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猫是大魔王》 1. 捡到猫了家人们 第一章 凌晨两点,安阳市老城区东关区,夹在两片商业圈之间的城中村伍家关一片漆黑。 这片儿城中村错过了十几年前的拆迁潮,左右都是新建的商业圈,就是没覆盖到伍家关,不过本地人当年抢建出来等拆迁的民房也没空置,正好能租给进城打工的务工者赚点房租,就是环境差了点,没绿化、路面狭窄,稀疏的路灯灯光昏暗,监控也坏了不少。 黑夜中忽然响起一声凄厉的猫叫,又戛然而止。 厚厚的云层遮蔽了月光,昏黑得只能看见模糊人影的幽深巷子里,走出个男人身影。 这男人快步走到三岔路口垃圾箱旁边,左右打量了眼,把手里那只遍体鳞伤的小猫扔到垃圾箱中,又迅速消失在巷子里。 奄奄一息的小猫在臭烘烘的垃圾箱里轻微挣扎了下,小小的生命终究没能承受住超出它承受能力的沉重折磨,没多会儿就断了气。 饱受虐打的小猫断气没多久,箱型垃圾箱上方骤然出现空间被某种外力强硬撕开的裂痕,一大团黑色物体从那诡异得像是电影特效一般的空间裂痕中挤了出来。 这团微微颤动着的黑色物体千疮百孔,破烂得几乎看不出本来面目,跟块烂地毯似的摊在垃圾箱上,一动不动。 月亮费劲地挤出云层,惨淡的月光洒落下来,给昏黑的三岔路口提供了些许光亮。 月光下,那团有着一定厚度的破烂“地毯”蠕动了下。 几分钟后,破烂“地毯”缓缓蠕动着收缩进垃圾箱中,覆盖住了那具已经冰冷的小猫尸体。 垃圾箱底部那只本该断了气的小猫,爪子微不可见地动了动。 凌晨三点十分,一脸倦色的林霄走进这片城中村昏暗的小巷。 这个时间点城中村已经没有几户亮灯的人家了,林霄一手拎着个塑料袋子,另一首举着开了手电筒的手机,快步往出租屋走。 林霄在旁边的富家花园商业街打工,好处是能就近租住房租便宜的城中村伍家关,坏处是这城中村的居住环境实在不咋地……过于密集的本地人自建房违建把路面抢占得狭窄逼仄,好些路段终年不见天日,污水横流是常态,好在林霄是吃过苦的穷人家孩子,并不挑剔环境,能住就行。 经过摆放着箱型垃圾箱的三岔路口时,林霄冷不防听到垃圾箱中传来动静。 老鼠? 林霄随意地侧头看了眼贴着墙角的垃圾箱,并没多在意,仍然抬脚往前走。 她在乡下长大,别说老鼠了,菜花蛇啊、蜘蛛啊、蜈蚣啊、蝙蝠啊之类的见得多了,只有城里人才会对这些小东西大惊小怪。 箱型垃圾箱内又传来细微的、有小动物扒拉了什么东西的声响,接着,一道细声细气、带着颤音的“咪——”声从垃圾箱内传出。 林霄一愣,连忙快步倒回来走到垃圾箱边,举着手机往里照。 伍家关城中村住着不少进城务工者,也住着挺多本地老年人,塑料瓶、硬纸壳之类的“硬通货”是不可能出现在垃圾箱里的,被人扔出来几分钟内就会被人捡走,甚至连外卖盒都会有人捡回去。 只有臭烘烘的厨余垃圾和确实没法回收卖钱的生活垃圾铺了一小层底部的箱型垃圾箱中,趴着一只毛发凌乱、看起来特别狼狈的橘白野猫。 手机光线下,躺在垃圾箱底部橘白野猫颤巍巍地仰起小脑袋,凄凄惨惨地冲林霄又“咪——”了一声。 林霄在老家是养过猫的,一眼看出这是一只几个月大的小猫,连忙把手机交换到左手,右手伸进垃圾箱里,把惨兮兮地躺在垃圾中的橘白野猫捞了出来。 这只橘白野猫的毛发是湿的,沾了不少垃圾,被林霄的手拖住的身体一直在颤抖,好在摸起来还比较温热,没有失温。 最多五、六个月大的橘白野猫没有表现出攻击性,被林霄单手托起后就用四条爪子都抱住了她的手,可怜巴巴地冲林霄“咪”了两声。 林霄就着手机手电筒的光亮稍微检查了下这只小猫,牙口是好的,糊了不少眼屎的眼睛看上去也还算正常,没瞎,四肢也不像是断了瘸了,就是脏了点、瘦了点。 想了想,林霄没把它放回去,单手托着猫往家走。 她不富裕,养不起宠物,不过进城打工才半年的林霄也没有那种把捡来的猫当宠物养的概念——乡下人养猫多简单呢,人吃什么猫吃什么,费了不多少钱。 正好她租的房子闹老鼠,家里搁只猫也省事。 从三岔路口转进一条仅能容纳两辆摩托车交叉通行的小巷子,又走了几步路,就到了林霄租住的出租屋。 林霄是半年前经初中同学帮忙介绍进城来打工的,城中村伍家关的这处房子也是同学帮忙找的,一栋四层高的自建房,租住着好几家人,林霄住在二楼左边的小单间——没厨房,阳台得跟同一楼的另外两家租户共用,不过厕所是单间内自带的,主人家还给装了热水器,能在家里洗头洗澡。 林霄踩着楼梯上了楼,穿过共用的走廊兼阳台走到自己的小单间门口,把猫放到脚边,掏出钥匙开了门,再把趴地上瑟瑟发抖的小橘白猫捞起来,带进家中。 小单间还算宽敞,有三十来个平方,隔出来个能洗澡的厕所,再摆张单人床、放个能挂衣服的布衣柜,剩下的空间还能比较自由地活动,甚至能在窗子下面摆个桌子当灶台、放个电磁炉做点饭菜吃。 往常林霄下了夜班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先给自己弄吃的,不过今天显然顾不上了,她把手里拎着的塑料袋放到桌子上,单手托着猫就进了厕所。 这猫太脏了,不洗洗没法搁屋里。 找出擦脚的破毛巾,用洗脚盆接了盆热水,林霄先把毛巾打湿了去擦猫身上沾的垃圾和脏水,擦了两下就发觉不对。 她一路托着猫走回来,手感一直是湿润的,还以为猫身上沾了污水,可这会儿在厕所顶部装的暖光灯照亮下,她才发现这些“污水”擦下来是红色的。 “小东西受伤了?” 林霄把猫身上的垃圾草草擦掉,两只手把猫抱起来,仔细检查这猫。 橘白小猫凌乱的毛发被湿毛巾擦过,更凌乱了,看着跟个破玩偶似的,但猫毛下是完好的,没找着伤口。 林霄翻来覆去把这猫仔仔细细检查了两遍,连小嘴巴都捏开来观察了下,也没发现流血的地方。 橘白小猫精神不太好,被她翻来翻去地检查也没挣扎,小脑袋一点一点地打起了瞌睡。 林霄盯着小猫白毛皮上还残留着的一血红痕迹看了会儿,又扭头看了眼已经变红的那盆水。 “……是沾到颜料了吧?” 猫的忍耐力很强,轻易分辨不出它到底痛不痛,不过这种几个月大的小猫还是会情绪外露的,真痛苦难受的话会喵嗷嗷的叫,不会这么安静。 林霄没纠结太多,把脏水倒进地漏,又接了盆热水,拿了自己用的洗发水出来给小猫洗澡。 养宠物的城市人要是看见林霄居然这么给猫洗澡没准儿会应激……但林霄一点儿也没觉得哪里不对,甚至还觉得自己蛮大方——要是在乡下老家,费这么多洗发水给野猫洗澡老早被她奶扯着嗓子骂败家了。 廉价洗发水洗过的猫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浓烈的香精香气,林霄拿吹风机把猫毛吹个半干,随手从自己睡的单人床上扯了块枕巾把猫裹上放到床上,这才揉着有些发酸的膝盖起身,给自己弄东西吃。 今年才刚十六岁的林霄,在一家台球室上班当服务员。 满了十六岁就不算童工,不过聘用她这个年纪的未成年人对于用工方来说也是比较麻烦的事儿,得跟当地劳动部门报备,要不是那家万花筒台球室是她初中同学的亲戚开的,有同学帮忙说情,她还不太容易能找到这份活。 台球室的工作相比其它餐饮行业来说要轻松得多,工资也还行,去除掉吃住、卫生巾内衣裤这些没法儿省的花费,每个月林霄差不多能攒下两千来块钱……工作半年下来,她已经存了有一万多块的存款了。 开电磁炉煮了三两面条,舀点猪油酱油拌了,再放点辣椒酱,就是林霄的宵夜了。 加辣椒酱前,她找了个小碗拨了点面条进去,搁到捡回来的小猫面前。 昏昏欲睡的橘白小猫闻到面条香气,挣扎着从枕巾里爬出来,埋头大嚼。 林霄端着面碗坐在塑料凳上,和小猫面对面地比着速度吃面。 捡来的小猫这么不挑食,林霄是一点也不意外……乡下的猫本来就是什么都吃的,剩饭、土豆,给什么就吃什么,不肯吃就自己抓老鼠加餐去。 吃完宵夜洗了碗,林霄草草洗了个脚刷了牙,重新拿枕巾把猫裹好放在床尾,倒头就睡。 占了大半张床的林霄四仰八叉地打起呼噜时,床尾那只裹在枕巾里安安分分闭眼假寐的橘白小猫,忽地睁开了绿幽幽的眼睛。 为您提供大神 爱吃辣鸡粉 的《我的猫是大魔王》最快更新 1. 捡到猫了家人们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2. 贫穷的仆人 第二章 巴巴托斯瞪着猫眼把三十平的狭小出租屋来回打量了好几遍,又扭过小脑袋盯着打鼾的同床人。 几分钟后,确认这间屋子的主人已经熟睡,巴巴托斯轻手轻脚地钻出枕巾,踩着床单,走到呼呼大睡的林霄脑袋边。 小巧的猫爪抬起,放到林霄的口鼻上方,正要按下去,又停在半空。 巴巴托斯有些犹豫。 这是个魔力极其稀薄的世界,位面法则的排斥非常强,语言、人种,也与巴巴托斯认知中的人类位面完全不同。 初来乍到的第七层魔界主宰·灾厄之主巴巴托斯,没有信心能在这个陌生位面完美伪装成人类。 他刚经历过一场大战,魔力所剩无几,短时间内没有脱离这个未知位面的可能,而一旦伪装人类失败,即使是巴巴托斯这样的魔王也能猜测到后果……他可能会进入那些掌握位面法则的强大存在视野,那显然是极其危险的事。 默默衡量了会儿利弊,巴巴托斯转过身,轻手轻脚走到床尾,钻进枕巾中。 他在不得已的状况下进入这只刚死的幼猫躯体以规避位面法则排斥,但这只幼猫的躯体实在太破败了,即使他已经动用仅存的魔力对这只幼猫的躯体进行修复,也无力靠这过于弱小的身躯自行生存。 既然这个人类将他带回了家中,分享给他食物,那他就暂时将这个人类视作提供食宿的仆人好了。 如果这个仆人不再愿意供养他,又或是试图背叛他……巴巴托斯也可以在必要的时刻将其取而代之。 而在那一天到来之前,他得尽可能了解熟悉这个从未听过、也未曾被记录在魔法典籍中的未知位面……濒死的本体需要大量魔力进行修复,他需要时间。 一想到害他沦落至此的宿敌,巴巴托斯绿幽幽的竖瞳猫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细密的牙齿发出细微的渗人磨牙声。 他一定要回到十层魔界,烧死那朵该死的魔界植物!! 睡梦中的林霄piaji了下嘴,翻了个身。 巴巴托斯连忙中止磨牙,恨恨地把小脑袋放在爪子上,闭上眼睛强迫自己进入休眠状态。 十来分钟后,睡相也不咋地的巴巴托斯大半个猫身都挤出了枕巾,四仰八叉地睡得人事不知。 林霄一直睡到中午十二点才起床,打着哈欠简单洗漱了下,看了眼床尾处睡得歪七扭八的橘白小猫,从桌子下面背篼里翻了个干净的塑料袋出来,出门去菜市场买菜。 东关菜市场就在城中村与她打工的富家花园商业街交汇处,分为要交摊位费的菜场大棚和不用交摊位费的沿街路面;自家挑菜来卖的农民大多舍不得摊位费,全集中在菜场外的沿街道路两旁,林霄买菜,选的也是这些挑菜的农民……菜价能比菜场大棚里面那些固定摊位便宜个几毛钱。 选了个穿苗服的嬢嬢,娴熟地砍了会儿价格,林霄成功以五块钱买到了一大把小青菜、一颗卷心菜和一把大蒜,还厚着脸皮跟苗族嬢嬢要了几根小葱当添头。 拎着一塑料袋的菜,林霄又直奔菜场旁边的超市。 菜场旁边的这家超市经常有打折活动,今天林霄来得晚了点,走俏的特价商品已经卖得差不多了,林霄在促销区挑挑拣拣,花了十几块钱买了一瓶醋、两包袋装酱油和一瓶滞销的油辣椒酱。 经过生活用品区时,林霄又花了八块钱买了个促销的厚底塑料盆。 拎着买好的东西返回伍家关城中村,林霄绕了点路找到一户正填院坝的人家,说好话跟别人讨了半盆子的砂,这才回了自个儿的出租屋。 把半盆子砂搁到床尾旁边空地上,林霄拎起还在呼呼大睡的橘白小猫,提到沙盘里,摁着它的小脑袋管教道:“以后你就在这里拉,能不能听懂?” 睡得迷迷糊糊的巴巴托斯抬头怒视打搅他休息的仆人。 巴巴托斯听不懂中文,林霄也理所当然不可能从这么小的猫脸上看出情绪,执着地拿手指点猫脑壳,捏着猫前爪教它刨砂:“……粑粑和尿尿要拉这里面,拉完了要盖好,听懂没有?乱拉的话就不给你吃的,晓得了不?晓得就自己刨两下。” 被强迫学刨砂埋SHI的巴巴托斯,只得捏着鼻子自己用爪子胡乱刨了几下。 “诶~对,就是这样,小东西真乖。”林霄满意地夸赞一句,把猫拎起来拍了下灰尘,放回枕巾里裹着,转身去洗菜做饭。 她租的这出租屋没厨房,不过打工人也没几个计较有没有厨房的,摆在窗台下、放着个电磁炉和小电饭锅的木桌子就是她的厨房。 煮了两碗米,炒了个卷心菜,再把青菜洗出来和昨天买的豆腐干渎(炖)成一锅,就是林霄今天一天的口粮了。 开始吃饭前,林霄照例拿了个小碗装了点米饭,拌几块猪油炒过的卷心菜和放了香油煮的青菜豆腐进去,就是给猫吃的猫饭。 一人一猫呼噜噜地吃完中午这顿,林霄把丢在床下的脏衣服全薅出来洗干净,把厕所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收拾完家里离上班还有两个多小时的时间,便瘫到床上,刷手机打发时间。 原本安安分分呆在床尾的橘白小猫听见动静,也凑了过来,大大方方靠着她的胳膊趴下,一双猫眼目不转睛地看向林霄手里的手机屏幕。 “小东西还挺亲人。”林霄笑着伸手摸了摸猫头,没赶它走,手指继续刷动屏幕。 过了会儿,她觉得胳膊有点酸,索性把趴她胳臂上的猫捞起来放在胸口上,一人一猫和谐地盯着手机屏幕上不断刷过的AI影视解说、萌宠、娱乐明星八卦、电影宣传、时事新闻、炫技化妆术、耍酷变装、美女COS等短视频。 刷短视频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没多会儿就到下午五点,林霄把中午剩的饭菜加热了下跟猫一起吃光,就把猫给留在家里,自己锁了门出去上班。 锁门走人的林霄并没有发现,她房间那只乖巧安分地趴在床尾的小猫,一双绿幽幽的眼睛一直盯着她随手揣进裤兜里的手机。 那玩意儿……是个好东西! 虽然巴巴托斯只看见仆人在手机上荒废时间,但一个呆在这么狭□□仄、比狗窝还不如的居住环境里的平民,拿着手机就能通晓(其实没有)天下事、了解世间百态,以灾厄为名的魔王陛下,不可能发觉不了手机这种好物的神奇功能性。 可惜这个位面的语言过于复杂,那些“异闻录”(电子榨菜)巴巴托斯看了半天也是半懂不懂,略微有些遗憾。 蹬蹬蹬的下楼声消失了数分钟后,巴巴托斯轻巧地跳下床,蹦到窗台前的桌子上,两只爪子趴着窗沿朝外打量。 拥挤密集的自建房,狭窄的巷子,低矮建筑群之间挂着的密密麻麻的电线……巴巴托斯已经预料到他的仆人只是个底层平民,但在亲眼确认后还是心头一沉。 好吧,以灾厄之主曾经见过的、他所了解的人类生存的物质位面而言,这种环境其实还算不上太糟——至少这些普遍都有三、四层高的建筑看起来都还挺结实(毕竟是本地村民当初了为了多拿拆迁款而加盖的违章建筑,不用上货真价实的砖块水泥可骗不到赔付),幽深曲折的巷子里也没有堆满垃圾,更看不到随处可见的乞丐流民。 此外,仆人带回来的食物也不算太糟——以巴巴托斯曾经游历物质位面魔法大陆的经历,白面(面条)白米和新鲜的菜蔬,至少是中产之家的消费水平。 “或许这里只是看起来不太像样,但实际上并不是贫民窟?”巴巴托斯直接跳到窗台上,一面观察外面的景象一面暗自思索,“这里应当是某座城市……这座城市的人口过于密集,所以人类无暇挑剔居所?” 类似的情形,巴巴托斯在魔法大陆也见过……一些人口过于集中的大城市,像是港口、工厂区这些区域,人们就只能住在罐头一般大小的房子中。 仆人居住的这个三十平的出租屋,真是太符合巴巴托斯对“罐头房”的认知了。 意识到自己的仆人也许不算太贫穷,但或许也称不上多宽裕,巴巴托斯的心情颇为复杂。 如果他昨晚夺走了仆人的身体,那要面对这种生存窘境的人可就是他了——这可怎么行! 堂堂第七层魔界的主人·灾厄之主·刺杀死神巴巴托斯居然沦落到要卖力干活换取生存资源的地步,一旦流传到十层魔界让那个该死的恐惧之主、他的宿敌帝利亚斯知道,巴巴托斯发誓,那个性格恶劣的杂碎一定会嘲笑他几百年,不,几千年! 巴巴托斯默默跳回床上,钻进仆人为他准备的枕巾小窝里。 算了,他还是先静心养伤……不求本体能在短期内恢复行动能力,至少这具“借”来的小猫身体得要修养到能自由行的才行。 他所剩的魔力不多,不可挥霍,只草草修复了这副躯体的外伤,断掉的骨骼和损伤的内脏还需要一些时间。 另一边,林霄在步行了十来分钟后,来到了她工作的万花筒台球室。 万花筒台球室位于富家花园商业街A区401号三楼(含四楼天台),店里的服务员算上她一共五个人,三男两女,轮换着上白班夜班,上五天休息一天,还有两名上一休一的前台。 今天是单日,上班的前台是跟林霄关系比较好的顾白,见林霄进门,坐在柜台后面玩手机的顾白就挥手跟她招呼了下:“来了小霄。” “诶,白姐。”林霄礼貌回应,店里的员工里面她年龄最小,见谁都得叫哥叫姐。 台球室的工作很轻松,客人有需要的时候去服务一下就行,服务的内容也不复杂,就是帮忙拿一下饮料、拿个烟,保持一下卫生之类的就行。 客人不招呼的时候,服务员们可以呆在休息区聊天、玩手机,就算店长看到了也不会挑刺。 林霄在休息区沙发上坐下,跟她同班的男同事吴波就神神秘秘地凑过来:“小霄,打个商量,今晚上你也帮我打扫一下楼上包间好不好?等发工资了我请你吃饭。” “没问题。”林霄爽快地道。 “谢了霄姐,我喊你姐!”吴波双手合十道谢。 林霄好笑地道:“别别,吴哥你大我好几岁呢。” 闲聊了几句,台球室营业高峰期到来,服务员纷纷起身去忙碌。 一直忙到晚上十点钟高峰期过去,白班服务员收拾东西下班,上晚班的林霄也才闲了下来。 到晚上十一点之后,又是一波高峰期,林霄又是打扫麻将包间换台、又是给打台球的客人拿烟拿饮料,到凌晨一点过后才消停。 转眼间来到凌晨三点,送走最后一波客人,林霄便提着拖把扫把,准备去打扫四楼天台的五间麻将包间。 前台顾白看到林霄往楼上走,连忙喊住她:“诶等等,小霄,怎么是你去打扫楼上,吴波嘞?” “吴哥帮我打扫三楼的包间,我帮他打扫四楼。”林霄诚实地道。 顾白皱眉道:“他欺负你?” “……哈?”林霄先是一愣,随即乐道,“没呢白姐,不是白帮忙,吴哥说好发工资就请我吃饭。” 所谓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十六岁的林霄正是能吃的时候,只要有人拿吃的请她帮忙,她就没有拒绝的道理。 顾白也晓得她容易被请吃饭收买,好笑地道:“你一个人上去打扫楼上,就不怕啊?” 林霄坦然:“不怕,楼上的包间还比三楼少一间呢,我挺乐意的。” 四楼天台出过事,死过人,下班时得打扫楼上的晚班服务员都有点儿害怕半夜上四楼去,但林霄不信这个。 顾白摇摇头,摆手道:“行吧。那你打扫完快点下来,咱们关了门好回家。” “好嘞!”林霄爽快应声,提着打扫工具蹬蹬蹬往楼上跑。 台球室所在的这栋三层高的临街商业楼,四楼天台靠内侧加盖了一排一字排开的小平房,就是台球室的五间麻将包间。 每个包间都约莫有十来个平方大小,摆了一张麻将桌,一台空调,一台饮水器,一个垃圾桶。 上到四楼天台的林霄脚步轻快地走进靠近楼梯间的107号麻将包间,麻利地打扫卫生,更换垃圾桶里的垃圾袋。 摆在墙角处的立式空调阴影处,一道模模糊糊、只能隐约看见大致人形轮廓的白色虚影,死死盯着忙忙碌碌的林霄。 为您提供大神 爱吃辣鸡粉 的《我的猫是大魔王》最快更新 2. 贫穷的仆人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3. 消失的野猫 第三章 林霄打扫完四楼下来,顾白和吴波全在三楼楼梯口那等着她。 “没事哦?”本来应该去打扫四楼的吴波小心翼翼地道。 “肯定没事啊。”林霄把手一摊,让两名同事看她全须全尾的样儿。 夜班服务员打扫完包间就可以下班回家了,前台顾白有男朋友来接,按理来说身为男同事的吴波要送女同事林霄回家,但他胆子小,每次都只敢把把林霄送到挨着商业街的城中村,并不敢走到黑漆漆的伍家关里面去。 告别顾白,两人沿着商业街往城中村方向走,远远看到比其它区域都要黑得多的伍家关,吴波的步子就慢了下来,脸上也隐约有些惧色,似乎是害怕太黑的地方。 林霄没注意到他脸色变了,随口道:“吴哥,我记得你以前不怕上四楼的啊,最近你是怎么了?” 吴波比林霄大五岁,今年二十一,是个刚出校门的大学生,跟林霄前后脚来的台球室上班,闻言愁眉苦脸地道:“这不是我上个礼拜跟你和兰姐说过的吗,我最近点子背,遇到过脏东西……要不是我妈让我好歹先干着,别游手好闲的,我都想辞职回家躺平了。” 林霄愣了下,惊讶地道:“诶,就你上回跟兰姐说的那事儿?不是你瞎编逗她玩的啊?” 吴波恼羞成怒:“我吃多了啊,这种事能瞎编吗!” 店里五个服务员轮流排班休息,每天晚上六点到十点这个阶段白班和夜班服务员是一起上班的,不忙的时候玩手机聊天都没人管;上周林霄和另一个男同事排白班,吴波和名为明兰兰的女同事排夜班。 林霄模糊记得,吴波有一天晚上确实提过他跟朋友出去喝酒似乎撞到了鬼,当时她以为吴波是故意编来吓唬明兰兰的,没想到他居然是认真在说自己的事儿。 她不信有鬼,但也不勉强别人跟她一样不信,想了想,好心地安慰道:“吴哥,你别想太多了,咱们台球室旁边的烧烤店还开通宵呢,也没说遇到过什么事啊,你别自己吓自己了。” “得了,跟你这种小屁孩没法说。”吴波懒得和她争辩,悻悻地道。 把林霄送到伍家关巷子口,吴波就站住脚了,挥手道:“我就送你到这儿了啊,我在这里看着你进去,有什么事儿你就大声喊。” 林霄知道他有怕黑的毛病,摆手说了句“我晓得了,你赶紧回家吧。”就打开手机手电筒模式走进巷子里。 吴波最近确实有点儿疑神疑鬼,既然林霄都背对着他了,他也就顺从本心地退了几步、走到路灯下。 等他走到路灯下面再抬眼往已经走进巷子的林霄看过去,这家伙差点没被马路牙子绊倒—— 那幽深昏黑、看不到尽头的城中村窄巷中,打着手机手电筒往内深入的林霄后头,竟然飘飘忽忽地跟着一个半透明的人形虚影! 吴波一瞬间忘记了怕黑,一面拼命往巷子口跑、一面凄厉地尖叫出声:“林霄——!!” 走进巷子里的林霄被吓了一跳,惊疑不定地回头。 吴波站在巷子口那,半张着嘴,满脸的惊魂未定,抬起一只手哆哆嗦嗦地指着她。 “怎么了?”林霄连忙快步倒回来,关心地上下打量吴波。 “不是——刚才明明还在的,你背后、你背后刚才明明还在的……有个人影子,白的人影子!”吴波呼吸急促,语无伦次地道。 “啊?”林霄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又转过头来,不解地看着吴波,“没啊,啥都没有啊。” 吴波一时间不得怎么解释……就这一眨眼的功夫,他刚才看见的那个鬼影已经消失无踪了,就好像他只是眼花了一样。 “你、你真的没有什么不对劲不舒服的地方?”吴波小脸刷白地咽了口唾沫,“害怕啊,发冷啊什么的?” “完全没有。”林霄加重语气,“吴哥你冷静点,你看起来比我不舒服多了。” 吴波面色数变,一咬牙一跺脚,像是上刑场似的坚定地抬脚迈进他以往在大白天都不咋愿意走进来伍家关窄巷:“算了,我送你到家。” “别了吧。”林霄理智地拦住了他,道,“你送我进去,你敢一个人走出来吗?” 吴波:“……” 无法反驳。 林霄上了一天班挺累的,肚子还饿得咕咕叫,没精神跟吴波僵持,哄了几句“世界上没有鬼”、“我不怕的”之类的话,把他劝回家。 打发走了疑神疑鬼的吴波,林霄拖着疲惫的步子回到家中,趴在床尾上睡觉的橘白小白一看见她就来精神了,瞪着绿幽幽的竖瞳看向林霄。 “小东西在等我回家吗?哎呀真乖~”林霄一高兴就把猫捞了起来,抱在怀里撸猫头。 巴巴托斯顾不上为仆人的无礼恼怒,猫脸上露出困惑、兴奋神色,抽动鼻子轻嗅。 仆人身上,有细微的暗能量气息。 灾厄之主陛下的本体是魔法生物,而暗能量是魔法能量的构成元素之一,对于重伤濒死的巴巴托斯而言,任何魔法能量都是他急需的补品。 夜归的仆人身上这股微弱的暗能量气息,就像是悬挂在即将渴死的沙漠旅人面前的一壶水,巴巴托斯馋得口水都要从嘴角流淌下来了。 巴巴托斯下意识想要质问仆人究竟是在哪儿染上了食物香气,一开口就是娇娇嫩嫩的一声:“咪——?” “肚子饿了?等等啊,我也饿了,咱们一会儿就开饭。”林霄把猫放回床上,挽起袖子烧水煮面。 灾厄之主:“……” 次日,林霄照旧睡到大中午才起床,简单洗漱后打着哈欠下楼买菜。 经过三岔路口时,她看见有个穿环卫马甲的姨妈站在箱型垃圾箱旁边,正骂骂咧咧地用铁夹子在垃圾箱里掏着什么。 林霄在伍家关这片儿城中村住了有半年了,跟负责这一代环境卫生的环卫姨妈混了个脸熟,随口招呼道:“咋了周姨妈,又有人往里头丢建筑垃圾了?” “是小霄啊。”周姨妈愤愤地回头,“不是得,不得是哪个杀千刀的往里头丢死猫。” “死猫?”林霄一愣。 “是嘞,还是着整死的野猫,这个礼拜(这个星期)都掏出来三只了。”周姨妈用手指了下自己脚边那团破布,恼火地道,“也不得是哪个杂种这个毒法,看不惯野猫么轰走就好了么,用得着啷个下狠手整死?这不也是一条命么!” 林霄低头往环卫姨妈脚边看去,面色骤变。 那不是破布,而是一只已经僵直的玳瑁猫,猫脑袋没了,猫脖颈处有粗暴的、被利器剁断的痕迹,黑黄相间的猫毛上沾染了大量垃圾尘土和黑红的血渍,粗看上去就像是一团被揉烂的破布。 林霄被这惨烈的猫尸震得说不出话来。 她听见环卫姨妈“哎唷妈耶”一声,一抬视线,就看见周姨妈用长长的铁夹子从垃圾箱底部夹出来一个拳头大小的、口鼻被黑红血污糊成了一团的猫头。 周姨妈把猫头和猫尸放到一处,用塑料布裹起装进了黑色塑料袋里头,嘴上气愤地骂道:“真嘞不晓得是哪家教出来的畜生,这个造孽法,也不怕着报应!” 林霄盯着环卫姨妈拿来装猫尸的黑色塑料袋,回想起她见到小东西时的情形。 小东西也是被丢到这个箱型垃圾箱里,猫毛上也尽是黑红液体。 “……伍家关这里,还住着个狗日的虐猫犯?”林霄脑门上冒出青筋。 她记得读书时和同学一起看的犯罪纪录片里提过,虐待小动物的人在持续追求极端精神刺激的情况下,会进一步发展成伤害乃至杀死人类。 “不就是虐猫的么!个狗日的,着我逮着了看我不骂死他!”周姨妈骂骂咧咧地提起黑色塑料袋、搁到她的环卫车上,准备拿去找地方埋,又冲林霄摆手道,“小霄,你一个小姑娘家的不要管这些,忙你的去。” 林霄没多说什么,冲好心帮野猫收尸的周姨妈点点头,转身走开。 她给小东西洗澡的时候检查过的,小东西身上没得伤口……小东西毛上沾的那些血,是别的猫的?小东西的猫妈妈,或者小东西的兄弟姐妹? 仔细想想,半年前她刚来伍家关这里租房子的时候,出门买菜或者是上下班,经常能看到有野猫在巷子里活动,或者是躺在别人家房顶上、墙头上晒太阳。 但最近……伍家关的野猫确实少了很多,不怎么能看得见了。 林霄谈不上对小动物多有爱心,看到别人吃狗肉火锅、狗肉粉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她工作的富家花园商业街,就有家生意很好的老字号狗肉粉店。 但这种把一条小生命活生生打死、脑袋都给剁下来的破事儿,还是让林霄心头一阵暴躁。 回头看了眼三岔路口墙角里摆着的垃圾箱,脑门上青筋还没消下去的林霄嘴一歪,吐了口唾沫。 最好别让她发现是哪个王八蛋干的这种缺德事。 买菜回家做了饭,林霄抱着猫刷了半下午的短视频,离家去上班。 她出门不久,巴巴托斯就跳到了窗台上,伸出猫爪去推窗子。 这种出租的民房为了防盗窗户都是焊死的,巴巴托斯折腾了半天窗框也纹丝不动,只能趴在窗台上,百无聊奈地打量着外面。 语言不通加上他借用的这副身体开不了口说话,让巴巴托斯没法儿从仆人那儿打探她究竟是在哪儿沾染的暗能量,这让急于恢复的巴巴托斯有些心急。 正暗自琢磨着怎么让仆人领会他的意愿,走廊那头传来“踏、踏”的脚步声。 灾厄之主陛下并不认为自己见不得光,自然也不会刻意躲避生人,懒洋洋地扭头朝窗外看去。 三户人家共用的走廊兼阳台上,走过来一个面貌平平、体型瘦削的男人,在林霄租住的这个小单间窗前停步,略略低头,往趴在窗户内侧上的橘白小猫投来审视视线。 这个人类的目光相当不敬,灾厄之主面无表情仰着脑袋与之对视。 瘦削男人打量了会儿这只橘白小猫,将视线投向室内,落在床尾旁边摆着的装了半盆砂子的塑料盆上。 正是他昨天看见楼下的邻居端着上楼的那盆砂子。 瘦削男人视线从塑料盆上移开,又落回隔着玻璃窗跟他对视的橘白小猫身上。 这只半大的野猫……真的是太眼熟了。 瘦削男人皱眉盯着似乎不知道怕人的傻大胆橘白小猫,面上浮现困惑。 橘背白肚皮的猫大多都长得很像,但这只猫的花色瘦削男人还是能认出来的,三条白腿,右后腿关节上套了个橘色的“护膝”,是瘦削男人颇为眼熟的特征。 ——他明明敲碎了这只猫的脊椎骨,它怎么还能活着? 为您提供大神 爱吃辣鸡粉 的《我的猫是大魔王》最快更新 3. 消失的野猫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4. 八字硬 第四章 灾厄之主陛下并不想多生事端,扭头跳下窗台、跳到床上,背对着窗外的瘦削男人爬进了枕巾中。 瘦削男人沉默注视着这只半大橘猫的一举一动,垂在袖子里的手指抽动了下。 瘦削男人抬起手,尝试着推了下小单间的门。 林霄很有独居女性的自觉,每次进出都会记得锁门,当然不可能推得开。 瘦削男人收回手,深深看了眼窝在毛巾里一动不动的橘白野猫,扭头离开了这条走廊。 踏踏的脚步声走远,背对着窗子的巴巴托斯才缓缓扭过头来,猫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神色。 身为十层魔界最强大的魔法生物之一,巴巴托斯即使本体处于濒死状态,感知依然很灵敏,他能察觉到——那个瘦削男人对他有着某种恶意。 灾厄之主陛下并没有因被凡人觊觎而产生被冒犯感,只觉得有些奇怪。 仆人手机上展示的那些光怪陆离的短视频内容巴巴托斯仍然一知半解,但这不妨碍他理解这个未知位面是以人类为主体种族的低魔物质位面……似乎诞生了类似于魔法科技的科技文明,演化出别具一格的审美和娱乐模式,但这个位面的人类并没有太过超出巴巴托斯对人类这个种族的了解。 一只弱小无害的半大小猫,怎么会招来一个成年男性的恶意? 林霄并不知道她上班期间家里来过“访客”,今天台球室生意比较冷清,到下午六点进营业高峰期了台球桌还没开完,麻将包间也只开了一半,两个班的服务员聚在员工休息区聊天,全在说昨晚吴波送她回家撞到鬼的事儿。 员工休息区是挨着前台的一个凹型小空间,正面对着台球大厅,能摆下三条沙发和一条茶几,林霄和白班服务员明兰兰坐一块儿,吴波和另一个男服务员坐在她俩右手边沙发上,今天轮班的前台王丽也跑了过来凑热闹。 “……我真看见有个白影子在小霄背后飘起走,那分钟真的把我黑(吓)得不轻,等我一喊,那个白影子就不见了,小霄还不相信,以为我是在哄她。”休息了一晚上脸色还是不咋好的吴波极力解释道,“这种事情哪可能拿来开玩笑么,我自己都很怕的好不好。” “真的假的啊,伍家关闹鬼?”前台王丽一脸好奇地道,“我家就住在伍家关旁边啊,从小到大都没听到哪家说过伍家关闹鬼,咋就刚好让你撞见了?” “我哪里晓得,我家北门上的,以前我也不晓得东关这边这么多事情嘛。”吴波脸色难看地抱怨道,“上周我才刚在清水湾酒吧街那边撞过邪,这回又在伍家关看到了,真的是见鬼得很。” 前台王丽想到了什么,看了眼大厅里打台球的客人们,压低声音道:“吴波,你说实话啊,你真的在咱们店里四楼麻将包间看见过脏东西?” 这话一出,林霄、明兰兰和另一个男服务员也来了精神,都目光炯炯地盯着吴波。 万花筒台球室前身是一家舞蹈教室,据说是有个学跳舞的女生被人欺负后在四楼天台自杀了,舞蹈教室被关停,才被现在的老板接手,改成了打台球和打麻将的台球室。 这事情台球室里的老板员工都晓得,不过大伙儿都没当回事……直到一个月前吴波忽然有一天说半夜上四楼去打扫包间时好像看到了鬼影,老板才提出让女服务员半夜12点以后不要去四楼,只让男服务员上去打扫卫生。 晚上来开包间打麻将的客人中有女客的,老板也要求服务员们尽量不往楼上带,免得真出了啥事有流言传出去影响台球室生意。 吴波说起自己其它撞鬼事件的时候总是很肯定,但在提到台球室四楼时就有些不确定了,犹豫了下才道:“其实我也没看清,那天我夜班上去打扫,眼角余光模糊看到个人影子,仔细看又没得人……老实讲,那一次我自己也不敢肯定是不是我眼花。” 吴波八字轻,从小到大遇到过不少离谱的事儿,但也因为他习惯性疑神疑鬼、对这方面有点儿过敏的缘故,有时候也会自己吓到自己……要不是他自己也拿不准台球室四楼是不是真的闹鬼,这个班他老早就不敢来上了。 店里上班的服务员其实也不是很相信吴波真的会撞到鬼,今天轮班的前台王丽,和白班服务员明兰兰就不咋相信,住在伍家关旁边的王丽就完全不带怕的,嘻嘻哈哈地说啥让吴波多去庙里拜下菩萨、免得动不动撞鬼的话。 吴波也晓得店里面只有另一个前台顾白和老板最相信他,懒得和王丽争辩,扭头冲林霄道:“小霄,今晚楼上我打扫,你别上去了。” 林霄无所谓地应声。 服务员们正说着话,店里进来了三男一女四个客人,说是要开包间打麻将,指明要开四楼天台的包间。 这会儿才下午六点半,外面太阳还大着,不算晚上,吴波也不怕上楼,起身把客人带了上去。 吴波把客人带去楼上,收了包厢费开了包间的王丽又从前台走到员工休息区来,挤眉弄眼地对俩个女服务员道:“你们看见没有,刚才那伙客人真有钱!付包厢费的那个中年男客的戴的是劳力士,另一个男的皮带是古驰的,还有那个女客,背的是香奶奶的包!” 完全不认识名牌的林霄一脸茫然,比她大好几岁的另一个女服务员明兰兰一脸震惊:“真的啊?” “真的,咱们小老板戴的也是劳力士,不过是入门款,没那个中年男客戴的贵,那男客戴的表最少最少也要几十万。”王丽肯定地道。 “几十万的表!”林霄后知后觉地被震撼到了,“妈呀,这岂不是把一套房子戴在手上了?” 安阳市的房价不算贵,新房4000起,二手房还有更便宜的,林霄存到一万块后就小心地观望过她能不能买得起市里的房子……观察下来的结果是,她还有得攒。 还跟家里人挤老房子的王丽也羡慕地道:“可不是,那块表都够换咱们东关区一个中档小区的小三室了,哎呀,这些有钱人咋就这么有钱呢~!” 林霄往楼梯间方向看了眼,有点儿奇怪地道:“这么有钱的人,还会来咱们这里开包间打麻将呢?” 万花筒台球室的环境相对于露天台球桌和打麻将的娱乐室麻将馆来说确实要稍微好一点,但也只能算是比较平价的休闲娱乐区域……毕竟门店面积就这么大,装修算不上顶级,收费也不贵,麻将包间三个小时的套餐费也只要59块钱。 东关区别的商业圈还有更好的台球(麻将)俱乐部,包间费动辄上百那种。 服务员明兰兰也觉得奇怪,附和道:“对啊,这伙客人我看见过几回了,这个月就来了好几趟。” 林霄点头道:“嗯,好像是从上个月前起就经常来。” 台球室的客源比较稳定,客人大多是十几岁到三十来岁的年轻人;要么是附近的城市居民,要么是周围的学生——富家花园商圈周围有几个高中,那些高中生经常会三五成群过来开台球桌,或者是开个麻将包间打纸牌或是玩儿自带的桌游。 偶尔也会有上了年纪(四十岁以上)的中年客人进店,开个包间打上一下午的麻将,或者是妈妈姨妈些带着读高中的子女来打台球打麻将——但这类中年客人很少会持续进店,通常是亲朋聚会才会来玩一玩,台球室的麻将包间毕竟没有那种开在小区里的娱乐室热闹,更容易凑到麻将搭子。 稍微聊了几句,服务员们也就没再关注这事了,安阳市毕竟是个有着两百多万人口的大城市,有钱人说少也不算少,没稀罕到“珍稀物种”的程度。 到晚上十点,前台王丽让林霄去楼上打扫要退台的麻将包间时,提着清扫工具上楼的林霄,在楼梯间里撞见了这伙一身名牌的客人。 林霄认出打头下楼那位中年男客正是手表值套小区房那位,忍不住多看了眼这人手上那块表。 中年男客用古怪的眼神打量了一眼林霄这个服务员小妹,与林霄错身而过后,隐晦地给身后的女客递了个眼色。 背着香奶奶包的女客人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林霄上到四楼天台,进入客人刚退掉的麻将包间打扫卫生,刚拿起抹布,客人中的女客就神色匆匆地倒了回来。 林霄以为是客人东西落下了,连忙客气地道:“女士,有需要帮忙的吗?” 这位女客很年轻,看着像是跟店里的前台差不多年纪,但打扮可比顾白王丽她们光鲜得多,染过色的披肩卷发、一身料子看上去就很贵的名牌女装,脸上的妆容精致得跟小明星似的,朝林霄笑了笑,道:“我的戒指好像掉了,能帮我找找吗?” “好的女士。”林霄放下抹布,挽起袖子,低下头在包间内搜寻起来。 包间不大,这群客人也没有把包间弄得很脏,林霄正仔细在麻将桌和椅子底下寻找客人遗失的戒指,忽然感觉背后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林霄惊讶抬头,对上女客不好意思的脸:“抱歉啊,我的包碰到你了。” “哦哦,没事。”林霄没想多,继续低头寻找。 “啊……不用了,找到了,麻烦你了啊小妹妹。”女客又道,弯腰从一把椅子上捡起了个什么东西,在林霄抬起头后冲林霄晃了晃手里的金戒指。 林霄刚进包间,也没注意到椅子上原先有没有落着个戒指,笑着道:“没关系,找到了就好。” 女客意味不明地冲她笑了笑,再次道谢后离开了包间。 林霄没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继续拿起抹布打扫卫生。 擦完了麻将桌,正拿着扫帚扫地,林霄忽地感觉有股莫名其妙的凉风从背后朝自己刮来,吹得她脖子后面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嘶——空凋没关?” 打了个寒颤的林霄惊讶地回过身,看向身后墙角里摆着的空调。 G省的夏天温度主打一个满30度减10度,昨天还热得穿短袖,今早上下过雨,气温就降到了21度,今天一天店里的空调都没开过,麻将包间里的也是关着的。 林霄困惑地打量了下并没有打开的立式空调,不解地抓了抓头皮,转过身继续打扫卫生。 距离万花筒台球室只有不到百米的公共停车场,一辆未启动的商务车中,坐着三男一女四个人……正是刚从台球室退了麻将包间的那伙客人。 戴着劳力士的中年男人坐在后排座位上闭目养神,忽然睁开了眼睛,放松的眉头拧紧,原本红润的脸色也肉眼可见地白了一个色号。 “师父?”旁边稍微年轻一些、约莫有个三十六七岁的男人连忙关心地道。 “没事。”中年男认用手揉了下眉头,抬起眼皮扫了一眼前排副驾驶座上紧张地回头看过来的年轻女人,冷声质问,“你真把牛眼泪抹出去了?” “抹了,师父,我把一滴牛眼泪全抹那女娃儿衣服上了。”年轻女人连忙道。 华夏民间自古以来重视耕牛,将杀牛视为恶行,耕牛流淌出来的眼泪也被视为不祥之物,抹在眼皮上能看见鬼,抹在身上则会带来厄运。 中年男人倒不认为最小的女徒弟敢撒谎骗他,皱眉沉思了会儿,自言自语地道:“这个农村娃儿的八字还真硬……这都夺不了她的命数?” 两男一女三个弟子面面相觑,陪坐在中年男人身旁的大徒弟出声道:“师父,这女娃儿要是太难下手,不如换一个?咱们这都耗了一个多月了,再耽搁下去……D省老板那边,怕是等不及了。” 中年男人摇头道:“那个老板看中的就是这个女娃儿八字够硬,等了这么久再换人,老板怕是不会满意。” 皱眉思索了会儿,中年男人抬起眼皮道:“算了,你们几个想办法找到这个小女娃儿的家里人,拿个十几万和她家订个亲,找个八字贱的男的,克一下她的命。” 三个徒弟连忙齐声应是。 林霄皮肤黑,一双手粗糙得一眼就能看出干过农活,又在应该读书的年纪跑出来打工;这四师徒也是本省人,像这种冷眼打量一遍就能看出家境好不到哪去的农村女娃见得多了,压根不觉得花个十几万找这么个没成年的小孩家里提订亲是什么难事。 为您提供大神 爱吃辣鸡粉 的《我的猫是大魔王》最快更新 4. 八字硬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5. 野猫的命不值钱 第五章 林霄对于自己身上发生过的事毫无所觉,打扫完卫生放置好工具,照旧下楼和同事们聊天打发时间。 今天的生意比较差,到凌晨一点半左右客人就走光了,林霄跟吴波一块儿打扫完楼上楼下的包间卫生,两人便和前台王丽一块儿关门下班。 王丽是安阳市本地人,家住在距离城中村伍家关不远的一个老小区里,吴波这个男生能顺路一次送俩女同事回家。 这个时间段商业街还有不少店铺在营业,街上的路人也不少,三人一面往伍家关方向走一面闲聊。 王丽道:“小霄,你是明天轮休吧,顾白说你要回老家一趟?” 林霄一听她这话就晓得她想做啥,熟练地把手机拿了出来:“我懂我懂,帮你带猫场胡辣椒嘛,你把钱打给我。” 林霄的老家叫猫场乡,乡里面最出名的就是当地人自家制作的又香又辣的胡辣椒面(一种炒干后手工磨碎的干辣椒面),王丽就好这一口,嬉笑着给林霄转了五十块钱。 先把王丽送回家,又跟不敢进伍家关的吴波告别,林霄走进她已经走了无数回的城中村巷子时,时间才刚到凌晨两点。 林霄轮到夜班很少有这么早下班的时候,一路步子都很轻快,心里面还琢磨起煮碗面吃后可以刷会儿手机再睡觉。 来到熟悉的三岔路口,她老远就看到有个人影在垃圾箱那里活动。 搁在平时,林霄压根不关心谁会这么蛋疼大半夜的出来丢垃圾,看都不会多看一眼,但是吧……这会儿远远看见有人深夜无人时在垃圾箱附近出现,林霄脑子里立马就回想起她白天看到的,环卫阿姨从垃圾箱里掏出来的那只被虐杀的玳瑁猫尸体。 林霄把当手电筒用的手机往裤兜里一塞,二话不说就冲了过去。 垃圾箱旁那人在看见有路人经过时就已经快步离开往旁边巷子里钻,冷不防看见“路人”居然气势汹汹追了过来,吓了一跳,跑得更快了。 林霄见对方像是做贼心虚,也追得更快了。 换成比她大几岁的年轻女性,不一定有这种深更半夜追击陌生人的勇气,但是吧……林霄才十六岁,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纪,这功夫还真完全不带怕的。 当然,她敢这么莽最重要的原因是——那个一头跑进巷子里的人,个头跟她差不多高,但没有她壮。 昏暗的伍家关窄巷内十米开外男女难辨,体型还是能看个大概的。 能吃且从来不挑食的林霄,虽说个头不算特别高、只有一米六八,但她体重足有140多斤,还是不显胖的那种体格——从小学开始干农活,初中时就能挑得动百五十斤包谷的林霄,胳膊比一般城市男青年的小腿还粗上一圈。 她刚才看得清清楚楚的,在垃圾箱旁边活动的那个人影是个瘦子,大腿还没她膀子粗。 即使有体型优势,打小跟着她奶打遍全村无敌手的林霄也没轻敌,一面埋头狂追,一面从裤兜里面掏出来一团袜子。 一条质量扎实的尼龙运动袜,袜子里面装了个半斤重的秤砣,没事的时候裹成一团塞在裤兜里,有事的时候掏出来就是个简易版本的“流星锤”——她上小学的时候被同村的老光棍跟踪骚扰,就是凭着她奶传授的这一手便携神器把那个狗东西送进的医院。 城市文明没那么容易辐射偏僻乡间,留守女童被侵害在乡下不是什么稀罕事,更别提林家的青壮常年在外打工,家里只有老太太和小姑娘留守,祖孙俩要是不够狠,在村里可站不住脚。 她也算熟悉伍家关的地形,前面那人拼命往复杂的小路里钻也没那么容易甩开她,一追一逃没多久,林霄就渐渐撵上了前面那人的背影,连对方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都能听见。 林霄正准备加把劲儿把人逮住,前面那个跑得气喘吁吁的家伙似乎跑不动了,自己停了下来,一手扶着墙,一手抬起指向墙上挂着的监控探头,胆战心惊地朝林霄喊话:“你是谁,你想干嘛?我告诉你这里是有监控的啊!这个监控可没坏,有警察看着的!” 林霄一下就住了脚。 这把声音……有点耳熟啊? 林霄连忙掏出还没来得及关掉手电筒模式的手机,把光线对准监控探头下面那个两条腿都在打颤的小伙子:“诶……小房东?” 小伙子下意识微微侧头躲避光线,听出了林霄的声音后,眼睛就瞪大了:“小霄?!” 监控探头下,两人面面相觑。 十分钟后,林霄租住的自建房。 这栋自建房的主人家的儿子,正读高中的十七岁男生姚学博坐在林霄屋里唯一的一条塑料板凳上,龇牙咧嘴地用手揉着发酸的小腿:“你好歹也出个声啊,大半夜的二话不说追过来吓不吓人啊,要不是我机灵赶紧找个没坏的监控探头保命,吓都要被你吓死!” 林霄不好意思地给姚学博倒了杯水:“这我也不知道是你啊,你看到我就跑,我还以为你是坏人呢。” “拜托哦大姐,深更半夜的有个……有个人一言不发的朝你冲过来,是你你也得跑啊。”姚学博气愤地道。 他倒也知道狗命要紧,把本来准备用来形容林霄的“跟狗熊似的”词儿咽了下去。 “你大晚上的跑三岔口路那里去晃悠干嘛?”林霄奇怪地道。 “还不是因为咱们伍家关这里出了个虐猫犯。”姚学博没好气的接过林霄给他倒的水,愤愤地道,“你还不知道吧,三岔路口那里的垃圾箱,还有水井街那边的垃圾场,发现好几只给虐杀整死的野猫尸体了,咱们这一片儿的环卫都到居委会提过好几回了。” 林霄的脸色立即就严肃了:“水井街垃圾场那也有猫尸?” “可不是,前两天就发现过一只奶牛猫。”姚学博嫌恶地道,“也不晓得是哪里来的杂碎,做这种恶心事。你还养了猫呢?你这猫可别放出去,关屋里就行了,不然当心放出去了就找不回来了。” 伍家关这些出租的民房没太多规矩,租客想养猫养狗都随意,只要别把房子搞得臭气熏天,房东一般都懒得管。 “我肯定不放它出去乱跑。”林霄应了一句,又问道,“这个人确定是伍家关的,不是外面小区头的人杀了猫把尸体丢过来?” 姚学博“呃”了一声,不太确定地道:“这个倒也……不好说。”顿了下,姚学博又加重语气补充道,“不管是住伍家关里头的还是住外面小区里的,这个人都凶残得很,他是故意把虐杀的野猫尸体扔垃圾箱里好让人看见的,不然的话,把猫尸体往坟山上一埋,哪个晓得他做过啥?” 伍家关这一带以前属于郊区,城市扩建后才变成了被城市包围的城中村,村里埋人的那座坟山,离姚家这栋自建民房直线距离不到两百米。 城市里有山,对于长年生活在喀斯特地貌环境里的G省人来说不是啥稀奇事……别说是城中村有山了,哪怕市中心的高档小区也是被山围着的。 家门口的山上有坟,对于G省人来说也不是啥稀罕事……毕竟政府穷,城市扩建的时候能付得起拆迁费就不错了,没那多余的钱去让人迁坟。 林霄听姚学博这么一说,脑门上再次冒出青筋。 “这种通过施虐小动物获得快感的家伙本来就危险,再加上还有炫耀暴行的倾向,要是放纵这货逍遥下去,真难说会不会冲人下手。”姚学博说到这儿,想到了什么,惊奇地抬头,“诶,你看到我在垃圾箱那里就追过来,你是不是也在找那个虐猫犯?” 脑门上冒出明显青筋的林霄点了点头。 她读书时和同学一起看过的犯罪纪录片里提过,在她还没出生的上世纪末,研究人员就已经发现,将近一半的强O奸犯和接近三分之一的侵害儿童的犯罪者,在童年或青少年时代虐待过没有还手之力的小动物。 因为童年时把觊觎自己的老光棍送进过医院的不快经历,林霄对于这两者都有着极高的仇恨值……光是晓得这种玩意儿在她生活区域内活动她就开始暴躁了。 姚学博也就比林霄大一岁,找到同伴的兴奋感立即冲淡了被追撵得气喘吁吁的恼火,高兴地道:“那好,咱俩组队,一起把这个家伙给逮出来!” “你有办法?”林霄道,“不会是天天晚上去垃圾箱那守株待兔吧,那得等到啥时候?” 姚学博嘿嘿一笑,掏出手机:“你以为我是去垃圾箱那里蹲守的?谁会这么蠢啊,我刚才是在那边偷偷装摄像头呢!” 林霄:“!!” 姚学博得意地打开手机上的APP,把他装在两个抛猫尸点的摄像头画面调出来给林霄看:“我在网上买的红外摄像头,今天刚收的快递,你看,图象还算清晰吧?” 林霄沉默了会儿,比起大拇指……不愧是城里长大的孩子,思路就是比她广。 姚学博得意了一阵,又丧气地道:“就是有个问题,单纯的虐猫行为不构成犯罪,虐待杀害的得是别人家养的宠物猫警察才能管。这家伙虐待的是野猫,就算咱们逮着他了,也没法报警。” 林霄想了想,皱眉道:“那就只能打他一顿?” “你别乱来啊,真打人了就换成你要被警察叔叔教育了。”姚学博哭笑不得地道,“这样吧,等拍到那家伙丢弃猫尸的照片,咱们就给它打印出来满大街贴,让这家伙社死。” 林霄:“eeemmmmmmm…………” 这种软趴趴的手段很不得劲啊! 姚学博跟介绍林霄来租住他家房子的初中同学是表亲,他从表妹那里听说过林霄在乡镇上读书时的“丰功伟绩”,晓得这个看上去很淳朴、很土气的乡下妹儿是个狠人,劝道:“咱们还可以把这人曝光到网络上,互联网是有记忆的嘛,越多人晓得这个人是个虐杀野猫的变态,这个人日子就越难过,也算是给伍家关的野猫报仇了。” 林霄叹气:“好吧。” 说着,她低头看了眼不吵不闹地趴在床上乖乖巧巧陪着她的小猫,拿手摸了摸猫脑袋。 小东西的猫妈和兄弟姐妹没准儿已经被那个虐猫犯整死了,可惜了,野猫的命不值钱,就算逮着人了也没法帮小东西讨回公道。 被林霄那同情怜悯的眼神儿看得一头雾水的灾厄之主·巴巴托斯:“??” 他正在暗暗模仿这个位面的人类语言发音方式呢,仆人忽然之间发什么神经? 为您提供大神 爱吃辣鸡粉 的《我的猫是大魔王》最快更新 5. 野猫的命不值钱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6. 父母 第六章 姚学博住在自建房四楼,小伙子对于抓到虐猫犯、将其在网络上和现实中曝光这事儿充满激情,兴奋地跟林霄聊了会儿才回自家楼上去睡觉。 林霄照旧煮了面条填饱自己的肚子和猫肚子,躺在床上时,脑子里琢磨了会儿明天给奶奶带点什么东西,就睡了过去。 她入睡不久,安安分分地趴在她脚边的橘白小猫就动身了。 巴巴托斯走到林霄脑袋边,小爪子往林霄脸上一按,用少许魔力给林霄下了个沉睡魔法。 接着他便把林霄放在床头上充电的手机扒拉过来,用林霄的指纹给手机解了锁,踹着一条前腿安逸地趴在手机旁边,用另一条前腿上的小肉垫灵活地划拉起手机屏幕…… 灾厄之主陛下这两天里可不是净在当猫了,林霄咋用电磁炉、咋用热水器、咋操作的手机,他都一一看在了眼里。 虽说他还搞不清楚手机上那些数量繁多的APP图标意味着什么,但林霄常用的两个短视频平台的APP图标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连续刷了好几个小时的短视频,差不多快到林霄要睡醒的时候了,学了不少中文发音、记住了一些常用词组的灾厄之主陛下才关掉手机,回到自己的专用“御座”床尾处睡下。 林霄起床洗漱,给自己和猫做吃的,完了把桌子下面的背篼拉出来,腾空里面的杂物背到身上,临出门前,摸着猫头跟小东西交代:“我今天去一趟乡下,你好好看家,回来给你带好吃的,乖哈。” 巴巴托斯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咪”了一声。 林霄越看这乖乖巧巧的小东西越高兴,俯下来亲了口猫脑门。 乡下养的猫性子野,不亲人也不爱洗澡,灰扑扑的,亲不下嘴;自己捡来的这小猫就不一样了,洗干净了一直都是香喷喷的,既不乱叫乱抓、也不会乱拉拉尿,林霄真是越养越喜欢。 亲过小猫出了家门,林霄背着背篼直奔公交车站。 搭乘公交车来到东关区另一头的西山批发市场,林霄花了四十块钱买了桶食用油,又用远低于超市的批发价买了百来块钱的老年人爱吃的夹心软糖、酥心糖、小米酥之类的小零食,这才登上了回老家的中巴车。 从安阳市客车站出发,要坐上一个半钟头的中巴车、走上几十公里的盘山公路,才能到猫场乡。 在猫场乡下了车,再沿着通村公路走上十几分钟,就能看到林霄的老家鹰岩村了。 鹰岩村原本是个山里的村落,两千年初,林霄出生前省里大搞村村通工程的时候,村子迁到了山下公路旁边。 迁村时一部分村民举家搬去了猫场乡,再加上这些年来的乡村人口逐渐往城镇转移,到现在2023年,村里已经只剩下二十几户人家居住,不是留守的老人妇女就是儿童,看不到几个青壮。 林霄下了马路,沿着村民自己买水泥铺平的村中小路走了几十米,远远便看见坐在院子里洗衣服的林家老太,她的亲奶奶。 “老太(奶奶)——!”林霄欢呼一声,撒开腿往自己长大的农家小院跑去。 “霄霄回来了啊。”林奶奶七十多岁年纪,人还很精神,眼不老花背不驼,笑呵呵地起身相迎,看到林霄背着一背篼的东西回来,立即板起脸呵斥,“又乱花钱买东西!跟你讲过不要买的么,我又用不着这些!” 林霄晓得奶奶只是嘴硬,私下里其实是很高兴她每次回来都不空手的,在她走后还会去老邻居家里炫耀孙女孝顺,没把林奶奶的冷脸当回事,嬉皮笑脸地揽着林奶奶的胳膊嘘寒问暖,放下背篼坐下来帮着奶奶洗衣服。 林霄赚到钱后,第一个月的工资就拿来给自己和奶奶买了手机,虽然只是一千块出头的廉价智能机,但祖孙俩相互联系方便了很多;就是林奶奶没习惯用这种“高科技玩意儿”,出门下地做活从来不带在身上,每次林霄打电话给她时她也总是担心会浪费太多话费,匆匆说完就挂。 祖孙俩想好好聊聊,还是得见到面。 这趟林霄回来,除了上老乡邻家窜门就没人能说说话的林奶奶总算能过回“嘴瘾”,拉着林霄说了半天家长里短、地里庄稼,末了,又提起林霄那对不负责任的父母。 说起自己的儿子媳妇,林奶奶就一肚子的气:“你那个妈也不晓得是发的啥子神经,今早上打电话回来讲要给你定个亲,我都奇了怪了,咋你先前读书没钱交学费她不打电话回来,你不读书了,她又想起来你来了?” 林霄自己都说不清上回见到亲爹妈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闻言也震惊了:“有啷个离谱没?!” 她从懂事起就在乡下,一年到头只有过年那几天能看到父母,是个标准的留守儿童。 到她五岁多点,能记事了,父母就不咋回老家来了——原因是她多了个弟弟,爸妈想让唯一的儿子能当个城市人、在城里读书长大,能省的钱都要省;显然,每年回老家的路费支出、看望老娘闺女的费用也属于应该省掉的钱。 隔个年把两年的,她父母倒是也会打电话回来到村里的小卖部,干巴巴地问几句老人家身体如何,问她学习成绩如何,其它的就没有了——钱反正是不会寄回来的,她读初中的学费都是奶奶抹了老脸不要,低下头跟村里的亲戚借的。 去年林霄初三毕业,林奶奶打电话去逼问儿子媳妇到底拿不拿钱回来给孙女读高中,没能要到钱。 高中不是义务教育,也不像大学那样有各种政府财政支持、学生空着两只手都能去报名,没钱读,就真的是没钱去读了。 为着这事儿,林奶奶记恨上了不孝顺的儿子媳妇,这一年多来都没给那边打过电话,祖孙俩用上了手机那边都不晓得;没想到这回那边主动打电话过来,居然就提起了要给林霄订亲这种事。 “我没答应。”林奶奶冷着脸道,“你也不准去听那边的话,晓得不,那两口子老早不认你了,你别憨兮兮的你爸你妈打电话给你说几句好听话你就上当,他两个哪怕是还剩下半点良心,都不可能不拿钱回来给你去读书。” 林奶奶其实也是有点重男轻女的,听说小孙子出生的时候她特别高兴,还巴巴地把自己辛辛苦苦种地攒的钱汇给了儿子媳妇,让给小孙子买奶粉买尿布。 就是把……原本有点儿重男轻女的老人家,硬生生给自家那对不当人的儿子媳妇给整应激了——看重小子很正常,可也不能就把女儿当没生过了吧?!还是不是人了! 村里那些同样是看重小子的人家,那闺女也是好生生养着的啊!闺女能读得进书,人家也是供起读的啊,哪有彻底丢开手不管不问的! 现在的老年人哪个不会刷下手机看下短视频,那些不供娃娃读书的父母,全世界的人晓得了都要冷嘲热讽,林奶奶要强了一辈子,实在是丢不起这个脸。 “我晓得嘞,老太,我才没那么蠢嘞。”林霄无所谓地道,“我才好大年纪,才不订啥子铲铲亲嘞,他们又没管过我,没那个脸做我的主。” 她从记事起就跟奶奶相依为命,对爹妈谈不上有多少感情,自然也不会因为爹妈莫名其妙要给她订亲就生气失望——有再多的亲情依恋,也老早在多年的无望等待中消耗干净了。 “你自己心头有数就好。”林奶奶满意地看了眼特别像她、和她年轻时一样好强的孙女,又继续叮嘱道,“听奶的话,钱不要乱花了,都存起来。你以前读的那些书么也不要放下,没事就拿出来看看,过两年攒到钱了,能读书么还是去读个书,哪怕读个职专出来呢,也比你现在稳当点……” 林霄嗯嗯应声,手上洗着衣服,听着奶奶给她念叨人生经。 林奶奶自己没什么文化,就很向往那些有文化的人,要不是实在这个年头土地不能拿去卖、乡下的房子也不值钱,去年林奶奶都想砸锅卖铁把林霄供去读完高中……老人家不懂得太多大道理,她只晓得像林霄当这种服务员不长久,还是得有个学历、找个能有退休工资的工作最保险。 对于能不能继续学业,林霄倒也没有太多想法,她现在只想好好工作,手头攒点钱,不要让她奶为了她去朝老早就不愿意管家里的爹妈伸手。 祖孙俩闲聊了半下午,林霄在奶家里吃了顿饭、帮奶奶把家里卫生打扫干净该做的活儿做掉,搭乘回城的末班车返回了安阳市。 轮休过后林霄就换成白班了,上班时间是中午十二点到晚上十点,得稍微调整下作息,上班期间还得给家里的猫留顿猫饭……这么小的猫,总不能让它饿着。 换班这天,林霄早上十点就起了床,收拾完家里、做饭喂饱了自己的肚子和猫肚子,多给猫留了碗饭,这才换上衣服出去上班。 白班的上班时间要比晚班略长一点,但是胜在清闲,尤其是工作日的下午,两个白班服务员加上前台打扫完店里卫生后只需要偶尔开台、给客人拿烟拿饮料就行,其它时候都坐在员工休息区聊天玩手机。 今天吴波轮休,和林霄搭档的是个叫李胜伟的男生,十九岁,还在读大学,是来打暑期工的,特别沉迷王者,只要店里没啥客人就捧着手机在那拆塔,没那跟人聊天的兴致,闲得无聊的林霄只能坐到前台去,跟今天轮班的顾白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下午四点左右,林霄给刚来的一批客人开了麻将包间、送了烟和饮料,回到前台跟顾白聊了没几句,手机就响了。 林霄接起来“喂”了一声,电话那头传来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霄霄,你老太(奶奶)跟你说过了没得?我和你家爸给你找了个人家,歇两天我们就回G省来给你把亲订了。” 为您提供大神 爱吃辣鸡粉 的《我的猫是大魔王》最快更新 6. 父母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7. “救猫日记” 第七章 林霄的第一反应是怀疑自己的听力。 她看了眼来电显示,确认这串数字确实是她所熟悉的那个号码,不可思议地道:“老妈?你说的是我的事?” “就是在说你的事。你都好大年纪了,又不读书又没个正事做,天天在家里闲起做哪样,你还想和你家老太一样种一辈子的地?”电话那头,那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不耐烦地道,“我和你家爸给你找的这个人家条件不错的,把亲订了等两年嫁过去,你往后日子好过得很。” 林霄面无表情地把电话挂断了。 再顺手把她生物学上的母亲拉黑。 正吃着小零食的前台顾白看到林霄这一套操作,奇怪地道:“你妈打电话给你?” “诶。”林霄点头应声,“她有病,我懒得理她。” 顾白的表情有点儿精彩:“哦——” 听林霄这个嫌弃的语气,和干脆利落地挂电话拉黑的操作,顾白就忍不住脑补了一通家庭大戏。 林霄本来是有点生气的,被顾白那副又想听八卦、又担心会刺激到她的小表情给逗乐了:“白姐你不用这样,想八卦就问么,我又不会为这种小事生你的气。” 顾白立马就不忍耐了,好奇地道:“你跟你妈怎么闹得这么僵的?” “她脑子不清楚,想安排我去和人家订亲。”林霄耿直地道。 “我靠!”顾白惊了,“有没有搞错,你都还没成年诶,喊你去订亲?这到底是亲妈还是后妈哦,后妈都没几个能这么狠的!” “就算我成年了她也管不到我。”林霄道,“白姐你晓得的嘛,我从小到大我爸妈也没管过我死活,一分钱学费都没帮我交过,现在我都能自己上班赚钱养自己了,他两个突然跳出来要给我做主,不是想多了么,我理他们才怪。” 聘用只有十六岁、没满十八岁的未成年人是件挺麻烦的事,年初时林霄跟着初中同学来万花筒台球室找班上,没少麻烦台球室的老板去跑劳动局登记报备办手续,当时顾白就已经是店里的老员工,也听过几耳朵林霄家里的情况。 “简直离谱!”顾白抽着嘴角吐槽道,“你是应该不理他们,现在都什么年头了,你爸妈要是真找上门来逼你,你也不要害怕,直接报警,我就不信连逼未成年人去订婚这种事情警察都不管了。” “我没怕呢。”林霄笑道,“我家老太也不同意这个事情的,我爸妈要是回我老太家提这个事情,我老太能把他俩打出来。” “你家老太是讲道理的。”顾白认同地点头。 在儿子媳妇不管的情况下靠种地把孙女养大了,这样的老人家在顾白心里的形象很高大,不过她还是有点儿担心才十六岁的林霄倔不过她父母,想了想,顾白又道:“小霄,你爸妈以前都不管你,现在忽然说要给你订亲,还连相亲这一步都跳过了,我觉得吧……这个事情有点怪。” 林霄也不笨,顾白的顾虑她也想过了,“嗯”了一声,点头道:“估计是别人给他们彩礼了,可能给得还不少。” G省是国内有数的穷省,也有重男轻女的陋习,但因为少数民族比较多,十里不同风、十里不同俗的缘故,彩礼没有离谱到天价的程度……乡下结婚基本上是一家出个几万块钱的彩礼嫁妆就办完了,城里面讲究点的人家,彩礼也大多是八万八、十八万八之类的吉利数字,很少听说哪家会开口要个几十万。 但就算是没有天价彩礼的风俗,眼皮子浅的人家为了十几万彩礼逼孩子出嫁的事儿也不少见……还是那句话,G省从政府到人民都穷,十几万对于很多家庭来说已经是很大的一笔钱了。 林霄很清楚她那对生物学上的爹妈对她到底有多冷血,如果能用她换一笔大钱,她爹妈多犹豫半秒都算是够惦念骨肉亲情。 顾白本意是想绕着弯子提醒一下林霄、让她警醒着点,见林霄这么通透,她又忍不住同情这个比她小了十岁的妹儿,叹气道:“你心里有数就好……一些人就是命里面注定没有父母亲缘的,没办法的。你也不要纠结这些,自个儿把自个儿的日子过好就行。” 林霄能听出顾白是真的有点为她难受,心里头有点儿感动,笑道:“我知道的呢白姐,从小我老太就和我说过的,人活一辈子,指望哪个都是虚的,靠自己才最实在。” 顾白默默抬手拍了拍林霄的臂膀,这小姑娘,真得是多亏能有个清醒明理的老人家亲手把她带大,没养成懦弱怕事的性子,要不然这辈子还真不晓得要怎么过。 林霄挂了她生物学上的亲妈电话没多久,又一个外省的陌生号码打进来了,她直接没接,把手机关了机。 等她下了班回家把手机开机,就看到了十几个未接电话……全是她爸妈打工省份的号码。 “嗨,还不死心呢。”林霄没理会,把这些号码全部拉黑,就去忙着给自己和小猫做饭吃。 填饱了自己的肚子和猫肚子,林霄想想没啥事干,就把初中时的课本找了出来,坐在床上翻着看。 她内心深处确实是有点儿想上学的,来打工也没舍得把课本落下,就是没忍心断掉那一丝念想。 只是林霄心里也很清楚……她奶是真的老了,她不能自私到让70多岁的老人家拿命熬着帮她撑起一片天。 高中学费比初中大学都贵,她得自己攒够了钱,才有资格去谈什么想法不想法。 巴巴托斯耐心等了好会儿也没看见仆人玩手机,便好奇地走到林霄旁边,把小脑袋往林霄搭在大腿上的书本上凑。 林霄见小东西这么亲她,挺高兴的,摸了摸猫脑袋,把小东西抱到腿上。 巴巴托斯:“……” 满是陌生文字的书他完全看不懂。 抬头看了眼专心致志盯着书本、嘴里念念有词着什么的仆人,巴巴托斯索性也没挣开,把脑袋搁到仆人的大腿上,闭目养神。 林霄复习了两个小时的课文睡下,巴巴托斯这才活跃起来,给仆人下了个沉睡魔法,兴致勃勃地趴在床上刷仆人的手机。 凌晨两点,夹在两片商业圈中间的城中村伍家关一片漆黑,只有少部分晚归的务工者租住的出租屋还亮着灯。 姚家自建房三楼,最右侧的房间门被人轻轻推开,一道瘦削的身影拎着个旅行袋,从门内走了出来。 这个高高瘦瘦的男人左右打量了下三楼走廊,确认四下无人,随手关上房门,走进楼梯间。 自建房的隔音不太行,即使瘦削男人有意放轻了脚步,蹬蹬蹬的下楼声还是传到了楼上。 住在四楼的姚学博打着哈欠从厕所里出来,就听到了楼梯间传来的声响。 姚家这栋自建房,拿来出租的一到三楼走廊兼阳台都是开放式的,四楼自家住的才封了阳台,厕所也不是一到三楼的那种小隔间,而是专门腾了个房间出来。 “这么晚了还有人出去?”姚学博朝走廊方向看了一眼,没怎么放在心上,扭头进了自己的房间。 瘦削男人下到一楼,从正门走出姚家用围墙围起来的小院,拐进旁边的巷子里。 当年伍家关流传起拆迁传言时,本地人亢奋地比拼着抢占地盘扩建自家住宅,硬生生把当年能过大马车的道路挤成了狭窄逼仄的深巷;结果到头来城建规划并没覆盖到伍家关这一带,只白白留下了许多“勾肩搭背”的空屋。 十几年过去,当年本地人自行扩建的这些违章建筑大部分租了出去,还有少部分因为这样那样的缘故长期空置,成了连本地人都忌讳的鬼屋。 水井街尽头,藏在幽深巷子深处的一栋两层小楼,就是这样一座鬼屋。 这栋房子的主家早些年病逝,继承了遗产的亲属已经定居外省,看不上安阳这种十八线小城市城中村里卖不出去的老房子,没来人打理过,挂在大门上的老式挂锁早已锈死,连窗子都只剩下个窗架。 瘦削男人来到这栋小楼前,没走大门,从窗洞里钻进了屋内。 满是灰尘的鬼屋客厅里还残留着一些老家具,到处挂着厚厚的蜘蛛网。 瘦削男人像是对这间屋子非常熟悉,抬脚绕过倒在地上的破烂椅子,一低头钻进了卧室中。 相对于遍布蛛网灰尘的客厅,这座鬼屋的卧室倒还算干净……地上灰尘比较少,原来摆床的位置放着一张大方桌,桌面上没啥灰尘,反倒是放着个笼子。 关宠物的那种细铁丝笼子,里面放着水碗猫粮,猫砂盆,以及……一只半大的白猫。 小白猫在男人走近后,“咪”一声站了起来,用脑袋在笼子上蹭,对给它食物的人类表示亲近之意。 瘦削男人把手中的旅行袋放到桌子上,依次从袋子里取出打光灯,相机支架,相机,剪刀,镊子,袖珍锤子,纱布,医用胶带,医用棉花,老虎钳……等工具。 把相机架在了桌子旁边,镜头对准笼子,瘦削男人逮上手套,把温顺的半大白猫从笼子里掏了出来。 一小时后,瘦削男人离开了这座即使是白天也很少有人靠近的鬼屋,顺着来时的路返回。 经过水井街垃圾场时,他顺手把已经断气的半大白猫扔进了垃圾箱中。 回到姚家的自建房,瘦削男人进入租住在三楼的房间,坐到电脑前,将用相机拍摄到的内容导到电脑里,打开剪辑软件,对录制的画面进行剪辑。 最后拍摄的,奄奄一息、即将断气的半大狸花猫画面放在最开头;接下来是头部血糊糊的白猫有气无力地被人耐心擦拭脸上血痕的画面;只有腿部受伤,不住拼命挣扎惨叫的白猫被人友善地哄着包扎伤口的画面…… 剪辑到最后,再放上小白猫受伤前精神奕奕地在笼子里冲人撒娇、温顺地被人抱出笼子的温馨画面。 为了强调这些画面内容的时间差,瘦削男人对“不同时间段”拍摄到的内容片段,分别进行补光或调暗操作。 花了几个钟头的时间完成剪辑,瘦削男人检查了一遍,确认从视频内容毫无破绽,这才开始用AI配音。 “垃圾堆里捡到的小猫,它还活着,真坚强……太好了,它的眼睛没有瞎……腿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很有精神……生命真的很神奇,才半个月小家伙就活蹦乱跳了,它对我放下了戒心……” 天光大亮时,瘦削男人终于完成了自己的“作品”。 他倒了杯咖啡,脸上挂着满意的微笑,反复欣赏了几遍这个精心炮制的“救猫日记”后,将视频上传到了网络上。 为您提供大神 爱吃辣鸡粉 的《我的猫是大魔王》最快更新 7. “救猫日记”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8. 猫鬼 第八章 早上八点左右,正酣睡的林霄被人拍门吵醒。 大清早就来扰人清梦的是小房东姚学博,这家伙丁点儿也没把比他小一岁、体格子比他厚实一圈的林霄当年轻姑娘看,二话不说就挤进还穿着睡衣的林霄房间里,还神神秘秘地把门带上。 “你鬼鬼祟祟的干嘛呢?”林霄奇怪地问了一句,神情严肃的姚学博就把手机怼到了她脸上。 看清楚手机屏幕上暂停的监控画面,睡眼惺忪的林霄顿时就清醒了。 红外镜头拍下的黑白画面中,一个手里拎着个旅行袋的男人,正随手往垃圾箱里扔东西。 姚学博特地买来抓虐猫犯的摄像头像素还是挺高的,那个被扔出来的东西虽然也有些模糊……但也能看得出来,应该是一只半大的小猫。 “拍到了?!”林霄惊喜地一把抢过手机,凑到近前仔细看。 “拍是拍到了,没拍到正脸。”姚学博神情凝重地道,“我早上起来发现的,然后我刚才跑了一趟水井街垃圾场,在垃圾箱里看见了只小白猫尸体,丢猫这个应该就是那个杂碎没错。” 林霄连忙点击播放,把拍到的画面仔细看了一遍……神色也凝重了。 伍家关住着不少爱拾荒的老人,为了避免私自装的摄像头被某个老年人随手顺走,姚学博只能把摄像头小心地藏在了垃圾箱后面的墙壁砖头缝里。 摄像头要隐蔽,能拍摄的角度就好不到哪去,虽然姚学博已经尽力让镜头对准从垃圾箱前经过的人……但因为对方个头比较高,丢弃猫尸时又离垃圾箱比较近的关系,只拍到了这人的半个下巴。 “……只凭这个,不好把人找出来啊。”林霄皱眉道。 从拍下来的画面里,只能确定丢弃猫尸的虐猫犯身高在一米七五以上、体型应该比较瘦,再多的细节就没有了。 而这个身高体型的男人吧……走在街上几分钟就能看到一大把——G省人普遍个头不高,一米七五以上的男性还是随处可见的;再加上气候、饮食习惯等原因,G省的胖子不多,大部分人的体重都在标准范围内,偏瘦的也不少。 “还不止是这个。”姚学博提了口气,道,“你看到这个人提的旅行袋没得?从拉链那里伸出来的铁杆子,我用搜图软件搜了下,确认是个三脚架。”停顿了下,晓得林霄对摄影没啥了解的姚学博又补充解释道,“就是那种用来架着相机或者手机进行拍摄的三脚架。” 林霄确实对摄影、相机这种有钱人家的小孩才熟悉的东西没啥认知,慢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姚学博特意指出这点是啥意思,眼睛猛然瞪得老大:“你是说这个狗日的还把虐猫的过程给拍下来了?!” 姚学博神色沉重地点头:“会把虐杀过程拍下来的变态,肯定也会发到一些特殊平台上去炫耀,搞不好还能借此牟利。” “这玩意儿还能牟利??”林霄脑门上的青筋冒了出来。 “能的,有一些恶心的死变态就喜欢这种东西,愿意花钱看。”姚学博的语气更沉重了,“没好处的事情还可能做一阵子就腻了,有好处的话,这个虐猫犯轻易就不会停手了。” 林霄脑门上的青筋更明显了,连呼吸都粗重了几分:“那……有没有办法找到这家伙发布的视频,再找到这个人?” “很难……咱们国内的视频平台都有审核机制,这种视频上传了也发布不出来,这个杂碎应该是发布到外网去了,或者是那种把服务器架设在国外的私人网站。”姚学博烦躁地道,“而且我们这里这个杂碎,虐杀的都是野生的土猫,相似的猫多得很。” 林霄也晓得这个难度有多大,一时有些沉默……她先前见过尸体的玳瑁、她捡回来的橘白小东西,还有摄像头拍到的这只半大小白猫,都极其常见,想通过这三只猫寻找可能的虐猫视频,难度和大海捞针没区别。 “那就只能从别的地方下手了……这个人穿的衣服,有啥子特征不?”林霄道。 画面里的男人穿着一件男款夹克衫,林霄不咋了解男装款式,甚至没在城里买过衣服,哪怕相似的衣物摆在她面前她也认不出来。 姚学博苦笑:“我也用搜图软件搜过了,是件淘宝爆款,月销好几万。” 林霄:“呃……” “他用的这个三脚架倒是比较有特点,是要好几百的那种多功能相机架,不是便宜货。”姚学博用手揉了下脸,“一般普通人买三脚架来自拍也好搞直播也好,几十百把块钱的就够用了,舍得买这种贵的三脚架,可能是比较喜欢摄影的那种人,搞不好也会有比较值钱的相机……目前我能推测出来的,就这些。” 林霄约莫听说过能玩得起相机摄影的都不是一般人,据说一个镜头都要好几千块钱,稍稍振作起精神:“那就是说,这个人应该是比较有钱的人?会不会是附近小区的住户?” 伍家关的民房房租便宜,几百块钱就能找到房子住,但居住条件确实也是真不咋地……姚家自建房这种单间里带厕所的还算是不错的了,一些拿来出租的民房甚至厕所都是公用的。 “不一定。”姚学博却摇头道,“旁边王家院住的一户打工的人家,爹妈一个在商场当保洁一个在小区头当保安,他家儿子穿的是鞋子是一双好几千的AJ。” 林霄:“嗯……” 她倒是忘记了这一点……穷家女真就是穷家女,但穷家男不一定穷。 舍得富养儿子的穷家多了去了,就像她自家,爹妈是连回乡探亲的高铁票钱都舍不得花的打工仔,还不是省吃俭用的供儿子读外省的名牌学校? “我把两个垃圾点放的摄像头调整了下位置,下次的话,应该能拍到这个人的正脸。”姚学博轻吐了口气,忧心忡忡地道,“就是不晓得……伍家关还剩不剩野猫。” 林霄听得心头一沉。 伍家关确实是不怎么能看到野猫了……要不然也不会开始闹耗子。 要是那个人换了个地方作案,不再来伍家关丢弃猫尸,那他们可能就永远都找不到这个家伙了。 “尽人事吧。”林霄叹了口气。 大清早的晓得这么个坏消息,把林霄的胃口败了不少,饭量都比平时少了一点点。 小东西胃口倒是不受影响,呼噜噜吃了小半碗用煮熟的肉沫扮的饭。 林霄中午十一点半出门去上班,已经恢复了少许精神的巴巴托斯在屋子里睡了半个下午,到六点左右起来把林霄给他多备的一份猫饭吃掉,就跳到了窗台上趴着,惬意地观望着窗外的城中村景象。 住林霄隔壁的打工仔下班回来,看到邻居窗台上趴得跟大爷似的橘白小猫,隔着窗子拿手指逗弄巴巴托斯。 灾厄之主陛下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儿看着这个黄毛小青年,没想到对方居然更高兴了,还掏出手机来对着他拍照。 姚家自建房二楼租住了三户人家,走廊最里头的是林霄的小单间,走廊中间的是黄毛小青年,挨楼梯间的是一对儿在垃圾回收站做垃圾分拣回收的中老年夫妇。 中老年夫妇下班的时间和黄毛差不多,上楼来见到黄毛趴在人家小姑娘窗子口那里逗猫,有五十多岁年纪的刘婶就凑了过来:“哟,小林家里还真的养了只猫啊?” “是啊刘婶,这猫还挺神气。”正拍猫起劲的黄毛小青年道。 “挺乖的,晚上都没听见猫叫。”刘婶笑着道,“养个猫也好,耗子能少点。先家我老家老者(男人)在这团转(附近)看到个小白猫,还想捡回来养呢,结果后头就没见着了,也不晓得是着哪家捡回去了。” 黄毛小青年附和道:“以前伍家关这周围野猫还蛮多了,最近不咋能见到了……” 同楼层的两家人闲聊了几句,各自回家做饭。 趴在四楼阳台上的姚学博把二楼那两家人的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想了想,走楼梯间下到二楼来,拍开了走廊中间黄毛小青年的房门。 “小房东,啥子事?”黄毛开了门,略有些意外。 姚学博视线余光扫过黄毛房间里那台放在单人床对面的笔记本电脑,嘴上道:“没啥,就是和你打听点事儿,我最近想买相机,哥你了解单反相机不,哪个牌子的实惠点?” 黄毛小青年好笑地道:“你问错人了么小房东,我看起来像是玩得起摄影的人?你问我还不如问百度嘞。” 姚学博不好意思地笑笑,又东拉西扯了几句,找个借口走人。 走进楼梯间,姚学博拿手摸了摸下巴。 昨晚上两点前后,姚学博出房间上厕所的时候听见过有人下楼的声音,他自己也不确定刚巧在这个时间段半夜出门的租客和那个虐猫犯有没有联系……但要是不排除一下,他心里就像卡着根刺似的不舒服。 在姚家自建房租住了快一年的黄毛租客,身高、体型,都和摄像头拍到的男人相似;有电脑,符合能剪辑视频的要求。 不过他房间里没看到摄影器材。 但也不确定他是不是有意把摄影器材藏了起来……想到这里,姚学博忍不住摇摇头。 谁会想到有人会顺着玩摄影这条路线追查一个虐猫犯呢,人家搞不好就是对摄影没兴趣,他真是有点神经过敏了。 上到三楼,姚学博往走廊深处看了一眼。 三楼也住着个身高体型和摄像头拍到的虐猫犯相似的青年男性租客,姚学博记得他好像是个自由职业者,不像其它租客那样每天出门上班,深居简出,大部分时间呆在屋里,有时候也会出门好几天不见人影。 姚学博虽然是小房东,住在自家出租的自建房的楼上,但他也不怎么和租客打交道……这年头收租都不用面对面,手机上就能催租收租,他自己都不记得上回和三楼的王姓租客碰面是啥时候的事了。 犹豫了下要不要去敲门试探一下,想了想,姚学博还是没多事,径直上了四楼。 他昨晚听到有人出门的时间,和摄像头拍到丢猫画面的时间差了一个多钟头,那个虐猫犯也不见得就是他家的租客,还是先不要疑神疑鬼的好。 上白班的林霄晚上十点下班,照例做了顿饭吃才上床睡觉。 巴巴托斯也如同前两晚一般,给仆人下了个沉睡魔法,这才安逸地趴在床上玩仆人的手机。 凌晨三点左右,沉迷刷手机的巴巴托斯忽然感应到一股淡淡的暗能量波动。 跟闲鱼似的趴在床上的巴巴托斯瞬间就弹跳了起来,一个漂亮的飞扑无声落足在窗台上,猫脸贴着玻璃,睁大了眼睛、竖起了耳朵,放开了精神场,专心致志地感知着那股暗能量来源。 灾厄之主陛下的本体正处于濒死状态,精神力非常虚弱,能放开来“扫描”四周的精神场覆盖面积仅有区区三十米,比之初入门的见习魔法师也强不了多少。 不过即使是区区三十米覆盖面的精神场,也足以让巴巴托斯找到那个引得他味蕾大动的“小玩意儿”了—— 黑暗的、仅能容两人并排的狭窄自建房楼道中,有一团小小的灵体正蠕动着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向上攀爬。 散发着暗能量波动的灵体,有成年人的两个巴掌大小,其灵体残破不堪,像是一只瘦骨嶙峋的、躯体残缺不全的……猫。 这只由精纯至极的暗能量构成的,充斥着强烈怨毒、憎恨的猫鬼,一步步地顺着台阶往上爬,越过二楼,爬向三楼。 蹲在窗台上的巴巴托斯,猫脑袋随着那团暗能量的移动而转动,直到猫头朝上,盯向头顶的天花板。 那只猫鬼爬出了楼道,爬过三楼走廊,停留在了……仆人这间“罐头房”住处的正上方。 接着,这团引得灾厄之主陛下垂涎三尺的鲜活暗能量,就突兀地消失了。 巴巴托斯:“??” 巴巴托斯震惊地把精神场开到最大、感知全开,依然没能发现那股暗能量的去处。 仆人居住的“罐头房”正上方,是那个莫名其妙地对巴巴托斯抱持有不明恶意的人类男性住处。 巴巴托斯的精神场感知中,能“看见”这个体型瘦削的人类男性正蜷缩着躺在床上,紧闭双眼,捂着胸口忍受着某种疼痛。 在灾厄之主一头雾水的关注中,瘦削男人像是从噩梦中惊醒般猛地坐起身来,喘息着大口呼吸,暴躁地在室内走动,还摔打了几下枕头。 巴巴托斯又持续感知了好会儿,直到一脸戾气的瘦削男人坐到电脑前泄愤般地敲打起键盘,也没能再找到那股暗能量的去向。 “为何会……??”灾厄之主陛下小小的脑袋里,有大大的问号。 为您提供大神 爱吃辣鸡粉 的《我的猫是大魔王》最快更新 8. 猫鬼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9. 愚蠢的仆人 第九章 姚家自建房的楼梯间很窄,只能容两人并行,楼道里装的感应灯老早就坏掉了,到了晚上就漆黑一片。 靠自重勉强打开门锁、偷溜出仆人住所的巴巴托斯,踮着脚踩进楼道中冰冷的水泥台阶面上,略略俯身,抽了抽鼻子。 坚硬的台阶上,还残留着暗能量生物爬行过后留下的淡淡黑暗气息。 不是错觉亦或是精神场感知错误,不久之前,确实有暗能量构成的魂体生物曾经过此处。 巴巴托斯愈发不解……那团由纯粹的怨毒、憎恨所凝聚而成的暗能量体,怎么会无故消失的呢? 这个未知位面存在着太多谜团,还处于濒死状态中的灾厄之主犹豫了下,没有贸然探究,悄悄倒回了仆人住所。 林霄清早起来,并没发现收养的猫半夜里偷溜出去过,复习了一早上的初中课程、做了午饭便急匆匆出门去上班。 巴巴托斯安安分分在仆人屋中修养了一天,直到夜晚来临。 今天是周末,台球室的生意很好,轮到白班的林霄比平时晚了半个多小时下班,到家时已经快半夜十一点了。 姚家自建房住的租客大多在白天工作,到这个时间段大部分人已经上床睡觉,只有少数两三户人家亮着灯。 巴巴托斯趴在床上跟大爷似的等着仆人给他准备食物,那种暗能量波动又进入了他的感知范围。 正站在窗前煮素菜的林霄,冷不防看见自己养的那只橘白小猫猛地从床上蹿了起来,从她面前飞跃而过、以从来没见过的离谱速度跳到了窗台上。 “别闹,别把猫毛落锅里。”林霄连忙放下筷子,伸手来抱猫。 巴巴托斯任由仆人抱着,放开的精神场专注地感应着熟悉的暗能量波动。 自建房黑漆漆的楼道中,又有一小团与昨晚一样由暗能量构成的、充斥着强烈怨毒、憎恨的动物灵体在沿着台阶缓缓朝上蠕动。 这团灵体非常弱小,是从前的灾厄之主陛下绝不会多看一眼的那种微弱能量体……但对现在的巴巴托斯来说,任何能量补给都是弥足珍贵的,哪怕仅能让他濒死的本体稍微恢复那么万分之一。 有人类从楼上下来,在狭窄的楼道中与那团贴着地面向上爬行的微弱动物灵体擦身而过。 手里拿着平板电脑的姚学博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G省的夏天到了夜晚本来气温就高不到哪去,姚学博抓了抓手臂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没有多想,大步走出他闭着眼睛都能走的楼道,转进二楼走廊,直奔林霄的房间。 “来了小房东,要吃宵夜不?”林霄把猫放下,抬手招呼一声。 “不用,我今天在网上看到一个视频,你来看看。”姚学博拿着平板招呼林霄。 “哦,好。”林霄把电磁炉关上凑过去。 巴巴托斯没理会忽然来访的客人,举着猫脑袋,视线跟着那只在黑暗中移动的动物灵体移动。 今晚出现的这只动物灵体比昨晚出现得早,似乎也与昨晚那只不是同一只,体型要略大一些,且没有头部。 伤痕累累的无头猫鬼一步步蠕动着爬到了三楼,停在了那个瘦削人类男人的房门前,再一次……消失无踪,连一丁点儿能量波动都没留下。 巴巴托斯:“……” 灾厄之主陛下不禁陷入沉思……这难道也是这个未知位面的位面法则对他的排斥?连这种弱小的动物灵体都敢来戏弄他?? 巴巴托斯正怀疑魔生,仆人忽然把他抱了起来,将他托举到平板电脑旁边,一面比对着视频画面,一面和夜访的客人说着什么。 巴巴托斯疑惑地扭转猫脑袋,看到了……平板电脑里的自己。 准确地说,是看到了他借用这具小猫身躯。 视频中的橘白小猫有着愚蠢而清澈的眼神,被一双戴着手套的男人手臂抱在怀中,憨憨地撒着娇。 视频里的配音机械单调,巴巴托斯能听懂其中部分发音:“这是恢复一周后的小猫……活泼调皮……已经联系到领养人……” 巴巴托斯有些不解。 这段视频画面中出现的猫体型与他借用时相差不大,但在他借用时,这具身躯可没有这么健康完整。 巴巴托斯抬起头,认真听起仆人与客人的交谈。 “……两只猫后腿这里的花纹确实是一样的,眼珠子也都是绿色,难道真的是小东西?”林霄越比对视频里的猫和自己收养的小东西脑门上问号越大,“这个博主不是说把猫领养出去了吗,那我咋会在垃圾箱里捡到它的?领养人把它扔了?” 姚学博挠头道:“这种花费了不少时间精力和金钱救助的小猫,领养出去一般都有回访程序的,对领养人的审核也挺严格,要是扔掉的话领养人会在网上被曝光,会社死的,不想养了多半都会还回去,应该不会乱扔才对。” “那……难道只是两只猫长得像?”林霄纠结地道。 巴巴托斯翻了个白眼,这个愚蠢的仆从,居然连主人都认不出来! 灾厄之主陛下稍稍用力从仆人手中挣脱出来,跳回床上,抬头盯着天花板。 隔着一层楼板,巴巴托斯的精神场能清晰地感知到那个对他抱有恶意的男人正满头冷汗地抱着肚子倒在地板上,浑身抽搐不止。 巴巴托斯所剩魔力不多,而这个位面的魔力又太多稀薄,他已经静心休养了好几天,也没能恢复多少。 张开精神场的消耗可以忽略不计,但用精神力探查生物是会产生消耗的…… 犹豫再三,巴巴托斯还是咬牙支出少许魔力,精神力化为触须,悄无声息探向瘦削男人。 以精神触须与瘦削男人产生链接,巴巴托斯一双绿幽幽的猫眼顿时就瞪圆了。 那两只消失的动物灵体,就在这个人类男人的身体里。 准确地说——是钻到了这个人类男人的腹脏内。 一大一小两只猫鬼,如同两团阴影覆盖在这个瘦削男人腹内器官上,正一点点腐蚀着他的内脏。 巴巴托斯猫眼闪闪发亮。 原来如此——不是区区动物灵体也敢戏耍他,而是这本来就是为那个人类而来的诅咒怨灵! 难怪如此弱小的动物灵体却能有如此精纯的暗能量,真是意外之喜……对于魔法生物而言,因诅咒而生的怨灵,可比一般的灵体美味得多。 巴巴托斯趴回床上,揣起爪爪,猫脑袋朝上,目光炯炯地盯着正上方,耐心地等着楼板上那个人类男人断气。 林霄跟姚学博没商量出啥结果,送走了小房东回来继续煮宵夜,就看见自己养的猫正聚精会神地揣着手盯着天花板看。 “……是有蚊子飞蛾进家了?”林霄奇怪地抬头看了眼天花板,并没看见飞来飞去的小飞虫,也懒得理会,开了电磁炉继续煮素菜。 凌晨三点,城中村伍家关万籁俱寂。 仆人打着呼噜的伴奏中,仰躺在床上的巴巴托斯双爪抱胸,面无表情盯着楼板之上的那个瘦削男人。 两只动物怨灵仍然执着地侵蚀着瘦削男人的内脏,但这家伙居然在吃了两片小药片后就缓解过来了,不仅不再面露痛苦之色,反而在一台“大型手机”(电脑)面前一坐就是两个多小时。 灾厄之主陛下:“……” ——到底是这个未知位面的怨灵过于废物,还是这个位面的人类强到离谱? 巴巴托斯默默将视线转向同床的仆人。 他选中的这个仆人,有着颇为出色的精神力潜质和还算合格的身体素质,如果稍加调教,也不是没有成为魔武士的可能——当然,仅限于魔法大陆;以这个物质位面稀薄的魔力,就别想太多了。 巴巴托斯不认为与仆人相同潜质的人类能满大街都是,他已经观察过这座“罐头公寓”里的住客,其他人类皆资质平平,不堪大用。 楼板上那个引来动物怨灵的家伙,就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灾厄之主陛下正琢磨不同位面的人类区别,那股熟悉的暗能量波动又来了。 巴巴托斯立即跳下床,跑到门边跳起来双爪扣住门把手、靠自重将门锁打开,从门缝里钻了出去。 漆黑的楼道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团小小的动物灵体,四条腿断了三条,头部血肉模糊,腹部被掏空,哆哆嗦嗦地沿着墙根、一级台阶一级台阶地朝上爬。 巴巴托斯蹿到这只动物灵体面前,张嘴一吸。 弱小的动物灵体毫无反抗之力,宛如一道营养丰富的小点心,然而……巴巴托斯却没法将这道点心吞下去。 有某种难以言明、却处于绝对最高序列的斥力隔绝了他对这只本土暗能量生物的吞噬,弱小到连灵智都不具备的诅咒怨灵穿过了灾厄之主陛下,执着地往更高一级台阶爬去。 巴巴托斯“啧”了一声,猫爪轻拍了下台阶,在坚硬的水泥台阶上留下了一组小小的肉球印。 这个位面在排斥他,或者说……排斥这位魔王陛下对本位面秩序法则的干涉;即使是这种只具备微弱诅咒意志的渺小暗能量生物,他也无法直接进行吞噬。 无奈之下,巴巴托斯只能跟在这只弱小的猫鬼身后行动。 第三只出现在这栋自建房里的猫鬼如同前两只那样爬到了三楼,拐进走廊,消失在瘦削男人的房间门前。 下一瞬间,巴巴托斯放出的精神力触须便清晰地看到——门内那个坐在桌子前的男人,腹脏内又多出来一团小小的阴影。 再次被猫鬼附身的瘦削男人弓起脊背,双手捂着肚子,浑身颤抖了一阵,强撑着站起身,摇摇晃晃地倒到床上,身体紧缩成一团。 门外,蹲坐在走廊上的巴巴托斯面无表情。 三只诅咒怨灵加身,这个人类居然还不肯死——多少有些过分了啊! 次日,林霄起床不久,小房东姚学博再次一大早就来打搅。 “连续两天都没现身……这个虐猫犯是发现有人在盯着他了,还是换地方了?”林霄双手抱胸,一脸的纠结。 “我昨晚一晚没睡,一直在熬夜盯着两个垃圾场,路人是看到有几个,没见着跟那个虐猫犯体型相似的。”眼底青黑的姚学博神色忧郁地道,“现在也说不好那家伙是不是换地方作案了,回头我去环卫所那边打听一下吧,看看旁边小区有没有发现过野猫尸体。” “也行,狗改不了吃屎,我不信这个杂碎一点教训都没受到就会收手。”林霄点头道,“等会儿我去买菜,也去问下菜场那边的保安。” 伍家关旁边的东关菜场也是有野猫活动的,不过菜场里的野猫要比伍家关的野猫“幸福”得多,因为会那些猫会抓老鼠的关系,菜场保安和摊贩会给那些野猫投喂,连住处都有。 两个组队抓虐猫犯的小伙伴约定好回头交换情报,姚学博就哈欠连天地上楼去补眠了。 林霄把门关上准备换衣服,冷不防听到背后传来一个声音:“你们说的虐猫犯,是否会被猫鬼诅咒?” “嗨,要真有猫鬼就好了——”林霄下意识回了一句,回完才发现哪里不对,猛然扭头。 房间里没有其他人,只有她捡回来养的小东西揣着两只手跟大爷似的趴在床尾。 林霄眨巴下眼睛,困惑挠头:“……幻听了?” 正犯嘀咕呢,就见小东西伸直前腿蹲坐起来,猫脑袋神气地一仰,小巧的猫嘴巴一开一合、口吐人言:“本王用你的手机确认过了,确有猫鬼。” 等了半夜不见楼上那个瘦削男人去死,巴巴托斯回来就用林霄的手机寻找相关情报……不仅找到了关于本位面猫鬼诅咒、咒杀的词条,还连如何蓄养、操纵、供奉猫鬼以及蓄养不当被反噬等细节,在文献记载中都收录得颇为详细。 明明情报就登录在公开网站,愚蠢的仆人和她那个同样愚蠢的同伴居然还找不到目标,灾厄之主陛下也是挺无语的。 林霄:“……(°△° )” 林霄呆滞了好会儿,颤抖着指向巴巴托斯,紧张地道:“呃……你、你就是?” “——放肆!”灾厄陛下大怒。 为您提供大神 爱吃辣鸡粉 的《我的猫是大魔王》最快更新 9. 愚蠢的仆人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0. 贪财的仆人 第十章 以魔力复活又改造过的小猫躯体仍旧是一只小猫,并不能发出多么雄浑的声音……巴巴托斯怒吼出的“放肆”这词儿吧,发音细声细气的,跟小孩子撒娇差不多,还没小孩子声音尖利。 林霄就一点儿也没有被吼的自觉,稀罕地走到床前,俯下身来盯着这会说话的小猫上下打量:“也是哦,鬼又不用吃饭,那你是猫妖?会变人吗?” 巴巴托斯:“……” 这个物质位面没有魔界,他也懒得跟这个愚蠢的仆人解释自己的来历……主要是他实在不愿意去回想那场让他颜面无光的失败的战争,按捺着性子糊弄道:“本王不是猫妖。” “那……猫妖王?”林霄顺着他的自称猜测。 “够了,别说这些无意义的废话。”巴巴托斯打断道,“告诉我,如何让猫鬼诅咒的人类立即去死?” 这个未知位面的位面排斥太过强大,巴巴托斯连弱小的动物灵体都无法直接进行吞噬,更别提杀死一个大活人。 用仆人的手机只能找到人类如何利用猫鬼来杀死人类的情报,但却找不到身为外位面魔法生物的灾厄陛下如何越过位面排斥干涉该进程的办法……换言之,那个人类一天不死,巴巴托斯就一天拿不到那三只猫鬼怨灵的暗能量。 要不是实在没辙,巴巴托斯也并不想这么快跟仆人“摊牌”……毕竟这个仆人在不知他的身份时,也已经把他伺候得不错——相对他那些更加蠢笨且粗鲁的魔族仆从而言。 林霄:“……(˙-˙ )” 都已经有捡回来的野猫自称猫妖王(大雾)这种离谱的事儿摆在眼前了,似乎也没道理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猫鬼存在……林霄满肚子纠结地确认道:“你说的猫鬼,是指野猫的鬼魂?被虐猫犯残害的那些野猫变成的鬼?” 巴巴托斯耐着性子道:“本王所见三只猫鬼,皆遍体伤痕,一只无头,一只断足。” 林霄马上就想起了那只被斩首的玳瑁猫,脸色凝重起来:“在哪看见的?” “这栋楼里。”巴巴托斯抬起一只猫爪朝上一指,“你所说的虐猫犯,就在你的头顶。” 林霄“卧槽”了一声。 她好歹在姚家自建房租住了半年,同栋楼的邻居多多少少还是碰过面的,住她楼上那个好像是姓王的租户,确实长得高高瘦瘦(G省人过175就算高),跟小房东姚学博拍到的那个丢猫尸的人体型相仿! 挂心了好几天的虐猫犯出其不意地在这种情况下暴露,林霄顿时有种先找上门去把人打一顿的冲动,好在她还记得自己已经年满十六岁,这里也不是邻里间发生矛盾冲突只要没出事就默认不报警的乡下,深吸口气,把心头暴躁摁了下去:“可以确定吗?” 巴巴托斯没回答,皱着小猫脸盯着林霄。 他可以暂时隐瞒自己的身份伪装成这个位面的本土生物,这个经过他考验(伺候猫主子)的仆人也还算可靠、可以使用一段时间,但沟通起来确实有些不便——这个仆人可以接受他的本土异常生物身份,看样子接受起来还很丝滑……但缺乏服从意识,且对他不够尊重,居然会怀疑他的话。 如果他的本体不是处于濒死状态,那么建立共享生命的主从灵魂契约显然是最省事的办法……但这会儿显然没有这么干的条件,弱小的人类要是跟这个状态下的他建立灵魂契约,怕不是要当场死亡。 只能因陋就简了。 巴巴托斯小心翼翼地从本体中抽出些许魔力,举起小猫爪子在半空中比划了几下,将这些魔力构建成了个魔法矩阵,铭刻到自己的猫掌中。 接着,灾厄之主陛下人立而起,将铭刻了魔法矩阵的猫爪伸出,郑重地道:“人类林霄,把你的手伸出来。” 林霄没怀疑自己贴心地养了好几天的小猫妖王会对自己起坏心,好奇地伸出了手。 巴巴托斯用猫爪在林霄掌心上轻轻一按,林霄只感觉到轻微的猫爪肉球触感,便看到自己的掌心里浮出来一个流光溢彩的繁复图案,还没看清图案上的花纹,又一闪而逝。 “诶?”林霄惊奇地收回手盯着自己的掌心看。 没等她开口询问小猫妖王对她做了啥,她忽然感觉眼前一黑,双腿一软跌座在地,头部神经传来阵阵刺痛。 她的脑子里多出来很多陌生信息,魔法、能量、魔力构成、魔法阵图、魔法生物……等等只出现在幻想作品中的一些“设定”,自然而然地从她的脑子里浮现出来,就好像她曾经上课学数理化那样系统地接受过这类关于魔法的教育一样。 除了这些充满不可思议的、让她本人都没啥真实感的“学识”,她的眼前还诡异地浮现出楼上那个王姓男租客身体内脏被三团阴影覆盖的画面,就好像她曾亲眼所见一般。 林霄用手用力捏着额头,忍受了好一阵子的头昏脑涨、恶心欲呕,才勉强消化掉强塞进她脑子里的东西,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站起来,惊愕地看向眼前的“猫妖王”。 巴巴托斯对仆人的精神承受能力颇为满意,一个对魔法全无认知的人类,在进入他所建立的矩阵、瞬间获得大量魔法学识后只是稍微不适,并没有被冲击得认知崩溃大喊大叫,这足以证明他有着不错的挑选仆人的眼光。 骄傲地仰起小猫脑袋,灾厄之主淡定地道:“本王名为巴巴托斯,来自十层魔界。” “你加入了本王的矩阵,有资格成为本王的仆人。” 林霄:“……” “——居然真的有外星人啊!还是魔族?!”林霄脱口而出,这是她此时此刻最大的感想。 “别在这种无聊纠结上浪费时间,我的仆人。”看在林霄没有因为接收外位面魔法知识就在那里耽搁时间精神崩溃三观尽毁的份儿上,巴巴托斯很有耐心地重复命令,“你要协助我获取魔力,让那个受猫鬼诅咒的人类尽快去死,这是你的第一件任务。” 林霄精神一凛,果断拒绝三连:“不行不妥不可能,杀人犯法的。” 巴巴托斯猫爪一抬,一只无形的大手就把体格子在同龄人里横向比较算强壮的林霄捏了起来,举到半空。 “你需要尽快熟悉你刚接收的学识,我的仆人,这不是请求,是命令。”巴巴托斯甩着尾巴道,“当然,本王并非苛刻之辈,本王返回魔界之日,将赐予你能装满你的住所的黄金。” 被举起来的林霄立即停止挣扎,目光炯炯看向巴巴托斯。 灾厄之主并不愿意让人知道他是个战败后灰溜溜逃窜到未知位面来的落魄魔王……魔法矩阵中通过精神链接一次性传输给林霄的“魔法学识”内容里面,这货把自己包装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王级魔族。 实力达到王级的魔族跟某一层魔界的主人还是有区别的,后者一层魔界只能有一位,前者的话,那就烂大街了……一个族群就有一只王。 林霄的穷是肉眼可见的,灾厄之主不介意施舍点儿对他来说没多大意义、只能用来装饰城堡的黄金以换取她的忠诚。 当然,前提是他得能回去。 林霄果然心动到想在悬空状态交出膝盖……连被小猫咪忽然翻脸胁迫的惊怒和被冒犯感都消失了。 但犹豫了会儿,林霄还是越不过心理那层道德底线,哭丧着脸心疼万分地拒绝:“这、我、我也想啊,可是杀人真不行啊,犯法的,命都没了还拿黄金做啥,打棺材吗?” 巴巴托斯眯起眼睛。 魔法矩阵没法儿像主从灵魂契约那样可以强迫别人做事儿,而以惩罚手段威逼的话……人类毕竟不像魔族那样皮糙肉厚,万一弄伤弄残了还得他自己消耗魔力去恢复,得不偿失。 考虑到这个仆人性价比还不错,精神资质过得去、伺候他也算尽心尽力,巴巴托斯决定采取怀柔手段,语气蛊惑地道:“本王没有感知错误的话,你每次提起那个虐猫犯都会产生杀意,让那个人类去死是符合你我的共同期望的,又何必如此排斥呢?” “但是——” “没有但是,我的仆人。”巴巴托斯打断了对方,慢条斯理地道,“我们并不是只有亲自动手这一条路可选,人类可以有很多死亡方式,你只需要为那个我们都希望他能去死的人类找到更为合理的、不会让你因此而背负上罪名的死路就行。” 半岁大的小猫用又甜美又软糯的嗓音说出这么一段冷酷的话来,即使林霄已经接受了对方是来自某个外星球(外位面)的魔族的王这一设定,脸色还是有点儿发白。 她在乡下长大,又是那种家庭背景,相对于城市里的女孩子来说确实会显得野蛮一些、素质差一点,但毕竟还是在和平环境里长大的少年人,做不到视人命如草芥——即使是她讨厌的人。 紧张地思索了下对策,林霄尝试着商量道:“这样,咱们先分析一下现在的情况啊,你是魔法生物,你需要魔力能量恢复实力,猫鬼就是你需要的暗能量,现在猫鬼附身在虐猫犯身体里面,你得不着,对吧?那、那咱们是不是可以想想办法,在虐猫犯不死的前提下弄到暗能量呢?这样的话我就不会犯法,你也有人继续帮忙,不就双赢吗,不一定非得要弄死他,对吧?” 巴巴托斯当然也没有那种非得置某个人类于死地的偏执,区区人类还不值得他去关注生死,当即爽快地道:“如果你能做到,那就按你说的做,本王只要求结果。” 林霄松了口气,连忙道:“那你放我下来,我给我老太打个电话,我老太会帮人家办白事、看墓地,她可能有办法。” 林霄出生前父母就已经常年在外务工,林家只有林奶奶一人留守;在没有青壮撑腰的情况下,一个小老太太能保住家里的田地不被人占便宜,整村搬迁后还能分到位置不错的宅基地,除了林奶奶性格够要强、跟人起了纠纷敢动手外,还有个原因是,林奶奶懂得一些“歪门邪道”。 办白事、看墓地、治小儿夜惊、算八字看吉时……林霄小的时候,就看见过自家老太靠接这些“生意”赚外快。 也是因为自家奶奶就是十里八村都认的有本事的神婆,林霄才打小就不相信世界上有鬼——实在是对她来说,她奶这个所谓的“民间高人”半点儿神秘感都没有。 双足落到地面,拿起手机拨出号码前,林霄又不放心地确认道:“我帮了你,你真的能给我那么多黄金?能装满一间屋子的黄金?” 巴巴托斯二话不说就把他那辉煌霸气、金光闪闪、拿金子来刷墙铺地的灾厄城堡通过魔法矩阵精神链接传输给贪财的仆人,让她开开眼界。 “撬掉一间闲置的偏殿地板,就绰绰有余了。”第七层魔界的主人淡淡地道。 为您提供大神 爱吃辣鸡粉 的《我的猫是大魔王》最快更新 10. 贪财的仆人 免费阅读.[.aishu55.cc] 11. 林奶奶 第十一章 林奶奶起得早,趁着早上凉快挑起扁担去给菜地泼过了水,回到家里做早饭,刚把锅蒸上就接到了孙女打回来的电话。 “猫鬼?你讲的是猫蛊罢,你问这个做哪样?” 林霄很震惊,忙道:“蛊?老太,猫鬼是一种蛊?” 电话那头,林奶奶一面往锅里舀水,一面回话:“是嘞安,老辈人拿来咒人的一种蛊术,中蛊的人会肚子痛得熬不住,时间长了就吐血死了。解放前我们这边有个财主就是着人家下猫蛊死的,你小的时候我给你讲过的么,你忘嘞?” 林霄一阵无语。 她才几岁大的时候不懂事,也哭着喊着想爸妈,她奶就讲古、讲鬼故事当童话哄她,有时候还神神秘秘地指村里一些地方给她看,说哪里哪里不干净……一开始她也被吓着过,但因为她一直啥也没见过的缘故,长大点就不信这些了。 仔细想想,小猫妖王传到她脑子里的信息中确实有楼上那个王姓租客抱着肚子痛得满头冷汗的画面,林霄不由多了几分信心:“老太,猫蛊都是咋个来的?” “这个我咋会晓得嘞,这种害人的东西哪里能乱学。你不是都不信这些的么,问这个做哪样?”林奶奶回道。 林霄直接道:“我租房住的这里有个人,应该是杀了不少野猫,下手还狠得很,把那些野猫活生生打死、猫脑壳都剁下来了,然后……然后有人说,看到有猫变成的鬼往他屋子里爬。” 她并不是成心想欺瞒奶奶,但是吧……捡回来的猫是个外星人这种事怎么都太离谱了,她一时间也不晓得咋个跟奶把事儿说清楚。 电话那头,林奶奶明显地倒吸了口冷气。 林奶奶倒是没有怀疑有人目睹到猫蛊这件事,确实会有些人八字轻,能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老人家语气严肃地问孙女:“你讲的是真的?这个着猫蛊上身的人在你那里?” “诶,就住在我楼上。”林霄回道。 “那我今天来你那里一趟。”林奶奶立即道,“你不要挨到(接近)那个人,晓得不,离他远点,等我来了再讲。” 林霄“诶?”了一声,做事儿风风火火的林奶奶已经挂了电话。 “我奶说她今天就过来。”林霄低头对巴巴托斯解释道,“她这个人很实在的,管不到的事情从来不乱插手,既然她这么急着要来,那她应该有办法。” “很好。”巴巴托斯满意地揣起爪子,趴得像一小坨吐司面包,懒洋洋地吩咐道,“这个世界的神秘学似乎并不是显学,用你的手机搜到不神秘机构信息,我的存在曝光或许会带来麻烦,你最好严守秘密。” 灾厄之主陛下其实也不是很在乎身份会不会曝光……但以他现在的情况,在恢复实力前还是先别多事的好。 林霄对这事儿的态度比巴巴托斯本人还认真,当即凝重地点头应承:“明白,我谁也不会说的。” 会说话的外星猫曝光之后会不会被国家盯上抓去研究这种后果林霄倒是还没想到,她只在乎一点——要是被别人知道帮这只外星猫做事儿能得到黄金报酬,那岂不是要来一堆人跟她抢活干?! 受够了贫穷苦处的林霄比谁都在乎钱,她才不舍得把黄金分别给人呢! 就算是亲奶奶也不行——她心里盘算得明白得很,黄金到了她手里,她可以孝敬奶奶、让奶奶跟着她享福;但要是分到奶奶名下的话,她那个爹和她那个弟弟就有资格来抢属于她奶的那份黄金了。 林霄才不干这种蠢事呢,她一毛钱的便宜都不想让他们占! 下定决心绝不让半块黄金地砖外流的林霄,立即给同事王波打了个电话,请他帮忙代班,然后便干劲十足地出门去买菜做饭。 到中午十一点左右,林奶奶就打电话来说她到客车站了,让林霄去接她。 老人家很少进城,上一回来安阳市还是十几年前林霄生病、独自带着孙女进城看儿科的时候了,这些年轰轰烈烈的城建把整个安阳市都变了个样,出了客车站,她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林霄搭乘公交车赶到客车站接上奶奶,祖孙俩又坐着公交车返回伍家关。 下了公交车,林奶奶就忍不住念叨:“这才几里路哦,走起来都要不了多久,一个人就要收两块钱……住在这城里头,钱真是经不得花。” 林霄领着奶奶往城中村里走,很是认同这话:“我也觉得,不过公交车已经算便宜的了,两个人坐车只要四块。打车的话起步价就要七块钱,更贵。” “七块钱,都够买把面条吃两天喽,真的心黑!”林奶奶惊道。 路过的行人听到这土气巴拉的祖孙俩抠搜的对话,稀罕地多看了她俩几眼。 经过三岔路口,她奶忽然就站住了脚,皱眉盯着墙根处摆着的那个箱型垃圾箱上下打量。 “老太,你看到了啥?这里有猫蛊不?”林霄惊奇地道。 “啥哦,我又没啥子阴阳眼,看不到那些。”林奶奶随口道,“这个地方阴煞气有点重,不大吉利,是有人在这里做过造孽事不?” 林霄连忙用力点头:“这个垃圾箱里头被丢弃过被砍了脑壳的玳瑁猫,我亲眼看见的,可能就是别个看到的那只无头猫蛊。” 说话间,林霄看她奶的眼睛都亮了好几分。 她奶在乡下当神婆,赚到的钱其实也没多少……看墓地、主持白事办法事啥的还能拿个两三百块钱的红包,算八字、看吉时通常也就能收个几十块钱,治小儿夜惊、给久病不愈的人帮忙点水饭啥的,那都没得钱收,人家送点鸡蛋猪肉就打发了。 乡下人口逐年减少,很多年轻人又不像老辈人那样迷信,林奶奶这神婆生意清淡得很,一年能接到几次就不错;也是因为她奶做这个神婆实在是看不出哪里高大上来,林霄才不信这些,也没觉得她奶哪里有本事。 没想到她奶还真不是光靠能哄能骗诳人家,是真的有两把刷子,就算看不到猫蛊也能看到阴气煞气,忒牛了! 与林霄两眼放光相比,林奶奶的神色就凝重了许多,点了点头就没再多说什么。 姚家自建房的租户白天大多都在上班,整栋楼清清静静的,啥子动静都没有。 林霄先把她奶带到自己住的二楼房间里,林奶奶一进门,一双眼睛就黏在跟大爷似的趴在床上的巴巴托斯身上下不来了。 林霄刚下过决心不能暴露她领养的小猫妖王的身份,手上忙活着给她奶倒白开水,眼睛紧张地关注着她奶的反应。 林奶奶来回把神态自若的半大橘白小猫打量了好会儿,才抬头问孙女:“这个就是你讲的捡回来逮耗子的猫?” “诶……是、是嘞。”林霄把水递给奶奶,极力镇定地道,“它叫……小巴,乖得很,和我们乡下的猫一样不挑食,好养活,给啥都吃。” 巴巴托斯抬起眼皮,眼角余光凉飕飕地扫了眼仆人,倒是没有开口反对仆人私自给他起的这个昵称。 林奶奶端起水杯,视线又回到趴在床上那只神气无比的小猫身上。 “咋了,老太,你看小巴有哪里不对劲?”林霄硬着头皮道,心里疯狂盘算着万一被她奶看出端倪来了以后要怎么保(独)住(占)小巴许诺的那些黄金。 林奶奶先是点点头,迟疑了下,又摇摇头,一张满是皱纹但还很精神的脸上尽是困惑。 这猫……按理来说这种短命的畜生没啥子八字不八字的说法,可从事了多年“乡下神婆”一职、也确实在少年时跟着同族舅公学过些本事的林奶奶,硬是从这只橘白土猫那看似平平无奇的猫脸“面相”上,看到了非常贵重、贵重到离谱的命格。 这种命格要是出现在满了三周岁的小孩子脸上,命数八字啥的再周全点,那就是必定是要扬名四海、成就一番功业的贵胄命,可出现在一只小土猫“面相”上——怎么就这么离谱呢?! 林奶奶再次摇摇头,强迫自己把视线从巴巴托斯脸上移开。 估计是年纪大了,老糊涂了,连畜生和人都分不清了。 林奶奶不想和孙女提这些,放下水杯便催促道:“不是说那个着猫蛊上身的人就在这栋楼么,先领我去看一眼。” “哦,好,老太你等哈。”林霄见她奶不再盯着巴巴托斯不挪眼,松了口气,先跑进厕所里头,拿洗脚盆接了盆水,泼洒到厕所天花板墙缝上,伪装成上面漏水渗到楼下来的样儿。 然后就出来招呼她奶:“奶你和我上楼,我找借口敲开门,你就在我后面看。” 林奶奶:“……” 林奶奶默默起身,跟着孙女出门。 她这个孙女吧……这种表面上看着鲁莽憨直,私底下其实既下得了狠手、又会耍狡猾手段的性子,都是她自己养出来的,怪不到别个。 只要没有走错路去做坏事,也由得她了。 为您提供大神 爱吃辣鸡粉 的《我的猫是大魔王》最快更新 11. 林奶奶 免费阅读.[.aishu55.cc] 12. 反噬 第十二章 祖孙俩上到三楼,来到走廊最里面的房间门前,林霄抬手敲了好几下门,里面才传出来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谁呀?” “我是住楼下的,厕所头漏水了,来问下你这里水龙头关不得。”林霄理直气壮地扬声叫道。 “不是我这里漏的水,我屋里水龙头没开。”门内的男声不耐烦地回道。 “你开哈门嘛,我看一下,也不是要怪你,如果不是楼上漏的那就可能是水管漏了,我确认一下好找人来修。”林霄哪能这么容易被堵住,继续拍门高喊。 她中气足、嗓门大,住四楼的小房东都听见了动静,好奇地从四楼阳台上探头出来看,屋里的租客显然也被吵得不行,烦躁地抱怨了几句后起身来开了门。 门一拉开,林霄就不管不顾地往人家屋子里挤,活脱脱像个不好相处的凶邻恶客:“你不要急嘛,我就看一眼就行,看看到底是三楼的水管漏了还是我楼下水管漏了——” 开门的瘦削男人原本只想把恶客打发走,没想到林霄头一低就从他胳臂下面穿过去、蹿进了他房间里,气得脸都绿了:“你干嘛,都说了我屋里没漏水,你这人怎么回事?” 林霄才不管瘦削男人气不气,挤进屋里就瞪大眼睛观察四周。 三楼这个房间和她二楼的房间格局是一样的,厕所门正对着大门,隔出来的厕所旁边是一张床尾朝向大门方向的单人床,只不过这人显然没有在家里开火做饭,靠窗户位置放的是一台电脑桌。 林霄飞速打量一遍这个房间,确认没有能藏猫的地方,便大步走向厕所,伸手把厕所门推开。 厕所里当然没有什么漏水积水,地面是干燥的,更重要的是……也没有猫笼之类的东西。 林霄心里有些失望,嘴里装模作样地念叨着“真的没有漏水哦?”蹲下来打量厕所里的边边角角,在瘦削男人挤进厕所里来骂骂咧咧地赶她走时,又不动声色地观察他的穿着。 她好歹也是养猫的,很清楚猫这种动物有多能掉毛——只要是跟猫多次产生过接触的人,再怎么仔细打理家里的卫生,地板上和衣服也必定会发现猫毛。 这一观察下来,她很快就有了结果……厕所地漏口那里卡着少许不明显的、绝对不是头发的毛发,而这个房间的主人,身上穿的那件米色上衣腰部位置,卡着根细细的猫毛。 这个房间里没有任何养猫的痕迹,这人的住处和身上却能找的着猫毛……林霄的眼神儿瞬时冷了下来。 这家伙被猫蛊找上果然不无辜。 林霄笑眯眯地站起身,向一脸不快的瘦削男人道了歉,拉着奶奶匆匆离开。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林霄把门关上,揉着脸转身,就看到自家奶奶那一脸的古怪之色。 “老太,你看出门道来了?”林霄连忙问道。 “怎么说呢,这个小崽……自作孽,自己找死。”林奶奶神色古怪地道。 猫蛊,华夏民间蛊术中的动物蛊之一,传说在隋朝时,就有民间方士以猫鬼行蛊害人,在《隋书·外戚传·独孤陀》、《金谷园记》、《朝野佥载》等古籍中均有记载。 唐朝时的唐律《唐律疏义》中,明文规定了对行猫蛊事的民间方士的惩戒手段——蓄造猫鬼及教导猫鬼之法者,皆绞;家人或知而不报者,皆流三千里。 《本草纲目》和《千金方》中,还记载有时人用于救治中猫蛊患者的药方。 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行巫蛊事害人者往往没得好下场,再加上各朝各代严令禁止,到明清时擅长此道的民间方士就不剩几个,到新正国成立,轰轰烈烈破了四旧后,猫蛊便和其它蛊术一样成了民间传说,与曾经活跃一时的方士、术士、巫术师等捞偏门的灰色行业一道儿泯灭在了历史的故纸堆中。 即便是林奶奶这位七十多岁的民间老神婆,对猫蛊的了解也仅限于认识其害……养猫蛊的那些仪式咒语,她是完全不知道的。 “怎么说?”林霄好奇地追问道。 林奶奶坐到塑料凳上,定了定神、组织了下语言才道:“我看这个小崽,面相普通,命数也不硬、阳气不够重,不像是能沾阴阳事的人,他估计是误打误撞把猫鬼养成蛊的。” “你小的时候我和你讲过的,老辈人行蛊的没得几个好下场,养蛊的那些法门在我上一辈人就断得差不多了。而且这个小崽身上沾的猫蛊,应该也不是老辈人养蛊时挑的那种养了多年的老猫,怨气没得那种和人差不多的深重,估计都还是些猫儿。养这种猫儿的话,按理来说是没得那么容易成蛊的。” 停顿了下,老人家用一种复杂的语气道:“不晓得养猫蛊的仪式咒语,又不懂得法门,还能把猫鬼养成蛊……这个小崽,死也不冤。” 林霄听她奶这么一说,脑子里忍不住又想起了那只被虐杀死的玳瑁猫。 “老太,你的意思是说……他把猫整死的手段太过凶残,伤了天和?”林霄道。 有伤天和这词儿她奶在教育她啥事能干啥事不能干的时候念叨过很多回,以前林霄都不当一回事,现在倒是觉得这词儿用在这里正合适。 林奶奶缓缓地点了点头:“蓄养猫蛊,有养,杀,供三道程序,养么,就是先要把猫养熟,杀么,就是要把猫儿活生生整死,把猫儿的凶性怨气逼出来;然后就是供,不供,猫蛊不会听话,还会反噬。” 叹了口气,老人家语气更为复杂地道:“老辈人要养出猫蛊来,不晓得要费多少功夫……这个小崽,也不晓得是整死了好多只猫才有这个结果。养出来了猫蛊又不会供,不反噬才怪了……也是造孽得很,是老天打定主意要他死了。” “先前我还怕说是哪里又有个会养蛊害人的人跑出来了,赶紧过来看一眼,结果是这么一个自作孽的。”林奶奶叹了口气,摇头道,“我不得我师父的阴阳眼,也看不到那个小崽着反噬到哪一步了,总归他一身猫儿怨气,怕是没得几个月好活。” 林奶奶是上世纪五十年代生人,经历过饿饭年代(自然灾害时期),老人家很珍惜现今这种种地不操心交公粮、看病吃药有公家报销、今日不用忧心明日饭食在哪的生活,七十多岁了也舍不得死,还想着多活几年、多享受几年好日子,最好能看到孙女成家立业那一天。 像这种年纪轻轻就自作孽、自寻死路的年轻人,林奶奶是真的看不懂。 好好儿的活着不行么,这是瞎折腾个啥呢! 林霄是听得又暴躁又高兴,暴躁的是伍家关本来野猫蛮多,她刚搬来的时候压根没听说哪里闹耗子,没成想这么多野猫全死在了楼上那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杂碎身上;高兴的是,她揣着手啥也不干,就能看着这狗日的去死。 又恼火又暗暗兴奋的林霄扭头去看趴在床上的小猫妖王主子……然后她心里头的念想就全给浇没了。 巴巴托斯这回没揣爪子,跟个小母鸡似的蹲在床上,垮着一张小猫脸面无表情看着林霄。 那冷冰冰的不加掩饰的嫌弃眼神儿,即使不开口也能让林霄自动领会他的态度——若是等几个月才能拿到暗能量,要你何用? 金主不能得罪,林霄只能硬着头皮朝她奶开口:“老太,这种着猫蛊反噬的人,具体点还能活好久?” “你问这个做啥子?”林奶奶心头一跳,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立即严厉地看向孙女,“小宵霄,我可跟你说,这种事情是不能乱插手的,你别任着性子乱来!” “老太,你把我想成啥人了,我哪会去插手哦,就是好奇一下嘛!”林霄忙不迭解释,“其实我原先也发现我住的这里野猫少了,看不到了,和小房东一起在找这个杀野猫的虐猫犯,现在晓得这个虐猫犯要着报应了,我关心一下还不行?” “真嘞?”林奶奶一听孙女是在做义行、抓虐猫犯,脸色好了一些。 “真嘞。”林霄用力点头。 老人家便也没纠结太多,只摆手道:“那你不用乱关心了,这种伤天和的人自然有天收。以前你不愿意跟我学这些,以为你家老太是编故事哄你,现在你又来费啥子事。行了,我坐了一早上车肚子都饿了,先煮碗面给我吃。” 林霄不死心,还想继续问,又听林奶奶道:“对了,既然你和这里房东认识,那就提醒一下人家,找个借口让那个小崽搬起走,要不死在这房子里头岂不是晦气。” 林霄只得默默转身去煮面……也罢,大不了找借口留她奶住几天,再想法子把让楼上那个杂碎早点去死的办法套出来。 这相依为命了十几年的祖孙俩,谁也没觉得坐视楼上那个家伙去死、不想办法救他有啥不对。 林霄今天本来是白班,因为她奶进城的关系找同事王波帮忙顶了班,那她就得去上夜班……毕竟台球室的工作虽然轻松,可时间太长了人也是熬不住的。 转眼到了下午五点半,林霄跟她奶交代了一声,正准备出门上班,王波就打了个电话过来。 林霄接起电话,刚想说自己这就过来接班,电话那头便传来王波急促的声音:“小霄你还没过来吧?先不要过来,有两个人来店里面闹事,说是你爸妈,要店里面提供你的地址,现在店长在想办法打发他们走——” 林霄坦然跟前台顾白说过自己爸妈想给她订亲的事儿后,气愤的顾白也把这事儿告诉了其他人。 亲生父母要给才十六岁的女儿订亲,甚至跳过了相亲这一步,这种毁三观的事儿引起了店里面所有人的公愤,大伙儿都表态绝对不支持这种事。 连平时不咋搭理林霄这个村姑同事的大学生暑假工李胜伟都私下找过林霄,拍胸脯表示她想跑路去外省的话他可以让自己家里在外省搞工程的舅舅帮她找个福利好的厂进。 为您提供大神 爱吃辣鸡粉 的《我的猫是大魔王》最快更新 12. 反噬 免费阅读.[.aishu55.cc] 13. 谎报警情 第十三章 接听着电话的林霄,脑门上冒出青筋。 这几天里不是在复习就是操心抓虐猫犯,又给捡回来的猫是个外星人这种离谱事儿震撼了个够,她都差点忘记这茬儿了——那俩听不懂人话的东西不仅没死心还跑回G省来了,甚至还找到了她上班的地方去闹事?! 电话那头的吴波见林霄没吱声,以为平时大大咧咧的小姑娘这当口上被吓着了,连忙安慰道:“你别怕啊小霄,咱们都会帮你的。你现在是一个人在家吧?你爸妈搞不好会找到你家里去,你赶紧收几套衣服,去白姐家住几天,白姐让她妹回去收拾房间了,你直接过去就行。” 林霄毕竟是未成年人,出来打工,雇佣她的老板要去本地劳动部门报备。 台球室那边可以咬死了不告诉林家父母她的地址,但是如果林家那两口子拿着户口本去派出所报警要找未成年的女儿……那警察不管是晓不晓得她们家的具体情况,也只能帮着找到林霄。 她的同事们显然也已经预料到了这种情况,连让林霄躲出去的办法都想到了。 林霄心里还是挺有些感动的。 她来台球室上班这半年,其实也经历过被店里的同事看不起的情况……毕竟她太土气,刚来的时候皮肤又黑得跟个煤球似的,连现在对她挺好的吴波、顾白,当时都没少嘲笑她有非洲血统,王丽还曾经挑剔过她吃饭声音大又吃得多,不像个年轻姑娘。 平时上班,同事之间偶尔也会因谁打扫卫生不够干净、谁迟到早退把活儿丢给别人干置气说闲话。 但现在真遇到了事儿,大伙儿还是会站在她这边的。 林霄脑门上的青筋消了不少,语气和平地道:“没得事的吴哥,我老太在我这里,就不去白姐家里打搅了,谢谢你们了啊。” 台球室的同事都知道林霄跟她奶相依为命,吴波听到林霄身边有长辈在,略略放心了点儿:“你老太在你家里啊?那还好。不过我看你爸妈蛮凶的,你和你家老太怕是和他们讲不通道理。店长刚才和我讲,让你先休息几天,明兰兰先顶你的班,等事情过去了你再回来。” 林霄能听得出来,店里面的人始终还是担心她拧不过父母,希望她能先跑路避避风头……有亲奶奶陪同的话,她父母去报警,警察叔叔也不一定就会勉强林霄非要回到父母身边来。 不过跑路是不可能跑路的,林霄自己一个人都没怕过她生物学上的父母,何况她奶还在她旁边? 感谢了吴波的好意、又请吴波帮忙感谢一下店长和顾白姐,林霄挂断电话,便又回到自己房间里,在她奶面前坐下:“老太,我爸妈回G省来了。” 林奶奶正找出针线坐在塑料凳上帮林霄补袜子,闻言惊讶地抬头:“哪个时候回来的,我咋不晓得?他两口子在哪里?” 林霄见她奶确实不晓得情况,更加安心了,继续道:“我也不晓得,刚才我店里面的同事打电话来说,他们跑到台球室里闹事去了,在逼问我的同事交代我租房子的地方。” 林奶奶蹭地一下就站了起来,满脸惊怒。 林霄是未成年人,来城里找工作很不容易,是靠她初中同学家里的亲戚长辈出面帮忙跑前跑后才在城里安顿下来的——她租房子住的姚家,和林霄的初中同学家也是亲戚。 儿子媳妇多年不回家来看她,去年还态度坚决地不肯出钱给孙女读书,林奶奶心里就清楚她这个白眼狼儿子这辈子恐怕是都靠不住了,不可能会给她养老,也不会管这个她辛辛苦苦带大的孙女。 这几年来,连逢年过节不回家的借口都懒得编、电话更是不打一个的两口子,前几天才刚提过要给孙女订亲的事儿,现在就巴巴地跑回了G省,还去孙女打工的地方闹事……林奶奶用脚指头想,都能猜到这两口子是冲啥来的。 “这两个杀千刀的畜生——真的是当我这个妈死了么!”暴怒的林奶奶把手里的针线一扔,快步走到厕所里抄起拖把,“宵霄,这两个砍脑壳的在哪点?!领我过去,我把他两个一道儿打死算数!” 林霄连忙拦住怒发冲冠的林奶奶…… 她爸妈跑去台球室闹事本来就会影响到台球室生意,要是她奶再杀过去,那店里今天一天的生意都不用做了,这也是林霄接到吴波电话后没有冲过去跟她那对生物学上的父母正面刚的原因——店里面那么多人等着领工资,她可不能恩将仇报。 林霄把道理尽可能简短地给奶奶解释了下,气势汹汹要杀人的林奶奶才冷静下来。 “他们毕竟是我亲生父母,就算店里不说,他们非要找我也是找得到的。”林霄道,“不如这样,老太你不急到回乡下去,在我这里先住着,等他们找过来了,再有话说。” “——好!”林奶奶咬牙切齿地应声,“我在你这里住几天,等他两个找上门来!” 林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要没这事,林奶奶明早就会坐车回猫场乡去,这城里吃喝都要花钱,老人家又惦记乡下的庄稼,是不会愿意在城里耽搁的。 现在她奶挨着她住,她就有更多机会套话了——对她来说,那对儿生物学上的父母折腾什么都不重要,完成小猫妖王交代的任务,稳稳当当地赚到黄金才最重要! 祖孙俩说了会儿气话,便也没在事儿上多费心神,一道儿做起了晚饭来。 到下午七点左右,伍家关居委会的人就陪同两个派出所民警找到了姚家来。 这个时间段,在姚家租住的房客大多刚下班不久,要么在阳台上洗衣服、要么在家门口吃饭,和林霄住两隔壁的黄毛小青年就正在自家窗台旁边煮面条。 居委会的人和派出所的民警径直冲着林霄租的房间来,惹得煮面条的黄毛小青年也赶紧关了电磁炉,凑到林霄门口来看热闹。 林奶奶看见穿夏季制服的民警有些紧张,林霄倒是大大方方地回答了民警的问话……她在城里找的工作是在劳动部门报备了的,租的房子也有同学家的亲戚长辈帮忙出面签了正式的合同,她现在的监护人林奶奶还在她旁边,她确实也没啥好怕的。 女民警和气地跟林霄了解了下她的情况,便道:“你父亲是叫林真,你母亲是叫陈秀,没错吧?” “没错。”林霄点头承认,又补充道,“不过我已经很久没见过我爸妈了,他们快有十年没回过G省了,也没来看过我家老太。” 女民警神色一愣,旁边的男民警皱起了眉头。 老辈人会觉得家丑不可外扬,林霄可不理会这些,坦然地道:“去年我初中毕业,分数够上了城里的高中,我奶打电话找我爸妈要钱给我交学费,我爸妈没给,我在家里呆了半年没事干,就找我同学帮忙介绍我到城里来打工,赚到钱了再去读书。” “前阵子我爸妈忽然打电话回来说找了个好人家要给我订亲,我没答应,我老太也不同意。” 简简单单两句话出来,两位派出所民警的脸色都变了,领着民警找过来的居委会大妈更是气得不行,脱口而出:“咋个会有这种当爹妈的人哦?!” 林霄的父母报警,说的是女儿被骗了,在城里做非法黑工,还被人关在了找不到的地方。 涉及到未成年人,还是个女娃娃,东关派出所肯定得重视,马上派人来看情况;伍家关居委会的人晓得这事儿也很震惊,都顾不上下班,忙不迭领着民警找过来。 姚家的房子就是个开放式的居民自建房,院子里的大门常年不关,锁都没挂一个,住在姚家这里的人也都是普普通通的进城务工者,姚家的成年人还不在家中,只有一个十七岁的放暑假的儿子在家里看着房子……怎么看都不像是用来关人的地方。 俩民警找上门来,就隐约猜到这个警情有猫腻,没问几句,果然不对劲。 两位民警对视一眼,没有把林真陈秀两口子报警时谎报的警情说出来,只是由其中那位女民警和气地道:“你爸妈现在在所里等消息,林霄同学,你想去见一见你爸妈吗?” “不想见。”林霄诚实地道,“我和我奶不想看到他们。” 两位民警并不勉强,女民警留了个电话给林霄和她奶,让林霄有啥的时候的话打派出所的电话,就和和气气地离去了。 警察走了,对于穿制服的人天生敬畏的林奶奶才松了口气,紧张地问孙女:“没得事了吧,霄霄,不用去公安局了吧?” 林霄宽慰她奶:“肯定没得事的,老太,我们又没犯法,不用去公安局的。” 真的是未成年人被欺骗去打工甚至是被关押的情况,民警肯定是要把林霄带走去交给她的监护人的……但现在情况很明显,林霄的父母谎报了警情,林霄这个未成年人身边还有长辈陪同,警察自然也会尊重林霄本人和她长辈的意愿。 林奶奶确实不愿意去公家的地方,气愤地骂儿子:“这个砍脑壳的,还有胆子恶人先告状,想找警察来抓你!当年我就应该把他摁死在马桶里头!” 林霄无所谓地一笑:“他两个报假警,警察才不管这种事呢。不过他们现在应该也晓得我住在哪里了,可能很快就会找过来。” 她父母谎报了警情,但估计也不会受到啥惩罚,最多就是被警察批评教育一顿就算数。 同样的,亲生父母想要逼迫未成年的女儿去订亲这种事,警察也只能阻止,外加一顿批评教育了事……除非这个被强迫的女儿给绑到男人的床上去被侵害了,有犯罪事实了,那相关人等才会被抓进去公诉。 一般的女孩子遇到这种事确实是跟天塌了没区别,因为她们没有办法反抗强势的父母长辈、也害怕反抗带来的后果,但林霄的情况不一样……她连爸妈的长相都不太记得了,对父母的印象只有电话里冷冰冰的、不耐烦的声音,就算想害怕也没地儿害怕去。 她甚至对于父母找上来门这件事儿很有些跃跃欲试——在爸妈的记忆里面,她可能还是那个走路还跌跌撞撞、只会哭得满脸鼻涕眼泪的黑丫头吧? 要是看到了现在已经高高壮壮(G省的女孩子身高能过一米六五就算高)、能把他两口子摁在地上捶的她,会是啥反应呢? 她奶在乡下种地兼当神婆,赚到的钱不多,但供祖孙俩吃饱喝足还是绰绰有余的,林奶奶又是经历过饿饭年代的人,做的菜放油重得很,菜饭的份量还特大。 在林奶奶毫不吝啬的喂养下,林霄上小学前还是个豆芽菜,上了小学后身高体重就跟吹气球似的膨胀了起来。 林霄记忆里的父母形象已经非常模糊了,身高体型都不太记得了,但她在台球室上班这半年,没少偷偷比较自己跟店里光顾的那些男客人的体格……她这些年的粮食没有白吃,农活也没白干,她可以确定自己比不少男人都壮。 为您提供大神 爱吃辣鸡粉 的《我的猫是大魔王》最快更新 13. 谎报警情 免费阅读.[.aishu55.cc] 不孝女 第十四章 林霄的预感没有错,民警上门来问情况的第二天清早,她爸妈就找过来了。 早上八点,林奶奶正在烧水煮面,林霄坐在旁边塑料凳上捡香草,一男一女就出现在了姚家自建房二楼的走廊上。 听到脚步声靠近的林霄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自己房间门口的两个陌生人,约莫四十来岁年纪,男的那个手上还提着个超市卖的那种礼盒。 确实是陌生人……毕竟快十年前没见了,十年前林真陈秀两口子也只有过年时才回几天老家,对林霄这个大闺女也不咋亲近,在看到这两人的第一时间,林霄硬是没把他俩和自己记忆里面目模糊的父母对照起来—— 记忆里长得高高大大的亲爹林真好像也没那么高,个头和自己也差不多;记忆里比村里别人家的妈妈要时髦傲气、就是不太喜欢她的亲妈陈秀,好像也没那么洋气……看着跟大街上随处可见的中年妇女差不多,还胖了不少。 林霄要花点儿时间观察才能确认这一对儿男女是不是她的亲生父母,林奶奶却不会忘记亲生儿子的长相,把筷子往面锅一扔,抬手指着儿子的鼻子就骂:“好你个打短命的,还有脸找过来!” 两口子是抱着教训女儿顺带说服老母亲的心态来的,林霄的亲爹林真瞪了坐在塑料凳上那个黑黑壮壮的土气少女一眼,朝着张牙舞爪骂街的老太太硬挤出个软和的笑脸,还亲热地把手上提着的礼盒递上来:“妈,我们来看你。” 林霄的亲妈陈秀倒是多看了林霄两眼,眉头明显地皱了下,眼里的嫌弃也没掩饰……大约是不太愿意承认这个连她那个精心伺候着长大的儿子一根脚指头都比不上土包子村姑居然是她生的,翻了个白眼移开视线,也朝老太太讨好地叫了一声“妈”。 “别乱叫妈,我认不起你们两个。”林奶奶暴躁地提高声音喝骂,“你家几个爷崽户口都迁了,都不是鹰岩村的人了,还喊我叫啥子妈,我不认得你们,滚滚滚,这辈子都不要回来!” 林奶奶毕竟是个乡间长大的村妇,重男轻女的毛病也是有的,在林霄的弟弟出生后,林奶奶确实有那么一段时间里,心里把那个还未见到的亲孙子移到了亲手养大的亲孙女前头去。 但是吧……她那点儿重男轻女的念想相比起不当人的儿子媳妇来说,就不够看了——在儿子出生后终于看到了人生奔头的林真陈秀两口子,下定了决心要带着儿子在城里立足当城里人,砸锅卖铁买下了外省一个小县城里的二手民房安家,两口子的户口都给迁到外省,小儿子的户口也落在了外头。 没错儿……林家两口子户口本上只有一家三口,林霄的户口没跟过去,还挂在她奶户头下。 林奶奶可以忍受儿子有了媳妇忘了娘、出去这么多年打工不拿钱给她花;但对于儿子连户口都迁走、不认林家的根也不认鹰岩村的这种绝情绝义是绝难认同的,哪怕只是把户口迁去猫场乡、又或是迁到省内别的地方,林奶奶都不会这么愤怒。 这儿子还连她一手辛辛苦苦帮着带着带大的小孙女都不要了,从根子上抹杀了老太太的功劳,老人家的怨气可想而知。 林真脸色有些不快,到底还指望着老娘松口给林霄订亲的事儿,压下了火气没翻脸,一面抬步走进屋里,一面伸手来扶老太太,嘴上哄着道:“不要生气嘛,妈,我们这趟回来也是为着来看你的,小程程都好大了,还没见过老太嘞,你不想见哈亲孙子么?” 陈秀也在旁边帮腔道:“是嘞啊,妈,当时迁户口的时候是为了小程程读书方便,我们都跟你解释过的嘛,要不是把户口落在J省,小程程哪里能上得了J省的好学校呢。” 林奶奶气笑了,没理会儿媳,一把甩开儿子的手,指着儿子鼻子骂道:“你真的有这个批脸来讲是来看我?不是冲到小霄霄来的?那好,老娘现在给你把话讲清楚,你当年要讨老婆要结婚你妈都没干涉,你同样不准给小宵霄安排婚事,你敢开口,老娘就敢把你两条腿打断!” 林真面色骤变,跟在他后头进屋来的陈秀也凶狠地瞪向了林霄。 这不孝女挂了亲妈电话、拉黑了亲妈,后头更是直接不接亲爹的电话,把从J省打来的号码全给拉黑了。 两口千里迢迢的赶回来,车票就花了一千多;找起人来也不顺利,先是在林霄工作的店里碰壁,后面报警找人又被民警严厉地评判教育了半天。 更糟心的是,这不孝女甚至还把常年蹲在乡下不挪窝的老不死给拉了来……怎么看,都是这个不孝女在跟他俩对着干。 林霄对亲妈的视线视若无睹,仍旧坐在塑料凳上,手上慢悠悠地捡着香菜。 她这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看得林真陈秀两口子恨不得打她一顿,但这功夫也确实不是打人的时候。 派出所那边交代了林霄这个未成年人有亲奶奶这个监护人管着,不挨爹妈过日子也不要紧,话里话外警告这两口子不要去做违背公序良俗的事儿;再说了,这里怎么说也是城里,不是谁人多势众、谁占了说得过去的“大义名分”谁就有理的乡下,他俩就算是林霄的亲生父母,也不好乱来。 但要让这两口子放弃此行目的,也是不可能的。 林真装作理亏的样儿赔笑讨好,任老太太骂够了才开口解释道:“妈,我这些年在外头忙着,确实是有点没顾上家里,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小程程出息得很,他们老师都说他值得好好培养,我们两口子确实不像耽误他,真的不是和你说的那样不认你,咋个可能连亲妈都不认了呢,那不是人能做得出来的事儿嘛。” 林奶奶“呵”了一声,根本不信这话,摆手道:“行了,少在老娘耳朵边放屁,你认不认我我不管,反正我没得你这种儿子,拿起你的东西赶紧滚!” 林真厚着脸皮把礼盒放下,又来搀扶老太太:“别这么讲嘛,妈,好多年不见了,咋个也得讲几句话……” 林霄这当口上开口了,道:“老爸,人家给了你们多少彩礼?” 林真的脸色又变了,陈秀更是不可思议地往一直闷不吭声的女儿看过来。 林霄手上捡着香菜,不紧不慢地道:“从J省回来的高铁票要500多块钱一张,你们两个来回一趟就要两千块钱,这钱可不少。而且你们回来了又没去乡下奶家住,留在城里的话就得住宾馆,吃喝打车啥的加起来,一天几百块钱少不了……你们不是说小弟一年光是学杂费都要两万多,要省吃俭用才供得起么,没得啥子好处,你两个咋可能花这么多钱跑回来操心我?” 林霄昨晚上跟她奶一起睡,就提过可能别人出了不少彩礼,她爹妈才会忽然莫名其妙要她去订亲的事。 林奶奶是怨儿子白眼狼没错,但其实对于儿子会做出这种卖女儿的行径是有些半信半疑的。 此刻,林霄有条有理这么分析一番,而两口子的脸色随着林霄的话一变再变,林奶奶哪还不晓得孙女这是猜着了真相,勃然大怒,一巴掌狠狠甩出去:“杀千刀的杂种!是哪个让你变成这种人?!” 林奶奶年纪很大了,手上力道早已不如年轻的时候,但她的手劲儿仍然要比一般老年人来得大,那双干了多年农活的手掌也十分粗糙,老茧厚得手指头都伸不直;躲闪不及的林真硬是被他老娘扇得脚下一个趔趄,当了多少“城市人”养出来的细白面皮上瞬时红了好大一块。 本来因为不孝女的不听话就积累了不少怨气的林真不敢朝七十多岁的老娘还手,坐在旁边塑料袋上的林霄就自然而然成了他的出气筒,怒吼一声,兜头一巴掌就往林霄甩来:“是哪个教你大人讲话乱插嘴的?!” 林霄从小就不是会委屈自己去让别人高兴的人,哪怕是亲爹也不行,根本没有让林真打一巴掌泻火的想法,手上香菜一扔,猛然起身,两只手拽住了林真假模假样戴着装文明人的领带和衣领子,两条胳臂肘呈三角状顶到了亲爹的胸腹上,跟个小牛犊子似的把林真顶得朝后急退。 女孩子比男孩子发育得早,十六岁的男孩儿还在抽条,而十六岁的女孩儿,只要营养和锻炼能跟得上,不在乎自身是否有性吸引力,体格子其实不会差到哪去。 林霄她奶能让她吃饱、吃到充足的油水,零食肯定是没有的,林霄没了零食占肚子、养成了吃正餐的习惯,再加上她奶也舍得赶她去干农活,这身板儿自然差不了。 而在体格上有优势的人,只要成长环境里不会有人持续地对其进行打压和贬低,性格里面必然不会缺乏进攻性——不动手则罢,动起手来,她是绝不会手下留情的。 林真是个年过四十的成年男性,年轻的时候做过农活,体格其实也不算差,真面对面打起来,林霄这种小姑娘不是他的对手。 但是吧……给林真两个脑子,他也绝想不到他从来没放在眼里的、只配在乡下长大的女儿敢还手。 就是这么一个没想到,林霄就占了上风——用蛮力把亲爹撞退、空出腾挪空间来,林霄便后退半步蓄力,大脚一抬,狠狠朝还没站稳的亲爹踹了过去。 在亲妈陈秀的尖叫声中,身高一米七、体重一百六,从数值上看能把林霄摁着捶的林真,就这么被林霄一脚踹出了房间、倒到了外面走廊上。 住隔壁的黄毛小青年听到吵闹动静后捧着牙刷缸子凑过来看热闹,一探头就看到这么一幕,唬得朝旁边跳开,满是泡沫的嘴巴张得能吞下一个鸡蛋。 现代人鲜少有能跟人发生肢体冲突的时候,换言之,就是抗击打能力都不咋地,当了十几年“城市人”的林真也不例外,这一大脚踹得太狠,这个正当壮年的成年男人硬是痛得一时之间爬不起来。 林霄的亲妈陈秀简直要疯了,尖叫着道:“你这个——你连亲爹都敢打?!” 站起来的林霄比她还高一截,识时务的陈秀把不堪入耳的脏话临时硬咽了回去。 林霄收回脚,无所谓地耸耸肩:“你报警啊。” 陈秀一噎,五官都快气扭曲了。 基层民警很忙的,管不了那么多家务事。 爹妈想给没成年的女儿订亲,民警只能严厉批评教育;未成年女儿和父母发生冲突动上了手,民警也只能严厉批评教育。 未成年人·林霄,就是这么有恃无恐。 为您提供大神 爱吃辣鸡粉 的《我的猫是大魔王》最快更新 不孝女 免费阅读.[.aishu55.cc] 诅咒 第十五章 林霄有恃无恐,林奶奶却是真怕报警了自己孙女会被警察抓走,倒转身冲进厕所里抓了拖把出来,作势就往儿媳妇身上打:“给老娘滚,滚得远远嘞,这么多年不认老娘,老娘也不稀罕认你们,快点滚!” 陈秀吓了一跳,本来以为“不足为虑”的女儿居然敢动手打她男人就已经让这个中年妇女三观尽碎了,林奶奶又来这么一出,她哪还敢站在林霄屋子里,惊慌地扭头朝外跑。 林奶奶年轻时没少打亲儿子,儿媳妇是别人家的人,她那朴素的价值观里其实是打不下去手的,倒抄着拖把追撵着将陈秀吓出了屋子,看到脸色铁青正挣扎着爬起来的儿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拖把杆兜头罩脸的就朝林真抽过去,嘴里的俚语一股劲儿地往外骂:“杀千刀的私儿,砍脑壳的孽种,老娘作了什么孽生你这个打短命出来,不如打死了算数……” 俗话说近朱者赤,身为孙女的林霄能长成无所畏惧的性格,一手把她带大的林奶奶其实要负很大的责任——这小老太太能在丈夫去世后独个儿把儿子拉扯长大,明明是个寡妇在那年头还能不被同乡同村的地痞混混欺负,战斗力是可以想象的。 虽然年纪大了个头缩水了,体力手劲也远不如当年,但手里提着的老式原木拖把完全可以弥补力道上的不足。 才一米多宽点的走廊压根没啥躲避空间,爬起来后还想冲进屋子里打林霄的林真给老太太抽得嗷嗷乱叫,恶狠狠地瞪了眼老太太身后看热闹的林霄,扔下句“林霄你给老子记到”便拉着媳妇仓惶跑路。 隔壁的黄毛小青年在老太太拎着拖把冲出门打人后就躲回了自己屋里,还没忘记掏出手机来眉飞色舞地拍短视频…… 林奶奶原本只想打一顿就算数,听见儿子临走还要放狠话,提着拖把就追,直把两口子追撵下楼、撵出了姚家院子去,才骂骂咧咧地倒回来。 林霄从小到大见过无数回她奶拎着随手抄起家伙揍人了,压根不当回事,在林奶奶倒回来后还有心情在旁边煽风点火:“老太你咋舍不得打我妈哦,你看她那个得意的样子,转过头去还以为你不敢动她呢。” 老太太故作生气地道:“你还有脸说,是哪个让你打你家爹的,硬是不像话!” “我不还手就要着他打了么,他不动手我打他干嘛。”林霄理直气壮,“我妈没动手,你看我不是没好意思动她么。” 林奶奶给气乐了:“你还好意思讲,那你不好意思打你妈,我就好意思了?” “好嘛好嘛,不说这些了,先煮面吃了再讲。”林霄赔笑。 老太太是个有原则的人,亲生的儿子可以打,不是亲生的媳妇不能打;林霄也是个有原则的人,朝她动手的人可以打,不朝她动手的人不能打。 祖孙俩都有点儿遗憾让陈秀全身而退,不过嘴上也都没再提这事,又回头去忙着烧水煮面捡香草。 “老太,我看我爸妈那个样子,可能还不会死心,要么你先不急着回去,多在我这里住几天,地里的庄稼先打电话回去请隔壁邻居帮忙看一眼。”林霄哄着她奶道,“要是你不在,我家爹搞不好会喊几个人来收拾我,那我岂不是要吃亏?” 有血缘关系的一家人发生肢体冲突,哪怕是人多的一方围殴人少的一方,也都算家庭内部矛盾,警察来了是调解为主,只要没啥大事,闹事的一方最多挨顿批评教育。 要是一方喊了外人,那就不是一个性质的事儿了……较真点儿是可以装进“寻衅滋事”这个口袋罪里面去的,弄不好还要行拘、上档案。 林真陈秀两口子还指望着唯一的宝贝儿子当城市人当人上人,上档案这种会影响儿子前途的事情重视得很,借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乱来——但她奶不是不懂这些么!趁着这个爹妈来搞事的机会,林霄怎么都得把她奶这个懂阴阳事的神婆留下来! 林奶奶对于公检法的了解仅限于“比旧时候讲道理的公家”,林霄一哄她就当真了,凝重地思索了会儿,忍着对庄稼的记挂咬牙道:“好,那我就在你这里多耽搁几天。” 林霄心头暗喜,悄悄给跟大爷似的趴床上的巴巴托斯比了个耶。 巴巴托斯没理会她,反而是用一种若有所思的眼神儿看着门的方向。 祖孙俩端起海碗坐到门口去吃面时,林霄脑子里就响起了巴巴托斯的声音:“那两个人类是你的父母?” 本体处于濒死状态下、能动用的魔力精神力都不多的巴巴托斯,临时构建的精神矩阵功能不大全面……只有身为矩阵核心的巴巴托斯能单方面对矩阵链接的仆人传达信息,林霄的想法是没法传过去的。 林奶奶在场,林霄也不好开口和一只猫说话,只能侧过身朝巴巴托斯眨巴下眼睛,表示应答。 巴巴托斯甩了下尾巴,将声音传递进林霄的脑子里:“那两个人类,沾染了某种诅咒能量的气息。” 林霄扒拉面条的动作一顿,瞪圆了眼睛看向床上的猫。 所谓诅咒,意指祈求鬼神降祸于所恨之人,魔法位面的诅咒解释也类似——以某种方法借来超自然力量的威力,将灾祸降临于某人身上。 小猫妖王不仅连钻进别人身体里的猫蛊都能发现,还能往自己脑子里塞东西,林霄一点儿也不怀疑巴巴托斯会在这事儿上骗她……那就是说,她爹妈带着某种诅咒的气息,跑来找她?! 小猫妖王对地球超自然领域的了解途径只有手机上能搜到的信息,林霄自然也不会蠢到去问巴巴托斯她爹妈沾的是啥诅咒。 脑子里默默琢磨了会儿,林霄放下面碗看向林奶奶,故作好奇地道:“老太,我有点奇怪呢,你说啥样人会看得上我,舍得花大价钱出彩礼想和我订亲啊?” “你都不晓得?不是你这边和人家见过了,人家想和你好,你不同意,别人才会去找你爹妈的么?”林奶奶一愣。 林霄长大的鹰岩村和她读书的猫场乡,年轻人已经没多少了……毕竟当地确实没啥就业机会,有点儿心气的小年轻不是在外面读书就是在外面打工,少有闲在家里无所事事的。 林奶奶先前一直以为孙女是在城里认识了什么不三不四的二流子,她不认为孙女是那种会去勾三搭四的人,估计是孙女拒绝了对方后,别人才把主意打到了她那对不当人的儿子媳妇头上。 “怎么可能啊。”林霄好笑地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也不是我要说自己不好,老太,你看看我这个样子,乡下可能还有人愿意出个几万块钱买我去当媳妇的人家,这城里面,哪个眼睛瞎了能看上我这样的,还舍得花大价钱?” 林奶奶的表情顿时就很一言难尽…… 咋说呢,林霄虽然和她爹是互相想把对方弄死的关系,但父女俩确实长得很像……浓密杂乱的眉毛鬓角,肆意生长的大五官、又硬又糙的脸盘子、虎背熊腰的体格子,站一起说不是亲生的都没人信。 这种外形搁男娃儿身上还能说是长得板正,放在女娃身上就确实有点儿一言难尽。 再加上林霄的皮肤确实不咋样,虽说进城后天天呆台球室里捂白了不少,但相比城市人来说肤色还是太深了点,跟东南亚人似的。 即使是林奶奶这种“亲奶眼”,都只能硬着头皮说一句“我孙女不丑,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 相比起街上那些青春靓丽的小姑娘,林奶奶实在没法昧着良心说自己孙女会被城里人看上,还花大价钱出彩礼非要和她订亲。 “既然不是你这边的问题,那他两口子是咋回事?”林奶奶不得不认真思索,“难不成是在外省看好了人家,想让你嫁过去?” “不管是让我嫁哪去,出彩礼的人家总得先看看我吧?”林霄仍然指着自己,“J省人比咱们G省阔气多了,那边的人能看上我这样的?” 林霄都提醒到这个份儿上了,林奶奶脸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 不相看就急着出彩礼订亲,这种婚事——不是冲喜,就是阴亲。 再怎么常年蹲在乡下,林奶奶也是能接触到现代科技的,这年头医学这么发达,古时候要命的病基本都能治,早就没人搞冲喜那套了——有钱去娶冲喜的新娘子,还不如赶紧把人送去大医院。 “难、难不成真的是……给你找了阴亲?!这、这个畜生!刚才就应该把他两口子一并打死!”林奶奶气得两只手都开始抖。 相对于林奶奶的愤怒,林霄倒是颇为冷静。 她心里清楚不可能是阴亲,原因也很简单……她是未成年人,而且身体健康、智商正常;想让她去结阴亲,林真陈秀两口子就得沾上人命。 一旦事败,都不说是会不会影响到他们的宝贝儿子前途的问题,而是他两口子有没有那个机会把儿子抚养成才。 她爹妈在J省有小县城的房子,儿子好好的读着学费贵得要死的私立学校,再贪财、再不把她当亲生的看,林真陈秀两口子都没啥必要来冒这个险。 警察只是管不了那么多家务事,不是管不了人命案……稍微多看那么几期央视十二套的节目,也不会蠢到以为“命案必破”只是口号的地步。 林霄把奶奶手里的面碗接过来,免得老人家端不住了把碗打碎。 拉着奶奶的手仔细分析了一番她爹妈不会敢给她结阴亲的原因,在老太太冷静下来后,林霄才道:“老太,我是这么想的,我爸妈他们敢找上门来见你,是他们真的觉得给我订的是个好亲事,起码是表面上看起来不错的亲事,所以他们两个才这么理直气壮。” “当然了,他们两个不在乎我的想法也是很明显的,你也看到的么,我爸只对着你有好话,根本没把我放在眼睛里。” “反正我是不会同意的,你还要去读书的!”林奶奶恼火地道。 林霄点点头,继续道:“先不管我爸妈打什么主意,总归是有人愿意出一笔钱当彩礼,让他们两个巴巴的跑回来打搅我们是事实。老太,你说……我到底有什么地方,是值得别人这么费尽心思,千方百计地要和我订亲的呢?” 林奶奶一脸困惑。 这也是她想不通的地方,她这孙女在她看来自然是有许多优点,孝顺、能吃苦,读得进书,虽说有时候做些事儿能气到人,但好歹脑子灵活,不是会吃亏的性子。 可说到底她孙女无财无色,别人究竟能图她孙女什么? “这个确实是……古怪得很。”林奶奶纠结地道,“要是在老辈人的时候,你倒是还有八字硬、命格重这么个好处,那些祖上不积德的、撞了煞的人家,还能说是图娶你进门去镇宅……现在的人又不信这些,出彩礼那家人请你爹妈来折腾啥子呢?” 林霄:“……” ——好吧,亲奶奶,不然也不能随口说出她能镇宅这种话来。 不在乎颜值但也稍微受到了暴击的林霄坚强地道:“老太,你以前就说我八字重,我这个八字是有好重哦?” “你说呢。”林奶奶瞪她一眼,“你从小到大要不是我盯着管着,你能上天!” 林霄:“……” “也不晓得是不是林家老祖宗造过孽,你这个八字要放在旧时候,计较点的人家都不敢娶你进门,怕着你克到一家人。”林奶奶没少为孙女操心,满腹牢骚地数落道,“你这个命啊,在大户人家就算了,随得你闹腾;投生在我们家这种小门小户,稍不注意就是一方祸害。要不我一直喊你跟我学点本事呢,多积阴德少祸害,偏偏你又不肯学!” 林霄哭笑不得:“我以前不是不懂这些嘛,那我现在就跟你学行不行?” “学个屁,读你的书去。”林奶奶不耐烦地一摆手,“信这些的人不多了,守起这一套过日子怕不是要饿死。现在这个新社会比以前讲规矩,你老老实实过日子,八字再重也没妨碍——” 数落到这儿,林奶奶摆动的手忽然停住。 老人家似乎是终于想到了什么,满布皱纹的脸上出现林霄从未见过的惊骇神色。 “老太?”林霄连忙关心地上前搀扶住林奶奶的胳膊。 “等等,我想到了,你不是没得东西图……你的命硬得很!”林奶奶反手抓住林霄的手臂,凝重地盯着孙女道,“你的八字重,命数硬,当个祸害都要遗千年——如果别个想要借你的命数,就要先克你的八字!” 为您提供大神 爱吃辣鸡粉 的《我的猫是大魔王》最快更新 诅咒 免费阅读.[.aishu55.cc] 水饭 第十六章 所谓八字,指的是人出生时的干支历日期,学过占卜数算的人,能根据人的四柱八字结合大运流年,推算出一个人的命理、运势。 其中所谓命理,又称为命格,即由命主的八字所组成排列组合中仆算出来的吉凶福祸、富贵贫贱。 人的命格并非一成不变,多受命主的情感、性情、性格影响而产生变化,少时命格璀璨,长大后归于平庸者不知凡几;也因如此,有职业道德的神婆术士、算命先生,通常都不会给小孩批命,以免小孩家里人盲目迷信,反耽误了孩子的前程。 而所谓运势,便是指一个人的气运;因气运一词置于人身上则过重,民间神婆术士、算命先生多称其为命数。 相对于命格的不稳定性和不确定性,命数这个东西就要稳定得多……除非命主遭逢意外扭了性情、行事作风大改败了自身功德,否则不会出现太大变化。 简单来说,命数硬的人,只要别去做伤天害理的事儿被抓去枪毙,基本都能活到寿终正寝。 林奶奶老早以前就给林霄批过命,在她的卜算结果里,自己这孙女八字过重、反压了自身命格,亲缘寡淡性情凉薄,是大福大祸、福祸并行,注定了非贵即贼的命。 偏生林霄命数又硬,这可把林奶奶给愁坏了——这种命格的人搁在古时候,要是投胎不好、没那个际遇去赶上好时候风云化龙,那砍脑壳的行刑台上就肯定有她一份。 要不怎么林奶奶心心念念让孙女一定要读书、要找个稳当的工作成家立业太太平平的过一辈子呢,实在是她这个孙女,但凡被逼到自觉没法过了的境地,指定就要上法制新闻。 过重的八字加上过硬的命数,组合起来确实福祸难料,但若是单拎出一项来,那就是王炸。 而八字这个东西抢不走,命数——林霄那不往死里作死就不会死的气运——却是可以借走的。 借他人命数、谋他人气运,这种事儿在民间可不少见。 最常见的,就是“卖命钱”——家里有病人的人家,包个几百块钱的红包挂在别人家门把手上或是丢在大路上让人去捡,谁捡走了、把钱花了,就是把自己的命数“卖”给了别人。 次一等常见的,就是“破财免灾”……有一定寿数、自身阴德丰足的老年人,在遭遇生死门槛前半年或是几个月内机缘巧合下无意间损失一笔财物,或是被人骗了钱、或是丢了贵重的金首饰,到了大病临头的时候,这场病就能无风无浪地渡过去。 自然,那骗走钱或是捡走偷走了老人金首饰的人,就免不了要遇一场横祸,或官司缠身、或重病一场短寿几年。 不管是卖命钱还是破财免灾,不管金额多大,能买走的命数都是有数的,但若是有道行的人来做法“借命”,结果就难说了——古往今来,为何一些八字明明很重、命数绵长合该寿终正寝的人往往短命?就是气运皆被旁人窃取之故。 林奶奶当年拜师学艺的时候是听老师父讲过其中门道的,一想到有人盯上了孙女的命数,老太太脖子后面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忙不迭去林霄放碗筷的柜子里掏出个空碗,让林霄去跟邻居家借几颗米饭。 林霄去四楼小房东家端了一碗底的剩饭回来,林奶奶便往这碗里倒了半碗水,拿了三根筷子,走到林霄的房间门口。 装着剩饭米粒和半碗水的碗放在门脚边,林奶奶半蹲下来,把三根筷子竖在碗中,手里捏着筷子头,嘴上念念有词:“南来北往的过路客,来喽来喽,吃碗水饭歇歇脚,我问你们点事……” 以水泡着的饭粒和家里用的碗筷简单占卜凶吉的做法,在G省民间叫做“倒水饭”。 家中有小儿久病不愈、小儿夜惊、又或是家里的大人长期咳嗽感冒药石无用,家里的长辈就可以用这种办法来判断是不是有鬼进了家门、缠上了家里人。 如果筷子能竖在碗里,就证明家里来了鬼,这时就不能去动竖着筷子的水碗,要在水碗旁边烧一堆纸钱、点两炷香;待香火燃尽,再收起筷子,把碗里的水饭倒掉,就算是把鬼请走了。 林霄是见过林奶奶“倒水饭”的,有时候是给家里倒,有时候是去给别人家里倒;但她以前一直没把这种“送鬼仪式”当回事,以为是她奶闲得没事干…… 这回晓得自己身上可能有事,林霄态度才认真起来,规规矩矩地蹲在旁边看。 “……南来北往的过路客,帮我看看我家小孙孙,是着小人盯上了不?是的话就站住筷子,我给你们送香火,感谢你们的大恩大德。”林奶奶跟唠叨家常似的念过咒语,轻轻把手松开。 在林奶奶松开手的瞬间……蹲在旁边认真盯着水碗的林霄,模糊看见一只灰白的手掌从旁边伸过来,握住了立在碗里的那三根筷子。 林霄:“?!” 林霄猛地瞪大眼睛,可就她这一眨眼的功夫,那只灰白的手掌已经不见了,只有那三根并在一起、圆头朝下的筷子,竖在碗中,一动不动。 林霄:“……(°△° )” 林奶奶似乎没看见刚才那一闪而逝的灰白手掌,凝重地盯着水碗里的筷子看了会儿,起身去拿香烛纸钱。 林霄一脸震惊地扭过头,往床上看。 巴巴托斯仍然跟个大爷似的趴在床上不动弹,对上仆人那大惊小怪的反应,灾厄之主陛下只是冷淡地传了句话到林霄脑中:“不过是个没有价值的人类幽魂罢了。” 魔法大陆将非物质生物(无实体生物)统称为灵魂生物,由暗能量或其它元素能量构成的、能对物质位面进行直接干涉的称为灵体;同样由暗能量或其它元素能量构成,但能量含量过低、对物质位面难以产生直接影响的微弱灵魂生物,称之为幽魂、魂体。 林霄亲眼目睹到的她奶请来的游魂野鬼,在巴巴托斯的眼中,只是个暗能量成分极低、没有吞噬价值的微弱幽魂,别说他被位面法则排斥没法直接吞,就算能吞他也懒得张嘴。 林霄:“……” 林霄默默揉了下有些僵硬的脸……好吧,连猫死了都有可能变成鬼,那世界上有人变成的鬼也没啥好稀奇的。 可这种随便摆个扔了几粒米饭的水碗、再叨叨几句话的仪式,就真能把鬼请过来,这也太特么离谱了吧! 相比之下,传说中的啥啥笔仙、碟仙,都好像还更“正规”点! 林奶奶点了香、烧了纸钱感谢了来帮忙解答疑难问题的过路鬼,就把门上,将孙女拉过来谈话:“小宵霄,你来城头这半年,你认识的有没有五弊三缺的人,打听过你的生辰八字?” 老太太的态度十分严肃,林霄“呃”了一声,努力回忆起自己能接触到的那些人的情况。 她好歹也是神婆奶奶带大的,虽然以前不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但听她奶念叨得多了,一些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所谓五弊,指的是鳏、寡、孤、独、残;所谓三缺,指的是财,命,权。 以非常之能谋非常之利者,必受天罚,而这个天罚,就是五弊三缺。 用现代人比较能理解的解释方式就是……世界运行自有法则,窥探天机以牟利为目的而行事、以人力强行改变事物运行规则的,就是败阴德,要遭受五弊三缺的报应。 林奶奶只是个乡下神婆,并没靠玄学本事为自身谋多少利,却也在一定程度上受到了天罚——她年轻的时候做事儿不太能掌握分寸,结果人到中年时就成了寡妇。 以林霄简单的交际圈子,按理来说把这个人找出来并不困难。 但是吧……林霄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自己周围认识的人哪个存在这种情况。 “好像没有啊,老太。我上班那里的台球室老板是我初中同学家的亲戚,家庭圆满,也不缺钱。”林霄纠结地道,“店里面的人年纪也都不大,结婚的都没有,更不要说鳏寡,而且他们家个个的家境都比我好。” “你来城头这半年,就只和店里面的人打交道?”林奶奶道。 “嗯,我也没得别的地方好去嘛。而且你又不是不晓得,这城头去哪里都要花钱,在外面喝口水都要钱。”林霄诚实地道。 “不应该啊……”林奶奶皱眉想了想,又问道,“那去你们上班那里打台球打麻将的人嘞,你有没有和人家说过你的生辰八字?” “这个咋可能哦。”林霄无奈地道,“来店里面的客人没事的时候倒是会和我们服务员聊哈天,但不可能会去说这些的啊。别说是和客人了,店里面上班的大家坐在一起聊天,没事儿也不会去和别人说自己是哪天哪个时候生的,我就没说过。” 现代人没几个还信八字的,很多人都不会去记自己的八字;身份证件上记录的也只有出生的日子,看不到出生的时间,而少了时间这一环,是算不出八字来的。 林奶奶沉思了会儿,道:“要是你自己没说……那别个是咋个看出你的八字,算出你的命数来的?难道这个人的道行深得很,从你的面相就能算出你的八字?” 从面相看出八字是有可能的,但大多都只能从三岁到十三、四岁的小孩子面相上算出来;因为的人的五官面相是会随着饮食偏好和生活习惯产生变化的,一旦变了,就算不出来了。 林霄好奇地道:“老太,像你这样有真本事的人还有很多?” “破四旧才过去好多年,有师承传下来的肯定不止我一个。”林奶奶皱眉道,“没和你接触过就算出了你的八字,还有本事联系上你爹妈,这个人……可能难缠得很啊。” 旧时候的人结亲,是一定要走对八字这一步流程的,因为夫妻之间八字若是相克,被克的那一方就会受到很大的影响,包括且不限于无法生育、早丧、破财、短命等。 曾经有一对夫妻结婚八年不孕不育,去医院检查没结果,找林奶奶这里来;李奶奶算出他两个正好是相克的八字,婉言劝离,没过半年,因不孕不育而离婚重组了家庭的这两人,就各自传出了喜讯。 林霄对于自己被人盯上、要谋夺她命数这事儿没啥真实感,但既然她奶这么重视,她觉得自己也有必要认真一点,便道:“要不老太,你和我去我上班的店里转转?搞不好就有发现了呢?” “可以去的?”林奶奶一愣,她还以为城市里的店铺规矩很大、不去消费就不让进门呢。 “肯定可以的啊。”林霄立即起身,“走走走,趁中午刚开门这会儿没啥客人,我领你去把店里楼上楼下都看看。对了,我们店里据说四楼包间闹过鬼呢,老太你正好看看是不是真的。” 说到这儿,林霄脚步一顿。 对啊,她咋一直把这事儿忘得干干净净的——闹鬼不也就说明台球室里搞不好也有小猫妖王要的暗能量? 小猫妖王来了地球就一直蹲她屋子里,只看得着楼上那个被猫蛊反噬的家伙,她咋也跟着不知变通呢! 林霄立即扭转身,冲趴在床上的猫主子道:“小巴,我上班的台球室据说闹过鬼呢,你想不想去看看?” 为您提供大神 爱吃辣鸡粉 的《我的猫是大魔王》最快更新 水饭 免费阅读.[.aishu55.cc] 男鬼 第十七章 林奶奶住在乡下,早年时家里养着猪和本地山羊,后来年纪大了做不动了,就只喂了几只鸡;至于猫狗,家里原先也是养过的,不过在有一年狗被人家偷走、家里的老猫又误食了耗子药被毒死后,老人家心里头伤心,也就不养了。 也是因为养过猫狗,对于在城里打工的孙女捡了只野猫回来养这个事儿,老太太完全没放在心上……乡下人养猫给口吃的就行了,费不了多少钱。 见孙女临出门还要跟猫说话,林奶奶也只以为是孙女在作怪,催促道:“赶紧点走了,耽搁个啥子,你跟个猫儿讲这些,它能听得懂么!” 话音未落,老人家就见原本趴在床上的猫儿自个儿站了起来,还跳到了林霄肩膀上…… 林奶奶:“……你真的要带它过去啊?你们老板不会嫌弃它么?” 她倒是不认为林霄说的话猫能听懂,只以为孙女是要把猫儿带出去玩;乡下养猫大多散养,让猫出门倒也不是啥稀罕事,但带去上班的地方,林奶奶还是觉得不大合适。 “没得事,上回我们店长出去旅游家里没人,还把他养的狗牵到店里让我们照顾了两天呢。”林霄本来是想抱着小猫妖王主子的,见它自己能在肩膀上趴稳便也没强求,带上钥匙手机便朝林奶奶招手,“走么老太,台球室离我这里进得很,走几分钟就能到。” 下楼过程中,林奶奶忍不住打量了孙女肩膀上趴着的猫儿好几眼,见它扒得稳稳当当、神气活现的,忍不住夸道:“这猫儿倒是有灵性,胆子也大。” “那是,小巴可聪明了,哪哪都特别好。”林霄顺着林奶奶的话往下夸,这可是金主猫呢,不恭维几下怎么行。 肩膀上扛着橘白小猫的林霄一出了伍家关、走到热闹繁华的富家花园商业圈大街上,回头率相当高,路过的年轻女孩子拿着手机对着巴巴托斯一阵拍,一些喜欢猫的路人大爷大妈还会特意夸一句这猫养得好,皮毛油光水滑的还不怕人。 巴巴托斯对于这种程度的关注度感觉良好,更神气了。 万花筒台球室通常是在中午十二点时由当天轮班的前台带着钥匙来开门,半个钟头左右打扫完卫生后正式营业。 林霄扛着巴巴托斯、领着林奶奶到店时,今天轮班的顾白已经把店门打开了,两个白班服务员正在打扫台球室大厅卫生。 见林霄进门,正在做前台卫生的顾白便放下抹布,关心地从前台出来:“小霄,你家里没事吧?” “没事了白姐,这个是我老太。”林霄略略侧身,给一直很关心她的同事姐姐介绍她奶。 “老太好。”顾白是个很会来事儿的人,热情地打招呼,“我叫顾白,你喊我一声小顾就行。” 顾白皮肤白、人长得漂亮,是个很洋气的城市女孩儿,林奶奶对着这种洋气的女孩儿有点儿拘谨:“诶,好的好的,我家小霄霄一直麻烦你们照顾了,真是谢谢你们。” “不得,哪里是我们照顾小霄,是小霄照顾我们才对,有时候我没得空,都是小霄帮我顶班。”顾白嘴上说着话,把询问的眼神儿投向林霄。 虽然亲奶奶都来了城里,但顾白仍然有些担心林霄和她奶一老一小的搞不定那对爹妈。 林霄对同事姐姐的关心还是很暖心的,笑着道:“我家里真的没得事了,白姐,不用担心。晚点店长来店里面的话,麻烦你帮我跟他说一声,我歇两天就回来上班。” 还能回来上班,显然是不会被爹妈拉去订亲了,顾白这才真正放下心来,热情地请林奶奶去员工休息区那里坐,又准备去给林奶奶煮壶茶。 “不用麻烦了,白姐,我和我老太不是过来玩的。”林霄叫住顾白,直接地道,“我以前没和你们说过,其实我老太是在乡下做神婆的,那些阴阳先生懂的东西我奶都懂。这回我老太来我这里,我想起我们店里面不是闹过鬼么,就带我老太过来看看。” 这个时间点店里面没有客人,只有前台顾白,以及看见林霄来店里后暂时放下打扫工作、好奇地过来看看是不是有啥事的两个白班服务员——昨天打电话提醒林霄别来店里的吴波,以及在林霄休息这两天帮她代班的明兰兰。 天生八字轻、经常能看见脏东西的吴波是最震撼的,提高了声音道:“真的?小霄,你家老太是阴阳先生??” 林霄底气十足地点头,自信地道:“真嘞,我奶在我老家猫场乡周围都是有名气的,人家迁坟会请我奶去看地势(风水),撞煞中邪啥的也是来请我奶去帮忙看的。” 她以前不跟同事们说她奶的“兼职”,这不是因为她以为她奶是仗着嘴皮子能说敢说忽悠人么!既然她奶是有真本事的,那她有啥不能说的! 虽说现在乡下没多少人了,她奶一年到头都接不到几次阴阳先生的活儿干……但她也没吹牛嘛! 林奶奶倒没她孙女这么有自信,不好意思地在旁边笑了笑。 能看得见鬼的吴波,和虽然啥也看不见、但就是对玄学鬼神感兴趣的顾白,两个人四只眼睛都亮了,热情地一左一右搀扶住林奶奶,把老人家往四楼天台请。 明兰兰不信这些,但也没说啥“世界上哪来的鬼”之类的败兴话,好奇地挨到林霄这边来:“小霄,这就是你捡的那只小猫?看起来好神气哦。” “嗯嗯,他叫小巴,很聪明的。”林霄怕金主猫被人乱摸会生气,提前提醒道,“不过他性子有点大的,我也没给他剪过指甲。” 本来想伸手逗猫的明兰兰立即就把手收回去了。 一行人呼啦啦上到四楼,林奶奶出了楼梯间就放慢了脚步,眼睛直往天台一端打量。 四楼天台只利用了一半面积,增盖了五间麻将包间出来,另一半还是空地。 林奶奶盯着天台一端打量了会儿,回头问自家孙女:“这里是不是死过人,还是枉死的?” 林霄还没开口,对玄学鬼神特别感兴趣的顾白就眼睛发亮地抢过了话头:“是嘞,林老太,以前我们台球室这里原本是间舞蹈教室,15年的时候,一个学跳舞的女生在这里自杀了——” 万花筒台球室前身的舞蹈教室发生过的事儿,林霄只是听吴波神神叨叨地提过一些,但因为她不信这些东西的缘故,了解得并不是很详细,这会儿对玄学八卦特别痴迷的顾白从头说起,林霄才晓得了个中细节…… 那间舞蹈教室全称叫灵动舞蹈教室,教出过一些在省、市级别的地方赛事中拿奖的学员,在安阳市算是小有名气;13年巅峰的时候,光是正式上课的学员就有好几百个,在市内其它商圈还有分店。 2014年,安阳市发生了一件对本地人来说影响比较大的事儿……本市的前市长王海贪污受贿被纪检部门查到证据,给拿下了。 随着前市长王海落马,本市各个部门大大小小的领导也被撸了一大串儿下来,而随着这些贪官落网,市内的中高端消费场所生意也受到了影响……这些贪官的家属亲属关系户是一个很大的群体,像是安阳市这种没啥支柱产业的小城市,中高端消费场所不夸张地说至少有一小半业绩是靠这些人撑起来的。 这其中,也包括当时的灵动舞蹈教室——这种收费按月算、且费用不低,还经常组织安排学员去参加比赛的“高端”兴趣机构,也确实不是一般家庭能支付得起的。 到15年,灵动舞蹈教室的学员就缩水到只剩二百多个,分店纷纷关闭,只有这家主店还在强撑。 也就在这一年,有个原本家长是在市里当个小领导的女生,因为家中发生了剧变、亲爹被逮进去的关系本来就郁郁不乐,再加上当时灵动舞蹈教室以送学员去参加省级舞蹈比赛的由头要求学员交一笔参赛费用、家里出不起这笔钱,一时想不开,在就舞蹈教室的天台上寻了短见。 出了人命,灵动舞蹈教室再有资源背景、实力再雄厚也开不下去了,没多久就解散了学员关门走人。 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多细节爆料的林霄:“……” “真的假的啊,白姐,因为家里面交不起学跳舞的钱就想不开?不是别的原因?”林霄费解地道。 “死了人可不是小事,要真是因为外面流传的被学员欺凌啊、被男人欺负之类的缘故,早就被警察调查出来了。”顾白在本市的小道消息这一块儿上非常有自信,肯定地道,“这个自杀的女生也是读安阳学院的,高我一届。当时我特意在学校里打听过,她是个很喜欢炫耀她爸有实力的人,还带头欺凌过我们系的一个很漂亮的学姐。14年她爸给抓进去的事儿上新闻了,对她打击很大,连学校都不去了。” 林霄:“……” 顾白26岁,那个自杀的女生比她大一岁,在八年前出事的时候十九岁,对于现在才十六岁的林霄来说,属于“大人”。 林霄实在没法理解一个十九岁的大人,就因为家道中落、没钱学跳舞了就要死要活——她要是这么喜欢跳舞,为啥不能自己去赚了学费再回来学呢? 十九岁的人找工作又不像她这么麻烦,没熟人说情、老板不愿意为了她去劳动部门报备的话,连台球室的服务员都当不上。 就算是亲爹坐牢打击很大,可亲爹又不是死了,出来了不也还能看见么。 没法理解更没法代入的林霄摇摇头,转头看向她奶:“老太,你看出什么来没,这里有鬼不?” 顾白滔滔不绝地介绍“背景”期间,林奶奶一直在观察着空置的半片儿天台,时不时在某处驻足,似乎是在观察着什么。 林霄一问,老人家便开口道:“小顾,按你说的,在这里枉死的是个女鬼?” “没错的,当时上了本市新闻的,就是我们安阳学院大我一届的学姐,我记得她姓蒋。”顾白确定地道。 林霄和明兰兰都忍不住看了顾白一眼……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连人家的姓都还记得,白姐你是多热衷这些八卦啊! 林奶奶脸上露出了困惑神色,又皱眉低头打量空荡荡的半边天台,嘴里道:“那不对啊……在这里徘徊的鬼魂,应该是个男鬼。” 这话一出,本来就怕这个的吴波,和本来就信这个的顾白,两人的脸都白了。 林霄奇怪地道:“这里还曾经枉死过一个男的?” 顾白虽然怕,对于自己那份儿包打听的能耐却很是自信,坚强地道:“不可能,这条街是08年规划,12年建成的,这条街的房子都是新房子,而且这栋楼全都是商铺,没听说灵动舞蹈教室出事前死过人。” 林奶奶点点头又摇摇头,抬头看了眼天台另一半那一排麻将包房,问道:“里面能进去看看不?” “能的能的。”顾白掏出钥匙就要去开门,走出两步又想起来害怕,毅然转头把一串儿包房钥匙递给林霄。 这栋楼的四楼天台是个露天平台,跟台球室同一层、门对门的那间网吧也有上楼顶来的楼梯,台球室没开门营业的时候天台这一排麻将包房自然要锁上。 没少上来打扫麻将的包房的林霄接过钥匙,熟门熟路地打开离楼梯间最近的107号包间。 把包间门拉开的瞬间……林霄就和一个面色青白、枯瘦如柴的陌生男人面对面对上了眼。 “——卧槽!” 为您提供大神 爱吃辣鸡粉 的《我的猫是大魔王》最快更新 男鬼 免费阅读.[.aishu55.cc] 精明 第十八章 G省海拔高,夏天相对于外省来说比较凉爽,还主打一个满30度减10度——昨天出太阳的时候安阳市的气温最高冲到了31度,今早上下了阵雨,气温就掉到22度了。 这会子天上还压着厚厚的云层,估摸着下午还会来场雨,室内采光要比出太阳时差一点,十来个平方大小的麻将包间里没亮灯,摆着立式空调的那个角落里,就有点暗。 也就在立式空凋和墙角之间的阴影中……直挺挺地立着个陌生男人。 林霄半张着嘴,一句卧槽卡在喉咙里。 这个跟纸扎人一样惨白单薄的陌生男人视线跟她对上,林霄那句“卧槽”就憋不出了,脱口而出。 “咋了?”同事明兰兰好奇地跟过来。 “兰姐别——”林霄下意识想挡住明兰兰、免得她被吓到,但她刚受到了视觉冲击反应稍微慢了点儿,明兰兰已经从她肩膀旁边探头过来,看向了107麻将包间内。 “……没啥呀,这不打扫干净了的么。”明兰兰扫了一眼包间,道,“昨天夜班是李胜伟,那小伙皮扯扯(拖拉磨蹭)的,我还以为他又偷懒不打扫呢。” 林霄看了看包间里立式空调旁边那个跟鬼似的男人,又看了看大大方方跟她一道儿站在包间门口的明兰兰。 嗯……明兰兰好像看不到。 包间里这人不是跟鬼似的,就是个鬼。 林霄默默扒拉了下明兰兰、把她从包间门口推开点,转头朝后喊:“老太,你来看一哈。” 啥也没看见的明兰兰没想多,顺势让开了路,走出了包间里那个男鬼的视野。 林奶奶走过来,站在包间门口皱眉打量了下里面,抬脚走进包间里。 “老太,没啥子情况?”林霄见她奶就这么进了有鬼的包间,忍不住开口提醒。 “咋会不得,情况大得很。”林奶奶一面四下打量这个装修得还挺讲究的小包间,一面把手里拎着的袋子搁到麻将桌上,嘴里道,“这里头煞气啷个凶,怕不是着人做过手脚,你们老板是不是得罪过人?” 林霄咽了口唾沫,忍不住再次看向立式空调阴影里那个渗人的家伙。 她奶明显也看不见这个直勾勾地盯着人的男鬼……所以说,只有她能看见? 话说,先前她奶“倒水饭”的时候,也只有她看到了那只手。 林霄心脏砰砰地跳,没顾得上回林奶奶的话,倒是一向爱八卦的顾白闻着味儿凑过来了,壮着胆子扒在门边朝里面嚷嚷:“林老太,你是说包间头被人搞过鬼了?有人要整我们老板?” “我先看哈。”林奶奶没急着下结论,从她拎来的袋子里往外翻东西。 这袋子是林霄带回乡下的超市购物袋,林奶奶觉得质量扎实能装还耐脏,这趟进城就顺手带来了,里面装的都是她不离身的行头——必不可少的香烛纸钱,一把卜卦用的竹签子,一本用报纸包了封皮的老黄历,和一块上了年头的罗盘。 李奶奶先抓出香来,分出十二根用打火机点了,每三根香一组,分别插在包间里四个角上,然后便用手掌拖着罗盘,嘴巴里念念有词,围着麻将桌转圈。 城市里的小年轻哪见过这种场面,信这些的顾白和不信这个的明兰兰全挤到了门边上看热闹,就连怕鬼怕得要死的吴波也硬着头皮凑了过来。 也就在这时,林霄发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那只直挺挺地站在立式空凋阴影里的鬼,好像从头到尾都只直勾勾地盯着她一人。 她奶在包间里转着圈儿念咒,三个同事和她一起站在门边,但林霄就是能敏锐地发现到,那个男鬼眼里好像没有其他人,自始至终都只盯着她一个。 林霄默默咽了口唾沫。 先前她奶“倒水奶”问凶吉的时候,她只看到了一只手掌,准确来说,包间这个男鬼还是她真正意义上第一次看见鬼魂。 要说不怕是不可能的,她心里头毛毛的,都不太敢进这间她打扫了无数回的麻将包间了。 可要说特别怕吧……那也没有,这个男鬼好像并没有恐怖电影里面那种能攻击人、能轻易把人弄死的手段——林霄可以感觉到对方对她似乎是有某种敌意的,但那家伙好像也只能这么盯着她看。 别的像她这个年纪普通女孩子,别人异样的眼光就受不了,听见别人私底下说自己的坏话会气哭,要是发现别人对自己有敌意,弄不好就会陷入自我怀疑自我否定状态搁那可劲儿内耗。 但林霄显然没有那种多愁善感到会下意识去讨好全世界的心理,她根本没觉得招人讨厌招人恨是件值得让人去怀疑自己否定自己的事儿——多稀罕呢,一家人还有猪脑子打出狗脑子的时候呢,关系平平的外人和陌生人不关注你不在乎你不喜欢你,甚至厌恶你、对你起坏心,不只是很正常的事儿吗! 这会儿的林霄,心里面只惦念一件事儿……偷偷在店里搞鬼的人,到底是针对他们老板来的,还是针对她来的? 但她好像也没那个本事去招人搞鬼来针对她啊?她又不是什么有钱的主,只是在这里打工而已。 这么一想,林霄就忍不住联想到了她父母莫名其妙跑回来非要她去订亲这件事上。 一个人的八字过硬,一般的手段借不走命数,那先克这个人的八字、再动手脚借命就是很常见的套路;而克八字最快捷的办法,就是结亲。 结合起来一想,林霄顿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是了,要是那个看上了她的命数、不惜花大钱从外省把她父母请回来要给她订亲的人,就是在台球室里搞鬼、请了个男鬼摆在这里盯着她的人,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林霄转脸看向顾白,压低声音道:“白姐,咱们台球室是16年装修开业的吧,开业这些年出过啥事没,比如有人撞见鬼之类的?” “没得啊,真出过事老板早就请人来看了。”顾白是这家台球室的老员工,干了好几年了,店里面啥情况她最了解不过,想都不想就道,“要不是上个月吴波说在四楼看见鬼影,我都快把这里以前死过人的事儿忘掉了。” 吴波在旁边心有余悸地点头,虽然没说话,但他的想法是写在脸上的——他本来就容易见鬼,又是熟知情况的本地人,要是万花筒台球室以前就闹出过闹鬼传闻,他才不会来这里打工呢,他又不是找不到别的活干! 林霄眼神冷了下来。 果然啊……就是冲着她来的! 不过她奶先前有意无意提了一嘴怀疑是老板得罪人,林霄自然也不会多事,闭紧了嘴巴。 她还指望靠台球室服务员这份工作存够读高中的学费呢,可不能横生枝节,让老板同事晓得麻烦其实是她招来的。 林霄暗搓搓琢磨起怎么让这个事儿尽快悄无声息地解决、别耽搁她打工赚钱的功夫,在包间里转圈的林奶奶停了下来,顺着罗盘的指示,把视线投向了角落里摆着的立式空调。 “小顾啊,我在这里烧点纸钱影响大不?”林奶奶回头问。 “不影响不影响,回头打扫干净就行了。”顾白忙道。 “好嘞。”林奶奶笑眯眯地应声,给孙女打了个眼色,“小宵霄,来帮忙。” 林霄一看她奶这态度,心里就有了数,应了一声,走进包间帮她奶点香烛。 她都能琢磨出在台球室这里做法的人是冲她来的,人老成精的林奶奶虽然看不见只会盯着林霄看的男鬼,又哪里会猜不出来。 在老员工顾白说出这里曾经枉死的是个女娃娃,而李奶奶观察天台现场发现这地儿煞气重过阴气、明显是个男鬼,且这男鬼还有被人为强行做法保持阴煞不散、好长期逗留此地以损害他人阳气的痕迹,老人家心里就有数了。 普通的游魂野鬼不分男女,但枉死的男鬼女鬼是有区别的,枉死的男鬼煞气重,枉死的女鬼阴气重;前者害人不分目标,谁撞上谁倒霉,后者往往恨意滔天执念深重,特定的人(群)撞上了才会倒大霉。 要不林奶奶怎么会一进包间就立即提了一嘴“老板得罪人”呢……老农民自有老农民的精明,她可不愿意孙女招人嫌弃,得先把孙女从这倒霉事儿里先摘出去。 祖孙俩心照不宣,默契地拿了一对红蜡烛放在空调旁边点着,又点了一大把香,分成三根一组,从空调旁边的墙角开始插,一直插到107号包间外面,延伸到林奶奶最早观察到做法痕迹的另外半片天台上。 接下来,林奶奶掏出一大把纸钱,分成三份交给顾白、明兰兰和吴波三人,让他们在天台上沿着那些插了香的地方一堆一堆地烧。 给三名小年轻同事找了点事儿干、顺带把他们支开,林奶奶脸色便严肃了不少,将孙女叫到燃着红蜡烛的空调前面和她一起烧纸。 一面烧纸钱,老人家一面在嘴里用土话念念叨叨:“不管你是哪里来的客,哪个请来的客,收了这些钱么你自管去办自个的事……此世渊源就此了(结),往生不做带罪人……” 念叨中,林奶奶举着燃烧中的三张纸钱,在林霄的脑门前虚绕了一圈,又在林霄的脚边虚绕了一圈。 林霄以前也不是没见过他奶燃香烧纸,每次她都没怎么往心里去,只以为老人家是封建迷信。 这一回,林霄就特别认真地帮着烧纸。 一面烧,一面抬头看那个仍然直挺挺地立在空调阴影处的男鬼。 林奶奶把那三张绕过林霄的纸钱扔进火堆里,林霄便震惊地看见……那个不管她站在哪个位置都直勾勾地盯着他看的男鬼,微微下垂的脑袋缓缓上抬,移开了视线。 林霄忍不住猛地站起身,趴在她肩膀上的巴巴托斯都被甩得稍微晃了晃。 哪怕是面对面,那男鬼也不再看她了,那对跟死人差不多的混浊瞳孔呆呆地望着空处,单薄的躯体、枯槁惨白的面容,竟然像是流沙捏合成的一般,缓缓消散。 林霄:“……!!” 也在这个男鬼像是虚幻的泡沫般崩解之时,林霄看见有一股黑色的、细密如粉尘的黑色烟雾从那消散的男鬼躯体中飘了出来。 全程安安分分趴在林霄肩膀上的巴巴托斯大嘴一张,那股有如小臂粗细、细密如粉尘的黑色烟雾就被吸到了猫口中。 林霄:“……(°△° )” 啊这——这就是小猫主子要的暗能量? 这么简单就弄到了啊! 林霄正心情激荡,林奶奶不耐烦地拍了她的大腿一巴掌:“做啥呢,赶紧烧纸。” 林霄乖乖蹲下,和奶奶一起往火堆里扔纸钱。 她脑子里,心情很好的小猫主子正通过精神矩阵夸她:“原来你是会引来诅咒的人类,这很好。” 林霄:“……” 这种夸赞她这辈子真是没听过。 林奶奶没有阴阳眼,看不见男鬼消失,不过包间里的煞气在她破除了幕后人做的法后已经不再稳固、正在渐渐消散她是能够感觉出来的,神色放松了不少,压低声音对孙女道:“这个请鬼来害人的人明显是对着你来的,估计是想借这个枉死鬼的阴煞之气损害你的阳气,等你重病一场阳气弱了,人家就好耍手段借你的命数。” “老太,请来的鬼只会害我生病,不能把我搞死?”林霄连忙道。 林奶奶瞪她一眼:“害人命哪有啷个容易,做法不成被反噬,才叫真个会要人命。” “哦哦。”林霄想起五弊三缺的报应,安心了不少……她也就是捡到了小猫主子后有了能看得见鬼这么个本事,正担心盯上她的人有法子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她弄死呢,那可就太憋屈了。 林奶奶又道:“请鬼办事是有门道讲究的,个中规矩重得很。枉死鬼一般是在生前执念大的地方徘徊,想害你的人把枉死鬼困在这里,本身就有违天道,我把他困鬼的法事破了,那个人肯定要着反噬。你注意一下,要是你周边有认识的人这段时间忽然生了大病,必然就是了。” 林霄认真地点头,两眼放出凶光。 她这个人吧……讲究的就是一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让她晓得是哪个崽种对她搞这种阴私伎俩,SHI都要给他打出来! 为您提供大神 爱吃辣鸡粉 的《我的猫是大魔王》最快更新 精明 免费阅读.[.aishu55.cc] 铁证如山 第十九章 燃烛供天地,烧香引归路,烧纸送阴魂,一番操作破了幕后之人做的布置,林家的祖孙俩便开溜了——台球室的麻烦到底是林霄引来的,不可能拿这事儿跟台球室老板索要报酬。 她俩跑得太快,折腾了半天的林奶奶连口茶水都没喝,倒是让顾白、明兰兰、吴波三人面面相觑。 “小霄她奶奶……真的会驱邪?烧点香烧点纸钱就完事了?”本来就不信封建迷信的明兰兰第一个怀疑上了,“我怎么看着觉得不大靠谱呢,不会是骗人的吧?” “别乱说,小霄不是那种人,她奶肯定也不是。”吴波倒是愿意相信林家祖孙俩,道,“要是骗人的话林老太就该找借口跟咱们老板要钱了,这不没开口要吗。” 顾白其实是有点儿动摇的,她愿意相信林霄,但林奶奶确实没显示出啥能看得见摸得着的“神通”来,纠结地道:“这个,也不好说……不过我看小霄她老太做法事还是挺讲究的,她拿出来的那个罗盘是个老物件呢,搞不好真有能耐呢。” 明兰兰撇撇嘴,到底没再说啥,转过头去拿吸尘器打扫大厅。林家祖孙这一通忽悠说到底也只是让他们多打扫了一堆香灰纸灰,反正也没要钱,就算了吧。 另一边,回到姚家出租屋里的祖孙俩并不知道她俩给当成大忽悠了,正关在房间里说着麻将包间那个男鬼的事儿。 “你刚才真的看见那只男鬼了?你还看见他消失?”林奶奶震惊地道。 “真的,老太你把点着的纸钱往我身上绕的时候,那个男鬼就跟泡沫似的化开了。”林霄比划着道,“那之前那个男鬼一直盯着我看,绕过纸钱那个男鬼就不看我了,看着呆呆傻傻的,好像没有脑子一样的。” 林奶奶一脸震惊地盯着孙女,半张着嘴呆滞了好会儿,又瞪大了眼睛盯着林霄面相打量:“不应该啊,你怎么可能能看得见鬼魂呢,你的八字啷个重,阳气又旺,按道理来说是应该是邪祟辟易,不管修啥路数都开不了阴阳眼才对的啊?” 林霄“呃”了一声,默默别过头,看了眼床上那只趴得稳如泰山、深藏功与名的橘白小猫。 她以前确实是啥玩意儿也见不着……小时候在乡下她奶说有脏东西、不能靠近的地方,村里人也都说从那附近路过会感觉到阴冷,偏偏她就是什么感觉都没有。 现在忽然就能看见鬼了,怎么想,都应该是这个外星人小猫主子往她脑子里塞了一堆东西、还让她进入了那个什么精神矩阵的缘故。 林奶奶观察了好会儿林霄的面相,没见着哪里有被人成功动了手脚、损了生机阳气的地方,也只能把疑惑压在心底,打起精神问道:“你把那个男鬼再好好和我说说。” 林霄便把她一进包间就被那个陌生男鬼直勾勾地盯着的情况从头说起。 “这个枉死鬼你不认识,脱了困后也不再冲着你来……那么这男鬼可能是被人强行从别处拘来,利用他那枉死的阴煞气来针对你的。”林奶奶皱眉道,“我破了那拘鬼困鬼的法门,那枉死鬼当场就消散了,估计是被拘在那里有很长一段时间了。” 林霄也想过这个问题,立即道:“我在里面上班半年多,之前是没听说过闹鬼的,一直到一个多月前,我们店里的吴哥,就是老太你刚才看到的那个小伙,才忽然说他在四楼好像看到了个白色的鬼影子,可能就是那个时候才来的。” 林奶奶想起才刚见过面的吴波,缓缓点头道:“这个小伙面相不错,是个积德人,就是阳气弱了点,确实容易看到不干净的东西——” 说到这儿,林奶奶想起了什么,面色微变:“等等,不对,现在世道好,枉死鬼没那么容易找,拘鬼又和请鬼不同,费时得很……那个搞鬼的人,是好几个月前就盯上了你的!” “不不,这个时间还要再往前推一点!你这个命数只是命硬,又不是大富大贵无灾无祸的祥瑞命,有钱有势的人要换命也看不上你这种,那就是——要死的病人,才需要你这种命!” “先晓得你的八字,再去找花钱的买家,又去找枉死鬼,前后下来没得半年打不住,那个时候你还在乡头嘞!”林奶奶眼睛里迸出了火星子,“霄霄儿,你是不是和你乡里头的同学说过你的具体生辰?” 林霄张大了嘴巴。 她进城后确实没跟认识的同事们说过自己的具体生辰,但在读书的时候,确实是跟同学提过的——因为她奶从小就说她八字硬、这辈子是多灾多难福祸并行的命,要她谨慎行事管好自己不能任性乱来,所以她一直记得自己的出生时间。 林奶奶一看她这个反应就晓得自己猜着了,追问道:“真的说过?和谁说的?当时在场都有谁?” “在……陈敏家。”林霄使劲儿回忆着道,“就是过年的时候陈敏过生日,我去她家玩的……当时有个同学翻到了陈敏家爷爷放在神龛后面的老黄历,我们闲起无聊就在那里看各自的八字……” 陈敏,是和林霄感情很好的初中同学,住在猫场乡,林霄进城来找的工作、租的房子,都是陈敏给联系的陈家亲戚。 乡下老人在家里放本黄历是很常见的事,一群刚刚初中毕业没多久的年轻孩子,闲得无聊了翻老黄历对自己的八字,也是很正常的事。 “那就是说,有老多人都晓得了你的八字?”林奶奶抽着嘴角道。 林霄苦着脸道:“当时不是过年么,出去打工的、在外省读书的都回来了,全班女生和一半男生都在,差不多三十几个人……老太你晓得的嘛,陈敏人缘好。” 林奶奶抬手揉了下眉心。 老辈人通常是不会和别人说自己以及家里人的具体生辰的,因为暴露了生辰八字,就有一定的可能会引来意外麻烦。 只是……现在的人已经不怎么信这些了,连出生的日期都是大大方方印在身份证件上,也就是没把出生时的具体时间给印上去。 这么多人听过孙女的八字,好些人还在外省,想从生辰八字源头上去找到底是哪个冲孙女下了黑手,对于他们家这种普通人家来说,是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 林霄有点儿心虚,她奶是叮嘱过不能往外乱说自己的八字的,但是她当时又不信这些,哪晓得会惹来事情!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林奶奶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地道,“你上班的地方拘的鬼着我放了,你爹妈那边打的主意也成不了事,盯上你的人,迟早会卷土重来的。” 林霄用力点头,振奋地道:“那我明天就去上班,让着反噬的人看到我还活蹦乱跳的,他们肯定会有动作!” 她不像她奶那样担心得不行,反而是很期待对方找上门来,越快越好——没准儿还能给她的小猫金主再多捞点暗能量呢! 林奶奶见不惯孙女这种不管有事没事都要找事的样儿,眉头一竖就要开口呵斥,头顶上忽然传来“嘭——!”地一声闷响。 祖孙俩齐齐抬头,又听见楼上传来砰砰哐哐、乒乒乓乓的动静,闹腾得天花板上都开始落灰。 “这是抄家还打仗呢?”林霄忙不迭站起身,给电磁炉上正煮着新包谷的锅子盖上锅盖。 楼上就是那个着猫蛊反噬的小崽,林奶奶对这人没啥同情心,看了眼落灰的楼板便道:“不是跟你说让你提醒房东喊那个小崽搬走么,你提醒了没?” “哎唷,差点忘了。”林霄一拍脑袋。 又是亲爹送上门来找打,又是发现有人要换自己的命数,林霄一时间还真把楼上那个姓王的虐猫犯给扔脑后去了。 林霄拿起手机拨出小房东姚学博的号码,电话一接通,她这边还没开口,姚学博就兴冲冲地嚷嚷上了:“林霄,我有发现了,重大发现!你今天几点下班?” “呃……我请假了,这会子在家里。”林霄道。 “那你现在上四楼来一趟,赶紧!”姚学博说完就挂了电话。 林霄琢磨了下,跟她奶招呼一声上楼去找小房东,就抱起床上的小猫主子出了门。 进了楼梯间,林霄才压低声音跟小猫主子解释:“小巴你看到了么,我奶有真本事的,真的能驱鬼,我怕你和她独处被她看出点什么来,还是和我一起的好。” 巴巴托斯懒洋洋地看了仆人一眼,打了个哈欠,任由她抱着。 灾厄之主陛下其实不在乎仆人的亲属知道他的身份,但既然仆人自己有想法,他也无所谓——只要仆人能为他所用、能完成他交代的任务,他才不在乎仆人私底下打的什么算盘。 四楼的楼梯间出口处是有铁门的,不过一般都不会关上,林霄径直走进走廊里,听到脚步声的姚学博就从房间里嚷嚷出声:“这边这边,林霄快过来!” 林霄抱着猫进门,坐在电脑桌前的姚学博立即让她看自己的电脑屏幕:“快看这个,我刚发现的!” 屏幕上是姚学博从先前拿给林霄看过的“救猫视频”中截下来的画面,全是跟她捡到的小猫主子长得一摸一样的橘白小猫眼睛截图。 “发现了什么?”林霄扫过这排截图,并没发现啥不对劲,疑惑地道。 “猫眼睛!看猫的瞳孔!”姚学博激动得拿手指头去戳屏幕上的截图,“这个视频里面的猫,按照发布者的说辞,是救治期间不同恢复时期拍摄的画面,对不对?但是你仔细看,不管视频里声称的拍摄时间是哪个时段,这个猫的瞳孔都是一样大,没变过,这根本就不合理!” 林霄先是一愣,随即瞪大了眼睛。 养过猫的人都知道,猫的瞳孔是会随着光线变化而变化的,白天是细细的一条,晚上就和戴了美瞳一样,不同时间段就会有不同的猫瞳孔。 “——这个视频,是在同一个时间段里拍出来的?!”林霄震惊地道。 “对!”姚学博肯定地应声,然后当着林霄的面儿,把视频里橘白小猫不同“伤势恢复期”的猫眼睛画面调整成相同大小,重叠到一起。 除了视频最开始时奄奄一息的橘白小猫半闭着眼的画面没法对比,各个“不同恢复期”的猫眼睛瞳孔,都能重叠。 握着鼠标的姚学博转过头,神色沉重地道:“看到了吧,这就是证据,在一个时间段内,把小猫一步步逐渐制造出愈发沉重的伤势,再调整明暗光线、颠倒前后顺序,剪辑成像是在不同日期不同时段拍摄下来的画面……这根本就不是救猫视频,而是虐猫视频!” 林霄脑门上冒出明显的青筋。 她开始认真考虑要不要像小猫主子要求的那样,直接爽快点送三楼那个人渣下地狱。 这种冲动也就持续了几秒钟……想到她房间里还殷切期盼着她能去读书、能去成家立业的奶奶,林霄就默默把心头的暴躁压了下去。 牵扯进人命官司里风险到底还是太大了,林霄冷静地思索了会儿,道:“小房东,我可能晓得这个虐猫犯是谁了。” 姚学博猛地回头,劲儿太大了差点没扭到自己脖子,惊愕地道:“真的?哪个??” “住我楼上那家,三楼姓王的那个。”林霄简洁地道,“昨天我就怀疑他了,找借口闯到他家里看过一回,他有电脑,能剪辑视频,他家里没有猫砂猫粮,没见养了猫,但他家厕所下水口卡得有猫毛,衣服上也有。” 猫蛊反噬这事儿解释起来太麻烦,林霄索性没提。 但只是她说出的这些,也已经足够惊人了——姚学博惊得直接从电脑椅里弹跳了起来,那动作跟个受惊的青蛙似的。 “你确定?!”姚学博激动地道。 “他电脑里肯定有证据。”林霄肯定地道,三只猫蛊在那家伙肺脏里聚餐呢,可不是铁证如山。 为您提供大神 爱吃辣鸡粉 的《我的猫是大魔王》最快更新 铁证如山 免费阅读.[.aishu55.cc] 20. 猫蛊携带者 《 救猫日记 ,天大的谎…… 第二十章 姚学博的第一反应,是后悔他没有早点找借口去三楼房客那里串个门——要是早知道虐猫犯就摆在眼睛边,他哪用得着熬更守夜的找线索! 这几天里他先是到处找伍家关的老住户询问有没有拍过以前在伍家关活动的那些野猫的照片,四处打听搜集来了一些野猫照片后,又在全网浩瀚如烟海的猫咪视频里面找相似……要不是现在识图软件已经相当发达,这个工作量压根就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 找来找去,姚学博才确定发布过的视频中与伍家关消失的野猫“同款猫咪”最多的,是在某视频网站小有名气的宠物区主播:“救猫日记”。 而这个ID叫“救猫日记”的主播,就是他先前曾经看过的《小橘猫救助日记》视频的发布者。 视频网站发布的视频是会显示IP地址的,但公开显示的IP地址通常只有省份。 姚学博费了不少劲儿、甚至付费买了专业软件,才查到这个“救猫日记”的IP——这家伙就在安阳市,且最终能追溯到的IP地址就在伍家关。 追查到这一步,姚学博又转过头研究最早进入他视野的《小橘猫救助日记》这个视频……果然就发现了不对劲儿。 “我靠……我还满到处去调查,结果这家伙居然一直在我眼皮子底下!”姚学博一想起这几天自己折腾得连游戏都顾不上玩了,憋屈得不行,“特么的,我还以为二楼的黄毛嫌疑更大呢,没想到是王嘉浩这个王八蛋,” 林霄听出他语气不对,奇怪地道:“你和那个叫王嘉浩的是认识的?” “也不算认识吧,就是大概晓得他们家的情况,他也是伍家关人,以前住在水井街那边的。不过我和他不熟悉,他大我十来岁呢。”姚学博蛋疼地道,“我还在读幼儿园时候他和他爸妈搬去外省了,去年说是和他爸妈闹矛盾又回G省了。他们家的老房子在爷爷奶奶过世后就空着,好多年没修整破得跟个鬼屋一样,他就来租了我家的房子住。” 林霄了然点头,差三岁就有代沟,更别提差十来岁,肯定是玩不到一起去的,想了想道:“他在本地还有亲戚不?” “没得了,有的话哪还会来租我家房子。”姚学博摇头道,“他们全家人的户口十多年前就迁到外省去了,连他们王家的老房子都不要了的——” 说到这儿,小房东再次痛心疾首:“哎唷我早应该想到这点的嘛,王嘉浩住我家这里一年多,门都不出,别人问他咋不上班,他都说是在家工作——天天蹲在家头的人,做点啥子事肯定比要上班的方便喃!真的是,我怎么就没想到这点呢!” 姚学博恨不能捶胸顿足,林霄却是若有所思。 “小房东,这个王家的老房子,在水井街哪一处?”林霄问道。 姚学博回忆了下才道:“我记得……好像是在水井街里头的巷子头,你问这个做啥?” “他住的房间和我住的房间是一个面积,藏不了啥东西的,房间里要是关只猫的话,肯定会被隔壁邻居发现。”林霄道,“也就是说,他应该有别的能关猫、能虐猫拍视频的地方,对吧?小房东,你说这个王嘉浩,会不会把他们家的老房子当成虐猫场地用?” 姚学博立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再说了,他白天不出门,不表示晚上不出门。”林霄冷静地分析道,“伍家关一到晚上就乌漆嘛黑的,他过了十二点悄悄出去,天亮前悄悄回来,哪个看得到?” “你家这里住的租客,包括我在内,都是固定时间上班下班。他只要注意一下就能发现我们的进出规律,只要避开这个时间段,就算他天天晚上出门,我们这些楼上楼下的邻居也不会晓得。” 姚学博神色一凛,当即抓起搁在电脑桌上的手机,大手一挥:“走,去王家老房子看一眼。” 林霄认为王嘉浩的电脑里肯定有证据,姚学博也同意,但这个证据并没那么容易拿到——首先,虐杀野猫确实是不犯法;没法儿报警,也就没法儿在不违反法律法规的情况下进入王嘉浩的房间开他的电脑找证据。 至于黑进他的电脑找证据啥的……只是个普普通通高中生的姚学博自认没那个能耐。 相对于不切实际地找黑客黑王嘉浩的电脑,从别的途径获得公开后能让王嘉浩社死并终止虐猫行为的证据显然更靠谱。 王家的老房子在水井街深处的巷子里头,这一带的老房子挺多,七拐八拐的巷道又窄又深,姚学博上中学后就没怎么来过这一带玩耍了,两人大白天的过来,姚学博一开始还走错了路、拐到了旁边上山的小路上去,寻摸了好会儿才找对地方。 站在一栋两层高的破败小楼前,姚学博观察了会儿这座老式瓦片建筑的格局,才道:“应该是这栋房子没错了,我小学的时候来这里玩过捉迷藏,当时这房子还没这么破,门窗都是好的。” 林霄点点头,低头打量了下满是青苔的石阶,又将视线上移,看向因门轴叶松脱而倾斜的门板。 这种老式的红砖墙、青瓦顶的房子,习惯在大门位置装门槛或者是门前台阶;这座老房子门前台阶上的青苔很厚,没有踩踏痕迹,倾斜的门板和门框之间密布着厚厚的蜘蛛网,像是很久没有被人推开过。 不过林霄并不认为自己猜错了——三楼住的那个叫王嘉浩的崽种就是虐猫犯是板上钉钉的事,他的房间做不了虐猫拍视频的现场、必须得有另外一个作案场地也是板上钉钉的事。 在确认大门不是王嘉浩进入这栋老房子的路径后,林霄便把视线转向旁边的窗子。 嵌在红砖墙中的窗框已经腐朽脱落,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窗洞,四四方方的窗洞角落位置和顶部也结着蜘蛛网……但这网并不像门框上结的蜘蛛网那样又厚又积灰,只有薄薄的一层,以林霄在乡下生活多年的经验,这网最多才织出来两三天。 被猫蛊反噬的王嘉浩,可就不有两三天没出门了? 林霄心里愈发确定找对了地方,朝姚学博歪了下下巴,一手托着小猫主子、一手往窗洞上一撑,利落地跳进屋内。 姚学博发出了“eeemmmmm……”的声音。 从窗洞外面就能看见屋内厚厚的灰尘和一地的烂家具,这种跟鬼屋没区别的房子姚学博有点儿不太愿意进去……但他更不愿意在比他小一岁的女孩子面前丢脸,还是捏着鼻子翻进了屋。 这座空置了十几年的老房子,只从外面看的话,确实是不管从哪个角度怎么看都不太像是有人进出的样子。 可一进入室内,尤其是在大白天里进来,破绽就很明显了——横七竖八地倒着破烂家具、到处是灰尘蛛网的客厅中,有一串儿很明显是多次往返留下的层层叠叠的脚印子,清晰地通向其中一个房间。 翻窗进来的林霄、姚学博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沿着脚印走向那个房间。 这个房间要比外面鬼屋般的客厅干净得多,明显是被人特意打扫过的,地面没有那么多灰尘,墙上也看不见蜘蛛网,更没有乱七八糟的烂家具,只在靠内侧墙壁的地方摆着一张大方桌。 方桌上没有积灰,桌子上放着个刷了白漆的细铁丝笼子,笼子里有水碗猫粮和猫砂盆。 笼子里没有猫,倒是桌面上残留着一些黑褐色的不规则痕迹,以及……少许染过血的白色猫毛。 这个只有桌子上残留着少许血迹没有擦干净的房间中,隐约飘荡着一股子淡淡的臭气,与这座空置了多年的老旧建筑散发的霉味儿混在一块儿,让人不自觉地有点儿闷得慌。 手上还抱着橘白小猫的林霄,和拿着手机的姚学博都沉默了。 “‘救猫日记’……这个ID,最后发布的救猫视频,是一只小白猫。”姚学博脸色难看地道。 “拍下来吧。”林霄叹了口气,手上轻轻抚摸了下懒洋洋地任由她抱着的橘白小猫。 她隐约有种明悟,在外星人“穿越”到这只被她捡回来的橘白小猫身上之前……有一条小生命,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三岔路口那个冷冰冰的垃圾箱中了。 几小时后,一条标题为《‘救猫日记’,天大的谎言!》发布在了正国多个视频网站上。 姚家自建房三楼,靠着止痛药勉强睡了一觉的王嘉浩呻O吟一声,再次被腹部传来的疼痛痛醒。 天色已经黑尽,王嘉浩强撑着爬起身,伸手在床头柜位置摸索了会儿找了手机,激活屏幕看了眼时间,就着手机屏幕的微光打开了灯。 房间里狼藉一片,是白天时疼痛难忍的他发狂时自己砸的,王嘉浩此时也顾不上太多,捂着肚子踩着扔了一地的东西摇摇晃晃走到电脑桌旁,哆哆嗦嗦地倒水,吃药。 药效发挥需要时间,而等待药效发挥的这段时间对王嘉浩来说是最难熬的时候……放下水杯,他就又惨白着脸摇摇晃晃地回到床上,捂着肚子蜷缩成一团。 半小时过去,硬生生疼出了一身冷汗的王嘉浩才缓过劲儿来。 止痛药还是很有效的,虽然没法儿把腹部的疼痛完全止住,但至少不会痛得他动都动不了了。 “草他吗的……” 有气无力地骂了几句脏话,总算能动弹的王嘉浩脚步踉跄地走进厕所,打开水龙头浸湿毛巾,胡乱擦了下脸上、脖子上的汗。 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这几天肚子疼得厉害,不吃止痛药或是止痛药的药效过了,就会把他折腾得死去活来。 王嘉浩很清楚自己不是阑尾炎……他的阑尾在一年前就割掉了。 因为住院割阑尾期间发生了点事儿,还导致他被家里人赶回了G省。 一想起这桩过往,王嘉浩又烦躁起来,有种想要破坏点什么东西的冲动。 想到现在才晚上十点,隔壁、楼下的邻居都在家里,而且大概率还没睡觉,王嘉浩到底没有冲动。 深吸口气强压下心中烦躁,王嘉浩烧热水泡了碗面,坐到了电脑桌前。 给电脑开了机,王嘉浩便习惯性地从收藏夹打开了视频网站……除了破坏点什么,能让王嘉浩发泄压力、获得满足感的,就是阅览那些白痴网友装模作样的感动留言了。 最开始时,王嘉浩其实是想把自己制作的虐猫视频发到暗网上去——他听说暗网上有些人对这种血腥的玩意儿感兴趣,愿意付费观看。 他还真的成功摸到了暗网,也搞了个账号,发布了两支虐猫视频……但反响却不理想,别说赚到钱了,连看的人都没几个。 暗网上强刺激性的东西太多了,发布在任何公开网站都能引得民众高度关注的虐猫视频,在那种无法无天的虚拟世界连个屁都不算。 第一视角木仓击,成群结队的少年人用棒球棍把流浪汉活活打死,被捆绑的男人在哭喊连天声中被丢给疯狗群撕咬,活人被活生生开膛,女人被人摁在地上用铁锤敲击钢筋钉入体内,轮女干未成年人,儿子偷拍亲生母亲……王嘉浩自己拍的视频没赚到多少订阅,他自己倒是在暗网上花了不少钱。 也是因为在暗网上接受了太多来自全球各地的暗黑洗礼,王嘉浩对自身的处境更为不甘——他只是阑尾手术住院的时候对一个同病房的未成年病人动了些歪念头罢了,都还没得手呢,怎么他就成了爸妈恨不能抹去的耻辱,把他赶回老家来自生自灭?! 明明有那么多人做了比他更过激的事儿,都没有受到惩罚,怎么他就不行? 王嘉浩非常不满,他憎恨这个让他受了委屈的世界,可偏偏他又对这个操蛋的世界无能为力—— 于是他决定玩弄这个世界。 他把虐猫视频逆向剪辑成救猫视频,配上装模作样的感人文案,一发出去,就获得了无数网友同样装模作样的感人回复。 那些感激他给了小猫新生命、夸他是心软的神、认为他是真正在做公益的好人的人,还有那些自觉在他面前自惭形秽、把给他打赏发红包当成是在“赎罪”的人,以及号召给他捐款的人,都让王嘉浩想要发笑。 这个世界——果然还是会被他这种聪明人主导。 那些不理解他、误解他、甚至是轻视鄙夷他的蠢蛋,他们哪懂得他了不起的地方呢? 情绪被他操控、任由他欺骗玩弄的网友越来越多,他的粉丝涨到了好几十万,即使视频收益少得可怜,那些白痴网友们的捐款打赏也够满足他生活所需了。 志得意满之时,偶尔想起过去,王嘉浩也会有些后悔,他当时……怎么就那么着急呢? 明明可以做的更完美一些,既能达成目的又能全身而退;偏偏他当时跟失心疯了似的,做出了最错误的选择,导致自己不得不承受代价。 当然,玩弄世界的快感是无与伦比的,不仅能抵消对过去的自己犯下的小错误的不快,还能让他暂时忘记疼痛。 王嘉浩点开个人后台,毫不意外地看到他的私信和他的视频评论数目都显示为99+的状态。 他优先点开了私信——这个视频网站的用户之间是可以发现金红包的,他可太享受那些白痴网友一面感激着他对救助野猫的付出、一面惭愧自身的无能,然后给他发来红包的私信了。 【草泥马的人渣,你不得好死!我诅咒你全家下地狱,大垃圾!我草你全家祖宗十八代¥%*(……&】 王嘉浩:“……??” 王嘉浩下意识身体前倾,瞪大眼睛去看电脑屏幕上弹出来的私信文字。 不是眼花,这条私信满屏都是不堪入目的辱骂文字。 王嘉浩还没回过神来,因为他登录了视频网站、会在个人中心显示“在线”的缘故,同样在线的、跟他互相加了好友的网友发来的私信直接从他的网页界面上接二连三地弹了出来: 【你还有脸上线,不要脸的狗东西!已经举报了,等着封号吧!】 【王八蛋诈骗犯,去死啊!】 【畜生,我捐的钱就当给你买棺材了!】 【你家吗嘞私儿杂种,你是不是在安阳,老子明天就来打死你!给老子等到!】 【……】 王嘉浩一年前被赶回老家G省后,他家里人只在开始时给了他几千块钱生活费,后来就懒得理睬他,任由他在老家自生自灭。 这其实也不能说是绝情……王嘉浩已经是二十七岁的人了,这个年纪的成年人按理来说应该有脱离父母独自生存的能力,就算安阳市好的工作不好找,去当保安服务员也饿不着自己。 但自负的王嘉浩不是会去当保安当服务员的人,他满肚子都只有自己犯了点小错就要被人斤斤计较、父母偏心弟弟不偏心他、自己受了委屈的念头,他根本不可能去做那种对人低声下气的行业。 所以……王嘉浩其实是靠网友“施舍”生活的,视频收益和热心网友发给他的救猫捐款红包,就是他的主要经济来源。 他的粉丝几十万,互相关注、加了好友的网友数以万计——只有互关的好友才能给他发捐款红包,他当然不会拒绝这些潜在的“金主”,想要成为他的好友甚至不需要人工通过,发个申请就行。 也是因为他的“好友”太多,在他登录了视频网站、显示为在线后,愤怒的网友们发来的指责怒骂私信直接给王嘉浩来了个人工洗屏……一条条的私信弹出得太快,都目不暇接了。 本来就被腹痛折磨了好几天的王嘉浩脸色发白,手脚发抖,冷汗从发丝里往外冒,连身体都微微颤抖起来。 他自己干了什么好事儿,自己就清楚得很,这些疯狂的指责斥骂究竟是为了什么,他自己能比谁都更快地反应过来。 瞬间出了一身冷汗的王嘉浩连按了好几下鼠标才关掉被刷得几乎宕掉的网页私信界面,又赶紧点开视频评论。 相比起开口就问候族谱、内容里一大堆屏蔽词的私信,网友们发的视频评论用词要“温和”许多……毕竟直接在公开评论里问候族谱是会被网站审核删掉的。 但也就仅仅是用词比较“温和”罢了,网友们的愤怒和希望他赶紧去见上帝的期待之情仍然溢于言表。 意识到了什么的王嘉浩一脸麻木地往下拉视频评论,没多会儿,他就了解了原因——热心网友们在他的视频下人工置顶了一条评论,而这条评论的内容,是一条拆穿他那些救猫视频作假的打假视频地址。 王嘉浩盯着这条打假视频地址发了会儿呆,硬着头皮将其点开。 标题为《‘救猫日记’,天大的谎言!》的打假视频一上来,就放出了一大串儿的小猫瞳孔大小重叠对比画面,又对他的救猫视频进行重新剪辑、调整光线阴影度后快放给观众看,用以佐证他的救猫视频根本就是在同一时段内拍摄。 打假视频里的AI配音有理有据地逐一举证批判,指责救猫视频实为虐猫石锤,坐在电脑前的王嘉浩浑身不住发抖。 又是这样,他又一次栽在了这种小事上——明明别的方面都考虑到了,偏偏就是忽略了某个微不足道的细节,就要让他的所有努力毁之一旦! 猫瞳孔大小这个细节……他还真的没有注意到! 网络上的救猫视频那么多,他哪里会想得到有人会拿着放大镜在他发出的视频里挑刺! 打假视频播放到最后,视频中出现的画面让脸色苍白的王嘉浩一颗心直接沉到了谷底。 那是在他家老房子里拍摄的画面! 拍摄这个视频的人,找到了他家的老房子,并把他的“工作间”完完整整地放了出来。 王嘉浩的所有“救猫视频”几乎都是在这间“工作间”里完成的,因为他“救治”猫咪的场地过于简陋破旧的缘故,还骗到了不少网友的同情心,纷纷给他发红包发捐款,从经济上对他这个“爱心人士”表达支持。 也是因为这个“工作间”的场地粉丝们太过眼熟,播放到这一段时,打假视频弹幕里的质疑反对声全都消失了,所有人都对打假视频的指控深信不疑,这才有了王嘉浩上线时这么疯狂的粉转黑反扑。 王嘉浩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冰冷了。 能找到他家的老房子……制作这个视频的人,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 这个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王嘉浩又惊又怒,他死死地盯着这个让他一夕之间身败名裂的打假视频,眼睛里恨得几乎要淌出血来。 自己作的恶、撒的谎被人揭穿公布于众,换成别人估计会羞愧难当、无颜见人,但王嘉浩大约是不存在羞愧这种情感的,他不仅没有觉得自身哪里有错,反而在意识到自己现有的一切会就此被毁去后,立即恨上了让他暴露的人。 能够靠做视频骗来几十万粉丝,王嘉浩的智商并不低。 心念电转间,他猛然想起了什么,连忙操作鼠标,把打假视频的播放进度条拉到最前面。 重看视频开头这段猫瞳孔重叠对比画面,王嘉浩眼里的仇恨、疯狂和暴怒,瞬间冷静了下来。 制作这个视频的人,拿来比对瞳孔的第一组图片,是他不久前敲碎了脊椎骨的一只半大橘猫。 王嘉浩当然还记得……在他扔掉那只半大橘猫的第三天,他又看到了这只猫。 这只他记得应该是活不成了的橘白小猫,不知道怎么搞的被救活了,还能懒洋洋地趴在他楼下那个姓林的小姑娘房间窗台上晒太阳。 “——原来是她啊。”王嘉浩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 说起来……楼下那个姓林的死小鬼,之前还借故什么楼下厕所漏水,硬往他房间里闯——她那个时候就盯上他了?是来他房间里找线索的?! 王嘉浩拼命控制住抓起鼠标狠狠砸出去的冲动,搭在电脑桌上的另一只手紧握成拳。 他真的非常厌恶这种天不怕地不怕,不知道温顺敬畏的叛逆期少女! 一年前,那个明明他还没成事就不知廉耻地大喊大叫引来了一大堆人、害得他在众目睽睽之下颜面尽失、还被父母赶回了老家的死小鬼也是,现在这个做视频揭穿他的死小鬼也是——都该死! 王嘉浩关掉视频,铁青着脸起身,从床底下抽出行李箱,放轻动作收拾能带走的细软。 这里不能呆了,他确实拿了不少白痴网友自愿给的钱,那些家伙几乎个个都来私信咒骂他,还有无数人扬言要上门找他麻烦的……他不能赌那么多人都不会来。 一面收拾行李,王嘉浩一面绞尽脑汁地琢磨着报复。 姓林的死小鬼家里多了个人,像是她家的长辈……不过只是个老太婆罢了,不足为虑。 这个死小鬼既然敢害他身败名裂,那就得做好被他报复的准备! 心里燃烧着熊熊怒火的王嘉浩把自己最值钱的摄影器材和笔记本电脑都塞进了行李箱里,换洗的衣物也收了两身,收拾得差不多了,就静静地躺在床上,面无表情地刷着手机,耐心等着时间流逝。 凌晨两点,大部分作息正常的人都已经进入梦乡,王嘉浩才从床上爬起来,拎着行李箱出了门。 这个身上携带了三只猫蛊的家伙趁着夜色偷偷开溜时,二楼林霄房间中,睡得四仰八叉的巴巴托斯瞬间就醒来了。 灾厄之主陛下盯上这个人类都好几天了,当然不可能任由他把属于自己的暗能量带走,立即跳下床,娴熟地用自重吊着门把手把门锁打开,蹿出房间去。 仆人白天带他出门时,巴巴托斯已经借机确认过了这个世界没有什么高端战力,或者极其稀少……人流如织的富家花园商业街,巴巴托斯看见的全是个体战力不到五的弱鸡。 周边区域不存在能威胁到自己的安全隐患,巴巴托斯自然也会相应地扩大活动范围;看了眼拎着个大箱子匆匆走进昏暗巷道中的猫蛊携带者,巴巴托斯毫不犹豫跟了上去。 行李箱太沉,王嘉浩没可能拎着箱子走太远,出了伍家关来到大路上,王嘉浩招手拦停了辆出租车。 一路跟出来的巴巴托斯见状,在车门关上后轻巧地跳到了出租车车顶上。 这辆出租车一路开出了富家花园商业街,转进二环公路,往城郊开去。 一名夜班送外卖的外卖员停在二环公路某个路口上等红灯,冷不防看见从他面前开过去的出租车车顶上稳稳地站着一只威风凛凛神气十足的半大小猫。 外卖员:“……??” 外卖员摘下手套揉了下眼睛,再定睛去看,出租车已经开远了。:,,. 21 魔界凶兽 位面法则的排斥——放松了!…… 第二十一章 凌晨两点半,安阳市北郊。 一辆出租车在距离花鸟市场不远的外环公路路口停下,车上的乘客付了车费,从后备箱里拖出来个沉重的大行李箱。 司机从后视镜里瞅着那名男乘客拉着箱子离开,一脚油门把车开出去几百米就找了个路边停下,拿着手电筒从车里出来去检查后备箱。 后备箱干干净净的,没找着什么行李箱里渗出来的血迹之类的。 司机放心了不少,刚拉到的这个客人神色慌里慌张古里古怪的,又带着个能把人塞进去的大密码箱,他真怕拉到了什么杀人抛尸的凶恶之徒。 出租车司机把车开走之时,另一边,拖着行李箱的王嘉浩已经钻进了花鸟市场。 王嘉浩是本地人,十年前爷奶去世后才跟着家里人移居外省,那时候他都初中毕业了,对安阳市的情况自然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比如北门这里的花鸟市场,他就晓得只有双休日才开放,平时市场里的门店大多都是关着门的,白天里也没几个人会进来。 拉着行李箱走进空荡荡的半露天市场,王嘉浩熟门熟路地拐进卖家具的地方,沿着家具厂仓库的墙根走了会儿,来到一排平房前。 这排平房是附近村子出钱修的,租给在花鸟市场做生意的商家当门店用,没到开市集时就闲置着,王嘉浩初中时和同学逃学,没少跑到北郊来把这些别人租的门店当成“秘密基地”。 离开G省九年多,这排平房还是当年的老样子,在昏暗的路灯下静静矗立在通村公路旁边,两侧不是本地厂家的仓库就是空置的民房,后面是本地农民的菜地,再适合藏身不过了。 王嘉浩熟练地撬开窗户,钻进其中一间平房。 租下这间平房的商家大概是卖玩具的,二十多个平方大小的门店里放着一台饮水机、几把塑料椅、一张折叠桌,墙角位置还堆着一些空玩具盒子。 王嘉浩拖过一把塑料椅坐下,先缓口气。 伍家关的出租屋环境其实也不怎么好,比起他在外省市和父母一起住的商品房差多了,但好不容易有了个容身之地,却又被人逼得不得不放弃……一想起这茬,王嘉浩就血压上升。 一年前没占到同病房小女孩的便宜反而惹了一身的麻烦,王嘉浩也不是没有后悔过,被赶回G省老家后,他自认收敛了不少,明明伍家关附近就有个中学,他也没敢去那附近晃悠过。 自觉自己已经“改邪归正”的王嘉浩,这会儿是真的气不过——他只不过了杀了点儿野猫、都没招谁没惹谁,就被人整得这么惨。 心底沸腾的杀意让王嘉浩毫无睡意,休息了会儿就把电脑翻出来,用手机热点连上网,阴沉着脸用软件追踪那个导致他身败名裂的视频发布者IP。 王嘉浩毕竟比姚学博大了十来岁,玩电脑的年头更长,没几分钟就追查到这个发布者的IP就在G省安阳市伍家关一带。 “草!果然是这个烂彪子!”王嘉浩忍不住连续骂了好几句脏话。 骂完后,他又感觉哪里不对。 G省这地方,有十里不同天(气)、十里不同音的说法,不是一个乡的人说话口音就不大一样;林霄是在猫场乡长大的,距离安阳市有四十多公里,同样说西南官话,她的发音就和安阳人不大一样,会带上比较重的猫场乡乡音。 这么明显的口音区别,身为安阳市本地人的王嘉浩自然是能听出来的——更别提半年前林霄搬到姚家自建房来住时,皮肤黑得跟个非洲人一样,一看就是乡下人。 进城才半年多的乡下人,怎么会晓得他家的老房子在哪,还跑到里面去拍视频曝光他? 而且林霄那间出租屋里可没有电脑,连用的手机都是一千多块的便宜货,别说剪视频了,装剪辑软件都够呛。 想到这儿,王嘉浩的脑海便闪过姚家小儿子的脸。 姚家的大人不在家,只有在市里读高中的姚学博看家……这小子有电脑,而且跟楼下那个姓林的臭小鬼好像关系还蛮好! 王嘉浩的脸嘴都有点儿扭曲了。 原来如此……不是只有一个死小鬼针对他,而是有两个。 幸好他脑子不错,不然就要漏掉必须要报复的人了。 王嘉浩把笔记本电脑收起,从行李箱里翻了把小臂长的匕首出来。 姓林的那个死小鬼房间里只有一个老太婆,姚学博那个臭小子一个人住在四楼……要干掉三个人挺有些挑战,不过只要他小心点、动作快点,应该能完美解决。 找出件带兜帽的宽大卫衣套上,想了想,王嘉浩又拿出止痛药,先吞了两粒。 药效过去的那种痛苦会让他失去行动能力,王嘉浩可不想动手后逃走途中出点啥意外——他特意先把行李转移出来,就是为了避免行凶后累赘太多不能迅速离开现场。 凌晨三点,换了身行头的王嘉浩揣着匕首,翻出藏身的平房,沿着家具厂的仓库往外走。 心中反复盘算演练着行凶步骤和逃离路线的王嘉浩,并没注意到……在他身后不远处,悄无声息地跟着一只橘白毛色的半大猫。 王嘉浩走出花鸟市场,走到外环公路路边,等待了几分钟才看见有出租车经过,连忙招手拦车。 不用网约车APP而是随机拦出租车,自然是为了隐匿行踪……一旦杀人逃逸事件暴露,警方锁定了他这个嫌疑人后肯定会调取他的打车记录,相对于一调一个准的网约车APP,随机性更大、满城跑的出租车行驶路线调查起来显然更有难度。 虽然打出租车也会被警察查到,但至少可以为他争取到不少逃之夭夭的时间。 凌晨三点四十分,夜班外卖员正站在富家花园商业街路边等待24小时营业的餐厅出餐,又看到一辆出租车从街面上开了过去。 这辆出租车的车顶上,也稳稳地站着一只威风凛凛、神气活现的半大猫。 外卖员:“……?!” 凌晨三点五十四分,特意在伍家关过去的路口下车、然后步行倒回伍家关来的王嘉浩,熟门熟路地走进姚家自建房。 轻手轻脚上到二楼,王嘉浩脚步稍稍停顿了下,才继续往上走。 二楼那个死小鬼房间里住着两个人,虽然另一个是个老太婆、不足为虑……但要是杀其中一个时不慎惊醒了另外一个,叫嚷起来的话,他就只能迅速撤离,来不及去杀四楼那个姓姚的臭小子了。 王嘉浩不相信一个进城没半年的乡下村姑会晓得他家的老房子在哪,更不认为土里土气、连电脑都没有的林霄有独力拍摄剪辑视频的能力——姚家那个私儿,肯定也是害他的帮凶。 就算猜错了,姚学博压根没在这事儿里掺和,王嘉浩也不在乎,他都下了狠心要杀人之后亡命天涯了,哪还在乎手底下有没有冤魂。 畅想着成功杀死三人后远遁千里、逍遥法外的“美好未来”,王嘉浩的呼吸渐渐粗重了起来…… 杀了那么多只猫,他已经没法儿从虐杀这种小畜生中获得满足感了,此刻的他心中不仅毫无退缩畏惧之意,甚至还开始为能够杀人而感到颤栗般的兴奋。 走上三楼,王嘉浩没有转进走廊,抽出藏在衣服下的匕首,一步一步往四楼走去。 不紧不慢跟在王嘉浩身后、离他的脚后跟只落后几个台阶的巴巴托斯,略有些意外。 原来这个人类,是想要杀死仆人的朋友? 王嘉浩那身沸腾的杀意那么明显,灾厄陛下还不至于感觉不到。 人类之间的爱恨情仇巴巴托斯并不是很感兴趣,只要王嘉浩别试图带着他的暗能量离开,巴巴托斯并不关心这个人类想要干什么,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巴巴托斯再无跟踪他的兴趣,扭过身下楼,回仆人的房间里去补眠。 王嘉浩对于身后发生的事儿一无所觉,轻手轻脚上了四楼后,这家伙就鬼鬼祟祟地往姚学博的房间摸过去。 姚学博的房间里漆黑一片,从门外就能听见屋子里的少年打呼噜的声音。 王嘉浩站在门外静静地听了会儿,确认姚学博已经熟睡,伸手进裤兜里,掏出根细铁丝。 姚家的自建房是十几年前建成的,上下四楼每个房间都装了门锁,只不过这门锁的安全等级实在不咋地——王嘉浩好歹在这里住了一年多,早就发现当年姚家人为了省钱,连自家住的四楼装的都是最原始的A级锁。 将铁丝捅进锁眼里,窸窸窣窣地折腾了不到一分钟,“咔哒”一声轻响,姚学博的房门就被撬开了。 王嘉浩又站在门外等待了会儿,慢慢将门推开,一手倒提着匕首,一手往前伸出摸索前方,一步步、一点点地往呼噜声传来的方向挪去。 姚学博的电脑显示器上一闪一闪的微弱绿光,是这个房间里唯一的照明。 借着这微弱的光源,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王嘉浩能模糊看见靠墙位置处那张单人床上裹着被子的凸起物。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 王嘉浩的呼吸再次难以抑制地加重,那种颤栗般的异样亢奋再次从心底升起,让他头皮发麻、浑身的细胞都仿佛在叫嚣着催促他寻找更接近于神经临界点的激烈刺激。 这绝不会是他最后一次杀人。 王嘉浩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宛若在演奏一首激昂澎湃的交响曲,他离那张即将奏响他生命赞歌的单人床越来越近,耳边已经几乎能听到床上那个少年人的呼吸声—— 同一时刻,二楼林霄房间中,刚闭上眼睛的巴巴托斯猛然睁开双眼。 位面法则的排斥——放松了! 灾厄之主陛下日日盯着、夜夜看着的那个占有了他的暗能量的人类,与他之间不再隔着难以逾越的位面法则! 来自第七层魔界的垂死凶兽从小小的猫咪躯体中钻出,这头在佯装自爆自家老巢、逼退宿敌的惨烈战斗中伤痕累累的魔界生物将自身化为虚幻之影,穿透两层楼板、瞬间来到四楼,出现在那个早就让他垂涎三尺的人类身后。 沉醉在享受杀人体验中的王嘉浩,正高高举起手臂,往床上的少年刺出匕首。 双眼闪烁着幽幽绿光的魔界凶兽,在王嘉浩身后张开大嘴。 “噗”地一声闷响,开过刃的匕首跌落在松软的棉被上。 被子下的姚学博无知无觉。 而在不久之前侵入他的房间、试图对他行凶的入侵者,已经不知所踪。 少年房间中,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魔界凶兽舔了下嘴唇。 他刚吞下的人类并不算美味,王嘉浩那罪恶的灵魂还没有来得及酝酿出真正的暗能量。 王嘉浩体内那三只猫鬼倒是有着相当纯粹的暗物质能量,让饥饿已久的巴巴托斯有了一种久违的、吃到了还算适口的点心的感觉。 黑暗中,巴巴托斯伸出长着尖锐利爪的手掌,伸向床上那个熟睡的人类少年。 能轻易将人类撕碎的利爪,被某种柔软却坚不可摧的屏障挡在了一公分之外。 巴巴托斯默默收回手。 这个位面仍然在排斥他,他的本体甚至不被允许直接接触到这个位面活着的生灵。 即使是他的仆人,也是在“自愿”接受了他的精神烙印、进入他的精神矩阵之后,他才能对仆人动些手段……例如用法师之手把林霄举起来,威逼利诱林霄答应他的条件之类的。 那么……这个位面的法则,怎么会忽然之间容许他吞下那个家伙呢? 巴巴托斯有些不解。 摇摇头,仍然处于濒死状态、非常虚弱的灾厄陛下从房间中消失,穿透两层楼板,回到了他耗费魔力改造过的猫咪躯体中。 数小时后,醒过来的姚学博看着自己床上多出来的开刃匕首,一脸懵逼。 一天后的周五,租用花鸟市场平房的玩具商开着皮卡来做开门准备,对着门店里突兀出现的大号行李箱也是一脸的懵逼。:,,. 22 魔王喵的法则 “那个人类舍弃了人类的…… 第一十一章 “王嘉浩真的失踪了?”林霄问道。 “嗯,今天警察来过,我拿钥匙开了三楼的房间,里面的东西确实少了,电脑都不见了。”姚学博手里端着碗林奶奶热情招呼他吃的面条,一面扒拉着碗里的面条,一面道。 林霄皱眉。 今天是周六,而她怀疑楼上的王嘉浩出问题,其实是在两天前的周四……这栋自建房的楼板薄,楼上的邻居有点儿稍大的动静楼下是能听见的,王嘉浩的房间这两天里一点儿动静没有,这肯定不正常。 林霄心里本来还担心小猫妖王会不满呢,但既然巴巴托斯一个字也没提、每天跟个老太爷似的吃了睡睡了吃,林霄便也暂时压下了担心。 她私下想过,觉得姓王的那家伙估计是害怕网暴躲出去了,风头过去了还会回来。 毕竟以救猫为人设的小网红被曝出其实是个虐猫犯,这事儿在网络上的影响确实挺大的,林霄恢复正常上班这两天都听见店里的同事和客人提起过这事儿,吴波还握拳表示过让他晓得这个杂碎住在安阳市哪里,绝逼要上门砸他家玻璃。 这会儿是早上九点,林奶奶端着过早(早餐)的面条去隔壁那对在垃圾回收站上班的中年夫妇那儿串门去了,林霄的房间门敞开着,小房东和她各占了一条塑料凳,巴巴托斯翻着肚皮睡在床上,还没有醒的意思。 姚学博没注意到林霄的反应有点儿古怪,神神秘秘地道:“小霄,你晓得警察为啥会上门来调查情况不?” “咋的?” “昨天有人报警,说是捡到一个行李箱,里面有笔记本电脑和还挺贵的相机,交到派出所,发现就是王嘉浩的东西。”姚学博兴奋地道,“警察那边一开始还以为是失物,结果一调王嘉浩的档案才发现这小子有案底!” “真的假的?”林霄一愣。 “真嘞,我家有个亲戚在派出所,警察来过以后我不是去打听过了么,才晓得王嘉浩一年前不是和他爸妈闹矛盾被赶回来的,是在外省那边猥亵了个没成年的女孩子,他爸妈嫌他丢人,把他净身出户了。”姚学博眉飞色舞地道,“然后派出所的人开了他的电脑,在他电脑里面发现了好多虐猫视频和在暗网下载的未成年视频,现在警察怀疑他可能是作下了案子后潜逃了,正找他呢!” 林霄先是倒吸一口气,随即脑门上和拳头上都冒出了青筋。 这崽种居然不不止是个虐猫犯,还是个恋O童O癖啊! “这家伙反正就不是个好东西,我给我爸打过电话了,我爸说这种人可不能住我们家,等会儿我就把他房间里剩下的东西收拾收拾,全扔他家老房子里去。”姚学博三两下把面条扒拉完,一抹嘴站起身,“你这段时间先注意着啊,这种家伙坏得很,万一被他怀疑那个视频是咱俩上传的,可能会来报复,你得小心着点。” 林霄连忙道:“那你也得小心了。” “我没得关系,我反正没事就不会出伍家关。”姚学博大手一挥,“警察正盯着伍家关等那家伙自投罗网呢,他要敢来就省事了。” 小房东兴冲冲地走了,林霄想到王嘉浩可能会潜回来报复的可能,又皱起眉头。 她年轻力壮的倒是没事,但是她上班期间就只有奶奶在家里,她着实有点不放心。 想了想,林霄走到床边伸手去摇睡得四仰八叉的猫:“小巴,醒醒,小巴。” 巴巴托斯睁开一只眼,不耐烦地看向仆人。 “楼上那个家伙好像确实是跑掉了,这几天你在家里能不能帮我看着点儿我老太?”林霄压低声音道。 巴巴托斯打了个哈欠,懒得开口说话,直接将一道懒洋洋的声音通过矩阵链接传递到林霄脑子里:“那个人类我吃掉了。” “你说啥?”林霄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巴巴托斯可没有重复一遍的心情,眼睛一闭又要睡过去。 林霄:“……” 林霄吓出了一脑门的汗,两只手托着猫腋下、把巴巴托斯的上半身都抬了起来:“什么叫吃掉了?!哪种意义上的吃掉了??” 巴巴托斯别提多烦林霄这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劲儿了,圆溜溜的猫眼瞪着林霄,不耐烦地开了口:“那个人类两天前的夜晚带着凶器进入了刚才那个人类的房间,我把他吃掉了。” 林霄:“?!” 她理解了一下巴巴托斯话里的两个“那个人类”分别指代谁,下巴差点掉下来。 周四那天,姚学博确实说过他房间里莫名其妙多出来一把匕首,门还是开着的……但两个在太平环境里长大、除了法制节目就没咋听说过凶案的少年人,谁也没往杀人未遂方面想。 林霄默默把被她硬从床上拉起来的猫放回去,还贴心地往巴巴托斯脑袋后面扯了扯毛巾。 被吵醒的巴巴托斯哪还睡得下,嫌弃地一爪子拍开林霄的手:“我饿了。” 林霄又赶紧把自己碗里的面分了少许出来,舀了肉沫臊子拌上。 巴巴托斯跳到桌子上吃小碗里的面,林霄端着大碗坐在旁边看他吃。 想了又想,林霄还是忍不住问道:“这种着鬼反噬的人……小巴你是可以直接吃掉的?那你之前又为啥没吃?” 巴巴托斯塞给林霄的那些初学者级别的魔法学识,并不包括位面法则的部分,灾厄陛下也是要面子的,并不愿意让仆人知道自己又是濒死又是处于被本位面法则排斥的狼狈状态…… 虽然不想暴露自己的窘态,不过巴巴托斯也不愿意被仆人误解自身状态,人类是种会习惯性自以为是的生物,万一仆人被他带到沟里去、影响到他往后的暗能量获取就不好了。 脑子里一堆主意,巴巴托斯表面上看着还是特别地云淡风轻,把小碗里最后几颗肉沫舔掉,优雅的橘白小猫舔了下嘴唇,这才转头看向等着他回答的仆人,故作别有深意地道:“那个人类舍弃了人类的身份,能被本王吞噬是他能获得的最后的仁慈。” 林霄:“……(˙-˙)” 林霄尝试着对这句话进行理解解读:“是因为他要杀小房东,所以你才把他吞了?” 巴巴托斯冷哼一声表示不屑回答,跳回床上优雅地舔毛。 林霄两只眼睛盯着这只外星人小猫妖王,心头越来越激动。 好家伙,真是好家伙……她捡回来了个除暴安良的大侠魔王喵?! 王嘉浩原先没想杀人的时候巴巴托斯再眼馋他肚子里的猫蛊也能忍着不吞他,王嘉浩起了坏心了,巴巴托斯立马把他嗷呜一口吞掉,还吞得干干净净的、一点儿痕迹没留——还怪有原则的嘞! 一想到承诺给她一屋子黄金的是个这么个讲原则有底线的外星魔王喵,林霄顿时觉得这辈子的荣华富贵都稳了。 可惜这事儿不能给别人说,亲奶奶也不行……虽然讲原则的巴巴托斯只会吞起了杀心的坏人,但别人要是晓得她的猫是个会吃人的怪物,肯定会怕的。 “我明白了。”林霄郑重地对巴巴托斯一点头,认真地道,“不过以后你决定要吃掉谁的时候一定要提前告诉我,我想办法掩护你,我们这里监控很多的,天上还有数不清的卫星,万一暴露了会很麻烦。” 巴巴托斯不由得停下舔毛动作,古怪地打量起他的仆人。 这个位面的法则排斥他对本位面生灵的干涉,所以即使林霄“自愿”接受他的精神烙印、“主动”进入他的精神矩阵成为他的仆人,灾厄之主陛下其实也不能掌控林霄的生死……最多也就是让林霄或伤或残之类的。 人类是一种得寸进尺的生物,如果他不能决定林霄生死这个底线被对方发现,那么这个现在看起来还算忠诚的仆人会不会起异心可就难说得很——所以巴巴托斯才不厌其烦地更多采取利诱、说服手段,让仆人为他所用。 一开始巴巴托斯要求林霄为他弄死那个携带猫蛊的人类时,这个仆人说啥也不干;而现在林霄这个反应……是把位面法则对他的排斥当成了他自己所坚守的原则,并因此对他产生了强烈认同感、愿意毫无保留地为他做事了? 巴巴托斯的小猫脸上扬起神秘笑意,优雅地舔了下爪子上的毛。 人类这种生物有着很强的物伤其类心理,这一点巴巴托斯早年间游历魔法大陆的时候就发现了;同样的,人类这种生物也会排斥会伤害杀死同类的个体,不管是哪种文明环境下的人群,对于杀人者的指控和惩罚都必然是最重的。 换言之,当这个位面的人类认为他是为了惩罚罪恶而降临的“秩序守护者”之类的角色,他在行动上就能获得极大的便利。 肚子里的坏水悄悄翻滚,表面上仍然优雅端方的灾厄之主陛下将两条前爪交叠,安逸地躺在松软干净的棉被上,刻意不去提自己是不是做了维护本位面秩序的事儿,装作投桃报李地关心起刚对他表白了忠心的仆人:“说说你的事儿吧,找到诅咒你的人了吗?”:,n..,. 23 烧香敬菩萨 这就是城里人搞封建迷信的…… 第二十三章 “……还没找着呢。”林霄叹了口气。 这两天里她已经把自己能认识的人都打听过了,初中同学能联系上的也都联系过了,还悄悄把同学的空间、朋友圈都翻了一遍……也没看见说谁生病进了医院的。 林霄能确定自己的生辰八字只有在陈敏过生日那一回跟人提过,她想来想去,自己那帮同学中的某一个人,或许并不是成心想害她,只是无意中把她的生辰八字给泄露出去了——这种请鬼害人的法事是讲因果的,起了坏心并动手实施害她的人,在法事被她奶破除后才会被反噬。 没搅合进去或只是被人家利用了的人,并不会有事儿;就算她找到了这个泄露她生辰八字的人,找上门去问,人家大概率也是一头雾水。 巴巴托斯对这个回答没咋意外……他晚上忙着刷仆人的手机,白天得补眠,没那么多时间盯着仆人的一举一动;但这个仆人的性格他也算摸着点儿门道,要是找着那个诅咒她的人,她指定得成天都琢磨着怎么报复回去了。 林霄是个小心眼儿、有仇必报的人,但她也有个优点,就是不纠结,既然王嘉浩已经凉透了,暗中觊觎她命数的人也还藏在水面之下,那她索性就暂时放下这些破事,先把班上好、把初中学的知识点先复习好再说。 周六这天,台球室的生意挺好的,轮到夜班的林霄从下午六点进店门起就一直在忙,直到晚上十点过,白班服务员下班了,林霄才清闲下来。 前台顾白给一群下台的客人结了账,拿起手机兴冲冲地来了员工休息区,一屁股坐到林霄旁边,神神秘秘地道:“小霄,你家老太还在你这里不?” “在的,我老太准备在我这里住到下个月再走。”林霄拿起杯子喝了口水。 老人家在乡下那几亩地有老邻居帮忙照看,自然不急着回去。 顾白眼睛一亮,凑近林霄,压低声音道:“你跟我说个实话,你家老太是不是真的懂行得很,有真本事?” 林霄有点儿哭笑不得,普通人看不见鬼,连八字轻的吴波那见鬼的“本事”也是时灵时不灵的,上回在台球室四楼包间里驱邪那次吴波就啥也没见着,她实在是想不出要怎么证明她奶确实有真本事,只得道:“有啥事你就直接说吧白姐,我听着呢。” 顾白是个藏不住话的人,压根没那卖关子的想法,直接道:“是这样的啊,以前经常来咱们店里开台的那个梁哥,你还有印象的吧?” 这名字有点耳熟,林霄回忆了下,脑子里慢慢浮现出一个白白胖胖的青年男性身影…… 没记错的话,这个梁哥是台球室老板的朋友,以前每周要来店里打个两三次台球,好像是有个挺有钱的富二代,对服务员也挺大方,会请店里的人喝饮料、吃宵夜什么的。 “呃……有印象的,我还蹭过他请的宵夜。”林霄道,“说起来这个梁哥有两个多月没来过了哦?是和咱们老板闹矛盾了?” “哪有的事儿,他们好着呢,上周老板才喊我帮忙拎东西,去梁哥家看过他。”顾白摆摆手,目光炯炯地道,“要不我怎么会知道梁哥的事呢,两个月前五一黄金周的时候梁哥跟他一个朋友开车出去露营钓鱼,结果玩回来以后吧梁哥人就开始不舒服,吃不下睡不着的,两个月瘦了几十斤!” “诶?生病了?”林霄好奇地道。 “他们家也是这么想的,陪着梁哥跑了一个多月的医院,省内外的大医院都去检查过了,就是没结果。”顾白道,“他们家里的老人觉得可能是撞煞了,现在也不去医院了,到处在找人看。” 说到这儿,顾白特意压低了生意,夸张地比起一个巴掌:“我跟你说,梁哥家里面可是蛮有钱的哦,上周我们老板去看望梁哥那一回,他们家从关岭那边请了苗寨的媒拉婆来帮忙看,给了五千块的香火钱!” 媒拉婆,是G省人背地里对民间神婆神汉、阴阳先生的一种称呼……当然了,当着人家的面是不能这么叫的,都得礼貌客气地喊先生或者姑婆、婆婆、老太等。 林霄听得眼睛都瞪圆了。 五千块——她奶在猫场乡给人看墓地,遇到过最大方、最讲究的人家,给包的红包也就八百块钱! 而且这么阔气的顾客她奶这么多年来也就只碰到过一回,平常都是随便给个几百块的红包意思一下就把她奶给打发了。 “真的给五千啊?”林霄忍不住也比了一个巴掌出来。 顾白点头:“这还是没看成的价位,万一要是看成了,他家里肯定是会给包个几万块的大红包的。” 林霄倒吸一口冷气——这就是城里人搞封建迷信的价位?!一单的报酬都够顶她奶做好多年了! 林霄正震惊这离谱的价钱,又看见顾白冲她挤眉弄眼。 这个肤白貌美的时髦漂亮妞跟做贼似的偷看了眼员工休息区另一边正沉迷峡谷厮杀的李胜伟,确认另一个夜班服务员并不关心她们这边聊的悄悄话,这才神神秘秘地压低了声音,小小声冲林霄道:“你奶做法事我看着还挺讲究的,要不你跟你奶通个气,去梁哥家走一趟?不管成不成的……反正只要招呼好主家,莫得罪人,香火红包少不了。” 嘴上说着,这个漂亮妞还猥琐地做了个手指头捻钞票的动作。 林霄:“……” 林霄的反应只能用哭笑不得来形容——感情白姐其实私底下也不相信她奶有本事,这是在偷摸劝她和她奶编好套路、去梁家忽悠一笔快外呢。 顾白见林霄五官扭曲,还以为这个小姑娘是过不了心里那道槛、不愿意去骗病人家属的钱,又低声劝道:“这话我也就是只跟你说了,梁哥家里现在到处找媒拉婆,其实图的就是个心理安慰,梁哥能好不能好,他们家里都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的。反正都是烧香敬菩萨(尽人事听天命),烧给别个,不如烧给你家。” 林霄:“……” “你回去了和你老太讲一声么,无闲试试看嘞?要是你奶是运气好,帮到梁哥了,那也是积阴德的事。”顾白循循善诱。 “……我晓得了,我回去就和我奶说。”林霄艰难地道。 顾白这才满意,用一种尽在不言中的油腻眼神儿赞扬地看了眼林霄,仿佛她这是在努力把一个不成熟的小孩子教成大人一般:“等你家决定好了,我帮你联系梁哥他们家。” 林霄一时间真不知道是应该感谢顾白事事想着她,还是蛋疼顾白鼓励她去忽悠别个装神弄鬼的好。 “这样吧……白姐。”林霄坚强地道,“明天下午点你有没有空,先领我去梁哥家一趟,看看情况?要真的是有啥子脏东西作祟,我再请我奶过去。” 她奶可以看出哪个地方风水好不好、能察觉到阴煞气、能破除请鬼害人的法事,但确实是看不到鬼。 而她可以看到。 如果梁哥真的是撞煞了、被鬼魂缠上了,她奶肯定可以救,她们家也能赚到一笔钱……但如果梁哥其实没啥事,就是得了啥检查不出来也治不好的疑难杂症,那这钱就没有必要去赚了——别人家里白发人送黑发人已经够惨了,这种钱都要挣,用她奶的话说,是要遭报应的。 “你去?”顾白狐疑地上下打量林霄。 “诶,我好歹也是我奶带大的,其实多少是懂一点的。”林霄睁着眼睛说瞎话,“要是我都看得出来的问题,我奶出山肯定能解决。” 顾白私心里有些不太相信。 不过想想林霄确实胆子大,一个人敢半夜上四楼去打扫包间,经常走黑漆漆的伍家关夜路也没怕过……她又不太确定林霄是不是吹牛了。 “那好么,正好明天老板也打算再去一次梁哥家里,那我们两个就一点左右去老板家汇合,坐老板的车去梁家。”顾白爽快地道,“到时候我们两个就充当帮忙拿东西的,你要是没把握,去了地方也先别乱说话,不然梁哥家里人要是怀疑你,就不会信你家老太了。” 林霄又有些哭笑不得,又有些感动:“……好!” 顾白确实对她不错,就是没法跟顾白证明她奶不是招摇撞骗的媒拉婆,是真的有点没蛋也疼。 次日,周末。 林霄在家里吃过中午饭,跟她奶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家,搭乘公交车去台球室老板家里。 万花筒台球室的老板住在北门,姓陈,叫陈刚,是林霄的初中同学陈敏的远房堂哥,三十多岁年纪,人长得黑胖黑胖的,跟还没进城时的林霄是一个色号——喜欢钓鱼的人,肤色确实也白不到哪去。 陈老板对于林霄特意跑来帮忙拎东西探望自己朋友的小服务员没啥看法,只以为她是无聊跟着过来玩的,让林霄跟顾白一道把探病的礼物拎上车后,顺手就塞了个冰淇淋给来帮忙的小朋友。 被陈老板当成小朋友的林霄也没啥想法,美滋滋地拿着冰淇淋坐进车后座……车里开着空调呢,比公交车还凉快点。 梁哥家住在开发区,他家确实有钱,在万象旅游城的高端住宅小区买了栋独栋别墅,小区里的园林风景倒腾得跟景区似的,有山有水有池塘、有亭台有楼阁甚至还有个瀑布——看得初次来到这种高档小区的林霄暗暗咂舌。 小区风景很好,独栋别墅也很洋气,就是别墅里的气氛不太对……一进梁家的别墅大门,林霄就看到一对愁云惨雾的中老年夫妻。 “小陈来了啊,快请进。” 开门的梁母有五十多岁年纪,眼角眉梢都是皱纹,面色惨白、眼下青黑,显然是为儿子的情况操碎了心,背过身去领三人进院子时,还悄悄用手背沾了下眼睛。 梁父也有五、六十岁左右年轻,虽然看着很憔悴,人长得很有那种会让林霄下意识尊敬起来的教导主任气质,就是肤色跟陈老板是一个色号……显然也是经常去户外钓鱼的。 “小陈来看宽宽了啊,你有心了。”坐在客厅沙发上的梁父强打精神招呼三人,“下次来不要带这么多东西了,人来了就好。” “梁叔叔。”来过一次的顾白乖巧地喊人,丁点儿看不出一天前力劝林霄来骗钱的猥琐样儿。 林霄跟着顾白有样学样。 “诶、诶。”梁父看到陈老板带着两个小朋友来看望自己的儿子还是有点儿高兴的,让梁母先去休息,自己领着客人去二楼儿子的房间。 梁宽住的房间有一百多平,三人跟着梁父进门,林霄就看到了一个坐在床边满头白发的老人,以及……床上的梁哥。 时隔两月再次看到这个客气大方、会请服务员喝饮料吃宵夜的台球室熟客,林霄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梁宽岂止是瘦了很多——都瘦脱形了! 曾经饱满圆润的脸蛋儿瘦得脸皮都垮了下来,脑袋下面的肩膀薄薄的一片,搭在被子上的手细得就跟抽条期的少年人似的。 别说是梁宽的家里人,林霄这个只跟梁宽说过几次话、蹭过他几顿宵夜的人看了都揪心。 “小陈来了。”坐在床边的白发老人梁奶奶颤巍巍地起身,强打精神朝孙子的朋友笑了笑,招手道,“过来坐这边,小宽宽刚醒,能说说话。” 床上的梁宽也朝三个客人笑了笑,费力地抬起胳臂,招呼顾白和林霄别客气,自己找地方坐。 梁父扶着梁奶奶出了房间,把地方留给年轻人,长辈一走,梁宽便把视线落在他还记得名字的林霄身上,笑着道:“小林霄也来看哥了,有没有被哥哥吓到?” 年纪最小的林霄在台球室里多受到同事们的照顾,经常到台球室里玩的熟客也都把她当成小妹妹——毕竟林霄虽然长得五大三粗,皮肤也不好,但脸嘴五官都挺稚气的,性子还一点儿都不矫情,跟谁都能说上话。 林霄眼睛有点儿发热,她和梁宽其实没啥交情,毕竟年龄差得太多,玩不到一起去,但这么个经常挂着喜气洋洋笑脸的小白胖子变成这种样子实在是太惨了,喊了一声“梁哥”便问道:“白姐说你是去山里面露营钓鱼回来生的病?是遇到啥事了么?” 梁宽苦笑着摇摇头:“这个别个也问过我很多回了……我是真的没记得出过啥事,我和老金约了自驾去玩么,山里面空气挺好的,我们两个在河岸边上扎了营,但是没钓到鱼,吃的东西都是和旁边苗寨买的……” 林霄认真地听着梁宽说话,忽然感觉脚上有点痒。 一低头,她便看见……从梁宽床下伸出来一只脏兮兮的、细细瘦瘦的手腕,抓在了她的脚踝上。 林霄猛地起身。 那只手也闪电般缩了回去。 正诉说着的梁宽,和坐在旁边的陈老板、顾白,都奇怪地看向林霄。 林霄顾不上解释,蹲下来掀起床单。 梁宽家的别墅装修走的是中式风格,睡的床也是铺了席梦思的仿古架子床。 床底下蹲着个人,光线暗了点,看不清面目,只能看出这人长得细细瘦瘦,头发乱糟糟的披散着,两条胳膊抱着膝盖,缩成一小团。 与林霄对上视线,这个藏在床底下的人便像是被惊动一般,原地消失了。:,m..,. 24 意外发现 这个长着一张标准瓜子脸、五…… 第二十四章 现在是正午一点十分,太阳最大的时候。 梁宽是家里的独子,房间又大、采光又好,也就床底下这一小片地儿不见光。 可偏偏就在这个么阳光灿烂的时间段,这么个低调奢华有内涵的中式装修风格卧室里,床底下蹲着一只鬼,这鬼还在林霄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换成别人估计要被吓得尖叫出声,但林霄完全不带怕的,她甚至也不管这是在别人家里、主人家就睡在床上,直接往地上一趴、钻到了人家床底下去。 主人家梁宽表情呆滞,坐在床边的陈老板、顾白两个嘴巴张得老大。 ——不是,你在干嘛?! 钻到床底的林霄自然听不到自家老板和同事姐姐的无声呐喊,她伸出手,在刚才那只鬼蹲着的地方摸了一下。 摸到了少许灰尘——这不奇怪,再有钱的人家也不可能天天做大扫除,床底下这种卫生死角积点灰是正常的。 但是……摸到了成块状的泥土,这就很不正常了。 林霄小心地把比绿豆还小些的、被她的手指头压扁了的泥土捻到手上,爬出床底。 “小霄,你东西掉床底下去了?”顾白姐姐机智且坚强,瞬间就想到了帮林霄找补的办法。 从成年男人床底下钻出来的林霄,一点儿也没意识到自己在别人家里做出了熊孩子的举动,低头盯着手指头上黏着的那一小坨东西看了两眼,确认这确实是泥土,摇头道:“不是。” 顾白暗暗吸口气,使劲儿控制住揪这个熊孩子耳朵的冲动。 林霄把手往前一伸:“看看这个。” 顾白一愣,倒是旁边的陈老板意识到小林霄似乎是从梁宽床底下找到了不合常理的东西,连忙凑过来:“这什么?” “泥巴,梁哥的床底下有黄泥巴。”林霄想到别墅里也是有花园有泥土的,又补充道,“是软的、还有水汽的黄泥巴。” 担心众人不理解她的意思,林霄现场展示了下她从床底捡出来的这一点点黄泥巴还能压扁、搓圆而不散。 顾白一脑门的问号,床上的主人家梁宽也没明白来探病的这小姑娘到底在说啥。 倒是经常户外钓鱼的陈老板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好友:“梁宽,你家今天来过媒拉婆?” “没。”梁宽虚弱地摇摇头,“上周请来的人看过没用,就没请了,这两天家里没来过人。” 陈老板“诶”了一声,猛地扭头看向林霄,脸上带着惊愕。 梁宽家别墅花园里的泥土是特意买来种花种草的培植专用土,而黄泥巴吧……城市里确实是很少见的,只有修路的工地和盖房子挖地基时能看见;但这种工地大多都是封闭式施工,一般人在城里再咋满城乱晃,也带不到鞋子上。 梁宽是病人,房间里开着空调,访客带进来的黄泥巴没几个小时就会被空调的风吹干燥,所以陈老板会以为他家今早上又从乡下请了媒拉来。 林霄见陈老板这个反应,倒是放心了不少…… 没办法,别人看不见鬼,她也没法证明她刚才在梁宽床底下看到鬼……幸好他们老板有着丰富的户外活动经验,能帮衬几下,要不她就只能尬演独角戏了。 “你床底下有块黄泥巴,还没干透的,应该落下不久。”林霄把手摊开,递到梁宽面前,“这种黄泥巴乡下才常见,城里很少能踩到。” 梁宽一开始确实是没明白这小孩为啥一直在说泥巴泥巴的,直到林霄提起“乡下”这个关键词,他的脸色才变了变,从苍白变成了惨白。 “梁哥,你想到什么了?你现在这个身体情况,是和乡下有关系?”林霄紧跟着问道。 “我……上周,我家老太请来的那个苗寨里的媒拉说的,说我是在乡下撞煞了。”脸色惨白的梁宽说话更加有气无力了,“我其实……一开始也怀疑过的,跟老金去玩过那一回之前,我根本啥事都没有。” 林霄点点头,顾白跟她说梁宽的事儿时,确实提过梁宽是五一黄金周跟朋友去乡下露营后回来才出的事,想来这是梁家先前请的苗寨神婆看出来的。 林霄问道:“梁哥,当时和你一起去露营的那个老金有没有出事?” 梁宽苦笑着道:“他一点事都没得,所以我才说只是怀疑么……那三天我和他同吃同住的,我也不晓得为啥就我这么倒霉。” 停顿了下,成日里都躺在床上、几乎很难离开这个房间的梁宽白着脸问道:“家里又没来过外人,我床底下……怎么会有泥巴的?” 林霄沉默了下,没有告诉他床底下有鬼的事儿,而是幽幽地道:“梁哥,你可能是着人害了。” 梁宽一愣,旁边的顾白、陈老板,眼睛都瞪圆了。 林奶奶去台球室四楼驱过邪这事儿,大嘴巴的顾白自然是跟陈老板提过的。 不过嘛……顾白这个亲历者都不确定林奶奶是不是真的驱了邪,只听了一耳朵的陈老板自然也是半信半疑。 就算只信一半,那也不是完全不信,向来喜欢这些灵异神怪的顾白顿时就激动了:“小霄,你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林霄没法儿证明自己刚才就看到了鬼,只能从别的方面来证实自己的猜测,道:“白姐你记得的么,梁哥不是生病了才捂白的,他以前就白,和你差不多。” 顾白用力点头:“嗯嗯!” 城市人皮肤白是很常见的,梁宽这种三十来岁的年轻人皮肤白得跟雪一样也不是啥稀罕事……谁没事喜欢去晒太阳呢,出门逛街还要打伞抹防晒呢。 肤色,在很大程度上就能说明一些问题——喜欢户外活动的人,皮肤是白不到哪去的! 林霄点出了这点,自身就是户外活动爱好者的陈老板和本来确实也不喜欢去户外的梁宽,两人的脸色都有点不对。 “梁宽,我记得你之前提过的,那次是老金固到(方言,固执、执着之意)喊你去露营的?”陈老板问道。 梁宽面色惨白地点头,嘴皮子哆嗦着道:“是、是这么回事,你晓得的么,我都没陪我家老爹去钓过鱼呢,那会子老金说啥都要约我,我想着也不好让他面子过不去才应下的,但是……但是我和他没仇没怨的,这、这也犯不着啊。” 顾白也回味过来了,连忙道:“小霄,你是想说那个叫老金的有问题?” 林霄犹豫了下,诚实地道:“这个嘛……目前还不好说,别的可能性也是有的,不能急着下结论。不过梁哥肯定是那一回去乡下露营带了点什么东西回来,这个是可以确定的。” 梁宽床底下的鬼,和原先台球室里那只被人请来害她的男鬼不一样,那个男鬼呆呆傻傻的,只会盯着她看;而梁宽床底下的这只鬼,好像要比那个男鬼灵活得多。 梁宽的脸色更白了……虽然林霄很委婉地动用了“什么东西”来形容,但是他也怕呀! 原本靠在枕头上的梁宽挣扎着坐起身,一把抓住陈老板的手:“小陈刚,林霄妹儿家里,是不是懂这些的?” 陈老板连忙安抚地握住好友满是冷汗的手:“你别急,小霄她屋头老太是猫场乡那边的媒……姑婆,她这趟来看你就想看看你这边是不是真的撞了煞的,是真的话就会请她屋头老太过来帮你看。” 顾白这个大嘴巴,自然也没把想让林霄这个穷苦孩子赚点香火钱的事儿瞒着陈老板。 梁宽得了发小好友的话,又期待地看向林霄。 虽然这小孩也没说出个道道来,但想起林霄毕竟不是正经媒拉婆,真正的媒拉婆是她老太,本来就不想死的梁宽便也升起了几分希望。 林霄都已经亲眼见过鬼了,当然也不会觉得让自己老太来赚一笔“城里人搞封建迷信”的香火钱有啥不厚道的,立即道:“我现在就回去请我老太过来。” “你不用去了,小霄,你先陪着梁哥,把你家地址定位发给我,顾白和我开车去接就行了。”陈老板在旁边道。 上周陈老板来看望梁宽时,梁家请来的那个媒拉婆也在,那个苗家姑婆只说梁宽是撞了煞,没敢肯定是不是被小人害;这会儿林霄提到梁宽是被人害了,虽然还留了余地,但也让陈老板觉得林霄估计要可靠一点。 林霄想想还不确定那个消失了的床下鬼会不会又跑出来,便也点头应下了。 给陈老板发了自己家的定位,林霄又打了个电话给她奶:“老太,我这边有点情况想让你来看看,我感觉可能又是请鬼害人……诶,我们老板和白姐一哈点就来接你,你来的时候记到把猫带上……没事的,小巴乖得很,你看到过的么,小巴跟着出门不会乱跑乱叫的……好的,我在这边等着你。” 陈老板和顾白兴冲冲地去接人,梁宽等林霄挂了电话,满怀期待地道:“小林霄,你以前见过请鬼害人的事情?” “嗯,见过的,就是我着人家害。”林霄晓得梁宽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能看见希望,索性就和他说了自己的事情,“我的命数硬,有人想借我的命数,请了鬼来害我,还找到我爸妈给我订亲,要克我的八字呢。” “还有这种事?”梁宽惊奇不已,“你不是才十六岁么,你爸妈居然舍得给你订亲?” “嗨,我没得啥子亲缘的,和爸妈没感情。”林霄无所谓地道,看了眼梁宽瘦下来看后虽然非常不健康但确实眉清目秀了不少的脸,好奇地道,“别个害你,要么图你点什么,要么和你有矛盾,梁哥,你和那个老金真没有恩怨?” “确实没有——”梁宽想起自己的事又开始叹气,“老金,我,小陈刚,还有……我们另外一个朋友,我们几家以前都住在北门,也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后来老城区拆迁么才散了……但也是常联系的,每年都要聚会一两次。” 说着梁宽抬手指了下床边立柜:“咯,我们几个聚会的照片在那里呢,年年都拍得有。” 林霄扭头看了眼立柜方向,看到了立柜上用相框装着的、一字排开的十几张聚会照片,照片上有的是三个人,有的是四个人,全都凑在一块儿笑得很开心。 想起自己的生辰八字大概率也是被不晓得哪个同学无意中泄露出去的,林霄便安慰道:“梁哥你也先别焦心,还没确定是不是这个叫老金的朋友害你的呢,可能他是无意间被人家利用了也说不定,这种事情说不准的——” 安慰的话说到一半,林霄的声音忽然停住。 她猛然起身,扑向离床不远处的立柜,瞪大了眼睛去看那些聚会照片。 四人合影的聚会照片中,有还是白白胖胖时期的梁宽,有皮肤比现在还黑的陈老板,有个没见过的眼镜男,还有……一个瘦瘦的瓜子脸男人。 这个长着一张标准瓜子脸、五官却很普通的男人——林霄见过! 就是台球室四楼107号麻将包间里,那个被人拘在那儿、只会直勾勾地盯着林霄看的男鬼!:,m..,. 25 厉鬼 “这个人类,仍有尘缘未了。”…… 第一十五章 林霄长这么大没怎么给吓到过,但这功夫,她是真有点儿头皮发麻。 那个被人拘在万花筒台球室的男鬼,竟然就是台球室老板陈刚的朋友?! 陈老板知道这些事吗? 觊觎她命数的人,和暗害梁宽的人,是不是同一个人? 这个连死后都不得安宁、被人困在台球室麻将包间里的枉死男鬼,又是谁害的? 林霄脑子里瞬间闪过数个念头,而这所有的念头中,最让她惊疑不定的是——瓜子脸男鬼、陈老板、梁宽,还有那个老金,他们这四个人是不是也像她一样被盯上了? 心念电转间,林霄拿起一张合影倒回床前,故意指着照片里的瓜子脸男人对梁宽道:“梁哥,这个人是不是就是老金?” 先前梁宽介绍自己的朋友时刻意回避了其中一人,林霄猜测,他或许不是很愿意对别人提起他们那个枉死的好友。 “不,不是,戴眼镜的是老金。”梁宽犹豫了下,才费劲地道,“这个是……王琦森。” “哦哦。”林霄故作好奇地道,“梁哥,你们五一黄金周约起去露营的时候,没想起叫上这个王琦森?” 梁宽垂下眼皮沉默了会儿,语气艰涩地道:“老王……三月份的时候人没了。他也不晓得是抽啥子疯,一个人跑去黔西南那边徒步旅游……唉,好好的人过去,回来只有一小坛,早晓得当时喊住他不要去就好了。” 摇摇头,心情低落下来的梁宽不想再说话,闭上眼睛休息。 林霄也不再打搅他,将相框放了回去。 把立柜上十几张合影中长着张瓜子脸的王琦森尽数打量一遍,林霄的眼神有些锐利。 这个王琦森的皮肤不算白,但跟台球室老板陈刚这种真正的户外活动爱好者还是有区别的,大约就是不喜欢防晒的普通人的肤色。 此外,王琦森的体格也并不像一个经常运动的人——从这些合影照片就能看得出来,王琦森生前肚子不算很瘦、有个微微凸起的啤酒肚,但胳臂腿并不粗,还有点儿勾肩驼背,更像是长期久坐的普通人。 一个身体素质处于亚健康范围内的普通人,忽然间一个人跑去遍地大山的黔西南徒步……这就和梁宽这个原本白白胖胖的宅男冷不丁的跑去外面露营钓鱼一样,哪哪都不正常。 林霄把视线落到合影中那个“老金”身上。 照片里戴着副眼镜的老金,单看面貌挺斯文的,不过体格要比王琦森魁梧得多,肩膀都比王琦森宽一截。 林霄用眼角余光扫了眼床上的梁宽,悄悄掏出手机,拍下了四人的合影照片。 到下午两点半左右,陈老板和顾白把林奶奶和巴巴托斯给接到了梁家的别墅。 陈刚去接人前告知过梁宽的父母奶奶他要去接个媒拉婆的事,用布袋子拎着行头、手里托着个半大猫仔的林奶奶一进门,梁奶奶就强打精神迎上前口称老姐姐,招呼着林奶奶往楼上走。 进了梁宽的房间,来时还不确定孙女有没有看走眼的林奶奶神色就凝重了。 “梁家大姐,你家这个小孙孙是撞着煞了啊。”林奶奶把猫仔往孙女怀里一塞,就忙不迭从袋子里掏香烛纸钱,“这是去哪里招惹到了不该招惹的东西哦,菩萨,真造孽(可怜)。” 梁奶奶见这次孙子好友请来的媒拉婆进门就能说出孙子是撞了煞,不由多了几分希望,心痛地道:“哎唷老姐姐,怎么和你说好,我家这个小宽宽贪玩,跟到别个去一趟旧州那边寨子头玩了几天,回来就成这样了!” “旧州?旧州哪个寨子?”林奶奶问道。 “我记得是……东官寨,对嘞,就是这里。” 林奶奶一愣,看了眼床上精神萎靡的梁宽,没说啥,只招呼孙女给她帮手。 点了一大把香,分成三根一束,在梁宽睡的大床边插了一圈,又两两相对,一束一束地把香从梁宽的房间一直插到梁家别墅楼下、接到院子里去。 祖孙俩忙活着插香期间,在三楼休息的梁母也给惊动了,坐电梯下楼来看情况。 “梁家大姐,你家屋子讲究,不好随便点火,能找几个钢盆来烧纸不?”林奶奶忙活着插完香,又请问主人家。 “好嘞好嘞。”梁奶奶应声,招呼儿媳妇和她去把家里的不锈钢盆都找出来。 林奶奶让孙女打下手,在梁宽的床尾、房间门口、上下楼梯口、梁家客厅大门各摆了一个不锈钢盆,接着便开始烧纸,从梁宽床尾摆的那个盆开始烧。 手里拿着的纸钱分成三张一叠,点了火在不锈钢盆里烧成堆,林奶奶一面燃纸钱,嘴里一面念:“游魂上错身,野鬼跟错人,这家人家修福报,不是你该找的人……从哪里来回哪里去,莫沾冤孽远因果,转世投胎好做人……此世渊源就此了(结),往生不做带罪人……” 林奶奶说话有很重的猫场乡口音,不过念的咒语在场的人还是能听懂的,眼巴巴地站在床边看着小孙子的梁奶奶还没啥反应,梁父、梁母却是不约而同皱起了眉头。 这咒语吧……可以用土得掉渣渣来形容,一点儿也没有庙里的大师父们念的经文高大上,让梁家父母都忍不住怀疑这回请来的媒拉婆到底有没有用。 但林奶奶不是他们家去请的,是儿子的朋友介绍来的,两口子对视一眼,没好说啥,只默默站在旁边看着林奶奶“跳大神”。 家属信不信的林霄倒是没关注,她只看到在她奶点燃了送阴魂的纸钱后,原先她看过一回的那只脏兮兮的鬼,就从梁宽床底下爬了出来…… 林霄呼吸一滞。 原来这东西还在?那她刚才咋就没看到呢?! 在床底看到的时候光线不好,林霄只见着黑乎乎的鬼影,这回鬼从床下爬出来了,倒是能看清楚了—— 这似乎是个年轻女性,乱蓬蓬的长发下那张脏兮兮的脸看着还挺年轻,头发上、全身上下沾满了泥土污垢,身上没穿衣服,暴露在外面的皮肤即使糊着不少黄泥巴也能看出多处腐败溃烂,一些地方甚至能看见骨头。 女鬼造型过于惨烈,林霄默默退后了半步。 被“请”出床底的女鬼并不像林霄上次见到的王琦森那么呆板,眼睛会眨,能看得出生前秀丽容貌的脸上满是怨毒之色,恨恨瞪了眼蹲在床尾烧纸的林奶奶,像是身不由己地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推动着、四肢并用地沿着燃香引出的归路往外爬。 “——快让开,不要站在烧香路上。”林霄眼睛盯着地上爬行的那只女鬼,紧张地挥手驱赶挡在女鬼去路前的梁家父母。 梁父看了林霄一眼,扶着妻子往旁边挪开。 三根一束的香圈起来的归路比较宽,因过度悲伤而精神有些恍惚的梁母让旁边移了半步,还有半边身体站在“香火归路”内。 林霄顾不上礼貌,连忙快步走到女鬼前头,伸手把梁母往外推了一把。 “你搞哪样?”梁父有些生气了,压低声音喝了一声。 林霄没功夫解释,就推开梁母这么一耽搁,女鬼已经爬到她前面来了,唬得她赶紧抱着猫跳开。 她怀里揣着的巴巴托斯对这个女鬼很感兴趣,小脑袋直往前伸;林霄也不确定这东西小巴能不能吞,抱着猫跟在女鬼后头出了房间门。 整个过程中,林霄都没跟任何人说过现场有鬼,但她和她怀里的猫眼睛盯着某个方向看、做出了似乎在躲开什么东西的举止有点儿明显,站在外面走廊上的陈老板注意到了她的异样。 目送林霄下了楼,陈老板绕过插在地板缝隙里的香,快步走进房间中,低头往地上看。 地板上干干净净,自然是什么也没有。 林奶奶烧完床尾纸钱,走到房间门口,在摆在门口那个不锈钢盆里继续烧纸。 梁奶奶眼巴巴地跟着她动:“老姐姐……我家小宽宽,还好得了不?” “不要急,梁家大姐。”林奶奶能理解家属心情,一面烧着送鬼神的纸钱,一面宽慰道,“你家是个有福气的人家,儿子媳妇孙子面相都好得很,一定可以逢凶化吉嘞,你把心揣好,一哈就没事了。” 梁奶奶回头看了眼床上的小孙孙,捂着胸口淌出几滴混浊老泪。 梁父上来搀扶住老母亲,林奶奶说话还是很中听的,让他心情好了不少,也不计较先前妻子被林霄冒犯了:“多谢你了,林姑婆。” “没得事,你家不像是招横祸的人家,这回也是撞到了。回头啊,在家里做点好菜饭,供一下祖宗,让老祖宗保佑一下家里人,就啥子事都没得了。”林奶奶手上烧纸,嘴上劝慰着道。 梁父和梁奶奶红着眼睛点头,梁母站在后头默默流泪。 梁母是知识分子,从来不信什么媒拉婆,任由林家祖孙在自己家里折腾说到底其实是让老人心安,心里面对儿子的怪病能不能好是没有多少期待的。 陈老板见发小的长辈都在哭,有点儿尴尬,默默退出了梁宽的房间。 同样不咋信鬼神的陈老板,这会儿是真的希望林霄的媒拉婆奶奶真的有本事——这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惨事,别说是发生在熟悉的人身上了,就算是陌生人见着了都不好受。 此时,抱着猫的林霄,一路跟着四肢并用爬行的女鬼来到了一楼。 这女鬼很明显不是自愿沿着烧香引出来的归路爬出来的,爬行途中她像是很不甘心一般,不时回头张望。 每次女鬼回头时,跟在后头的林霄对上女鬼那满是怨毒的眼神,心底都有点发毛。 其他人都在楼上,林霄也不遮掩着了,小声道:“小巴,你能吞吗?” 喵主子大魔王要能把这女鬼跟吞王嘉浩似的吞掉,那就省事多了。 巴巴托斯很郁闷。 愚蠢的仆人并不知道他其实已经尝试过好几回了……要能吞掉的话还用留着这玩意儿到现在? 这个人类灵体被本位面的法则视为活着的生灵、不允许他出手这种操蛋的事,实在是有点儿说不出口——灾厄陛下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内心怒骂位面法则,巴巴托斯表面上依然稳如老猫,淡定地道:“这个人类,仍有尘缘未了。” 他也不知道“尘缘”算是个什么鬼东西——但既然这个位面的宗教人士往往用这词儿故作高深、懒得干涉某人某事的时候就拿出来用用,那他当然也可以。 为了保持逼格,灾厄陛下也是做过功课的。 愚蠢的仆人林霄果然接受了这个托词,甚至还主动替来自外位面的魔王陛下补全了解释,一脸惊叹地道:“原来是这样啊——这个女鬼还有仇没报,所以不能消灭她,要让她把恩怨了结了才能超度她,是吗?” 巴巴托斯抿着小猫嘴巴不吱声,免得多说多错。 林霄压根没怀疑巴巴托斯只是随口扯淡,眼前这个女鬼一看就晓得死得很惨,说她心愿未了尘缘未尽,那妥妥儿就是还没报仇成功,没毛病。 目送女鬼从“香火归路”走出梁家别墅大门、消失在院子里,林霄转身上了一楼。 林奶奶烧完纸钱,让孙女帮着把燃尽的香收了,转头拉着眼睛红红的梁奶奶劝道:“梁家大姐,你可得保重身体,你家小孙孙遭了这一回罪,还要慢慢养身体呢,要是你也着急上火急出病来,儿子媳妇哪里忙得过来,听我一句劝,上了年纪了,啥都没有身体重要。” “晓得了,老姐姐。”梁奶奶有心确认一下孙子是不是真的没事了,又怕被林奶奶误会为怀疑她的本事,可要是不问吧,她心里又实在没个着落,委婉地道,“我、我家小宽宽要是好了,我们全家都记得你的恩情。” “说是恩情就重了,不值当的。”林奶奶笑着摆摆手,扭头对梁母道,“梁家媳妇,我看你精神也不好,和你家老婆婆先去躺会儿吧,要守着娃娃,也不用把自个儿身体熬坏了。” 梁母精神有点儿恍惚、没啥反应,梁父倒是听出了林奶奶的言外之意,连忙劝妻子扶老人去楼上休息。 老母亲和妻子相互搀扶着离开,梁父便赶紧凑过来:“林姑婆,是不是有啥话要交代?” 众人这会儿还在梁宽的房间里,林奶奶招呼梁父一起走到梁宽床边,观察了下梁宽的面色,见梁宽虽然还很虚弱,但脸色已经不那么惨白了,说话应该也是没问题的,露出个笑脸柔声问道:“小伙,听你家老人说,你是和朋友去旧州东官寨玩的时候撞的煞?” 梁宽点点头。 林奶奶又道:“东官寨这个地方我听别人说过,那地方十几年前就开发成森林公园了,到处都是游客,是吧?你们在那里玩的时候,有没有去爬过山啊、钻过林子啊啥的?” 梁宽躺床上这两个月里都快把当初出去露营时的记忆盘出包浆了,想都不想就摇头:“没得,林姑婆,当时我只在东官寨河边露营钓鱼,太阳太大的时候就在寨子里转,森林公园都没去过。” “是这样啊……那你和你朋友在那里玩的期间,有分开过的吧,分开的时间有好久?”林奶奶道。 梁宽神色微怔。 两个大男人相约出去露营,肯定不可能24小时黏在一起,必然有分开过的时候。 梁宽先前没注意过这个问题、一直在回想的都是自己的经历,这会儿林奶奶提起,他回忆了会儿才道:“我们去露营的第一天晚上,金晟名说有朋友在旧州,喊他过去叙旧,开车出去了四、五个钟头,到凌晨一点多的时候才回来。” 林奶奶目中闪过精光,面上倒是没有显示出来,只是笑着点了下头。 接下来,林奶奶又东拉西扯地问了几个问题,这才对梁父道:“你家这个小伙身体素质还是挺好的,好好修养个把月应该就没得事了。” 梁父看到儿子说了这么会儿话也没露出疲态,心情隐约有些激动,闻言对林奶奶不住道谢。 林奶奶笑着摆摆手,又朝陈老板道:“陈老板,还要麻烦你送我和我孙女回家去。” “应该的应该的。”陈老板忙不迭道。 四人辞别梁父从梁家别墅出来,林奶奶就貌似随意地朝陈老板打听:“梁家小伙说的那个金晟名,陈老板你认识不?” “认识的,林老太,老金跟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陈老板客气地道。 梁宽的情况还看不出来有没有好转,陈老板也不确定这趟忙活有用没用,但礼貌肯定是能保持的。 “是这样……你们这个叫金晟名的朋友,也是安阳人么?这哈在安阳不得哦,也不说来看看梁家小伙?”林奶奶又道。 林霄古怪地看了自家亲奶奶一眼。 陈老板没想多,只以为是老人家随口这么一说,道:“是安阳人,他也是经常来看梁宽的,上周刚来过一次。” “是这样,那你们这伙年轻人感情还是蛮好的么。”林奶奶笑道。 陈老板开车送她俩回伍家关路上,林奶奶一路有意无意问了不少金晟名的事儿。 祖孙俩回到姚家自建房,林霄便忍不住问道:“老太,你是不是怀疑那个金晟名有问题?” 没了外人在场,林奶奶也放松了不少,随手把布袋子搁到桌子上,按着额角道:“这个事情,不好讲得很。我跟你说过的么,一般人无意间撞到煞,损失了阳气生了病,养半把个月也就恢复过来了。那个梁小伙撞到的煞不一样,是冲着要他的命来的。” 林霄脑子里闪过床下女鬼那看一眼都要做噩梦的形象,深以为然——那东西确实怎么看怎么凶,比被拘在台球室里的王琦森凶多了。 “这种要命的鬼,要么是埋在深山老林里头养了几十年的老鬼,要么是着人害了命,来找人索命的厉鬼。”林奶奶道,“那个梁小伙,脑壳骨长得大,面骨方正圆润,面中平整,两头不翘(额头下巴不凸出),是吃亏是福的面相,别个欺他还有说法,杀人这种事情,他不像是做得出来的人。” 林霄“啊”了一声,忙道:“老太,你的意思是说——你怀疑是金晟名杀了人,然后又把找他索命的厉鬼转到了梁宽身上来?!这种事情也可以做到的?” “做是可以做到,那些搞歪门邪道捞偏门的人手段多得很。”林奶奶点头道:“要不然,这个事情就说不通。东官寨那里方圆几十里都是开发过的景区公园,哪里来的深山老林?” 林霄虎躯一震,原来不是陈老板他们四个被人盯上,是他们自己人里面出了内鬼?! 林奶奶又补充道:“当然了,也不绝对的,姓金的小伙是被人利用了的可能性也是有的……就看缠梁小伙的那个厉鬼,会去找哪个了。” 普通人用普通手段作孽,报应可能还没来得那么快;有非常手段的人利用非常手段或是鬼怪作孽,报应可是来得快得很。 林奶奶看不见鬼,但能察觉到梁宽是被厉鬼缠身才生命垂危,林霄则是直接能看见鬼;祖孙俩对于这只从梁宽身上请走的鬼会不会夺走另一条人命这种事……依然没觉得哪里不对。 比起作孽者被反噬丢命,林霄更在乎自己的事儿,拉着她奶坐下,把她在梁宽房间里看到台球室枉死男鬼生前照片的事儿说了一遍。 林奶奶一听这话就急了,拍着大腿催促道:“快快,你赶紧联系一下你们老板,问下这个金晟名到底在哪里,他现在可不能死,要找谋划夺你命数的那个人搞不好要着落在他身上。”:,,. 26 香火钱 难不成,梁宽这回出事,真的有…… 第二十六章 陈老板把林家祖孙送回伍家关,又开车倒回梁家别墅。 这回给陈老板开门的还是梁母。 只隔了一个多钟头没见,梁母的精神状态相比起先前那副强忍悲伤摇摇欲坠的样子竟然判若两人,激动地抓着陈老板的胳膊道:“小陈,我、你,我真不晓得咋个谢你,你请来的那位姑婆是真的、真的有本事!” 陈老板连忙扶住激动之下脚步都在打晃的梁母:“慢点慢点,嬢嬢你别激动,小梁宽这哈怎么样了?” “小宽宽喊肚子饿,我给他端了碗稀饭,他全吃下去了。”梁母借着陈老板的搀扶站稳,不住抹眼泪,“我真的——真的好久、好久没看到小宽宽能这样吃下东西了。” “真的?!”陈老板顿时也激动起来。 梁宽的病查不出病因,病症表现也和常规病人不一样,就是怎么都吃不下、睡不着,每天昏昏沉沉半睡半醒,最严重的时候甚至要靠挂葡萄糖续命。 会喊饿、能吃得下东西,对于了解他情况的亲友来说,是再好不过的好消息。 陈老板兴冲冲跑上二楼,就看见梁宽甚至已经自己坐了起来,正和梁奶奶、梁父说着话。 “胖宽,你真的好了啊!”陈老板激动不已,连忙跑上前上下打量发小。 梁宽也高兴得不行,咧着嘴就笑,连讲话都不再是那副有气无力的样子了,声音中气足了很多:“小陈刚,真的要谢谢你帮我请林姑婆过来,刚才你们没走多久,我就没得原先那么难受了。” 陈老板开心极了:“有用就好,有用就好,没想到小林霄家老太居然咋个厉害。” 梁父在旁边傻乐,想起了什么,又连忙道:“哎唷,刚才我还吼了那个小姑娘一嗓子,真嘞不好意思得很,小陈刚,回头还得麻烦请她们来家里吃顿饭,我好感谢一下人家。” “应该的。”陈老板点头。 “吃顿饭哪点够,赶紧拿钱酬谢人家才是正经事。”梁奶奶抬手拍了下儿子,又朝陈老板道,“小陈,让你梁叔叔转钱给你,你再转给林姑婆。” “应该的应该的。”陈老板点头如捣蒜,忙不迭掏出手机,“哎呀,我手机没电关机了,我先充下电。” 梁宽的房间就有充电器,陈老板把手机插上电,便一脸兴奋地坐下来,和梁家人商量给发多少香火钱的红包合适。 另一边,打了好几个电话的林霄正奇怪陈老板的手机咋打不通,正准备再重播一次,就看到了陈老板发给她的转账。 数清楚转账上的数字,林霄倒吸一口气:“卧槽?!” “女娃儿家家的说啥脏话呢?”正在煮面条的林奶奶瞪过来。 “老太,陈老板把梁家人给的香火钱转账过来了,有四个零!整整五万块钱!!”林霄声音都变调了。 “多少?”林奶奶一时间怀疑自己听力出问题了。 “五万!!”林霄比起一个巴掌,“卧槽他家好有钱、好大方,居然十倍的给红包!” 林奶奶当场表演了个瞠目结舌,手上搅拌面条的筷子都落到地上去了。 “妈耶,五万……都当几头牛了啊?”好半晌,被城里人的阔气奢豪给震惊到的林奶奶才找回音调,“这、这……不会是转错钱了吧?多打了一个零?” “那肯定不是,他们家请的没看成的媒拉,都给五千块钱红包的。”林霄喜滋滋地捧着手机,眼睛盯着上面的数字舍不得挪开,“咱们这不是给他们家看成了么,多给点是应该的,就是没想到会多给这么多。” 林奶奶:“……(°△°)” 今年上半年,林奶奶给一家猫场乡的人家看小儿夜惊,那家人挺宝贝孩子的,给香火钱蛮大方,不像是村里人那样拎只鸡就算数,而是直接给了个三百块钱的红包。 当时林奶奶就咂舌过乡上的人居然这么阔气了,还念叨了挺久;到这功夫,才晓得啥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这城市里头的人,也太……太舍得了,都不拿钱当钱了。”金钱观被冲击得摇摇欲坠的林奶奶抽着嘴角道。 “老太,我的事情解决以后你就别回乡下去了吧,就和我住城里,这种事一年来个几次,就算不能次次都遇到梁家这种有钱人,咱们家也能不缺钱花了,我也可以去读书了。”林霄欣喜地道。 “哪有你讲的这么轻松,你当这种事情经常有的么!”林奶奶稍微心动了一会会就清醒过来,瞪了孙女一眼,“我在鹰岩村啷个多年你又不是没看到,哪年能有人来请我三、五回,就算是运道好了。” “这个情况不一样,别说鹰岩村了,整个猫场乡加起来才好多人?人少么肯定没多少事情需要来请你啊。”林霄努力说服她奶,“你再想想城头多少人,光是我住的东关区这里,就有四十多万人口,再加上北门、南马、开发区,全城两百多万人口,你说一年下来事情多不多?” 安阳市的城建比较拉跨、连地铁都没有,经济整体上也不太行,但人口确实不少,是省内仅次于省会的人口大市。 林奶奶听孙女这么一分析,再次陷入心动状态。 要早十年让她进城,她肯定是不愿意的,老人家心里总觉得有田有地才有保障,只要勤快点就少不了一口吃的;相对之下,城里生活啥啥都要花钱,还没地种,就跟站在滑石板上似的,一点儿也不稳当。 换到现在的话……她已经七十多了,田地里的活路(工作),确实是有点力不从心了。 因为有儿子、儿子名下还有房有车的关系,林奶奶领不上国家发的低保,吃穿都得自己攒,在花钱方面比较抠搜,公交车两块钱她都嫌贵;现如今给人做了场驱鬼辟邪的法事一下子赚到五万块钱,老人家真的很难不心动。 不过这个年纪的老人确实也很难一下子改变生活习惯,虽然心里头已经惦记上了,林奶奶一时间还是难以做出决定,挥手道:“算了,不急到讲这个,先把你的事情解决了再说,你赶紧给你们老板打电话。” 林霄多了解她奶呢,一看林奶奶没坚持拒绝就晓得老人家已经动了心,欢喜地应了声“好勒”,拨出了陈老板的号码。 “金晟名?小林霄你问他做什么?”电话那头,陈老板的声音挺意外。 “呃……具体原因我现在暂时不好和你说,陈哥,你晓得这个金晟名的住处不?”林霄道。 鬼只有她能见到,和别人讲了也无法证明真假,反而像是在编聊斋,林霄索性直接跳过。 这边林霄没直说,电话那头的陈老板却不可能不想多。 回想了下林家老太做完法事后问梁宽的那些问题,以及林家老太有意无意朝他打听金晟名的情况,陈老板就感觉自己的心脏砰砰地跳。 要是林家老太只是个靠嘴皮子吃饭的乡野媒拉婆,他肯定不会关心这些;但林家老太已经用实力证明了她就是可以解决别人束手无策的撞煞,陈老板很难不多想! ——难不成,梁宽这回出事,真的有老金的问题?林家老太怀疑上老金了? 想到这一点,陈老板拿着手机的手就有点儿发抖。 梁宽是他的发小,金晟名也是。 陈老板打从心底不愿意看到梁宽出事,但……金晟名是个连一起长大的发小都要整死的人,陈老板也有点儿无法接受。 “他……住在东关。”陈老板的声音有点儿发颤,“东关综合市场旁边,东方大厦,你晓得的吧?他房子买在那里,十七楼五号就是他家。” “我晓得了。”电话这头,林霄精神一振,“麻烦你了啊,陈哥。” 陈老板有心想问林霄她老太是不是怀疑上了金晟名,犹豫了下没有说出口,等他回过神来,林霄已经把电话挂了。 看着已经黑屏的手机,陈老板一时间有些失魂落魄。 这边,问到具体地址的林霄快速扒拉掉她奶煮的面条,跑到四楼跟宅家里打游戏的小房东姚学博借了个双肩包,又兴冲冲地回到自己房间里,把巴巴托斯“请”到背包里头,这便招呼她奶动身。 “你咋走到哪去都要带个猫哦?”林奶奶不解。 “小巴很吉利的,是个幸运猫,带上他不会有坏事。”林霄把双肩包稳稳地背在胸前,随口编造瞎话。 如果那个女鬼真去找金晟名报仇去了,那等女鬼报完仇小巴就能直接吞……呃,超度女鬼,拿到猫主子想要的暗能量,一箭双雕! 林奶奶摇摇头,也没啰嗦太多……她这小孙女决定了要干什么事儿的时候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反正带个小猫也不是啥大事,没必要浪费这口水。 动身前,祖孙俩先去了一趟东关菜场超市,补齐香烛纸钱——林奶奶从乡下带来的香烛纸钱已经用得差不多了。 下午四点,东关区,东方大厦。 一位二十出头、踩着高跟鞋、披着染成亚麻色的长卷发、穿着一身名牌女装的年轻女人,手上拎着个不透明的大号塑料袋,走进大厦电梯。 电梯里站着从负一层停车场上来的男人,看见女人后眼睛一亮, 年轻女人斜瞥了一眼男人,没理会他,按下17层的按钮便自顾自地低头玩手机。 “叮——”地一声,电梯在17层停下,拎着大号塑料袋的年轻女人踩着高跟鞋走了出去。 男人恋恋不舍地目送女子走出电梯,直到电梯门缓缓合上还舍不得移开。 这女的挺好看的……可惜了,她那一身从头到脚的名牌让人望而却步,男人连加微信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忽然有阵诡异的阴风从即将合上的电梯门缝钻进了电梯内,把一直眼馋地盯着女人背影看的男人刮得打了个哆嗦。 路人男:“……?” 男人莫名其妙地摸了下胳臂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没理解这阵阴风是怎么来的。 下午四点十分,东方大厦物业办公室接到业主打来的电话,说是电梯故障了。 接电话的物业奇怪地道:“不能吧,咱们大厦的电梯上个月才检修过的。” 打电话来的业主没好气地道:“真故障了,四部电梯都没法停在十七楼,不是在十六楼停就是十八楼停,十七楼的消防楼梯安全门还锁死了打不开,我连家都回不了,你们赶紧来看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