随着她话音一落,屋顶上无数瓦片掉落。弦歌从屋檐处落下,手中的剑直指容睿的天灵感! 顷刻间,刺骨的剑意从头顶袭来,容睿反应迅速,连忙甩开沈长宁,偏开身子躲避,但侧身的时候,手臂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弦歌划了一刀。 弦歌就趁着这个间隙,一掌将容睿拍开,横身拦在沈长宁跟前。 “好你个沈长宁,还真是出乎本王的意料!”容睿视线扫过弦歌,幽幽地道,“容冥果然在乎你,连身边的贴身暗卫都派遣来保护你!” “但沈长宁,你跑不掉!不止你,还有容冥手下的这个暗卫,本王要你们一起死!”容睿朝外低吼道,“来人!有刺客!” 下一秒,外头传来一阵稳条有序的脚步声! “王妃!走!”见状,弦歌面色微变,对沈长宁道,“属下给你断后!” “不!你不用管我!快逃!”沈长宁在看见弦歌那一剑没有刺死容睿的时候,心中就已经笃然一沉,知晓他们今日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弦歌是容冥的人,武功高强不错,但睿王府的暗卫也全是精英,而且数量众多弦歌再厉害,那也是一个人!她们不可能冲的出去! “不行!”弦歌笃定地道,“属下奉命保护王妃,如今又怎能丢下王妃?” “弦歌!你听我说!” “我没有武功傍身,跟着你,只会拖累你!”沈长宁急急地道,“你轻功好,或许还能走,唯有你出去,才能搬救兵来救我!” 弦歌一怔。 “听话,赶紧走!你跟容冥这么久,定然明白这个道理。”沈长宁抿唇道,“这是睿王府,你带着我逃不了!” “别在那里讨论逃不逃,你们俩都得留下!”容睿冷笑一声。 随着容睿话音刚落,房间的大门‘砰’地一声被一脚踹开,一波暗卫直接冲进来! “拿下刺客!” 第95章 你惨了,你坠入爱河了 弦歌瞥见沈长宁坚定的眼神,抿抿唇角,咬牙道,“王妃,属下一定会来救你的!” 说完,他脚尖在地上一点,整个人腾空跃起,踩在睿王府暗卫的脑门上! “啊!” 暗卫中被踩中的暗卫齐齐惨叫倒地,其余暗卫见状,连忙朝弦歌追去。 沈长宁眼底掠过一抹寒意,她手腕向下一翻,瞬间四根银针出现在指缝中,直直扔向离弦歌最近的几名暗卫! 沈长宁的银针,连容冥不慎之下都会中招,更别提这些暗卫!当下,他们就齐齐倒地不起,动弹不得! 弦歌有了缓冲的时间,很快就脱离暗卫们的围攻。 沈长宁看到弦歌顺利逃走,悬着的心总算顺利落下。然而,下一秒,容睿滔天的怒火再度将她掩盖。 “沈长宁!本王之前倒是小瞧你!”容睿猛的一巴掌甩向沈长宁,眼底透着恼怒,“没想到你还有这徒手扔针的本事!” 原本容睿能轻而易举将沈长宁制住,但他以为沈长宁一个弱女子起不了大风大浪,又想叫沈长宁亲眼看他把容冥的暗卫碎尸万段的场景,所以便站在那里没有对沈长宁出手。 谁知,竟然让沈长宁帮那个暗卫跑了! ‘啪!’的清脆声响袭来,沈长宁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只觉得嘴里一股子血腥味,忍不住自嘲一笑。 原来习武之人随便的一巴掌这般有力道,看来之前容冥为了不让容睿带走她,在太上皇寝殿打她的时候,还留了情啊。 “你以为他逃走自己就能得救么?容冥就算知道你在本王的府中又如何?!他绝对不会来!”容睿揪住沈长宁的衣襟,将她整个人生生提起,阴阴地道,“这里可是睿王府!就算他容冥贵为摄政王,都不敢如此胆大妄为地无因盘查本王的府邸!” “除非,他想被朝臣们给弹劾死!”容睿不屑地道,“沈长宁,你这样一个为上位在宫宴不择手段给他下药的女人,你难道觉得容冥宁可给自己找麻烦,也要救你不成?做梦!他爱的只有沈婉柔,在他眼里,根本没有你沈长宁的半分位置!” 闻言,沈长宁忽然呆住了。 是啊,睿王府又不是普通府邸,说搜查就能搜查。一旦容冥带人冲进来,势必会落人口舌,影响他在朝中的威严。 依照容冥的性子,如何能给别人留下把柄?况且容冥根本就不喜欢她,又怎会为她将自己置身进那等麻烦的境地? “沈长宁,你错就错在自己太过天真!”容睿嗤笑地道,“既然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你不领情,就别怪本王用强的!” “容睿,你敢!”沈长宁面色微变,恼怒道,“你若碰我一下,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沈长宁知道容睿一直不杀她,是因为想利用她对付容冥!她对容睿还有用! 果然,此话一出,容睿动作骤然一顿,他盯着沈长宁,倏尔,幽幽地低笑道,“果然是硬骨头!行啊,沈长宁,反正本王有的是时间,跟你再玩玩也无妨!” “来人!”容睿低喊道,“将铁架搬到房间,上刑具!” 不多时,几名暗卫合力将一个巨大的十字铁架搬到房间中。这铁架上有四只镣铐,拿来禁锢四肢。 沈长宁在三法司的刑部大牢中见过这样的铁架,是审讯犯人的器具。 将犯人拷在铁架上严刑拷打,犯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又动弹不得,只能受着! 很快,两个暗卫在容睿的眼神示意下,上前扣住沈长宁,将沈长宁拖着走。 “放开我!” 饶是沈长宁奋力抵抗,可她原本就被容睿一掌打的受了内伤,此时又如何能跟强行押着她的暗卫对抗?当下,她的四肢就被暗卫全部‘咔嚓’锁在铁架之上。 “哈哈。”容睿看着沈长宁毫无反抗之力的模样却像是心情很好,他来到沈长宁跟前,指尖摩挲她的下巴。 容睿对上沈长宁那满是寒意厌恶的目光,愈发觉得心中痛快! “沈长宁啊沈长宁,你也有今天!”容睿阴阴地笑道,“你不是不愿意臣服么?那本王就看看,你到底能坚持到什么时候!本王会让你心甘情愿求着成为本王的女人!” 拿起刑具中的一根鞭子,容睿随手扔给旁边的一名暗卫,漠然地道,“给本王打,如果昏过去就泼盐水,本王要她时时刻体会蚀骨疼痛,生不如死的感觉!” “好长宁,等本王先下去处理一下伤口,回来再换法子折磨你!” 摄政王府的屋檐上,一道墨色绣金丝纹路的身影正坐在那,一口接一口地灌酒,俊逸的容颜带着醉意和痛心。 “行了,你这么严重的伤,再喝下去能出人命!”顾少卿无语地要抢容冥手中的酒壶,结果容冥随便一躲,他的手就落了空。 行吧!王爷武功高强,反应敏捷,那还强迫他一起来干嘛啊!就让他看着容冥喝酒? “顾少卿!”容冥将手中酒坛子的酒喝的一干二净,一把揪住顾少卿胸前的领口委屈地道,“沈长宁那个女人,宁可跟了容睿那条狗,也不跟本王回来!她今夜,是不是就跟容睿” 顾少卿眉头一皱,“王妃不太像这种能出卖自己的人,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本王也觉得有误会,所以本王一次又一次地问她,可沈长宁给本王的答案,让本王实在恨不得杀人!”说到这里,容冥微醺的醉意中忽然迸射出一抹戾气,他冷冷地道,“本王只要一想到容睿碰她,本王就好想把容睿给千刀万剐,把他的手指一根根削下来!” “呜呜!” 顾少卿:“”他看容冥忽然扑进他怀里哭起来,顿时脸上铁青一片,连带太阳穴都是‘突突突’地跳! 这人绝对是傻了,又傻又发酒疯!特娘了他跟在容冥身边这么多年,头一回见容冥哭,那简直是活久见! “顾少卿!”容冥忽然眼泪一收,掐住顾少卿的肩膀,一停不停地摇晃,嗓子眼微微沙哑,“本王好难受!好不舒服!本王只要一想到以后沈长宁是容睿的人,本王就心好痛,痛的窒息!二十年了,本王头一回有这种感觉!告诉本王,本王是不是生了什么大病?” “你给本王把把脉!本王应该是命不久矣了!” 呃顾少卿眼角微跳,不耐烦地道,“殿下,恕我直言,您这不是生病!所以也根本用不着把脉!” 容冥一愣,“那是什么?” 废话!顾少卿深深地看了容冥两眼,“你惨了,你坠入爱河了。” 容冥:“”倏尔,他眼底露出一抹不可思议,忽然间周身的嘴里就笃然消散下去,他怔怔地道,“你是说本王喜欢上了沈长宁?这不可能!” 他明明是喜欢沈婉柔的,怎么会喜欢沈长宁呢? “榆木脑袋!笨死你得了!”顾少卿一脸恨铁不成钢,“我问你,如果有一日,沈婉柔要嫁给他人为妻,你会如今日一般痛心么!” 第96章 他要去把沈长宁给抢回来! 容冥又是一怔,墨色的眸子透着一股茫然。倏尔,他眉目轻轻皱起,“如若她真的心甘情愿,本王便祝福她,会尽可能多给些银钱,让沈婉柔风光出嫁。” “至于孩子那是本王的骨血,自得留在摄政王府。”容冥漠然地道,“本王会尽好当爹的责任,不会亏待她的孩子。” “这下懂了吗?沈婉柔想嫁,你祝福,沈长宁想跟容睿,你就恨不得宰了容睿。”顾少卿淡淡地道,“这就是区别!从前你觉得自己对沈婉柔是爱,对沈长宁是愧疚和亏欠,其实恰恰相反!” “你曾经在山道中毒,是沈婉柔救的你,你占了她的身子,又让她坏了身孕。”顾少卿悠悠叹气地道,“我跟在你身边这么久,最是清楚你的性子。你看着冷情,事实上是个极其重情义的人,你曾经将沈婉柔留在摄政王府,许她正妃之位,不就是因为想报恩?” “你如今在乎沈婉柔,其实只是在乎她腹中你的骨血!” “确实有这个原因,不过本王许她正妃是”容冥抿抿唇角,“本王在山道的时候,曾经跟她谈过话,本王确实觉得她与其他女子不同,那会儿想的是正妃之位若是非要给一个女子,给她也好。” 可惜实在没有料到沈婉柔如今大变样,再也没有当初温柔善良的影子。 顾少卿眼底掠过一丝惊讶,显然也没料到原来其中还有这些弯弯绕绕。只是这抹惊讶仅仅持续了一瞬间,他又拧眉道,“但是容冥,你曾经真的懂什么是喜欢?你又真的确定自己喜欢沈婉柔?你的难受,心痛,都是遇见沈长宁开始才有的,不是吗?” “你说沈婉柔若想嫁给别人,只要心甘情愿,你就放手。如今沈长宁打算跟了容睿,也是心甘情愿。”顾少卿鄙夷地道,“你这怎么就气成这样了?” 容冥袖口中的掌心忽然握拳,“那是本王知道容睿并非善类,沈长宁救过本王多次,又是父皇的恩人,本王怕她所托非人而已!” “嘶” 容冥话音刚落,顾少卿就忍不住一拳打了上去! “顾少卿!”容冥捂着青紫的嘴角,沉沉地道,“你敢打本王?!” “打的就是你!我看给你两拳头你才能清醒!”顾少卿怒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个人浑身上下就嘴最硬?承认喜欢沈长宁这么难?沈婉柔不也救过你,你怎么对她这么豁达?” “我前头讲这么多是在白费口舌?真有病!” 容冥身子笃然颤了颤,顿时眼底有无数复杂的情绪闪过。倏尔,他‘蹭’地从屋檐处起身,将手里面的空酒坛子往顾少卿一扔。 “你干嘛去?”顾少卿眼瞧容冥起身要走,疑惑万分。 “找沈长宁!本王要去睿王府把沈长宁抢回来!”容冥幽幽地道。 笑话!他都喜欢沈长宁了,还怎么可能把人让给容睿?今日若失去沈长宁,他一定后悔终身! 顾少卿见容冥脚尖一点,那墨色瞬间落地没入夜色当中,脸上总算是露出一抹欣慰的笑。 王妃是个好姑娘,值得被善待。从前他一直担心王爷对王妃不好,甚至想,王爷既然不爱王妃,还不如早点放过王妃,让王妃离开过安生日子。 如今看来,是他杞人忧天,王爷这样的性格,如若真的喜欢上一个女子,必然倾尽所有爱她。 “”顾少卿抱着酒坛子站在屋檐上,脸色忽然就铁青一片,怒喊道,“容冥,你走之前倒是把我带下去!我一个不会武功的,你让我自生自灭?” 容冥走后,是感觉到自己似乎忘记什么事,不过对他来说,如今最要紧的事情是找沈长宁。 于是他也没有仔细回想,一路大步走出摄政王府。谁知,迎面有一道人影急急地迎上来,险些跟他撞在一起。 “弦歌?”容冥在看清那人的脸后,先是怔愣了下,随即视线扫到弦歌胸口处有一道很明显的剑伤,俊逸的眉目猛的沉下,“发生何事了?” “殿下?”弦歌简直就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急急地道,“王妃!睿王要强迫王妃!您快救她!” “强迫?”容冥闻言,心中骤然一颤,几乎是低吼道,“什么意思?!她不是主动要献身容睿的吗?给本王讲清楚!” “啥?王妃没有主动献身睿王,她是将睿王迷晕后打算刺杀睿王!”弦歌一头雾水,连忙道,“结果计谋被睿王识破,睿王大怒之下想强行要了王妃!王妃她现在” “该死!”还没等弦歌话说完,容冥已经彻底明白过来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他俊逸的容颜浮现出一抹烦躁和慌乱。 这个女人居然骗他! “给本王召集摄政王府所有暗卫,去睿王府!”容冥冷冷地道,“快!” “是!” 说完,容冥踏着轻功,整个人腾空而起,径自朝睿王府疾驰掠去。 不多时,夜色当中,一行人马浩浩荡荡跟向容冥离开的方向! 容睿换完伤药后,来到房中,看见沈长宁浑身都被鞭子抽出来的血痕。而她发丝被汗水浸透,粘在脸上,将她的红斑遮盖住。 虽然整个人显得凌乱狼狈,但似乎依然掩盖不住剩下的那半张脸美的惊心动魄。 “从前倒是没发现,你这丑女,还是有好看的地方。”那一瞬间,容睿竟然是看痴了一会儿,等他反应过来这是沈长宁后,嗤嗤地道,“可惜,整张脸露出来,还是丑的令人作呕!” “既嫌我,还要征服我。”沈长宁身上还被浇了盐水,此刻伤口传来强烈的灼痛,整个人都虚弱无比,“容睿,为对付容冥,你牺牲可真够大的。” “这是本王的事情,跟你无关!”容睿冷笑一声,脚步停在沈长宁跟前,看着沈长宁讽刺道,“长宁,疼不疼啊?疼,你就讲句话,求饶一下!只要你答应当本王的女人,乖乖做本王手中的棋子,本王马上就把你放下来!” “还给你处理上药处理伤口,好生照顾你,如何?” 沈长宁眼底迸射出一抹寒意,没有丝毫感情地吐出一个字,“滚。” 她就是死,她也不会跟容睿上床! “贱骨头!”容睿胸口浮现一丝怒气,抬手间又是‘啪’地一掌甩在沈长宁脸颊! “给本王打!” 第97章 长宁说她不想见你 鞭子一下接一下甩落在沈长宁的身上,她穿的衣裳早就被盐水浇的湿透,紧紧贴向她的皮肤。每多一处伤口,都会触碰到盐渍,痛彻心扉! “唔!”沈长宁嘴角滑落一丝血迹,然后‘滴答滴答’打到地面。 “哈哈哈!”她越是凄惨,容睿就越是兴奋,甚至忍不住开始搓手。 是男人,都会有征服欲!他很期待看见沈长宁坚持不住求饶的样子! 但就在容睿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的时候,骤然间,外头传来一道焦急地通传声。 “王爷,摄政王殿下来了!” 他是来救她的?听见这话,沈长宁眸底原先有些黯淡下去的光又重新浮现上来一点,略微有些失神。 “沈长宁,你别高兴的太早!没听见他是单独来的么?”容睿捕捉到沈长宁有些转变的目光,冷笑道,“本王早就说过,他根本就不敢带人闯进来!你觉得就凭借容冥,能从本王这偌大的睿王府中找到你的踪迹不成?做梦!” “像容冥这样冷心冷血之人,就算他有这么一点想救你,却也不会真的因为你,让自己陷入极其艰难的境地!” 沈长宁身子骤然一颤,她抿抿唇角,垂落眼帘。只是架在铁架上的指尖,微微蜷缩。 “你就乖乖待在本王的府邸吧!”容睿嗤笑一声,随即起身道,“本王亲自出去会会容冥,等本王把他打发走,也好彻底叫你死心!” 说完,容睿抬步走出房间。他还没走到前院,已经听见睿王府的暗卫前头的喊叫。 “摄政王殿下,这里是睿王府,没有咱们王爷的准信儿,您不能进来!啊!” “狗奴才!”容冥一掌将前头拦他的暗卫给拍飞,他俊逸的容颜此刻充斥暴戾,神情阴沉如渊,“你算什么东西敢拦本王?是在这睿王府待久了,摸不清自己几斤几两,还是已经不将本王放在眼里了?” “本王告诉你,本王想来睿王府转转,就算你的主子站在本王面前,也不敢挡本王的路!滚!” 那名暗卫倒地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止不住地口吐鲜血。他身为睿王府的暗卫,武功内力自是不差,却没想到被容冥随便的一掌直接打成了重伤。 早就听闻摄政王殿下是南梁第一战神,他的武功内力果然深不可测。暗卫有些后怕从地上爬起来,颤巍巍地退到一旁,确实是不敢再阻止容冥了。 “九弟,来本王的睿王府,伤本王的暗卫,意欲何为啊?”一道略显粗狂的声音响起,容睿从不远处悠哉游哉地靠近,朝容冥淡淡地道,“你许久未来睿王府做客,一来就找本王的麻烦,就不怕本王到父皇那里告你一状?” “请便!”容冥眉宇间寒霜依旧未散,他盯着容睿,冷冷地道,“本王今日来你的睿王府,是为了将王妃带回去!把王妃还给本王,本王即刻离开!” 容冥瞧着容睿衣冠楚楚,神情如常,悬着的总算落下一半。 他也经历过几次情事,自然知晓如若真的做了那种事,哪怕掩盖的再好,脸上的春意必定还是若隐若现,走出来不会是这幅模样。 看来沈长宁无碍。 “你在说笑!”容睿嗤嗤地道,“长宁是自己主动跟本王回睿王府的,她如今在睿王府一切都好,也根本就不想见你也不愿意跟你走,哪有什么还不还一说?倒是你,在长宁待在睿王府的这段时间,少来叨扰她!” “本王要见王妃!”容冥沉下脸,周身弥漫一股无以轮比的霜寒之气,“本王只听王妃的话,就算真要走,也得王妃亲自赶本王!” 容冥幽幽地望向容睿,眯眼道,“沈长宁还是本王的王妃,我们还没和离!你这千方百计阻拦本王见王妃,总不能是你对沈长宁做了什么吧?” 感受着容冥的威压一下子倾泻到他身上,容睿心中笃然一沉,但面上还是波澜不惊地道,“长宁是父皇的救命恩人,又是本王的客人,本王能做什么?” “既然如此,就少给本王当拦路狗!”容冥俊逸的眉目逐渐浮现一层阴霾,“王妃在哪?” 被容冥这一口一个‘狗’叫着,容睿显然脸色也极其难看,他漠然地道,“本王这次过来,就是代长宁给你传个话,她说她暂时不想见你,请你别纠缠。” “本王不信!”容冥淡淡地道,“让开!” “容冥!”眼看容冥不管不顾地越过他就要往里走,容睿连忙横身拦在容冥跟前,放软语气道,“九弟,等长宁在睿王府待几日自会回摄政王府,你何必这个时候上赶着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容冥脚步一顿,他墨色的眸子轻轻闪烁,看着容睿久久不语,似乎当真是将容睿的话给听了进去。 容冥俊逸的眉目蹙起又重新舒展开,他抬眸望向容睿,悠悠地道,“容睿,本王告诉你,王妃若在你这里有丝毫闪失,本王踏平你的睿王府!” 说完,容冥直接一甩袖口,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望着容冥远去的背影,容睿唇角勾起一抹阴鸷的弧度,他余光扫过那名被容冥踹了一脚的暗卫,命令道,“跟上去看看!瞧瞧他是不是真的走了。” 暗卫先是愣了愣,随即点头道,“是。”他放缓脚步躲在容冥身后,一直到亲眼看着容冥消失在睿王府门口才返回复命。 然而,就在那一刹那,容冥忽然从墙角绕了出来。恰时,弦歌领着一批暗卫也从四周探出身子,来到容冥身侧。 “殿下,我们真就这么回摄政王府?”弦歌焦急地道,“王妃她” “本王自然不会放弃救沈长宁,只是本王探过容睿的口风,他将沈长宁的位置咬的极紧,想从他嘴里知晓沈长宁的下落无疑是天方夜谭。”容冥俊逸的容颜透着晦暗,此刻他整个人没入夜色当中,宛若暗夜里的幽冥,深不可测。 “就算本王跟他继续周旋,那也是在浪费时间,倒不如将计就计,看他会不会去见沈长宁。” 弦歌微微一愣。 “弦歌,拿着睿王府的部署图,安排摄政王府的暗卫分散从各处守卫较松懈的地方翻墙进去寻王妃。”容冥墨色眸子有一丝戾色一闪而逝,“本王单独跟着容睿。” “属下遵命!” 第98章 他对我只有愧疚,不曾爱我 “王爷,属下亲眼看摄政王出了府邸!” 在听完暗卫的回禀后,容睿眼底浮现一抹讽刺之色,“本王早知道容冥会来,沈长宁救过太上皇,待沈长宁又确实与其他女子不同,他不来才奇怪!” “但这么多年,本王还从未见过容冥会为哪个女人让自己陷入麻烦里头。”容睿嗤然地道,“哪怕是他爱的死去活来的沈婉柔,都不可能这么影响他。” 至于沈长宁,再受宠也踩不到沈婉柔身上!毕竟当初沈长宁嫁给容冥,那是下药用不光彩的手段嫁进去的。 而沈婉柔,那是救过容冥的命,现在肚子里还有货,沈长宁就更加没办法跟她比了。 只不过沈长宁救过太上皇,利用价值更大。 加上沈长宁跟容冥有仇,容易说服,又不像沈婉柔一直都被容冥藏在王府中,也容易下手,他和容擎这才先将目标定在沈长宁的身上。 “你下去吧。”容睿朝暗卫摆摆手,转身回到后院,重新走进房间内。 当门‘嘎吱’一响的刹那,原本已经使不上半分力气的沈长宁明明知道不可能,可不知怎的,还是抬起眼帘朝门口处望了眼。 但等她看见容睿那张脸后,那一颗心彻底死了,又重新低下头,只是眼底深处浮现出一丝黯然。 “看到本王,你好像很失望?”容睿自然知晓沈长宁的小动作,他上前一步大笑道,“沈长宁啊沈长宁,本王比你更了解容冥,你估计还指望他来救你吧!简直是痴心妄想哈哈哈!” “本王告诉你,他今日来,不过就是因为你对太上皇有恩,念着这份情象征性来走个过场罢了。”容睿不屑地道,“本王三言两句就将人打发走了!” 沈长宁抿抿唇角,没有答话,她垂落眼帘,似乎并不想跟容睿交流。 “你看着本王!”容睿见状,指尖掐住沈长宁下颚,强迫她抬头,唇角的弧度满是阴森的笑,“高不高兴?死心没有!” “有关系?不管容冥救不救我,我都不会答应你的要求!”沈长宁冷冷地道,“你这睿王府缺女人不成?你有侧妃,有女儿,何必逼我?” “有侧妃和女儿也不妨碍本王宠幸你,你跟她们不一样,就算容冥没真的闯本王的府邸,但他到底来救你了。”容睿笑意愈发浓郁,“这证明,本王之前的猜测并没有错,你确实是除沈婉柔以外,第二个能牵动他的女人。” “他不曾爱我,只是我救过他,他于我有愧疚之心。”沈长宁低低咳嗽一声,她嘴边噙着血迹,看上去凄惨万分,“你想利用我拿捏容冥,恐怕没有用。” “不管是爱还是愧疚,你总归对容冥不一样,纵然你不足以用来拿捏他,至少影响他肯定没有问题。”容睿眼底透着一丝意味深长,“你还有恩于太上皇,在父皇那里,你也是能说得上话的。这点,你比本王的侧妃当真是有用,所以沈长宁,本王必须得到你!” 想到这里,容睿思忖片刻,他想起方才容冥虽然走了,可发火时的模样倒纵然是他看了都有些不寒而栗。 “原本是打算慢慢折磨你,时间一久,你迟早妥协。”容睿淡淡地道,“如今看来,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还是尽快将你就地正法的好!” 女人,本来就是倚靠男人而活!到时候沈长宁刻上了他的印记,纵然是再不愿意,也得跟他站在一处,乖乖成为他的棋子!帮他对付容冥! “你要做什么?”沈长宁闻言,面色微变。她死死地盯着容睿,恼怒地道,“你真的不怕我自尽?” “本王怕啊!”容睿眉眼弯弯,探手扯开沈长宁腰间的丝带,“但长宁,你如今四肢都被禁锢住,还受了重伤,你且看看,到底是你的动作快,还是本王的反应快?” “不不要!”沈长宁原本就被鞭子打的千疮百孔的外衣很快就被容睿一把扯碎,她只觉得有凉风从胸前灌进来,低吼道,“容睿,你就算碰了我,我也不会帮你做事,相反,我会跟你不死不休!” “呵!你们女子被强迫前都爱讲这种话,但只要生米煮成熟饭,你还能跟本王不死不休么?”容睿眼底居然浮现出一抹激动,他心头的征服欲甚至盖过了对沈长宁容貌的那种恶心感! “容睿!”眼看容睿那双手要探进她的胸口,沈长宁激动万分,脸上甚至升腾起一抹死寂,“若有来世,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恕我按,她眸底深处掠过一丝决绝和狠意,猛的朝自己的舌尖咬下。 方才容睿出去的一炷香功,她趁着那几个暗卫不注意,早就偷偷撬过铁架的镣铐,但这镣铐似乎跟摄政王府的不一样,她用银针根本打不开。 今日靠沈长宁自己恐怕是逃不出去,如若当真要她成为容睿的女人,她宁可一死! “沈长宁!” 谁知,容睿像是早就防着沈长宁这一招,他探手入怀,摸出一块帕子直接强行塞进沈长宁的嘴里,他冷笑道,“本王早就讲过,不会给你这种机会!” “唔!”沈长宁猛烈挣扎,眼眶终于忍不住沁出泪意,她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连带整颗心都死透了! “滚!” 恰时,原本紧闭的房门突然被一脚踹开,连带容睿的动作都忍不住顿了顿。他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被一脚踹飞。 “啊!” “沈长宁!”容冥瞧见沈长宁衣衫褴褛奄奄一息的模样,周身仿佛被戾气充斥,整个人几乎处于一种爆发边缘!他眼尾殷红,手中的剑一挥,砍断禁锢沈长宁四肢的镣铐。 等沈长宁的身子软软从铁架上倒下,容冥掌心一揽,将沈长宁带入怀里,低沉的嗓音有些沙哑,“你怎么样?” “容冥?”沈长宁神情有些恍惚,虚弱间还有几分恍若身在梦境的感觉。 他真的来了么? “是本王,本王来晚了。”容冥扯了自己的外衣把沈长宁包裹住,紧紧搂着她,眼尾处的泪痣满是心痛。 这会儿,他才将视线重新挪到容睿身上,俊逸的眉目满是杀意和疯狂! 容冥冲进来的时候,刚好看见沈长宁已经身着里衣,领口处被容睿撕扯开,而容睿的手就要往里探。 就这么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容冥承认自己真的疯了!他恨不得把容睿千刀万剐! “容睿!本王得好好跟你算算账!” 第99章 这只碰本王王妃的手,砍了 容睿完全没想到容冥会出现在这里,顿时眉目间掠过一丝不可思议! 不可能!他的暗卫明明说亲眼看见容冥离开了睿王府!难道想到这里,容睿总算反应过来,怒道,“容冥,你骗我?” “殿下!” 容睿正欲喊人,谁知,忽然间,弦歌领着一群陌生的暗卫齐齐围在容冥和沈长宁周围,手中的剑,皆对准了他! “容冥,你好的很!”容睿嗤笑道,“居然当真带人私闯本王的府邸,你就不怕明日消息扩散出去,被朝中大臣们知晓,参你一个目中无人的罪吗?” 寻常人闯民宅尚且是有罪,何况容冥闯的是他的睿王府!就算容冥初衷是为了找沈长宁,但当初沈长宁可是自己主动要跟他来睿王府的,容冥根本就没有理由上门来搜人! “本王敢做的事情,自然早就考虑好了后果。”容冥整个人都像是从地狱走出来一般,浑身沾染着一种不似人间的阴沉和戾气,“今日,本王还要你的命!” “呵!”容睿低低地嗤笑道,“本王承认,你能冲到睿王府后院本王确实有点意外,可容冥,本王身为南梁的睿王,是你的兄长,你敢杀本王?你是想成为千古罪人吗!” “好!就算你不担心你的名声,但本王也是父皇的儿子,你不怕父皇跟你拼命?” 此言一出,容冥揽在沈长宁肩膀处的大手在不断收紧,他那双墨色的眸子全是怒意,连带整个身子都在轻轻颤抖。 “容冥。”沈长宁像是能感受到容冥的情绪,连忙道,“我没事,就是有点累,走吧。” 容冥明白,容睿的话虽然欠揍,但都是对的。容冥擅闯睿王府已经惹了麻烦,但凡再为她动容睿一根毫毛,恐怕容冥所承受的压力会是她无法想象的。 容冥能来救她,已经出乎沈长宁的预料,她不能再拖累容冥。 “”容冥低头瞥见沈长宁眼角还未彻底褪却的泪意,眸中的隐隐压抑的怒火丝毫没有消散的意思!他没有答话,而是忽然上前一步,抱着沈长宁,又是一脚踹向容睿! “啊!” 容冥这一脚用了十足十的力气,容睿措不及防之下甚至没来得及反抗,直接惨叫一声重新摔在地上,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容冥,你简直无法无天!这还是在睿王府!本王是睿王!唔!”容睿话还没说完,就在他打算起身跟容冥动手的时候,又被容冥一脚踩在脑袋上,狠狠给摁了回去! “你将王妃伤成这样,还妄想对本王的王妃行不轨之事,若非看在你是睿王,你难道以为你这口气还能留到现在?”容冥墨色的眸子霜寒凝结,整个人无一不透着狂躁,他脚下的力道不断用力,将容睿的头压在地上,不停碾着! “本王这个人,什么都不好,唯一的优点就是够狠,够不择手段,够睚眦必报!”容冥幽幽地道,“容睿,你对王妃做的事情本王都记下了!早晚有一天,王妃受的一切,本王要向你一点点讨回来!” 说完,他抱着沈长宁的间隙腾出那只握剑的手,毫不犹豫地对准容睿的一条手臂砍下! 鲜血崩现! “啊!”容睿的半张脸贴着地面,被紧紧压迫,说不出半句话,只能咕哝碎出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呼。 沈长宁看到这一幕也是一怔,有些不可思议地抬眸望向容冥下颚处清晰的轮廓。 “你是这只手碰的王妃,本王就先跟你收走一点利息!”容冥并没有发现沈长宁的打量,他俊逸的容颜不带半分感情,朝容睿幽幽地道,“若再有下次,纵然你再搬出父皇,本王照样不手软!不信的话你就试试!” 说完,容冥把沈长宁又往怀里收了收,墨色的眸子又有心疼之色一闪而逝,看着容睿的目光就愈发充斥恨意和怒火。他冷冷地扫了容睿一眼,才松开脚带着沈长宁转身迈出房间。 “噗!”强烈的冲击和突如其来巨大伤势让容睿猛的喷出一口鲜血,他眼底露出一抹震惊,不敢相信容冥真的砍了他一条手臂,直到那鲜血流了一地,窒息的痛楚愈发清晰,他才歇斯底里地低吼一声。 “容冥!本王跟你不共戴天!” 他可是堂堂睿王,废了一条手臂!这简直比让他死还难受! 里头震耳欲聋的响声袭来,沈长宁才终于缓缓回过神,她眼底透出一丝复杂道,“你不该这样做。” 说实话,沈长宁理解容冥的处境,所以本来都做好咽下今日这口气的准备了,谁知,容冥竟然当真会为了她去伤容睿,甚至砍了容睿的一条手臂! 可容睿再如何,那也是堂堂正正的南梁皇室,容冥让亲兄长直接变成残废,沈长宁不知道,等天一亮,迎接他的会是什么。 “于本王来说,没有什么该不该,本王只问你,解气吗?”容冥脚步一顿,低头望向沈长宁,“回答本王。” 沈长宁愣了愣,她对上容冥询问的视线。许久,袖口中的指尖微微蜷缩,点头道,“解。” 她承认,容睿碰她的那条手臂,沈长宁也计划过无数次想砍掉它!手臂掉落那一刻,她心里终于好受了些,但方才的阴影依然在沈长宁的脑海中,久久未散。 “可本王还没有解气。”容冥俊逸的容颜依旧是被阴沉覆盖,“容睿竟然那样对你”说着,他目光扫过沈长宁,那浑身的鞭伤刺痛容冥的眼睛。 “对不起。”容冥捕捉到沈长宁眸底深处隐藏的极好的那丝颤栗和后怕,眼尾再度殷红,“如果本王之前没有离开睿王府,你就不会遭遇这些。” “是我赶走的你,你倒是先道歉了。”沈长宁扯扯嘴角,笑道,“我真的没事,都过去了。” 容冥没开口,只是静静看着她,墨眸中的心疼更甚。 跟容冥四目相对,沈长宁努力挤出的笑意彻底崩裂,终于忍不住红了眼。她抿抿唇角,抬手揪住容冥胸前的衣襟,哽咽道,“这次恐怕得在你的摄政王府多麻烦你一日。你放心,等我歇一下恢复点力气,我马上就离开。” 原本是她千方百计要离开摄政王府,如今倒好,她又主动要回去。可现在,她真的走不动路了。 “沈长宁。”听见她的声音,容冥的怒火骤然一滞,他低头间对上沈长宁带着血丝的眼睛,心中像被针不停地扎一样,刺痛的很。 “本王说过,不愿与你和离,是本王求着你留下。”容冥抿抿唇角道,“沈长宁,这摄政王府你愿意住本王高兴还来不及,何必着急离开?” 第100章 这辈子,他放不开沈长宁了 沈长宁微微一愣,她害怕接触到容冥炽热的目光,于是垂落眼帘刻意躲避开。 容冥见状,也不再开口,将沈长宁直接带回摄政王府。 一路上,沈长宁窝在容冥怀里装睡,难得的,她没有跟之前一样这么排斥容冥,反而觉得只有这样,她那颗还慌乱的心才能稍微安定一些。 直到容冥把她抱进房间,轻柔地放在床榻上那一刻,沈长宁才不得不睁开双眼。 “多谢你。”沈长宁一翻身,背对容冥,抿唇道,“我今日怕是给你惹了不少的麻烦,明儿我跟你一道进宫去见见太上皇他老人家,我会跟他老人家解释,就算真要罚,也当是罚我。” 容冥的气息似乎是顿了顿,倏尔,他才低低地道,“沈长宁,本王不怕你惹的麻烦,本王也能处理好一切,不会让你受委屈。” 容冥原先看不懂自己的心,但历经此事,他算是彻底明白了,他喜欢沈长宁。 她伤,是他更疼,她险些受侮辱,他恨不得把容睿拨皮抽筋!这辈子,容冥知道自己怕是放不开沈长宁了,所以倾尽所有,他要护她。 “你不用这样。”沈长宁心中先是颤了颤,倏尔,她缓过神后,只当容冥还因为之前的事情愧疚,于是红着眼眶地道,“我不愿欠你。” 她怎么能因为容冥的三言两语动摇?有这一瞬间,沈长宁居然会觉得容冥是个好人,升起了留下的心思。 可容睿险些凌辱她,罪大恶极!容冥呢?容冥虽从容睿手中救下她,但骨子里分明就是跟容睿一样的人! 当初容冥数次以中药为名,对她行不轨之事,沈长宁还记的清清楚楚! 或许,容冥愿意为她闯摄政王府,也是因为他单纯不想让自己碰过的物件再被容睿染指罢了。想到这里,沈长宁眸底的光晕微微冷了一些。 “你从不欠本王。”容冥视线掠过她身上的鞭痕,抿唇道,“本王给你处理伤口?” “不用!”沈长宁忽然激动起来,她下意识抬手扯过旁边的被褥遮盖住自己的身子,整个人就跟受惊的鸟儿一样颤颤巍巍地缩起来,“你喊春楠来替我沐浴,给我换药就好,你你走!” “好,本王走,本王走!”容冥瞧沈长宁这副模样,是半分都不敢在这里逗留,连忙转身走出房间。 只是容冥透过半掩开的窗户,依稀能瞥见沈长宁终于克制不住一般,躲在被窝里小声啜泣。 顷刻间,容冥才第一次尝到心碎了的滋味,他怔怔地站在那,眉目满是痛色。他墨色绣金丝纹路袖口中的掌心握拳,强忍着进去将沈长宁揽在怀里怜惜一番的冲动。 容冥从来没想过,沈长宁这么倔强的一个女人,哪怕当初被他伤害,被他误会,陷入数次困境的时候都不曾低头过。如今,却哭的这样凄凉。 深吸一口气,容冥墨色的眸子已然掠过一丝狠色,他迈开步履走出院落的瞬间,薄凉的声音响起,“弦歌。” “殿下?”弦歌守在暗处,闻言,立马来到容冥身侧。 “给本王查查睿王,不惜一切代价,给本王找出一个杀容睿的理由。”容冥眸底深处有种不顾一切的疯狂,“本王要容睿的命!” 弦歌怔了怔,倏尔,他视线扫过夜幽阁的方向,脸上露出明了之色,“属下遵命!” 待弦歌离开后,容冥抬眸望月,周身的气息阴沉幽暗,宛若跟夜色融为一体,看不出心中所想。 不知过了多久,顾少卿急急地迈步而来,他正打算找容冥呢,谁知道在夜幽阁外头发现容冥跟木头一样杵在那,疑惑地道,“你干嘛呢?沈长宁找回来了?” “嗯。”容冥收回目光,对上他略显凌乱的喘气,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一件事,“你后来是怎么从屋顶上下去的?” “”能不能别提这茬?他在旁边看见一把梯子,本来打算爬下去的,结果脚一滑,差点没摔断腿!顾少卿额间溢出三道黑线,忽然间轻咳一声道,“我找的人刚刚来告诉我,宫宴下药的事情有一点眉目。” 闻言,容冥原本散漫的神态顿时凝重起来,幽幽地望向顾少卿。 顾少卿对上容冥的目光,啧了一声,“宫宴那日,除了中途丞相身边的人来喊她出去一回,其他时间王妃一直都待在前厅当中。这么看来,王妃的确是没有机会给你下药的。” “但也说不准,毕竟王妃离开过前厅,万一她就借着到外头跟丞相见面这个窃机暗中下手,或者说,用了什么其他手段,也未尝可知。”顾少卿悠悠地道,“需要我继续查吗?” “不用了。”容冥没有半点犹豫地道,“本王相信她不是那种人,此事就这样结束吧。” 顾少卿先是一愣,唇角顿时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你碰见沈长宁倒是变了许多!我记得,王爷从前是个眼底容不得沙子的人,但凡有一丝怀疑,就得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查的清清楚楚,如今倒是因为沈长宁连原则都一退再退。” 容冥余光斜睨向顾少卿,压根就没有理会他,直接跃过他的身子迈往摄政王府门口的方向。 “这么晚了,你去哪?”顾少卿见容冥似乎要外出,惊讶地道。 “进宫请罪。”容冥漠然地道,“本王砍了容睿的一条手臂。” 砍睿王的手?他没听错吧?顾少卿脸上浮现一抹不可思议。 皇宫,明轩帝和喜公公此刻正好在太上皇的府邸中聊天,容冥深夜过来倒是让他们俩都是疑惑了一波。 等听清容冥的来意后,太上皇当下就是震怒,他不顾明轩帝的阻拦,拿起罗汉床旁边的拐杖对着容冥的后背就是猛的一拐杖敲下去。 “你这个逆子!”太上皇冷冷地道,“老四再荒唐,那也是你的亲兄弟,你不但擅闯睿王府,还让他变成了残废!于情于理,朕都要打死你!” 说着,太上皇那一棍子又要落下,明轩帝和喜公公见状,连忙一左一右地拦住太上皇。 “父皇!”明轩帝急道,“您息怒啊!小九他不是故意的,况且此事小九已经知错了,您就原谅小九吧!” “是不是,小九?!” 明轩帝连忙给容冥使眼色,谁知,容冥直接‘噗通’一声跪在太上皇跟前,淡淡地道,“再重来一万遍,这条手臂,儿臣都砍定了!儿臣只恨自己能力不够,只能砍他一条手臂!” 第101章 容睿动本王的王妃,他是畜牲! “容睿是父皇的亲儿子,儿臣让他变成残废,对不住父皇。”容冥淡淡地道,“儿臣来,并非是觉得自己有错,而是单纯因为愧对父皇,故而道歉!” 此言一出,明轩帝和喜公公都是瞪大眼睛。 “摄政王殿下,您这说的是什么话啊!”喜公公差点没晕死过去,急忙开口道,“定然是近来压力大了,瞧瞧,都开始说胡话了!” 摄政王殿下平时挺老谋深算一个人,怎么如今倒是有些不聪明!本来太上皇他老人家就在气头上,谁往上撞谁倒霉! 摄政王殿下稍微道个歉,语气软些,先哄一下太上皇,到时候等太上皇气消了,事儿也就过去了,结果这位主儿冷不丁来这么一句,那不是火上浇油嘛! “本王很清醒!”容冥俊逸的容颜眉目尽是寒意,跪在那直视太上皇的目光,“容睿对沈长宁行不轨之事,他是个畜牲!儿臣此举,并不后悔,但凭父皇责罚!” “好!朕罚你!朕这就砍你一条手臂,叫你跟老四一样变成残废!”太上皇怒极,直接把手里的拐杖一扔,对喜公公道,“拿刀来,朕亲自给这个孽障行刑!” 喜公公和明轩帝闻言,顿时也双双‘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太上皇,这可使不得啊!” “父皇,您三思!”明轩帝一边摁着床榻上的太上皇,急急地道,“小九这样的身份,若少一条手臂,就全完了!况且小九本来就因为朕,在朝中树敌,突然变成残废,还如何自保?” 此话一出,太上皇抿抿唇角,然后猛的将旁边的明轩帝给推开,“如今老四也完了!朕不砍他一条手臂,等天一亮,皇帝你如何给朝中大臣们一个交待?到时候那些人为难的可是你!” 容冥闻言,身子忽然颤了颤。他墨色的眸中有一丝复杂的神色一闪而逝,只不过他低头看着地面,又被容冥掩盖的极好,所以没有人察觉。 “儿臣不会让皇兄为难。”容冥指尖从腰间掠过,霎时,寒光出鞘,一柄削铁如泥的剑被他放在双手呈上,“父皇,请。” “小九!”明轩帝没想到容冥居然连剑都自己准备好了,顿时怒道,“你这是干嘛?快把剑收回去啊,快!” 太上皇胸口不停起伏,他怒极反笑,一把夺过那柄剑,冷冷地道,“朕成全你!” “父皇!” “太上皇!” 明轩帝和喜公公连忙抱住太上皇的腰身,甚至二人还不停给容冥使眼色,“走,赶紧走!” “喜公公,皇兄,松开吧。”容冥纵然是跪着,整个人也有种不似常人的坚毅和贵气,“我本就是来领罚的,父皇要如何对我,我皆毫无怨言。” “哎呦,奴才的好王爷,您可就别再开口了!”喜公公一脸地恨铁不成钢,“您快走吧,奴才求你了!” “够了!”太上皇像是忍无可忍,直接指着喜公公和明轩帝怒斥地道,“这个逆子只是闯宅倒便罢了,他可是砍了老四的手臂!不是小事!你们这都能护着他?那他如果今儿是杀了老四,你们是不是也得包庇他!” 明轩帝被太上皇吼的一愣,随即憋了半天弱弱地道,“小九素来有主见,也懂进退,他不会的!” “你放屁!”太上皇嗤笑道,“他的性子你还不了解?你说话的时候良心不痛?他肯定动过那个心思!不信你就问问他!” “容睿险些凌辱王妃,儿臣确实有过这个想法。”容冥抬眸间,丝毫没有半点退却的意思,直直迎上太上皇的目光,那墨色的眸子有锐光一闪而逝。 今日他能收住,完全是心里最后一丝理智压了下来。而且他并没有打算放过容睿,早晚有一天,容睿这条命,他会亲自取走! 明轩帝和喜公公顿时捂住脸。 “逆逆子!”太上皇怒气直冲脑门,手中的剑朝容冥的手臂砍去! 但是等那剑真的险些落到容冥身上的刹那,他又像是不忍心一般,把剑往地上直接一扔,怒道,“朕前脚刚从鬼门关出来,你后脚就想把朕再气走?” “臭小子,朕知道你是为长宁那丫头出气,但你在朝中这么多年,难道不清楚砍老四那条手臂的后果么?你明日上朝该如何应对那些臣子?” “儿臣不敢!”容冥淡淡地道,“至于朝中的臣子,他们骂便骂,总不能要本王偿命,他们还没这个胆子。” 太上皇顿时一噎。 的确,容冥虽然只是摄政王,但论影响力,恐怕比明轩帝都大。 这么多年,朝中所有臣子皆忌惮容冥,却没有一人上赶着找容冥的麻烦,就因为容冥这些年战功赫赫,他能被称之为南梁战神,所经之战,无一败绩。 除此之外,治水之功,平乱之功,功勋显赫。朝中大臣一边觉得容冥势大,视他为眼中刺,肉中钉,另一边又仰仗容冥,因为南梁有容冥在一天,便可定一天。 这就是容冥今日敢砍容睿一条手臂的底气,他咬定南梁朝臣有怨,却也只敢把这份怨死死地咽在肚子里,根本没胆子出来跳。 “你”太上皇看着容冥,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即日起,连续七日进宫领五十军棍,就在朕这寝殿门口,朕看着你动刑!” “父皇。”明轩帝面色微变,忍不住脸上染上一抹焦急之色。 “嗯?”太上皇余光斜睨向明轩帝,掺杂着凌冽的寒意,“皇帝,你有意见?” 明轩帝对上老爷子迸射出强烈威压的眸子,到嘴边的话顿时又重新收了回去,他视线扫过太上皇,眼底有一丝惧色浮现,最后低头道,“没没有。” 老爷子的性子他最清楚,认定的事儿那就没有更改的道理。 之前他和喜公公给小九求情,那是因为知晓太上皇也压根没真的狠下心,他们求一求,说不定太上皇就放过小九了不砍她了呢? 可现在明显太上皇已经彻底下达命令,事情根本没转圜的余地!想到这里,明轩帝一阵心疼却又只能干着急。 那可是五十军棍啊!还得连续打七日!父皇这不是要小九的命吗?还不如一剑砍他一条手臂来的痛快! “儿臣遵命。”容冥倒是面上没有半分触动,跪地谢恩。 “喜公公,先带这个逆子把今日的份儿去打了!”太上皇冷冷地道。 “太上皇,这晨时摄政王还得参加早朝,到时候他们定要好生为难一下王爷。”喜公公闻言连忙道,“如今这一打,王爷过会儿上朝定然受不住,要不等早朝结束之后再” 第102章 就是要他疼才能长记性 “朕就是要他疼,好好长长记性!”太上皇眸光幽冷,猛的低喝道,“拖下去!再求情朕连你一块儿打!” 喜公公:“” “喜公公,走吧。”容冥站起身来,转身走向殿门口的方向。 明轩帝透过窗户,看见容冥跪在那里,侍卫一棍子一棍子往容冥背上打。容冥那张脸没多久就变的惨白惨白,但依然是倔强的一声没坑。 “父皇,此事小九并未有错,明明就是容睿做的过分,他对弟媳生了歹心,他这条手臂,掉的活该!”明轩帝真的看见容冥这般,只觉得刺眼,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尝试再次开口道。 明明他才是皇帝,但自幼父皇将他应受的责任全部强行押到小九的身上。该他吃的苦,他吃的疼,他该经历的磨难和训练,皆由小九在替他承受。 从前小九一有做的不好的地方,父皇便会罚他,小九也从来不喊痛。那时候,明轩帝还当真以为他是不怕痛,可逐渐长大,他才明白,没有人不怕痛,只是小九自幼坚强惯了,强忍着而已。 “如今打也打了,此事不如就了结吧!儿臣恳请父皇,放小九一条生路。”明轩帝眼眶微红道,“儿臣求你!” “朕也觉得容睿这条手臂掉的活该。”太上皇目光淡淡扫过明轩帝,蹙眉道,“男子汉大丈夫的还要哭不成?给朕把眼泪给收回去!朕现在打他,是在帮他!” “哈?”明轩帝马上夺眶而出的泪水骤然一收,他茫然地道,“父皇,儿臣没听错吧?” “废话!”太上皇白眼一翻,“朕没生气,朕还想拍手叫好呢。”说到这里,他胡子一抖一抖,那双素来精光闪烁的眸子此时有戾色掠起,“朕是老了,但还不至于老眼昏花!老四平日里做些什么,朕也知道的一清二楚!当初那些老臣的死,老八认了,但朕倒是不认为人真是老八杀的。” “连老八忽然自尽,朕都觉得跟老四脱不了干系。”太上皇冷笑道,“这次又把心思打到沈长宁那小女娃子身上,险些欺负了那小女娃,实在可恶!朕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 明轩帝瞪大眼睛,“您不认跟老四的骨肉亲情了?” “朕念及这点骨肉亲情?”太上皇嗤嗤地道,“你看老四的所作所为,又何尝念及朕是他的亲爹?他的心思全在怎么把你拉下位上,可曾念及你是他的亲兄长?” 明轩帝抿抿唇角没有答话,许久,他才又疑惑地道,“父皇,您既不觉得是小九的错,那为何还下此狠手?您方才说是在帮小九,什么意思?” “皇帝,你是不是跟小九待的时间太久,对待这感情之事,也变的愈发愚钝起来?”太上皇无语,他视线扫过窗外,压低声音道,“小九素来稳重,他这次气的直接把老四变成残废,你还不懂吗?他是为谁?为沈长宁那小女娃子啊!” 明轩帝一愣,随即悠悠挑眉道,“父皇的意思是小九动心了?” “那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太上皇“啧”了一声,“就因为小女娃子差点受侮辱,他都已经不计后果了!朕之前愁他们俩的感情愁的觉都睡不好,毕竟感情这种东西,那都得培养。” “先前小九跟小女娃子都跟没感情的木头似的,互相都看不上对方,那擦的出个屁火花?”太上皇搓搓手,颇有几分激动地道,“如今小九这万年铁树开花,不得帮他争取一下?” 明轩帝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小女娃子嘴硬心软,朕看得出来。”太上皇悠悠地道,“这次小九是为帮她,她不可能看不出来!朕不光得打小九,还得让小女娃子看见小九的伤才行。” “她不是想离开摄政王府么?等她心一软,自然就愿意留一段时间,这是朕在为小九创造机会。”太上皇勾唇道,“明日,叫喜公公把小女娃子带进宫给朕把把平安脉搏吧。” 他看着容冥长大,知晓以容冥的体质,五十军棍挨三四日想来不会有问题,能让小九得美人怜惜,这小子会感谢他的。 况且小九这事做的确实不妥当,小九明明有一万种方式能叫容睿付出代价,只是需要等一等而已,但偏偏就是如此耐不住性子。 是该让他吃点苦,长长记性。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论起老谋深算,还是老爷子精啊!明轩帝轻轻咳嗽两声,点头道,“儿臣明白。” 待五十军棍打完后,天光已经大亮,容冥后背处已经被大片血迹浸染,连带他俊逸的容颜惨白地没有一丝血色。 旁边的喜公公想上前去扶他,谁知,容冥早就强撑着从地上起身,整个人一如既往,几乎看不出跟平日半点的差别,对他道,“距离早朝应该也没有多少功夫,劳烦喜公公给本王备水,本王想擦擦身子,换件干净的衣裳。” “哎!”喜公公心疼地答应道,“老奴这就去。” 容冥点点头,没有再答话,而是转身缓缓走向自己在宫中的寝殿。 约莫半个时辰后,早朝之上,果不其然,容冥昨夜砍断容睿一条手臂的消息已经传的满臣皆知,原本效忠容睿,拥护容睿的那批朝臣闹的最狠! 都传容冥冷血无情,目中无人,将兄长变成残废,这样的人,实乃南梁皇室之耻! 容冥担心此事会让沈长宁名声受损,所以后来特意命人封锁他砍容睿手臂的原因,里头真正的弯弯绕绕除了明轩帝和太上皇,无人知晓。 因此原本跟着明轩帝和容冥的那一方臣子,就算是想替容冥讲话,那也插不上口!一之间,容冥在南梁朝中的名声一落千丈。 不过容冥倒是没怎么听进去,只是双手交叠覆在身后,俊逸的容颜带着一丝病态,但周身的气息依然寒冷而幽深,哪怕不讲话,也有种戾气隐隐掺杂其中。 直到有人谈论道沈长宁的头上,“摄政王殿下擅闯睿王府,还砍下睿王的手臂,至今未曾解释过!臣想,摄政王定是理亏,才不愿意讲,所以特意调查过一番!这一查,果然是查出了些东西!” “昨儿恰逢摄政王妃受邀到睿王的邀请,到睿王府做客,夜里摄政王得知此消息便直闯睿王府!”那名臣子不屑地道,“臣猜测,摄政王定是看不过自己的王妃跟睿王走的近,心生醋意,气的砍下睿王的手臂泄愤!” “摄政王如此冷血冲动,为一个女人让自己的亲兄长变成残废,着实荒唐!”臣子继续愤愤不平地道,“还有这沈长宁,当初嫁入设置王府,就用下药那样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如今还引的两位王爷反目成仇,简直就是红颜祸水!她祸国殃啊!” 还没等臣子话说完,容冥掌心中,一道内力顿时朝他打来!他整个人直接倒飞而出,猛的撞击在朝堂那根柱子上! “猜测归猜测,你倒是讲的跟真的似的。”容冥唇角勾起一抹凛冽的笑容,只是那份笑意怎么看怎么像压抑着快爆发的怒火,“什么时候,你猜的东西都能拿到殿上来讲了?李尚书,本王的心思,你也敢随意揣测?嗯?” 第103章 他们真怕摄政王撒手跑了 “摄政王!” “噗!”强烈的反震之力让那名臣子猛的喷出一口鲜血,然后缓缓从柱子上滑落。他抬眸间,见容冥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他身边,对准他的胸膛就是一脚踩下! “你说本王的王妃是什么?李尚书,你倒是当着本王的面再讲一遍试试?”容冥笑意盈盈间,墨色的眸子有暴戾浮现,“讲好了,本王放过你,讲不好,你这条命就给我留在这!” 这个老不死,骂他他也就忍了,这是毕竟是在朝堂之上,他得给明轩帝几分面子。可老不死千不该万不该牵扯到沈长宁,简直该死! “咳咳!”李尚书只觉得胸口被容冥踩的呼吸困难,他连忙抬手抱住容冥的脚踝,一张脸憋红道,“摄政王,你难道不知道这是哪里吗!皇上尚且没有开口,你就这般随意伤人,还有没有王法!” “少废话!”容冥眉眼弯弯地道,“本王有说不认罪么?等收拾完你,本王自然会找皇上自领处罚,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 说着,他直接加重脚下的力道,霎时,李尚书看着他眼睛一瞪,直接晕死过去。 “摄政王,你这是在公报私仇!”有人见状,立即怒吼道。 “本王就是公报私仇,怎么?本王就站在这,你想如何对付本王?”容冥眸光冷冷地扫向他,“你若有这个胆子,那就过来,没胆儿,就少给本王在那聒噪!” 那人顿时如同蔫儿的茄子,悻悻地站那半句话都不敢讲。 笑话!容冥在摄政王的位置上坐这么久,其手段他们谁没见过?他能对付容冥?那简直是自不量力! 他也就口头上骂骂,出两下威风,还不至于找死。 “李尚书果真是弱不禁风。”容冥见状,也不再理会他,径自收回脚,抬眸朝明轩帝淡淡道,“皇上,臣觉得,李尚书既然为皇上办事,那必然得有一个极好的体魄,不如将他送到军中练练吧?” 明轩帝平日里净受这些大臣的气,这会儿见容冥把这一群臣子治的服服帖帖连大气儿都不敢出,正憋着笑呢。此时听到容冥讲话,立马正色道,“朕也这么觉得,那就按摄政王说的办!来人,把李尚书给朕拖下去!” 那些还打算开口为难容冥的朝臣眼睁睁看着昏迷中的李尚书被带走,顿时将到嘴边的话给重新咽下。 毕竟谁都知道皇上跟摄政王是穿一条裤子的人,他们全部不想成为第二个李尚书啊! “皇上!”容冥突然探手入怀,摸出一块令牌道,“臣私闯睿王府邸,砍睿王的一条手臂,如今在殿上又伤李尚书,皆是重罪!臣愿自废所有官职,交出三法司执掌令牌!还请皇上应允!”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颤了颤,不可思议地望向容冥,终于开始有些着急。 容冥撒手不管了,南梁怎么办?倘若明轩帝争气还好,可明轩帝偏生在治国方面是个废柴!如今南梁还得倚靠容冥,国可以一日无君,但不可一日无摄政王! 他们是想让容冥受罚,但没要容冥交出官职啊!容冥就算得废,也不该是现在!起码得明轩帝下位,新皇登基才行! “摄政王殿下” 就在所有朝臣全部欲言又止的时候,明轩帝眸光往底下一扫。他虽然在权谋方面并无天赋,但这个皇帝当久了,自然也明白过来,这就是容冥想要的效果。 当下,明轩帝面色丝毫不慌张,命人将容冥手中的令牌取走,悠悠地道,“既然摄政王有心悔过,那朕就允了。念及摄政王先前对南梁做出的贡献,其摄政王位置保留,等待他日若有机会戴罪立功可以考虑官复原职。” “是。”容冥颔首道。 众朝臣悬着的心总算又重新落回原处,摄政王没被废,还有机会官复原职就好办,他们可真怕容冥在这个节骨眼上跑了。 不过经历这么一遭,他们也彻底明白,想借着这个事情去为难容冥恐怕是不可能。 明轩帝和摄政王也在警醒他们呢,叫他们少拿那件事做文章。以容冥如今在南梁朝中的影响力,的确是能砍睿王一条手臂全身而退。 “既然众爱卿无事,那便退朝吧。”明轩帝余光斜睨向容冥惨白的脸,眉头忍不住一皱,意味深长地道,“早些回府歇息。” “臣等告退!” 容冥自是懂明轩帝的意思,便对明轩帝点点头,出朝堂之后,直接回了摄政王府。只是当他从马车下来的一刹那,身子晃了晃,险些栽倒。 “殿下!”弦歌先前得知容冥回府的消息,正站在门口候着。见状,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扶住容冥,他发现容冥较之寻常十分惨白的俊颜,急道,“这是动刑了?” “小伤。”容冥低低咳嗽一声,忽然眉目轻拧,“她呢?” 弦歌:“王妃还在夜幽阁里头,她似乎找王爷您有事,清晨起来的时候还特意问过王爷的去处。” 闻言,容冥素来没有丝毫温度的眸子竟然生出几分光亮来,他故作平静地道,“嗯,本王去看看她。” “哎王爷!”弦歌看容冥要走,连忙喊住他,皱眉道,“还有一事!婉柔小姐的经书已全部抄完,这会儿已经清点完毕送到宫中给太上皇过目,您看” 容冥脚步骤然一顿,他蹙眉道,“这么快?”八百遍经书,他还以为沈婉柔起码得抄写三个多月,如今才多久?她便抄写完了? “千真万确。”弦歌点头道,“王爷,婉柔小姐到底身怀六甲,如今她即将解除禁闭,您要不要去看看她?否则她禁足这快一个月的功夫,王爷都没有踏过婉柔小姐的院子,以婉柔小姐那脾气出来定是要闹的。” “闹便闹吧,随便她。”不知怎的,一提起沈婉柔,容冥就觉得太阳穴一阵刺痛,连带心里都是厌烦的很。他揉揉额头,“本王先回夜幽阁。” 说完,他俊逸的眉目涌现出一丝烦躁,抬步迈入摄政王府的门槛,径自往夜幽阁的方向疾驰掠去。 只是容冥还没进夜幽阁,很快就被沈婉柔身边的贴身丫鬟玉雪给拦住。 “王爷!”玉雪笑道,“我家小姐许久未见王爷,实在思念。而且她最近身子骨不大爽利,想让王爷陪陪,王爷可否跟奴婢走一趟?” 第104章 只要有小世子在,您就不会倒! “沈婉柔身子不适,那找顾大夫会比找本王有用的多。”容冥淡淡地道,“你家小姐需要什么,就跟弦歌讲,弦歌会满足她的。” “可是王爷”玉雪还想开口再讲两句,谁知,容冥直接带着满身寒气掠过她,丝毫没有给她再开口的机会。 霎时,玉雪脸上得体的笑意顿时僵在嘴角,她忍不住揪住裙摆,眼底有一点黯色一闪而逝。 不行!她是婉柔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跟婉柔小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有婉柔小姐受宠,她才能有好日子过,她得帮婉柔小姐复宠! 想到这里,玉雪已经有了思量,立马回沈婉柔的院落当中跟沈婉柔讲了容冥的反应。 “该死!”沈婉柔还以为容冥会来,一直躺在床榻上装病,如今听见玉雪的话,抱着快五个月的肚子直接跳起来砸了旁边柜台上的一只上好花瓶,哭喊道,“沈长宁!我杀了她!要不是她,我怎么会跟着太后一起谋害太上皇?如今王爷怕是快恨死我了!这快一个月的时间,他都没来瞧过我们娘儿俩!” “婉柔小姐,您息怒!”玉雪急忙道,“别气坏身子,奴婢之前就跟您讲过,您腹中只要有小世子在,您就不会倒!不管您跟王爷如何,但小世子那真真切切是您跟王爷的骨血,王爷就算看在小世子的面子上,也不会对您太过苛责!” 沈婉柔一愣,随即抬手摸摸自己早就显怀的肚子,马上擦了把眼角的泪水,阴阴地道,“你说得对,我肚子里那可是王爷的孩子,他不会不认!王爷曾经承我的恩情,这点是不变的事实!他还允诺过许我正妃之位,只要我出去了,沈长宁就得给我乖乖让位!” 她这段时日偷偷给爹爹传信,让爹爹在外头找一批人模仿她的字迹日日夜夜帮她抄写经书。紧赶慢赶,总算是在昨儿将八百遍经书全部抄写完送到了宫里。 那批模仿她字迹的人全部是经由她爹爹亲自检验过,绝对以假乱真,太上皇绝对看不出蹊跷!只要等宫中的信儿回来,她就能解除禁闭! “奴婢觉着”玉雪心中微动,给沈婉柔出主意,“既然婉柔小姐您迟早解除禁闭,不如就今夜留一留王爷?” 沈婉柔怔了怔,“你是说要我伺候王爷?” “如今小世子已快五月,奴婢问过外头的大夫,孩子到这个月份,已经彻底稳了,就算行房事也无碍的。”玉雪悄悄地道,“再者,王爷这么多年不近女色,也就睡过您跟王妃两个女子。尤其您还是王爷的第一个女人,奴婢想,王爷对您不是没有感觉。” 第一个女人沈婉柔听见这四个字,捂住肚子的指尖忽然蜷缩起来,连眼底都有一丝不明意味的光晕一闪而逝。 “只要你诱惑一下王爷,他一定能上钩。”说到这里,玉雪拿出一包香,左右看看,确定四下无人后,塞进沈婉柔的手中,“为确保万无一失,奴婢特意找了许多门道寻来这香。此香具有迷情的效果,婉柔小姐只需要将这香擦在身上,保管今晚上跟王爷醉生梦死。” “婉柔小姐今夜若能将王爷伺候好,他的心自然就收回来了。” 对上玉雪意味深长的目光,沈婉柔也忍不住笑笑,“好玉雪,等我重新博得王爷欢心,一定赏你!” “奴婢多谢婉柔小姐!” 夜幽阁,沈长宁睡了一觉醒来,昨夜留下的那些阴影总算是散开。 但缓过神,沈长宁又想起容冥大概是为她惹了麻烦,于是打算跟容冥一同进宫找太上皇解释。她沈长宁一人做事一人当,自然不会牵连容冥。 结果沈长宁在摄政王府半天寻不到容冥的身影,一问弦歌才知道容冥压根不在王府。 而且容冥似乎对弦歌下了死命令,无论沈长宁怎么逼问弦歌,他对容冥的下落只字不提。 直到这会儿过了早朝的时辰还不见容冥,沈长宁总算回过味,那男人怕是背着她早就入宫了! 还刻意瞒着她! 沈长宁一想起来就心中来气!明明此事的源头都是因为她,这罪名也该她受,但容冥偏偏就自己抢先把一切都揽走,丝毫不给她半点讲实话的机会! 可生气过后,沈长宁心中竟然升起几分担心。容冥擅闯睿王府,砍容睿的手臂,这都不是简单挨两句骂能糊弄过去的! 其他不说,依照太上皇那脾气,首先不放过容冥,还有朝堂那些臣子,必定为难他!她都不敢想象今日容冥会遭遇什么! 沈长宁明明对容冥没什么好印象,但不知怎的,她就是在房间中等的心慌。 直到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沈长宁几乎“蹭”地一下就从椅子上起身,小跑向门口。 刹那间,迎面一个墨色身影袭来!沈长宁猝不及防之下整个人往上一撞,然后脚下一个踉跄猛的往后栽倒! “啊!” 容冥俊逸的眉目微微一变,他掌心在沈长宁腰间一揽,直接重新把她往怀里一揽,焦急地道,“没事吧?” “没没事。”沈长宁意识到自己正靠在容冥胸膛上,下意识脚步往后一撤,但那一瞬间,她分明闻到了血腥味。 顷刻间,沈长宁心头微震,连忙皱眉望向他,“你今日进宫,他们可有为难你?还有老爷子,是不是对你做什么了?” 沈长宁这难得关切的话语,倒是让容冥眉宇染上一抹喜色,他勾唇道,“沈长宁,你是在关心本王吗?” 沈长宁对上容冥略带玩昧的目光,顿时愣了愣。容冥平日里冷漠淡然,周身的气质无不透露着暴戾和寒意,从来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但不得不承认,容冥这副容颜长的极好,生人勿近时就俊美的叫人挪不开眼。如今浅笑间似乎收了些冰冷,更加妖孽魅惑,让沈长宁心底颤了颤。 不过她很快深吸一口气,淡淡地道,“只是不想欠你。” 这话出口,容冥那愉悦的心霎时沉入谷底。他扯扯嘴角,“沈长宁,本王说过,你永远不欠本王。你曾经救过本王的命,本王帮你是理所应当,你不需要有心理负担。” “何况你应该知晓本王在朝中的地位,他们还不真的为难本王,父皇父皇也没对本王做什么,放心吧,本王很好。” 沈长宁回忆起刚刚闻到的那缕血腥味,眉头皱了皱,她视线扫过容冥,想问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那味道只在沈长宁贴在容冥怀里一瞬间的时候才闻到一些,这会儿她跟容冥拉开距离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况且容冥看上去确实并无大碍的样子。 难道是她的错觉?思及此,沈长宁悬着的心总算落下,抬眸对容冥道,“既然事情过去了,那容冥,我们来谈谈和离书!” 第105章 他已经做出了最大的让步 又是和离书?容冥闻言,俊逸的眉目骤然一变,转身就打算逃离房间。 沈长宁像是早有所料似的,一横身拦在容冥跟前,眼底逐渐染上一抹微愠之色,“容冥,如果你只是需要女子伺候你,身为南梁摄政王,天下有这么多女子都可以陪你,当真是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我样貌丑陋,你享用几次大概也就腻了。”沈长宁说这话间,不知怎的,胸口有种闷闷的感觉,“世上不缺美女,实在不行,我可以替你找几个送到你的床榻上” “沈长宁!”还没等她话说完,容冥眼尾就逐渐弥漫上一层腥红,他双手抵住沈长宁的肩膀,幽幽地道,“在你眼里,本王就是那样的浪荡之人?” “你不是吗?”沈长宁抬眸丝毫没有半分躲闪地对上容冥的目光,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容冥,你可记得,我们之前发生过的这么多回意外,哪次又是我真正愿意的?” 其实那些意外也不全是容冥的错,毕竟因为凤凰劫的关系,沈长宁没办法拒绝容冥,半推半就也就依了他。若沈长宁奋力反抗,容冥未必能得手,所以沈长宁虽然怪容冥,但将一半原因还归咎于凤凰劫的身上。 可容冥对她做那些事也就罢了,君子若坦坦荡荡,沈长宁或许也不会这么厌恶,但容冥每次发泄完情欲还都拿中药当作借口,妄想撇清自己的责任,确实令人不耻! 这样的男人,沈长宁打心眼里看不上! “对不起。”容冥听见这话,身子笃然一颤。他只觉得沈长宁脸上的那份鄙夷刺眼,垂落眼帘,“但沈长宁,无论你信不信,本王从未想强迫你做任何事,那都是意外!是有人给本王下药,本王一直在查,可惜根本没有头绪。” 又来了!沈长宁笑意中透着一分失望,“你每次都中一样的药,每次还只在我面前毒发!容冥,你真当我是傻子吗!世上哪有这么多巧合?” “我懂,你需要女人来宣泄自己。”沈长宁淡淡地道,“容冥,你有沈婉柔,也有自己的孩子,为何要逮着我不放呢?我不想成为你后院拿来玩玩的女人之一!” “不,你不是!”容冥几乎是脱口而出,他搭在沈长宁肩膀上的指尖不断用力,连带手背都是青筋暴起!他意图解释,想告诉沈长宁,他真正喜欢的人是她,他愿意永远护她,爱她! 可话到嘴边,容冥又发现自己根本无法给沈长宁确切的承诺。因为沈长宁说的没有错,他后院还有一个沈婉柔,沈婉柔腹中还有他的孩子。 当初山道遇险,是沈婉柔救了他,他不可能抛弃沈婉柔和他的亲生骨肉不管。一边是情,一边是义,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两全! “沈长宁,只要你愿意留下,你就永远是摄政王妃。”容冥语气中带着恳求的意味,“本王就算将来娶沈婉柔,也只会是侧妃而已,她永远屈居于你之下,没资格欺负到你头上!行不行?” “王爷素来重情重义重诺,难得能做到这份上,我确实吃惊。”此言一出,沈长宁眼底的嘲色更甚,“不过多谢王爷,好意心领了,但我不需要。” 沈长宁明白,曾经容冥答应过沈婉柔,要许沈婉柔正妃之位。他如今竟能将答应的话收回,已经是他可以做出的最大让步。 但沈长宁要的,从来就不是什么正妃之位。容冥爱沈婉柔,沈婉柔是正妃还是侧妃其实根本不要紧,容冥会永远站在沈婉柔那边,对她沈长宁无非就是那点愧疚,可那点愧疚当真抵得过他和沈婉柔的感情么? “王爷,如若你不写和离书,那就我来写。”沈长宁掰开他的手,迈步走向桌前,“你只需要签字或是画押,就好。” 容冥望着那抹影子认真地拿起文房四宝,一笔一划地写着‘和离书’三个字,心痛到窒息,眼眶不知怎的就开始微微发热,他偏移开视线,嗓音透着沙哑,“你写吧,本王是不会签的!沈长宁,这辈子你都别想逃离本王!” 说完,他直接如同一阵风一般刮出了房间。 门被‘砰’地一声摔上后,沈长宁跟恍若未闻一般,微微抿唇,继续写手中的和离书。 总归容冥还在摄政王府当中,待她将和离书写完,到时候交给容冥就是。这个摄政王府,她是走定了! 但写着写着,沈长宁眉心的凤凰劫突然闪了闪,那一瞬间,她握笔的手笃然一颤,墨迹顿时溅落在和离书上。 她捂住胸口,望着窗外早就消失不见的人影,只觉得心慌,好像要出什么事情。 “”沈长宁抿抿唇角,犹豫着去不去找容冥。 这是在摄政王府当中,他应该不会有事吧? 容冥离开夜幽阁后,就到酒窖里取了两坛子酒,然后拽着顾少卿坐在屋檐上大口大口地喝酒! “顾少卿,她要跟本王和离!”容冥俊逸的容颜满是凄惨之色,哽咽地道,“她回来了,可她回来的目的,竟然是想拿到和离书!为什么啊?本王就这么差?她千方百计试图离开本王!” 顾少卿额头溢出三条黑线,一阵无语地道,“你啊,能不能先处理好自己的感情,再跟王妃谈?” 虽然依照容冥的身份,后院三妻四妾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王妃那也不能用寻常眼光去衡量,她生来就有种其他女子都没有的血性,未必愿意跟别的女人共事一夫! 而那个沈婉柔,那就是他们最大的问题!何况沈婉柔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容冥的长子,王妃能愿意留下? “感情?本王能有什么感情?”容冥眸中的那抹红蔓延开来,“你又不是不知道,除了沈长宁,本王从前连动情是哪种滋味都不清楚。” 如果早知今日会面临这样的抉择,他还不如直接死在山道算了!他真后悔碰了沈婉柔,还让沈婉柔有身孕,如今便是撇也撇不开! “唉。”顾少卿知晓容冥心中的痛楚,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抬手拍拍容冥的肩膀,扯过容冥手中的酒壶,豪迈地道,“来!我陪你喝!” 直到夜幕降临,容冥和顾少卿身边已经摆了不知道多少空酒坛子。纵然两个人酒量就不差,可这会儿眼底还是都有醉意在弥漫。 “王爷!” 不知过了多久,玉雪激动地要闯夜幽阁,还好弦歌眼疾手快,直接将人拦在门口。她见没办法进去,便用尽所有力气扯着嗓子大喊道,“救命啊!婉柔小姐脚滑摔跤了,大概是动了胎气,如今肚子疼的在床榻上打滚!求王爷去看看!” “婉柔小姐腹中是您的亲生骨肉,您不能放着不管啊王爷!” 第106章 今夜,您留一留王爷 玉雪的声音极大,这会儿容冥和顾少卿又都不在房间中,自然是听的一清二楚。 容冥心中又是一阵烦躁,没有回应,只是抬手又是猛灌一口酒。 “喂!王爷,你真不看看?”顾少卿蹙眉道,“就算沈婉柔不怎么样,可她腹中稚子无辜!南梁皇室子嗣稀少,尤其是你们这一代,也就容睿有个女儿。” “那又是你的第一个孩子,为了这个孩子,连太上皇对她都是一忍再忍。万一出个好歹,太上皇得哭死!你该怎么跟太上皇交待?” “本王有经验,没什么大事。”容冥淡淡地道。 从前沈婉柔没少用孩子当借口骗他,往常容冥念在孩子的面子上还能对沈婉柔有点耐心。但自从知道沈婉柔是个什么样子的货色以后,他就懒得陪沈婉柔演戏了。 “还是瞧两眼吧,沈婉柔的胎儿一直都是我亲自照顾,我最清楚她的身体情况。”顾少卿沉默片刻,叹气道,“她这一胎确实坐的不稳,胎像一直都时好时坏。如若当真摔着,确实有危险。” “以防万一,你”话说到这里,顾少卿已经瞥见容冥眼底的那丝微愠,他顿时闭嘴不敢讲话了。 “拿着!”容冥又是一口喝尽酒坛子里的酒水后,把空酒坛子往顾少卿手里一扔,踏着轻功从屋檐处落下,掺杂着满身寒意走向夜幽阁外。 “容冥!”顾少卿独自一人站在屋顶上风中凌乱,他那一瞬间,连酒意都散了,怒道,“你倒是把我带下去啊!” “”远方没有传来丝毫回应。 顾少卿气的跺脚!霎时,他像是想起什么,抬眸望了眼天上的月色,恍然间察觉原来过几日又是月圆之夜。 那王爷的病哎算了,近来几个月王爷症状似乎有所好转,月圆之夜都能安然无恙的度过。这次,肯定也没问题的! 思及此,顾少卿也算是松了口气,回身开始寻旁边的梯子。 夜幽阁外,玉雪瞧见容冥走出来,霎时面露喜色,“王爷!婉柔小姐她” “知道了。”容冥从夜色中走出来,周身无一不透露着戾气和烦躁,宛若地狱中的冥王一般让人不寒而栗。他懒得理会玉雪,径自迈向沈婉柔的院落。 玉雪似乎是习惯了,倒没怎么放在心上。只是风吹起容冥墨色绣金丝纹路锦绣长袍的刹那,她敏感地闻到容冥身上传来的酒味。 王爷这是饮酒了?饮酒了好啊,真是天都在帮婉柔小姐!有这酒,再加上那香,还不把王爷给迷死?玉雪眼底有一丝兴奋一闪而逝,搓搓手,急忙跟上去。 待玉雪亲眼看着容冥进到院落中以后,便将院门合上拿锁“咔嚓”给锁了起来。 容冥感觉到身后传来动静,巡视望去,刚好瞧见这一幕,墨色眸中有一丝阴沉一闪而逝。 呵。只是沈婉柔院中的一个丫鬟,居然就有如此深沉的心思和如此大的胆子,他还真是低估了! 不过这锁根本关不住他,加上容冥听完顾少卿的话后,还是对沈婉柔腹中的孩子升起了一点担忧。他就算再不喜沈婉柔,再后悔让沈婉柔怀孕,可这孩子既然已经来了,是他的亲生骨肉,他也唯有好好对待。 至于这个丫鬟,之后再收拾就是!想到这里,容冥不再犹豫,上前直接进到沈婉柔的房间当中。 “疼!我肚子好疼!”床榻上,轻纱的帷幕被轻轻放下,沈婉柔抱着凸起的肚子蜷缩起身子,在其中若隐若现。 她像是知晓容冥进来,光洁的手臂探出帷幕,一边招手一边痛苦地道,“王爷,王爷你快来看看我,我好像出血了!” “我的孩子不能出事,王爷!” 容冥一踏进房间中,就觉得这空气中有种古怪的香味。此时听见沈婉柔的话也来不及深思,他只当是女儿家用的脂粉香味,连忙来到床沿处。 “孩子有事?” 谁知,容冥脚步刚刚停下,忽然沈婉柔探出来的指尖勾住他的脖颈,把他整个人往里头一拽。 “你在做什么?!”容冥俊逸的容颜笃然大变。随着他整个人措不及防之下被扯进床幔中,此时他才发现沈婉柔虽然盖着被褥,但那被褥滑落到胸口处,大片春光乍泄,根本不着寸缕! 当下,容冥的酒意有这么一瞬间散却大半,连忙后退好几步,转身冷冷地道,“不是说出血了吗?本王瞧你倒是好得很!” “王爷!柔儿被关禁闭这段时日,你都没来找柔儿!柔儿想你,夜深了,你上床陪陪柔儿。”沈婉柔见容冥不但不为所动,还一副见了瘟疫避之如蛇蝎似的模样,心底生起怨恨。 一定是沈长宁给王爷下了什么迷魂药,才会让王爷现在这么不待见她!呵,等她今夜留下王爷,沈长宁就会知道谁才是王爷真正爱的女人! “你!”容冥俊逸的容颜染上怒火,刚要发作,结果突然觉得浑身开始逐渐发烫,一股熟悉的燥热顿时涌上来。 “媚药?”容冥面色微变,顷刻间,他额头就溢出一层细密的冷汗,抬步就要往外走。 “王爷!你如今是不是很热?柔儿来帮帮你,床榻在那边呢!”恰时,沈婉柔裹着被单挺着肚子跳下床,从后面试图抱容冥。 “滚开!” 然而,容冥就像是有感应一样,横身躲开沈婉柔的手,大步跃出门槛。但容冥进到院落中后,发现这院子的大门被锁的死死的,他的内力受药性影响,几乎无法控制,根本破不开那扇门! “唔!” 容冥强行稳住部分内力,运转功法打算踏着轻功翻过去,结果一阵接一阵的醉意掺杂媚毒的药性又重新席卷,他整个脑子时而清醒时而混沌,颇为混乱,身子到半空中又重新重重摔落到地面! “该死!”容冥一拳打在院门上,此时心中才满是后悔。他还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真不该喝这么多酒! “王爷,那门锁住了,你出不去的,今日不如就留在我这吧!”彼时,沈婉柔的声音又从容冥背后响起,越来越近。 容冥意识逐渐被媚毒吞噬,连带眼前都是一阵模糊,他回身瞧着走近的沈婉柔,忽然猛的一咬舌尖,强行拉回自己的神智,幽幽地道,“滚开,别碰本王!” 顷刻间,他眼尾的泪痣宛若染上一抹猩红。在夜色当中,无人察觉,容冥眉心有一缕红光一闪而逝。 “沈长宁” 第107章 容冥是不是出事了 沈长宁坐在床沿边,翻着手中的一本书卷,越来越坐立不安。 先前沈长宁受伤的时候,容冥也会将自己的房间让出来给她,自己则是会去旁边的客房休息。今日,沈长宁一直注意着隔壁,迄今为止都没有半点动静。 也就意味着容冥还未曾回来过。想到这里,沈长宁眼底略微有些失神,就在她思绪飘远的时候,眉心的凤凰劫轻轻一闪。 “嘶”指尖传来一丝刺痛,沈长宁这才发现自己的指尖被书页页脚划破,一缕鲜血随着沾染到书卷之上,伴随着她心中的不安更甚。 那一瞬间,沈长宁‘蹭’地起身出了房间,她瞧见院落中的顾少卿,连忙上前问道,“容冥呢?” 顾少卿原本坐在院内的石桌前,强忍着醉意也在等容冥回来。 他还纳闷呢,容冥去查看沈婉柔的情况,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消息?总不能是被美色诱惑,打算留在沈婉柔那过夜吧? 忽然,沈长宁就冒了出来,他吓的冷不丁一颤,回过神才支支吾吾地道,“王爷他” “快说!”明明不该担心容冥,但不知怎的,沈长宁就是觉得心里七上八下,连带眼眶都忍不住红了红,“我不跟你开玩笑!” 顾少卿担心沈长宁胡思乱想,正打算给容冥找个借口先忽悠过去,结果对上沈长宁略显慌乱的视线,忍不住一怔,“前时婉柔小姐腹痛,王爷去看望她了。王妃,发生什” 还没等顾少卿话说完,沈长宁人已经远去。 顾少卿也想跟上沈长宁,但他一起身,脑海中就传来一阵醉意,晕的他马上又重新坐回凳子,然后趴在石桌上彻底睡死。 沈长宁刚来到沈婉柔的院落内,就听见里头极响的拳头砸门声,还有容冥满是怒火的低吼声。 “滚!你滚开!再碰本王一下,别怪本王不顾念旧情!本王废了你,信不信?” 沈长宁能察觉到容冥的声音不太对劲,像是刻意在压抑什么。她眉头忍不住一皱,下意识上前想进到院落中,结果发现门居然被锁给锁死了。 “依照容冥的内力武功,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被困在里头,定然是出了事才会如此被动。”沈长宁面上逐渐浮现上一层急躁,她探手入怀,摸出一根银针掰弯,开始撬锁。 但这锁精巧,沈长宁开起来颇为费劲,用力间银针‘咔嚓’直接断成两截!顷刻间,她神情更加难看起来。 “沈长宁,给我死!” 就在沈长宁研究怎么开锁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凌厉的劲风,她眼底掠过一丝警惕,一个侧身,敏捷地躲过迎面砸来的一根棍子。 “啊!”玉雪显然没想到沈长宁反应这么快,当下强烈的惯性让她脚下猛的踉跄,险些栽倒! “真是可惜,运气好叫你给躲了。”玉雪稳住身子后,顿时一手拿着棍子一手叉腰,朝沈长宁神气地道,“沈长宁!我告诉你,王爷是我家婉柔小姐的!你别想觊觎!” “区区一个丫鬟,好大的威风!我还没跟容冥和离,是他的王妃!这摄政王府,还没有哪个女人能骑到我头上!你不光直呼我的名讳,还想对我动手?”沈长宁眯眼地道,“不知道的,倒以为你才是主子!” “王妃?呵呵!沈长宁,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不想想就你那张丑脸,王爷怎么可能看得上你!”玉雪讽刺地道,“当了几天王妃就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婉柔小姐貌美心善,尤其是她腹中还怀着王爷的骨肉!那可是王爷的长子!整个南梁谁不知道王爷心悦婉柔小姐?就他们的感情,这是你费多大力气都比不过的!也别想插足!”玉雪不屑道,“王爷说了,今夜他会宿在婉柔小姐这里呢!你还不快滚!” 沈长宁没答话,只是抬眸望了眼院门,忽然朝玉雪道,“就算容冥喜欢沈婉柔,但你确定他今儿是主动想留在沈婉柔这里么?” “那是当然!”玉雪傲然地抬抬下巴,“婉柔小姐怀有身孕这段时间,王爷怕伤到婉柔小姐才忍到现在!如今婉柔小姐腹中胎儿坐稳了,自然得伺候王爷!王爷他不知道多高兴!” “沈长宁,我警告你,识相的少给我管这档子事!”玉雪讽刺地道,“打扰王爷跟婉柔小姐恩爱,你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是吗?”沈长宁唇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眼底透着一抹阴森,她一步步来到玉雪面前,脸上的笑意骤然放大,“你还真是把所有人当傻子啊!容冥若当真是想留下过夜,能气的砸门?院门的锁是你上的吧?钥匙呢?交出来!” 来的正好!她还愁打不开这锁呢! “沈长宁,谁给你的胆子还敢质疑我的话!”玉雪刚想开骂,下一秒,沈长宁笃然间抬脚踹在她的小腹上。 “啊!” 眼看着玉雪整个人顿时摔落到地上,沈长宁直接顺势一脚踩在她的胸膛上,冷冷地道,“别让我重复第二遍,钥匙!给我!” “沈长宁!你做梦!”玉雪捂着肚子痉挛,但还是挥舞中的木棍,怒道,“王爷不过是受你的蛊惑才会疏远婉柔小姐,等婉柔小姐今夜伺候好王爷,王爷自然就会明白她的好!一旦王爷回心转意,你算个屁!王爷爱的是婉柔小姐,王妃的位置也是婉柔小姐的,你想抢,妄想!” 玉雪为什么这么肯定容冥会跟沈婉柔发生什么?想到这里,沈长宁眉宇间忍不住轻轻拧起,面前木棍再度袭来,她直接一把夺过那根棍子,幽幽地道,“王妃之位并不重要,我本来也不稀罕!但你,我收拾定了!” 沈长宁抬手间,毫不犹豫地一棍子砸在她的腰间! “啊!” 剧烈的疼痛袭来,玉雪先是呆了呆,随即挣扎着怒道,“沈长宁,我可是婉柔小姐身边的一等丫鬟!你个贱人,居然打我!?婉柔小姐复宠后,我一定让她宰了你!” “啊啊啊啊!” 沈长宁几棍子甩下去,见玉雪不松口,连忙伸手去搜玉雪的身,但她摸变玉雪所有能藏东西的地方,都没有找到钥匙。 该死!玉雪到底把钥匙藏哪里了!沈长宁听着远门后头容冥愈发不对劲的低吼,心里开始染上一抹焦急。 她猛的掐住玉雪的脖颈,另一只手将一根银针猛的刺进玉雪的指尖里,寒意凛冽地道,“把钥匙交出来,否则你今日就不是几棍子的事情,我让你死在这!” “呃!” 十指连心,玉雪疼的意识模糊,她竟然当真从沈长宁身上捕捉到了杀意,当下眼底就露出一抹惧色,颤巍巍地道,“钥匙,我埋在墙边。” 沈长宁闻言,冷冷地扫了她两眼,转身到墙边,果然发现那里有一片很松的泥土,显然刚刚才被翻过。 她用手里的棍子将土拨开,很快就找到钥匙。 “去死吧!” 然而,顷刻间,一抹影子绕到她背后!玉雪搬起一块石头砸向沈长宁! 第108章 就面对你的时候忍不住 沈长宁像是早有所料似的,唇角勾起一抹薄凉,在石块险些落到后脑勺的刹那,脚步往旁边一挪,转身反手一棍子重重敲向玉雪。 “唔!”玉雪额头溢出一抹鲜血,腿一蹬,眼一闭,软软倒下。 “自作孽不可活!我给过你机会!”沈长宁又在玉雪身上敲了两下,然后冷笑一声,将手里的木棍往地上一扔,去开院门的锁。 沈长宁把控过力道,给玉雪留了口气,不过她把玉雪周身的几处骨头打碎了,醒来也是痴呆疯傻,瘫痪在床,没办法跟着沈婉柔办恶事。 彼时,容冥俊逸的容颜毫无血色,他整个人靠在院门之上,手中的剑直指沈婉柔,嗓音透着疯狂和暴戾,“沈婉柔,本王警告你,别靠近本王!” 沈婉柔没想到容冥已经抵触她至此,宁可硬生生扛着药性也不愿意碰她,而且居然嘴里还一停不停地喊着沈长宁的名字!当下她眼底就露出一抹的怨恨之色。 明明以前王爷不是这样的!不行!今日,她一定要将王爷留下来!思及此,沈婉柔深吸一口气,扯着嘴角无视容冥的话继续向前,“王爷!是我啊!我是柔儿!在山道,是我救了你,我是你的恩人,还有” 说到这里,沈婉柔抬手捂住自己凸起的肚子,浅笑道,“我肚子里还有你的儿子,再过五个多月,他就会出生!我们本来幸福美满,都怪沈长宁破坏这一切!王爷,让我们像以前那样,好不好?跟我回房,柔儿好好爱你!” 感受到沈婉柔指尖覆上肩膀,容冥只觉得如同潮水一般的热意彻底席卷而下,将他整个人都牢牢罩住。 “沈婉柔!”容冥眼见沈婉柔的手缓缓滑落,从他的胸膛上又往下延升,当下额间溢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把拽住沈婉柔的手腕,猛的一甩,阴沉地道,“你知道,本王最恨算计本王的人!你仗着腹中有本王的孩子就无法无天,是真不怕本王杀了你?” “王爷!您怎会舍得杀柔儿?”沈婉柔眼睛一眨,故作娇羞地道。 沈婉柔丝毫不将容冥的话放在眼里,她始终觉得容冥如今排斥她,只是因为近来她怀有身孕,没办法伺候容冥,导致容冥跟她生疏了些。 而近来,又是沈长宁一直陪在容冥身边,所以容冥多少心里念着沈长宁一点。但是没关系,等今夜过后,容冥就会重新知道,她才是他最爱的女人!也最能讨欢心!那个沈长宁,就叫她见鬼去吧! 容冥意识逐渐模糊,他没答沈婉柔的话,只是脚步上前,身子紧紧地贴向沈婉柔,一只手已经控制不住地搂住沈婉柔的腰身。 望见这一幕,沈婉柔脸上顿时涌现喜色,主动勾住容冥的脖颈,“王爷,你这是” 可霎时,容冥墨色的眸子掠过狠意。他重新将沈婉柔推开,手中的剑尖偏转,猛的对准自己的手臂划下! 沈长宁破门而入时,刚好看见那一幕,面色骤然一变,“给我住手!” 剑尖即将触碰到容冥袖口的瞬间,忽然生生顿住。他连忙循声望去,像是急于确定什么。 在瞧见沈长宁后,容冥浑身凛冽的气息就跟放松下来似的,整个人往沈长宁身上栽倒。 “容冥!”沈长宁指尖触碰到容冥的那一刻,就觉得怀里的男人烫的吓人。她连忙搭上容冥的脉搏,顷刻间,神情骤然沉下。 “沈长宁,你怎么进来的?玉雪不是”沈婉柔此刻也是怔愣住,等反应过来后,暗骂玉雪一声废物!连一个沈长宁都拦不住,还有什么用! 沈长宁没答话,只是视线扫过沈婉柔后,瞬间明白过来,连忙摸出一根银针扎进容冥的穴道,朝沈婉柔冷冷地道,“给我等着!”说完,她带着容冥就要走。 沈长宁此刻没时间收拾沈婉柔,容冥如今的状态,也已经不用差来形容,几乎就是强行提着一丝神智在压抑药性,已经到崩溃的边缘。 也正因为如此,容冥方才才不惜试图用自残的方式来让自己保持清醒,她得赶紧先带容冥回去! “沈长宁,王爷是我的!你给我站住!”沈婉柔哪里能放沈长宁这样离开,她裹着被单几步就横身拦在沈长宁跟前,冷冷地道,“把王爷给我放下!今夜王爷是要宿我房里面的!” 沈长宁恍若未闻,搀着容冥就打算跃过她,离开院子。 谁知,沈婉柔见状,竟然直接扯过容冥的一只袖口,试图跟沈长宁抢容冥! “沈长宁,你不看看自己是哪路货色,我可是王爷的恩人!王爷当然更愿意陪我!” “沈婉柔!”容冥扯过自己的手,转头冷冷地道,“本王真是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松开!离本王远点,本王嫌恶心!本王今夜,跟沈长宁走!别挡道!” 他平生,最恨算计他的女人!容冥眼底露出一抹怒色,刚想发作,结果因为沈长宁施针,胸口好容易退却的热潮重新席卷上来,激的他后背溢出一层热汗,掌心下意识攥紧沈长宁肩膀的衣裳。 “唔” “容冥?”沈长宁心中一颤,抬眸望向沈婉柔,眯眼道,“听见了?给我让开!” 沈婉僵硬着身子,没有再动。直到沈长宁和容冥背影的背影远去,她突然笑起来,这笑恶毒而阴狠!带着无尽的恨意! “王爷,你真的变了!你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讲话!”沈婉柔指尖攥紧盖在身上的被褥,恶狠狠地道,“我是你的恩人啊!王爷你宠我爱我疼我!现在居然说我恶心!” “是沈长宁!”沈婉柔怨毒地道,“沈长宁一来,什么都变了!她抢走了王爷,抢走了原本属于我的正妃之位!她该死!早晚有一天,我会把她碎尸万段!” “王爷,我是你的恩人,我救过你,我肚子里是你的孩子,你永远都别想摆脱我,永远都得跟我牵连在一起!” 夜幽阁。 沈长宁命下人打两桶冷水,然后带容冥浸泡进冷水里头。 “沈长宁,本王没事了,有冷水帮本王冷静,本王能扛得过去。”容冥俊逸的容颜惨白如纸,还是对沈长宁扯扯嘴角道,“你先出去,等等本王。” 沈长宁眉头皱起,“这毒似乎跟普通的媚毒不一样,又已经彻底发作,没办法引出来,需不需要我给你找女人?” “不用!”容冥指尖掐住木桶的边缘,连带手背都是青筋暴起,他瞪着沈长宁,幽幽地道,“从前本王又不是没中过这种东西,也都这么忍过去的,死不了!” 沈长宁闻言,嗤笑道,“你忍过?” 他抱着她做那种事的时候,可没半点怜惜。 容冥抿抿唇角,望向沈长宁,沉默良久,才垂帘道,“本王说的都是真的,就面对你的时候忍不了。” 沈长宁先是一愣,她对上容冥略深的目光莫名有些躲闪,连忙转身道,“既然如此,那你便试试挺吧。我就守在外面,挺不住就喊我。” 说完,沈长宁逃也似的离开房间。 门被重新合上,容冥见沈长宁出去,俊逸的容颜顷刻间浮现一抹潮红,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滑落而下。 “噗!” 第109章 如果能说谎,我就杀了你 沈长宁一直在门外等了许都没有听见里头传来的动静,她害怕会出事,忍不住抬手要去敲门,但在指尖叩击下的瞬间又生生顿住。 “我这是怎么了。”沈长宁扶额,脚步往后止不住地退了退,整个人有种恍若游神的感觉。 从觉得会出事,急的冲到沈婉柔的院子里将容冥带回来,再到如今担忧容冥的情况,她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自己对容冥的关心已经有些越界。 是那种不似寻常朋友的关心沈长宁眼底掠过一丝惊慌之色。 容冥这样的人,就算偶尔对她上心,大概也是因为曾经伤过她,有愧疚,又或者心血来潮,拿她的身体和感情都玩玩而已。 她必然不能当真,若真当了真,还有的是苦头吃。 想到这里,沈长宁垂落眼帘,遮盖住眼底的那抹伤痛,苦笑道,“真是,喜欢谁不比喜欢容冥好呢?今儿待他度过危险,就当还了他从容睿手里救我的情谊,明日,我就找他签和离书,然后离开。” 摄政王府,她不能留了。再待下去,她真怕自己会沦陷。 恰时,房间中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将沈长宁的神重新拉回来一些。紧接着,里头响起容冥一声低沉的闷哼,她眉头皱了皱,犹豫片刻,还是推门进去。 绕到屏风后,沈长宁看容冥身子陷进水里,嘴角的鲜血不停滴落,整个人蜷缩在一起颤抖,凄惨无比。 “你疯了?强行逆转内力去抵制药性?”沈长宁指尖搭上他的脉搏后,怒吼道,“我不是跟你讲过,实在挺不过就喊我么?一个女人的事情,至于把自己的命搭进去?” “不要。”容冥墨色的眸子染着猩红,“本王讨厌别的女人碰本王,本王嫌恶心。” 这么多年,他只有对沈长宁和沈婉柔生过情欲,其他女人只要一靠近他,他就觉得反胃! 连沈婉柔,都只有山道那次才让他有感觉,到摄政王府后,他再没有想碰她的心思。 但不知为何,有沈婉柔在身边,最近几月,他的病到月圆之夜都未曾发作过。 沈长宁愣了愣,随即偏移开视线道,“我看你的模样,实在不似少碰女人。” “本王没有!不信你就问顾少卿和弦歌。”容冥偏过头,俊逸的容颜满是气愤,“本王出生这二十年来,就只有你和沈婉柔。” 沈长宁沉默片刻,没有答话,只是对容冥探手道,“这水都被你染烫了,起来吧,泡着没用,我给你用点别的法子。” 容冥抬眸望向沈长宁,倏尔,他指尖搭上沈长宁的手,借着她的力从木桶中走出去。 他浑身滚烫,倒是觉得沈长宁清凉的很,下意识搂着沈长宁的腰身,抵御药性的同时掌心克制不住地不断收紧。 沈长宁视线掠过男人搭在自己腰间的手,眼底有黯然一闪而逝。 将容冥带到床沿边坐下,沈长宁去帮他解已经湿透的外衣,“衣裳脱下来,天冷,你这样会惹寒热。” “本王自己来,你走远点!”容冥握住沈长宁的手腕,眼尾猩红。他本就燥热难耐,被沈长宁掠过的部位,她的余温未散,险些吞没他的理智。 容冥说完,松开沈长宁,以最快的速度自己解腰间的衣带。衣衫彻底退却的那一瞬间,他连忙扯过旁边的被褥盖在自己身上,生怕被沈长宁看见一样。 沈长宁默默地站在那,她余光扫向满地凌乱的衣裳,紧接着,直接扯开自己腰间的丝带。 “沈长宁!”容冥见状,呼吸骤然一滞,俊逸的容颜满是不可思议地道,“你要做什么?你若是方才也沾湿了衣裳,大可以到隔壁客房换!干嘛在本王面前宽衣解带?” “怎么?到这份儿上还看不出来么?”沈长宁淡淡地道,“你的毒没女人解不了,再逆转内力,只能等死,我给你解毒。” 容冥笃然一怔,抬眸望向沈长宁,脸色鲜红地跟滴血一般。他低头道,“不需要,你离远点!” “王爷,这时候用不着欲拒还迎。”沈长宁上前一步,挑起容冥的下颚,嗤笑道,“你说你只对沈婉柔和我有兴趣,但今夜你中毒,拒绝了沈婉柔,那这意思,不就是要我给你解?” “你前时从容睿手里救过我,为我出过气,这份情,我还给你就是。”沈长宁抿抿唇角道,“明日,和离书给我,你我都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你继续当你的摄政王,我只想自由。” “本王没有那个意思!”容冥用尽所有力气打开沈长宁的手,他死死地盯着沈长宁,然后猛的往后退,拉开自己跟她的距离,怒道,“本王知你不愿,又如何会强迫你?之前本王中的药不对,看见你便控制不住,如今本王尚且能控制,那便是被药折磨死,也不会做你不愿之事!” 沈长宁僵了僵,她看着容冥青丝被汗水浸透,但还是用被子将自己裹了个满怀,缩在床沿最里面,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 他说,他若是清醒,那便不会强迫她。现下容冥都痛苦成这样,都忍到现在。 那之前莫非他屡次中毒又屡次在她面前发作,当真不是情欲上头,纯属巧合?他确实无法左右自己的意念? 容冥到底是不是她想象当中那般浪荡之人? 沈长宁盯着容冥,忽然膝盖半跪到床榻上,将身子探到容冥面前,眯眼道,“我再问你一遍,你前时对我做那些事,只是媚毒发作,不曾有强迫之意?” “从未。” “好,容冥,记住你说的话!”沈长宁勾住容冥脖子,跟他四目相对,幽幽地道,“今日无论如何我都会给你解毒,我留着你的命去验证之前发生的事情。” “但你这条命是我救的,我也有资格取走!”沈长宁冷冷地道,“若被我发现你在对我说谎,我一定杀了你!” 顾少卿一直跟在容冥身边,他对容冥的身体情况了如指掌,想来会知道些什么。 就算沈长宁想走,就算容冥对她没有感情,可是沈长宁不能不直视自己的心,至少现在,她舍不得容冥死在她眼前。 说完,沈长宁主动将唇角印了上去,微凉的指尖探进被褥当中。 容冥本就是毒发的状态,如今被沈长宁这么一撩拨,很快墨色的眸底就被欲火填满,揽住沈长宁的腰身,反客为主。 沈长宁半解开的衣裳很快就被容冥扯开,男人的身子覆了上来,挺身而入。 “唔!” 第110章 他在月圆之夜,会犯情欲 沈长宁额间溢出一层汗水,热潮连同她一起席卷。很快,她眼底就噙了泪水,一直顺着脸颊滑落,说不上是情动还是心酸。 “呃!” 先前在睿王府受的鞭伤被微微扯裂,疼的沈长宁倒吸一口凉气,痛呼从牙缝中碎出又被她强行收回,死死地咬着唇瓣。 这一场情事,让沈长宁沉溺的同时又有些自嘲。她方才还告诫自己赶紧走,怕忍不住会先沦陷,原来,她早就陷进去了。 她说她怕,只是不愿意承认会爱上容冥这样的人,在给自己找逃避的借口而已。如今见容冥有危险,她根本无法眼睁睁看着容冥死,所以选择用自己救他。 可容冥的心,从来也没有属于过她啊。 也罢,是她自讨苦吃,爱上不该爱的人,活该她痛些。沈长宁抱住容冥的腰身,意识朦胧间,总觉得摸到他后背有血的粘腻感。 但她整个人沉沉浮浮,也根本没机会思考。 夜里帷幔晃动,房中的动静响彻到天亮,饶是沈长宁原本还强撑着想保留那一丝清醒,最后还是忍不住困倦昏睡过去。 但好在,容冥刚解完毒身子会有一段时间极其虚弱。而且沈长宁潜意识还在提醒自己不能睡太久,她终究是醒的比容冥早些。 沈长宁穿戴好衣物,扶着酸痛的腰身开始“吭哧吭哧”收拾包裹,然后把准备好的包裹往床底下一塞。 不管容冥如何,他不爱她,那她留在这里,看着容冥跟沈婉柔卿卿我我,恐怕会更难受。所以历经昨夜,沈长宁对走这件事,态度没有丝毫松动,反而更加坚定。 做完这一切,沈长宁才出门打算找顾少卿询问容冥的身体情况。 “王妃?” 彼时,顾少卿刚好急急地进到夜幽阁,“王爷如何?他在这儿吗?” 他昨儿喝的烂醉,昏睡前的记忆朦朦胧胧的,只依稀容冥似乎到沈婉柔的院子里一直没回来,王妃着急寻王爷的踪迹。 但后来王爷到底回没回来他也不知道,这不,现在就来看看。 “嗯,带回来了。”沈长宁脑海中昨夜的画面一闪而逝,当下有些不自然地偏移视线,“他没事,就是昨夜在沈婉柔院子里中了毒,现下毒已解,可能还得昏睡一会。” “什么?!”顾少卿脸色瞬间难看下来,“沈婉柔给王爷下毒?她胆子真大!” “那可是王爷!朝堂上权倾朝野的摄政王!昨儿这么多朝臣为难王爷,都没能把他怎么样,如今在后院竟然能中毒!” 他也是才听说沈长宁被容睿带走,在睿王府险些吃大亏!后来王爷夜闯睿王府救王妃,还把容睿变成残废给王妃出气。 而且王爷当天晚上就下令命弦歌去翻容睿的案底,估计过不了多久,王爷还会出手对付容睿,直到把容睿彻底弄死。 啧,王爷做的够狠,但是做的多少像这么回事了。 闻言,沈长宁微微一怔,迟疑地道,“他昨日早朝,被朝中大臣为难的很狠?” 她前时看容冥回来那轻松的模样,当真以为没什么大事。如今想想,容冥擅闯睿王府,又砍容睿一条手臂,这么严重的事情,绝对不可能解决的如此轻松。 容冥大概还付出了她想象不到的代价。 果然,顾少卿一听这话,顿时拍大腿道,“何止是狠啊,那简直无所不尽其用,那群老不死合起伙来对付王爷,逼得王爷都交出了” 说到这里,顾少卿忽然忆起喜公公来传话时的嘱咐,他抬眸看了沈长宁两眼,到嘴边的话直接戛然而止。 “交出什么?”沈长宁皱眉问道。 “没有没有,总之王爷全部都搞定了!放心,王爷权倾朝野,那些老臣就算发难,也奈何不了王爷!”顾少卿尴尬道。 他见沈长宁脸色终于重新舒展开一些,连忙问道,“王妃,先前没受惊吧?谁能想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儿!那容睿简直就是畜生!” “无碍,他也没有真的看上我,只是觉着我是摄政王妃,或许能利用我帮他对付容冥,所以想强占了我,让我乖乖成为他的棋子。”沈长宁沉默片刻,又重新道,“多亏容冥赶到的及时。” 她只是受些鞭伤,上过药也就没事了。 “顾少卿,我有事问你。”沈长宁想起自己找顾少卿的目的,神情顿时凝重起来,“你一直照顾容冥,可知道他的身体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沈长宁总觉得容冥屡次中媚毒都非常蹊跷,如若并非有人刻意为之,那很可能就是容冥自己身体的原因。 “特别之处?”顾少卿一愣,随即耸耸肩笑道,“王爷自幼习武,身子素来康健,哪有什么特别”他的笑意猛的僵住,像是想起了什么,正色道,“不,还真有。” 顾少卿左右环视,确认周围没有人后,再凑到沈长宁耳边道,“王爷曾经被太上皇送到过无间地狱当中,王爷在那里待过三年,出来后,王爷就中了一种奇毒。寻常的时候,这毒在王爷体内是隐性的,无论医术多高深的人,都把不出那毒,而王爷也跟常人无异,只是每到月圆之夜,王爷毒发,就会犯病。” 她从前倒是没听说过,容冥有这样的隐疾。沈长宁眼底浮现过一丝撼然,连忙问道,“他犯病是什么样的?” 沈长宁记得,她来到摄政王府两个多月,容冥在她面前犯情欲的时候,有两次恰好是月圆之夜。这其中,莫非是有联系? “会杀人。王妃,言尽于此,具体的症状我不能细说。我不是不信任你,只是此事对王爷,乃是秘辛。”顾少卿蹙眉道,“我将这些告诉你,已然是违背王爷的命令,多的,我不能再讲了。” “我只能提醒你一句,月圆之夜,离王爷远些。否则,会死的很惨。” 虽然王爷近来情况有所好转,但王妃这样娇滴滴的姑娘家,还是别在那日靠近王爷的好。否则万一出意外,他真不好跟王爷和太上皇交待。 可她没觉得容冥月圆之夜有什么不一样,至少在床榻上,还是很有力气。沈长宁耳根子微微发热,低低咳嗽两声,“我知道了。” 紧接着,沈长宁眉目再度染上一抹沉思。 虽然顾少卿没细讲,但看顾少卿的意思,容冥毒发犯病的症状似乎跟犯情八竿子打不着。 那为何,容冥在她面前,就如同中了媚毒一般,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欲? 而且不止月圆之夜他发过情,不在月圆之夜时也同样莫名其妙出现过中媚毒的症状。沈长宁眼底有光晕一闪而逝,她始终觉得有什么重要的点被遗漏掉。 第111章 沈长宁,朕不是让你毫无尊卑的! “王妃?”顾少卿见沈长宁一副眉宇紧紧蹙起的模样,忍不住摆摆手疑惑地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沈长宁摇摇头。 无论如何,容冥既然有这样特殊的病症,那他讲的话十有八九是真的。 除了昨夜沈婉柔刻意引诱容冥,之前说不定都并非是有人刻意给容冥下药。只是容冥自身体质原因,遇见某种特定因素就会如同中媚毒一般。 而在月圆之夜,容冥每次毒发犯病的时候和之前几回出现那样的症状都只是刚好踩准了他犯情的某种因素。 只是沈长宁目前还没想到,这类特定因素到底是什么想到这里,沈长宁心头一松,一直以来对容冥的那份强烈的偏见总算是消失,眼底有一缕复杂之色浮现。 也好,她终于不算爱上一个行径恶劣浪荡之人,用不着再逃避了。 反正都要离开摄政王府,倒是可以坦坦荡荡正视自己的心。 “没事就可以。”顾少卿长舒一口气道,“天刚亮喜公公就亲自来摄政王府,说太上皇想请您进宫搭个平安脉。不过如今天色尚早,喜公公特意嘱咐过,王妃可以用过早膳后再随他进宫。” “他就在外头候着,王妃准备好再寻他就是。” 喜公公?沈长宁愣了愣,紧接着点头道,“不用,我不饿,那我就先随公公入宫一趟,王爷这边,就请顾大夫好好照料。” 说完,她转身迈开步履。 喜公公倒是来的巧,沈长宁本来就打算寻机会进宫一趟。她之后离开摄政王府,大概也没很多机会进宫看老爷子,老爷子的身体一直是她担忧的,唯有看老爷子恢复的好,她走的才能安心。 但没走两步,沈长宁又顿住,她回头望向顾少卿,突然问道,“顾大夫,你之前说的无间地狱,是什么样的地方?” 顾少卿没想到沈长宁会问起这样,他犹豫片刻才道,“我也不知道,但殿下从那地方出来后,直接掉了一层皮。据说那地方每五年开启一次,当初进去千人,只有殿下一个活着出来。” 沈长宁闻言,面色泛白,连带指尖都下意识紧紧攥住袖口。她停在那许久,才重新抬脚出夜幽阁。 “王妃!”喜公公站在王府门口的轿撵前,见到沈长宁,笑道,“怎出来的这么早?” “太上皇有令,我自然得放在心上的。”沈长宁说这话的时候,面无表情,她上前掀起马车车帘坐进去,朝喜公公道,“既然如此,我们快些启程吧。” 喜公公倒是没发现沈长宁的异样,手中拂尘轻轻一掠,招呼抬轿撵的车夫启程,自己则是跟在马车旁边缓缓走向宫门口。 彼时,容冥正从睡梦中悠悠转醒,他捂着还泛起刺痛的太阳穴,脑海中昨夜发生的事情逐渐清晰起来。 “沈长宁?”容冥俊逸的容颜微变,第一时间就环视四周,开始找寻沈长宁的身影,结果发现房间中竟然空空如也。 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顾少卿低喊道,“王爷,您醒了吗?” 容冥眉头一皱,连忙扯过地上的衣裳开始穿戴,然后起身推开房门,问道,“有没有瞧见沈长宁?” “没。”顾少卿说完这话,看着容冥的眼神多了一丝古怪,“宫里有消息,说请王爷即刻进宫,您犯事儿了?” 早前喜公公来特意跟他讲,要他瞒着王妃进宫的事情,还是太上皇的意思。 怎么?王爷又得罪太上皇了? “嗯。”容冥没得到沈长宁的消息,眼底有一丝失望之色,“本王进宫一趟,你看到沈长宁,替本王传一句话,让她在房中等本王回来。” 先前把容睿变成残废,是父皇要罚他。每日晨时,他需得进宫受刑,今儿他已经睡过头,得尽快进宫给父皇请罪。 “好。”顾少卿原本还怕容冥出事,如今看来,倒是用不着他担心。 宫中。 沈长宁下轿撵后就跟着喜公公一路来到太上皇的寝殿内,太上皇身子骨大有好转,如今已经能够下床榻,正坐在桌前喝一碗小米粥。 他听见内殿门口的动静,就知晓是沈长宁来了,当下老脸露出一抹笑意,抬头对沈长宁亲昵道,“来来来,小女娃子,来朕这坐。” 沈长宁抬眸看看太上皇,坐在太上皇旁边,敲敲太上皇手边的桌子道,“不是让我把平安脉吗?手伸过来。” 太上皇听着沈长宁语气不太对劲,喝粥的动作微微一顿,那双精光闪烁的眼底透着一丝疑惑。倏尔,才一头雾水地伸出手臂。 难道,他罚小九的事儿提前被这女娃子给知道了? “恢复的还行,余毒已经全部清楚,但之后还是得注意点。”沈长宁把完脉以后,淡淡地道,“尤其别喝酒。” “咳!”太上皇闻言,低低咳嗽一声,刚想辩解,抬眸间恰好捕捉到沈长宁脸上一闪而逝的寒意。他忍不住一怔,蹙眉道,“小丫头,朕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朕为何感觉,你似乎对朕有意见?” 沈长宁抿抿唇角,余光斜睨向内殿其他人。 “你们全部下去。”太上皇命令完,对喜公公道,“你也是。” 喜公公还想开口,很快又被太上皇的话给瞪回去,带着所有的宫人退下。 待寝殿只剩下沈长宁和太上皇后,太上皇才道,“说吧。” 沈长宁也没卖关子,拾起桌上的茶盏斟茶推到太上皇跟前,“太上皇,南梁皇室是不是有这么一个地方,危险至极,曾经千人进去,唯有一人存活。” 太上皇原本接过沈长宁的茶水,正打算喝,听见这话,动作骤然一顿,他眯眼看向沈长宁,“谁告诉你的?” “这不重要。”沈长宁淡淡地道,“我只想知道,这样稍有不慎就会殒命的地狱,是您的所有皇子都会走一遭么?明轩帝,他是否也曾踏着尸山血海从里头出来?” “可我听说那地方五年才会开启一次,容冥今年才刚刚及冠,也就是说他被扔进去那年才不到十五岁。”沈长宁说到这里,眼眶突然发红,“不知道,明轩帝是哪年进的呢?” “放肆!”沈长宁话音刚落,太上皇直接将手中的茶盏往地上猛的一砸,拍桌怒道,“沈长宁,朕给你脸面,那是看在你曾经救过朕,不是让你在朕面前毫无尊卑的!” 第112章 军棍不打完,容冥不能走 上好的青瓷茶盏在地上四分五裂,沈长宁抬眸对上太上皇满是怒火的眼睛,没有半分躲闪,“我之前,也尊您,敬您,但太上皇此举,是不是对容冥太过不公平?” “所以你今日,是来给小九抱不平的?”太上皇冷笑道,“你跟小九不是势如水火?如今倒是替他讲起话来了!” “以前的确势如水火,可我救过他,他也救过我,前程往事早就已散尽。”沈长宁漠然地道,“前时我怨他,是因为对他有些偏见,直到方才我终于明白,他没错,如今一切只归咎于他不爱我而已。” “我不恨他了,也不再针对他,看的便真切一点。”沈长宁垂帘道,“故,我觉得不公。” 太上皇像是怔愣住,随即唇角弯起一抹弧度,但这抹弧度又很快被他重新压下。他嗤然道,“那你之前闹成这样,非得跟小九要和离书,如今反悔了?” 如若沈长宁当真不打算走,那他今儿也没必要再打小九。反正昨儿已经罚过五十军棍,该吃的苦头小九也已经吃过。 “不。”沈长宁唇角溢出一抹嘲讽道,“我何必要留呢?他心里从未有过我的位置,我在继续在摄政王府岂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受?今日来,除了给太上皇把平安脉,就是还想再离开之前,了却最后一桩心事,请太上皇之后给容冥一个交待。” 昨夜她给容冥解毒,已经还了容冥的恩。今儿跟太上皇讨公道,是她最后替容冥做的事,算是她误会容冥这么长时间的歉礼吧。 还有便还有沈长宁的私心。毕竟容冥是她第一个心动的男人,她听说容冥遇见过那样的遭遇,心中有些气不过而已。 她做这些,并没有想其他的理由,对心动之人,皆是下意识的行为。 哦!她还要走?那小九还是得打!太上皇略带褶皱的眉宇骤然拧起,他看向沈长宁,沉下脸寒声道,“沈长宁,你可知道你是什么样的身份,敢来找朕要交待?皇帝都没有这个资格!” “明轩帝没有这个资格,那是他理亏!”沈长宁抬眸冷笑道,“我猜,他根本就没有进无间地狱吧?不止是他,所有的皇子都未曾进过,毕竟无间地狱是费命的地方,太上皇肯定不舍得自己的儿子们去送死!” “只是我不明白,您为何就单单舍得容冥!”沈长宁抿唇道,“他不是你的儿子吗?他武功谋略冠绝南梁,你为何偏心至此?” “沈长宁!”太上皇原本还打算跟沈长宁周旋一会儿,如今听见这话,直接被她惹的动了真气,他怒道,“南梁皇室之事,用不着你来管!他们都是朕的儿子,生死都是朕说了算!朕将小九送入无间地狱,自是有朕的考量!” “那太上皇的考量是什么?若太上皇能给我一个理由,我道歉!任凭太上皇处置!”沈长宁面对太上皇,丝毫没有半分躲闪。 她前世本就是颜氏圣女,那种与生俱来的尊贵,让她根本就不怕太上皇。 太上皇没想到沈长宁居然还反问,顿时一噎,他偏移开视线,“正因为小九聪明,朕才将他送走。南梁皇室,皇位是皇帝的,但皇帝生性软一些,需要小九的辅佐。” 事实上,他没什么好讲的。他确实愧对小九,但为南梁江山,他也唯有如此。 “我懂了!你将容冥当成武器在训练?”沈长宁算是彻底明白过来太上皇的意思,眼底露出一抹嘲讽,从凳子上起身打算离开。 “沈长宁!你慎言!”太上皇心底涌现怒火又被他强行压下。 太上皇深吸一口气喊住她,冷冷地道,“别以为朕真的不会对你下手,这南梁,朕的话还是能值几分重量的!小九好容易将你从容睿手中救下来,又为你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你今日将自己这条来之不易的命重新搭在朕的手里,倒是显得小九有些蠢!” 沈长宁怔了怔,正欲发问时,外头突然响起一阵嘈杂的动静。 透过半掩开的窗户,她依稀能看见外头的天儿开始飘雪,而一抹墨色绣金丝纹路的身影跪在雪地当中,后边的人用棍子往背后一下一下敲着! “容冥怎么会在这?”沈长宁看清那人的脸后,心中猛的一颤,望向太上皇,低低地道,“到底发生何事!” “为你啊。”太上皇也起身,双手交叠覆在身后,嗤然道,“你觉得他擅闯睿王府,砍睿王一条手臂,把自己的兄弟变成残废,当真能没有半点折损?” “他那日在朝堂之上,自废所有官职,交还三法司的执掌令牌,如今小九虽然依然是摄政王,也唯剩下这么一个空的头衔了。”太上皇淡淡地道,“虽然皇帝不降别的罚,但容睿也是朕的儿子,小九伤害兄弟手足,朕也得罚一罚他。” “每日五十军棍,连续七日,今儿只是第二日而已。” 原来,容冥昨日就已经受过五十棍了。沈长宁闻言,脚步猛的往后退了退,眼底露出一抹不可思议,“可我”她真的没想到容冥会为她做到这种地步。 “我进睿王府,是为给那些老臣报仇!”沈长宁抿抿唇角,咬牙道,“太上皇也应该明白,虽然八皇子认罪,可那些朝臣的死跟睿王脱不了干系!” “只是没想到计谋被容睿识破,他对我起歹心,是容冥救了我!他砍容睿的手臂,是为我出气,亦是为了那些死去的臣子。”沈长宁眼眶发热,“此事,哪有对错?真要找麻烦,你也该找容睿的,打他做什么?” “老臣的死,已经结案。”太上皇面无表情地道,“朕只论他擅闯睿王府,伤害手足的罪!” 沈长宁偏转视线,恰好瞧见容冥俊逸的容颜惨白,嘴角滑落一抹鲜血,在雪地当中分外凄惨。 沈长宁看着,嗓子眼就开始微微哽咽,对太上皇道,“既然因为我,便是我的罪,太上皇若真要打,那便打我吧!后面几日,都我来受!” “朕罚的是他,不是你。”太上皇丝毫不为所动,冷冷地道,“人是他砍的,谁来求情都没有用!今日五十军棍不打完,他不能走。” “太上皇你”沈长宁瞪大眼睛,她见太上皇不松口,另一边,容冥跪在雪地当中,已经又吐了两回血。 她只觉得一颗心揪起,指尖猛的攥紧裙摆,忽然就往外冲去。 外头,风雪愈发刺骨。 “住手!”沈长宁能瞧见容冥背后的雪地上,都变的血迹斑斑,脸颊的泪水瞬间就落下,急急推开后头行刑的人,挡在容冥身前! 第113章 朕想抱孙子 “沈长宁?”容冥忽然怔住,呆呆地望着面前的女子,有些恍若梦里的感觉。 “是我”沈长宁躬身去查看容冥的伤势,结果触手摸到他背后的一片湿润,眼底几乎被水雾覆盖,怒道,“你不是告诉我过,他们没有为难你吗?” 还有顾少卿!原来全部都在骗他! 她瞧见旁边行刑的人还要动手,连忙冷冷地道,“我看谁再打!” 行刑的人是太上皇宫里的人,自然认得沈长宁,知晓这位是太上皇的恩人,顿时缩缩脖子,站在那不知所措。 “沈长宁!”太上皇在沈长宁跑出来以后,被喜公公搀扶着也跟进雪地中。他一张脸寒意凌冽地道,“朕要罚小九,你都敢拦?反了不成!” “我说过,此罪,本就是我的,我愿受!”沈长宁怒吼间,眼眶红肿一片,“但对他,太上皇已是愧对,还想如何?” “沈长宁!”太上皇闻言,当真是一股气直冲天灵盖! “太上皇,息怒息怒!”喜公公见状,连忙摁住太上皇的手臂,低声道,“都是孩子,您这一大把年纪千万不能跟他们计较!咱可还想抱孙子呢!如今看王爷王妃那样可是两情相悦啊,忍一时,您不亏!照计划行事!” 听见‘孙子’两个字,太上皇硬生生将嗓子眼那口气给重新咽回去,他故作冰冷地道,“行,她愿意受,就给朕受着!给朕一起打!” “父皇!”容冥俊逸的容颜笃然大变,他刚想求情,结果旁边拿棍子的侍卫动作极快,很快就将军棍甩向沈长宁。 容冥眼底露出一抹紧张,墨色绣金丝纹路的锦绣长袍一甩,直接揽住沈长宁的腰身一拽,将她整个人紧紧护在怀里。 “噗!”这一棍子尤其重,打在容冥的后背上,直接让他喷出一口鲜血! “容冥!”沈长宁见状,连忙接住容冥缓缓往下滑的身体。她见容冥手臂撑着雪地地面,一副状态很不好的样子,顿时心中急切,将容冥的手臂往自己肩膀上一搭,扶着他起来道,“我带你走!” “朕还没让你们离开!”太上皇嗤嗤地道,“你这是不把朕放在眼里?让你们走可以,朕要你许诺朕一个要求,任何时候都能兑现。” 沈长宁毫不犹豫地道,“我答应了。” 纵然容冥是个陌生人,因她被牵连受罚,沈长宁也不会袖手旁观,更何况是容冥?若今日容冥因为此事出意外,她心里会愧疚一辈子,更别提离开。 无论太上皇的要求是什么,她都不得不做出选择。 说完这话,沈长宁指尖搭在容冥脉搏上。倏尔,她抬步就带容冥打算走。 只是在越过太上皇和喜公公的刹那,她视线瞥向打完一棍子就自觉站在旁边的侍卫,忽然朝太上皇淡淡地道,“您若是想给我开什么条件,大可以直接讲,不用演这么一出戏,还拿容冥开刀。” 沈长宁原来瞧容冥一直挨打,直接乱了阵脚,如今冷静下来才反应过来事情有些不对劲。 太上皇虽然看着生气,但讲半天到底没真罚她。况且沈长宁刚刚查看了容冥的伤势,发现昨儿加上今天这么多军棍砸下去,容冥居然只是伤了皮肉,其实没动到根本。 怪不得他受完刑,昨夜还这么有力气! 还有侍卫将容冥砸吐血的那一棍子,似乎还用了巧劲儿,看着分外惨烈,其实就是故意想让容冥吐一口血给她看,让她急一急而已。 “为老不尊!”沈长宁瞪眼扫过太上皇,就带着容冥迈步离开。 她倒是没往太上皇是打算帮容冥留她那一方面想,只以为太上皇是有求于她,借着容冥受罚的机会来给她下套。 当然,容冥让容睿变成残废,或许太上皇也是真打算罚一罚容冥。所以伤,容冥是真的伤了,这一顿板子下去,之后必然是得在床榻上躺几日,只是全然没有性命之忧。 “”太上皇一脸生无可恋,看向旁边的喜公公,耸肩道,“这女娃子聪明确实聪明,瞒事情是瞒不过她的,不过好在,她没猜全,要不然恐怕是得比现在更怨朕啊!” 他可是帮着小九在强留她呢!换个说法,他那是算计沈长宁的自由! “哎!太上皇,你不妨换个角度想。”喜公公连忙道,“王爷对王妃动了情的,王妃又喜欢王爷,他们苦于都没嘴,说不清,您那是在帮他们!怎么能是算计呢?您若不出手,这对有情人错过多可惜!” 对哦!太上皇眼睛一亮,随即一拍大腿,“你说这臭丫头,一天天的就知道气朕,朕给她气的简直一口气没上来,差点破功!” 喜公公咳嗽两声道,“这不是没办法,其实王妃讲的没错,当初您啊,就是愧对王爷!为了南梁江山,您培养王爷是不错,可王爷过的太苦。” 太上皇闻言,明媚的笑意骤然收起,抬眸望天,没答话。 “瞧瞧老奴这嘴!”喜公公立即‘呸’了两声,低头道,“您别跟老奴计较,老奴一时口快,给您赔不是了!” “您也别跟王妃计较,王妃还年轻,正是气盛的时候,她又心系王爷,知晓王爷受过如此不公,自然将话讲的严重了些。” “朕为何跟你们计较?事实就是,朕最对不起的,的确是小九。”太上皇深深叹气道,“朕不会将那丫头的话放在心上。” “您既然不气,那为何”喜公公怔愣道,“还跟王妃要那一个承诺?” “废话!”太上皇胡子一抖,“朕哪里知道被她察觉到问题了?那会儿朕不得找理由放他们走么?而且朕想抱孙子啊!再说,万一沈长宁又跑了,朕不得给小九找点后路?” 喜公公:“” 摄政王府,夜幽阁。 沈长宁把容冥扶到床榻躺下,打算到外头打盆清水给他处理伤口。谁知,就在她转头的那一刻,手腕突然被容冥拽住。 “沈长宁。”容冥墨色的眸子透着一股不似寻常的亮色,“今日,你” 他看沈长宁冲到雪地里的时候还红了眼睛,容冥很想问沈长宁,她前时见他受罚如此不忍,要为他挡棍子,还为他反抗父皇,是不是心里也有他的这么一丝位置。 可话到嘴边,容冥又忽然不敢问出口。 “什么?”沈长宁蹙眉道。 “没什么。”容冥如同卸力一般松开沈长宁的手,唇角勾起一抹自嘲之色。 说来好笑,他堂堂南梁摄政王,在战场上叱诧风云,面对这种事,能这样小心翼翼,唯恐听见自己不愿意听见的答案似的。 沈长宁一头雾水,站在那没有动。 容冥见沈长宁目光一直定在他身上,耳根子微微发热,偏移开视线道,“父皇问你提的那个要求,你不用放在心上,无论父皇要如何,本王都会解决。” “用不着!”沈长宁还以为他半天支支吾吾想干嘛!如今一提起这个她就来气,冷冷地道,“容冥,我怎么样跟你有关系?犯得着你瞒着我交出三法司的执掌令牌和所有官职,还日日到太上皇那里受刑?” 第114章 月圆之夜,中媚毒的真相 容冥坐在床榻上,低低咳嗽道,“并非有意瞒你,只是觉得这都是小事,着实没有必要小题大做。” “小事?三法司的执掌令牌和一身官职你觉得无关紧要,那挨打呢?也白白受着?”沈长宁瞪大眼睛,眸光扫过容冥几乎被染透的鲜血,不由得涌上一股怒火! 官职就算了,依照容冥对南梁的重要程度,这官职就算交出去,他日也总会还回来。 可这刑罚,就算太上皇有手下留情,但那棍子可是真打!容冥是一点儿都不放在心上! “于你来说这都是小事?那什么是大事?”沈长宁冷冷地道,“非得死了才算大事?” 容冥感受沈长宁突然掠起的滔天寒意,忍不住怔了怔,他看着沈长宁,墨色眸子中有几分不确定。 她生气,是觉得本王让自己受伤,在心疼本王? 对上容冥颇有几分意味深长的目光,沈长宁才发觉自己反应有些过于激动,她连忙重新转身迈步离开房间,只淡淡地留下一句话,“我去打盆清水,你躺着休息吧。” 望着沈长宁逃也似的背影,容冥俊逸的容颜满是幽深,他总觉得沈长宁似乎跟平日里不大一样,看他受伤,眼睛一直红红的,像有泪光在闪。 她是不是其实心里也有他?想到这里,容冥一下子来了精神,掀开被褥打算下床找沈长宁问清楚。 谁知,容冥起身的时候,脚下像是忽然踢到什么东西。他俊逸的眉目一皱,弯身从床底下扯出一个包裹。 “沈长宁的东西?”容冥把包裹摊在床榻上打开,简单一扫,很快就辨别出这是沈长宁的衣物,忍不住纳闷,“这女人收拾包裹做什么?总不能是想偷偷走” 说到这里,容冥的话突然戛然而止,他想起先前沈长宁数次问他要和离书,打算离开的场景,顿时明白过来。 “原来她从来没想过留下,她一直在计划着怎么逃脱本王!”容冥眼尾处被猩红弥漫,他掐紧的包裹的一角,手背处青筋暴起,语气满是讽刺和失落,“本王还以为,她真的对本王动心了,原来一切都只是本王的自作多情而已。” 但不管如何,他是不可能放开沈长宁的!沈长宁一定不能逃离摄政王府!容冥清楚沈长宁的性子,她如今既然知道他为她受伤,至少在他伤彻底好之前,沈长宁不会离开。 那就容冥唇角轻抿,他低头扫过摊在那的包裹,突然将里面的东西重新收好,一起推进床榻里头,用被褥紧紧盖住,把包裹直接藏了起来,然后装作虚弱的模样后背朝上趴下去。 将伤露在最明显的地方,等着沈长宁回来。 “” 沈长宁端着木盆走在回廊处,迎面碰见顾少卿,他似乎是匆匆从外头赶来,见到沈长宁连忙急急地问道,“我听说王爷受了重伤,要不要紧?” 容冥用刑一事,前时只有太上皇和明轩帝等人知晓,喜公公来传话喊容冥进宫的时候也没说明理由,因此顾少卿这会儿才知晓容冥连着挨了两日的军棍。 “无碍,就是得养一段时间。”沈长宁道。 “哦!这样,那没事!”顾少卿深深松气,随即伸了个懒腰,“既然如此,王爷就劳烦王妃照顾,我先回房睡会儿!” 沈长宁:“你都来这儿了,不进房间瞧瞧他?” “不必!我就看看,王爷好就行!”顾少卿连连摆手拒绝,面露汗颜。王爷好容易得王妃的亲自照料,他再赶着往上凑,万一打扰王爷和王妃单独相处,王爷得废掉他! 说完,他眼底露出一抹纠结之色,犹豫片刻,还是低低地朝沈长宁道,“王妃,其实王爷他还是担心你的,先前王妃中黑澜花之毒经脉受损,是王爷跟皇上求来的草药。” 沈长宁一愣,“红心雪莲草不是你替我求的么?” “对不起啊,王妃。”顾少卿说到这里,面色露出一抹窘迫,“那时候我是觉着王爷确实不是个人,王妃铁了心想走并非坏事,如若给你知道,怕是会心生顾虑,所以擅自做主没告诉王妃。” 沈长宁沉默良久,随即摇头道,“你也是替我考虑,我不怪你,只是无论是好是坏,我其实都不喜欢这种被别人执掌过的人生,懂吗?” “明白,王妃。”顾少卿点点头,自责地道,“下次不会了。” 说实话,他一直都觉着这事儿不告诉王妃,挺对不起王爷的。如若王妃早知道当初王爷做的这些,就算不能马上喜欢上王爷,或许也能对王爷好点。 他跟沈长宁行了个礼,就转身打算跑。还是像是又想起什么,动作又生生停滞住,朝沈长宁提醒地道,“王妃,还有三日,就是月圆之夜,皆是王爷会有毒发犯病的可能,您最好离的远点。” “否则若被波及,恐有性命之忧。” 话落,他才如同终于了却一桩心事一般,朝走廊反方向迈开步履。 沈长宁耳畔回荡着顾少卿的话,站在那久久都没有动。她眉头紧紧皱起,之前容冥月圆之夜其实都跟她待在一处,并未犯病,就是犯情而已。 到底有什么因素,月圆之夜能够满足的,之前也容冥出现中媚毒状况的时候也曾经满足过。 最近的一次,除月圆之夜外,就是那次他与她查臣子之死的后,中了莫离的软骨散,然后就在巷子里把她想到这里,沈长宁脸上发烫。 那次后,沈长宁就彻底开始误会容冥,以为他在欺骗她的感情,玩弄她的身体。沈长宁苦笑一声,“犯病犯情,中软骨散也犯情” 等等?软骨散也是迷毒!沈长宁眼底有一缕精光一闪而逝! 仔细想想,容冥之前每次出现那样的状况,皆是中某种毒毒发的时候!顾少卿说过,容冥体内本就存在某种毒,只是平日里都是隐性的,就跟常人无异,唯有月圆之夜会毒发犯病! 而每个月圆之夜,容冥都会出现中了媚毒的症状!因为从沈长宁来到摄政王府这两个多月,月圆之夜容冥都正好跟她待在一处! 她亲眼见容冥犯情,亲自跟容冥经历一遭翻云覆雨!所以她非常清楚! 怪不得,容冥每次都以为是沈长宁给她下药,这般在她房中无故就出现中媚毒的症状,能怀疑的人,也就只有沈长宁。 沈长宁记得,宫宴那夜,恰逢月圆之夜。如此说来,当初宫宴一事,纯属巧合,她嫁给容冥,也完全是阴差阳错,只是刚好碰见容冥毒发犯病。 “果然是跟毒有关系么看来,过会儿得验一下容冥。”沈长宁眉头紧皱,踌躇片刻才重新端起水盆走向房间。 第115章 沈长宁,你像在占本王的便宜 沈长宁始终觉得事情自始至终实在巧的过头,既然容冥有这样的症状,为什么从前没听说过? 而且听顾少卿的意思,容冥从前月圆之夜犯病不是这样的。那为何她一来,就变了样? 重重疑问弥漫上来,由不得沈长宁轻视! 她一定得搞清楚!想到这里,沈长宁直接探手入怀,摸出一个白玉瓷瓶捏在手中。 来到房间前,沈长宁推门而入,一眼就瞧见趴在那的容冥。他似乎是累极的模样,睫毛搭在眼睑上睡了过去。 沈长宁将木盆放在桌上,将白玉瓷瓶中的药丸塞进容冥的嘴里。 她的这瓶毒,只有微弱毒性,不会给容冥造成损伤。况且此毒,还有她自配的解药,如若情况不对,她也能及时给容冥将毒解开。 只是没人知道是毒药还有往下吞的,她是医者倒明白这药没有危险和损伤,可普通人并不一定会这么认为。 沈长宁担心容冥不愿配合,那她想验容冥对毒的反应便会极其难办,所以沈长宁也唯有偷偷试。 眼看容冥吞咽下后,沈长宁算着毒发作还需要一点时间,才犹豫着要不要把容冥喊醒再给他上药。倏尔,她深深叹了口气,来到床榻前抬手想扯容冥的腰带。 “沈长宁?” 谁知,她指尖刚刚触碰到容冥的刹那,他忽然睁开双眼,茫然地盯着她看。 “呃”沈长宁悬在半空中,略显僵硬,连带她面色都有点尴尬,“那什么!你的伤口需要尽快处理,我看你睡着,想把你的衣服脱脱,方便疗伤。” “嗯?你这样子不像是要给本王疗伤,倒是像想占本王的便宜。”容冥墨中的疑惑更甚,面带笑意,但眼底隐隐却透着一丝笑意和不知名的意味。 他一直醒着,自然知晓沈长宁给他灌了药。 那是疗伤的药?可若是疗伤药,她为何要偷偷摸摸喂给他吃?总不能是毒药吧? 不过就算是毒,他也已经吃了。因为他不觉得沈长宁会给他下毒,她根本没有下毒的动机。 “我” 确实,这动作实在有点像干坏事被抓包。被容冥这样调侃,沈长宁脸上有点发热,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本王自己来吧。”容冥知晓她面皮子薄,也不再继续调侃,他指尖在腰间一扯,腰带顺势‘咔’地一声很快就被解开。 等容冥将外袍脱下,要褪里衣的时候,沈长宁才发现他后背的伤溢出的鲜血又跟衣料站在一起,顿时眉头倒竖,怒道,“你昨日从太上皇那里受罚回来,连伤都没处理过?” 如若他包扎过,伤口被纱布覆盖,应当不会跟衣料再粘在一起。除非,他压根没将这伤放在心上! “没有。”容冥如实地道,“一回王府,就寻你去了。”之后他被沈长宁气走,跟顾少卿喝的烂醉,然后沈婉柔给他下毒,他跟沈长宁解一夜的毒,又进宫受罚,哪里还有空处理伤? 沈长宁一愣,随即转身到针线篓中找来一把剪刀,对容冥抿唇道,“忍着点。” 虽然沈长宁早就知道容冥很能忍,还是忍不住出声提醒了一句。 “好。”容冥淡然一笑。 沈长宁将容冥后背跟鲜血凝在一起的衣料全部剪碎,给他擦拭溢出的鲜血,上药,包扎。她时常给容冥处理伤口,所有的动作都做过好几遍,如今就跟行云流水一般。 只是容冥没看见,沈长宁触碰到他肌肤的时候,手还是有些颤抖。 做完一切,沈长宁才长舒一口气,她目光扫过容冥,对容冥屡次出现中媚毒的情况对容冥道,“我喊弦歌给你煎药。” 容冥点点头,重新垂落眼帘。 沈长宁见状,低头想找放在床底下的包裹。前时她着急进宫,把包裹随意往容冥床底下一塞,如今容冥受伤,她暂时恐怕没办法离开摄政王府,那这包裹,自然是得取回来。 待容冥伤好之后,她再考虑走的事情吧。 谁知,沈长宁找半天,都没有找到原先藏的包裹,她纳闷至极,在床榻附近不断摸索。 倏尔,沈长宁在床缝中找到疑似包裹的一个角,正向抬手去拿,恰时,容冥纤细骨骼分明的手忽然掐住她的腕口。 “沈长宁,本王跟你商量一件事。”容冥不知何时已经睁开双眼,他俊逸的容颜上,此时眼尾被猩红弥漫,“行不行?” 他方才眼睛睁着一条缝,也明白沈长宁是在找什么东西。她寻包裹,是不是意味着,她又萌生了要离开的想法? 所以自己其实想多了,哪怕他为她受伤,沈长宁依然不在乎,她不会为他留下,对吗? “什么?”沈长宁问道。 “别走了,也别跟本王再要和离书,留在摄政王府继续当本王的王妃。”容冥看着沈长宁,墨色眸子轻带泪闪,“可以么?” 沈长宁对上容冥的视线,能感受到容冥握住她腕口的手在不断收紧。 回忆起方才顾少卿的话,沈长宁逐渐有些失神。 当初她经脉受损,是容冥特意找明轩帝求来孕养经脉的红心雪莲草。 他如此挽留她,是不是意味着,容冥对她,并非全然都是愧疚。就算他喜欢沈婉柔,心中也挤进了她的一丝位置? “沈长宁?”容冥见她没有答话,以为她是默认了,俊逸的眉目染上一分喜色,“你同意了?” 沈长宁闻言,立即抽回手,偏移开视线,像是刻意想转移话题一般连忙道,“我去找弦歌。” “沈长宁!” 没等容冥开口,沈长宁就回过身出了房间,只是那一刹那,她背倚靠在门上,深深地吸气,企图缓解胸口的沉闷感。 “差点就动摇了。”沈长宁抬眸望天,眼底有一丝复杂的情绪掠过。 先不说容冥对她是不是单纯是愧疚,就算容冥真的有一点在乎她,可依然比不过沈婉柔跟他的感情。 她沈长宁,不愿做那么卑微的女子,为那一丝感情而委屈自己。 不属于她的男人,她不要。 就在沈长宁思绪漫天的时候,房间里头突然传来“咔嚓”瓷器碎裂的声音。 紧接着,是容冥压抑痛苦的闷哼声。 “唔!” 毒发作了?沈长宁心中一颤,冲进房间中,远远的瞧见容冥猛的坐起身,正捂着胸口,唇瓣泛淡紫。 他额间溢出一层细密的汗水,嘴角的血迹滴落到地上很快碎成冰渣,整个人在不停颤抖。 “好冷!” 第116章 你生死都是本王的人 “容冥!”沈长宁急忙掠到床榻前,在指尖触碰到容冥手背的时候,触手的凉意让沈长宁止不住一颤。 为了更好区分容冥毒发后是中媚毒的症状,还是原本毒药该有的征兆,沈长宁特意用的寒毒。 寒毒发作,容冥便会如现在这般浑身冰冷,与中媚毒的滚烫如火全然不同。 难道,先前的猜测有误?容冥犯情与中毒无关? 不管了!她还是先把容冥的毒解开!但就在沈长宁打算低头取解药喂给容冥的时候,忽然间被他一把推开。 “你走开!”容冥看着沈长宁,眼眶逐渐映出一抹猩红,幽幽地道,“本王,就这么令你生厌?” 这女人,果真无时无刻不在打他的脸!原来沈长宁先前喂进他嘴里的药,当真是毒药,他还不愿意相信 沈长宁先是一怔,她对上容冥眸中的失望,恍然明白过来,抿唇道,“你刚刚没睡?” “是!”容冥唇角勾起一抹嘲讽,他视线落到沈长宁身上,只觉得原先的那抹寒意竟然在逐渐退却,尤其是丹田之处猛的浮现上滚烫感。 他指尖撑在床沿处,止不住地收紧,猛的掐住被褥,一双眸子却死死地盯着沈长宁,沉沉地问道,“你真的为了离开,不惜给本王下毒?沈长宁,你告诉本王!” 面对容冥的质问,沈长宁胸口几乎是揪着疼。她不想解释,也无从解释,空口无凭,就算她跟容冥讲,怀疑他犯病跟毒有关系,所以拿毒给他试一试,他能信吗? 因为容冥都看见了啊,就是她喂的毒药!依照容冥的性子,一旦他心中认定,那便是无论沈长宁如何辩驳也改变不了他的想法! 从前容冥怀疑沈长宁宫宴下毒,她不也澄清过很多遍么?可容冥从来没信过! 就算如今容冥不在她面前这件事,但心里呢?恐怕还是尚有芥蒂,只不过感念她救他和太上皇命的恩情,没有再提而已。 正好,容冥如今怨恨她,将她赶走,也正好合她的意。沈长宁袖口中的掌心蜷缩,淡淡地道,“王爷,何必多此一问?我所作所为,难道还不够明显?” “沈长宁!”容冥眼底浮现出一抹怒火。随即他唇角泛起讽刺,眼底浮现出暴戾之色,强忍着开始扩散的滚烫之意,“你做梦!本王告诉你,你不可能离开摄政王府!就算本王死,也不会让你走!你今生今世,生是本王的人,死也得是本王的鬼!” 都这样了,他还要留她么?沈长宁抬眸间目光扫过容冥满是强硬的神情,身子轻轻一颤。 倏尔,沈长宁收回目光,指尖一翻,将早就准备好的解药摊在手中,放到容冥跟前,“解药,吃下去。” “你想用解药换和离书的话,本王宁可不要!”容冥的眸子依然充斥红色,冷冷地偏过头,“本王不会如你的心意!” “没有。”沈长宁叹气地道,“我答应你,在你的伤好之前,不会再提离开摄政王府的事情。” 此话一出,容冥忽然猛的看向沈长宁,眼底居然透着一丝迟疑和不确定。 “不吃,我马上就走。”沈长宁淡淡地道。 容冥这才反应过来,一把夺过沈长宁手中的药丸塞进嘴里。待服下药后,他周身的滚烫瞬间一点点退却,很快就消失不见。 原本阴霾覆盖的心,也终于缓过一些。这个女人,总算还舍不得他死。 怎么回事?容冥方才毒发时就是寒毒的症状,并未犯情,难道还有哪里不对么?沈长宁眉头轻轻皱起,她见容冥没事了,又抬眸望向外头已经彻底暗沉的天色,打算回自己的院子歇息。 “你去哪?”容冥急道。 “冷院。”沈长宁回头瞧着容冥,挑眉道,“这儿是王爷的房间,王爷难道还打算把我留在这儿过夜不成?” 容冥一愣,很快就低咳一声没有答话。 其实若沈长宁愿意的话,他是很高兴的。但这话,容冥根本不敢讲出口,沈长宁本就对他印象不好,如若他再问这种事,沈长宁恐怕得讨厌死他。 “王爷不用为难,我也就是开个玩笑,你这夜幽阁,沈婉柔怕是都没有留过,我之前在这儿养伤,她后牙槽都快咬碎了。”沈长宁见容冥垂落眼帘,似乎一副为难的样子,她眼底有一抹涩然掠过。 “若今夜再留下,王爷定不好跟她交待。”沈长宁说完,很快就重新朝前迈开步履,“王爷,告辞。” 容冥被沈长宁的话讲的有些懵,所以她这意思是,如果他真的要她宿在这,她还真能留? 不不可能,一定是他理解错了!想到这里,容冥才重新平静下来。 沈长宁离开夜幽阁,整个人都有些出神。容冥给她的这种若即若离的感觉,实在太难叫人心安,她看不懂容冥到底是什么意思。 愿意为她受罚,又这般不惜一切代价,连命都不放在眼里,非要留住她。容冥对她的在乎,是不是比沈长宁想象当中多点?甚至,有这么一瞬间,沈长宁从容冥眼里,看见了爱意。 但她给容冥留她的机会,容冥也没有任何表示。 他到底怎么想呢?或者说,沈长宁看见的那点爱意,只是她的错觉,容冥是爱沈婉柔的。 是啊,这一直都是整个南梁众所周知的事情,没什么好说的。思及此,沈长宁深吸一口气,径自进到冷院的房间中。 “王妃?” 一声惊疑声响起,彼时,春楠正在给沈长宁打扫屋子,她没想到沈长宁回在这个时候回来,顿时怔愣在原地,“是你吗?” “嗯。”沈长宁看着春楠,神情透露出一抹歉意,“春楠,这段时间让你受苦了。” 前段时日沈长宁一直住在皇宫,哪怕回摄政王府这两三日,她都因为各种糟心事没回冷院看看春楠。这丫头一个人守在这里,想必孤单坏了。 “王妃说什么呢?”春楠笑笑,“自从王妃救下太上皇,这摄政王府的下人都快将奴婢给供起来!这冷院虽然还是冷院,可奴婢在这吃的好睡得好,压根没受苦!” “以后也不会叫你受苦。”沈长宁瞧着春楠被冻的通红的小脸,视线又扫过她的这一身根本不能御寒的布衣,忍不住悠悠叹气,“明日,我带你到外头铺子里买几身衣裳。” 虽然摄政王府的人不再克扣冷院的吃食,但下人的衣裳都是按年发放。先前她和春楠在冷院过的苦,吃了这顿没下顿,春楠早就将自己的冬衣当掉换吃食。 如今一到冬日,她便没有衣裳穿了,自然是要冻的瑟瑟发抖。 “真的?”春楠眼睛一亮。 沈长宁失笑道,“我还能骗你不成?快先歇息吧。” “好!” 门外,一道影子晃过,悄无声息,很快又掠到沈婉柔的院子当中。 “哦?沈长宁明儿会到铺子里买衣裳?”沈婉柔躺在椅子上吃花生,如今听见青影的回禀,顿时直起身子来,眼底有一丝寒意掠过,“是个好机会啊!” 第117章 王妃她跑了吗? “如今王爷越来越在乎这个贱人,在王府里对她下手,倒不够明智!”沈婉柔手中捏碎一枚花生壳,脸上透露杀意,“可她如若出了王府,死在外头,王爷怎么着也不会怀疑到我头上!” “婉柔小姐!”青影眉头皱起,“属下从前就是王爷身边的暗卫,深知王爷的手段,您只要对王妃下手,王爷总有办法查到您。恕属下直言,如今婉柔小姐身怀六甲,王爷总归是您的,何必兵行险招?” “兵行险招?青影,你知不知道你讲的这是什么话!”沈婉柔闻言,忍不住嗤笑出声,“我若由着沈长宁继续霸占王妃的位置,再什么都不做,才是真的险吧!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孩子” 青影怔了怔,很快就低下头,没有答话。 “他根本不能一直当作我的筹码!我不会将他生下来!”沈婉柔站起来,扶着腰来到青影跟前,眯眼道,“现在拖的越久,形式对我越不利!” 青影闻言顿时身子猛的一颤,抿唇道,“婉柔小姐,您是母亲,真的舍得把一条命就这样舍弃?” “舍不舍得有什么关系呢?”沈婉柔摸摸五个月的肚子,咧嘴笑道,“青影,你懂吗?我要当这王府的女主人!” “属下懂了。”青影垂帘道。 “乖。”沈婉柔拍拍青影的肩膀,勾唇道,“你是我最忠实的奴仆,未来我当上王妃,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青影嘴角泛起一抹苦涩,“多谢婉柔小姐提拔。” “好说,不过你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我若参与此事,的确很容易引火上身。”沈婉柔看看青影,挑眉道,“你如此了解王爷,那依你之见,我该如何将自己撇开?” 青影沉默良久,倏尔,望向沈婉柔,眼底有一抹精光闪过,“唯有一计,借刀杀人!” “哦?”沈婉柔悠悠地道,“借谁的刀?” “属下听闻前日睿王殿下将王妃扣在睿王府当中,跟王妃发生过冲突。”青影脸上有晦暗掠过,“王爷也正是为此大怒,气的砍了睿王殿下一条手臂。” “有这回事?”沈婉柔闻言,脸上满是怨毒之色,对沈长宁嫉妒再度到达一个顶峰! 前两日王爷闯睿王府把容睿变成残废的事儿整个南梁都传的沸沸扬扬,但从来没有人提起王爷砍睿王,是为了沈长宁啊! 可恶!王爷还从来没有为她这样过! “千真万确!不过王妃毕竟是女子,又被睿王留在王府中整整一日,这事儿传出去或许对王妃名声不好。”青影点头道,“属下猜,王爷大概是担心这个,才亲自出手封锁了王妃那日也在睿王府的消息。” 沈长宁!沈婉柔气的险些将后槽牙咬碎! “如今睿王殿下变成残废,怕是快恨死王爷和王妃了。”青影见状,立即道,“睿王殿下不敢明面上找王爷报仇,但如若王妃出府,他倒是能对王妃下手。只要属下将王妃的踪迹传给睿王,不用婉柔小姐出手,自有人收拾王妃!” 此言一出,沈婉柔才终于好看点,她颔首笑道,“不愧是曾经王爷身边最得力的亲信!就按你说的办。” “是。” 竖日清晨,沈长宁命春楠拿了她们冷院剩下的所有积蓄,带春楠一同走出摄政王府的大门。 这些银子都是之前容冥给沈长宁的补偿,还有一些是摄政王府后来发给冷院的月银,足足上千两。 莫说买冬衣,就是买小铺子都绰绰有余。 沈长宁只是觉着既然要给春楠买东西,不止是冬衣,或许其他首饰什么也得添置一些,将银钱都带在身上,可以以备不时之需。 就在沈长宁前脚迈出门槛,后脚弦歌就回夜幽阁将沈长宁的踪迹汇报给容冥。 “什么?!” 彼时,容冥正在书房中看手里的密信。虽然他已经将所有官职全部卸去,但明轩帝暗中还是会与他商讨国事,二人基本上是以信的形式在交流。 他听见沈长宁出摄政王府的消息,直接将手中的信一扔,起身冷冷地道,“你是木头吗!看见王妃跑了不追?任由她出王府?” “滚滚滚!赶紧给本王备马!”容冥推开弦歌就打算往外走,怒道,“本王得把沈长宁找回来!” “王爷!”弦歌汗颜,他看自家王爷这一副火气冲天的模样,忍不住弱弱地道,“王妃是带春楠上街,不是跑。” 他刚刚讲的不够清楚嘛? “你闭嘴!蠢不蠢?”容冥嗤笑道,“你要逃你会直接讲?这是借口,懂不懂!” “”弦歌认真地道,“可属下看王妃那样子,不太像是要跑啊!王爷,有没有一种可能,她真的是买东西去了?” 提空篮子出去的!真要跑,也不会带空的吧! “不可能!”容冥眼睛通红,寒意凛冽地道,“她答应本王,在本王伤好之前不走的,她又骗本王!” 弦歌刚想开口,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 “王爷,方才外头守门的侍卫奉王妃的命带话!王妃说,她带春楠上街采买一些物件,天黑之前会回来,请王爷别担心。” 容冥周身快寒到极致的气息顿时凝住,表情瞬间有点僵硬。 “王爷?”弦歌眼角微跳,嘴角抽搐。 他就说王妃只是单纯逛街吧!王爷还不信! “咳!”容冥低低咳嗽一声,一掀衣摆重新端坐在桌案前,不紧不慢地拿起先前被他随手甩落的那封信继续查看。 他俊逸的容颜满是淡然和随意,“本王就知道,王妃绝对不是那等言而无信之人,她讲过,在本王伤好之前不会离开,定然没有食言的道理。” 弦歌:“”王爷,刚刚您好像真的快哭出来了。 “嗯。”容冥将手中的信看完又翻两下,漠然道,“王妃上街,银两带够没有?冷院素来清贫,她该是没有什么银钱,要不要给她送点?” “王爷先前给王妃送了不少钱,加上最近几月属下让账房关注冷院,王妃和春楠姑娘那边的月例都加倍的发,王妃手里银钱少说有千两,只是买几件衣裳,钱定是不缺的。”弦歌如实答道。 但他这话刚说完,就察觉容冥的目光骤然阴沉而下,那眼神就跟刀子一样往他身上刮。 我敲!他说错话了?弦歌对上容冥快杀人的神情,额头溢出一层细密的汗。 他思忖片刻,连忙回过味,改口道,“不过王妃这样的身份,定然要买点配得上身价的东西!区区一千两,实在不够用!” “你说的很对。”容冥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去库房拿点银子,派人去给王妃。” “算了,你们办事,本王不太放心。”还没等弦歌答话,容冥又重新起身,傲然道,“本王就勉为其难亲自走一趟吧!” “备马车!” 弦歌:“”他家王爷嘴硬这个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想陪王妃逛街早说啊!害的他差点没吓破胆儿! 第118章 把沈长宁掳走偷偷杀掉! 南梁帝京的大街上,沈长宁带春楠进到锦绣居中给她挑选冬衣。 锦绣居是帝京大家闺秀订做衣裳的地方,价格昂贵,来这里的人,基本上都是非富即贵。锦绣居的料子都是千金一寸,就是最便宜的也得十两白银起。 尤其是那几匹镇店之宝,都是天下间独一无二的布匹,做工极其复杂精细,每一匹都是无价,从不对外出售。宫里的公主妃子想要,也得看掌柜的愿不愿意卖。 “王妃。”春楠望着偌大的锦绣居,还有些畏畏缩缩地道,“奴婢实在不配穿这么好料子做的衣裳,奴婢觉着邻街巷口那间铺子就足够好了” “春楠,我说过,不会给你受委屈的。”沈长宁柔声道,“咱们带的银子够着呢,镇店之宝咱们买不起,锦绣居的普通料子还是没问题的,别怕。” 春楠还想开口,沈长宁就已经牵着她上前。 目光一扫,沈长宁很快就瞧见一件淡黄色布匹,上面还用丝线秀了杜鹃花,低调又雅致。 “就这件,如何?”沈长宁朝春楠笑笑,“你如今也不过十四的年岁,正娇嫩呢,这样的颜色,衬你!” “可是王妃”春楠耷拉下脸,“这料子一看就极好,奴婢只是下人,日日干粗活,哪能穿这样的衣裳?这若弄脏弄破,奴婢该心疼死。” “咱们如今手里虽然有点小钱,但也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呀。”春楠眨眼道,“遇见用银两的大地方怎的是好?还是存些吧。” 沈长宁闻言,忍不住笑笑,“你放心,我能养得起你。你若担心衣裳破了旧了,那我们可以多买几匹备着。” 其实春楠的担心,沈长宁早就想过。 如今她手头里的银钱用一点少一点,而且皆来自于摄政王府,但是总有一日,沈长宁是要离开摄政王府的。到时候沈长宁总不能用这点银子跟春楠省吃俭用过一辈子吧? 所以,沈长宁决定,之后想办法多挣点银两。总归她有一身医术,是饿不着自己和春楠的。 “王妃”春楠眼底含着泪,看着沈长宁竟然有几分感动,“奴婢何德何能受王妃这样对待?实在受之有愧!” “没有春楠,我早在相府的时候就饿死了。”沈长宁无奈地道,“你值得,再推脱我该生气了!我看那匹布挺不错的,就它!” 说完,她直接将布匹抱起塞进春楠的怀里,温声地道,“还有什么看中的,尽管挑。” “嗯!”春楠手里摸着布匹,此刻虽然眸子还泪光闪烁,但也终于露出一抹笑意,不再扭扭捏捏的,继续跟沈长宁一起选布匹。 不多时,她又看中不远处放着的一匹桃红色的布匹,迈步走过去,正要抬手去拿时,忽然一枚银锭子打过来,直直地敲在她的手背上。 “啊!” “春楠!”沈长宁就站在春楠附近,此刻听见春楠的痛呼,连忙去查看春楠的伤势。 银锭子的重量不小,猛的砸过来,春楠大拇指的虎口处红肿一片,沈长宁探了探,察觉似乎春楠关节的骨头有断。 “谁干的!” 霎时,沈长宁面色顷刻间就阴沉而来,她猛望向门口处银锭子砸过来的方向,一眼就瞧见容睿被旁边的侍卫搀扶着缓缓走进锦绣居。 “摄政王妃,别来无恙啊!” “容睿?”沈长宁眯眼,她余光扫过容睿空洞洞的右臂,冷笑道,“睿王殿下还真是身子骨够好,三天前才受过这么重的伤,如今倒是都能下地了。” “不过我可提醒你,看你这样子,印堂发暗,嘴唇青紫,看来已经中毒不浅。”沈长宁嗤笑道,“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死。” 沈长宁自然能看得出来,容睿虽然面色还有些苍白,可看这模样,已经基本无碍。他当时断臂的伤应该处理的极其妥当,并没有留下太多的后遗症。 看来,容睿的背后有一名医术极强的神医在帮忙。只可惜,这位神医心术并不纯善,其医术,也是有种剑走偏锋的感觉。 先前查大臣殒命一案的时候,沈长宁和容睿找到莫离当人证。容睿意图杀人灭口,所以途中拦截他们的马车,在马车上沈长宁用毒伤了容睿的眼睛,还刺了容睿一剑。 但后来太上皇传召众皇子进宫之时,容睿不但眼睛恢复原样,胸口这么大的伤口都止住了血,还能让他上殿复命。 哪怕是天下最好的大夫,用最名贵的伤药都不可能会有这个疗效。沈长宁思来想去,最后还是断定,唯有邪医能够做到这一点。 在颜氏一族中,也有一半人崇尚邪医。他们与普通大夫不同,他们以调制各种毒来制药,如果对症,那服下就能够拥有奇效。 可这种药相当于是在透支生命力,虽然能够短时间恢复健康,久而久之,毒素积郁,无药可解,相当于是在损耗自身寿命,最后也唯有殒命一个结果! “那倒是多谢摄政王妃的关心了。”容睿低低地道,嗓音中透着玩昧和森然,“但本王一时半会儿死不了,摄政王妃应该很失望吧?” “哼!”沈长宁目光扫过春楠手上的伤,朝容睿冷冷地道,“容睿,我告诉你,你既然冲着我来!你伤我的丫鬟,几个意思?” 闻言,容睿眸中轻轻一闪,忽然又勾起一抹戏虐的弧度,连带眼底也有隐隐压抑的恨意,“没什么意思啊,只是觉得本王变成如今这样,全都拜九弟和你所赐!” “所以特意过来看看王妃你好不好,如果好的话,就让你变的不好!” 如今锦绣居人来人往的热闹,他只要将之前沈长宁跟他同处一室整整一日的消息放出去,那沈长宁必然就完了。 可早前,容冥亲自又到睿王府威胁他,险些将他另外一条手臂都砍断!他吓的根本不敢说话! 容冥那个疯子,说到做到,他还是暂时别惹。容睿看着沈长宁,笑中透着寒冷,“摄政王妃,今儿来锦绣居,是来采买布料的吗?” 不过昨夜不知道谁偷偷将一封信扔进睿王府,告知他今日沈长宁的踪迹。他虽然不能明面上对付沈长宁,但可以偷偷的要她的命! 他干不过容冥,难不成还弄不死区区一个女人不成?他不会让沈长宁好过的!在这,他会想尽办法给她找不痛快! 等沈长宁走出锦绣居,他再把沈长宁掳到旁边的巷子里偷偷杀掉! “看来王妃的丫鬟很喜欢那匹布料,啧,本王府中有一条狗,它好像也很喜欢这料子,本王打算买回去给它做狗衣,摄政王妃不如割爱吧?”容睿笑意盈盈。 第119章 沈长宁死了,他就不用入账了 “容睿!”沈长宁眉宇骤然阴沉如雨,死死地盯着容睿。要不是顾念他是睿王,沈长宁非得将他另外一条手臂也砍掉。 他是在侮辱她和春楠买狗衣的布料穿呢! 果然,春楠面色一白,整个人脚步都踉跄了下,险些栽进沈长宁的怀里。 容睿脸上的戏虐愈发浓郁,摆手间,身旁的侍卫已经抢先一步拿走摆放在那里的布料。 他瞧着春楠怀里抱着的另外一匹布,故作惊叹地道,“哎呀,本王的狗,那自然一匹布是不够的!本王觉得那匹布料也甚是不错” “容睿,你别太过分!”沈长宁眼底的怒火已经‘蹭’地往上涌。 “摄政王妃,本王可什么都没做。”容睿耸耸肩膀道,“这样,既然这匹布是你先挑走的,那本王给你个面子,你开个价,让给本王,如何?” “我若说不呢?”沈长宁眯眯眼。容睿伤了春楠,她一定得给他一点教训看看! “那就看你了。”容睿嗤笑一声,随即目光逐渐落在沈长宁身上,逐渐压下,“本王身为南梁睿王,在南梁中还是有些权势。沈长宁,得罪本王,对你没好处。” 呵。沈长宁心中冷笑。能不能得罪的,她早就得罪透了,如今容睿估计已经满脑子想着怎么杀她呢吧?再严重,还能严重的过现在? 这话,纯属唬她! 沈长宁不甚在意,但春楠倒是真被唬住,她直接抱住沈长宁的胳膊,红着眼道,“王妃,这匹布奴婢不喜欢,反正咱们也没付银子呢,睿王若喜欢,就让给他吧。” “奴婢只是一个丫头,为奴婢得罪睿王,不值当!” 闻言,容睿泛起一抹得逞似的笑意,“摄政王妃,你身边这个,倒是个比你识趣的。” 沈长宁冷冷地扫了他两眼,没有答话,而是认真地望向春楠,“当真不喜欢?” “嗯嗯!”春楠点头如捣蒜! “好。”接过春楠怀里的布匹,沈长宁望向容睿,亲自走到容睿跟前,抬手把布匹递给他,淡淡地道,“既然春楠开口要把布给你,那我也就退一步,给睿王殿下就是。” 明明就是怕了,还非得说成是自己吃亏的样子。容睿眼底透着嘲讽,去接那枚布匹,然而,沈长宁的指尖像是嵌在布匹上似的,握的极紧。 容睿眉宇染上一抹晦暗,猛然用力,但他只剩下单臂,在身受重伤不能使用内力的情况下,居然抢不过沈长宁。 “你!” “睿王殿下别着急啊。”沈长宁浅浅一笑,“方才不是还说,只要我让给你,就任凭我开价吗?王爷可是堂堂睿王,不能如此这般言而无信吧?” 她说退一步,把匹布给他,居然是要钱的?他就说着玩玩,这女人怎么脸皮如此之厚,还当真!容睿容颜微微一黑,连带额间都溢出三道线。 不过他之前的话既然放出去,如今定不可能再反悔。容睿深吸一口气,冷冷地道,“说吧,要多少?” “也就这个数!”沈长宁淡然一笑,对容睿默默比了五根手指头。 “五百两?”容睿眉头紧蹙,对旁边跟着的侍卫道,“取钱给他。” 今儿他知晓沈长宁来锦绣居,为了跟沈长宁抢东西,他特意带了很多的现银出来。 “是!”侍卫探手入怀,摸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递给沈长宁,不屑地道,“拿去吧,我家王爷赏你的!” 然而,沈长宁却站在那一动不动,根本没有伸手去接,只是笑意盈盈的容睿,“我想,睿王殿下应该是误会我的意思了。” “这可是锦绣居的布匹,怎么会就值五百两呢?”沈长宁眼睛一眨,无辜地道,“再者,我方才仔细观察过,此布就只剩下这么一匹,王爷错过这次,再想给你家狗找合身的布料当狗衣不容易!王爷家的狗矜贵,自然不是什么布都能拿来制衣的,您说是不是?” 容睿眼角微跳,险些咬碎一口钢牙道,“你的意思是,这匹布得五千两?” 沈长宁眉间轻挑,点点头。 “好!” 这该死的女人,还真能狮子大开口啊!偏偏他话都放出去了,不买还不行!容睿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那口火,忍着吐血的欲望一脚揣向侍卫,“给钱!” 侍卫稳住身子,连忙低头重新摸进怀里,正要把银票摸出来的一刹那,沈长宁笑意愈发浓郁,看着他们补充道,“黄金。” “噗!”容睿本就前时受过重伤,身子还没完全恢复,如今听见这话,直接一口鲜血喷出来。他不可思议地抬眸看着沈长宁,幽幽地道,“你特么玩本王呢?” 五千两黄金?她完全是在抢钱!就算他睿王府有钱,骤然拿出来也是一阵肉疼! 这匹布在锦绣居根本就不是什么高档货色,五千两黄金,她真能讲的出口! “不敢,王爷。”沈长宁无奈地道,“我又没强买强卖,是睿王殿下您让我开价的啊!睿王看中的东西,就算成色一般,那身价也得上涨!” “睿王殿下这般反应莫不是”说到这里,沈长宁忽然冷笑间,眉目透着讽刺之色,“买不起了?” “谁说本王买不起!”容睿只觉得胸口被一团气环绕,下一秒就要炸开,他目光掠过沈长宁,重新平静下来,一把扯过旁边的侍卫,寒意凛冽地道,“总共带多少银钱?” “三千两黄金。”侍卫哆嗦道。 “全给她!”容睿把侍卫往旁边一推,朝沈长宁冷冷地道,“剩下的银钱,本王会送到摄政王府。” 沈长宁眉宇透着一丝迟疑,“睿王殿下,不会赖账吧?” 容睿闻言,嗓子眼一阵腥甜上涌,险些又一口鲜血吐出来!他仿佛能听见自己后槽牙摩擦的声音,“本王身为南梁睿王,以名义担保,绝对不会欠你银两!” “那好吧,给睿王殿下一个面子。我信得过睿王,这银钱就不清点了。”沈长宁灿烂一笑,接过旁边侍卫递过来的一把银票,然后一副忍痛的模样将手中的布匹交给容睿,“睿王殿下,这回我可吃大亏呢,你家的狗,得感谢我!” “好说!”容睿恨恨地道。 反正他已经预备要弄死沈长宁,到时候那银钱还会重新回到他手里!他是不会不认账,但沈长宁死了,那还能有什么账? 就在容睿阴笑着规划一切的时候,沈长宁牵起春楠的手,直接往锦绣居名贵布料的区域走去,还一边朝春楠道,“那布料实在太此等,配不上你,走,我带你去那边好好选选。” “噗!”容睿猛喷老血! “殿下!” 第120章 王妃的踪迹像是被刻意抹去了 “殿下!”旁边的侍卫见状,直接吓一条,连忙扶住容睿,担忧地道,“您怎么样?” “滚开!”容睿一把推开侍卫,死死地盯着不远处沈长宁的背影,带着疤痕的脸上映衬一抹杀意,“沈长宁,本王今日一定杀了你!” 这女人前时愿意松口让布的时候就在套他!拿一匹破布套他的五千两黄金,再拿黄金买更名贵的布料! 沈长宁,真有你的! 后背有一阵幽幽的寒意袭来,沈长宁低头给春楠挑选布匹的同时,一样在注意容睿的动向。 其实早前容睿来锦绣居的时候,沈长宁就已经看出他眼神不对劲,他想弄死她!果然,被她这么一激,容睿那份杀意瞬间就有些藏不住。 好在锦绣居这等地方,他不敢动手。 曾经在锦绣居闹过事的人,没有哪个有好下场,加上它能做这么大,连宫里的人来这里买布料都得排号。傻子都看得出来,其背后有很大的后台。 至于这个后台是什么,沈长宁倒是无从得知,无论江湖哪个组织,这些东西一向非常隐秘。她猜,容睿多半也不知道。 不过越是如此,他越不敢造次,毕竟坐到容睿这个位置,都明白一子错满盘皆落的道理。 在一切未知的情况下,走错一步,或许会落得极惨的下场。 权谋之术,最忌讳因冲动得罪不该得罪的人,给自己引不该引的麻烦。 但一旦出锦绣居,一切就都说不准了。 还不知道今日容睿会怎么对付他,看来等下离开的时候,得小心点。沈长宁指尖揉揉春楠被银锭子打中的手腕,骤然用力,将春楠关节处的断骨重新接上。 “啊!”春楠痛的惊叫出声,直接疼出泪水。 不过好在锦绣居人来人往非常热闹,伴随着嘈杂,直接把春楠的呼喊盖了过去,倒是没有人注意到她们这边的情况。 “我先替你将骨头复位,如今条件有限,待回府再给你好好处理一下。”沈长宁随手拿起桌案上压布匹的木块,撕碎袖口的衣物给春楠固定复位的骨头。 “奴婢好多了。”春楠此刻眼底还泛着刚才因疼痛溢出的泪花,对沈长宁道,“王妃别担心。” “是我连累的你,他原本是冲我来的。”沈长宁抿抿唇角。 不行,春楠跟着她是在太危险,她得想办法让春楠先离开!况且春楠若是能够顺利脱身,说不定还能给她搬点救兵来。 想到这里,沈长宁指尖摩挲一匹布料,眼神迸射出一缕精光。 她朝春楠低低一笑道,“春楠,我瞧这匹布不错,适合王爷。不过王爷穿衣极挑,给他买料子实在不好擅作主张。” “过会儿你先取个布样回王府给王爷瞧瞧,问问他喜不喜欢,若是喜欢,就找弦歌来传话,我再将这匹布也买了,可好?” “一来,弦歌轻功好,能省些时间。二来,你伤了手,早点回去可以先在冷院休息,也不用再跑一趟。” 她倒不是不愿意直接找容冥,只是容冥如今也受了重伤,估计正躺在床榻上休养呢。 弦歌武功高强,对付容睿带来的人绰绰有余。 再说,她也告诉容冥她的行踪,如若后头真有什么意外,容冥只要见她和弦歌一直不回来,一定能察觉到不对劲。 “王妃是要给王爷买料子?”春楠愣了愣。王妃似乎先前对王爷有些成见,如今入宫一趟回来,开始关心王爷了? “只要王爷能感受到王妃的用心,奴婢跑一趟没什么。”春楠以为沈长宁终于想通了,眼底含着一抹欣慰之色,“王妃尽管将布样交给奴婢就是。” “不急。”沈长宁瞧春楠视线一直定在前面那匹粉色料子上,轻浅一笑,拿起那匹料子朝旁边侯客的伙计问道,“这匹布我若都买走,多少钱?” “三千两黄金。”伙计笑笑。 “要了。”沈长宁爽快地道,“给我包起来。” “好嘞!” “等等王妃。”春楠见状,连忙凑到沈长宁耳边,低声疑惑地道,“您将银钱都来买这匹料子了,王爷怎么办?” 呃!沈长宁低咳嗽一声,“我还有私房钱,放心吧。”倒是没有什么私房钱,只是本来给容冥买料子,那就是个幌子! “哦” “刚好!”待伙计把包好的布匹送来的时候,沈长宁将一叠银票全部交给伙计,然后目光一扫,指向不远处正要走近的容睿,勾唇道,“你点点,这银票他给的,差的话,找他。” 沈长宁和伙计交流的声音不小,容睿听见,险些整个人被绊倒,他死死地盯着沈长宁,怒意弥漫,“该死的女人!” 刚刚不是还说信得过他?转头又让伙计清点银票!他堂堂睿王,还能少给她钱? 最可气的是,锦绣居这边按黄金卖的布匹,如此名贵,连他身上的衣裳,都是这里的布匹所制,沈长宁居然拿去给一个丫鬟穿! 容睿气血上涌,险些眼前一黑晕过去。他在旁边侍卫的搀扶下走向沈长宁,先是扫了她一眼,然后又对伙计冷冷地道,“你点!你给本王好好点!看本王到底有没有缺斤少两!” 伙计狐疑地看看睿王,再狐疑地看看沈长宁,继续清点银票。倏尔,才道,“没问题。” 沈长宁点点头,丝毫没有理会容睿,直接将布匹和方才取的布样拿给春楠,刻意压低声音道,“快走。” “是。”春楠眼底透着茫然之色,但还是点点头。 容睿瞧见沈长宁身边丫鬟似乎要出门,眉头紧紧一皱,赶紧扯过旁边的侍卫想让他去追。结果下一秒,沈长宁忽然横身拦在他们跟前,朝他们展颜浅笑。 “我的丫鬟到对面脂粉铺给我采买一些物件,睿王殿下急什么?”沈长宁故作惊讶地道,“你今日来,当真是跟我偶遇的吗?连我的丫鬟离开都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不会有阴谋吧。” 此言一出,容睿心中震了震,随即淡淡地道,“你想多了。”也罢,反正他的目标是沈长宁,为一个丫鬟暴露计划,着实有点不值当。 沈长宁这个女人,他已经见识过,绝对不简单。若叫她心生防备,准会费不少事儿。 摄政王府的马车旁,容冥一身墨色绣金丝纹路的锦绣长袍,双手交叠覆在身后,俊逸的容颜阴沉如渊,冷冷地道,“王妃找到了吗?” “回殿下!”弦歌摇头间,凝重地道,“没有,王妃的踪迹就像是刻意被抹去一样,消失的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