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纸匠:这是聊斋明末这恒河狸》 《卷十·土偶》 原文: 沂水马姓者,娶妻王氏,琴瑟甚敦。马早逝,王父母欲夺其志,王矢不他。姑怜其少,亦劝之,王不听。母曰:“汝志良佳:然齿太幼,儿又无出。每见有勉强于初,而贻羞于后者,固不如早嫁,犹恒情也。”王正容,以死自誓,母乃任之。女命塑工肖夫像,每食酹献如生时。 一夕,将寝,忽见土偶人欠伸而下。骇心愕顾,即已暴长如人,真其夫也。女惧,呼母。鬼止之曰:“勿尔。感卿情好,幽壤酸辛。一门有忠贞,数世祖宗皆有光荣。吾父生有损德,应无嗣,遂至促我茂龄。冥司念尔苦节,故令我归,与汝生一子承祧绪。”女亦沾襟,遂燕好如平生。鸡鸣,即下榻去。如此月余,觉腹微动。鬼乃泣曰:“限期已满,从此永诀矣!”遂绝。 女初不言;既而腹惭大,不能隐,阴以告母。母疑涉妄;然窥女无他,大惑不解。十月,果举一男。向人言之,闻者罔不匿笑;女亦无以自伸。有里正故与马有隙,告诸邑令。令拘讯邻人,并无异言。令曰:“闻鬼子无影,有影者伪也。”抱儿日中,影淡淡如轻烟然。又刺儿指血傅土偶上,立入无痕;取他偶涂之,一拭便去。以此信之。长数岁,口鼻言动,无一不肖马者。群疑始解。 译文: 沂水县有个姓马的人,娶王氏为妻,夫妻感情非常深厚。马生不幸早亡。王氏的父母想让她改嫁,她发誓不嫁。婆婆怜她年轻,也劝她,王氏就是不听。母亲说:“你的心意很好;然而年龄太小,又没生孩子,常见有些人起初勉强不嫁,可后来却留下耻辱,所以不如趁早改嫁,这也还是人之常情。”王氏脸色严肃,誓死不嫁,母亲便听任了她。王氏让泥塑匠工为丈夫塑了座土偶像,每次吃饭,都要为夫像端献酒食,像他活着时那样。 一天夜里,王氏将要睡觉,忽然看见土偶人打了个呵欠伸了伸懒腰走了下来。王氏心情紧张,很惊讶地看去,土偶已猛然长得像人一样高,还真是她的丈夫。王氏害怕了,便呼唤母亲。鬼制止她说:“不要呼喊。感谢你的深情,我在阴间心里很难过。一门中有忠贞之人,数世祖宗,都有光荣。我的父亲生前有损德的地方,应该绝嗣,以致促我年轻轻地死去。冥司念你苦守贞节,所以让我回家来,再和你生一个儿子继承宗嗣。”王氏听了也涕泪沾襟。于是两人亲好如生时。鸡叫的时候,鬼就下床去了。这样过了一个多月,王氏觉得腹中微动。鬼这才哭着说:“阴间的期限已经到了,从此永别了!”就此绝迹。火山文学 王氏起初没有对人说过;不久腹部渐渐胀大,不能再隐瞒了,就偷偷地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母亲。母亲怀疑她说谎;然而观察王氏又没与别人来往过,因此非常疑惑不解。到了十个月上,王氏果然生了男孩。对人说起这件事,听到的人无不偷笑;王氏自己也没法辩白。有個里长过去和马家有仇,就把王氏告到了县令那里。县令传拘邻人进行审讯,并无别的说法。县令说:“听说鬼的儿子没有影子,若有影子就是假的。”把孩子抱到太阳下,见影子薄如轻烟。又刺破孩子手指把血涂到马生的土偶像上,立刻渗入进去不留痕迹;再涂到别的土偶上,一擦便擦了去。因此都相信了王氏的话。后来孩子长到几岁,他的相貌和言谈动作,没有一点不酷似马生的,众人的疑惑才解开。 《卷六·小二》 原文: 滕邑赵旺[1],夫妻奉佛,不茹荤血,乡中有“善人”之目[2]。家称小有[3]。一女小二,绝慧美,赵珍爱之。年六岁,使与兄长春,并从师读,凡五年而熟五经焉,同窗丁生,字紫陌,长于女三岁,文采风流,颇相倾爱。私以意告母,求婚赵氏。赵期以女字大家[4],故弗许。未几,赵惑于白莲教[5];徐鸿儒既反[6],一家俱陷为贼。小二知书善解,凡纸兵豆马之术[7],一见辄精。小女子师事徐者六人,惟二称最,因得尽传其术。赵以女故,大得委任。 时丁年十八,游滕泮矣[8],而不肯论婚,意不忘小二也。潜亡去,投徐麾下[9]。女见之喜,优礼逾于常格。女以徐高足,主军务;昼夜出入,父母不得闲[10]。丁每宵见,尝斥绝诸役,辄至三漏。丁私告曰,“小生此来,卿知区区之意否[11]?”女云:“不知。”丁曰:“我非妄意攀龙[12],所以故,实为卿耳。左道无济,止取灭亡。卿慧人,不念此乎?能从我亡,则寸心诚不负矣。”女怃然为间[13],豁然梦觉[14],曰:“背亲而行,不义,请告。”二人入陈利害,赵不悟,曰:“我师神人,岂有舛错[15]?”女知不可谏,乃易髫而髻[16]。出二纸鸢[17],与丁各跨其一;鸢肃肃展翼[18],似鹣鹣之鸟[19],比翼而飞。质明[20],抵莱芜界[21]。女以指拈鸢项,忽即敛堕。遂收鸢。更以双卫,驰至山阴里,托为避乱者,僦屋而居[22]。 二人草草出[23],啬于装[24],薪储不给[25]。丁甚忧之。假粟比舍[26],莫肯贷以升斗。女无愁容,但质簪珥[27]。闭门静对,猜灯谜[28],忆亡书[29],以是角低昂;负者,骈二指击腕臂焉。西邻翁姓,绿林之雄也。一日,猎归[30]。女曰:“‘富以其邻’[31],我何忧?暂假千金,其与我乎!”丁以为难。女曰:“我将使彼乐输也[32]。”乃剪纸作判官状[33],置地下,覆以鸡笼。然后握丁登榻,煮藏酒,检《周礼》为觞政[34]:任言是某册第几叶[35],第几人,即共翻阅。其人得食旁、水旁、酉旁者饮,得酒部者倍之[36]。既而女适得“酒人[37]”,丁以巨觥引满促釂[38]。女乃祝曰:“若借得金来,君当得饮部。”丁翻卷,得“鳖人[39]”。女大笑曰:“事已谐矣!”滴沥授爵[40]。丁不服。女曰:“君是水族,宜作鳖饮[41]。”方喧竞所,闻笼中戛戛。女起曰:“至矣。”启笼验视,则布襄中有巨金,充溢。丁不胜愕喜。后翁家媪抱儿来戏,窃言:“主人初归,篝灯夜坐。地忽暴裂,深不可底。一判官自内出。言:‘我地府司隶也[42]。太山帝君会诸冥曹[43],造暴客恶[44],须银灯千架,架计重十两;施百架,则消灭罪愆。’主人骇惧,焚香叩祷,奉以千金。判官荏苒而入[45],地亦遂合。”夫妻听其言,故啧啧诧异之[46]。而从此渐购牛马,蓄厮婢,自营宅第。 里无赖子窥其富,纠诸不逞[47],逾垣劫丁。丁夫妇始自梦中醒,则编菅爇照[48],寇集满屋。二人执丁;又一人探手女怀。女袒而起,戟指而呵曰[49]:“止,止!”盗十三人,皆吐舌呆立,痴若木偶。女始着裤下榻,呼集家人,一一反接其臂[50],逼令供吐明悉。乃责之曰:“远方人埋头涧谷[51],冀得相扶持;何不仁至此!缓急人所时有[52],窘急者不妨明告,我岂积殖自封者哉[53]?豺狼之行,本合尽诛;但吾所不忍,姑释去,再犯不宥!”诸盗叩谢而去。居无何,鸿儒就擒,赵夫妇妻子俱被夷诛。生赍金往赎长春之幼子以归。儿时三岁,养为己出,使从姓丁,名之承祧。于是里中人渐知为白莲教戚裔[54]。适蝗害稼,女以纸鸢数百翼放田中,蝗远避,不入其陇,以是得无恙。里人共嫉之,群首于官[55],以为鸿儒余党。官瞰其富[56],肉视之[57],收丁。丁以重赂啖令,始得免。女曰:“货殖之来也苟[58],固宜有散亡。然蛇蝎之乡[59],不可久居。”因贱售其业而去之,止于益都之西鄙[60]。 女为人灵巧,善居积,经纪过于男子。常开琉璃厂[61],每进工人而指点之,一切棋灯,其奇式幻采,诸肆莫能及,以故直昂得速售。居数年,财益称雄。而女督课婢仆严,食指数百无冗口。暇辄与丁烹茗着棋,或观书史为乐。钱谷出入,以及婢仆业,凡五日一课;女自持筹,丁为之点籍唱名数焉。勤者赏赉有差,惰者鞭挞罚膝立。是日,给假不夜作,夫妻设肴酒,呼婢辈度俚曲为笑。女明察如神,人无敢欺。而赏辄浮于其劳,故事易办。村中二百余家,凡贫者俱量给资本,乡以此无游惰。值大旱,女令村人设坛于野,乘舆野出,禹步作法,甘霖倾注,五里内悉获霑足。人益神之。女出未尝障面,村人皆见之。或少年群居,私议其美;及觌面逢之,俱肃肃无敢仰视者。每秋日,村中童子不能耕作者,授以钱,使采荼蓟[,几二十年,积满楼屋。人窃非笑之。会山左大饥,人相食;女乃出菜,杂粟赡饥者,近村赖以全活,无逃亡焉。 译文: 滕县有个叫赵旺的人,夫妻二人都信佛,不吃荤,被村中的人看做“善人”,家中过着小康生活。他们有一个女儿叫小二,长得聪明美丽,赵旺夫妻爱如掌上明珠。小二六岁时,就让她与哥哥赵长春一起跟老师读书,五年的工夫熟读了五经。同学中有个姓丁的学生,字紫陌,比小二大三岁,长得风流潇洒,文采也很好,他们二人互相爱慕。丁生私下告诉母亲,向赵家提亲。而赵旺想让女儿找个有钱的大户人家,所以没有答应这门亲事。 过了不多时,赵旺参加了白莲教。徐鸿儒造反后,一家人都成了贼寇。小二知书善解,对剪纸作马,撒豆成兵的法术,都能一见就通。有六个小女孩跟徐鸿儒学艺,唯有小二学得最好,因而很快学到了徐的法术。赵旺也因为女儿学的武艺好而得到了重用。 这时,丁生已十八岁了,在县里中了秀才,一直没有成亲,因他心里忘不了小二。一天,他忽然从家里逃了出来,投到徐鸿儒部下。小二见了很高兴,对丁生特别好。小二是徐的高徒,在徐部主持军务,日夜忙碌,连自已的父母都不常见,可她与丁生每晚都在一起谈话,并且谈话时将仆役都打发走,每每谈到夜里三更多天。有一次,丁生私下对她说:“我来这里,你知道是为什么吗?”小二回答说:“不知道!”丁生说:“我不是为了想出人头地。我所以来,实在是为了你。白莲教本是左道旁门,无济于事,只能是自取灭亡。你是聪明人,难道不明这個道理吗?你若能跟我走,就不辜负我找你这份心意了。”小二听了,黯然地思索了一会,心里如梦初醒。她对丁生说:“咱们背着我父母走了,是为不义,咱们去告诉他们!”于是二人到了赵旺夫妇处,向他们说明利害。可赵旺不觉悟,还说:“我师傅是神人,绝不会错!”小二知道不能再劝了,就把辫子梳成小髻,拿出两个纸鸢,与丁生每人骑一个。纸鸢慢慢展开双翅,像比翼鸟一样双双飞走了。 天明,来到莱芜地界,小二用手捻一下鸢脖子,二人就双双着了地。他们收了鸢,换骑两匹驴,一路小跑奔驰到山里,假装是来避难的,赁了房子住下了。 二人逃走时,因为比较匆忙,带的衣服不多,柴米也没有。丁生很是犯愁,向邻居家借,也没有人肯借给。然而小二却面无愁容,只是卖簪子、耳环等首饰度日。二人闭门静坐,互相猜灯谜,背诵过去学过的书,以赌输赢、论高低。谁输了,谁就被对方用手指打板子。 他们住的西邻有个姓翁的人,是个绿林好汉。一天打猎回来,被小二看见了,对丁生说:“这个人很富,我们愁什么?暂借他一千两银子用用,不知肯借不肯借?”丁生认为不好办。小二说:“我要让他自愿拿出银子来!”她就剪了个纸判官,放在地上,盖上个鸡笼子,然后拉着丁生上了床,摆上存下的一点酒,拿出《礼记》来行酒令。随便说书上第几册、第几页、第几行,然后翻书检阅。如果这一行是“食”字旁,“水”字旁或“酉”字旁,就喝一杯酒;若是“酒”字部,就加倍喝。小二正好翻到“酒人”,丁生就以大杯斟满给小二喝。小二祝祷说:“我若是能借来银子,你就得‘饮部’。丁生一翻书,得“鳖人”。小二大笑着说:“事情成了!”斟上酒拿给丁生。丁生不服。小二说:“你是水族,应该和鳖一样喝酒。”正在互相喧闹间,忽听鸡笼里嘎嘎有声。小二说:“来了!”打开鸡笼一看,下面满满一袋银子。丁生又惊又喜。 后来,翁家一个妇女抱着孩子来串门,偷着说:‘我家主人刚从外边回来,点上灯才坐下,就见地上忽然裂了一道缝,深不见底。一个判官从缝里出来说:“我是地府的官吏。泰山帝君召集阴曹官吏造恶人名录,需要银灯一千架,每架用银子十两。你施舍一百架,就能消除你的恶行。’我家主人害怕已极,烧香叩头,捐上一千两银子,判官才回去了,地上的缝也合起来了。”丁氏夫妻听了,故意装得非常诧异。 自此以后,丁氏夫妻渐渐购买牛马,雇用丫鬟、仆人,自己新盖了房子。本村的一帮无赖之徒,见他们一下子富起来,就纠集一伙坏人,跳墙进了丁家抢劫。丁氏夫妇从梦中醒来,点着苫子一照,贼已满了屋子。两个贼捉住丁生,一个贼伸手向小二怀中乱摸。小二赤着身子起来,用手一指说:“别动!别动!”就见贼寇十三人都吐着舌头,呆若木鸡,一动也不能动。小二这才穿上衣服下床,招呼众家人来,把盗贼一个一个都绑起来,逼他们招供了罪行。小二于是责备盗贼说:“我们是从远处来这里避难的,希望大家互相帮助,为什么你们竟不仁不义到这种地步!人都有一时富裕贫穷的时候,日子困难的不妨明说,我岂是那种视财如命的守财奴?按你们的这种豺狼行为,本应都杀掉,可我心里不忍。暂时先放了你们,以后要是再犯,定杀不饶!”盗贼们叩头谢恩而去。 小二与丁生在这里住了不长时间,徐鸿儒就被官府擒住了,赵旺夫妇一家也诛连被杀。丁生帮助小二带了银子去官府赎回哥哥赵长春的小孩。这孩子当时才三岁,丁生把他当自己的儿子来抚养,改姓丁,叫丁承祧。于是这村中的人,渐渐知道丁氏一家是白莲教的遗属。这年正遭蝗灾,小二剪了几百只纸鸢放在自己的地里,吓得蝗虫都飞不进她的田,免了一场灾害。村中的人都嫉恨他们,向官府告发他们是徐鸿儒的余党。官府见丁家很富有,想敲诈他们,就把丁生抓起来。丁生拿钱重重贿赂县官,才免了灾。小二说:“咱们的钱来得不太明白,也该散散财。但这里的人心如蛇蝎,不能久住。”因此,他们就贱价变卖了家产,搬到益都西边去住。 小二为人心灵手巧,会过日子,经营家业比男人还强。他们开了个琉璃厂,雇了工人,小二亲自教他们制作技术。他们生产的玻璃灯具,样式奇巧,色彩缤纷,其它厂子都比不上。因此,他们生产的货虽然价钱高,可还是卖得很快。几年后,丁家就更豪富了。小二管理工人很严格,几百人干活,没有敢偷懒的闲人。小二工作之余,经常与丁生品茶、下棋,或者以看史书为乐。家里的财务收支及奴婢、仆人的工作,小二都是每五天检查一次。检查时,她手里拿着计工作数量的筹子,丁生拿着名册点名。对勤快的进行奖赏,多少不等;对懒惰的当众打板子,或者罚跪。检查的这天,全体放假休息,晚间不干活。小二与丁生招呼奴婢唱俚曲饮酒作乐。小二明察秋毫,没有人敢欺骗她。奖赏时又超过工人的劳动,所以事事顺利;村中二百多户人家中,有个别穷的,小二就酌情帮助他们些资本谋生,所以,这村里没有无业游民。 有一年大旱,小二命人在野外设坛,夜里坐车到坛上,作起法术,就下了大雨,五里以内雨水充足。人们更感到她的神奇。小二出门从不遮面孔,村里人都认得她。有的少年聚起来议论她长得漂亮,但见到她时,都肃然起敬,没有敢仰头直看她的。每年到了秋天,村中的童子不能干重活的,小二都给孩子钱,叫他们去采野菜,二十年积了一楼阁。村里的人都笑她。可是后来山东发生了灾荒,饿得人吃人。这时,小二拿出野菜来掺上粮食给人吃,邻近村的人都得了救,没有到外地去逃荒的。 卷九《土地夫人》《泥书生》 《土地夫人》 原文: 窎桥王炳者,出村,见土地神祠中出一美人,顾盼甚殷。挑以亵语,欢然乐受。狎昵无所,遂期夜奔。炳因告以居止。至夜,果至,极相悦爱。问其姓名,固不以告。由此往来不绝。时炳与妻共榻,美人亦必来与交,妻竟不觉其有人。炳讶问之。美人曰:“我土地夫人也。”炳大骇,亟欲绝之,而百计不能阻。因循半载,病惫不起。美人来更频,家人都能见之。未几,炳果卒。美人犹日一至。炳妻叱之曰:“淫鬼不自羞!人已死矣,复来何为?”美人遂去,不返。土地虽小,亦神也,岂有任妇自奔者?愦愦应不至此。不知何物淫昏,遂使千古下谓此村有污贱不谨之神。冤矣哉! 译文: 淄川窎桥村有个叫王炳的人,出村时,看见土地庙中出来一个美女,顾盼王炳,情意殷切。王炳用猥亵的语言调戏她,她却很乐意接受。两人想亲热一番没有合适的地方,就约好夜里幽会。王炳于是把自己居住的地方告诉了她。 到了夜里,美女果然来到,两人欢爱异常。王炳问她的姓名,美女不肯说。从此往来不绝。有时王炳和妻子同床,美女也必定来找他作乐,而王妻竟然感觉不到。王炳惊奇地问美女,美女说:“我是土地的夫人。”王炳非常害怕,屡次想拒绝和她往来,但是任何办法都不能阻挡。就这样过了半年,王炳的身体病乏得不能起床了。美女来得更加频繁,家里的人都能看得见她。没有多久,王炳真的死了,美女还每天来一次。王妻叱骂她说:“你这淫鬼好不害羞!人都已经死了,还来干什么?”美女于是离去,再没来过。 土地爷虽小,也是神,岂有让妻子私奔的?就是糊涂也不至如此。不知是什么淫昏东西,竟使千古之后说这个村里有肮脏下贱不严谨的神,真是冤屈啊! 《泥书生》 原文: 罗村有陈代者,少蠢陋。娶妻某氏,颇丽。自以婿不如人,郁郁不得志。然贞洁自持,婆媳亦相安。一夕独宿,忽闻风动靡开,一书生入,脱衣巾,就妇共寝。妇骇惧,苦相拒;而肌骨顿耎,听其狎亵而去。自是恒无虚夕。月余,形容枯瘁。母怪问之。初惭怍不欲言;固问,始以情告。母骇曰:“此妖也!”百术为之禁咒,终亦不能绝。乃使代伏匿室中,操杖以伺。夜分,书生果复来,置冠几上;又脱袍服,搭椸架间。才欲登榻,忽惊曰:“咄咄!有生人气!”急复披衣。代暗中暴起,击中腰胁,塔然作声。四壁张顾,书生已渺。束薪爇照,泥衣一片堕地上,案头泥巾犹存。 译文: 淄川罗村有个叫陈代的人,从小就愚笨丑陋。娶了个妻子某氏,却很美貌。她因为自己的丈夫不如人,郁郁寡欢,很不如愿。但是她能保持贞操清白,婆媳之间也相安无事。 一天晚上她独自一人睡在屋里,忽然听到风把门吹开了,一個书生进来,脱了衣帽,和她同床而卧。妇人害怕,苦苦用力抗拒。然而浑身顿时瘫软,听任书生轻薄而去。此后书生每晚上都来。过了一个多月,妇人面容憔悴,身体困乏。婆母感到奇怪,就问她。妇人起初羞惭不想说;再三追问,才把实情说了出来。婆母害怕地说:“这是个妖怪!”便想方设法禁止,最终也没能杜绝。 于是婆母就让陈代藏在屋里,手持木棒等候着。到了半夜,书生果然又来了,把帽子放在桌子上,又脱下袍服,搭到衣架上。才要登床时,忽然大惊道:“哎呀!有生人气!”急忙再去披衣。陈代从暗中突然跳出来,挥棒打中书生的腰胁,只听到嗒的一声,再四下一看,书生已经没了踪影。拿把柴草点火一照,看见有一片泥衣掉在地上,桌子上的泥帽仍然放在那里。 第一章 扎纸匠 山西,大同府。 蔚县,位于大同府境内的一座小县城,往东是北京城,大明都城,往西是大同府城,九边重镇之一,往北则是同为九边重镇之一的宣府镇,虽然临近长城边境,但这些年来也算是太平。 “少爷,你走慢一点,等小的一下。” 蔚县大街上,一个仆人打扮的男子提着一大堆东西,跑得气喘吁吁的,前方则是一个十七八岁,身着月白儒袍,手执纸扇,作士子打扮的年轻男子。 “阿福,我让你去打听最近泠月书斋有没有进新书,你去打听了没?” 听到后面仆人的喊声,苏浩停下了脚步,扭头问道。 “少…少爷,小的问过了,书斋…那边的人说,新书…还要下月才到。” 听到苏浩问话,阿福喘着大气道。 “还要下个月吗?” 苏浩也没有办法,只能再次叮嘱道:“到时候你记得提醒我。” 看着繁华的大街,苏浩眼中却充满了迷茫,他穿越了,但是他穿越的时间段却不太好,现在是明朝天启二年,离大明灭亡还有二十年。 虽说他穿越的身份不算太差,原身的老爹挺有本事的,经营着一家纸扎铺,从棺材到扎纸、香烛、纸钱,几乎垄断着蔚县以及周边几个县城所有的丧事业务,也算得上一方豪绅。 不过苏浩也很清楚,在这个王朝末期的时代,没有足够的身份,一切钱财都是无根浮萍,别看现在苏家风光,但只需一场小灾便足以将苏家打落无底深渊。 所以苏浩才会和原主一样将目光投向科举,毕竟明朝是个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时代,对于他们这些平头百姓来说,想要获得地位,最好的捷径就是考功名。 不过现在考科举已经不是明初的时候一样,读过几本书就可以了,经过两百多年的发展,科举这条路已经是只有卷王之王才能走得了的。 明初是读过四书五经就有望举人,而现在,就算是能把四书五经倒背如流也不一定有望举人。 想要金榜提名,至少还得把绝大部份有名的大儒注解的经典都背熟才有望。 想到这里,苏浩下意识地看向右上方,一个若隐若现的面板顿时出现在了他眼前。 宿主:苏浩 身份:蔚县纸扎铺少东家、秀才 技能:【四书五经】(融会贯通) 悟道点:0 这是他穿越所带的金手指,一个简陋无比的系统,他将这面板称为悟道系统。 看着悟道点后面大大的鸭蛋,苏浩不禁叹了口气,本来悟道系统是自带了一点悟道点的,只不过之前就让他用掉了。 悟道系统的作用就是让人进入悟道状态,上次悟道让他将原身学了十年的四书五经彻底融会贯通,考中了秀才。 只是穿越至今已经两年了,他还是没有弄明白,该如何才能获得悟道点。 一路逛一路买,很快,苏浩便走到了自家门口。 “少爷,老爷在里面等你。” 刚踏进家门,便看到苏府的老管家竹伯等在大门旁。 “竹伯,我爹找我有什么事?” 苏浩随口问道,脚下不停地朝苏安的别院走去。 竹伯回道:“老爷没说。” “父亲,找我有什么事?” 来到苏安的床边,苏浩把苏安扶了起来。 苏安虽然经济头脑很好,却一生坎坷,妻子在生下苏浩不久便撒手人寰,而苏安年轻时,因为生意上的纠纷,先是被人弄瞎了一只眼,后来又断了一只手。 好不容易过了十几年的好日子,在三年前又因为生意上的纠纷,被人砍断了双腿,自此之后只能坐轮椅和轿子。 可惜熬了三年,最近两个月来,苏安的身体还是撑不住了,日渐消瘦,只怕撑不了多久了。 看着苏安骨瘦如柴的样子,苏浩也不禁有点伤感,虽然他已经不是原来的苏浩,但是苏安对他的好却是真心实意的,哪怕已经残废,可为了不打扰他读书,苏安还是强撑着身体,打理着苏家的生意。 不仅吃喝没少了他,对他的要求更是有求必应。 咳…… 苏安连咳了好几声,等喘过气后,才缓缓道:“推我去书房。” “好,孩儿这就推您过去。” 虽然不知道苏安突然要去书房干嘛,但苏浩还是顺从地把苏安抱上了轮椅,并推着苏安来到了书房。 苏安虚弱道:“关上门。” 嘎吱! 书房门关上,房中只有父子俩人。 “浩儿,去把灯台拿起来。” 苏安手指着立在一边的大红酸枝灯台:“下面有个开关,把它按下去。” “孩儿这就去。” 苏浩应了一声后,来到灯台边,用力将灯台提起,然后用力踩下地砖。 下一刻,轰隆一声,地面上就出现了一条向下的密道。 对于自家有密室的事情,苏浩一点都不意外,大同府这边处于边境之地,可没有多太平,嘉靖二十九年,鞑靼部俺答汗率军长驱直入北京郊区,烧杀抢掠数日,满意而去,整个蔚县伤亡惨重,而且草原上的蒙古人也时常南下,所以这边的百姓都有建地窖和密室的习惯。 顺着密道,很快便来到了一间密室,密室两侧是两个书架,上面摆放着几十本书,中间则是一张供桌,桌上供着十几个牌位,供桌边上则是两个纸人。 两个很精致的纸人,咋一看还以为是真人,要不是他最近接掌了苏家的生意,没少接触着纸人、纸马这些东西,还未必能认出来。 “把供桌上的秘籍拿出来。” 苏浩还在打量着密室,苏安突然说道。 “好的。” 听到苏安的话,苏浩下意识应道。 “好的,老爷!” 结果还没有迈开腿就听到其中一个纸人身上响起了一道苍老沙哑的声音。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苏浩一个激灵,瞬间寒毛倒竖! 下一刻,脚步声响起,纸人走到了供桌前,打开了一个暗格,取出了一个小盒子。 “父…亲……亲…纸……纸人…活………” 眼前这一幕吓得苏浩牙齿不停地打颤,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浩儿,不用怕!” 苏安用仅剩的一只手轻轻拍打着苏浩的后背,安抚道。 感受到苏安手心传来的温暖,苏浩虽然还没有回过神,但心中的惊恐已经消散了大半。 这时候,纸人捧着盒子来到了苏安的轮椅前,恭敬地递上了盒子! 从纸人手中接过小盒子后,苏安才笑着道:“浩儿,这是福伯,乃是我苏家的守护人。” “老奴见过小少爷!” 纸人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只是配上纸人特有的阴森,这笑容还不如不笑! 看到纸人的笑容,苏浩下意识退了一步。 第二章 祖传的旁门左道 对于苏浩的惊恐,苏安并没有再次安慰,而是颤颤巍巍地打开了盒子,然后从中取出了一本略带残旧的书籍。 “浩儿,这是我们苏家祖传的秘籍,纸人秘术!” 苏安颤颤巍巍地将书递到了苏浩身前,目光中却充满着纠结之色。 虽然一开始确实被纸人吓到了,但是有苏安在身边,苏浩还是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父亲,为什么我从没有听过家里还有这种传承?” 冷静下来后,苏浩皱眉道,他穿越到这个世界已经两年了,而且还继承了原身的记忆,可是他却完全没有这方面的记忆! “唉!” 听到苏浩的话,苏安深深叹了口气,枯瘦的脸上愁眉紧锁,许久后才叹声道:“浩儿,若非不得已,为父宁愿将这本东西带到地下去!” “这本秘籍不是什么好东西!” “父亲,这是怎么回事?” 闻言,苏浩也有点懵了,苏安明明知道这本秘籍不是好东西,却还想要传给他。 “这本纸人秘术是旁门左道中扎纸匠的传承,而修旁门左道者,难得善终!” 苏安叹息道:“为父本想等到你高中举人,能够独自撑起苏家的,可惜现在为父已经时日无多,等不到那一刻了,所以这本秘籍,为父必须要交给你。” “父亲,如今我们苏家占据着周边数个县城所有的丧葬生意,良田千余亩,再如何也不会中落吧。” 苏浩也是眉头紧皱,他从苏安的话里听出了浓浓的不祥,仿佛苏安身死的那一刻,便是苏家家破人亡的那一刻。 苏安幽幽道:“浩儿,你认为我苏家在蔚县无亲无故,又是外来户,凭什么占据周边数个县城所有的丧葬生意?又何德何能能够在十几年里拥有千余亩良田?” 听到苏安的话,顿时一愣,随即便反应了过来。 是啊,苏家凭什么占据周边数个县城的丧葬生意?又凭什么拥有千余亩良田? 之前没人提起,加上前世的固有思维,所以他一直都认为是苏安的头脑灵活,经营有方,积攒下苏家丰厚的家产,再正常不过了。 可是经过苏安这一提醒,苏浩顿时反应了过来。 是啊,作为外来户的苏家凭什么占据周边数县的丧葬生意,拥有千余亩良田? 这里可不是有本事就有出头之日的现代啊,而是古代啊,苏家作为外来户,能够不受欺压,不受排挤,已经是侥天之大幸了,凭什么占据周边数县的丧葬生意,又凭什么拥有千余亩良田,成为一方豪绅。 要知道古代可是宗族社会,除了一些大城外,每个村子基本上都是由同姓宗族组成的,哪怕是县城也不例外,一个外来户想要立足是很难的,而想要成为一方豪绅,要么官场上有靠山,要么是乡绅,有大量族人的支持。 可是苏浩很清楚,这两样,苏家都不沾边,身为外来户的苏家,根本不可能有族人在这里。 而在蔚县也没有官场上的靠山,因为苏安从没有给他引见过蔚县的官员,他是苏安唯一的儿子,如果苏家在蔚县有靠山,苏安绝对不会不给他引见。 “父亲,我苏家能够蔚县立足,难道是因为这纸人秘术?” 想明白后,苏浩皱眉道。 “浩儿,我苏家能够在蔚县立足,确实是因为纸人秘术。” 苏安神情沉重道:“我苏家能够在蔚县拥有如今的地位,便是因为我苏家替县令大人镇压了县中的一切鬼魅。” “一旦为父逝去,那么苏家便难了!” 说完之后,苏安不禁叹了口气,他本不想让苏浩再接触纸人秘术的,所以他从小就送苏浩去读书,以苏家的底蕴,只要苏浩能够中举,那么便可保住苏家的产业。 可是事情却不以他的意志转移,三年前有邪门术士流窜到了蔚县,杀人取魂修炼邪术。 为了斩杀那个邪门术士,他不仅断了双足,还元气大伤了,修行旁门左道本就短命,这次元气大伤更是让他雪上加霜。 虽说最后得到了蔚县县令许诺的五百年人参,可是他损伤的元气根本不是区区一支五百年人参可以弥补的。 熬了三年,他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可是苏浩却仅仅中了一个秀才,想要保住苏家这么大的家业,基本上没有可能。 只要他一死,那些觊觎苏家家业的豺狼绝对会扑上来把苏家生吞活剥的!火山文学 正所谓破门的县令,灭门的知府,没有足够的实力,人家只需要在官面上动一两下手脚,对于苏家而言,便是灭门之祸! “父亲,这纸人秘术如何修炼?” 这时候,苏浩突然兴致勃勃道。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追求强大的力量都是人类的本能,从武功到气功,从内功到异能,人类追求的其实就是强大的力量,如今强大的力量就在眼前,他又岂会不动心! 看着苏浩突然变得兴致勃勃,苏安不禁再次叹息,活了三十余年,修行了二十多年,经历了无数次厮杀,苏浩那点小心思,他又岂会看不透。 但凡读书人都看过各种异志奇书,都对其中那神乎其神的异术奇术羡慕不已。 可是那些人却不想想,为何那些奇术异术只见于书,却不常见于世,为何世间正统不是那些奇术异术,而是读书科举!是高官显贵! “浩儿,你随我来。” 苏安叹息了一声,纸人福伯也悄然来到轮椅旁,推着苏安来到了另一个纸人面前。 “父亲?” 跟着苏安来到纸人面前,苏浩看着不动的苏安,不禁疑惑道。 这时候,苏安的手突然按在他的心口上,下一刻,苏浩只觉得心脏一疼,随后便是喉咙一甜,一口心头血将眼前的纸人喷了个满脸红! 下一刻,鲜血便被纸人吸收了个干净。 “爹!你干什么?” 苏浩一脸煞白地看着苏安,苏安这一掌几乎让他的心脏停跳。 “别说话。” 苏安冷着脸道:“闭眼凝神!仔细感应和纸人之间的联系!” 听到苏安的话,苏浩一愣,但还是听话地闭上了双眼。 第三章 短命的祖传秘术 刚闭上眼睛,苏浩便感觉到了自己身前的纸人,同时也有了一种感觉,他可以控制这个纸人。 抬手! 苏浩的念头刚起,便感觉到纸人抬起了手,连忙睁开眼睛。 只见供桌旁的纸人已经抬起了双手! “父亲,我成功了!” 苏浩欣喜若狂,可下一刻便冷汗直冒,整个人瘫坐在地上,随后眼前突然一黑。 等到清醒过来,苏浩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他自己的房间。 “父亲…我…这是……怎么啦?” 苏浩边说边喘大气,此时的他仿佛重病缠身的病殃子,连说话都会喘大气。 “你这是伤了元气。” 苏安叹气道:“福伯,把药端过来。” 听到苏安的吩咐,站在苏安身后的纸人福伯走到桌边,将一碗汤药端到了苏浩的面前。 “少爷,这药是百年人参熬制的,能补元气,喝下就会好很多的。” 福伯的纸人脸上依旧带着阴森的笑容。 接过汤药,苏浩倒是没有再害怕纸人福伯,他也能控制纸人了,对于福伯这个纸人自然不会再那么畏惧了。 咕噜! 忍着汤药的苦味,苏浩直接一口闷了。 汤药一下肚,过了没多久,苏浩便感觉到身体逐渐暖和了起来,伴随而来的是浓浓的睡意,没过多久,苏浩再次沉沉入睡。 看着再次睡着的苏浩,苏安不禁叹息道:“福伯,你说我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 修术不修身者,为旁门左道,苏家的纸人秘术只有制作纸人和操控纸人的各种秘术,是正儿八经的旁门左道。 正统的道家修行法门多为内丹法,需要经历百日筑基、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几个阶段,就算天赋异禀,从小修行,可要到能出师,至少也要小三十年。 而旁门左道大多数只有修术之法,没有修身之法,单纯修术,从修行到出师,长则一年,短则数月。 不过福祸相倚,没有数十年的心性修持,短时间内获得超越凡人的力量,修行旁门左道者,大多暴戾,一不小心就会坠入邪道。 三年前被他斩杀的邪门术士就是典型的例子,对方就是被术法影响了心性,坠入邪道,才会杀人取魂修炼。 “老爷,少爷有读书天赋,只要少爷能中得举人,到那时再停下修行也就是了。” 推着轮椅的福伯低声道:“而且我们苏家的纸人秘术比较平和,不至于太过影响心性。” “希望浩儿能尽快考中举人,不再修行这鬼东西。” 听到福伯的话,苏安也只能自我安慰,虽然苏家的纸人秘术不像鬼道和魔道术法一般容易影响心性,但修行纸人秘术却是要耗精气神的。 如之前苏浩的那一口心头血,至少让苏浩短寿了十年,而且接下来的修行是炼化精气神为法力,纵使有宝药弥补,也不可能补得回来。 苏家自获得纸人秘术,八代人几乎没有一人活过三十五岁,他算是命长的了。 ……… 次日。 苏安带着苏浩再次来到了密室中。 “浩儿,我们苏家四门术法传承,其中最重要的是炼制纸人和控制纸人的秘法。” 来到纸人旁边,苏安沉声道:“不过你眼前这具纸人是我们苏家历代先人呕心炼制的,其纸身坚硬无比,比起你自己重新炼制的纸人要强得多,所以你不必再自己炼制了,现在你要修练的就是操控纸人的秘法。” “父亲,那其它三门术法是什么?” 苏浩一脸苍白,整个人依旧显得有气无力。 “第一门法术是撒纸成兵。” 苏安神色严肃道:“虽然你已经有了纸人,但有时候敌人不止一人,我们扎纸匠的身体脆弱,若是被敌人近身,必然危险无比,所以这门法术,你必须彻底熟练。” 只见苏安的手一挥,数十张纸从衣袖中飞出,下一刻便化为数十个纸人将苏安紧紧保护在其中。 “这些纸人虽然比普通人还不如,但是在危险关头,这些纸人足以拖住敌人,让你有脱险的机会。” “第二门是画皮。” 苏安接着道:“我们修行旁门左道的,大多戾气重,极易招惹仇家,所以为了不将仇家引回家中,我们一旦出远门大多会易容改貌。” 说完之后,只见苏安的手朝脸上一拂,下一刻就变成了一个脸形瘦长,留着山羊胡,看去三十几岁,有些阴森的男子。 然后就见苏安的手在耳后一撕,一张栩栩如生的面具瞬间出现在了他手中。 “浩儿,这是纸面具。” 苏安抖了抖面具道:“这纸面具我们苏家先人根据江湖中人的易容术改良而来的,是藏踪匿迹的保命法术。” 看到苏安的动作,苏浩顿时眼前一亮,上辈子看武侠片时,他就对那神乎其神的易容术羡慕不已,没想到现在竟然圆梦了。 “最后一门术法是养元诀。” 说到这里,苏安的脸色变得极其严肃:“浩儿,我们苏家的纸人秘术是旁门左道,修术不修身,炼自身精气神为法力,极伤元气,而且伤寿元,后来你太爷爷千辛万苦才从一位御医后人手中获得了养元诀,这养元诀是养生之法,可以弥补受损的元气。” “所以这养元诀,你必须天天修炼!。” 听到苏安的话,苏浩深有感触,仅仅是昨天吐出的那一口心头血,他就像大病了一场一样,连说话都要喘大气,要是再来一次,他估计就得原地去世了。 介绍完了四门术法后,苏安沉声道:“浩儿,如今你元气大伤,不适合修炼法力,所以就先修行其它三门术法吧。” “你先把这枚丹药吃下去。” 说着,苏安取出了一个小玉瓶递给了苏浩:“为父先教你修炼养元诀。” 接过小玉瓶后,苏浩倒出了一枚丹药,然后一口吞下。 “盘腿坐好!记住行功路线!” 苏安低喝一声,仅存的一只手按在苏浩的背后。 刚盘腿坐好,苏浩便感觉到苏安的手心中有一股暖流涌入了自己的体内。 第四章 丧礼,百鬼守坟 就在苏安的细心教导下,时间一天天流逝,在养元诀以及滋补药物的辅助下,苏浩的身体日见好转,法力的修炼也提上了日程。 后院中,苏浩双目紧闭,纸人福伯守在苏浩身侧,寸步不离,而不远处,一道人影手持纸刀,上下翻飞,纸刀上闪烁着寒光,人影行动奇诡,纸刀忽左忽右,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挥出完全违背了人体的规律。 “少爷,您已经初步掌握了控纸秘术。” 等到苏浩睁开双眼,守护在一旁的纸人福伯笑着道。 “比起我父亲差远了。” 闻言,苏浩摇了摇头,虽然他已经可以轻松操控纸人,但也只能操控纸人而已,离苏安能够操控纸人施展撒纸成兵术的境界,还差得很远。 “少爷刚接触纸人秘术,能够做到现在的程度,已经不错了,接下来只要多加苦练,自然就会熟能生巧了。” 听到苏浩的话,福伯轻声道。 对于福伯的安慰,苏浩只是轻笑了一声,只当是长辈的鼓励。 福伯并不是普通的纸人,而是一只两百年的老鬼,在苏家先祖获得纸人秘术的时候就一直待在苏家,受苏家供奉,苏家几代人都是在福伯的守护下成长的,可以说都是福伯的子孙后辈了。 “福伯,我父亲还能撑多久?” 沉思片刻后,苏浩问道,这四个月来,他的身体已经逐渐恢复,可是苏安的身体状况却是日渐消瘦,在半个月前甚至已经到了无法继续指导他修炼的地步,只能换成了福伯来指导。 “这几天吧。” 听到苏浩的问题,福伯的纸脸上也出现了悲伤之色,和苏浩不同,苏安从八岁就开始修行,一直都是他在指导苏安修行,苏安是他看着长大的,可以算是他的孙子了,虽然是两百年的老鬼,他早就见惯了生死,但现在苏安要死了,他还是不太好受。 “我先去看望一下父亲吧。” 闻言,苏浩叹息,他虽然不是原来的苏浩,但人非草木,谁能无情,这两年多来,苏安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和关心,他又岂能真的没感觉。 一边朝着苏安的别院走去,苏浩一边看向右上方的悟道系统。 宿主:苏浩 身份:蔚县纸扎铺少东家、秀才 技能:【四书五经】(融会贯通) 【撒纸成兵术】(初窥门径) 【养元诀】(初窥门径) 【画皮】(初窥门径) 【控纸秘术】(初窥门径) 悟道点:0 看着面板上显示的状态,苏浩眉头紧锁,修行了四个月,他还是没有发现该如何才能获得悟道点。 来到苏安的房间,此时的苏安躺在床上,两个丫鬟侍奉在一边,只不过此时的苏安身上散发着浓浓的暮气,显然已经大限将至。 “父亲!” 来到床边,苏浩低声喊道。 听到苏浩的声音,苏安缓缓睁开了双眼,当看到苏浩脸上的悲色,苏安轻笑道:“浩儿,不必如此,为父这一辈子已经值得了!” “如今你也继承了我们苏家的传承,为父下去也能对苏家列祖列宗有个交代了。” “只可惜为父无法看着你娶妻生子!” 说到这里,苏安心中暗叹,以苏家在蔚县的地位,想要为苏浩寻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可不容易。 苏家以旁门左道立身,和县中的乡绅大户不是一路人,想要融入蔚县的乡绅大户之中可不容易,如果苏浩能考中举人,那倒是可以凭借读书人的身份融入这个圈子。 听着苏安絮絮叨叨,苏浩没有不耐烦,只是安安静静地听着,如今他也有法力在身,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苏安身上的生气越来越弱了。 这一刻,苏安仿佛陷入了回忆一般,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以往的事情,说着说着,声音变得越来越低,气息也变得若有若无。 直到最后,苏安仿佛说累了一般,缓缓闭上了眼睛,身上的生气也彻底散去! “少爷,老爷去了。” 福伯在苏浩身后低声道。 “马车备好了吗?” 福伯的话让苏浩回过了神来,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悲伤后,苏浩沉声道。 苏安是修行者,肉身早已被法力浸染到了极致,对于鬼道或者魔道修行者来说,是极佳的修行宝物,自然不可能如同普通乡绅一般,停棺七七四十九天,还报丧让人来吊唁。 这么长的时间,谁也不知道会引来什么妖魔鬼怪,要是挡不住这些妖魔鬼怪,让苏安的遗体被抢走,那苏安才是真正的死不瞑目。 在修行者中,能够如普通士族一般举行葬礼的,基本都是修行大派,如龙虎山张家,茅山派之类的正道修行大派,那些妖魔鬼怪恨不得这些正道人士看不到他们,借他们一万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招惹这些正道人士。 “少爷,已经备好了。” 一旁的管家竹伯低声道。 “那就走吧!” 苏浩沉声道,然后抱起了苏安,放入了一旁的乌木寿棺。 很快两辆挂满了明旌、挽联的灵车缓缓驶出了苏家,两辆灵车上只有苏浩和纸人福伯。 一路上,看到苏家的两辆灵车,蔚县中的乡绅大户都是眉头紧皱,作为一方乡绅,他们最看重的就是礼,像苏家这般不尊礼的行径自然不受他们待见。 不久后,灵车出了蔚县,向荒郊野外驶去。 日落黄昏,天色渐暗。 灵车越驶越远,越驶越偏,周围杂草丛生,树木密集,荒无人烟,人迹罕见。火山文学 来到一处矮山处,灵车停了下来,这里是蔚县的乱葬岗,大部分穷人都将先人葬在这里,还有因为各种原因死得不明不白的,无人收敛的,都会被人埋在了这里。 “福伯,麻烦你了。” 苏浩看向一旁的纸人福伯。 “少爷放心!” 闻言,福伯应了一声,从灵车上提了一大篮子冥钱元宝,飘入了乱葬岗。 福伯一走,灵车上留下了苏浩一人,加上夜色降临,将四周衬托的阴森恐怖,诡异未知,令人遐想,心生恐惧,尤其是马车上的纸人,在忽明忽暗中,如同活人,更是让人渗得慌。 不过苏浩倒是没有太过在意,这几月来,接触着纸人和福伯这只老鬼,区区阴森的环境还不至于让他害怕。 没过多久,苏浩便看到福伯从乱葬岗中飘出,手中不时抛洒冥钱,扔出一个元宝。 第五章 县令上门 “呜呜呜……” 阴风吹过,一个透明虚幻的鬼魂,跟在福伯身后,捡着冥钱元宝。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鬼魂出现,跟在后面争夺着冥钱元宝,甚至为了一个元宝撕打在一起。 这些鬼魂,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缺胳膊少腿的,有面目全非,眼凸舌长的,千奇百怪,狰狞恐怖。 看到这些鬼魂,苏浩知道,这些都是可怜人,不同于苏安,苏安虽然修的是旁门左道,但苏安守护着蔚县的安宁,身具功德,死后入了地府,最少也能授个小冥官,若是选择投胎转世,也是富贵长寿之命。 而这些鬼魂生前含冤而死,死得不明不白,怨气太重,无法投胎,又无人祭祀,只能当个孤魂野鬼,有一点供品,自然是打破了头争抢。 等福伯回到灵车上,灵车再次启程,而福伯则时不时抛下一些冥钱元宝,让鬼魂们紧跟着灵车。 半个时辰之后,灵车在一座山前停了下来,前面没路了。 苏浩将灵车上的六个纸人一一搬了下来,接着苏浩又取出了一把匕首。 下一刻,只见苏浩面无表情地割开自己的手指,用鲜血在纸人身上画着莫名的符号,口中念着不知名的咒语,等六个纸人都被画上了符号,苏浩的脸色也苍白了几分。 虽然操控这些普通纸人不需要心头血,但是也需要耗费不少精血。 “疾!” 苏浩大喝一声,六个纸人身上的鲜血瞬间被吸收进了纸人之中,下一刻,六个纸人便动了起来。 其中四个纸人来到苏安的乌木寿棺前,将寿棺抬起,而另外两个纸人则是将灵车上的其它冥钱元宝拿了起来。 “起!” 苏浩手一指,四个纸人便抬着乌木寿棺走向深山,苏浩和福伯也紧随其后,走在最后的两个纸人则是抛撒着冥钱元宝。 “嘻嘻嘻……” “呜呜呜……” 纸人发出渗人的笑声,争抢着冥钱的鬼魂发出类似哭泣的呜鸣声。 笑声,哭声,诡异的交杂在一起。 幸好这是荒山野岭,现在又是半夜,没有人经过,否则普通人必定会被吓个半死。 纸人抬着乌木寿棺来到深山中,在一处早已挖好的大坑前停下了脚步。 这里,就是苏安生前挑选的阴宅福地。 等四个纸人将乌木寿棺放入深坑,并筑好了坟墓后,苏浩取出了三柱香,点燃,插在空地上,随后朝着紧随而来的鬼魂扬声道: “诸位乡亲父老,今日家父下葬,苏浩想请诸位乡亲父老为家父守坟三年!” “这三年中,诸位乡亲受苏家供奉祭祀!” 当苏浩的话一说完,众多鬼魂中响起了窃窃私语,如同吵杂的菜市场。 “若是有乡亲父老愿意,可进入纸人之中。” 苏浩再次开口,同时手一挥,撒纸成兵,上百个纸人出现在空地上。 这时候,窃窃私语的鬼魂们再也忍不住了,纷纷融入了纸人之中,他们早已忍受够了孤魂野鬼的日子,虽然只有三年的供奉祭祀,但他们也不想错过。 随即上百纸人便钻进了刚刚堆起的坟堆之中,下一刻,土堆上幽光一闪,整座坟墓出现了铁石般的光泽。 看到这一幕,苏浩松了口气,有百鬼陪葬守墓,一般的鬼道和魔道修士是无法破坏坟墓的,等个一年半载后,苏安遗体内的法力散尽,肉身化为凡体,那些妖魔鬼怪就没兴趣打苏安遗体的主意了。 ……… 随着苏安下葬完毕,苏浩则是留在家中为苏安守孝,按照明朝的守孝制度,官员家中父母去世,必须守孝三年,三年里不能做官,不能参加科考,不能近女色,不能饮酒作乐。 不过苏浩只是秀才,还没有当官,守孝不用像官员一样在坟墓前筑棚守孝,只是这三年里,苏浩也别想再参加科举了,要不然一个不孝的罪名下来,别说中举,说不定命都要没了。 苏浩正翻看着从密室拿出来的书籍,这些书籍都是苏家几代人亲身经历的事情编纂而成的游记,是苏家几代人积累下来的经验教训。 这时候,管家竹伯匆匆进来道:“少爷,知县大人到!” 终于来了吗? 听到蔚县知县到来,苏浩眉毛一挑,如今苏家能够占据周边数县的丧葬生意,还能拥有千余亩良田,借的就是蔚县知县张嘉焘的名头。 现在苏安已经下葬了三个月,张嘉焘能忍到现在才来,也算很给苏安面子了。 “随我出去迎接知县大人!” 深吸了一口气后,苏浩沉声道,该来的躲不了,自苏安双腿断了之后,张嘉焘便已经很少让苏安出手了,如今苏安已死,如果他不能接过苏安的担子,那么张嘉焘也肯定不会继续为苏家撑腰。 而没有张嘉焘撑腰的话,苏家就是一块大肥肉! 将张嘉焘迎入大堂,苏浩和张嘉焘客套了一会儿后,张嘉焘才进入了正题。 “贤侄,不知苏家的传承,你学了几分?” “张叔放心,家父曾经说过,小侄的修行已经算是登堂入室了。” 苏浩轻笑着回道,虽然他刚修行不久,但他的纸人是苏家数代人共同炼制的,又有福伯这百年老鬼相助,实力不比当初的苏安差多少,唯一差的就是经验了。 “既然如此,那为叔就放心了。” 张嘉焘轻笑道:“此次,为叔上门拜访,主要是有一事想请贤侄帮忙。” 听到张嘉焘的话,苏浩一点也不意外,苏家是借着张嘉焘的势才有如今的家业,现在苏安已经死了,张嘉焘自然要看苏浩有没有资格担起苏安的责任,要不然他可不会凭白让苏浩继续借他的势。 “张叔请说,能力之内,小侄绝不推诿。” 思考了一下后,苏浩轻笑道,虽然要借张嘉焘的势保住苏家的家业,但是不代表什么危险都要上。 苏家和张嘉焘的关系是合作关系,而不是上下级关系,苏家要借张嘉焘的名头在蔚县立足,而张嘉焘则是借苏家的力量保证境内平安。 第六章 失踪案 听到苏浩的话,张嘉焘也没有恼火,他和苏家只是合作,想让苏浩出手,他也得拿得出好处才能请动苏浩出手。 “贤侄,事情是这样的。” 沉思了一下后,张嘉焘说道:“这三个月来,柏树乡那边常有猎户在小五台山失踪,如今已经有数十人失踪了,而且还有不少商人失踪,案卷已经堆满了衙门的案台,所以为叔想请你出手去小五台山探个究竟。” “张叔,这猎户失踪不是什么大事吧,派些捕快去查一下,不就行了吗?” 听完张嘉焘的话,苏浩皱眉道,这小五台山他倒是知道,小五台山地处太行山、燕山和恒山三山交汇地带,属于恒山余脉,因为有东、西、南、北、中五个突出的山峰,又称五台山,后来为了区别太原府的五台山,便改为了小五台山。 “派过了。” 张嘉焘摇头道:“我派了捕头丁显带人去了四五趟,还带上那边的猎户,几乎把小五台山那边翻了个遍,可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一点线索都没有,而且这些天来,失踪人员也越来越多。” 说到这里,张嘉焘神色凝重道:“所以我怀疑是有邪修在小五台山那边取生魂修炼邪法,还望贤侄能够跑一趟。” 如果是其它地方,那他还能让百姓们不去,可小五台山那边是通往宣府镇的商业要道,整个大同府不知道有多少商队要从这里过,如果闹大了,他的麻烦也不小。 “既然如此,那小侄就去一趟吧。” 闻言,苏浩轻笑道。 “那就麻烦贤侄了,若是贤侄可以替为叔解除这个烦恼,为叔必然不会小气。” 听到苏浩应下,张嘉焘也松了口气,他也不是非找苏浩不可,大明能稳坐天下,自然不缺对付修行者的手段,只要上报大同府城,自然有高手过来。 不过作为蔚县知县,如果什么事都要府城那边出力,那么他这个知县也做到头了。 “那小侄先安排一下家里的事情,然后便去县衙看一下案卷。” 苏浩神色严肃,他不是那种会自大的蠢货,自然不会贸然去小五台山,对方能够躲过县衙捕快的搜索,说明对方的实力也不容小觑。 两人又客套了一番后,张嘉焘才起身告辞离开。 … “福伯,你先去帮我把外出的东西准备好吧。” 看着张嘉焘离去的背影,苏浩眼睛微眯,心中暗叹了一声,一日没有功名在身,他就一日摆脱不了张嘉焘的左右。 大明的税收制度其实是很操蛋的东西,当初张居正实行的一条鞭法确实让一小部分百姓缓了一口气。 可是在张居正病死后,一条鞭法失去了最有力的支持者,之后官场腐败变得更严重,诸弊丛生,最严重的是这些年的“三饷”加派,上行下效,“三饷”之外,鸭饷、牛饷、禾虫等稀奇古怪的饷也堂而皇之的出现。 这也是苏家依靠张嘉焘的根本原因,苏家不像其他乡绅大户,苏家在官场上没有人撑腰,现在有张嘉焘护着,税收和加派都收不到苏家头上,一旦没了张嘉焘护着,那些牛鬼蛇神的税和加派绝对能够加到他怀疑人生。 估计撑不到他三年的守孝期结束参加科举,苏家的家业就被人瓜分干净了。 虽说他现在已经踏入了修行之路,可也无法反抗时代大势,以他如今的修为操控纸人可敌百人,但这百人也只是指普通人,随便来个百户便足以让他饮恨了。 通过几代苏家先人的游记,苏浩对于这个明末世界的实力层次也有了几分了解,这个世界虽然有修行者,但是却没有那种一人可敌国的存在,实力水准大概也就比九叔的僵尸至尊强上那么一点。 这世界虽有修行者,有鬼怪,终归只是极少数,但真正的主宰还是普通人,他这两年里其实也时常听到某某地方闹鬼,可鬼这东西,就像是彩票头奖,听得多,见得少,真正轮到他头上的却完全没有,这也是他穿越过来两年,却没有发现这个世界不对劲的原因。 “少爷,东西已经备好了。” 过了没多久,福伯捧着一个小箱子回到了大堂。 接过小箱子,苏浩便打了开来,里面的东西不多,八张符箓,两瓶解毒的丹药,一瓶治疗外伤止血的金疮药,一条腰带,两件机关袖箭以及一把弓弩。 这些东西都是苏安留下来的保命之物,八张符箓是苏安花重金从茅山道士手中求来的,基本上都是护身辟邪的。 因为修炼了纸人秘术,消耗了大量的精气神,苏家人都是病秧子,在体质上连普通人都不如,所以保命方面,苏家人从不抠门,连朝廷严禁的弓弩都搞到了。 这几个月来,他耗费了大量精气神炼化出了法力,虽说有养元诀和大量的大补药物进行弥补,但破坏容易建设难,现在的他也是个病秧子,估计也就能打赢个小孩子。 有这些东西和撒纸成兵术在,至少遇到敌人时,他还有还手之力。 …… 安排好了家中事务后,苏浩便朝着县衙而去。 县衙离苏家不远,仅仅隔了两条街,当苏浩来到县衙门口时,早就有捕快在门口等候了。 “苏家主,丁捕头已经在里面等候了!” 见苏浩到来,等在县衙门口的捕快连忙迎了上去,作为县衙捕快,苏家的身份,他自然清楚。 “带路吧。” 苏浩淡然道,然后便踏入县衙。 随着捕快来到东侧的捕班班房,苏浩见到了蔚县捕头丁显,一个鼻梁高挺,五官深刻,体格壮硕的汉子。 “苏家主!” 看到苏浩,丁显率先拱手一礼,虽然是第一次见苏浩,但他丝毫不敢小瞧苏浩,苏家在张嘉焘上任蔚县之前就已经扎根在蔚县了,这十几年来,无论是张嘉焘还是上一任知县,都是依靠苏家镇压蔚县上下的鬼魅,维持了蔚县的安宁,甚至周边数县的县尊也时常花重金请苏家出手。 “丁捕头!” 丁显礼数周全,苏浩自然不会端着架子,也是笑着拱手回礼。 “苏家主,失踪案的卷宗都在这里,苏家主可以先看看,若是有什么地方不明白,可以询问在下。” 稍微客套了几句后,丁显走到一个书架前,取下了一叠卷宗。 第七章 江湖!武行! 翻开了第一份卷宗,第一个来报案的人是柏树乡上蛮子沟村的一个猎户的妻子,她的丈夫在四个月前进入南台山打猎,可是过了三天都没有回来。 于是猎户的妻子和村里众多族人进入山中寻找,可是找了近三天也没有找到,于是猎户的妻子便来衙门报案。 苏浩又接着翻看了几份卷宗,基本上都差不多,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那些商人也差不多,都是太久没有回家,家眷前来报案。 “丁捕头,只有这些线索?我曾听县尊大人说,丁捕头曾经带人进小五台山搜索,不知丁捕头有没有其它收获?” 翻看了许久后,苏浩皱眉,线索太少了,根本没有任何价值。 “没有任何线索。” 闻言,丁显苦着脸,摇头道:“我们将整个小五台山都搜了一遍,连打斗的痕迹都没有发现,那些人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怎么可能!” 这下子苏浩的眉毛彻底皱成了一团,要知道天下修行之路可不止佛道两家,还有儒家、武行以及八百旁门左道。 现在这天下可不太平,那些商人也好,猎户也罢,多多少少会有一两手庄稼把式傍身,算是武行中人,尤其是那些商人,基本上都是雇了护卫的,就算是他和福伯出手也无法保证能够不留下任何痕迹。 从苏家历代先祖的游记中,他对于武行的规矩和境界也有所了解,武行分为江湖中人和将门世家。 江湖中最底层的武行,是那些只是练了三五年铁布衫或者铁沙掌之类的不入流武功的,那些人最多也就只能做做地痞打手之类的,再往上练到十年上下,才配出来在街头卖艺,演个胸口碎大石,银枪锁喉,口吞宝剑,这才算真正入了武行。 功力练到二十年,这是第一个坎儿,练过了那就算是小成,算江湖里有点小名号的三流高手,走到哪都饿不死了,尤其练的武功比较厉害的,走正道有镖局要你当个镖师,有豪门大户招你为护院,走歪道绿林里也能当个土匪小头目。 再往上,六十年功力便是二流高手,已经能在小武馆里当个教头,北方武馆林立,能当个教头,已经是县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了,混歪道绿林也能当个寨主。 而百年功力,已是江湖武林中少有的一流高手,属于武行里受人尊重的强者,算是混出了头,走到哪都是座上之宾,在江湖上混出了名号的,便是想入官场,也有出路,这种级别的人物,任何府城都是求贤若渴的。 不过这百年功力不是说一定得练一百年,而是一个标准,修炼上乘武学的和修炼不入流武学的自然不能相提并论。 对于一些江湖大派的嫡传弟子来说,从小修炼师门传承的上乘武学,加上辅助修炼的药物舍得下血本,一些天才在三十之前就能拥有百年功力。 而寻常武行没有门道,没有资源,自己摸索不得要领,处处有瓶颈卡壳,苦练一辈子,都未必能练成这百年的功力。 在这之上则是武学大师,这个层次需要将一门内功练到登峰造极的境界,能够达到这个层次的,基本上都是江湖上几个顶尖大派的掌门,到了这个层次,便是一方知府也会奉之为座上宾。 若是愿意踏入官场,前途也是一片光明,不过武功练到这个境界,在江湖上有名有利,还愿意入官道,苦哈哈的给朝廷打工的也没几个了。 更上一层的还有武学宗师,江湖上流传,武学大师若能领悟自己的武学之路,再精进一步,成为武学宗师,那会是一番新天地,因为这个境界也有另一个称呼,先天宗师! 不过苏家历代先人都没有见过这种级别的人物,只是偶尔听江湖上的人说过。 而将门世家和江湖不一样,将门世家并不以修为论输赢,将门世家的子弟除了武功之外,还得读兵书,学谋略,武功只是一部分罢了,而且将门世家的武学传承多为横练武功,练到极致,刀枪不入,力大无穷。 沉思了许久后,苏浩才开口道:“在下准备探一次小五台山,还要劳丁捕头带路。” 丁显能够当蔚县的捕头,自然也是有自己本事的,据苏安生前所说,丁显已经勉强踏入了二流高手的境界,等闲三五十人也未必可以拿下丁显。 这次风险未定,若是拉上丁显一起,也可以少几分风险,而且丁显搜索了几次小五台山,对于小五台山的地形更加熟悉,能够省不少事。 “苏家主放心,在下一定尽力!” 听到苏浩的话,丁显并没有拒绝,之前张嘉焘就让他尽力辅助苏浩了。 这时候,一个捕快走进来道:“丁头,马车已经安排好了。” “丁捕头,我们先出发吧,剩下的路上再说。” 见马车已经安排好了,苏浩开口道。 “好。” 丁显点了点头。 一辆马车停在衙门外,苏浩和丁显三人坐进了马车,其他四个捕快则是一人驾车,三人骑马,蔚县靠近边境并不像其它地方一样缺少马匹。 “丁捕头,这柏树乡那边你也去过了,那些猎户失踪之前可有什么异常的情况?” 忍受着马车的颠簸,苏浩再次问道。 “没有,据那些猎户的妻子所说,那些猎户如平日里一般,几人结伴入山,然后到了适合狩猎的地方再分散开来。” 丁显苦着脸道:“可是这一进山就没见他们再出来,” 这些猎户也就算了,山里多狼虫虎豹,猎户失踪再正常不过了,可是那些商人失踪却是一件麻烦事,蔚县中的乡绅大户都有在经商,如果再不将小五台山的通商要道打通,一旦那些乡绅大户闹起来,张嘉焘都要头大。 张嘉焘头大,他就得挨骂,如果他们能解决,张嘉焘就能省一大笔银子,毕竟张嘉焘请苏浩出手的代价可不低。 见问不出什么,苏浩便闭上了眼睛,开始养神,接下来还不知道要在小五台山呆多久。 第八章 内功心法 柏树乡离蔚县县城并不远,一行人在正午时便抵达小五台山边缘的上蛮子沟村,在村里吃过饭后,将马车和马匹留在村里,一行人便抄了一条羊肠小道进山。 不过走了没多久,苏浩便感觉到上气接不住下气,浑身冷汗直冒,双腿发软,虽然有村民们上山捡柴火踩出来的羊肠小道,但苏浩到底身体虚弱,这种深山老林还是太勉强了。 看着前方身形矫健的丁显和四个捕快,苏浩目露羡慕之色,在开始修行之后,他才明白当初苏安为什么会说纸人秘术不是好东西。 因为纸人秘术是旁门左道,不像正统的道家修行之法,道家内丹法是以长生为目的,纵使百岁也可健步如飞,而纸人秘术完全是以榨取自身的精气神来施展术法威力的。 历代苏家先人极少有活过三十五岁的,这还是因为他太爷爷获得了养元诀后,他父亲和爷爷才活到了三十多岁,之前的苏家先人甚至有二十四岁就病死在榻上的。 “疾!” 沉思片刻后,苏浩一挥衣袖,袖中飞出了四个纸人以及一顶无顶的凉轿,这是苏家人赶路的必备工具,这四具纸人的力量不比三流的武行差,都有千斤之力,纵使是深山密林里抬着他也可以健步如飞。 下一刻,纸人和凉轿逐渐变大,没一会就变得如常人一般大小,苏浩登上凉轿。 看到这一幕,丁显和捕快们并没有惊讶,之前他们也曾经陪苏安诛杀过邪道术士,苏家的纸人之术,他们早就见识过了。 没了苏浩拖累,一行人的前进速度大增。 “福伯,我们苏家人能不能练武?” 凉轿上,苏浩神色凝重道,现在他没有功名在身,要保住苏家的家业,这纸人秘术,他不得不练,可是这纸人秘术练久了是会短命的,他可不想英年早逝。 道家秘传的内丹法,他是没办法得到了,得到了也不敢修炼,苏家作为旁门左道,本就不受道家之人待见,现在井水不犯河水也就罢了,如果夺了人家的传承,他就等着被追杀到死吧。 不过他想要延寿养生也不是没有办法,武行中也有不少内功心法便是脱胎于道家,也有养生之效,如武当派、少林寺,两者既是道佛圣地,也是江湖大派,道武同修,既有修道家内丹法的,也有修内功心法的。 如果可以获得一门道家的内功心法,延寿养生也不是不可能,而且相较于道家传承,谋划这种内功心法的风险要小很多,只要不对武当这种大派出手,不至于引起众怒。 一直躲在苏浩袖里的福伯听到苏浩的话,不由一愣,但很快便猜到了苏浩的心思,不由摇了摇头道: “难!” “之前你们苏家先祖也曾经派后人拜入华山派,学过华山派的内功心法,只是近十年的内功修为,根本无法经受纸人秘术的摧残。” 顿了一下后,福伯才接着道:“按照你们苏家先祖的推测,至少要到武学大师层次的内功修为才能抵消纸人秘术对精气神的损耗。” 听到福伯的话,苏浩神色阴沉,武学大师,若是可以修炼到武学大师的层次,他又何必再修炼纸人秘术。 当初苏安修炼了近二十年纸人秘术,也不过能敌一二百人,可是别说面对一位武学大师了,就是一位一流高手,苏安也不敢说自己就一定可以安然脱身,要知道武学大师在江湖上也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纵使是那些江湖大派的天才弟子几十年的修行都未必可以触碰到武学大师的层次。 他就算现在开始修炼,到死的时候能不能达到六十年功力的二流层次都是一个问题。 想到这里,苏浩下意识地看向悟道系统,若是可以找到悟道点的获得方法,他未必不能在二十年内达到武学大师的层次。 至于放弃修炼纸人秘术,苏浩并没想过,穿越过来两年,蔚县中那些贫民百姓的日子他可是见多了,让他放弃现在富足的生活,去过那种三餐难继的日子,他宁愿短命!火山文学 苏家历代先人之所以宁愿短命也要让纸人秘术传承下来,便是不想过着那种面朝黄土背朝天,还三餐难继的日子。 更何况接下来的大明,天灾人祸不断,流民四起,没有自保之力,到时候更是生不如死,说不定哪天就让人煮了,要知道史书上记载的那些人相食的惨事可不是编的! “苏家主,这里就是第一个猎户失踪的地方。” 走了近半个时辰,丁显突然停下了脚步,指了指一棵大树上的刻痕道:“这些猎户结伴进山,分开之后都会在途经的地方留下记号,以防万一,这个记号就是那个猎户所留,不过记号到这里就没了,所以那个猎户应该就是在这里失踪的。” 顿了一下后,丁显接着道:“只是我们和村里的猎户搜遍了周边十里山林,却没有发现任何痕迹。” “接下来交给我吧。” 苏浩朝袖里的福伯道:“福伯,麻烦你搜索一下附近。” 福伯虽然是鬼物,本该畏惧阳光,不过跟了苏家这么多年,早已成了鬼修,加上有纸人遮掩,短时间内出现在阳光下并没太大的影响。 “好的,少爷!” 闻言,福伯从苏浩的袖里钻出,化为常人大小,随后飘然而去,消失在山林深处。 半个时辰不到,众人便看福伯从山林深处飘了出来。 苏浩问道:“福伯,情况如何?” “少爷,我搜遍了方圆数里之地,没有发现任何怨气。” 福伯的纸脸上面无表情:“失踪的猎户应该没有死,否则冤死之人必定怨气冲天,就算有人灭杀了冤魂,这股怨气没个几年也消散不了。” “没死?” 听到福伯的话,丁显顿时面露喜色,这次失踪的人可不少,如果可以活着找回来,那也是一件大功,说不定他也可以借此机会谋划一下主薄之位。 虽然大明禁止胥吏当官,但是县主薄和典史这种九品和不入流的小官,绝大部分举人都看不上,基本上都是从胥吏中挑选的。 不过那些举人老爷看不上,他们这些捕头还是很眼红的,一个捕头再有能耐,那也只是吏。 要是县太爷看他不爽,他随时都可能滚蛋,而且县里那些乡绅大户也看不起他一个捕头,可若是能升任主薄,他在蔚县中才能真正算是一号人物。 第九章 纸人寻踪 “丁捕头,此事可没那么简单!” 这时候,苏浩出声打断了丁显的遐想,不同于丁显,当听到猎户可能还没死,苏浩第一时间发现了其中的不对劲。 这里是深山老林,若是一般的邪修,对方绝对不会费这么大的功夫带走一个大活人,尤其是那些成群结伴的商人,猎户还会分开狩猎,那些商人可不会,想要将十几个大活人带走,这绝非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先去其他人失踪的地方看看吧。” 思虑片刻后,苏浩沉声道。 这个猎户还没死,不代表其他也都还没死,还是先探清楚情况再说。 “那苏家主随我来。” 到底是积年老捕头,一开始的欣喜过后,丁显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想要在小五台山这种深山老林中带走这么多活人,绝非几个人就可以做到的。 在丁显的带领下,一行人沿着羊肠小道在深山老林中穿梭。 凉轿上,苏浩感应着体内法力消耗,眉头微皱,唤出纸人和凉轿虽然轻松了很多,不用耗费体力爬山,但却消耗法力,这些法力都是用他的精气神炼化出来,消耗之后想要补充,都要消耗他的精气神。 想到这里,苏浩想要获得道家内功心法的想法变得更加急切,虽然他还年轻,而且还有养元诀和大补之物弥补,但也耐不住这么消耗。 至于考中举人后,停止修炼纸人秘术的事情,苏浩现在没有想那么多,现在的科举不是那么容易考的,千军万马过独木桥都是小看了科举的难度。 多少人考到头发花白都没中举,他也不敢保证自己几年内就一定能高中。 毕竟秀才易考,举人难中,秀才只是在大同府内考试,有张嘉焘的名头,再加上本身有基础,也没人会故意跟他为难。 可举人却是整个山西的读书人一起竞争,而录取名额又极少,再加上苏家在官场上没有靠山,想要中举,难度可不小。 一行人往北边走去,山路崎岖,攀登也变得极其困难,众人来到一处峡谷边,丁显指着下方道:“苏家主,这里是另一个猎户失踪的地方就在峡谷中。” 苏浩看向一旁的福伯道:“福伯,麻烦你了。” 福伯闻言,飘然而去,顺着山风飘下峡谷,几个闪烁间便消失无踪。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众人便看到福伯从峡谷中飘出,在枝头上几下借力便回到了众人身边。 来到苏浩身边,福伯开口道:“少爷,峡谷中也没有发现有怨气残留。” 闻言,苏浩皱眉道:“福伯,你在峡谷中有没有发现打斗的痕迹?” “没有。” 福伯摇了摇头道:“连猎户随身携带的物品都没有发现。” 听到福伯的话,苏浩深吸了一口气后,方才沉声道:“丁捕头,去那些商人失踪的地方看看吧。” 同时苏浩心中对这件事的警惕也提升到了极致,要知道这些猎户长期在深山中生存,其警惕之心早就深入了骨髓。 想要在深山老林中偷袭一个猎户,便是一般的二流高手也做不到,更别提让猎户完全没有抵抗的束手就擒了。 唯一的可能就是有旁门左道的修士参与了进来,旁门左道八百,各种手段都有,悄无声息地制服一个刚踏入武行的猎户并非不可能。 在丁显的带领下,一行人一路北上,遇山过山,遇水过河,足足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在一条土路边上停了下来,而此时的天色已经开始暗淡。 “苏家主,这里就是通往宣府镇的商道,现在天色已晚,要不我们先下山找个村子过夜,明日再搜索吧。” 看了看天色,丁显问道,晚上在深山老林里过夜可不是什么好事。 “不用,接着搜索!福伯,麻烦你了。” 闻言,苏浩摇了摇头,转头看向一旁的福伯,福伯也好,他的纸人秘术也罢,都是属阴之物,在白天的时候,无法发挥出全部实力,只有到了夜晚才行。 听到苏浩的话,福伯点了点头,随后身形一动,身影在夜色中愈发鬼魅,几个闪烁便消失不见。 而丁显听到苏浩的话,也没有反驳,他几年前也时常辅助苏安斩杀闹事的邪修,自然知道苏家人喜欢夜间行动的习惯。 一个时辰后,福伯飘乎的身影在夜色中出现。 来到苏浩身旁,福伯摇了摇头道:“少爷,整条商道最近都没有出现死人的情况。” “果然如此吗?” 对于这种情况,苏浩并没有太过意外,对方在对付那些老辣的猎人时都没有出现疏漏,对付一些商人自然更不可能出漏子。 沉默了片刻后,苏浩从怀中掏出一叠纸,这些纸约有四五百张,都被剪裁成三指宽的人形模样,上面还画有诡异符号。 “福伯,丁捕头,你们替我护法。” 说完之后,苏浩一刀划破手掌,一瞬间鲜血直流,下一刻,手掌上的小纸人如同海绵一般,吸取着血液。 随着鲜血的流失,苏浩脸色开始发白,嘴唇也没了血色,但苏浩依然咬牙坚持,等血液把小纸人全部浸透了,这才收回手掌。 苏浩强撑着身体,将这些小纸人往空中一抛,双手快速结印,口中念法咒。 “疾!” 苏浩低喝一声,手掌中的小纸人仿佛活过来了一般,顺着山风漫天飞舞,消失于夜色之中。 这是从撒纸成兵术衍化出来的一门寻人小法术,只是这门寻人法术的范围太大,需要法印、法咒和他的鲜血作为媒介。 苏浩闭着眼睛,福伯和丁显等人则紧紧将他围在其中。 对于广阔的小五台山来说,几百小纸人犹如大海中的一滴水一样,微不足道。 小纸人在小五台山上空,随风飘舞,搜索着人类的踪迹,按照苏浩自己的推测,对方既然选择了生擒,必然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活人去做,否则完全不需要大费周折地生擒。 第十章 晋商范家!满清八大皇商! 恒山山脉深处。 一个窄小的峡谷中,数十支火把将大半个峡谷照亮,上百人被捆绑在木桩上,身上爬满了蛤蟆、蜘蛛、蝎子、毒蛇、蜈蚣五种毒物,尤其是五种毒物身上斑斓的色彩,更是无时无刻不在彰显着自身的剧毒。 如果丁显在这里的话,肯定就会认出来,这些人正是在小五台山失踪的猎户和商人。 在峡谷不远处,一座木屋建在小河边,木屋中灯火通明。 “二少爷,家族里传来消息,张嘉焘请了扎纸苏家的人追查失踪的事情,家族里让我们暂时别再出手了。” 一个面无表情的年轻男子平静道。 被称为二少爷的是一名衣着华贵,面容俊朗,举手投足之间带着一股富贵气息的青年男子。 “扎纸苏家?” 范归胜皱眉道:“家族之前不是说苏安那个老鬼死了吗?” 年轻男子道:“据家族那边传来的消息,这次来的是苏安的儿子苏浩。” “明日传我的命令让其他人先回大同。” 沉默片刻后,范归胜说道:“这里的事情不能暴露出去,你回去告诉我爹,再过两天,五毒阵就完成了,让他把那些人清理干净!” “是,二少爷!” 对于范归胜充满血腥味的话,年轻男子依旧面无表情,宛如面瘫。 而两人并不知道,此时的天空中,一个小小的纸人从天而降,落在了一棵大树的树梢上。 … “找到了!” 另一边,就在纸人落下的瞬间,苏浩猛然睁眼。 “在哪里?” 听到苏浩的话,丁显顿时眼前一亮。 “在南山那边!” 苏浩遥望南山,恒山是指小五台山到大同府之间的一系列山峰,小五台山只是恒山余脉,南山那边才是恒山主脉,不同于大同府那边,南山这边的山势险峻,极少有人会在这里建村定居,现在能在南山的,也就那些掳走猎人和商人的家伙了。 南山? 听到苏浩的话,丁显眉头一皱,南山那边不同小五台山,那边老虎和豹子这类猛兽可不少,而且离这里也很远,所以他们之前也没有搜到南山那边去。 “走吧,去看看吧。” 苏浩淡然道,既然答应了张嘉焘,那自然没有糊弄的必要,不过他连法术都动用了,实在找不到的话,那么张嘉焘也无话可说。 纸人抬着纸轿穿梭在密林中,丁显和几个捕快则是举着火把紧随其后,能够跟着丁显出来的捕快都是练过几年功夫的,区区深山老林还是难不住几人的。 三个时辰后,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峡谷附近。 “就在这附近了,大家小心一点。” 苏浩神色凝重道,虽然不知道峡山中那些人是不是就是歹徒,但小心无大错,那些掳人的歹徒可不简单。 “啊!” 苏浩话音刚落,一个捕快突然惊呼出声,手中长刀出鞘,一刀砍在地上。 “小文,你干什么?”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把一旁丁显吓了一跳。 “丁头,蝎子!” 捕快提起刀,刀尖上是一只黑得发亮的蝎子。 看到蝎子,丁显也没继续追究,深山老林里有这些东西再正常不过了,只是低喝道:“小心点,惊动了歹徒,我唯你是问!” 另一边,就在捕快杀死蝎子的一瞬间,木屋中的范归胜脸色猛地一变,看向北方,他的宝贝被杀了。 “七号,替我护法!” 范归胜眼睛微眯,随后从袖里取出了一个小香炉,盘腿坐下。 “是!” 一旁面无表情的年轻男子手中长刀出鞘,死死盯着木门的方向。 范归胜双手掐印,口中念咒,下一刻,小香炉中飘起袅袅青烟。 “去!” 范归胜双目精光一闪,手一指,青烟飘向北方,青烟飘出的一瞬间,整个峡谷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无数的蛤蟆、蜘蛛、蝎子、毒蛇、蜈蚣纷纷朝着峡谷北方而去。 “什么声音?” 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丁显最先反应过来,长刀出鞘,死死地盯着峡谷,声音就是从峡谷传出来的。 “丁头,有蛇!” 一个捕快一刀劈在身旁的树上,一条和树皮几乎同色的蛇被劈成了两截,蛇头部分还在地上不停蹦跶。 “有蝎子!” 另一个捕快也惊呼出声。 下一刻,无数毒物从密林中涌出,猛然扑向众人! 福伯的反应最快,一个闪身踏上凉轿,手中纸刀连劈,将几只凌空飞扑而来的蜘蛛斩杀! 噗!噗!噗! 丁显长刀连挥,数十只毒物被斩落刀下。 啊!啊!啊!啊! 这时候,四声惨叫响起,便见四名捕快脸色泛黑,倒在了地上,无数毒物趁机扑到了四人身上。 “小文、强子!” 看到这一幕,丁显瞬间双眼通红,四人都是他手下的强将,小文和强子更是他的族人。 “丁捕头,杀进去!” 苏浩低喝一声,同时手一挥,数十张纸从衣袖中飞出,下一刻便化为数十个纸人! “疾!” 数十个纸人瞬间冲入了毒物群中,虽然纸人还不如普通人,但毒物持以为傲的剧毒根本无法伤到纸人分毫,反倒在纸人的纸刀下被斩成了几段。 丁显也是果决之人,四个手下是没得救了,而且现在还被毒物困住,逃也逃不掉,如今之计,唯有帮苏浩斩杀峡谷中的歹人,才有一线生机! 此时的峡谷一片漆黑,苏浩刚踏入峡谷,一道身影自黑暗中蹿出,直逼丁显,手中长刀寒光渗人! 吼!吼! 苏浩还没反应过来,便听到一阵咆哮,上百道黑影自黑暗中扑出,然后扑向苏浩所在的凉轿。 福伯一下跃下凉轿,一刀劈在黑影身上,黑色的血液溅出,溅了福伯一身。 “少爷小心,这些东西是毒人!” 沾到毒血的一瞬间,福伯脸色瞬间大变,他不是活人不怕毒,但苏浩可不行,苏浩本就体弱,要是沾上这种剧毒,绝对性命难保。 “疾!” 苏浩一挥袖,一具纸人出现,正是苏家历代祖先呕心炼制的纸人,纸人下一刻便出现在一个毒人身前。 一刀劈下,毒人便被削掉了头颅,倒在地上抽搐不已。 “啊!” 这时候,丁显突然惨叫,苏浩分神看去,只见丁显的胸口出现了一道深深的刀伤,可丁显的手却没有按在伤口上,而是按着脚。 “丁捕头,过来这边,福伯,先救丁捕头!” 苏浩低喝,他知道,丁显肯定是被毒物咬伤了,要不然以丁显的实力,没那么容易受伤。 听到苏浩的话,福伯一个闪身甩开了众多毒人,朝着丁显奔去,而丁显则是持刀戒备,等候福伯的支援。 噗! 这时候,一道幽光从土中突然射向丁显,丁显只来得急避开要害,可是手臂依旧被幽光擦中! “既然追到了我范家的地盘,那就留下来喂我的宝贝吧。” 这时候,一道阴冷的声音响起,一个俊朗的年青男子自黑暗中走出,而幽光也飞射到了年青男子身上,这时苏浩才看清楚,那是一条长着膜翅的异种蜈蚣。 不过此时苏浩的注意力已经被年青男子的话所吸引。 范家! 苏浩很清楚,能够在这边境之地自称范家的,唯有张家口范家! 也就是几十年后的满清八大皇商之一的范家! 第十一章 获得悟道点 “啊!” 这时候,丁显低声惨叫了一下,苏浩转头看去,丁显正在点穴止血,一只断臂掉在地上,而断臂则已经变成了紫黑色,显然是被那只异种蜈蚣伤到的那只手臂。 吼!吼!吼! 苏浩不动,不代表着范归胜也会不动,在范归胜的指挥下,七十多个毒人咆哮着扑向苏浩所在的凉轿。 “少爷!” 这下子,福伯也顾不上丁显了,这些毒人有人指挥和无人指挥可不是一回事。 “别管我!” 苏浩冷静道:“先救丁捕头!” 说完之后,苏浩再次动用撒纸成兵术,召唤出了数十个纸人,一下子围在凉轿四周的纸人超过了一百。 苏浩很清楚,丁显虽说断了一只手臂,但是基本战力还在,有丁显在,他还能勉强拖住之前那个敌人,如果不救丁显,丁显一死,面对之前那个敌人,他召唤的上百纸人可不是对手。 现在福伯在外面战斗,他以心头血炼化的纸人必须要留在他身边守护才行,否则以他现在虚弱的身体,一只毒虫就能要他的命! 有了福伯支援,丁显勉强摆脱了敌人,来到了苏浩的凉轿旁。 “丁捕头,你还能撑住吧?” 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丁显,苏浩担忧道。 丁显摇头,脸上闪过一抹黑气,虽然及时断臂求生,但异种蜈蚣的毒性之强,远超他的预料,现在已经侵入了他的身体,要不是依仗着自身近六十年的内功修为强行压制,毒已经进入他的心脏了。 “苏家主,丁某撑不了多久了。” 深吸一口气后,丁显面露狠色道:“那个持刀的年轻人,丁某会拖对方陪葬,若是苏家主能回蔚县,还望苏家主能够照顾一下我一家老小。” 本来以他的实力,那只异种蜈蚣绝对伤不到他的,可是在那个年轻人和众多毒物牵制下,他的大部分精力都集中在那个年轻人身上,才被那只异种蜈蚣偷袭了。 “丁捕头放心,若是能回蔚县,苏某必定会照看丁家上下。” 闻言,苏浩点头道,虽然他肯耗费寿命的话,保住丁显一命并不是不可能,但他和丁显也只是刚认识,丁显还不值得他这么做。 “啊!” 得到苏浩的保证,丁显低吼一声,手在腰间一抹,取出了四根银针,随后猛然刺入头顶,苍白的脸色瞬间变得红润了起来。 金针刺穴! 看到这一幕,苏浩眼睛微眯,这是武行常见的拼命手段,金针刺激要穴,激发出全身的潜能。 不过这种手段能放不能收,运气好的话,只是经脉俱废,还能留下条小命,但以丁显目前的状态,几乎是必死无疑的。 嗖! 下一刻,丁显几个起落,直逼范归胜,他知道范归胜才是主事人,只有对范归胜出手,才能逼那个年轻男子和他死战! 这一刻,丁显没留丝毫余地,刀光闪烁,强大的内劲下,一尺之内的毒物尽数被气劲撕碎! 看到丁显一副搏命的模样,范归胜脸色不由一变,急忙低喝道:“七号,挡住他!” 他修行的是蛊术,可不是武功,一旦让丁显近身,他的小命难保! “是,二少爷!” 年轻男子依旧面无表情,持刀迎向丁显。 轰! 双刀碰撞! 低沉而又巨大的声响在山林中炸开。 骤起的狂风之下,无数毒物乱飞一气。 以两人为中心,周遭数丈一片狼藉,大片的泥土冲天而起,好似两条帷幕被从地上拉起。 噗! 下一刻,年轻男子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倒飞而去! 丁显没有迟疑,他很清楚,金针刺穴之下,他只有三击之力,三击之后,他必死无疑。 踏步! 躬身! 刀光闪耀! 看到这一抹刀光,七号本无任何情绪的心,猛然一跳。 想要举刀抵挡,可他的身子却好似被周遭的气流束缚住了一般,没有任何反应。 他知道,这不是他被束缚。 而是这一刀太快了,快到他看得到,却反应不过来! 刀光闪过! 头颅高高飞起,鲜血如同喷泉,飘洒四方。 快! 太快了! 从交手到斩杀,仅仅一个呼吸的时间,所有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年轻男子便已经被丁显斩首! “七号!” 直到年轻男子的尸体倒地,范归胜才反应过来。 “你该死!” 范归胜恨声道:“去!” 虽然范家在边境名声赫赫,家财万贯,但是二流级别的死士也没几个,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折损一个。 听到范归胜的指令,盘在他身上异种蜈蚣化为一道幽光射向丁显。 而苏浩这边也没有停着,福伯杀入了毒人群中,所过之处,纸刀上下翻飞,无数毒物纷纷被劈成两截,其中一个毒人也被劈下了头颅! “去!” 范归胜再次一挥手,数十个毒人将福伯团团围住。 就在这时,一道白色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范归胜的身后。 一个仿若真人的纸人! 正是苏浩以心头血炼化的纸人! 一刀劈下! 正控制着毒人的范归胜突然头皮一炸,一个翻滚,躲过了致命的一刀。 “去!” 范归胜低喝一声,身上突然窜出两条毒蛇,缠向纸人。 这时候,被围困的福伯舍弃了纸人外壳,扑向了范归胜。 鬼上身! 一瞬间,范归胜便被定在了原地! “苏浩,我是范家二少爷,你敢杀我,范家不会放过你的!” 这下子,范归胜也终于慌了。 噗! 纸刀划过,范归胜瞬间身首分离! 不远处,苏浩面无表情,他很清楚,无论杀不杀范归胜,他和范家这仇结定了,范归胜好好一个富家少爷不在家享受,躲在这深山老林里,甚至不惜劫掠了上百人,绝不是什么小事。 在他找到这里时,结果只有一个,要么他死,要么范归胜死! “少爷,丁捕头死了。” 这时候,福伯再次回到纸人中,而毒人没了范归胜操控,纷纷暴毙,满山遍野的毒物也各自散去。 闻言,苏浩连忙看向丁显,此时的丁显持刀傲立,身边则是断成了三截的异种蜈蚣,而丁显已没了气息。 “福伯,收敛一下丁捕头的遗体,带回蔚县交给他的家人。” 苏浩叹息一声。 吩咐了福伯去给丁显收尸后,苏浩才有空看向悟道系统,刚才杀死范归胜时,他似乎感觉到悟道系统有异动。 宿主:苏浩 身份:蔚县纸扎铺少东家、秀才 技能:【四书五经】(融会贯通) 【撒纸成兵术】(初窥门径) 【养元诀】(初窥门径) 【画皮】(初窥门径) 【控纸秘术】(初窥门径) 悟道点:18 第十二章 天降横财!要命之物! 看着悟道系统中的18点悟道点,苏浩沉默无言,这两年来,他一直都在探索获得悟道点的方法,可是一直都没有任何收获。 没想到今天竟然有收获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苏浩并没有冒险进入峡谷,而是等到天色稍微出现蒙蒙亮,才带着福伯走入峡谷。 “福伯,搜索一下。” 看着幽深的峡谷,苏浩没有大意,之前范归胜一直守在这里,谁知道峡谷有没有布置什么陷阱,他现在的身体奇虚无比,可经不起折腾,福伯是鬼物,还有纸人外壳,一般的陷阱伤不了他。 听到苏浩的话,福伯点了点头,随后飘然而去,足足过了半个时辰,福伯的身影才出现。 “福伯,里面情况如何?” 见福伯出来,苏浩连忙问道。 “少爷,里面只有一些毒物,我已经清理干净了。” 福伯神色凝重道:“不过峡谷中有一些了不得的东西。” “福伯,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看到福伯凝重的神色,苏浩不禁倒吸了一口气,虽然在范归胜自揭身份的时候,他就已有所预料,峡谷中的东西肯定简单不了,但是他也没有想到想到,里面的东西竟然会连福伯都称之为了不得! 要知道福伯作为一个两百年的老鬼,跟着苏家上下八代人了,可以说是见多识广,又是鬼物,可谓无牵无挂,就是一堆黄金放在他面前,他都不会动容,而里面的东西却让福伯都称为了不得,其价值可想而知。 “少爷进来看看就知道了。” 闻言,福伯并没有解释,而是走在前方带路。 见福伯不说,苏浩也就没有多问,只是控制纸人抬轿跟在他身后。 一踏入峡谷,苏浩便看到那上百根杵立的木桩,以及木桩周边数以万计的各种毒虫,只是这些毒虫都已经死了,尸体铺满了地面。 “范归胜在这里炼制五毒阵。” 这时候,福伯开口道:“他掳劫那些猎人和商人就是以活人为鼎炉,让毒物的毒性更猛烈,而且更凶残!” 听到福伯的话,苏浩神色顿时阴沉了下来,他虽然不是圣母,但是作为一个经历了九年义务教育,在红旗下长大的人,这种视人命如草芥的行径,还是让苏浩瞬间怒火中烧。 不过苏浩深吸了一口气后也就冷静了下来,毕竟人死如灯灭,范归胜已经死在了他手里,有什么债也都消了。 “少爷,东西在里面。” 下一刻,福伯飘到了峡谷的一块岩壁处,然后用力一推,岩壁就被推了开来,一条墓道出现。 大墓? 看到墓道,苏浩眉头微蹙,这种建在深山峡谷中的坟墓自然不可能是普通豪门的坟墓,甚至是没点权势的王爷都无法在这种地方修筑坟墓。 毕竟南山这边地处深山,在这里修筑坟墓要耗费的人力物力绝对是海了去了,当然了,这种人物的坟墓也绝对是危险至极的,各种要命的陷阱绝不在少数。 不过他现在倒是不担心墓里的危险,范家在这里呆了这么久,墓里就算有什么危险也早就被范家的人清除了。 苏浩瞎想了一会后,便朝着前面的墓道走了进去,墓道中隔着两三米就有一盏明灯,显然是范家的人为了方便安放的,在火光下,苏浩也看清了周围的环境,墓道的大小刚好适合三个人并排行走,福伯在前方带路,苏浩一个人走在后面显得有些空旷。 墓道中静悄悄的,两边的石壁十分光滑,没有一点痕迹,墓道地面也显得十分平整,显然是经过精心修整的。 墓道并不是很长,也就几百米,墓道的左侧有一间开凿出来的石室,不过福伯并没有停下,而是带着苏浩拐入了另一条墓道。 “少爷,你看墙上这些石刻壁画。” 这时福伯突然指着墙上的石刻壁画道。 听到福伯的话,苏浩目光看向墙壁。 第一幅壁画上,画着众多的人物,这些人,都在跪拜着一个长相威严的男子,只是壁画上的男子和其他人的服饰并非中原的传统服饰,反倒像是蒙古人,而且旁边还有一些奇形怪状的文字,有一点汉字的感觉,但又不是汉字。 看到这里,苏浩不由好奇地往后看去。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这是皇帝陵墓! 这倒不是苏浩见多识广! 而是因为范家的人破译了这些奇形怪状的文字,还将翻译出来的文字刻在了墙上。 陵墓的主人是金朝的第九位皇帝金哀宗完颜守绪,当初南宋和蒙古联军攻破了蔡州城,金哀宗完颜守绪自缢身亡,尸体为南宋军队所得,后来金朝遗民从南宋盗回了完颜守绪的尸体,葬在了这里,而这座陵墓则是完颜守绪生前为自己所建的。 看了一下后,苏浩便跟在福伯的身后往前走去,直到来到了一间巨大的石室前,福伯才停下了脚步:“少爷,东西在里面。” 当看到石室中的情况,苏浩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只见石室的中央,一座占地数百平的巨大祭坛矗立其中,祭坛的中间是一张黄金浇铸而成,刻满了各种法纹的法案。 法案之上,一具森森白骨悬浮于半空之上,一缕缕金色光华从白骨之中飘出,朝着黄金法案上的一个金盘汇聚而去,而金盘中已经有八颗如同种子一般的金色颗粒。 看到那八颗金色颗粒,苏浩顿时想起了不久前从苏家先人的游记中看到的一种宝物。 龙气! 这一刻苏浩终于明白福伯为什么会说了不得了,同时也明白为什么范归胜好端端一个富家公子不在家里享福,而是跑到这深山老林里了。 “范家疯了吗?” 明白过来后,苏浩不禁低声道,按照苏家先人留下的游记中记载,大明立国之后,朱元璋担心有人危及大明江山,于是便命刘伯温斩尽天下龙脉,之后更是下令,谋龙脉龙气者,一律以造反论处! 现在范家以阵法提炼完颜守绪尸体内残存的龙气,一旦消息泄露出去,那便是灭门之祸! 第十三章 拉张嘉焘下水 “少爷,我无法靠近龙气,你快去把这些龙气结晶收起来,有了这些龙气和黄金可保我苏家十世富贵无恙了。” 这时候,福伯连忙催促道,龙气为天下至刚至阳之物,是所有妖魔鬼怪和阴邪之物的克星,他根本无法靠近,若非这样,他也不必专程让苏浩进来了。 听到福伯的催促,苏浩也回过了神来,几步来到祭坛上,将金盘上的八颗龙气结晶收了起来。 这些龙气结晶可是真正的宝贝,虽然完颜守绪是亡国之君,但是作为金朝皇帝,完颜守绪尸体内残存的龙气还是不少的,这些龙气不足养出争霸天下的蛟龙,但如果找个风水宝地,再加上这些龙气,完全可以保苏家十世富贵了。火山文学 若是可以找到拥有蛟龙之气的宝地,将这些龙气置入其中,化蛟穴为龙穴,届时苏家便是一窥那天下至尊的大宝之位也不是不可能。 而且就算不用来庇护后人,龙气也是极好的修行宝物,龙气至刚至阳,是一切鬼物邪祟的克星,如果炼制成神兵,那就算遇上千年老妖,对方也得闻风丧胆。 “少爷,这黄金法案是阵法的阵眼,把法案推倒,这阵法就破了!。” 这时候,福伯的声音再度响起。 听到福伯的话,苏浩也不迟疑,用力地将黄金法案掀起,因为他相信福伯绝不会害他的,作为苏家的守护人,福伯早已没有了亲人,苏家的子孙就是他的子孙,若是连福伯都不能信,那这个世界上,他也没人可以相信了。 不过黄金法案的重量远超苏浩的想象,看起来很轻薄的黄金法案竟有四五百斤之重,以苏浩如今病殃子的情况,足足尝试了十几次才将黄金法案推倒。 就在法案倒下的那一刻,整座祭坛开始不停地颤动了起来,一道道巨大的裂痕布满了整座祭坛,完颜守绪的尸骨也瞬间化为尘埃。 看到这一幕,苏浩也没什么舍不得的,虽说完颜守绪的尸骨应该还能再提炼出两三颗龙气结晶,但这里是范家的地盘,一旦范家发现了不对劲,绝对会来这里查,以他的实力,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少爷,我们快离开这里。” 这时候,福伯来到苏浩的身边,然后将倒在一旁的黄金法案扛了起来。 “走吧。” 闻言,苏浩也点了点头,这里不是久留之地,他杀了范归胜,又坏了范家的好事,还知道了范家的隐秘,这山西怕是没办法再呆下去了。 范家在山西扎根了上百年,势力盘根错节,绝对不是他可以抗衡的,就算是张嘉焘也保不住他,若是继续留在山西,只会让自己处于危险之地,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和张嘉焘交待一下,然后想办法离开山西。 离开了陵墓后,苏浩唤出了纸人将丁显的遗体扛起,随后便朝着峡谷外而去。 ……… 蔚县,县衙。 书房中,张嘉焘望着窗外,面露忧色,手里则是紧紧攥着一份公文。 “师爷,你说小五台山那边会不会是白莲教那些反贼在暗中闹事?” 沉默了许久后,张嘉焘才开口问道。 “老爷,应该不会的,我们蔚县离山东可是还有十万八千里远呢。” 在张嘉焘身旁,一个身穿藏青长袍,留着山羊胡,长相尖嘴猴腮的中年男子谄笑道。 “希望如此吧。” 张嘉焘叹息道,心中却隐隐感到一丝丝不安,他手里的公文是大同府那边发来的,说是山东那边出现了白莲教的反贼,府城那边让他严加防范,以防有白莲教的贼人流窜到这边。 之前他对于小五台山那边的人员失踪还不怎么在意,毕竟说到底就是一些猎户和商人罢了,闹得再大也就那样,以他身后的人脉关系,只要花点钱也就可以搪塞过去了。 可若真的是白莲教的反贼在小五台山那边暗中闹事,那事情就严重多了,毕竟那些白莲教贼人蛊惑人心的手段可不少,随随便便就能煽动成千上万的村夫愚妇,山东那边的叛乱闹得沸沸扬扬,如今已经有好几十个官员命丧贼手了。 就现在蔚县里那些役卒,别说挡住成千上万的白莲教贼人,就是三五百人都挡不住啊。 想到这里,张嘉焘不禁头有大,这公文来得太晚了,若是早来两个月,他绝对会上报府城,让府城那边派人来查,可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四个月,现在才上报的话,他一个失察的罪名是怎么也跑不了的。 要知道他屁股下这个蔚县知县的位子可是有不少人盯着的,蔚县号称小江南,地势平坦,水源充足,土地肥沃,一直是京城著名的粮库,盛产的粮食是四大贡米之一的蔚州贡米,还是通商要道,其油水之丰厚,在整个大明也是排得上号的,不比江南差多少,可以说,就算不贪污受贿,一年捞个六七千两银子跟玩似的。 他能够当这蔚县知县,除了自己的本事外,背后还动用了不少人脉资源,花了不少钱,如果背上一个失察的罪名,那些觊觎这个职位的人,绝对会趁机落井下石的,到时候别说保住这个知县之位了,估计得被罢官去职。 “老爷,苏家家主在外面求见。” 这时候,张家管家在书房外说道。 听到苏浩的名字,张嘉焘瞬间回过神,连忙说道:“快请!” 现在他的希望都寄托在苏浩身上了,若是苏浩可以将这件事情解决,那就一切安好了。 很快,在管家的引领下,苏浩来到了大堂中,而张嘉焘早已在这里等候。 两人客套了几句后,张嘉焘笑着问道:“贤侄,不知道事情查得如何了?” 左右看了一眼后,苏浩沉声道:“张叔,可有安全之处?绝对安全之处!” 听到苏浩的话,张嘉焘顿时眉头一皱,深深地看了苏浩一眼后,张嘉焘才平静道:“贤侄随我来吧。” 说完之后,张嘉焘便起身带路,将苏浩带到了书房,然后打开了一间密室。 “贤侄,这里绝不会有人来打扰,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说。” 张嘉焘神色严肃,他知道,绝对是发生了大事,要不然苏浩绝不至于如此要求。 “张叔,你可认得这个?” 苏浩手一翻,取出了三颗龙气结晶。 第十四章 谋划后手 刚从苏浩的手中接过龙气结晶,张嘉焘第一时间便察觉到其中那股至刚至阳的力量,而这股力量他似乎曾经在哪里接触过。 只是下一刻,张嘉焘突然脸色大变,因为他想起在哪里接触过这种力量了。 皇帝! 龙气! 当初他进士及第时曾经入宫面过圣,而当时万历皇帝身上的龙气给了他极为深刻的印象,所以他第一时间便认出了这种力量。 看到张嘉焘的脸色大变,苏浩也知道张嘉焘肯定认出了龙气,于是平静道:“这是我在小五台山那边得到的,丁捕头他们战死在那里了,范家干的。” “什么!” 还没有从龙气的震撼中回过神来的张嘉焘又听到苏浩的话,顿时吓得惊呼出声。 不过到底是一方父母官,张嘉焘很快也就冷静了下来,沉声道:“贤侄,把事情仔细说一遍。” “张叔,事情是这样的,昨天我和丁捕头他们………” 一五一十将所有经过说了一遍后,苏浩沉声道:“我在陵墓里面获得了五颗龙气结晶,此事太过重大,小侄也不敢擅自做主,所以特意来找张叔商量。” 听完了苏浩的讲述,张嘉焘脸上的神情变得极为复杂,有贪婪、有忌惮、有杀意…… 感觉到张嘉焘身上隐隐的杀意,苏浩神色平静,在来之前他就已经猜到了这种情况,龙气这种东西对于任何一个人都有致命的吸引力,别说张嘉焘一个知县,就是当朝阁老都无法抗拒这种诱惑,毕竟拥有了这五颗龙气结晶代表着接下来家族至少六七代人的富贵。 不过他并不怎么怕张嘉焘翻脸不认人,张嘉焘虽然修的是儒家经典,但是儒家的修行不像道家、武行和旁门左道,儒家的修行更唯心,只修心神,以坚定的信念强大心神,没有具体的境界,也没有具体的修行功法,基本上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为信念。 有人以心中正义为信念,贯彻心中正义是修行,有人以治国为信念,治国也是修行,有人以平天下为信念,持手中三尺剑平天下之乱也同样是修行,强大的心神可镇杀鬼神,百邪不侵,震人心魄,甚至一声怒喝就能让人心胆俱裂。 张嘉焘或许对福伯很克制,但是对他的纸人却没什么作用,除非张嘉焘的心神已经强大到可以震慑他的心神,让他无法控制纸人,只是张嘉焘显然还没到这个境界。 当看到苏浩平静的脸色,张嘉焘也冷静了下来,压下了心中的贪念,平静道:“那贤侄不知道有什么想法?” 只是张嘉焘的手依旧紧紧攥着三颗龙气结晶,并没有要还给苏浩的意思。 对于张嘉焘的举动,苏浩也心知肚明,在将那三颗龙气结晶拿出来后,他就没打算拿回来。 “张叔,这龙气是范家冒着灭门的风险从完颜守绪的尸骸上提炼出来的,如今我们拿了这些龙气,范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说到“我们”的时候,苏浩特意加重了语气。 “那贤侄是什么意思?” 张嘉焘皱眉道,苏浩话里的意思他也听出来了,不过在拿到三颗龙气结晶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这三颗龙气结晶不是那么容易拿的,苏浩不可能白白将这三颗龙气结晶送给他。 “张叔,以范家在山西的势力,恐怕用不了几天就会查到小侄头上来,这几颗龙气结晶小侄也不甘心放手,因此小侄准备离开山西。” 苏浩平静道:“所以在离开之前,小侄希望张叔能够帮小侄处理掉苏家现在的产业。” “这个为叔倒是可以帮上忙。” 听到苏浩的要求,张嘉焘微微点头道:“你们苏家有一千一百余亩劣田,十八家店铺,现在劣田的价格大概在十八两左右,你现在要全部售出,为叔可以出十三两全部吃下,加上那十三家店铺………” 张嘉焘在纸上演算了一番后,才接着道:“为叔可以出一万六千两银子,不知贤侄意下如何?” 听到张嘉焘的报价,苏浩顿时对张嘉焘的好感提升了不少,至少张嘉焘不是那种翻脸无情之人,甚至已经算是相当厚道。火山文学 虽然劣田的价格在十八两左右,但是他现在不可能留在蔚县这边慢慢卖,若是找县里那些乡绅大户,那些人绝不可能出十三两,顶多给五六两,因为平常时节不是那些乡绅大户买田的时候,那些乡绅大户大多都是趁着灾时压价买田,毕竟到了灾时,粮食那就是命,两三石粮食就可以买一亩上好的良田了。 现在张嘉焘知道他不能在蔚县久留,还出十三两的价格收购,不可谓不厚道,毕竟张嘉焘就算只出五六两的价格,他也不得不卖! 他等不起,范家在山西的势力不小,等范家反应过来,以范家的势力,纠集十几二十个二流高手来对付他绝不是什么难事,而以他现在的实力,就算加上福伯,对付三五个二流高手还行,再多就不行了。 “那就多谢张叔了。” 苏浩拱手笑道。 只是顿了一下后,苏浩才神色凝重道:“不过小侄还有一事要麻烦张叔。” “贤侄但说无妨!” 看到苏浩凝重的神色,张嘉焘也知道正事来了,苏浩拿出了三颗龙气结晶,下了这么大的血本,绝不止是因为一点点田地,这一万六千两银子虽说不少,但是相比于龙气结晶,那就是垃圾,随便找个豪门大户卖,一颗龙气结晶都不只这一万六千两银子。 “张叔,这范家暗地里出手,小侄尚有办法应付,可是这范家在山西的势力根深蒂固,与众多官员来往密切,若是对方从官面上出手,小侄怕是难有招架之力,还望张叔可以援手一二。” 苏浩沉声道,这才是他给张嘉焘分润的主要原因,虽然以他的实力,只要离开了山西,就算范家的实力再强,也不可能对他如何,毕竟大明疆域辽阔,消息流通不便,范家能不能找到他都是个问题。 他唯一担心的就是范家从官面上出手,以范家在官面上的势力,给他安排个罪名再容易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