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万人之上》 第1章 现在开始当纨绔 “你糊涂!” “苏牧,苏清河,你对得起我苏家的列祖列宗?一字并肩王,何等荣耀,我大乾开国五百年,能得此殊荣者是开天辟地头一遭,而你,则是我苏家唯一的独苗,这基业,是苏家世代忠良的佐证。” “可你不学无术,非要去当那纨绔子弟,莫不是要气死老夫才甘心?” 昌和二年,苏王府,大堂内。 一个满身戎装,花白了胡子的老爷子声音绕梁,他眉头倒竖,如同怒目金刚,若非是吓人拼命阻拦,怕是手中的长刀顷刻就要将身前的少年千刀万剐。 大乾五百年,苏王府历经几代,方才位极人臣。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数年前,皇权更迭,大乾动荡不安,苏家满门忠烈,跟随当今陛下南征北战,平内患,攘外敌,马革裹尸,逐鹿天下方才有大乾的中兴之世。 现如今,陛下稳坐天子之位,天命授受,威仪四方。 中兴之主,让万国来朝,俯首称臣。 而天下大局已定,陛下论功行赏,苏家独占鳌头,更是钦点苏府为国之栋梁,忠烈满堂,并赐号一字并肩,异姓称王,金印,虎符,权势万千。 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苏府声势如龙,仅差半步便可登天而上,名垂千古。 可偏偏 眼前这个苏牧,老苏家唯一的独苗却偏偏不愿领这个差事,口口声声说要弃了王位不做,非要去做那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百年苏家啊,忍辱负重,多少苏家儿郎忠肝义胆,向死而生,几乎倾尽满门才立下的汗马功劳。 威仪将门,威名赫赫。 苏家军横扫六合,成军十八载,声壮四方。 苏家儿郎的鲜血洒满了玉门关。 而此刻,眼瞧着陛下登基,天大大定,苏家就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就要实现曾经的野望,封侯拜相。 可就在这临门一脚的时候,苏牧却选择了撂挑子。 老人焉能不怒? 若是如此,就算百年之后到了九幽黄泉,他又如何对得起那些十余年间为求平患儿战死沙场的苏家儿郎? “爷爷,我不干,一字并肩,裂土封王,这活儿听着就累。” “您也知道我这德行,十八班武艺样样稀松,若是遛个鸟,逗个闷子还成,您让我坐上这王位,我也不是那块料不是?” “再说了,天塌了还有大个儿的顶着不是? 您老,老当益壮,少说也得在活个三四十年,再不济,还有我三叔顶着,当这出头鸟,哪轮得到我这个小辈儿当大头?” 老人身前,苏牧嘴角扯动了一下,忍不住陪着笑脸。 眼前这老头儿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吃软不吃硬的主儿。 苏牧还真没胆子跟老爷子硬干,否则的话,保不齐那一把砍了无数倭寇脑袋的乾刀就会落在自己个儿的脑袋上。 “放肆!” 苏定国虎目爆闪,下一刻就要长刀出鞘。 可没成想, 若是换做往常,苏牧定然会吓的屁滚尿流,磕头讨饶了,但偏偏此刻,苏牧眸光坚定,半点也未曾退缩。 见到刀光闪闪,苏牧索性双眼一闭。 “爷爷,你若是要杀,便杀就是,皱半下眉头,我就不姓苏。” “只是杀过之后,爷爷还肯留我一口气,那就请爷爷收回诚命,我吧,胸无大志,一字并肩王做不来,安心当个二世祖蛮不错。” 苏牧死猪不怕开水烫。 闻声,苏定国愣了一下,有些诧异。 自己的孙儿他最了解不过。 说的好听是性情温和,但说的难听点,那就是生性怯懦,过于胆小。都说将门无犬子,苏家投身军旅,个个英雄好汉。 若是有的选,苏定国也不会把主意打到自家孙儿的头上。 这小子最大的福报就是安安心心的当个混吃等死的二世祖,但苏定国有苦说不出,陛下登基已经数年,天下大定,大乾兵峰所向,无敌于天下。 为何功劳第一的苏家只落了一些旁枝末节的好处,迟迟没有论功行赏? 原因只有一个。 功高震主。 而当今陛下,以仁义治天下,是中兴之主! 仁义之君,自然是不会做出卸磨杀驴,狡兔死,走狗烹的杀功臣之举,但苏定国也知道,数年血战,苏家居功至伟,功劳甚大。 这一点,陛下心知肚明。 但陛下可以宽宏大量,但天下人却不能不忌惮三分。 而此时,陛下旧事重提,愿意将本属于苏家的一字并肩王封号还于苏家,承认其异姓王的封号,也是朝堂上纵横捭阖的结果。 而想要苏家如愿晋封,继位者必须是苏牧。 理由更简单。 苏家男丁一百六三口,足有一百六十人战死沙场,而余下三人,除了他苏定国这头垂垂老矣的老虎之外,就仅剩被陛下派遣驻守边关,曾在玉门关血战丢下了一双腿的苏老二,病虎苏北风以及大儿子留下来的遗孤苏牧了。 无论是他苏定国被封异性王,陛下终究寝食难安。 而苏定国想要苏家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能做出的退让也就只有一个,让不孝子孙苏牧接替世袭王位,也算了了他心中执念。 “此事已定,休要再提。” “这几日,册封在即,再加上公主选驸马,你禁足在府中,不得离开半步。” 苏定国冷哼一声, 他瞪了苏牧一眼,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 “造孽啊。” 对此,苏牧摇了摇头,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虽然心知早就是这样的结果,但被祖父苏定国勒令禁足,圈禁在家中,还是让苏牧感到有些无可奈何。 作为一个穿越者,苏牧穿越过来已经三天了。 上辈子无依无靠的医学狗,长时间的加班导致一命呜呼,栽倒后就没能醒过来。 穿越到了大乾,说实话,苏牧心里倒也没什么觉得不舍,反正上辈子的父母早就放弃了他,成功的练了小号,培养的挺不错,对于自己这个失望透顶的老大,顶多也就是伤心几天罢了。 而一觉醒来,自己成了大乾苏王府小一辈唯一的独苗,本来苏牧还乐的逍遥自在了两天,谁曾想,舒坦日子过了还没两天,就要让自己世袭王位? 开什么玩笑? 除去手术之外,苏牧最大的消遣就是追剧,刚追了七十多集勉强看完了甄嬛传的苏牧脑袋里装满了狗屁倒灶的宫斗戏吗。 何况, 以现代人的眼光苏牧如何看不出当下的局势? 第2章 官二代,官三代 功高震主,这是妥妥的。 而这个时候奉命世袭一字并肩王王位,那不是给高坐在九五之尊宝座的大乾帝王上眼药吗,嫌自己命长了怎么着? 当世子就挺好,风刮不着,雨淋不着。 偶尔招摇过市,天塌了都有顶大个的老爷子顶着,只要自己个儿不作死的扯大旗,拉虎皮在大乾皇帝的太阳穴上蹦迪,那还不是妥妥的快活日子? 继位是不可能继位的,怎么也不可能的。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有什么好,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拿自己个儿的脑袋瓜子去衡量皇帝老子的那点怜悯心,怎么能比得上安心自在的做个官二代?” 苏牧咧着嘴,说出了声。 “错,大错特错!” “苏牧,你不才是官二代,我才是货真价实的官二代,而你苏牧,苏清河只是官三代。” 恰是这时候。 一个声音响起。 苏牧一怔, 扭头便瞧见敞开的门外,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中年人进入了大堂,他四十来岁,眉眼中和苏牧有几分相似之处。 而他满面风霜,虽然容貌诸多相似,只是气势却截然不同。 虎目如炬,不怒而威! 来人正是苏家病虎,苏北风,常年镇守于大乾边境,孤身一人立于苦寒之地抵御外敌,战绩赫赫,可以说,大乾边境固若金汤,苏家这一头病虎功不可没。 本来,苏北风镇守边境,无旨不得回京。 而此番, 大乾皇帝旧事重提,封号苏家,这才破例召回了这一头镇守一方的猛虎。 “二叔。” 苏牧拱了拱手,咧嘴笑了一下。 “不错,生的面如冠玉,倒是与大哥有诸多相似之处。” “你叫我一声二叔,有些话,我苏北风这个当二叔的不得不说道两句。 “老爷子的意思很明白,让你世袭爵位,坐上王爷的宝座。你要当二世祖,可还不够格。” 苏北风抬起眸光扫过苏牧,他眼神平静,其中蕴藏的意味却如刀子一般刮在苏牧的心头,镇守边关的苏家病虎,单单一个眼神,就足以抵得上数万敌军。 自然不可小视。 “二世祖,能蒙祖辈余荫,逍遥快活,就算是浑浑噩噩,也能鲜衣怒马,飞扬跋扈,可官三代却不同。” “官三代,等到将行朽木终有被清算的一天。若是大哥在,你倒是也能逍遥度日。但参天大树也有崩塌的一天,我们都是老骨头,迟早有咽气的一天。” “可你不同,你继承这王位,想要安心的混吃等死,当一个蒙祖辈余荫嚣张跋扈的官三代,等到日月变天,大厦倾颓的时候迟早要被清算。” “我苏家满门忠烈,为陛下立下了汗马功劳。赤诚之心可昭日月,你既然是苏家小一辈唯一的独苗,就该有这一分见识。继承王位,你没得选!” 大乾之虎,哪怕病骨久缠,虎威依旧不减。 闻声,苏牧微微一笑,走到苏北风身前,笑眯眯道:“我苏家小辈,的确仅存我一人,数年间,伟业功成,我苏家一百六十口,的确都惨死在建功立业的道路上。” “可若是二叔能继承王位,那我苏牧就不是官三代,而是官二代。有二叔在背后撑腰,那我当然能逍遥自在。” 只是听到苏牧的话,苏北风的脸色瞬间阴沉。 “苏牧,你明知我双腿残废,是废人一个,还故意在我面前胡言乱语?” 玉门关一战,苏家一百六十口尽数丢掉了性命,鲜血染红了土丘。 苏北风领兵而战,以身涉险,化为尖刀突出重围,实行了不可能的斩首战术,将敌人抵御在玉门关外,奠定了胜利的基础。 而他的一双腿,也因此残废,这件事,不止是在军中,甚至在朝堂之上,都是禁忌,无人胆敢在他苏北风面前提及。 病虎,苏北风。 战功赫赫,军中之虎! 可谁能知晓,大乾战无不胜的军神,竟然是一个双腿都无法站立的残废? 若是可以,苏北风恨不得一巴掌拍死眼前这个纨绔子弟。 “二叔,我岂敢拿你消遣?你莫急,我先替你看看。” 苏牧伸手戳了戳苏北风轮椅上干瘪的双腿。 长时间的残疾,让苏北风的双腿上肌肉已经大范围的萎缩,而裸露在外的部分,有细密的黑色纹路如同虬龙一般凸起。 “还有知觉?” “没有!” 苏北风怒瞪着苏牧,恼火不已。 心中想不通苏牧这小子到底是发了哪门子疯敢戳他苏北风的脊梁骨。 “很好,如果我看的没错,二叔的腰椎没有损伤吧。” 苏牧没搭理苏北风眼中的怒色,再问道。 “自然!” “苏牧,差不多就得了,你真当二叔我废了双腿,就不能揍你?” “你若是存心消遣,二叔我还没那么好的脾气。还是那句话,听你爷爷的话,安心去接受册封,就算你草包一个,也能安稳度过百年。” “至于我,一头双腿都被废掉的残废,根本不可能接替你爷爷成为一字并肩王,就算我肯,陛下也绝不会同意。” 病虎之所以是病虎,就算空有虎威,但残废一个,也承担不起一字并肩王这样的称号。 若不是苏家独木难支。 他这个连站立都能的残废,也不会手握军权,镇守于玉门关外。 或者说, 可以承认一头病虎镇守于国门之外,却无法容忍大乾数百年来第一个异性封王的世袭王爷是一个双腿不能站立,也无生育能力的残废。 “那倒未必。” 第3章 静脉曲张,抗生素 苏牧一笑,他俯下身子仔细打量着苏北风的双腿,在后者膝盖的关节处轻轻敲击,产生了微弱的膝跳反应。 随即,他站起身来,开口道。 “如果说我能治好二叔的双腿呢?是不是陛下乐见其成,而有了二叔撑腰,我也能安安心心的做我的官二代?” 闻声,苏北风呼吸急促了一下,随即脸色恢复淡漠。 “话不投机半句多。” “话我说了,你愿意听就听,不愿意听,就当二叔在放屁。只是此事,由不得你耍性子,眼下册封在即,你就安安心心的坐上王位。” “我苏北风一介残废,听不得这些话,能将你送上王位,我和你爷爷的使命就已经完成了。至于其他,生死各安天命。” 苏北风推着轮椅就要离开。 只是他眼底的怒火,却如将要爆发的活火山一般,随时都要爆发出来。大好男儿,军中之虎,他苏北风何尝不想医好一双废腿顶天立地? 好男儿志在四方,又有谁愿意一辈子坐在轮椅上,人人评头论足? 只是数年间,苏北风也曾遍访名医,见识过不少隐士高人,市井传言再离谱,但有把握化腐朽为神奇的却一个也没有。 苏家位高权重,许下重诺。 但数年过去,苏北风的双腿依旧残废,日渐消瘦,他早就已经绝了重新站起来的心思,自然不会把苏牧的话放在耳中。 只是苏北风的轮椅刚推出两步。 “二叔怕了?” 苏牧忽然笑了起来。 “怕?” 苏北风停顿。 “否则为什么连试试的勇气都没有?而在我看来,你的腿并不是病入膏肓,药石无救,虽然严重,但未必没有治愈的可能。” “至少,我有七成把握让你重新站起来,二叔难道不想试试?” “胡说八道。” “我为何要信你?” “因为我是你的亲侄子,不会害你。你的腿,最初应该只是受过重创,而后才有血管凸起,怒如虬龙,随之伴随而来的是肌肉萎缩,脱屑,色素沉着。” “” “这病,本来不至残,但偏偏你没有重视,拖着一双病退死战,才导致了这样的结果。二叔,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治疗。” 苏牧淡淡道。 他话音说出,苏北风却半晌没有说话。 只是扭头望去,苏北风遮头病虎双手青筋暴起握住轮椅的副手,一双虎目瞪着自家侄子,眼中的惊骇几乎呼之欲出。 苏北风做梦也没想到, 自己印象中文不成武不就,草包一样的侄子竟然将他的病症一一道出,症状,来历,细无巨细,而且分毫不差。 这怎么可能? “你如何知道?” 苏北风虎目爆闪,闪烁咄咄之光。 如何知道? 苏牧一笑,并未作答,可心中却是一百二十个自信。 作为一名资深的外科医生,苏牧年纪轻轻就获得了副主任医师的职称,在外科领域中也算是小有名气。 苏北风身患腿疾,放在当下的医疗环境中,被称之为疑难杂症。 可落在苏牧的眼中,就是普普通通的静脉曲张而已,只不过因为外伤的缘故,导致双腿功能丧失,压根就没有什么难度。 “我如何知晓,二叔不用知道,我只是告诉二叔,我的话,既然说出来就作数。而且,我保证的口中的七成把握不打折扣。” “就是不知道二叔愿意不愿意当我的小白鼠了。” 苏牧笑道。 闻声,几乎没有犹豫。 “我做,为什么不做?” “苏牧,倒是二叔小瞧了你,若是真如你所言,能叫我苏北风重新站起来。那二叔也答应你,这王位二叔帮你顶上,你大可以安安心心的去做你的二世祖。” 苏北风开口就应了下来。 若是当真如苏牧所言,能叫他的腿焕发新生,重新站立于青天白日之下,身为父辈,也是仅存的血亲,苏北风自然愿意为其遮风挡雨。 只是苏北风隐隐好奇。 他身在边关,路遥千里,但也知道自家的侄子在京城的风评不佳。 或者说声名狼藉也不为过,立志当纨绔?他早就是了,虽说平日里还干不出强抢民女的活儿,但也相差无几。 苏牧哪里来的自信? “成交!” 苏牧笑了笑,他没理会自家二叔的想法,而是自顾自的摆了摆手,径直往自己的房间里钻,静脉曲张,治疗起来并不困难。 最常见的方法包括手术和药物治疗两种。 现代药物,苏牧研制不出,但基础的抗生素和黄酮类药物还是能制作一二的,谁叫哥上辈子勤工好学呢? 上辈子有人万年时间都成了石头,都能从原始社会研制出最基础的抗生素。而自己背靠王侯世家,没理由做不到。 而首先要做的就是提取青霉。 “让我想想,芋头煮成的汁水便可以混合用米磨成汁水来制作培养基的溶液,然后再培养基上种上青霉就好。” 苏牧捏了捏下巴,刚走出房间,心中就有了大概得主意。 一连串的命令发出去,下人们啧啧称奇。而让他们更加惊奇的是,自打自家世子要了一堆有的没得,随即便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 整整半月, 苏牧都缩在房间里闭门不出。 偌大王府都目瞪口呆,心道是自家的世子转性了,竟然没出去霍霍京城百姓。 就连老公爷苏定国也是一头雾水。 “老二,你说的可是真的?” “猴崽子真有把握治疗你的双腿,不是满口胡诌的胡言乱语?” 书房内,苏定国面色变幻。 他背着双手在房间内来回踱步,片刻后,目光转向苏北风问道。 “确实如此。” “爹,这话,我本来不信,不过现在我却是信了七八分。按照往常,这小子断然是不肯将自己禁足在屋里半月而不出门的,无论如何,这个情我得领。” 苏定国身前,苏北风点头道。 两人都身着朝服,自是刚刚从早朝会上下朝不久,按理说,苏北风这个外将是不必日日点卯,但苏北风却不想叫人留下居功自傲的话柄。 闻声,苏定国点点头。 半月前的一番训斥,苏定国勒令苏牧禁足不得出府,可话虽如此,苏定国还是头一次见到苏牧竟然这么听话。 而二儿子的话,更是让他大吃一惊。 他没想到,苏北风竟然会对小纨绔一般的苏牧另眼相待。 “也是苦了你。” 苏定国一叹,顿时有些无奈。 册封在即,小的打定了主意要当纨绔子弟,而继位迫不得已,恐怕就要落在苏北风的头上。苏家势大,功高震主,朝堂上已经有不止一次议论的声音。 而苏北风愿意替苏牧挡雷,这超出了苏定国原本的预计。 他没料到苏北风竟然肯这么干。 而随之带来的影响,就是本该在册封仪式后返回边关的苏北风将挂印难归,终身不得踏出京城半步。 否则的话,陛下也不会安心。 第4章 二爷一柱擎天 “爹,你放心便是,既然做出了这个决定,我就没打算返回边关。” “不过于此事相比,早朝时候,陛下的态度才更叫人捉摸不透。长公主是陛下的掌上明珠,视若珍宝,而听闻此番,愿意求取长公主的藩王,外戚多入过江之鲫,偏偏陛下却做主让长公主亲自选驸马,此事” 苏北风虎目微沉,心中犹豫不定。 册封在即,偏在这个时候,陛下却让长公主选驸马,这不得不让人心中思虑万千。无论是苏北风还是苏定国都知道陛下励精图治,文治武功皆是上上之选,此番事情同时而出,不得不叫人思量。 “确实叫人捉摸不透。” “不过,我们也未必没有破局之法。” 苏定国点头,随即道。 “陛下这个时候勒令公主选婿,无非是忌惮我们苏家,想夺去咱家的名头。我们按兵不动,就是最好的应对。” “可惜啊,长公主年及双十,秀外慧中,若是能做咱家的媳妇,自然皆大欢喜。只可惜,咱们苏家人才凋零,唯一的独苗” “一言难尽。” 苏定国忍不住想起了苏牧那张油盐不进的脸,暗自一叹。 油盐不进呐。 闻声,苏北风刚想安慰两声。 却在这时候, 一阵叩门声响起,苏老公爷适时的止住了话头,随即应了一声,紧接着,便见到门被推开,苏牧探着脑袋探头探脑。 “二叔,爷爷,都在哈?” 苏牧挤了进来,瞧见苏定国和苏北风一脸严肃,顿时打了个哈哈。 “何事?” 苏定国本就恨铁不成钢,陡然见到了正主儿,顿时沉下了脸。 苏牧愣了半天,心道自己这半月来安分守己,为了青霉素好几天连眼皮子都没合,自家老爷子到底是发了什么疯? 不过他也没多想。 直接凑到苏北风耳边一阵低语,后者还在狐疑,只是听到苏牧的话,本来泰山压顶不弯腰的脸色顿时狂变。 “当真?” 苏北风虎目爆闪。 “真不真,总得试过才知道,就是不知二叔有没有这个胆量了。” 苏牧一笑。 他也想看一看现代社会的抗生素,对身体没有产生抗体的古人会有多大的效果。一旁的苏老公爷一头雾水,刚想质问。 可这一对叔侄鬼鬼祟祟,压根就没把他这个老的放在眼里。 他冷哼一声,坐在大椅上静观其变。 却见到苏牧变戏法一般掏出了一个古怪的水包,随即找了个衣帽架挂了上去,然后对准了苏北风的静脉推了进去。 大乾的工业水平,远远做不到精细化。 但苏牧奇思妙想,倒是想起了不少代替品,简陋版的刮水倒是东拼西凑弄了个齐活,眼瞅着抗生素注射到了苏北风的身体中。 苏牧仔细的观察着二叔的动静。 “没用?” 等到注射完毕,苏北风面露失望之色。 只是瞧见苏牧在忙前忙后,也不忍打消侄子的积极性。“罢了,不用再试了,我这双腿,本就是药石难治,苏牧,你有这份心意,二叔便已经心领了。” 可苏牧理都没理。 他盯着苏北风的下身看了半天,忽然眼前一亮。 就在苏北风正准备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 后者一股风一般跑出了门,等到回来的时候,手里捧着大把的补品,上至鹿茸,山参,下至牛黄和各类补品。 苏王府位高权重,自然是不缺这些上佳之物。 而苏牧不管不顾,压根就不听苏北风的劝阻,直接拿了最能补气的百年野山参朝苏北风嘴里塞,后者不明所以,只当苏牧是好心。 一旁的苏定国却不乐意瞧见自家儿子被孙儿如此摆弄,刚想开口呵斥。 只是他话未出口。 苏定国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揉了揉眼,随即睁开,又揉了揉眼。 “哈哈哈,苏牧,你真是立了大功啊、。” “好,好,好!” 苏定国朗笑之声传出老远,一时间苏王府内鸡飞狗跳,一些不明所以的侍卫门匆忙赶来,还道是王府有人刺王杀架呢。 而一个赶来的副官刚刚推门而入,尚且来不及和苏老爷子和主官请安,只是眉眼一扫,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共贺二爷,一柱擎天呐。” 苏北风惊愣不已。 他下意识的顺着所有人的目光向下方望去,顿时脸色潮红一片。 却见到裤裆的位置上,早已经撑起了一个小帐篷,而其势炯炯,叫人瞠目结舌。若是换做旁人,恐怕会羞臊掩面,但此景落在苏北风眼中。 这位镇守边关的病虎神色震动,一行热泪滚滚而下。 一时间, 王府内欢天喜地。 苏牧观察好抗生素的用量后,看向苏北风。 “二叔,我说没骗你吧?” “现在只是开始,再给我七日,让你站起来绝对没有问题!” 起初苏北风只是抱着侥幸心理,可现如今看到治愈有望,胸腔中跳动着热血沸腾,看着苏牧的虎目炯炯。 “苏牧!二叔要是真的能站起来,君子一言九鼎,王位之事,二叔替你!” “得咧!” 苏牧咧嘴笑道。 古代制作抗生素难度极大,可是能找到制作的原料,他也深得医理,小意思啦! 七日后。 “慢慢使劲!” “不要着急!” 后花园内,苏北风紧紧攥着轮椅,紧抿唇角,尝试站立。 所有人屏气敛声,心脏咚咚跳动。 终于,在苏北风颤颤巍巍中,那双早已干瘪的双腿从僵硬的弯曲弧度终于直立! “列祖列宗在上,我儿终于站起来了!” 苏定国虎目爆闪,神情激动。 “我终于,站起来了……” 苏北风大喜过望,不禁潸然泪下。 病虎曾陷入尸山血海厮杀,亦死无惧! 而多年来,双腿残疾,无法生育,苏家功高震主,多少人在他的背后借此戳他的脊梁骨! 苏北风人前不亢不卑,暗地里却是早已自轻自贱! 再寻遍医官无果,更是郁结于心! 现如今站立有望,病虎归全反真,功高震主又如何! 纵横捭阖间,虎啸龙呤,谁敢再欺他苏家半分! 最高兴的莫过于苏牧,他看的没错,二叔双腿伤后残疾主要在护理没有到位,多年来腿部神经枯萎。 经过他这一段时间,腿部的炎症被抗生素消下去,腿部血管的血液顺利流通,站立自然不在话下! 治好苏北风,他就能当个闲散二世祖! 就在此时,下人来禀报宫中来人传召,不偏不倚,皇帝在此时要宣召他们祖孙二人商榷封王大典一事。 第5章 文不成武不就 “爷爷,咱们说好的哈,我治好二叔,这王位就让给二叔,现在你们也看到了。” “做人说话算话,这王位我可不要的。” 苏牧咧开嘴笑道。 苏定国一开始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现如今苏北风站立有望,苏牧铁了心不要王位,苏北风也愿意替侄子挡雷。 罢了! “北风,你与我们一同进宫。” 一路上,苏牧被老爷子耳提面命,宫中规矩森严,万万不能冲撞中兴之主! 苏牧连连答应,他可是看过甄嬛传的人,皇宫的那点尔虞我诈心里还是有点逼数的。 皇宫,红墙黄瓦,金碧辉煌,极其巍峨气派。 在他以前所在的那个时代里已经没有帝王,现如今能有机会和这大乾帝王见面,也是难得。 御书房外。 苏定国祖孙二人等到了传唤,这才埋着头跟着皇帝心腹的太监陈公公进去,而苏北风则是候在宫门外。 “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苏牧跟在爷爷身后,叩见皇帝。 他倒是想看看这大乾皇帝到底长什么样,只不过爷爷再三嘱咐,皇帝忌惮苏家功高震主,他还是不要轻举妄动比较好。 “苏爱卿,你苏家随朕南征北战,一百六十几口人都死在建功立业的路上。” “朕一诺千金,赐你苏家一字并肩王。” “封王大典在即,特召唤苏爱卿进宫商议。” 九五之尊,龙威燕颔,高坐于龙位之上,气势逼人。 比起历代继位励精图治的君王,这位中兴之主可是率军从马背上打下来的江山。 武能竖壁清野,雄才大略勇败击溃敌军,文能安邦定国治天下。 尤其是统一中兴后,深知更令名号之理,减赋税徭役,更是大开国库拨款于民生建设之中。 此等明君得天下百姓爱戴,乃是中兴百姓之福,唯一的缺点就是小心眼! 没错! 当年硝烟战火中,皇帝遇险,苏家男儿单枪匹马上阵直捣黄龙,铮铮铁骨,数以千计的森森白骨为其铺设帝王之位。 其忠君爱国之心日月可昭,现如今苏家军权在握,皇帝却开始忌惮苏家功高震主! 苏牧对这皇帝没什么好感,他听爷爷如实向皇帝汇报王位易主之事,自己默默用脚尖在原地画圈圈。 只是苏定国越说,皇帝的脸色就越沉。 “苏牧,你为何不愿意继承王位?” 大殿十分空旷,大乾皇帝声音如雷贯耳。 “回陛下,臣子并非不愿,而是觉得这王位之人有人比臣子更合适。” “何人?” 大乾皇帝挑眉,身子微微前倾,身上萦绕着一股风云作响的气势,仿佛苏牧答错,等待他的便是雷霆怒雨。 毕竟苏家也就只剩这个不成器的独苗,苏北风断腿没法继承,除了这小子哪里来的其他人? “在下二叔苏北风!” 苏牧没有半分迟疑,直接就说出了心中最佳人选。 “胡闹!” 大殿之上,皇帝的声音犹如惊雷。 “你二叔苏北风虽是战功赫赫,可你该知,也应知,大兴的第一位异姓王不能是双腿残疾之人!” 苏牧说话过于直白激怒皇帝,苏定国龙威之下急忙请罪。 “是臣教导无方,让孙儿唐突了。” “望皇上息怒!苏家满门忠烈,一百六十多口悉数死于战场,他二叔常年镇守边关,能教导这孩子的长辈少之又少!” 苏定国到底是跟着中兴之主风里来雨里去的大将,深知皇帝的脾性,先是卖惨,而后话题一转。 “不过陛下还请息怒,末将之子,的确是有资格继承王位。” “北风现如今双腿已经恢复知觉,甚至能勉强站立,假以时日定能恢复健全。” 皇帝双眼微眯,苏北风双腿残疾之事人尽皆知,为了苏家王位更迭,竟然编造出此等拙劣的谎言! 苏家这些年果然仗着军功越发目中无人! “苏定国,你可知这些说的若不属实,那便是欺君之罪!” 苏定国单膝跪地,声音铿锵有力:“末将绝不敢欺骗皇上!皇上若是不信,犬子就候在宫门外,皇上可随时召来一看究竟!” 果然伴君如伴虎,大橘再怎么好看可也是猛兽啊! 苏牧心中腹诽。 随即也在旁附和道:“陛下,眼见为实,臣子的二叔就候在宫门外,可随时召来一看!” 苏北风双腿残废多年,私底下寻访名医,他人不知,他堂堂中兴之主岂能不知? 可苏定国与苏牧言之凿凿,苏北风若真的站立有望…… “好!”皇帝一拍龙椅,身子微微前倾。 “朕就亲眼瞧瞧!” “可若是你们消遣朕,苏爱卿,那朕可就要治你们两个欺君之罪!” “宣苏家骠骑将军苏北风!” 随即,太监陈公公声音尖锐,直穿宫门。 宫门外,苏北风坐在轮椅上被缓缓推进了御书房,面见九五之尊,双手握着轮椅,颤颤巍巍的站起,宫人要扶,苏北风抬手示意人退下。 ‘扑通’一声,苏北风跪倒在地,双手伏于额前,恭恭敬敬行了一个参拜大礼,声音高亢嘹亮。 “末将苏北风,拜见陛下!” 皇帝大惊。 “爱卿,你这腿!” 苏北风双眼饱含热泪。 “皇上,承蒙天恩庇佑,前不久苏家小侄寻到为微尘腿疾的办法颇有奇效,现如今勉强站立已经不是问题。” 话音落下,皇帝眸中闪过一抹快的让人捕捉不到的猜忌。 苏家出生入死为皇帝平定盛世江山后,安攘内外屡创奇功,也正是如此才让苏家深得百姓爱戴。 俊杰廉悍,已然功烈震主。 苏牧是苏家小辈当中最不起眼的一个,也正是平庸才让皇帝捡当年封他苏家一字并肩王的承诺。 可现如今,苏北风腿疾治愈有望…… 皇帝不信苏北风的说辞,对于苏家,除了日渐的猜忌便只剩下疑心。 “大胆苏北风!” 御书房,皇帝拍案而起,怒声道:“苏牧文不成武不就,你却说是他为你治好腿疾!” “苏家是曾为大乾江山立下汗马功劳,可你真当朕不会动你不成?” “欺君罔上,来人,拖出去杖责二十!” 第6章 臣子愿一力担责 随着皇帝话音的落下,苏定国和苏牧二人面色顿时一变。 身为臣子,被皇帝杖责二十事小,若是影响到了双腿的恢复治疗,那问题可就大了! 正当苏定国上前两步想要开口时,殿外却突然传来一道焦急的通报声。 “陛下——大事不好了!” “靖江王与长公主落马受伤,已经送去了太医院!” 听到太监传来的消息,皇帝顿时面色一变,眸中闪过几分惊愕。 若受伤的是旁人也就罢了,偏偏是这靖江王。 作为入京不到月余的藩王,此次前来的目的已经极为明显,就是为了长公主招婿一事。 而在一众藩王外戚之中,他同样也是最有竞争力的一位。 封地富饶,拥兵上万,纵然是皇帝也要少许忌惮几分,同样也想利用招婿将其制约在手中。 靖江王在京城落马受伤,绝对不是一件小事。 “靖江王与长公主伤势如何?太医可有说?” 皇帝衣袖一挥,定了定心神开口问道。 “启禀陛下,长公主只是受了惊吓,并无大碍。” “只是靖江王……据太医所言,腿骨断裂,伤口迸裂,血流不止。” “若是恢复的不好,今后可能会是个跛子……” 说到最后,太监的声音越来越小,他已经感受到了皇帝的怒意铺天盖地的朝他袭来。 跛子? 他大乾王朝的藩王,怎么能是个跛子? 这是置他的颜面与何地! 看到皇帝变幻莫测的神色,苏牧顿时心中一动,上前两步。 “陛下若是愿意给臣子一个机会,臣子定然能够保住靖江王的腿。” “若是侥幸成功,还望陛下同意王位更换一事!” 听到苏牧这话,皇帝微微一愣。 他倒是没想到苏牧胆大包天,竟然主动跳出来揽下这件差事! 随即眼神中划过一丝算计。 他心中是断然不信苏牧有这样的本事的。 只要苏牧治不好,那便可以成功有理由推迟封王之事。 还能顺带以欺君罔上之名,好好打压一番苏家和苏北风这只大病将愈的猛虎。 “若你真的有这本事,朕答应你又何妨?” 太医院。 当靖江王被送来的时候,整条腿都已经是鲜血淋漓,脸色惨白,几乎陷入昏厥。 不少医术高深的太医令见状纷纷前去为其诊断,更尤其当有太医院圣手的黄昌龄也在其中。 一番检查后,靖江王小腿骨头断裂,更是从皮肉中隐隐戳出的架势,若是强行包扎,断裂的骨头不仅会随着张力彻底刺破皮肤,只会造成伤情更重! 这种伤情见所未见,众人屏气敛声,拿不出好对策,急得也是焦头烂额。 靖江王更是一度从昏厥中疼醒,又陷入昏厥。 “苏牧,交给你了。” 皇帝并不在意这群太医能不能治好靖江王的腿,反而是眸色中闪过几分隐晦不明,摆了摆手开口说道。 有了皇帝的示意,苏牧直接上前两步,严肃神情打量着靖江王的伤口。 比起那些太医的诊断,作为外科医生的他,揭开伤口后进行更为细致的检查。 软组织挫伤大量出血,局部肿胀,伤处很明显有几分畸形,是小腿骨折没错了。 在这个朝代,这种疾病若不是及时处理,很容易引起一系列的并发症。 苏牧看向皇帝禀告。 “臣子需要先给靖江王止血,清理伤口后将骨头复位……” 苏牧一番话还没说完,便被一旁的太医院之首的黄昌龄厉声打断。 “荒唐!!” “靖江王的伤口已经肿胀成了这样!如此包扎血液不通,只会更严重!” “你这哪里是救人,分明是在害人!” 黄昌龄横眉怒目道。 也真不知道皇上为何放着他们这些人不用,偏偏选个门外汉! 本以为苏牧会乖乖请教,谁知道苏牧竟然反问于他。 “在下自是才疏学浅,请教黄太医更为可靠的办法。” 一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黄昌龄,年过五十,又位于太医院首席德高望重的老者脸色唰一下通红。 他若是有对策,何须请皇帝示下! 这小儿看似虚心请教于他,实则是拐着弯让他当众出丑! 其心可诛! 黄昌龄感觉老脸丢尽,愤懑甩袖。 “没有!” “既然没有。”苏牧扭头看向皇帝,态度恭敬:“不如皇上就让臣子按照自己的办法行事,若是出了任何事情,臣子一力承担!” 殊不知,皇帝就等着这句话呢! 他这批太医艺术精妙,乃是从全国各地层层选拔上来。 齐聚太医院对靖江王的伤情束手无策,凭苏牧一个平庸之辈就能力挽狂澜? 皇帝眉头舒展几分,看似关怀的口吻。 “苏牧,你当真是考虑好了?” “在你面前的是靖江王,若是治得好,等靖江王醒来自然大礼重谢,若是治不好,照靖江王的脾性,你让他成了个跛子,断然不会罢休的。” “朕也不为难你这小辈,你若是知难而退,朕会照拂你。” 说的真是比唱的好听! 谁刚才带着他来太医院的那双老腿走的比他还快? 苏牧心里突然觉得,皇帝真不是一般的虚伪啊! 可箭在弦上,苏牧斩钉截铁的重申。 “臣子还是那句话,出了事自己担着!” “好!” “既然如此,太医院的东西你尽可使用,朕和这帮太医就看着你怎么救好靖江王!” 随即,面对昏迷中的靖江王。 苏牧吩咐在旁的太医拿来止血药敷于表面,又命宫女端来清水与干净的帕子细细擦拭伤口边缘。 等到露出触目惊心的伤口,苏牧屏气敛声,用命人拿来的白酒消毒过双手后,按着靖江王上下小腿三寸处,猛地一使劲。 只听见“咯嘣”一声作响。 “啊——”昏迷中的靖江王忽然高声惨叫。 随即,又陷入昏迷当中。 “皇上!” 黄昌龄见状,直接参了苏牧一本。 “此子手法拙劣,只会加重靖江王的伤势,您也看到了,再让此子这么胡闹下去,靖江王可就离死不远了啊!” 黄昌龄乃是太医院德高望重之首,他一发声,周围没把苏牧这个门外汉放在眼里的太医们也纷纷跪下。 “皇上,次子悖论医道!将靖江王性命当成儿戏,当以严惩才是!” 皇帝面上不作声,心中却是暗喜。 尚未等他开口,旁边的心腹陈公公一声惊呼。 “皇上您看!” 第7章 苏将军骄奢淫逸 经过苏牧这几息之间的摆弄,伤口处已经不再流血,甚至骨骼畸形也已经复原。 而方才表情痛苦狰狞的靖江王,神色也平缓许多,呼吸声也均匀起伏。 苏牧又将太监递过来的木板捆在靖江王小腿周侧,用于固定。 “伤筋动骨一百天,三个月内这条腿不要用力。” “伤口可以再进一步清理,避免化脓发炎,前提是不要再动到了骨头。” “皇上,臣子不辱使命,成功完全皇上的交代。” 而后,苏牧来到皇帝面前。 皇帝难掩眸中震惊的神色。 “快,黄太医你去看看靖江王如何。” 黄昌龄根本不信苏牧由此等医术,可为靖江王诊断脉象,比起方才的落空于谷,滑于飞燕之象,现如今虽然好比小珠落玉盘,虚弱,却多了几分时有时无的力道! 这也就意味着,靖江王顺利脱险! 奇谈! 奇谈啊! “皇上,靖江王已经脱险!” 黄昌龄再不信服,也只能如实陈述。 皇帝根本就没有想到,一众太医都解决不了的疑难杂症,能被苏牧所解决。 这岂不是意味着自己得履行约定,要将苏北风那个病虎封为异姓王? 苏家功高震主,怎能百尺竿头再进一步? 这…… 皇帝心中的小算盘打的啪啪响,而苏牧也迅速的察觉到了这一点。 想当二世祖的心情,怎么可能由了皇帝的心思? “皇上,您方才与臣子说的,只要臣子能助靖江王脱险,便答应苏家王位换人一事,君子一言,您能不会不答应吧?” “不对!”说完,苏牧忽然跪地请罪。 “是臣子一时失言,皇上您可是九五之尊,自然是金口玉言!” “大兴有您如此之主,是大兴之主,是天下百姓之福啊!” 拍马屁能赢得皇帝的好感,古往今来有多少大臣趋之如骛? 这不,苏牧刚说两句。 附和的声音比他的手指头都还多。 “陛下英明神武,仁爱待臣,放眼历朝数代也是明君圣主!” “是啊是啊,我大乾王朝能有陛下这样的君王,也是天赐兴隆!” “天佑我大乾,自然是能长盛不衰!” 听到周围一众大臣的恭维,皇帝龙袍中的手是越发的紧了。 这小子……真有一手的! 当着众多大臣的面,皇帝岂有违背自己承诺的道理? 准确的说,他是连想耍赖的机会都没有了! “既然如此,只要苏北风能够完全康复,这异姓王的位置,朕允他就是!” “臣子在此先替二叔谢过陛下!” “无事臣子告退。” 苏牧顿时咧嘴一笑,随后便直接告退。 皇帝在众人面前只能故作笑意,然而在转身离开太医院后,面色却是阴沉的可怕。 “一个苏家小辈……居然敢当将朕逼得下不来台!” “陛下何必如此担忧?不过是苏家一个纨绔臣子罢了。” 正当皇帝怒意正盛的时候,左相闫承恩毕恭毕敬走了过来行礼。 “臣听闻靖江王坠马,急忙前来查看情况,恰巧看到了苏家竖子那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模样。” “区区一个苏家三代,就敢用言语逼迫陛下至此。” “若是他苏家再得了异姓王的名号,岂不是要反了天?” 闫承恩来到皇帝身边,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随即低声开口说道。 他也是听闻今日苏家祖孙进宫面圣,特地前来打探消息,没想到还真的抓到了机会。 放眼整个朝中,他堂堂相爷也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然而正是因为苏家的存在,总是隐隐约约要盖过自己的风头。 这让闫承恩怎能甘心? 随着闫承恩话音的落下,皇帝也是停住了脚步,神色中流露出几分迟疑。 “可朕已经开口许诺了苏家异姓王……”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若他装聋作哑,只会被世人暗中唾弃。 “陛下这是什么话?” “您可是一国之君,苏家的死活全都掌握在您的手中啊。” “无法取缔苏家王位……难道还不能让其可望不可即吗?” 听到闫承恩幽幽的话语,皇帝的目光中顿时划过几分隐晦不明。 “你是何意?” “皇上,为您排忧解难是臣子的职责,您且看着就是。” 闫承恩和皇帝心中打着怎样的小算盘,苏牧并不知道。 反倒是苏北风即将获封异姓王的消息,迅速的传遍了整个京城。 看着送到府上的一堆贺礼,苏定国不禁一阵感慨。 “我苏家世代忠良,在京城中也算是广结善缘。” “既然收了贺礼,我苏家也得好好展现一下大家风度。” “去给所有送了贺礼的人递上请帖,明日在府上设宴款待!” 苏定国语气颇为自豪。 想他苏家终于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此等大事,自然是好好庆贺一番才是! 随即,便命人将设宴一事定了下来。 他甚至特地在京城最好的酒楼定了桌宴,生怕让人觉得苏家小气。 次日宴席上,苏定国和苏北风陪着一众宾客推杯换盏,苏牧反倒是抓了把糖果子蹲在府门口分给前来看热闹的孩童们。 他也开心啊,以后他就是春风得意的官二代了! 然而令苏家众人没有想到的是,一场宴席反倒是落了他人把柄。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朝堂之上,随着太监尖锐的嗓音响起,闫承恩率先上前两步站了出来。 “启禀陛下,臣有本奏!” “臣要弹劾苏老公爷苏定国!” “北方水难未平,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 “我等臣子殚精竭虑寝食难安,为的便是想办法为百姓谋太平,为陛下排忧解难!” “然而苏老太爷昨日在府中大摆宴席,邀请宾客,可谓是骄奢淫逸,我等甚为痛心!”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难道苏老太爷是要将此等惨状再次上演吗!” 只见闫承恩衣袖一挥,慷慨激昂的高声说道,言语中还带着几分悲愤的意味。 若是旁人不知的话,只怕还真的要以为他是什么为民情愿的清官。 随着闫承恩话音的落下,其身后的一众党羽也纷纷站了出来。 “是啊陛下!臣等因为百姓困苦夜不能寐,吃穿用度样样都降低不少,为的就是能够攒下钱来赈济灾民。” “苏老太爷此举岂不是寒了百姓们的心吗!” “身为朝廷命官,若是心中没有百姓,那还何谈太平盛世!” “府中如此骄奢淫逸,难道苏老太爷就甘心让自己落得晚节不保的名声吗!” 众臣纷纷上前弹劾。 苏定国顿时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他花的钱宴请送礼的宾客,怎么就有这么一顶这么大的帽子扣了下来? 第8章 先别急着死 “陛下,臣昨日只是为了招待宾客才设下宴席罢了,何来的骄奢淫逸!” “我苏府上上下下的吃穿用度一向从简,家规严明,家风纯正,绝对不可能出现任何铺张浪费的情况!” “要知道,我苏家上下从来都没有碰过什么生意,除了陛下的赏赐和俸禄之外,哪里还有余钱挥霍?” “此等言论绝对是欲加之罪,还请陛下明察啊!” 眼看着昨日还在推杯换盏的宾客们转身就置自己于不义之中,苏定国顿时虎目爆闪,神色中尽是不忿。 “您苏家可是几代人打下的基业,您此时在朝廷上哭穷……未免有些太过荒唐了吧?” “不想为北方水难募捐可以理解,但您若话里话外说俸禄不够,就不太合适了。” 不知从何处传来的轻飘飘的话,彻底惹恼了苏定国。 “我苏定国一世忠良,如今若被扣上这不忠不义的荒谬罪名,还不如一头撞死在这朝堂之上!” 苏定国眸光坚定,半点也未曾退缩,言语中尽是悲愤。 他苏家为大乾王朝出生入死一度式微,纵然是在家破人亡之际,都从来都没有过丝毫的反叛之心。 现如今却因为他人的三言两语而沦落到此等地步,让他如何能够甘心? “以死明志不至于,倒不如向天下百姓好好证明一下你对大乾王朝的忠诚。” “若像苏老太爷这样的忠君报国之辈,都想不出水患的解决之策的话,那其他人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就看苏老太爷愿不愿意出谋划策,将百姓们从水深火热之中救出了。” 随着闫承恩话音的落下,皇帝顿时眸光一闪。 “苏爱卿,朕自然是相信你的忠诚,但天下百姓就不一样了。” “不如便借着此番机会,让天下百姓都看看,让朕封王的苏家,更是文治武功双绝!!” “三日之内,交出解决北方水难的良策。” “不然的话……朕只能待到苏家何时培养出了德才兼备的才俊再举行封王大典了,否则也没法给百姓们一个交代啊。” 皇帝微微颔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一副殚精竭虑为天下考虑的明君圣主模样。 “陛下英明!” “既能够找到解决北方水难之法,又能够让百姓们对封王之事心悦诚服,此乃一石二鸟之举!” 还没等苏定国开口说些什么,闫承恩然便高声附和。 跟在他身后的,则是一群群上前附和的大臣,其中不少都是苏定国熟悉的面孔,甚至昨日还在一同推杯换盏。 此时他终于意识到,从苏府收到一众赠礼开始,就已经落入了圈套。 到底是他大意了! “苏爱卿可有异议?” 皇帝神色中带着几分亲切,但笑意却不达眼底,令人有些许不寒而栗。 “臣……遵旨。” 事到如今,苏定国被逼上梁山,只能硬着头皮把这个苦差事接了下来。 北方水难一事相当棘手,朝廷拨的赈灾银两不少,频频派往当地委任河道总督的官员也换了五任至少,每每都是铩羽而归。 周而复始,水患几年,势如猛虎。 苏家不是治水世家,这次是被逼到了油锅上烤着了! 回到府中后,苏定国便直接将苏北风和苏牧二人召来书房中商议。 “今日朝堂之上,众臣皆是对我苏家发难。” “甚至还将北方水难的烂摊子,扣到了咱们头上!” “若是没办法解决的话……异姓王的位置,怕是要无限期推迟了。” “你们可有什么解决之法?” 苏定国靠在椅子上,颇为头痛的揉着酸胀的太阳穴颇为愁苦。 今日之事让苏家人很是心寒。 苏北风接替王位的事情没有散播出去却频频有人登门恭贺,不是意外,是有人针对他们苏家的王位! 想他们苏家为皇家出生入死,到头来却…… 苏北风虎拳紧握,狠狠砸在轮椅上。 “简直欺人太甚!” 他猜到朝中会有人对苏家封王一事心存觊觎,但没想到居然会耍这种阳谋。 正当父子二人笼罩在愁苦的阴云中。 “区区水难献策罢了,小事一桩。” 一旁的苏牧却打了个哈欠,若无其事的摆了摆手说道。 随着苏牧话音的落下,苏北风和苏定国齐刷刷看向苏牧。 换做之前,苏牧在这种事情上插嘴,定然会被苏定国当成小孩子胡言乱语。 但苏牧真的治好了苏北风的腿,又救下了靖江王之后,苏定国便重新开始审视自己这个孙辈。 苏家子孙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说说看。”苏定国一脸的迫不及待。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北方水难应当是泉镇泉河发大水,导致溪州一带受害。” “治其水患,我手中有三策。” “先是上策,徙溪州之民当水冲者,决泉镇遮害亭,放河使东入海。” “将受灾百姓尽数撤离,安全为上,不与水争地。” “再是中策,多穿漕渠于溪州地,使民得以溉田,分疏水怒。” “开渠引水用来灌溉,同时拓宽河道,减轻下游的泄洪负担,这样以来便会更好疏散洪流。” “虽然这中策比不了上策,但至少也能兴利除害,缓解一时之危。” 听到苏牧侃侃而谈,苏北风摸了摸下巴所有若思。 “那下策呢?” “朝堂之上波谲云诡,我苏家又是众所矢之的存在。” “就算建言献策,也难免被驳回。” 随着苏北风话音的落下,苏牧咧嘴一笑,接着开口说道:“这下策便是缮完故堤,增卑倍薄,在原本出现决口的地方修修补补,耗费最少得人力物力。” “可并非是长久之计,百姓很难以此得到安宁。” “但是目前对于苏家而言,下册是目前的谏策!” 苏牧此话一出,苏定国眉头紧锁。 “我苏家虽不是治水世家,可赤胆忠心可昭日月,决不能为明哲保身,而苦了那些百姓!” “祖父这话说得就不对了,正如同二叔所言,朝堂之上波谲云诡,人人都想踩我苏家一脚。” “祖父为百姓谋福祉,但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会同意吗?” 苏定国面色一沉,心情颇为凝重。 “想我苏家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尚未出战便能让敌军闻风丧胆!” “现如今腹背受敌,要牺牲无辜百姓才能脱困,我……” 苏北风也是心中郁结。 “爹,大不了我不要这个王位!” “不成!我苏家男儿绝不是畏首畏尾之辈!” 可到底如何才能让苏家脱困,父子二人又是一阵愁云惨淡。 苏牧原本想躺平做官二代,但现在的情况并不容许。 只有把这些事情尽快解决,等到尘埃落定之时,自己才能悠闲摸鱼养老。 随即,苏牧拍了拍自家爷爷和二叔的肩膀,咧嘴笑道:“爷爷,二叔,你们着啥急?” “不如再听听我后面说的话?” 第9章 莫慌,都是小事 “这次任务看似是高丞相针对我们苏家,实则是中兴之主对苏家的敲打,要不然皇上为何借坡下驴非要苏家来接替治水的难题?” “水患棘手,换了多少人河道总督也没有得到缓解,此举无非就是希望我们苏家知难而退,放弃王位!” “可我们苏家一百六十多口人死在建功立业的道路上,王位是我们该得,也是应得!” “正好借此让天下人看看,苏家儿郎,文治武功皆不在话下!” 随着苏牧话音的落下,苏北风和苏定国听的血脉喷张,想他们苏家二郎一百六十张墓碑排位摆满了苏家祠堂! 王位唾手可得,又怎能临阵退缩! “既然如此,那里说说,明日朝堂我该如何应对?” 苏牧胸有成竹的走到自家爷爷身旁,附耳低语。 苏牧越说,老爷子的眼睛越亮,越发觉得自己孙子真是人不可貌相! 翌日朝堂。 “苏爱卿,朕昨日想了一下,苏家毕竟是马背上的英雄,让你们想出治水之策还是强人所难,朝中大臣众多,只要苏爱卿需要,朕可允他们倾囊相助!” 皇帝摩挲着手中的玉扳指,看似为苏家考虑。 实际上,虽没有到三日的时间,但他依旧想在朝堂上给老头儿施加一下压力。 若是他直接认输最好,也好了却他的心病。 “苏老公爷在征战杀敌一事上见长,作为大乾王朝的武将可谓是佼佼者。” “听闻苏家的子嗣也如同苏老公爷一般勇猛,想必在水患之事上,也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吧?” “若是没这能力,不如趁早将异姓王的位置拱手让予他人。” “免得您老爷子事到如今反倒落个德不配位晚节不保的名声。” 还没等苏定国开口,闫承恩便率先嘲讽道。 这分明就是在阴阳怪气的说他苏家尽是勇猛有余,智谋不足的莽夫! 苏定国的眼底不禁流露出几分怒意,转头恶狠狠的瞪了闫承恩一眼。 果然与苏牧说的相同,这斯见缝插针,有能让苏家难受的机会绝不错过! 苏定国不说话,闫承恩懊恼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啧啧了两声。 “瞧我真是人老不中用,苏家满门忠烈,就算钻破脑袋也肯定能想到妙策的哦?” 话音落下。 底下已经有不少人等着看苏定国出丑。 只见苏定国沉住气,抱拳道:“启禀陛下,经过我苏家诸人昨夜的商讨,最终得出治水三策。” “徙溪州之民当水冲者,决泉镇遮害亭,放河使东入海。” “多穿漕渠于溪州地,使民得以溉田,分疏水怒。” “缮完故堤,增卑倍薄。” “不与水争地,将百姓们的安危放在第一位。” “开凿引水,拓宽河道,以此来分散洪水的冲击。” “适当的修补破损堤坝,拦截余水。” “三策之中,臣以为,上策无疑是最合适的法子,再以中策下策辅佐相成,定然能够解决北方水患!” 随着苏定国一番话音的落下,整个朝堂上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 尤其是闫承恩,震惊的老眼都几乎要从眼眶中弹出来。 苏家匹夫之勇! 何时有这等睿智! 皇帝坐于皇位上,同样诧异,随即对着闫承恩使了个眼色。 “苏老公爷说得好!民生为上,自然是要率先保证百姓们的安危!” “开凿引水,拓宽河道,不仅能够解决这次的水患,还能为今后百姓们的灌溉出力,简直是一石二鸟!” “就连修补河道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都考虑了进去,不愧是苏老太爷,心思缜密啊!” “如果真的按照苏老太爷给出的法子去治理北方水难……想必不日便能见到成效!” “放眼朝中,这么长时间都没人能给出一个合适的计策,但苏老太爷却能够做到,看来这异姓王的名号也是理所应当!” 闫承恩一番话心悦诚服。 苏定国虎目微眯,这狗东西这种时候拍起他们苏家的马屁,恐怕是不安好心! 果然,只听闫承恩锋芒一转。 “计策虽好也都是纸上谈兵,究竟能不能实施,最终的结果如何都是未知数。” “关于治水妙策,不知道苏老太爷心中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苏定国瞳孔一缩,庆幸他及时做了准备,要不然真的会被这个老匹夫打的措手不及! “启禀陛下,臣心中确实有人选。” “臣早年征战南北,曾结识一位名叫樊淼的水工。” “此人攻于治水,见解独到,行动力亦是非同常人。” “他如今正在京城中,若是启用樊淼的话,想必能够如虎添……” 只是苏定国话尚未说完,闫承恩又出声打断。 “既然是苏家出的计策,那也应当由苏家出人实施才对。” “若是随意启用旁人,如果那人领悟不到治水三策的精髓可怎么办?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臣以为,最好还是由苏家出人最好!” 最后一句话,闫承恩跪在大殿之上奏请。 处处和他作对! 苏定国恨不得掰下这个文臣的脑袋,克制住体内的冲动,继而苏定国也跪了下来,本打算继续推荐自己找到的这个人才。 皇帝却视若无睹,道: “闫爱卿说得有理,朕如今最信任的便是苏爱卿。” “苏家能想到治水妙策,便足以证明苏家男儿智力超群,应付北方水患就交由绰绰有余。” “朕封苏家河道总督,至于何人担任,苏爱卿回去自行与子孙商议,三日后启程。” 闫承恩与皇帝一唱一和,苏定国哑口无言。 顿时也是心中遍布凉意。 “臣……接旨。” 苏定国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应了下来。 当苏牧听闻此事的时候,苏定国和苏北风已经坐在书房中面色纠结的盘算着这次该如何是好。 “治水一事,终究是落在了咱们苏家的身上啊。” 苏定国无奈的靠在椅子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揉着自己酸痛的太阳穴,只觉得一阵头大。 就如同当初选择何人应下异姓王的封号一般,整个苏家就三个男丁,还能有多少选择? “实在不行就我去!” “反正这腿也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苏北风一拍桌子,撑着桌子就要站起来。 苏定国虎眉一皱:“胡闹!北方路途遥远,如今你这身子能走多长的路?” 是啊,苏北风现如今每日都靠着汤药调养腿脚。 若是跋山涉水,这腿的伤情肯定会被打回原形。 苏牧见状站了出来。 “爷爷,二叔不能去,我倒是有个非常合适的人选!” 第10章 灾民的愤怒 “事到如今,干脆就由我出马吧。” “区区水患罢了,治水三策也是我出的,想必也能更加得心应手几分。” 苏牧微微颔首开口说道,神情中难得多了几分严肃。 苏定国已是垂暮之年,苏北风双腿残疾,又满脑子的兵法打仗,只怕应付不来这样的场面。 权衡利弊综合下来还是自己最合适。 听到苏牧的话,苏定国怔了怔神,猛地一拍桌子。 “好!不愧是我苏家子弟!” “此行困难重重,爷爷只能给你推荐个人才。” “樊淼,进来吧!” 随着苏定国话音的落下,只见一个面色黝黑的瘦弱汉子推门走进了书房,恭恭敬敬的朝着苏定国行了一礼。 “这位是樊淼,我早年认识的治水人才,你出了治水三策后,我就让人将他召来府中等着派上用场。” “此次前去有他辅佐你,想必也能如虎添翼。” “这是我的孙儿苏牧,也是此次苏家派去平定水患之人。” “给你看的那治水三策,便是他所想出的法子。” 苏定国指了指樊淼,又点了点苏牧,微微颔首开口说道。 樊淼进门后一直是一副不动声色的模样,在听到苏定国说治水三策是出自苏牧之手后,顿时两眼一亮。 他出自水患之乡,自幼便立志要在治理水患一事上有所建树。 现如今有此等雄心壮志男儿少之又少,看到苏牧,便觉得相见恨晚。 “失礼了,在下樊淼见过苏公子。” “樊兄不必多礼,既然是祖父看中的人才,那我便理所应当尊称一声前辈。” “此行北上溪州治理水患,还要辛苦樊兄多费心了。” 苏牧站起身来,笑眯眯的对着樊淼说道,神色中带着几分打量。 眼前这人虽然看上去有几分瘦弱,但皮肤晒得黝黑,也可以看出肌肉。 看来是常年实地考察水患,是个干实事的人。 想到这里,苏牧的心中便安定了不少。 只要手边有人可用,此次北上治理水患,便能事半功倍。 在定下了人选之后。 第二日苏定国便上报了朝廷,苏牧一早便整顿好了一切,马车浩浩荡荡的朝着出城北上。 溪州距离京城不算太远,赶路三四日便可以抵达。 只是这一路上,苏牧和樊淼看着瘦骨如柴衣衫破烂的流民百姓,不由得沉默了几分,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 不难看出,这些百姓都是从溪州逃难而来,想要前去京城寻求庇护。 然而他们却不知道,京城根本就不可能放他们这些灾民进去。 “看来咱们还是得加快脚步了。” “若是这样下去,只怕受灾受难的百姓会更多。” 苏牧抿了抿嘴,放下马车的帘子不再向外张望,心情比较沉重。 他是为了苏家脱困想出的办法,皇帝老儿却拿这个办法为难苏家。 本来想着治水也没多难,可结合实际情况来看,难度肯定比他所想象的大得多。 马车行驶到官道上,马不停蹄的赶路。 三日后的晌午,终于抵达溪州边界。 听到苏牧的话,樊淼沉重的点了点头,还没等他开口说些什么,马车便猛地一顿,二人一个踉跄险些跌下去。 “发生什么事情了?” 苏牧皱起眉头刚想下马车,却被樊淼所拦下。 “别下去。” 樊淼神色凝重,慎重的掀开旁边的车帘,从缝隙朝着外面张望去。 远处已经隐隐约约可以看见村庄,而导致马车停下的,便是一群衣衫褴褛,面色凶狠的难民。 只见为首的几人面色凶恶,望向马车的神色充满狠毒。 “苏公子小心,这些难民一个两个都是穷凶极恶之辈,千万别与他们硬碰硬。” “长期经历灾情……他们早就被饿疯了,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 樊淼的神色中流露出几分紧张,痛心疾首地说道。 他生于水难之乡,自幼这种事儿见得多了。 凡是路过村镇的富贵车马,全都会被拦下劫路。 钱粮不用说,肯定是一股脑全搜刮走,甚至有时候直接赶尽杀绝,没有半分人性。 听到樊淼这话,苏牧顿时明白了这其中的缘故,不禁皱起了眉头。 百姓已沦落至此,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为了生存丧失人性。 看来事态的严重性,远远超乎自己所预料。 “马车里的人听好了!” “我们只要钱粮,把东西留下,就放你们一条路!” “若是想要动手,我们也奉陪到底!” 只见为首那汉子手中拿着铁锹,高声开口喊道,言语中带着几分威胁的意味。 看样子这次是碰上大麻烦了。 苏牧啧了一声,早知道出来的时候就该多带几个护卫。 正当苏牧盘算着如何解决当下的困境时,只见远方又是一批人马奔赴而来,将这群难民团团围住。 “好大的胆子!尔等刁民居然还敢闹事,大牢没蹲够吗!” “当街强抢车马,我看你们是不想活了!” 为首那人身宽体胖面带愠怒,身上的官服昭示着他县太爷的身份。 他身后的官兵身着甲胄,手中武器紧握,很明显是来镇压这群灾民的。 “呵,事到如今,你觉得我们还会怕蹲大牢?” “水患肆虐,无家可归,谁不是家破人亡?” “官府所谓的赈灾口粮少的可怜,根本就不够塞牙缝的!” “你少在这里给我假惺惺的装模作样,身为朝廷命官不为百姓做事,逼得我们拦车劫路维持生计,强行派兵镇压不知道死了多少百姓!” “你自己吃的膘肥体壮,敢不敢把你县太爷府的大门打开,让百姓们看看有多少大鱼大肉!” 灾民为首之人看着县太爷如此仗势欺人的模样,气的一口牙近乎都要咬碎,那模样恨不得现在就要扑上去将其撕咬殆尽。 “一派胡言!本官哪里藏有余粮!” “衙门门口每日都在施粥,分明是你们不去领,还怨到本官头上!简直荒谬!” “来人啊!把这群逆贼刁民全都给我抓进大牢!” 只见得县太爷冷哼一声,大手一挥便让身后的士兵上前抓人。 “朝廷都放弃了我们这些百姓,我们也不怕背上谋反的罪名!” 听到百姓中不知从哪里传出如此喊声。 双方之间的矛盾一触即发。 苏牧再也忍不住一把掀开帘子,钻出马车。 “统统给我住手!” 第11章 大老爷在此 两拨人马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衣衫华贵的少年立于马车之上,容貌俊美,颇有潘安之貌。 少年冷着脸看着众人。 一时间,两方皆是愣了愣神,眼神中流露出几分诧异。 这是哪家的贵公子? 竟然插手官服与灾民的矛盾! 还不等他们揣测苏牧的身份。 “我乃圣上亲封河道总督苏牧,何人在此放肆!” 随着苏牧话音的落下,在场众人面色皆是一变。 而反观县太爷的脸上则是一闪而过的冷笑。 原来这就是朝廷说的,新上任的河道总督大人。 他道这位苏家小子是何方神圣,一个初出毛犊的小子而已。 “这位竟然就是河道总督大老爷?” 相较于与县太爷,难民们好比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扑向苏牧,纷纷跪地。 “河道总督大老爷,草民冒犯大老爷是有眼不识泰山!” “您是不知道,自从泉镇遭遇水难,百姓们那可谓是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能吃的都吃了,草根树皮都被扫荡一空。” “卖儿卖女只为换取一口粮食,老人更是活活被饿死在家中!” “我们实在是逼得没办法了!” “官府口口声声说着施粥赈灾,那米汤寡淡如水,根本就见不到几粒米,哪里填的饱肚子?” “今日出来劫道,实属被逼无奈之举,但凡有条生路,我们也不会这么做啊!” “还望河道总督大老爷为我们做主啊!” …… 灾民们一个个跪地抹泪,可怜的样子看起来实属让人于心不忍。 “我说县令大人,这些人都这么惨,你怎么还不开仓放粮?” 苏牧衣袖一挥,冷着脸转而望向县太爷怒而呵斥。 他在来之前,祖父和他说过关于在任县令的一些事情。 溪州水患多年,百姓生活困苦。 这个县令常常上奏为民请愿,字里行间都是透露着昼夜难寐忠心为国,恨不能将自个说成是万古良臣! 可苏牧如今实地考察,光是这一幕就能断定! 此人以暴制暴,绝对不是一个好官! “总督老爷,您这可真是冤枉下官了啊!” “此次泉镇受灾人数众多,朝廷下发的粮食要是不合计着吃,再多也不够呀!” “下官哪里是不愿意开仓放粮,下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听到苏牧的质问,周祥云满脸悲切的叫苦连天,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若是旁人不知道,还真的要以为周祥云真是什么清正廉洁的好官。 还不等苏牧开口,周祥云眼珠一转,看向难民们说道: “乡亲们,如今朝廷派来了河道总督,咱们有救了!” “此次总督老爷奉陛下之命前来,想必是带着圣上的妙策来的!” “总督大人可是天子亲任,咱们再也不需要担心吃不饱穿不暖了!” “下官周祥云,先在这里谢过总督大人,拯救我溪州镇百姓之恩!” 周祥云言语中尽是慷慨激昂。 以至于这些灾民齐刷刷的看着苏牧,犹如看着救世主一般。 额……他是来修河道的,他什么时候要帮着解决这些灾民的? 苏牧觉得县令不简单,三言两语就把皮球踢给他不说,还给他戴上高帽子。 想让他出师未捷身先死? 想得美! 苏牧迅速的想好了对策。 “本官此次前来,是带着治水之策的!” “开渠引水需要征用工人,而现如今赈灾粮不够吃,不如各位明日就来河道上工,至于这钱吗?” “周大人精打细算,想来这赈灾银还是有不少的,到时候各位下工,周大人自会发放! “对吧周大人?” 周祥云脸都绿了! 要知道,他在这泉县做了这么多年的县令,其中捞的油水不在少数。 那也就意味着,官府的账目必然亏空。 在此地他一手遮天,上头的赈灾银早就被他挥霍一空,这要是查出来岂不是要…… 察觉到县太爷神色有变,苏牧眼角闪烁出一抹狡黠。 “我记得今年好像朝廷发放了三次赈灾银吧?” “陛下派我前来整治水患的时候,也说溪州县府库充裕的很呢。” “周大人,可看你此时的表情,却像是……” “不不不,府库充裕的很,充裕的很!” 周祥云当即慌神,生怕被苏牧继续追究,赶紧岔开话题。 “此事,容下官回去安排,总督大人您舟车劳顿,不如先去府邸歇下?改日再去实地勘察?” 周祥云便匆忙回到了宅邸。 如今泉镇水难事态严重,周祥云也不敢过于奢靡。 但那三开的大院子,便已经昭示着他在泉镇中土皇帝的地位。 收到库藏中的花瓶珍宝,更是随便拿出来一件,便能缓解当下灾情的存在! 即便如此,周祥云心中想着的,还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衙门账目上的窟窿抹平。 “老爷,如果真的让那小子主持治理水患,只怕事态不妙啊。” 书房中,周祥云面色阴沉的坐在书案前,而他身边站着的则是衙门主簿孔山明,同样也是他的军师。 “不用你说本官也知道!” “玩了这么多年鹰,总不能让鹰啄了眼。” “本官这就修书一封,你快马加鞭暗中让人送到左相大人手中,看左相大人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周祥云的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案,面色尽是阴沉。 如果让他就此把吞的这么多银两都吐出来,肯定是不甘心的。 只要左相大人发话,他就整死这个臭小子! 次日刚刚下朝,闫承恩便收到了周祥云的密信。 “这苏家小子……居然能有这样的本事?” “用衙门的银子给那些刁民发工钱,借花献佛,这么快就抓住了民心?” 看着周祥云字里行间透露出的焦急,想来这小子是真的让周祥云吃了个大亏,闫承恩倒是觉得自己小看了苏牧。 不过这小子在苏家一辈就是个平庸之辈,再厉害还能到哪里去? 左相是根本不把苏牧放在眼里的。 “给周祥云回话,本相由他放手去做。” “苏家功高震主,本相就要先拿这竖子开刀!” 第12章 东西粗点好 隔天,周祥云收到消息,大喜过望。 而苏牧是完全不知道这二人打的小算盘。 次日一早,苏牧便来到了河堤之上,实地考察情况。 “你应当是最清楚泉镇水灾的情况的,如果我将河工们的领导权交给你的话,你有信心解决吗?” 看着百姓们纷纷在河堤中忙碌,苏牧特地让人找来了朱正和。 朱正和便是先前拦车难民的领头人,想必在一众百姓中也是颇有威望,这也是苏牧找他前来的原因。 朱正和看上去年纪不大,鬓角如雪,常年的劳作早就给他这张脸留下饱经风霜的痕迹。 自己作为从京城来的少爷,在一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上,难免会发生何不食肉糜的闹剧。 如果有朱正和这样一个熟悉当地情况,并且有几分威信的人协助自己,定然可以在各种事宜上方便许多。 “没问题!” “既然大人信任我,那我绝对不辱使命!” 听到苏牧这话,朱正和的神色中流露出几分激动,急忙应声道。 他们这些百姓看惯了官官相护,何时见到过像苏牧这等对百姓和善之人? 正当苏牧还想要再嘱咐些什么的时候,却见到樊淼面色焦急的跑了过来。 “总督大人,出事儿了!” “昨日招收了不少的百姓,全都已经安排了住处,就等今天来河道干活儿呢。” “谁知道却有几个蛮横泼皮,吃了粮食住了棚子,今日却不干活儿,任凭怎么去叫都不管用。” “甚至还教唆其他的百姓一起罢工,说着这儿疼那儿痒,总之就是浑身不舒服,喊大夫来看了都没用!” “现在已经有一批人开始不做事了,若是如此下去……不堪设想啊!” 樊淼气喘吁吁的说着,神色中蕴着几分怒意。 他常年在四方行走,哪种人没见过? 根本就不需要多想,那群家伙分明就是故意的! 想着吃白饭,拿空饷,理直气壮的找借口不干活儿,甚至还拉拢其他人一起罢工。 上工时间浑身难受,一到了下工的时候跑的比谁都快! “浑身不舒服?大夫也治不好他们?” “本官一向体恤民心,百姓身体不适,本官可不能置之不理。” “走,随本官一起去瞧瞧。” 听到樊淼的回报,苏牧的眼神中不由得流露出几分戏谑。 他早就料到,自己治水绝对不会顺利到哪里去,想必会有不少人暗中使绊子。 果不其然,今日刚刚开工,这群家伙就已经耐不住性子了。 苏牧远远的便看到河工们所居住的草棚,还没等他靠近,便听到一阵震耳欲聋的呼噜声响起。 “起来起来!你们都在做什么呢!” “人家都下河干活儿去了,你们几个人在这里呼呼大睡,像话吗!” 还没等苏牧开口,一旁的朱正和面色变得十分难看。 他怒气冲冲的闯进草棚中,一脚将正在打呼的河工踹醒。 看着这群毫无志气的家伙,朱正和恨不得挨个将其暴走一顿。 泉镇自从水难开始,遭受了多少的苦难?经历了多少官员的剥削折磨? 事到如今,朝廷派了愿意做实事来帮助自己等人的官员,这群家伙却掉链子,给泉镇百姓丢人,这让他怎能不气? 被朱正和踹醒那河工迷迷糊糊的坐起来,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神色中尽是无所谓。 “朱兄弟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赵大郎是哪种偷奸耍滑之辈吗!” “我们兄弟几个也不是不想下去干活儿,而是身体情况实在不允许啊。” “昨日本想着尽心尽力为,谁知道一夜过后却浑身酸痛,不得动弹。。” “尤其是我这腿,也不知道是受了寒还是怎样,今日起来便是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小的也知道,总督大人您心系百姓,是朝廷派来诚心诚意对我们的。” “要不大人您再给我们盖几间好一些的宅子住,伙食水平也提高些,让我们好好修养修养。” “等个十天半个月的,说不定就养好了身体,能下地干活儿了。” 只见赵大郎撑着身子坐起来,一副故作虚弱的模样,悠悠的开口说道。 别说是苏牧了,就连朱正和和樊淼都能听到这小子心中啪啪响的小算盘。 什么活儿都不干,还想白嫖好吃好住? 简直是做梦! “看样子,你们这伤势确实是十分严重,想要下河干活儿是不可能了。” 听到苏牧这话,赵大郎心中一喜,刚想开口继续蹬鼻子上脸,下一秒笑意却僵在了脸上。 “实不相瞒,本官在京城中也是小有名气的医者。” “治好了苏将军数年未愈的腿疾,甚至将靖江王从生死线上拉了回来。” “你这小病小灾的,本官最为拿手。” “樊淼,将本官的针灸包拿来。” 苏牧微微颔首,衣袖一甩,使了个眼色对着身旁的樊淼说道。 而樊淼也顿时心领神会,点了点头边去转身准备针灸包。 见到眼前的这幅场景,赵大郎反倒是一愣,眼神中流露出几分迟疑。 他是奉了县太爷周祥云的命令,特地混进这次的队伍中给苏牧捣乱的。 只要将大部分百姓都劝的罢工,让苏牧无人可用,自己便可以得到一大笔银子,足够自己后半辈子吃喝不愁了。 但眼下的情况……还真的超出了自己的预料。 也没人给自己说,这个年纪不大的河道总督还会医术啊? 虽然心中犯起了嘀咕,但赵大郎依旧是往那儿一躺便是装死。 他就不信了,苏牧那小子能拿自己怎么样! 然而片刻之后,当樊淼回来的时候他彻底坐不住了。 “小侯爷,针灸包拿来了。” 樊淼的眼底带着几分幸灾乐祸,但依旧做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将针灸包递给了苏牧。 “很好,那就开始吧。” “这位乡亲,你是哪里不舒服?尽管给本官说便可。” “本官医术高明,保证几十针下去,针到病除。” 苏牧微微颔首,认真的打开针灸包挑选着。 最后从中特意拿出一根足足有手掌长,有小拇指那么粗的大铁针! 拿起来在众人面前转了一圈,然后眯起眼睛笑呵呵的开口说道。 “这次的诊疗完全不收费,像这样的机会可不多啊。 “为了验证本官所言非虚,我就拿赵大郎试试手吧。” 看到那么粗的一根针进入自己的视线范围,赵大郎彻底傻了眼。 天呐! 这……这也没人告诉自己是这样的针啊! 第13章 非得逼人打脸 再说了,哪家的医者做针灸要扎上几十针啊! 还是这么离谱的针! “这位小兄弟,你是腿疼对吧?” “这里?还是这里?” “你尽管放心,本官的医术绝对高明!” 只见苏牧满脸热络的凑了上来,上下打量着赵大郎。 看着那么长又那么粗的针,赵大郎心头发颤,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 他想打退堂鼓,可周祥云给的实在是太多了,这口肥肉他实在是舍不得丢。 “不说话,说不定脑袋也不好使了。” “来,脑袋伸过来,第一针咱们先扎天灵穴。” “放心,本官很有经验,保证一阵见血,呸,说错,是一针到位!” 随着苏牧话音的落下,赵大郎望向苏牧的眼神中尽是惊恐。 一针……见,见血! 那他这脑袋非得被扎出个大窟窿吧? 这哪里是治病,分明是在要自己的命啊! 赵大郎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此时想躲也已经完全来不及。 随着苏牧一针下去,狠狠地怼进赵大郎的头皮,他毕竟穿越前是个外科医生,针呢肯定扎不死人,但是疼死人是肯定的! 尤其苏牧找的还是头皮最敏感的疼痛神经。 只见赵大郎白眼一翻,整个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强烈的痛楚席卷全身,使得他发出一阵痛呼。 “哎呦哎呦!” 看着赵大郎这副模样,苏牧神色凝重。 “看样子这位兄弟病得不轻,少不得要扎个百十来针!” 话音落下,苏牧手上就要更加用力。 赵大郎吓得双腿颤抖。 亲娘哦。 他以为就挨一针,结果要来上百针! 在要钱和要命之间,赵大郎果断选择要命。 “好了好了!我好了!” 赵大郎仿佛是生怕苏牧再对自己下手一般,待苏牧拔针便一个挺身站了起来。 接着头也不回的跑,那害怕的慌张模样像是有鬼在追似的。 健步如飞的模样看的周围人一阵咂舌。 正当众人呆愣之际,樊淼率心中暗自觉得好笑。 看样子这个总督大人是智勇双全! 随即拱了拱手朝着苏牧开口道。 “总督大人好医术!” “仅此一针,伤患的腿顷刻间就能痊愈,简直是华佗在世啊!” “低调低调,本官的医术是何等的高明,本官自己心中最清楚了。” “怎么样?其他的诸位身体可都还好?” “哪里不舒服,尽管告知本官便可。” “无论是头疼脑热,还是腰酸背痛,本官全都是针到病除!” “来来来,别客气,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眼看着赵大郎已经被解决,苏牧手中拿着银针,笑眯眯的望向其余几个躺在地上的装病百姓。 有了赵大郎这个前车之鉴,其他人吓得是冷汗直流。 原本躺在地上装死的河工们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 “大人真是妙手神医在世!” “我们好了!” “我们好了!” 这些人也不说腰酸背痛,也不说要苏牧提高待遇,赶紧老老实实的前去领工具的地方排队。 见到这些河工们变得规规矩矩。 “大人好计策,小的自愧不如。” 看着被整治的赵大郎一行人,朱正和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般,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在他眼里,赵大郎这群人无疑是给泉镇丢了人。 “无碍,几个被小人操纵的百姓罢了。” “咱们无需在意,只是在背后……可得有人着急了。” 苏牧微微颔首开口说道,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深色。 自己可是皇帝亲自委任的河道总督,敢跟自己对着干找麻烦的,背后没有靠山才有鬼。 “总督大人,有没有可能是那县太爷在从中作梗?” 听到苏牧这话,樊淼顿时眼神一闪,像是突然间想起来了什么。 要知道,这群灾民们因为水难早就被逼上了绝路,苏牧所下令的一切安排让他们有吃有喝,还能重建家园,但凡是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和苏牧对着干。 除非是有人给了他们更多的好处! 而最有可能就是周云祥,那小人平时作威作福惯了,昨天苏牧让衙门出灾民的工钱,这小人一毛不拔怎么会咽下这口气?。 赵大郎那群人说不定就是县太爷教唆的。 要真是这样,棘手的水患尚未解决,这就又多了周云祥这么一个刺头。 樊淼忧心忡忡。 苏牧察觉到樊淼的情绪,手中扇子一开,咧开嘴笑道: “你也不用太担心。” “有句话说的好,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他不让我好好治水,我不让他好过不就行了?” 说到最后,苏牧的眼神中流露出几分精光。 看他怎么收拾这个短腿癞蛤蟆! 随即便转身离去,大步流星的奔向县衙的方向。 而周祥云还在县衙的后院里,优哉游哉晒太阳呢。 摇椅一晃一晃的,午后温暖的太阳晒得人晕乎乎的。 尤其是想到苏牧那边被绊住了手脚,此刻的心情真是美的冒了泡。 突然。 衙役急急忙忙从门外跑了进来。 “县令大人,总督大人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周祥云顿时睁开双眼,一个挺身便从躺椅上坐了起来。 吆喝,他今日不是命人前去捣乱了吗? 这小子还有空上他这来? 难不成是苏牧得知了自己在背后做的手脚,上门找事儿来了? 周祥云雄赳赳气昂昂的挺了挺大肚子。 反正打死不认,苏牧又能拿他怎么办? 苏牧进了县衙。 “县令大人别来无恙啊。” 看着苏牧和善的神色,周祥云微微一愣,这也不像是来找茬的啊? 苏牧才懒得和这只癞蛤蟆废话,直奔主题。 “今日本官前来,主要是希望县令大人把将溪州镇近五十年的水志找出来,以便于今后规划治水的方案。” 听到苏牧决口不谈自己派人前去捣乱的事情,周祥云觉得见鬼了! 他可是听手底下的人说,赵大郎那伙人闹得可凶,死活不要上工。 这小子一点都不着急? 怕不是装的吧? “水志一事好说,只是听闻今日河道发生了点乱子?” “不知总督大人是否处理好了呢?” 周云祥搓了搓手,脸上是克制不住的幸灾乐祸。 苏牧:“……” 他想骂人,这癞蛤蟆是一点伪装都不懂? 本来都不想打人的,非逼着他打脸是吧? 第14章 眼神不好 既然如此,那自己也不必再藏着掖着了。 “县令大人尽管放心便可,河道上的事儿本官自然是处理的妥妥当当。” 苏牧云淡风轻的开口说道。 听到他这话,周祥云反倒是一愣:“真的?” “可是据我所知,河道上正有几个罢工闹事儿的百姓在煽动人心,那可都是泉县不好管理的刺头啊。” “没想到总督大人初来乍到就能镇得住这些地头蛇,真是好本事。” “不如教教本官,你是如何做到的呢?” “其实总督大人您也不必逞强,毕竟本官在这里这么多年都没……” 周祥云权当苏牧在自己面前强撑面子,然而一句话还没说完,便见到一个衙役踉踉跄跄的从门外跑了进来。 “县令大人!” “那几个罢工的河工竟然去上工了!” “说是河道总督打人亮出的那绣花针粗的跟他们家那鸭头一样,他们说……河道总督大人妙手回春,他们是感恩戴德啊!” 衙役跑进来刚说完,就站在那里的苏牧。 口中话头急忙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就怕露出话里面的破绽。 闻言。 周祥云顿时难以置信瞪大了眼睛。 呀,这小子有能耐啊! 竟然把他派过去的人都给治服了! 周祥云刷新了看苏牧的目光,看来这小子看来真的不容小觑。 “本官都说了,河道上的事儿您完全不需要担心。” “有担心本官的闲工夫,倒不如帮本官找一找泉县的水志。” “待到水患结束,你也算是立了功了。” 苏牧手中折扇一合,笑眯眯的开口说道。 “总督大人这是什么话?下官岂是为了功劳才为民办事的人?” “咱这就去存放水志的库房,立马把情况调查清楚!” 虽然周祥云心中恨得咬牙切齿,但面上依旧只能做出一副慷慨大义的模样,带着苏牧来到了衙门的库房中。 一进门,苏牧便感受到一阵灰尘扑面而来,呛得他不由得干咳了几声。 看样子,这库房也是许久没人打扫了,更别提查阅资料了。 “诶呦,也是下官疏忽了。” “实不相瞒,下官上任泉县也没多久,对这库房中的资料也是不太熟悉。” “下官才疏学浅,不如总督大人您才富五车。哪些东西有用,您心里肯定最清楚。” 周祥云故作惭愧道。 就这库房中的东西,多少年没人整理过了。 又脏又乱,资料繁杂,想找水志?。 真是做春秋大梦! 然而令周祥云没想到的是,苏牧没有打退堂鼓,径直走了进来,左看看右看看。 周祥云眸中闪过阴暗,难不成这臭小子真打算要在这里找水志? “总督大人,衙门还有不少事务要处理,下官就先行一步……” 周祥云话都没说完,就被苏牧的声音打断。 “呀,我的玉佩呢!刚刚进门时候还在的啊!” “那可是陛下钦赐的玉佩,说是得水神共工庇护对治水有奇效!” “若是在这里丢了,可怎么给陛下交代啊!” 只见苏牧满脸的焦急,全然不顾书架上的灰尘四处翻找着。 瞧这样子不像是装的。 相较于苏牧的惊慌失措,周祥云不由幸灾乐祸。 “总督大人,那您可就犯了欺君之罪,这要是传回京城可是要被杀头的。” “错!” 苏牧转过身,看着周祥云掷地有声道:“是我们一块被杀头!” 周祥云神色一变。 “玉佩又不是下官丢的,干下官什么事?” “周大人此言差矣,我这玉佩虽然不是你丢的,可到底是在你的地盘上丢的。” “玉佩要是找不到,咱们两个都要一同获罪的。” “我倒是还好,苏家功勋在前,至于周大人……” 话没说完,周祥云脸都白了。 说句难听点的话,苏牧再没用,他都是苏家唯一的继承人! 而苏家,可是跟着皇帝出生入死打下江山的开国元勋! 可他呢? 不过就是溪州镇一个九品芝麻官! 这……简直就是无妄之灾! 周祥云狠狠地磨了磨后槽牙。 “来人啊!帮总督大人一起找玉佩!” “若是找不到,本官挨个砍了你们的脑袋!” 一声令下,几十个衙役纷纷从外头跑了进来。 而周祥云也是直接撸起袖子,踏进了满是灰尘的库房中翻箱倒柜。 “哐哐” “当当” 大部队的动作,弄的库房里灰尘飞扬。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周祥云气喘吁吁的扶着腰站起身来,却看到苏牧竟靠在库房门口百无聊赖的打哈欠。 一时间,周祥云不禁一阵心头火起:“总督大人难道不一起找吗?” 听到周祥云这话,苏牧反倒是眨巴眨巴眼,伸手摸向自己的口袋,随即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诶呀!原来是放在口袋里了!” “真是不好意思,本官眼神不好看错了。” 苏牧从口袋中掏出一块玉佩,笑嘻嘻的开口说道。 而反观周祥云,原本光鲜的锦服上尽是灰尘,脸上是也一块黑一块,活像是挖煤出来的。 事到如今,若是周祥云还看不出来苏牧是在捉弄自己,那这些年的县令就真的白做了。 周祥云咬牙切齿的望着苏牧,恨不得直接将其剥皮抽筋。 “总督大人该不会是在耍我们玩吧?” “那玉佩应当从头到尾就没有丢吧?” 这下倒是轮到苏牧不满。 “你这说的什么屁话?我还能把故意让你帮我找玉佩不成?” “还是说你压根不想帮我找玉佩,一点都不为我玉佩没丢而感到高兴?” “行了行了!”苏牧摆摆手,装作一副宽宏大度的样子。 不等周祥云开口,话题一转。 “我不跟你计较,反正你人都来了那么多,索性帮我一块找水志,这件事情我就不计较了。” 周祥云为官多年,他才是这里的土皇帝! 这小子倒是好,一而再再而三踩着他的尾巴跳大绳! 要不是忌惮这臭小子的身份,他恨不得一匕首捅死他! 关键这还不算。 苏牧折扇一开,笑眯眯地说道:“我现在身体有些乏了,你也知道修建河道是体力活,我要是休息不好就容易耽误皇上的治水大计。” “所以!” 苏牧看着周祥云笑容不怀好意。 第15章 没鸟的人最厉害 周祥云心里咯噔一下。 这臭小子比泥鳅还滑,不会又在憋什么坏吧? 果然! “这找水志的事情就麻烦周大人,本官就先回去了。” “等近五十年的水志找到后,还请差人尽快送来总督府邸。” “若是漏了一本,陛下给的治水妙计可就不灵了。” 望着苏牧离去的身影,周祥云一拳头砸在门上,原本就丑陋的嘴脸变得更加扭曲。 不整死他,难出心头这口恶气! 随即看向自己身后的心腹主薄。 “我之前让你做的那件事情如何了?” “大人,差不多了。” …… 回到河道,苏牧并不知道周祥云心中是如何想的,他反倒是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当做乐子尽数讲给了樊淼。 “今日如此一闹……只怕咱们和衙门的仇怨也算是彻底结上了。” “那县太爷三番两次的找咱们的麻烦,很有可能不仅仅只是想搅乱治水之事。” 谁知樊淼听完后倒也没有几分喜悦,反倒是眉眼间带着几分愁虑。 苏牧闻言也是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望向樊淼的眼神中也多了几分欣赏。 看样子,樊淼不仅仅是在治水方面颇有建树,心思也是分外的缜密。 有这样的下属为自己做事,还何愁办不来实事? 正当苏牧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见到朱正和着急忙慌的跑了过来。 “总督大人,那边的工程出问题了!” “上游的河流不知道怎么改道的,把原先做的工程都给毁了!” 听到朱正和这话,苏牧的脸上顿时浮现出几分严肃。 做这种工程最难的不是如何安排建设规划,而是与自然抗衡。 如果真的是因为河流改道毁坏了先前做好的工程,那自己可就真的得好好再重新规划一下了。 不与水争地,建设改造最重要的是顺应自然,寻求两全的中庸之道。 苏牧急匆匆的随朱正和朝着上游走去。 当苏牧抵达上游的时候,只见一群百姓哭丧着脸围在一起。 “总督大人,您可算来了!” “我们原本都是按照规划来的,谁知道这河流却突然改道,把原本的进度全部清零了。” 说起河道被毁,那些河工们心中尽是委屈,一群汉子皱着脸险些哭出来。 为了修建家园,他们都是铆足劲干活的! 河道的修建也是他们的心血啊! “无碍,工程刚刚开始,咱们还有时间补救。” “当下最重要的就是找出问题的根源所在,尽快调整规划。” 苏牧安抚河工后,随即喊了几个人,顺着河道一点点检查了起来。 如果按照原本的设计规划而言的话,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才对。 正当苏牧心中不解时,目光扫过一处堤坝,顿时面色变得十分难看。 原本坚实的堤坝竟然多了几个孔洞,堵得好好的支流不断朝着主干泄洪,导致水流量增大,才是一下子冲垮建设好的工程的主要原因!。 而此处物体坚硬,河水力道自然不可能! 唯有! “这处堤坝是人为损坏的。” 苏牧语气中是毫不掩饰的怒意。 还能是谁? 肯定是那只癞蛤蟆! 早上教唆罢工,晚上毁坏工程,真当自己是病猫呢? 苏牧却不知道,他前脚刚走,后脚那边负责继续监督下游河工进度的樊淼便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谁是你们这儿管事儿的?” “出来回咱家的话!” 当樊淼看到那挥舞着拂尘,捏着兰花指的太监出现在河道上时,可谓是一脸的懵逼。 这是什么情况? 在宫中养尊处优的太监,怎么会跑来这种穷乡僻壤? 现在苏牧不在,也只有自己暂且先顶上了。 樊淼放下手中的活儿便走了过去。 “下官樊淼,是总督大人任命的副手。” “敢问公公今日前来有何贵干?” 樊淼走上前作了一礼。 “哼,你还好意思问咱家?” “你瞧瞧这河道修的,弯弯曲曲成何体统!” “陛下如此正直不阿,统率的江山中怎能有这种没有分寸的河道!” “立马停工,给咱家修直了!” 高公公冷哼一声,站在高处对正在修建的河道指指点点,嗓音尖锐的仿佛要刺透周围人的耳膜。 樊淼觉得高公公提出的要求极为荒谬。 可到底是皇帝的人,只能开口解释:“公公有所不知,我们特地实地勘察了泉县的地质情况,土壤稀松,很容易被河水冲刷带走,故而河道以弯曲的方式修建,主要是达到减缓水流的作用。” “别跟咱家说这些没用的!你就说这河道能不能改!” 听到樊淼的话,高公公厉声质问。 “不能!” “宫中有宫中的规矩,修渠也有修渠的规矩,分毫差池都不能有!” “否则良田冲毁,饿殍遍野,只会加重灾情!” 令高公公没想到的是,樊淼居然没有丝毫退让的神色,反倒是挺直了脊梁,双目毫不畏惧的直视着自己。 放肆!简直是反了天了! 自己虽然是个太监,但好歹也是皇帝身边的人,谁敢对自己如此无礼! 只见高公公根本就不理会他的话,只是拂尘一挥,冷眼瞪着他怒斥道:“你知道个屁!咱家看你就是想以此河道羞辱圣上,真是活腻歪了!” “来人啊!把这个胆敢侮辱陛下的刁民抓起来!狠狠地打一顿!” 随着高公公话音的落下,樊淼神色中流露出几分骇然。 这……自己分明句句在理,又怎么被扣上了这么大一顶帽子? 樊淼眼看着高公公带来的侍卫朝着自己步步紧逼,随即一把便扣住了自己的肩膀,使得自己分毫都动弹不得。 眼见那豆包大的拳头就要朝着他干瘦的身上挥来! 一时间,樊淼的面色顿时变得一片惨白。 “公公,草民句句属实!” “公公明察!” “给咱家打!” 高公公一声令下。 千钧一发之际。 “住手!” 所有人下意识的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苏牧面色阴沉,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 “诶呦,这不是苏大官人吗?” “来的正好,咱家刚抓到一个对陛下不敬的逆贼,正想替您好好管教管教呢。” “听闻河道已经开工,陛下专门差咱家来视察一下情况,没想到还真的出了问题。” 见到苏牧前来,高公公也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他是谁,可是皇帝身边得力的心腹太监,朝野上下,谁不敢对他礼让三分? 第16章 我看是你想造反 可对于苏牧来说,一个没有鸟的人有什么好嚣张的! “樊淼,怎么回事?” 苏牧并没有理会高公公,只是将目光投向樊淼开口问道。 “这位公公说圣上正直不阿,修建弯曲的河道是在羞辱圣上。” “让我把河道修直,这个办法只会让灾情加重,可公公不听,执意要罚我……” 苏牧眉头一挑,屁专业知识不懂就来这里瞎指挥? 这哪里是来视察的! 这是来找麻烦的! “甭管直的弯的,有本事的人都能修好,这逆贼胸无点墨还敢在这里对圣上不敬。” “今日咱家就得亲自管教一番这种对陛下不敬的歹人,你可有异议?” 高公公仿佛没有察觉到苏牧的神色,依旧摆着一副不可一世的架子。 他可是被陛下派来巡视工程的,头上顶着的是皇权! 他就不信了,一个河道总督还敢跟自己对着干? 苏牧看了眼跪在地上的樊淼,又抬头扫了眼高公公。 沉默片刻,便上前抓住高公公手腕,将其引到了河堤之上。 “公公觉得,这河道应当修成直的?” “不错!”高公公昂首侧目,颇有几分威严,恍若此处的皇帝! “如此弯弯绕绕,丑不可言,陛下若见了,必然震怒,到时候,这些河工乃至苏大官人,都得人头落地!” “还是听咱家的,趁早改过来!” 苏牧眼中流转着轻蔑,一个阉人,跑来指手画脚也就算了,还敢打的陛下的名号,找死! “河堤所建之处,乃是依附河道所过,河道之形乃是我大乾江山之形,更是各府道州县分界之形!” “难道高公公是觉得,陛下的江山乱七八糟,要改一改?” “还是高公公早有忤逆之心,想要假借陛下之名……” 高公公瞳孔骤缩,脸色煞白,身子更是僵在那里。 苏牧语气平淡,不见波澜,但每个字均如尖刀般刺在他的心口。 光凭这番话,恐怕就能给他扣上,欺君罔上,谋逆造反的罪名。 哪怕他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苏……苏大官人……话可不是这么说的……”高公公慌张不已。 “咱家只是觉得,这帮河工偷懒耍滑,把这河堤修的混乱了些,没说非得修成直的!” 苏牧并未立即回话,只是盯着高公公看了半晌,直至将其看的头皮发麻,惊恐不已,随后又突然大笑了起来。 “与高公公玩笑一番,又何必当真?” 苏牧抬手,做出一副熟络的样子搭上高公公的肩膀。 “只是,这河务之事,乃是陛下钦点,河道修建工程进度日日都会有奏折直报京城!” “陛下乃是天人,自然精通天下之事,对河务也是了然于胸!难道高公公自认胜过陛下?” “若真是这般,那这河道总督的位置,便让与高公公了!我这便向陛下请辞!” 话落,苏牧衣袖一挥便要走,那样子好像真要将治理水患的任务丢给高公公一般。 高公公当即吓得魂飞魄散,放眼整个朝野,谁不知道这治理水患是个烫手山芋?也就他们苏家敢接了! 让他做河道总督?护住这些百姓?笑话! 若有这本事,他还会仅仅只是个跑腿的太监? 更何况,苏牧那番话直接将他腿上风口浪尖,自比胜过陛下?十八个脑袋也是不够砍的! 一时间,高公公气的拿着拂尘的手都是颤抖的,脸色惨白的看着苏牧,半晌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苏家人果然不一般啊! “苏大官人说的那里话,咱们都是替陛下办差的,咱家刚才也是急了点,您这又是何必呢?” “再说,少了一个能工巧匠,工程不知道要落后多少,到时候陛下责怪起来,咱们都落不得好。” “倒不如让那河工戴罪立功,好好去干活儿,指不定还能加快进度呢。” 高公公赶紧示弱,随即让人放了樊淼。 苏牧轻舒口气,不过这高公公好歹是陛下身边的人,带着皇命而来。 就算不给他面子,皇帝的圣恩还是要回应。 “这样吧,本官给你立个军令状。” “三月之内解决水患,若是失败提头来见。” 高公公本来还想借着工程进度的事情给自己找回面子,苏牧似乎察觉到这一点。 直接把他喉咙里还没有说出来的话直接噎住。 可他不打算就这么罢休! “空口无凭,苏大人是怎么治水的,咱家还得留下来瞧瞧才是。” 高公公皮笑肉不笑。 “这样等咱家回京才好禀报圣上,苏大人是如何殚精竭虑的。” 话音落下。 高公公才带着一群侍卫离开,樊淼不禁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方才恍惚间他还真的以为自己要去见太奶了。 “多谢总督大人出手相助!” “您的救命之恩,在下无以为报!” 樊淼转而望向苏牧,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眼神中尽是感激。 “都是小事儿,你在我手底下做事,自然不会让你受这种委屈。” “我方才去上游探查情况,发现是有人故意毁坏堤坝,当务之急还是尽快找出是谁在工程中动手脚才对。” 苏牧微微颔首开口说道,眼神中流露出几分严肃。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如果真的是外面有人来搞破坏也就罢了,只怕是这些河工中有人不老实。 听到苏牧这话,樊淼也是一愣,随即招呼着叫来了一旁巡逻的守卫:“你们巡逻的时候,有没有见到什么可疑人士?” “回大人,今日的确抓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家伙。” “那人不是河工,却在上游不知道做些什么,我们便暂且先将其抓起来了,准备稍后上报给总督大人。” 守卫思索了一下,随即笃定的开口说道。 “那人现在在那里?带本官去见见。” 苏牧的眼神中不由得流露出几分冷然。 他倒要看看,这群捣乱的家伙还有完没完。 实在不行的话,自己不介意杀鸡给猴看。 苏牧随着守卫来到关押那人的屋子中,在看到苏牧的一瞬间,那人直接扑到了苏牧的跟前。 “大老爷冤枉啊!” 苏牧眉头一皱,觉得好笑。 “那里倒是说说,你是怎么被冤枉的?” 第17章 敲山震蛤蟆 听到苏牧这话,那人顿时一愣,似乎是没想到苏牧真的会顺着他的话说。 他眼珠子一转,哭天喊地的嚎道:“草民只是想瞧瞧看,如今这河道的工程做的怎么样了。” “这可是关系到我们全县百姓生命的事儿啊,我怎能不关心?” “谁知道前脚刚到,后脚就被那些守卫给不分青红皂白的抓了过来。” “总督大人,您可要为草民做主啊!” “我家中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稚童,怎么能因为这种莫须有的罪名丢了性命!” 看着这人满脸哀求的模样,就连朱正和都眉头一皱。 都已经被当场抓到了,居然还能振振有词的在这里满口跑火车。 看样子,这家伙的嫌疑是逃不了了。 “既然你知道这次的工程对于整个泉县而言有多重要。” “想必你也很清楚,河流被人改道很有可能会彻底毁了整个泉县。” “你说你是清白的,那么本官就给你一个机会。” 苏牧一番话说完,拍了拍手掌。 随即只见樊淼冷着脸拎进来一个箱子,放在苏牧的面前打开。 仅此一眼,便让那人倒吸一口冷气,整个人如坠冰窖。 “老虎钳、辣椒油、铁板凳……哦对,还有本官妙手回春的针灸包。” “若是这些酷刑你一一尝试后还可以咬定自己是无辜的。” “本官肯定就会放了你的,说吧,你要先用哪一个!” 苏牧笑的如沐春风,却让这人猛地打了个寒颤。 “你……你这是动用私刑!” “我要见县令大人!我要敲鸣冤鼓!” 苏牧见这人彻底慌了神,干脆下了一剂猛药。 “啧啧,你说你真是冤枉,可现在大家都想找到那个破坏河道的人。” “你说我就这么放你出去,万一人家不分青红皂白把你打死怎么办?” “这是本官的良苦用心,被你这么曲解真是令人伤心。” “你要是不选,我就帮你选这个比鸭头还大的针头得了。” 看着苏牧拿着银针朝自己步步逼近,这人双腿不停打颤。 他还能不知道赵大郎是怎么被治好的? 不等他反应,苏牧手中的大针便照着男人腰间扎了下去, 随着男人一声惨叫,五官痛苦的缩成一团,望向苏牧的眼神中尽是惊恐。 “再忍忍,马上就好了。” “我大概也就再扎个八九针。” 听到苏牧这话,男人顿时打了个寒蝉,急忙开口喊道:“我说!我全都说!” “是县太爷叫我来捣乱的!我也是被逼无奈啊!” “冤有头债有主,总督老爷您就放过我一马……” 看着不断哀求的男人,苏牧脸色神色一暗。 果然是这个癞蛤蟆! 看样子这癞蛤蟆是当真没有受够教训! “朱正和,把他丢去河道上,找个柱子捆着晾他三天三夜。” “记得让所有河工和百姓都知道他做了什么,若是今后还有人敢捣乱,以儆效尤!” 随着苏牧话音落下,男人顿时两眼一黑,竟直接昏了过去。 转过身,苏牧径直朝着县太爷府上去。 他必须给那个癞蛤蟆一点颜色瞧瞧! 县衙。 “去告诉你家老爷,就说河道总督来了。” 在见到苏牧的瞬间,门房顿时面色一变,随后便朝着府内跑去。 “老爷!总督大人来了!” 听到门房的通报,正把酒言欢的周祥云和高公公顿时面色一黑。 今日本来是周祥云听闻宫中派来了公公视察河道工程,特地相邀前来,准备了好酒好菜招待。 谁知道这还没聊上两句,苏牧竟然来了。 二人心中都是一阵骂娘,只觉得苏牧的到来可谓是扫兴至极。 都是在苏牧手上吃过亏的人,对苏牧可以说是恨得牙痒痒,恨不得把这个臭小子绑起来打一顿,没想到还来找不痛快。 “呦,二位都在啊。” “这好酒好菜的,本官先前来溪州镇的时候,县令大人哭着喊着穷的只剩下裤衩子,怎么今儿倒是这么阔气了?” 苏牧一眼便瞥见了高公公,眼神中流露出几分好笑。 这阉人,在自己那儿讨不得好,到了周祥云这儿反倒被捧成了宝。 “这不是总督大人来了后,溪州镇的情况有所好转了嘛!” “有总督大人主持大局,咱镇上百姓就有好日子过了!” “还愣着做什么?不知道给总督大人加个座吗?” 周祥云站起身来,一边将苏牧迎入宴席,一边呵斥着周围的家丁。 苏牧倒也不跟他客气,随意坐下后。 闻了闻杯中的酒,果然是好东西。 这狗官这些年果然在溪州镇收敛了不少的财物! “高公公从京中前来,路途遥远,长途跋涉想必受了不少罪。” “若不是本官平日里事务繁忙,河道上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今日的招待必然是本官做东。” “想来高公公也是不会计较的。” 高公公神色一变。 这臭小子怎么回事? 好端端给他什么戴高帽子? 还不等他接话。 苏牧就开始哭诉起来。 “唉……公公您从京城而来,不知道溪州镇的情况有多难搞。” “先是有人装病罢工,接着挑事儿起哄的,还有恶意破坏堤坝,企图毁坏工程的……”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我真是心力憔悴。” “结果我后来一调查,你猜怎么着?” 说到最后,苏牧装目光向周祥云。 而心虚的周祥云自然是敏锐的察觉到了苏牧的目光,心中不停打鼓,难道苏牧发现了自己派人前去捣乱的事情? 不应该啊,那些平民百姓怎么可能敢将自己供出去? “为了调查清楚此事,本官已经将人抓了起来,派人连夜审问。” “等查到了背后之人,本官必然要亲自上报给陛下!砍了他祖宗十八辈的脑袋!” 苏牧衣袖一挥,就好似恨不得现在就替皇帝砍了那些贼人的狗头。 一时间,周祥云顿时心如乱麻。 苏牧这架势,怕不是来真的! 他是这里的土皇帝没错,能用权势逼迫那些人帮自己干事。 可酷刑难当,这要是真的招供出来…… 反观一旁的高公公。 听到这番话,知道苏牧在溪州县的进展也不顺利。 心中顿时一阵畅快,眉眼都舒展了不少。 这样一来他就能顺利回京复命了! “既是如此,咱家定会如实上报圣上!” “这次的水难,陛下极为重视,竟然还有不知死活的想要捣乱,罪不容诛!” “二位大人,咱家告辞!” 象征性的说了几句话,高公公站起身来就往外走。 “公公您慢走。” 周祥云听到高公公这番话,心里更是慌张,站起来的时候脚打滑,不小心还摔了一跤。 等他站起来,高公公早走了。 倒是苏牧的眼神忽然变得锋利起来。 “周大人,我刚才都说了那么多,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第18章 快,给那位大人写信 周祥云刚站稳,听到这话顿时脊背一僵,面带微笑的转过身来。 “总督这是什么话?” “若说没请您来用膳,的确是小的不是,小的在这里跟您赔罪了。” “还望大人饶了小的这回。” 周祥云陪着笑脸求饶,可苏牧斜了他一眼冷哼一声。 “看来周大人这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 “方才高公公在场,本官还想给你留一点面子,哪知周大人竟还揣着明白装糊涂。” 苏牧垂眸理着自己的袖子头也不抬,甚至连个眼神都没给周祥云。 可周祥云心中却是越来越不安,还是连忙弓着腰走到苏牧身前。 “还请大人明示啊!” 只要他不认,对方应该也不能把他怎么着,不然现在怎么可能来质问他。 想必他手里定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 “来人,将赵大郎带来!” 苏牧一巴掌拍在桌上,吓得周祥云顿时软了腿。 什么? 赵大郎竟然在他手中? 还不等周祥云细思,只见那赵大郎被人反绑着双手押了进来。 “说说,是谁指使的你,让你总找本官的麻烦。” 苏牧轻飘飘一记眼刀甩了过去,那赵大郎根本不敢看周大人的眨眼示意,指着周大人就连连大喊。 “是他!” “就是周大人!” “胡说!” “你这刁民怎么敢诬陷本官!” 周祥云到底是心虚,怒声呵斥着。 没想到这赵大郎竟是个软弱的,拿了他的钱没办成事不成,竟还将他给供了出来。 他还想摇头否认,可苏牧却是嘴角一勾。 “看来周大人还是十分嘴硬啊,也不知道跟那决堤之人一样,得去堤坝挂上个三天才松口?” “不过这倒是个办法,周大人要是挂上个三天三夜死都不认,那就完全可以治这人一个污蔑之罪!” 还未等苏牧说完,那周祥云便吓得脸色苍白,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是下官猪油蒙心,这才找了大人您的麻烦。” “还请苏总督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小人这一回吧!” …… 他是明白了,这苏牧就是准备好了才找了过来。 自己安排的那些人竟是一个都没逃过去。 都怪自己轻敌,低估了苏牧这个死小子! 苏牧看着他那满脸鼻涕泡泡的样子,有些嫌弃的侧过脸。 “好了,既然周大人自知就改,那便暂且放你一马。” “多谢大人开恩!” “小人日后定当全心全力协助总督治水,再也不找麻烦了!” 苏牧看他那急着表忠心的样子,却是微微抬手。 “慢着。” “口说无凭,既然周大人如此有心,不如现在就开始行动如何?” “本官就给周大人两天的时间,你把河中的淤泥清理好。” 一声令下,苏牧带着周祥云来到了河堤旁,就站在树荫底下看着他。 “周大人不会是胡说的吧?” 之前清理河道,淤泥堆积如山。 就是几个身强力壮的汉子,那也要几天几夜才能搞定。 更何况他这个浑身肥彪的狗头县令! “诶,此言差矣!” 苏牧笑得不怀好意。 “周大人既然是诚心要配合本官治水,当然是要拿出点诚意来给我瞧瞧不是。” 手一挥,就直接让人将周祥云给推了下去。 甚至还不忘指着远处杆上挂着的人笑了笑。 “周大人要是不愿意,那就让那人说说您干的好事也行。” “反正这里人多,想必大伙都能听到。” 周祥云满狠狠地磨着后槽牙,恨不得将手里的工具一锤子砸向苏牧。 可他这个土皇帝现在是苏牧粘板上的鱼肉,必须乖乖听之任之! 他心里恨恨,希望那封书信赶紧到达京城。 到时候丞相肯定会让这个臭小子好看! 日头渐斜,顶着大太阳忙了一下午的周祥云早已是虚脱不已。 不顾周围百姓异样的眼光就想上岸。 苏牧却是不想这么容易的放过他,反倒是当众放言。 “周大人体恤百姓,特来与众位一同劳作。” “还望各位父老乡亲们多多监督。” 苏牧话毕,顿时迎来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老百姓们看着苏牧和周祥云都以为这是件好事,纷纷赞不绝口。 “周大人真是有心了,竟然也能一同帮忙!” “周大人如此辛劳,真是我等楷模!” …… 听着老百姓的赞美,周祥云却是笑的一脸尴尬,心里更是苦不堪言。 如今累成狗样不够,还要被人捧杀,也不知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等到一天忙完,终于能够离开的时候,周祥云刚想赔笑脸让苏牧不要继续折磨他。 结果一抬头便对上了那双如刀般犀利的冷眼。 “苏,苏大人……下官可以告辞了?” 他咽了咽口水,感觉脊背发凉。 “周大人,今日所为乃是小惩大诫。” “还望大人不要忘记本官的良苦用心,一定要全力配合本官治水才是。” “不然……” “不然?” “不然,本官一封奏折,你祖宗十八代的脑袋都不够砍!” 苏牧掷地有声,吓的周祥云哆嗦了一下。 “下官定当全力配合治水!” 周祥云缩了缩脖子,这才感觉好受了些。 这一日身心煎熬倍感疲惫,等回到府上早已是无力叫骂。 反倒是脱了外衫,就瘫坐在椅子上。 “来人,把孔主簿找来!” 周祥云有气无力,过了好些时候才缓了过来。 等孔山明进屋之时,便看到周大人一身肮脏的灌着茶水。 “您这是?” 周祥云摆了摆手,连忙将今日之事娓娓道来,说到后面被威胁更是语带哭意。 孔山明捏着手臂在一旁劝慰着。 “难道大人真就这么放过那人不成?” 这苏总督一来溪州便是各种不通融,硬的跟个石头一样,根本就不愿替大人瞒下事来。 如今更是各种威胁,甚至还要摘掉周大人这官帽。 “若真是继续让他这般为所欲为,只怕大人您只能等到死期。” “那你的意思是?” 周祥云脑袋清晰了不少后,也是有些明白不能这么坐以待毙。 看孔主簿一只手向上指了指,顿时明白过来。 “你是说,给那位大人写信!” 第19章 截断求援 周祥云反应过来连忙让主簿磨墨写信。 不光是将今日屈辱一一言表,更是添油加醋的将苏牧所做之事都写了上去,光是信纸都用了好几页。 孔主簿盯着那微鼓的信封嘴角抽了抽。 大人是多恨苏牧啊。 “此信,你务必亲自送到丞相手中。” “若是流落他人,只怕我俩都会性命不保!” 周祥云压低了声音,十分郑重的拍了拍孔主簿的肩膀。 以前那些事情,孔山明可没少参与,甚至就连钱财都分去了不少。 他俩可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要不是因为这,也不会把此事交给他去办。 “放心吧,这信小人亲自送过去。” “只是还请您再坚持几日,万万不可让他们起了疑心。” 商量完后,孔山明便揣着信走了出去。 准备趁着夜深人静之时,打马离府。 只不过,等到了马厩却是被人一棍子打晕了过去。 樊淼看着那不省人事的孔主簿朝着远处点了点头。 紧接着便跟朱正和一起将人给带回了屋里。 屋里,苏牧并未睡下,反而精神不已。 看到孔主簿被带了进来,更是上前搜了一番。 捏着那信纸,便嘱咐着让朱正和将孔主簿秘密关押起来。 这地方还是他更熟悉一些,有他看着这主簿也跑不了。 最重要的是,此人以后还有用,暂时还杀不得。 等到人走之后,屋里就只剩下两人。 苏牧一目十行,嘴角的笑容都快咧到天上了。 白天这狗头县令啥也憋着不说,骂他的话可是整整写了三页纸。 弹了弹信纸将信交给樊淼,自己却是悠哉的喝着茶。 “跟我预想的大差不差,看来这左相还是对本官放心不下啊。” 苏牧淡笑着摩挲着茶杯,可眼底却是带着磨灭不去的冷意。 早怀疑周祥云背后是有人撑腰,于是今日特意让他受尽屈辱。 他就不信周祥云不会上报消息。 果不其然,还真在信里添油加粗说了不少。 一旁樊淼看完信眼中都了几分敬佩。 “苏大人真是料事如神,这县令之上果然有人。” “现下咱们可是有了证据,大人不如将计就计铲除这个狗官。” 樊淼一直以为苏牧只是治水有才能,没想到竟然连此事都能主动筹谋,当真是胆大心细,让人佩服! “丞相地位不可撼动,他日必将派人继续扰乱治水。” “不如就暂时稳住周祥云,让其配合治水,咱们也能专注治水。” 苏牧思虑再三说道。 “此话有理,与其让左相再派人来碍事,还不如先稳住。” “毕竟还是紧着治水工程为重。” 樊淼附和道。 苏牧将信看了一眼,心中却是不想便宜了这次好机会。 他可不是平白被欺负了还要给人数钱的。 既然左相这么悠闲,不如让他给自己加官。 苏牧啧了一声,提笔添了一页信纸。 “还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不过这信,还不着急发,等过几天再说。” 为了这治水还熬了个夜,威胁一下丞相,那此事换个一官半职应该也不算什么。 不然怎么对得起他这兢兢业业为国办事的辛劳呢。 反正到时候左相要是不给升官,他就把他阻碍朝廷治水的事情给抖落出去。 按照陛下那个多疑的脾性,不得扒左相一层皮才怪。 不过聪明的左相应该知道孰轻孰重。 这一晚,苏牧睡得十分香甜,起来后亦是神清气爽。 可在河道旁看到苏牧的周祥云,却是心中愁云密布,他面带笑意上前作揖。 “下官见过苏总督。” 昨日已经当着众人面发过话,今日河流改道还得到场劳作。 只不过周祥云还是那一身光鲜亮丽的衣服,身边一件劳作物都没有。 “既然周大人自己都不嫌弃,那本官也就放心了。” “来人,给周大人一个趁手的工具,可别辜负了大人的诚意。” “啊?” 周祥云还想着趁此机会回去换身衣裳,磨蹭时间好少劳作些。 哪知苏总督根本不放人,还直接让人准备工具。 看着那全是泥巴的锄头,他就算想拒绝都找不到托词。 只能眼巴巴被推着下了地,拿着锄头像模像样的挖着土。 没一会儿衣服都脏的看不出颜色来,甚至连脸上都带着不少污渍。 可周祥云此刻无暇顾及,站起身拿着锄头就要上岸。 “周大人今日的活都还没干完呢。” 朱正和拦在了周大人面前,语气淡淡。 他在一旁监督了一上午,这人劳作是一点都不专心,时不时就在偷懒歇息。 周祥云被日头晒的睁不开眼,衣服也被汗水浸湿。 他拿着锄头就给朱正和瞅了瞅。 “你看,这锄头杆子都坏了,工具都用不了。” 周祥云还想趁此机会罢工,可看到樊淼拿着扁担走过来,顿时傻了眼。 “苏总督说了,您要是不老实,那就跟那人一样挂杆上。” “当然,我们也会在地里好好歌颂一下大人的丰功伟绩。” 樊淼说完,将手里的扁担放下拉着朱正和就走了。 只剩周祥云一个人傻了眼,气愤的将扁担摔在地上。 威胁他,这些贱民竟然也敢威胁他! 他堂堂一县令,什么时候干过这种重活。 不光清淤挖土就算了,还要挑土扛沙袋。 这一天天的活就没有停过,还不给饱饭吃! 周祥云看着远处苏牧的身影,眼睛都瞪红了。 等着吧,等丞相知道苏牧干的好事,看这人怎么笑的出来! 他心里恶狠狠的诅咒着,这才继续干着活。 可日复一日,这日子就跟熬不出头一样。 不光干着最脏最累的活,还要受到路过百姓们的讥笑。 “周大人真是好心,竟然能坚持这么多天。” “哪里,还是苏总督指挥有方,要不是有他在,这里都乱了套了。” “这也是,不然咱们这里早就能弄好了,说明还是苏总督厉害!” 周祥云在地里听着那些人的闲言碎语,心里苦涩不已。 只能默默祈祷着信能早点送到。 “哼,你们这帮蠢货就等着吧。” “要不是为了稳住你们,哪里还用陪着在这里演戏!” 周祥云捏着酸疼的臂膀,双腿也是颤的站不住,只能就着污泥坐在地里。 现在他除了劳作和诅咒之外,还多了一样,那就是盼着皇城来人收了苏牧这个魔头。 忽然,远处传来了尖锐的嗓音。 “河道总督苏大人何在?” 第20章 拜拜了您嘞 手持拂尘,手捏兰花指,这分明是从宫里来的公公。 看样子自己的书信丞相已经收到,已经来惩治苏牧了! 周祥云来不及多想,将担子麻利一丢就连滚带爬的上了岸。 “公公好!” 周祥云将手在衣服上蹭了两下这才躬身作揖。 丘公公看着眼前这人满是泥腥,灰头土脸没有一块整洁地。 顿时有些嫌弃的翻了个白眼,挥着拂尘侧过了身。 全程没给周祥云一个正眼,反倒是余光看到不远处身穿官袍的苏牧,立马满脸笑意的迎上前去。 周祥云何时被这么无视过,连忙拦在丘公公身前。 “公公远道而来应当是累了,何不去下官府上喝盏茶?” 周祥云心中窝火,可想着对方是丞相所派,还是忍着不满恭敬询问。 这孔主簿也是,也不知为何竟过了半月才请到人来,害的他这半个月饱受煎熬。 幸好现在援兵已至,苏牧那小子就等着大祸临头吧! 周祥云看着苏牧快要走过来,抢着开始诉苦。 “公公,您有所不知。” “下官这满身污泥,全是拜那苏总督所赐啊!” 周祥云瞪了苏牧一眼,连忙将这些天所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这苦水一倒就有些止不住,甚至还添油加醋给苏牧扣起帽子来。 苏牧老远就看到这狗官找公公赔笑脸,跟个哈巴狗似的真是没脸看。 现在听到他在那里诉苦,顿时起了看好戏的心思。 于是带着樊淼也不上前,反倒是在一旁静静看着。 结果没想到这周祥云戏还挺多,说话跟个机关枪一样不带停。 “丘公公,下官真是举步维艰啊!” “要不是这苏总督日日欺压,也不会潦倒到如今这般田地。” “让人日夜劳作不说,还不给口饱饭吃。” 周祥云说着,眼睛都红了,甚至还拿袖子擦了擦眼泪,像是受了莫大的冤屈。 “苏大人怎会如此,怕不是周大人误会了吧?” 听着丘公公这话,周祥云眼泪也不抹了,直接让人找来几个老百姓。 “丘公公若是不信,您问问他们!” 话音刚落,那些瘦骨嶙峋的老百姓们也是叫苦连天。 “官差大人救命啊,我们这些人已经大半月没吃上好东西了。” “那苏总督不给饭,还拿鞭子抽我们,这是要害死我们啊!” “是啊,苏总督不光欺压我们,还仗着权势公报私仇,把周大人给欺压成这模样。” “官差大人,您可得为我们做主啊!” 周祥云心中窃笑,看着这些收买的百姓哭诉,都忍不住在心中鼓掌。 有了这些人指控,看这苏牧还能狡辩什么! 他有些得意的转头朝着苏牧看去,可对方竟唇角一勾,笑容里满是嘲讽。 周祥云只觉得心中火气横冲,还是忍不住怒声呵斥。 “死到临头了,你还敢笑!” 苏牧见状却是微微摇了摇头,没有理采周祥云,反倒是跟丘公公客气了起来。 “一来就让丘公公忙,是下官的不是了。” “不知丘公公可愿去县衙喝茶?” 苏牧笑容淡淡,根本没把那些指控的百姓放在眼里。 琢磨着放人走的日子,也猜到这是丞相派来的人。 证据都在他手里,他不信丞相会为了一个县令而断送自己的前途。 丘公公见状有些头痛,他可是奉丞相之命来收拾这周大人的。 这周大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做事留尾巴让人不省心,竟还想拉丞相下水。 这要不是他来,没准这周大人还能捅出大篓子。 思及此他还是决定速战速决。 “住口!” “你就是这么跟苏总督说话的!” 他冷眉呵斥着,朝官差们挥手。 不一会儿就有一人反手被绑就这么被带了上来。 那人蓬头垢面看不清面庞,还是官差将头发抓住这才勉强露出真容。 “孔主簿!” 周祥云有些不敢置信,确认是孔明山后,更是被吓得绊倒在地。 这孔明山分明已经被用了重刑,只是留口活气罢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让孔明山传信给丞相,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周祥云在令官丘公公和孔主簿之间来回看了好几眼。 “你说对了,此人的确是孔主簿。” “也是他承认,你故意阻拦苏总督治水。” “周大人,你可知罪?” 丘公公厉声呵斥,立马有官差将周祥云和那些闹事的百姓抓了起来。 周祥云都还没来的及辩解,就被塞住了嘴巴捆了起来。 任他睁大眼睛呜咽挣扎都无济于事。 甚至周围那些淳朴百姓见状都忍不住拍手叫好。 他们早就不满他胡说八道了,现在有了机会都在为苏总督说话。 “我早就看不惯这狗官了。” “方才那些人肯定也是被他收买了,才在这里乱说!” “咱们苏大人才是兢兢业业的治水,这狗官还在背后捣乱。” “现在上面来人将周大人绳之以法,实在是大快人心!” 丘公公听着那些百姓们所言,心中也有些庆幸,幸好早让人将周祥云嘴堵住了。 这要是将丞相给说出来可不得出大事,到时候连他的脑袋也要不保。 “苏大人治水辛苦,现下奸人已抓,日后还得苏总督多费心治水了。” “还是丘公公深明大义来的及时,不然本官也没法继续治水了。” 见一切收拾完毕,丘公公跟苏总督客套了几句,便准备带着人离开。 只不过临走之前,却是意味深长的说了句。 “县衙不能没有人做主,看来只能让苏总督辛苦些了。” “这是应该的。” 苏牧看着人离开,心中却是轻松了许多。 周大人,拜拜了您嘞! 之前要不是周祥云捣乱,这治水早就能好。 要不是因为他,老百姓岂会吃不饱? “樊淼,走!” “去哪儿?” 现下除掉这奸臣实在是大快人心,樊淼都有些没回过神来。 “当然是去县衙看看!” 听到苏牧这么说,樊淼顿时反应了过来。 这周祥云肯定是贪了不少,不然这赈灾银粮也不会这么短缺。 现下县令被抓,这溪州自然是苏总督说了算。 樊淼连忙带了好几个人跟着来到县衙。 没一会儿就搜到了不少银两和粮食。 “这周祥云可真该死啊!” “老百姓都吃不饱穿不暖,他竟然还将银粮压着不发。” “大人!” 樊淼跟朱正和几人都是眼眶通红,都希望苏牧能一声令下将这些都分发出去。 苏牧看着那些米面却是若有所思。 “开仓放粮自然会有,银钱也会分发。” “只是不急。” 第21章 查查他是谁 樊淼和朱正和面面相觑,不知道大人是在顾虑什么。 老百姓们很久都没有吃上一顿饱饭,现下难道不应该立马放粮,让老百姓吃上饱饭么? 苏牧将手里的粮食倒了回去,拍了拍手,声音坚定无比。 “这米面还得掺沙子再发。” “大人,这米面掺了沙子还怎么吃?” 朱正和指着那些米面,有些焦急。 他不明白这好好的粮食为何还要掺沙子糟蹋了。 正想质问一番,可一旁樊淼却是恍然大悟的以拳击掌。 “若真是难民则不会介意,不光能保证灾民们吃上饭,还可以防止奸人发国难财。” 以往赈灾之时,的确是有不少人装作灾民来领粮食,甚至领完后还拿着米面高价卖钱。 朱正和闻言也明白了过来,有些佩服苏牧这法子。 “大人真是深谋远虑啊!” “好了,这事情就交由你们仔细去办吧!” 苏牧见他们都明白了过来,也就不废话。 周祥云走了,溪州有了他接管,这开仓放粮之事也顺理成章了起来,每日分发银粮也未出现什么错处。 甚至就算粮食中有了沙土也并未被百姓斥责,反倒是被他们称赞。 开仓放粮之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而治水更是顺利。 没了奸人阻挠,百姓吃饱喝足后劳作起来更是卖力,甚至有不少百姓还自愿前来帮忙。 这些事情樊淼说着的时候,眼里都止不住的放光。 他家大人实在是太厉害了! “大人,百姓们可都开始夸您是佛陀在世啊!” 苏牧憋着笑,看着图纸没抬头。 说什么佛陀在世,还是夸张了,他只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 “行了,你就别调笑本官了。” “过来看看图纸,这第二策已经完成,剩下第三策虽是简单却也细碎麻烦。” 苏牧给他指了指好几处需要修补的破损堤坝和开凿引水的地方。 樊淼点了点头,细心的将那些点都批注了下来。 “大人,您就放心吧。” “我知道,你是我亲手带出来的副官。” “只不过我得回京复命,这收尾之事还得你费心了。” 有了樊淼,苏牧倒是放心了不少,收拾好了行囊便带着人回京复命。 只不过这溪州到皇城并非一日能达,行至半路还得进城休息一番。 城里车水马龙,摆摊的商贩也有不少,车马行进倒是慢了下来。 “你赔我的玉!” “明明是你自己没拿住,怎么还怪本公子!” 马车外争吵不断,苏牧却是眉头微挑。 这声音好熟悉,就是一时记不起是何人。 打帘看去,却是见着一清秀公子站在摊前跟人理论。 脸未施粉却也白皙如玉,唇色亦是水润透红,不妖不艳。 公子? 看着不像啊? 苏牧有心想看看对方有没有耳洞,于是下了车走到摊前。 两人本还争的不可开交,一看有人围观,那摊贩更是理直气壮起来。 “这位客官好生俊秀,想来是个知书识礼的,不若来评评理。” “何事?” 苏牧闻言转头,余光却是看着那清秀公子。 有耳洞,看来是女子不假了。 “这位公子说要试试我这和田玉镯,可没想到他没拿住摔了。” “现下说什么都不赔,甚至还说我这镯子是个假的。” “大伙们评评理,哪有这么欺负人的。” 摊贩声音越来越大,周围看热闹的人也多了起来。 在场有个老头子撇嘴摇头。 “你摔了人摊主的东西,还是老实赔钱吧。” “是啊,人家出来卖东西不容易,现下东西砸你手里,你还是老实给钱吧!” 指责声越来越多,那清秀公子也是急了眼。 “都说了不是我,怎么还要让我赔钱,他自己没接住摔了的!” 小摊贩见大家都向着自己,眼珠一转更是诉起苦来。 “多谢大家仗义执言,现在这位客官拒不赔钱,我这店小也就只能吃个哑巴亏了。” 卖家这么一说,周围百姓都是气愤不已,对着那清秀公子指指点点。 “你有钱就赔啊,怎么还赖上了!” “是啊,没想到公子一表人才,竟是个泼皮无赖!” “不是我摔的,为什么要赔!” 清秀公子见大家这般指责,终是忍不住,脚一跺就想转身离开。 一旁苏牧见状,伸手拦住。 “我与这位……公子有缘,不如我来赔。” 苏牧说着就将银子丢了过去,那小贩连忙拿了银子揣进怀里。 “多谢这位公子,公子真是菩萨心肠!” “不像有些人!” 摊主骂骂咧咧,周围人也都纷纷四散而去。 清秀公子羞怒不已,看着苏牧要离开立马扯住了他的衣袖。 苏牧微微叹气,却是将对方拉到一旁。 “急什么,等会儿就有好戏看了。” 这人是身在局中看不清,正好他瞧见了帮一帮也无妨。 那清秀公子诧异不已,可还是有些好奇他所说的是什么好戏。 两人在马车后躲着没走,只见那小商贩却是鬼鬼祟祟的走到了一旁卖东西的摊贩旁。 “嘿嘿,今天要不是有你帮忙,可没有这等好运气喽!” “来,给你钱!” 只见那老头子拿袖子掩着就要将银子收回兜里。 “知道,这不还得是我撞的好,不然那镯子怎么这么容易脱手掉地上。” 清秀公子见状立马冲了出去,抓着那老头子的手就不放。 “好啊,我说怎么有人撞了本公子。” “原来你们俩是一伙的!” 苏牧不疾不徐地带着人走了上去。 “来人,人赃并获,都抓起来送官!” 顿时那两个摊贩都被抓了起来,不管他们怎么狡辩都没用。 苏牧挥了挥手让人带走,这才转过身看向那清秀公子。 “姑娘出门在外还是小心一些。” “这次能遇到我,可并不代表下一次也能。” 说罢,苏牧便转身离去。 没想到这大乾也有小姑娘喜欢女扮男装出来玩。 不过还是有些熟悉,到底是在哪里见过? 苏牧百思不得其解,索性还是不想了。 而那清秀公子却是看着那远去的背影久久不愿离去。 今天要不是有这人帮忙,只怕她也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毕竟这偷偷溜出来的事情还是不能让别人知道。 “公……公子!” 一位婢女手里大包小包的,见到清秀公子连忙上前行礼。 她方才只是买个糕点,结果转眼主子就不见了。 这要是把公主弄丢了可是要掉脑袋的事。 “公子你真是让奴婢好找。” “公子没有伤着吧,咱们还是早点回去吧。” “公……” 婢女还想再问问,可看到主子摇头这才闭了嘴。 “看到那个人了没?” 长欢将苏牧的身影指给了婢女, “快去查查他是谁,查到了立刻告诉本公主!” 第22章 封王另当别论 皇城外,苏家二人收到信便早早等在城门前。 苏定国看着苏北风站着,却是有些心疼。 “北风,你这也才刚好,不如上马车休息一会儿。” “苏牧虽是来信说今日就到,估计还得等上一会儿。” “爹,我腿不妨事的。” “小牧能这么快回皇城,看来也是想家了。” “我这个当二叔的怎么能不来等着。” 苏北风摇了摇头,还是坚持在城门口站着迎接。 没一会儿,城门外就有一人打马而来,见着苏家两人更是欣喜。 “爷爷,二叔!” 苏牧没想到自己跟家里去了信,他们会这么早就在城门口等着。 为了给家里人一个惊喜,他还特意换上了快马,不然也不会这么快。 “回来就好!” 苏定国上下打量着,看着苏牧英姿飒爽,心中欣慰不已。 “长途跋涉应是累了,家里已经备好了吃食,有什么咱们回家再说。” 苏定国想问的很多,可这城门外人多眼杂还是不宜交谈。 一旁苏北风也明白,索性并未多言,寒暄了几句也是住了嘴。 可回家没一会儿,宫里便来人传召。 苏牧笑着放下了手中的碗筷。 “我这刚回皇城,陛下知道的还真快啊!” “陛下找你,怕是要问你话,你小心一些。” 苏定国不大放心,还是嘱咐了一番。 “爷爷您就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说罢,苏牧便跟着宫人进了皇宫。 而此时御书房内,却是一片低气压。 皇帝看着丞相,语气冰冷。 “丞相不是说有妙计,能既不妨碍苏家治水,又能阻拦苏家封王。” “可你看看,探马来报,苏牧已经回府!” “陛下息怒,这苏牧提早回京,定是玩忽职守!” “等会儿不如……” 丞相闫承恩还想再提议一番,结果有宫人进屋传报。 “陛下,河道总督苏牧求见!” 皇帝闻言,意味深长的撇了丞相一眼,便挥手让人带苏牧进来。 “微臣参见陛下!” 苏牧进屋后,看到闫丞相也在,不免心中肺腑。 这老狐狸竟然也在,保不准这人已经跟陛下说了他很多坏话。 不出所料,皇帝还未询问,丞相便先站了出来。 “治水工程繁重,苏大人怎能玩忽职守提前归京?” “此等不顾百姓安危之举,还请陛下重罚!” 闫承恩心中气闷,连着语气都不善了许多。 这厮不光让他折损一名手下,还拿信威胁他,现下最好是让陛下重罚,这才能解他心头之恨。 苏牧刚抬头便对上了丞相的怒火,可他依旧不为所动,甚至还淡然一笑。 “丞相此言差矣,微臣可并非玩忽职守。” 说罢,苏牧将奏折呈上。 “陛下,治水三策已完成其二,而这第三策臣已交由副官樊淼代理。” “他治水能力本就出众,这善后之事更是轻而易举。” “更何况溪州百姓早已妥善安置,陛下大可放心。” 苏牧神色如常,不惧分毫。 溪州之事他早已经安排妥当,现在丞相如此指责根本无凭无据。 “丞相所言无凭无据,陛下可得好好惩治才是!” 皇帝放下奏折,心中却是震惊不已。 这才一月有余,溪州洪涝竟真被苏牧这小子给治好了。 修缮河堤,河流改道,安顿百姓这些事情都是有条不紊。 事毕回京复命于情于理都找不到错处,而玩忽职守之罪更是不成立。 丞相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竟是让苏牧棋高一筹。 闫承恩听苏牧所言已是心觉不妙,现在看到陛下神色不愉更是明白了过来,连忙跪在地上告罪。 “陛下,是臣妄言,还请陛下治罪。” 此计策行不通,看来只能另想他法。 “苏爱卿的确是治水有功,闫丞相出言伤人,幸未酿成大错,就罚俸一月!” “微臣认罚!” 苏牧看着这两人,心中不免冷哼。 真是会装腔作戏,对于丞相来说,罚一月俸禄算什么,看来陛下是有意袒护丞相。 不过严惩丞相并非他所愿,既然陛下不提,还是让他来好了。 “陛下,微臣治水有功,不知这封苏家封王之事能否确定下来?” 看着皇帝那欲言又止的模样,就知道他并非愿意爽快封王。 不出所料,大乾皇帝那微笑都有些挂不住,可还是赞叹。 “苏家治水有功理应嘉奖!” 皇帝尴尬的笑着,可心里却是极不情愿,连着看了丞相好几眼。 “这封王之事……” “陛下,臣以为苏家治水有功的确应当嘉奖。” “只不过这封王之事还是另当别论才是。” 闫承恩眼珠一转,连忙上前接过话头。 苏家本就势大,再加上治水有功,这要是封了王,以后可就连陛下也压不住。 绝不能让苏家就这么封王! “闫丞相这是什么话,难道是觉得苏家不配封王?” 苏牧厉声呵斥。 今日丞相还真是跟苏家过不去了,三番五次阻挠苏家封王。 看来这闫丞相还真是陛下的一只好狗! “苏大人息怒,并非是微臣不愿。” “而是这大乾异姓王本就得文治武功之人才行。” “如今苏大人治水有方,治水三策亦是效果显著,这文上众人赞叹。” “只不过这武嘛……” 闫承恩说着,便向皇帝看了一眼。 就算苏家凑巧有人出谋划策,给了治水三策的妙招,但这论武可得是实打实的才行。 更何况,这武可不是别人献策就能解决的事情。 若他细心一点从中略施小计,只怕这苏家封王之事便能就此泡汤。 闫承恩能想到的,大乾皇帝也是明白了过来。 “的确,大乾异姓王本就国之楷模尊贵无比,若非文武双绝,根本无法肩此重担。” “大乾有如今的太平盛世,可并不是只有文治才行。” “陛下所言甚是,苏家占了文,可不知这武是何表现?” 两人皆是淡笑着朝着苏牧看去。 苏牧心中早有准备,也知这要是不堵上这些人的嘴,也会有别人质疑。 与其勉强封王,让人背后诟病,还不如让天下人看看,苏家究竟有没有这个资格! 等到时候苏家文治武功双绝,想来他也能安心做个二世祖了。 思及此,苏牧信步上前。 “不知丞相对这武表现有何见地?” “还请赐教!” 第23章 马车有的是 “赐教不敢,只不过是略有拙见为陛下分忧,好戴罪立功罢了。” 闫承恩微微摇头,面色沉稳。 看到苏牧上钩,心中窃喜不已。 这苏家恐怕还以为是要提高自身武艺这么简单,才答应的这么快。 不过事情哪有这么容易,方才他是故意说的这么模糊,为的就是让苏家上套。 等苏家答应了,之后要出什么题还不是他说了算。 “既然丞相如此有心,那朕便给爱卿一个机会。” “不过这武,究竟要如何表现?” 皇帝见丞相有了主意,心中放松了不少。 看来今日是不用给苏家封王了。 只不过他也有些好奇,这武要怎么表现。 “苏家儿郎征战有功人尽皆知,而这沙场上要的可不只是武力出众。” “这练兵治军更是重中之重,否则大乾又怎能安稳至今?” “不如就将百人训练成精锐如何?” “不光能让众人知晓苏家儿郎武力不凡,且亦能展示着练兵治军之能。” 皇帝也没想到这武竟是这么个表现法。 若是直接比武,大乾有几人能敌苏家战神苏北风。 可若是这练兵治军之才,可却是有机会在里面大做文章。 更何况大乾也的确缺少此等人才,若真能得其法也是幸事。 大乾皇帝越想越觉得此计可行,于是未等苏牧开口便先行应下。 “准!” “此事就由闫相监督,可不得有失!” 皇帝当场定下,苏牧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翌日,丞相更是直接带了百号人到了训练营。 那些人身上皆是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像个叫花子。 还没站一会儿,更是鞋子一踢就躺在地上,任别人怎么指责都不听。 除了要饭的,甚至还有人因为偷鸡摸狗之事,在那里大吵大闹。 这原本寂静的训练营,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闫承恩看着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些人可都是他专门找来的。 里面都是些坑蒙拐骗,偷鸡摸狗之辈。 别说是管他们了,能不吵起来就算不错了。 有了这些人在训练营,还愁这苏家人不头疼? 闫承恩越想越觉得自己这题出的极妙。 他苏牧昨日不是挺威风的嘛,就看他今天还笑不笑的出来! 苏家三人得到消息连忙到了训练大营。 任是昨晚再怎么猜,也没想到今日会见到这番场景。 苏老爷子看着那些人,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都是些什么人?” “站没站相,坐没坐相,让集合都跟聋了一样!” “闫丞相,这就是你找的人?” 苏定国也知道闫相是见不得苏家好,来时孙儿也说了让他做好心理准备。 可等他亲眼见到,还是有些忍不住怒声呵斥。 这行军打仗,招兵买马都有门槛,哪能什么歪瓜裂枣都往里面塞。 这些人别说是训练,只怕让他们听话都难。 “这的确是本官找来的人,难不成苏家是没有信心能训练好他们?” “哎呀,也许训练他们成精锐还是太难了。” “那不如本官现在就回去禀报陛下,说苏家自动弃权如何?” “你!” 苏定国气的面红耳赤,也自知是着了对方的道。 深吸了口气努力冷静了下来,再抬头却是冷声轻哼。 “黑眼圈这么重,想来也是费心一宿。” “也是,丞相大人费心至此,难免老眼昏花看不清找的是些什么人。” “咱们苏家多体谅一些,也是应该的。” 心态平稳之后,苏定国也不急,反倒眼眸微垂掩着老眼里的精光。 “你!” 闫承恩没想到苏老爷子说话夹枪带棒,话里话外都在骂他。 什么费心,这是在骂他是个不长眼的老东西! 苏家人什么时候还这么牙尖嘴利了。 不过转眼一想,这不正说明苏家觉得这此事棘手。 丞相不怒反笑,指着那一百号百姓叹气。 “苏大人还是体恤一下他们吧。” “这日头正烈,一直晒着也不好受。” “你们要是没法子训练成精锐,本官可以向陛下说明,等来年再说。” “想来半年也够苏家学会怎么训练士兵了吧?” 闫丞相一脸无辜,语气更是多了几分担忧,好似真是为苏家人着想一般。 可苏定国听在耳中却是暗暗捏紧了拳头。 这闫承恩还真是看不起苏家,说什么半年之后。 这要是让他回宫禀报,以后全天下的人都会笑话苏家。 到时候根本不会有人提及这些人是些偷盗鼠辈,只会指责苏家徒有其名。 “两月!” 苏定国被激的直接脱口而出,闫承恩立马拍桌赞同。 “好!” “那就两月为限,希望苏家真能将这些人训练成精锐才是。” “本官就不在这里多看了,这等好消息还是得尽快告知陛下才是。” “告辞!” 闫承恩从未这么高兴过,也不管苏定国那黑着的脸就要起身离开。 这些人可是他特意挑出来的,可不是一般的刺头。 别说是两个月,就算是两年他都不信。 这苏家封王无望之事也算是稳了。 闫承恩忍不住还是笑了出来。 苏牧见闫丞相这么嚣张,心中立马有了主意。 悄摸绕到了隐蔽之地,见丞相刚坐上马,就拿瞄准了那马。 “这年头,谁还不会使绊子。” 苏牧咬着牙开弓,对着那马屁股就是一箭。 虽未射中,可成功让马匹受惊。 只见那马一个尥蹶子就将丞相摔下了马背,慌乱之际差一点就要踩到他。 闫承恩心中大惊,忍着疼痛连忙翻身这才险险躲过一劫。 “是谁!” 他面红耳赤的扶着腰就朝回扫视着。 可苏家人都好好坐在座位上,甚至看他坠马都还憋着笑意。 不光是苏家人,就连那些带来的一百号百姓们也是哈哈大笑。 他从未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丢脸,扶着快断了的老腰气急败坏的大喊着。 “是谁干的!” 苏定国知道可就是不说,反而一脸关心的走上去。 “没人啊?” “闫相要是骑术不好,早说啊。” “这里马车有的是,坐车回去也成。” 苏定国表面严肃不已,甚至还有几分担心,可心里还是笑开了花。 没想到苏牧这小子还真是有两把刷子,用弓箭让马匹受惊,还能这么快跑回来若无其事的坐着。 要不是亲眼所见,怕是没人会知道是他所为。 闫承恩打量着苏家三人想要找出射箭之人,可他现在满身污渍,浑身更是疼痛不已。 他已经一把老骨头了,又被这么一摔,回去指不定躺上多少天。 倒吸了一口气,闫承恩咬牙恶狠狠瞪了苏家人几眼,这才让人扶着离开了训练营。 腿一瘸一拐的走着,走前还不忘放下狠话。 “两个月,可别忘了!” 第24章 可她说不是 “两个月就两个月,我还不信了!” 苏定国咬牙哼气,朝着远去的闫相嗤之以鼻。 苏北风给老爷子顺了顺气。 “爹,想当年什么刺头生兵蛋子您没训过。” “再说了,这一回儿臣也在,小牧鬼主意多也能帮上忙。” “两个月,咱不怕!” 苏北风安抚了苏定国后,俩父子也都缓了过来,双双看向了苏牧。 苏牧见状却是笑着摆了摆手。 “带兵治军我可没您二位有本事,就算我鬼点子多,可这方面还得辛苦爷爷和二叔了。” 他也不是不想帮忙,只不过没有金刚钻也揽不了这瓷器活。 这带兵训练之事还是交给专业的好。 苏定国看他那讨好样,也爽快挥了挥手。 “有这份心就够了。” “你这些日子治水也累了,不如趁此机会好好休息。” 苏北风在一旁也跟着点了点头。 “你小子这回可是立了大功,府里也多了不少赏赐。” “得闲回去挑点宝贝玩。” 他可没忘记这侄儿是个想当二世祖的。 现在也忙了这么久,是该休息一下。 “那爷爷和二叔就先忙着。” 苏牧跟两人告辞之后,就回府休息。 这两日百里快马加鞭往回赶,连夜颠簸还是有些吃不消。 昨天刚到皇城又被叫进宫里,今日一早又是陪着来到训练营。 他早就想好好休息一番。 要不是为了稳定的悠闲生活,自己也不会这么费劲让二叔上位。 于是接连几日,苏家父子两位早出晚归,而苏牧则是回到皇城打算好好享受一番。 苏牧带着小厮悠闲的走在路上,看着路旁那歌舞升平的酒楼,早就忍不住嗅了嗅。 这香味,真是勾人。 他背着手想也不想,就直接摇头晃脑走了进去。 边还边嘱咐自己带着小厮和保镖。 “出门在外,你们也别叫本少爷世子,就叫公子就行了。” “特别是小,别叫错了。” 小毛点点头,跟着少爷也进了酒楼。 这些天少爷在家休息够了就开始到处溜达。 今日非要说来尝尝这福满楼的味道。 可他不知道,苏牧来这世界这么久都还没好好尝尝这本地特产。 早就听闻这京城中福满楼的鱼特别好,现下都到了酒楼里=,哪有不尝尝的道理。 于是到了包厢后,立马让小二上了好几道招牌菜。 “客官,您点的松鼠鱼好了,您慢尝。” 苏牧看着那浇了汁的松鼠鱼,酥香鲜糯,真是让人食指大动。 再配上这带着醇香的美酒,苏牧美的都忍不住眯眼咋舌。 “妙!~” “这才是本公子该过的生活啊!” 品尝着那些美味,苏牧都有些后悔没早些来。 “小二,这酒不错,再来两瓶!” 他刚想叫人,可包厢外却是喧闹不已。 苏牧八卦之心熊熊燃起,放下筷子听了两耳朵也没听清是出了什么事。 “小毛,你耳朵灵,听听是怎么回事?” 话音未落,包厢门直接被人给撞开。 一位穿着桃色衣裙的女子冲了进来。发丝凌乱,哭的梨花带雨。 “公子,救救小女子吧!” “他……他们要强抢民女!” 女子惊慌失措,看到房间里有人就直接跑了进来。 也不管苏牧是何身份,但能在京城这酒楼里定下这包厢之人都不是什么凡夫俗子。 她哭求着就朝苏牧身后躲,希望这位翩翩公子能救她一命。 可是一旁苏牧的小厮小毛却是伸手就想要将人给拉住。 “你干什么!” “我家少爷何等尊贵,也是你能……” “小毛,让她过来。” 苏牧看着姑娘这衣衫不整的样子,也明白对方肯定是遇上什么麻烦了。 于是给小毛递了个眼神,让他把门关上。 那女子见状也是心安了不少,她还以为自己会被轰出去。 可若真是这样那就是羊入虎口了。 “多谢公子让小桃暂避,您真是个大好人。” 小桃还想再说些什么,可刚要开口就听到屋外粗暴的敲门声。 守在门口的小毛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突然冲进来的壮汉推得差点跌倒。 “哟,找了半天,没想到这美人竟然藏在这里!” 那些人根本不管小毛,反倒是看到小桃后嚷嚷着要冲上来将人带走。 苏牧看着这一桌美食也没了享受的心情,慢慢擦着手头也不抬的开口。 “你们来本少爷这地找人,是不是有些不合规矩。” 他一手将帕子甩到桌上,眼底露出锐利锋芒。 任是那些人都嚣张无比也收敛了几分。 “呵呵,看公子也是个有身份的,是小的门内有些失礼了。” “但这婢女从家中逃走,主子让小的们尽快抓回去,还望公子行个方便将她交出来。” 表面有礼可语带威胁,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家丁,竟是这么不客气。 苏牧瞥了眼并未理睬,反而偏头问了问小桃。 “他们说的可是真的?” “不是,民女可不是婢女,他们胡说!” “求公子救救小桃!” 小桃急的落泪,直接就给苏牧跪下咳了几个响头。 苏牧见状朝着那些不耐烦的家丁两手一摊。 “可她说不是你家婢女,你们还是散了吧!” 家丁们都没想到这公子哥竟是个喜欢逞能搞英雄救美的。 当即朝着苏牧就怒声呵斥,态度极其嚣张。 “就你算哪根葱,竟然还敢管闫丞相家的事!” “赶紧闪一边去,要是不把人交出来……” 那些丞相家的家丁们都抽出了背后的棍子,眼神极其凶狠。 “别怪我们,打断你的狗腿!” 几个家丁神色十分嚣张,甚至都不拿正眼看人。 高昂着头颅,举着棍子就要朝苏牧挥来。 苏牧瞧着这威胁,坐在椅子上未挪分毫,只是拍了拍手。 顿时包厢内外都有不少保镖出现,一个个都壮硕无比。 光是看着那骇人的眼神,就知道是帮刀尖舔过血的汉子。 “少爷,有何吩咐!” 声音浑厚,整齐划一,硬是吓得几位家丁缩了缩脖子。 这身量都比他高就算了,就连这拳头都比他们大。 几人都心中顿感不妙,都还没回过神就听到那公子冷笑了一声。 “这些人光本少爷看着就影响食欲,都轰出去!” “是!” 有了苏牧这话,那些保镖也都放公开了手脚。 朝着那些家丁就是一拳,都未等人开骂,就直接往门外推。 原本还想着有棍棒的家丁们也都是连连后退,生怕再挨上几拳。 可临走前,为首之人还是恶狠狠瞪了苏牧一眼。 “好,好得很!” “你们都给我等着!” 第25章 给本少爷跪下 小桃见那些家丁都走了,顿时喜极而泣的就要给苏牧磕头。 “多谢恩公出手相救,恩公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给您多磕几个头了。” 小桃声音娇软,哭的就连一旁的小毛都想上去宽慰几下。 苏牧见她这般姿色,心中暗道难怪会被人盯上。 这女人本就容貌好,现在哭着更是别有一番味道。 这要是继续待在这里,只怕那些人还会找过来。 “现在他们都走了,姑娘不如趁此机会早点回家,实在不行还是换个地方为好。” 苏牧想到对方可能还缺银子,于是朝小毛抬了抬下巴。 “小毛,给她些碎银傍身。” 小毛应声后,连忙将碎银递了过去。 可那姑娘接过银子也没有多高兴,颤着唇道了声谢后,反倒是又哭了起来。 “公子仁义,小桃没齿难忘。” “可那丞相家的公子,他根本就是个难缠的主。” “小女子已经搬过一回家了,可今天还是被给找着了!” 她真是恨极了这丞相家的公子,仗着家里权势就一直逼迫自己给他当小妾。 就他那样的纨绔都是视女人为抹布,到手就丢,根本不管别人愿不愿意。 她就这一条性命,哪里禁得住这些富家公子玩弄。 小桃捏着帕子,越想越是心凉。 可苏牧闻言,却是心中暗自高兴。 这几日爷爷和二叔早出晚归的,虽是不大常碰面,可也知道百号人训练起来也是有够呛。 要不是因为闫丞相那老狐狸,他们又怎么会这么忙。 现下听这丞相家公子是这种为非作歹之人,这不是正好的把柄么? 他来之前还愁要怎么报复丞相家呢。 苏牧唇角一勾,笑的意味深长。 “要是本公子没记错的话,你说的这位应该是闫惊觉。” “是他,仗着有个丞相爹就到处耍赖惹事,甚至还强抢民女!” 小桃想起那个闫惊觉就气的牙痒痒,要不是他,她们家哪里会落魄成现在这个鬼样子。 “那依他这性子,只怕是咽不下这口气,还得派人来抢。” “小毛,要是等会儿来的人多,咱们带的这些人能不能打的过?” 苏牧今日原本是想出来吃饭逛街,所以保镖也没带上多少。 要不是小毛非要他带着这么多人,不然带着的可能会更少。 他哪里能想到今天出来玩都能遇到这档子事。 不过也算他运气好,跟这闫家的公子对上了。 反正他还想报复呢,不如就趁此机会好好修理一番。 “哼,我刚看了都是些瘦鸡猴。” “就算来的人多又怎样?” “来十个打五双,来二十全打趴!” 小毛撸起袖子,举着拳头一点都没在怕的。 苏家可是武将世家,就算是家丁也是按照士兵那般训练,更别说专门安排的保镖了。 苏牧笑着点了点头,喝着小酒就坐在那里继续等着。 小毛刚想说这闫惊觉不一定会找过来。 结果就听到酒楼外吵吵嚷嚷的没个安宁。 不一会儿,大厅里就传来了不少打砸桌椅的声音。 小毛扒着门缝朝外一瞧,转头就对着世子比了个手势。 苏牧却是根本不用怕,反倒是当场放言。 “让他们来!” 那包厢外正准备进屋的闫惊觉闻言顿时怒气上涌。 朝着那包厢门就是一脚,皮笑肉不笑的冷哼了两声。 “本少少爷还以为是谁呢,结果竟是个小白脸。” “我说小桃怎么会没回来,原来是你这厮从中作梗。” 他原本还在院子里等着美人,结果这帮蠢货竟告诉他人被扣着了。 他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皇城里谁不给他个面子。 竟然还有人公然与他作对,还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闫惊觉斜眼瞥了眼苏牧,满脸不屑,看着小桃却是期待无比。 “小桃,你还是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这京城里到底是谁厉害!” “别看到某些粉面小生吹嘘自己厉害,就以为是真的了。” “这京城里头,还是得靠着本公子罩着你才是。” 可还没等他说完,小桃直接躲到了苏牧身后。 闫惊觉看着包厢里这对狗男女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美人也是,怎么会眼瞎跟着这种小白脸。 难道他不比这厮好上千百倍? 闫惊觉越想越气,连带着对那小白脸更是不客气。 朝着苏牧就直接指了指自己的鞋子。 “识相点,就赶紧跪舔本少爷的鞋。” “这样本少爷还能看在你诚心认错道歉的份上,饶你一马。” “不然,今天你就别想从这里走出去!” 在这京城,不卖他面子的,这小白脸还是第一个。 这要是不打压一番,以后他还怎么出去混! 别说京城里别家公子哥笑话,就联军那美人都会瞧不起他。 今日,这人他是欺负定了! 苏牧瞧着对方那气的面红耳赤的样子就有些想笑。 可想着对面这位正是闫丞相的儿子,也没控制,直接笑着就走了过去。 就在一旁小毛不明所以想要阻拦的时候,却是见着少爷一脚踩在对方鞋上。 小毛瞪大了眼睛,连嘴巴都大大张开。 看到自家少爷那嬉皮笑脸的样子,顿感不妙。 果不其然,苏牧笑着开口,甚至还装作不小心的样子。 “哎呀,咋就踩到丞相公子的脚了呢?” “没看见,真没看见。” “估计是你太矮了吧!” 苏牧这么一说,反倒是把身后的小姚给噗嗤一声逗笑了。 闫惊觉哪里被人这么羞辱过,还是在这么多人的面前。 他脸一阵红一阵变了好几变,甚至看着那小桃都觉得自己是当众戴了一顶绿帽。 “真是岂有此理!” 过了好一会儿,闫惊觉这才将话从喉咙里挤了出来。 “敬酒不吃吃罚酒,都给愣着干什么!” “今天不打死这个小白脸本少爷就不姓闫!” 话音刚落,闫惊觉带着的手下就立马行动了起来。 抄着家伙就直接朝着苏牧奔去,可苏牧手下的人也不是吃素的。 两方人直接就在酒楼里打砸了起来。 福满楼的老板见状更是痛心不已,捂着胸口不管怎么呼喊都没用。 “别打了,我的老祖宗喂!” “再打下去,福满楼可就快没了啊!” 看着满地狼藉,还有那打的不可开交的两帮人,他连忙找来小二。 “快,快去报官!” “一定要快啊!” 第26章 给爷打回去 两方这么一折腾,福满楼里的宾客早就跑的跑散的散,地上也尽是碎裂开的桌椅盘子。 这些东西可都是上好的材料制成,如今被弄成这样,老被心里直滴血。 “老祖宗喂,这都是什么事啊!” 老板见着那摇摇欲坠的包厢门,只能期望小二速度快一些。 不然再晚些,福满楼都要被两位公子给拆了。 老板站在远处急的直跺脚,可那些打斗之人从包厢打到大厅,没有一点要停下来的架势。 苏牧指挥着小毛等人集中攻击闫惊觉,引得丞相家的家丁还没进攻几下就得退上几步保护自家公子。 “你们这帮废物,还不给我上!” “赶紧将这小白脸拿下才是!” 闫惊觉往后退了一步就推着家丁往前挡。 明明他带了这么多人,怎么没把人拿下,反而还节节败退是怎么回事? 这小白脸到底是谁? 怎么手下人都这么魁梧! “都给本少爷上啊,弄死他算我的!” 闫惊觉也顾不了那么多,直指苏牧。 顿时那些还在跟保镖周旋的家丁,都纷纷朝苏牧涌去。 在苏牧身后的小桃吓得浑身发颤,可还是鼓起勇气要保护苏牧。 苏牧哪里会让柔弱的女子替自己挡棍子,一把将人扯到身后,自己也跟着退了两步。 “小毛,给我看准了!” “谁打本少爷,你就给爷打回去!” 小毛连忙点头应和,抄起家伙什就要扑上去揍闫惊觉。 那闫惊觉两眼黏在小桃身上就下不了,刚才看到她还在维护小白脸后,更是气的浑身发抖。 来回指着两位,整张脸都绿了。 “你!” “气死本少爷了!” “本少爷看上的人,你也要抢是吧!” “也不知道你是有几条命,敢跟本少爷作对!” 他咬着牙怒骂,心里恨不得将那小白脸给大卸八块喂狗! 什么狗东西也敢染指他看上的人! 这小桃也是眼瞎了,他不比这人要更有权有势? 闫惊觉朝周围看了一下,想着拿把椅子砸死这个小白脸。 这帮家丁都是个不中用的,这么久都没拿下人,他这怒火难消,还是亲手解决才解气。 正当他要拿椅子的时候,却是没注意到小毛被家丁一推,顺势就朝着他这里倒了过来。 事发突然,闫惊觉都没来得及转过头来,就觉得自己脖子一紧,手也被人给狠狠钳住。 “救命啊!” “快救救……放开我!” 那些家丁听着声音都想回头救人,可苏牧手下的保镖也不是吃素的,纷纷趁此机会拦住了他们。 而小毛这边更是手上动作不停,三下五除二就将闫公子给捆了起来。 可就算是捆起来,那闫公子还是十分不服,嘴里骂骂咧咧的就要他们放开。 可小毛根本不听他废话,朝着对方肚子就打了上去。 那闫惊觉顿时疼的嗷嗷直叫。 “错了,我错了!” “哎哟,别打了,别打了啊!” “刚不还说要打死本少爷嘛,怎么不继续说了?” 苏牧朝着小毛竖起了大拇指,可嘴上却是不忘损着闫惊觉。 这闫家公子还真是个好戏弄的,随便几下就被挑起火来,可见平时是个嚣张跋扈惯了的。 看来闫家势力还真是不容小觑啊,只不过是丞相之子就这么无法无天。 他作为苏家的独苗都不敢这么招摇惹事,这一比,他还真算不上什么纨绔子弟了。 毕竟强抢民女这事,他可做不出来。 “小毛,闫公子刚觉得挺舒服的,你再好好伺候一下。” “别扫了闫公子的兴致才是。” 小毛得令后,打的更加卖力了。 他早就看不惯这人,不光强抢民女不说,还扬言要杀了少爷。 他家少爷可是苏家独苗,不光受着全家人的宠爱,甚至就连保镖都挑的最好的。 怕的就是少爷在外面受欺负了。 “哎哟,别打了,饶了我吧!” “爹啊!” “快来救救儿子吧!” 闫惊觉被打的哭爹喊娘,不管怎么求饶都没有用,反而迎接他的是更重的拳头。 什么小桃,他都不想了,女人再找便是,这小白脸根本就是个扮猪吃虎的,惹不起啊! 闫惊觉流下了痛苦的泪水,就盼着自己那丞相爹能快点来救他。 小毛打的手都酸了,一抬头竟然看到少爷给自己递了杯茶。 他接过后一口闷了,拿着袖子擦了擦汗。 凑在少爷身边耳语了几句。 “少爷,方才小的听到那福满楼老板让小二报了官,现下估摸时间也快到了。” 苏牧闻言点了点头,他朝着楼下瞥了眼发现的确如此。 连忙让小毛带着人给闫惊觉松绑。 那闫公子还以为小毛是要打他,吓得在地上缩成了只虾米。 结果看到对方给他松绑,顿时诧异的说不出话来。 心中虽有疑虑,可好不容易被松绑,还是连忙从地上撑着腰爬了起来。 “既然闫公子已经知道错了,那便让你们就此离去。” “只不过以后可别再强抢民女了。” 苏牧适时开口,余光却是一直注视着楼梯方向。 闫惊觉哪里受得了对方这般装正义,好似他就此认怂了一般,这口气怎么都咽不下去。 反正现在也松了绑,偷袭一下应该也行。 于是嘴上嚷嚷着不敢了,可背后却是拿着椅子就要朝着苏牧的头砸去。 这速度太快,那高举椅子的样子,分明就是要砸死对方。 那些刚上楼就看到此幕的官差和老板都是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住手,快快住手!” “都把东西放下!” 京兆尹看着那举着椅子的人就已经吓得心脏狂跳,再往对面一看,看到是苏家独苗苏牧后,更是脑袋嗡嗡直响。 他还以为只是普通富家公子哥抢女人罢了,哪知道这一个二个都是金贵的主。 京兆尹咽了下口水,着急忙慌让手下稳住局面。 这才走到两人面前,苏牧就直接哭喊着躲到了他身边。 “救命啊,大人!” 苏牧扯着自己袖子就开始哭诉着闫惊觉找人打他的种种恶行。 比如强抢民女,打砸酒楼。 “他刚刚抄着凳子就说要打死我。” “还是大人来的及时,不然本公子现在连小命都要没了!” “方才本官的确是看到闫公子拿椅子砸你,只不过……” 京兆尹听着眼皮子又跳了两跳,这两祖宗一个都惹不起。 这福满楼的老板也是,竟然事先都不说清楚,害他现在根本没有一点准备。 他刚想开口说话,结果一旁的闫惊觉倒是先急了。 “你个贱人,看我不把你的嘴给撕烂!” 他气急败坏的就要冲上来打苏牧。 刚才那一幕都被京兆尹等人看在眼里,而他被人捆着打的时候却是无人在场。 正好等官差来的时候陷害他,这分明就是小白脸的奸计! “你个贱人!” “我要杀了你!” 苏牧见状,偷偷给闫惊觉摆了个鬼脸,激的闫惊觉不顾阻拦都要扬言弄死他。 苏牧更加害怕的往京兆尹身后躲了躲。 “大人,您看他!” 第27章 出来护短 苏牧看闫惊觉气成那样,心中反倒想笑。 只怕这闫公子根本没见过男绿茶,不然也不会被他这般戏耍。 毕竟宫斗戏他也是看过的,深知有时候直接大骂,还不如软下姿态来博同情。 不得不说这一招是真好使,至少那些官差都急着去拦人了。 京兆尹满头大汗,根本不敢有一丝松懈,就算他在闫公子面前劝说他不要激动,可对方却是一点都听不进去,甚至还当着众人的面爆粗。 这下他也是没了办法,这两人他一个都不敢动,只能叫人。 “来人,去请苏定国和闫丞相来!” 就在官差去两家通报的时候,京兆尹带着两人和老板回了衙门。 到了没多久,苏老爷子和闫相也都急急赶来。 双方冷眼对视都没有开口说话,反而是苏牧先声夺人。 “闫公子大庭广众之下强抢民女,本少爷只是阻拦就被闫公子给找上门来,非说碍了他的好事。” “甚至还扬言打死我也不会有事!” “大人,京城有此等为非作歹之人,我等还怎么敢安心出门?” “若是人人都如此行径,那京城还有几个福满楼受得住他这般糟蹋!” 苏牧站在堂前,没有半分畏惧,反倒是掷地有声,让闫公子辩无可辩。 毕竟此时京兆尹亲眼所见,方才小桃和老板亦是在场,他现在所说都是事实。 他就不信,这闫公子还能如何辩驳。 “大人若是还有疑虑,不如问问小桃和老板。” 京兆尹闻言只能顺势询问两人。 结果两人所言竟都能跟苏牧所说对上。 这下人证物证皆在,京兆尹顶着闫相那犀利目光也不知道要怎么办。 只能期望闫公子也能说出个一二三,好减轻这罪名。 “闫公子,你可有话要说?” 闫惊觉哪里真的上过衙门,平日里就算是有事,也都是家丁或者多拿些银钱摆平,根本都闹不到父亲那里去。 就算父亲事后知晓,也只会说他几句,再让人去打点好一切就行。 可这一回,怎么这一回连父亲都请来了。 而且对方那个小白脸也不是什么一般人,竟是苏家独苗苏牧! 顶着苏家人的怒目,他蠕动了下嘴也说不出什么,只能看向神色不悦的爹。 闫相见自己儿子这般不中用,瞪了他一眼后这才站了出来。 “我儿向来胆小怕事,定不会做下此等恶事。” “肯定是苏牧动用将我儿打的害怕了,才这么怒不敢言。” 说着,便叫家丁和儿子露出身上的伤痕。 “大人请看,我儿和家丁都已经伤成这样,而那苏牧却是毫发无损。” “这苏牧纵人大人是事实,本就不对。” “难道大人要明目张胆的维护苏家!” 闫相声音微怒,看着苏牧的眼里尽是不屑。 就这等人,也敢来算计他儿子,真是胆大妄为! 什么强抢民女,真是笑话! 以他的地位,他儿子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 那些女人都巴不得送上门,怎么可能会拒绝。 定是这苏牧借机陷害,不然儿子也不会中招。 闫承恩冷冷扫了老板和小桃一眼,这才收回了视线。 而抬头见京兆尹还在犹豫,不由沉眉眯眼。 “本相认为,大人还是秉公办案才好。” “若是办案不公,那可就算是拼上本相性命也要向陛下问问,这天子脚下可还有王法!” 此话一出,京兆尹只觉得这额头太阳穴突突直疼。 闫相这话摆明了是要他向着闫公子,若是他今日判闫公子有罪,势必会跟自己死磕到底。 他不过是个京兆尹罢了,闫相这等身份他根本就惹不起。 头疼啊,真是头疼! 就在京兆尹抿唇不说话的时候,苏定国早就腹诽了好一会儿。 这闫相实在是可恶,从苏家封王到治水,再从训兵到现在,回回都要跟苏家过不去。 他闫家眼红苏家也不算什么,可他闫承恩竟敢当着众人的面,就如此为自己儿子帮腔,甚至还敢威胁京兆尹。 还真是不把他苏定国放在眼里是吧! 苏老爷子心中愤然,可想着不能让对方得逞,还是淡笑上前。 “闫相此话言重了,本来想着是孩子们的事,就让大人秉公处理就成,我也就不多言什么。” “可你非要出来护短,那我苏定国也不拘着了。” 他看着闫相,慢慢冷了脸色,眼里锋芒尽露。 缓步走到了苏牧身旁,负手而立。 “你想闹,我就陪你闹!” 他苏家何时怕过闫家,虽是人丁稀少,可并不代表苏家没落了。 若是闫家非要动他苏家的命根子,那他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要跟闫家死磕到底! 两方剑拔弩张,这事情闹的越来越大。 就连过往的百姓们都围在府衙外议论纷纷。 “到底怎么回事啊?” “怎么小孩打架,还要两家大人拼上了?” 有些百姓刚巧路过还不明所以,可人群中到底还是有目睹现场的人。 连忙就把这事情的原委都说了出来,当然众人平日里也多少听说过这闫家公子的恶行。 听完后,都是议论纷纷。 “岂有此理,当众强抢民女还要倒打一耙。” “要我说,活该!” “是啊,的确该打!” “不光该打,还要赔老板损失才是!” …… 老百姓们越说越起劲,就算平日里不敢明说,可趁着这人多的时候,都是畅所欲言。 毕竟若是今日这闫家公子不惩罚,等来日被抢的可能就是他们自家闺女了。 一时间府衙外讨伐之声愈演愈烈,就算有衙门的人镇压都还是有些压不住。 闫相没想到这都还没开始闹,就被百姓们当场斥责。 这要是传到陛下那里去,他不光没法为儿子说情,还会被陛下斥责。 看着儿子那害怕的怂样,闫承恩横了他一眼,深深吸了口气。 自己儿子是什么尿性他也清楚,若真要这么闹下去,只怕也要不到什么好处还会吃罚。 “既然这是小孩的事情,那本相就不多言了。” “只希望大人能查明真相,莫要偏私。” 说罢,他便想要挥袖离去。 与其他继续待在这里让事件升级,还不如将此事定为孩子的小打小闹。 左右也不过是轻罚罢了。 至于今日之仇,来日找机会再报便是! 苏牧瞧着闫相已有退意,可却没想放他就此离开。 反而转身朝着他朗声道。 “这福满楼的损失还未赔偿,闫相不如先将银子给了再走?” 第28章 身体不适 闫承恩没想到自己都打算放对方一马,还会被苏牧给这么当场要赔偿。 他瞅着那些也应势高呼的百姓们,只觉得耳朵发烫。 要不是因为苏牧,他能在这里丢这么大的脸? 闫相深深盯了苏牧一眼,直接甩袖而去。 “诶?” “等盘算出来损失,闫相可要记得给钱啊!” 苏牧看着闫相顿住的背影,露出了一丝淡笑。 此事已经闹上公堂,已经不是随随便便能压下去的。 就算陛下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老百姓可不会答应。 他这费心做的局,可不能就这么被压下去了。 走出衙门后,苏牧便找了些人将此事宣扬出去,一时间此事在京城人尽皆知。 不出所料,皇帝急召丞相入宫训斥。 就在众人都以为皇帝会严惩之时,却发现陛下只是略施惩戒。 小毛将事情禀报给苏牧的时候,他正在院子里晒太阳。 结果听到这消息后,脸色都有些不好。 “少爷,您消消气,此事咱们再从长计议。” “毕竟闫相一直都是陛下跟前的红人,陛下不忍重责也很正常。” 小毛看着少爷有些不高兴,还特意给他倒了杯茶。 苏牧将茶一口闷下,想着闫相的事,还是有些不悦。 “我也知道闫相这事可大可小,若真是公正还成,只不过……” “没想到陛下竟是明摆着偏向闫家。” “哼!” 苏牧摩挲着茶杯,还是微微叹了口气。 虽说他也明白这是帝王的制衡之道,可真落到自己身上,还是无法接受。 另一边丞相亦是心中不满,在公堂上丢脸已是不悦,如今又被陛下训斥,更是没了老脸。 连带着回家见到儿子都没什么好脾气。 “让你安分些你不听,现在倒好,还要你爹我来擦屁股!” “闫惊觉,我看你是欠扁!” 闫惊觉躺在床上养伤,听到父亲直接叫他名字就知道大事不妙。 果不其然,父亲在他身旁一直训斥着,甚至提及进宫被训还一巴掌拍在他的屁股上。 他那日回到家不光被罚跪不说,还被打了板子,现在这么一拍哪里受得了。 “爹,孩儿出门在外行事如何您还不知道吗?” “这回都是那个叫苏牧的使了阴招,才会被人刚好看到我打他。” “要不是他,我能这么惨么!” 闫惊觉腹部受伤,臀部也没好全,现下不管是躺着趴着都不得劲。 想着那罪魁祸首,他还是忍不住破口大骂。 “就苏牧那狗东西一看就不是个好的。” “爹,您可得帮我报仇啊!” 女人没了,自己还要受罚,不论如何,他都咽不下这口气。 “是得好好报复,不然他苏家还真以为闫家是这么好欺负的!” 闫相眼睛一眯,思索了一番就将事情吩咐了下去。 “去给营里的人说,是时候有所动作了。” 接下来几日,训练营里那些受训之人也都不老实起来。 原本训练已有起色,甚至连苏家父子两人都能早些回家。 结果这几日,那些受训之人就跟憋不住一般,直接开始放飞自我。 不仅懒散不堪,还集体顶撞苏老爷子。 弄得苏家父子二人头痛不已,连着几天都早出晚归,睡不成好觉。 苏牧难得在家逮着两人,看着那黑眼圈有些担心。 “这些人如此桀骜不驯,为何不动用武力。” 若是讲道理有用,怎么还会有熬夜玩手机的呢。 所以必要时刻还是得动用武力,没有一点让人畏惧的手段,怎么会让这些赖皮听话。 苏定国闻言却是摇了摇头。 “此事并非那么简单,若能用早就用了。” “此次训练可是众人都盯着的,若是强行使用武力,只怕明日就能被那些言官参上一本。” “的确如此。” 苏北风在一旁也点了点头。 这苏家要封王并非没人关注,那些想找苏家错处的人根本数不过来。 “能不动用是最好的。” “不然那些人可是会一直拿此事说事,甚至我们这段时间的努力都会功亏一篑。” 苏家要往上走,已经是举步维艰,现在不小心些,只怕会有更多的麻烦。 “不止如此,若是练兵不成,这要可是会留下笑柄!” 苏牧见两人神情严肃愁云惨淡,笑着给二位倒茶。 “不必担忧,明日我也去看看。” 翌日,训练场上苏牧特意在旁观望了好一会儿。 这些人都懒散不听话,就算苏北风呵斥,也只是翻个白眼,腿脚也就是爱动不动的。 这样子哪里是好些了,这都还不如幼儿园的小朋友听话。 还真是闫相找来的好人啊! 苏牧光是在一旁看着都升起了一股火。 这些人不治不行! 不用武力,他也能将他们给好生修理一顿。 苏牧想到了个主意后就走到了苏北风身边。 “二叔,等会儿你指挥跑步,我来抓掉队的人。” 苏北风一听,虽是不大明白,但还是依言照做了。 结果等到有人掉队的时候,苏牧就直接上前,让小毛将人抓住。 “少爷,他偷懒不跑!” 那小子一听,浑身上下就跟长满了刺一样,被抓就往地上躺。 “小的并非想偷懒,而是身体不适。” “真的,您看这汗!” 他拿着袖子不停扇着风,可全身都还是止不住的冒汗。 苏牧等的就是他这话。 “身体不好早说,我这里有的是针。” “这扎上几针,保证你又能站起来。” 说着,苏牧就抽出了一把针。 那针比绣花针都粗,比手指都长。 那人光是看着都觉得脊背发凉。 “不用了,我只是中暑,不碍事。” “真的不用扎针。” 这针谁敢扎啊,分明就是拿野猪毛在戳,这不流血才怪。 那人忍不住厉声尖叫,挣扎着就要跑。 苏牧却是给小毛递了个眼神,让他将人按住。 而自己则是,趁此机会往那人身上猛扎。 “啊!” “真的不用啊!” 惨叫声连绵不绝,笼罩在训练营上方。 那些还在跑步的人听着都加快了脚步。 生怕自己掉队后被迫接受此等酷刑。 苏牧看着那些人,手上动作依旧。 “哎呀,这都是小事。” “本少爷在医术方面还是有些自信。” “你就别担心了,不会收你钱!” 说着更是一本正经的介绍着那些穴位和功效。 苏北方听着那惨叫却是勾起了嘴角。 这小子还真有两下子,就这么杀鸡儆猴还真管用。 苏北风转身脸一冷,朝着那些跑步的人直接大喊。 “还有谁身体不适,赶紧让我侄子瞧瞧!” 第29章 驸马会 随着苏北风这一声关心,那些还有些松懈的人立马跑了起来,都不想到苏少爷那里受这种酷刑。 他们可是看的清清楚楚,那人都快被扎成刺猬了。 苏牧连着去了几日,那些人都变得十分自觉,不用呵斥都知道辛苦训练。 等到练兵之事稳定之后,苏牧也就不用再去守着。 甚至苏北风只要提到苏牧的名字,那些人就会乖乖训练。 什么吃不了苦,想要休息都是不存在的。 这下,苏老爷子每日也都轻松了很多,在一旁看着都只用指点几句就行。 于是在朝堂上被皇帝询问之时,苏老爷子侃侃而谈。 “陛下,这百号人都有条不紊的操练着。” “等到两月期限一到,定能给陛下一支精良的军队!” 苏定国心中有数,没有一点忧虑。 可这话听在皇帝耳中却是十分刺耳。 他冷冷瞥了一眼闫相,看着他那脑袋顶就知道是个不中用的。 不是说了找的都是资质极差之人,怎么还让苏家训练了起来。 皇帝很想问问丞相是怎么办的事,可现下朝堂上众位大臣都在,他也没法摆脸色。 只能将不悦收起来,对苏定国连连赞赏。 “看来苏定国你是宝刀未老啊!” “不错!” “那朕可就拭目以待了!” 下了朝后,闫相看着苏定国那满面春风的样子心中愤恨不已。 等回到相府更是忍不住,两杯凉茶下肚都灭不了这怒火。 顺势砸了两个茶杯,这才坐在椅子上大骂。 “好个苏家!” “好个苏牧!” “眼看就要成功了,硬是被那小子给救了回来!” 闫承恩咬牙切齿的怒骂着,恨不得将苏牧拉出来狠狠抽上一顿。 要不是因为他,他也不会接连几次被陛下训斥。 闫惊觉在一旁理着都不敢啃声,他伤势刚好,听闻父亲回府还想问问苏牧那小子怎么样了。 哪里想到那人竟然让父亲吃了这么大的亏。 他抿唇走到了父亲跟前。 “你也来看爹的笑话!” “非也,儿这是想提替父分忧。” 闫惊觉见父亲点头,连忙上前耳语了几句。 “到时候,不怕整治不了他!” 闫相一听立马抬了头,甚至还拍手叫好。 “你这主意不错,就按你说的办!” “过两日就是驸马会,到时候你可得抓住机会!” 两日后,希若寺外人流涌动,那些达官显贵的车马亦是停在了希若寺前。 苏牧下了马车环视一周,不禁有些感叹。 这驸马会来的人可真多! 等到了门前,小毛立马递上了请帖,门前立马有人将苏牧给迎了进去。 希若寺以往只有皇室之人才能进,如今要不是有这邀请信,他也进不来。 苏牧安静的跟着领路人走着,一路上风景如若,处处自带禅意,令人身心舒畅。 等绕过了一座巨大的假山后,视野一下子变得开阔起来。 场地中央皆是身着华服的俊秀男子,成群的小声交谈着。 苏牧瞧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顿时觉得和他们比起来,他算是素净的了。 所以就只有他是只想一睹公主芳容的么? 苏牧摇了摇头,便找了个地方自行坐下歇息。 毕竟聚会都还未开始,还不知道公主什么时候出场。 而那些公子哥他一个都不认识,除了闫惊觉。 苏牧看到闫惊觉后,直接侧过脸装作没看见。 可闫惊觉却是根本不放过他,大步走到苏牧跟前大声嚷嚷着。 “哟,就你这穷酸小白脸也来当选驸马?” “也不看看你这细弱的体格,比起男人我看更像是女人吧!” 他上下打量着苏牧,看着他那一身浅蓝衣衫更是不屑。 “这可是公主的驸马会,你这穿的……啧啧啧,可真像个烂菜叶。” 闫惊觉这么一说,周围人也是纷纷侧目,甚至有不少人交头接耳了起来。 “我家少爷穿什么都好看!” 小毛见着周围人的脸色,顿时有些不服气。 他家少爷仪表堂堂,哪里瘦弱了。 这闫惊觉真会睁眼说瞎话! 苏牧冷眼抬眸,伸手拦住了小毛。 小毛替他说话他很高兴,可若是让他跟一畜牲都不如的东西计较那就是自降身份了。 “唉,闫公子眼神不好,咱们还是多谦让一下。” “毕竟有的人虽活着,可已经是身残了。” “不光眼不好,嘴不好,恐怕连脑子都不好。” “本少爷这衣服可是绮云阁的新款,你这等山猪自然是瞧不出来。” 苏牧说着,还抖了抖自己的衣袍。 顿时那淡蓝色衣衫变得流光溢彩起来。 周围顿时有人惊呼。 “这还真是绮云阁的新品,只有他家这新出的料子才会如此流光带彩!” “据说这料子十分难得,十几个绣娘一起忙上三月也只得一匹。” “各家娘子想定都订不到,没想到今日竟是在苏家公子这里得见。” 这下众人不光暗自惊叹,甚至还有人小声嘲讽起闫惊觉来。 闫惊觉没想到自己刚出手就被如此羞辱,甚至还被众人瞧不起。 他咬着牙,脖子都红了大半截。 原本想夺路而逃,可看到苏牧那戏谑的笑容,却是再也忍不住。 举起手就要一巴掌扇过去。 众人见状皆是大惊。 “不可啊,闫公子你别动手啊!” “是啊,这里可是驸马会!” 大家都没想到闫惊觉会大打出手,都想要上前拦下,结果才刚出声,就听到一声威严怒喝。 “放肆!” “何人敢在此喧哗闹事!” 众人闻言皆是大惊,连忙转过身去鞠躬。 “见过柳圣人!” 柳圣人缓步走近,这才点了点头。 见到苏牧却是微微皱眉。 “驸马会马上就要开始了,诸位公子为何还不入座。” “若错过了时辰,可是没有参选的机会。” 他老远就见到众人聚集在此,可奈何声音嘈杂也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 但现下大会在即,岂能继续在此逗留。 “非也,本少爷来此并非想参选。” “还是诸位赶紧入座吧!” “没想到本公主这宴会上还有临阵脱逃之人。” 就在苏牧想要拒绝之时,一位苗条身姿之人带着面纱从屏风后款款走来。 虽是未见全容,可那一双水灵灵的眸子让人挪不开眼。 闫惊觉在一旁见着苏牧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忍不住低声嗤笑。 “还真是个乡巴佬,就这点场面就被吓到了。” 如此讥笑一番还不够,还要大声宣扬。 “苏牧哪里敢追求公主,只怕他是觉得自己配不上,早就无地自容了!” 苏牧淡笑抬头,根本不惧嘲讽。 “闫公子言重了,在下之前只是未见容貌,未动心罢了。” “若早知公主即使纱巾掩面也如此好颜,哪有不参选的道理!” 第30章 还请大儒明鉴 面纱下,美人勾唇一笑,朝着柳圣人微微点头。 “柳圣人本就是文学大儒,今日这驸马会还得辛苦您出题了。” “得蒙公主厚爱,那老夫就献丑了。” 柳圣人抚着长须便走至中央,吩咐宫人在众位候选人桌前摆上笔墨后,这才将开口。 “本人受公主所托,以轮番作诗考校各位公子才学。” “就以这水为主题,每轮以一刻钟时间为限作诗,文采者夺魁!” 柳圣人刚将赛制说完,闫惊觉就挪到了苏牧身边。 “苏公子不会是觉得穿的贵就能赢吧。” “这可是要作诗,以你这武将脑袋,怕是想破了都作不出一首来。” 闫惊觉撇着嘴,十分得意。 方才被这人当众羞辱,他还没骂回去柳圣人就来了。 之前算这小子运气好,可之后的作诗可不是那么好说。 这要是没有准备,可不得成为京城的笑柄,毕竟除了各家达官显贵,就连公主和了柳圣人都在。 闫惊觉偷笑着,都有些着急想看苏牧出洋相。 “闫公子此言差矣,这魁首在下必定纳入囊中!” “就你?”闫惊觉有些诧异。 “就我!” “我不信!” 苏牧也不急着反驳,反而眼珠一转笑道。 “闫公子可敢一赌,若我无法夺魁,便当众跪下舔鞋。” “若输,那你便爬出这希若寺如何?” 闫惊觉听他如此豪赌,都有些不敢置信的愣在那里。 他为了此局早就做足了准备,甚至还请人帮忙,为的就是拿下这魁首,好让苏牧成为京中笑话。 可哪想到这人竟是这么豁得出去,不得魁就当众出丑。 闫惊觉越想越觉得兴奋,这苏牧今日是死定了! 他没多想,爽口应下。 “那你可得说话算话!” 苏牧倒是没想到自己这激将法,这么快就能管用。 一时间,他盯着闫惊觉那转身的背影如若有所思。 这闫惊觉他是知道的,虽是读过书,可这作诗并不擅长。 怎么还这么快就答应了? 苏牧暗觉不对,便朝一旁小毛招了招手。 “等会儿,你可得盯紧了闫惊觉,若是他搞什么小动作,记得比个六。” 他是不怕作诗,这古诗里以水为主题的数不胜数,要不是脑子里记得多,平日也喜欢玩点飞花令,他也不敢这么赌。 可就算他对此胸有成竹,也不得不防闫惊觉这小人。 一盏茶的时间很快就过去,已经有不少人摇铃交卷。 只有苏牧依旧是白纸一篇,未写分毫。 柳圣人见状却是微微皱眉。 “为何不写,难道苏公子是想未战先言败?” “非也,只是这纸太少,不够本公子写。” 柳圣人没想到此人如此狂妄,竟是如此自信。 不过碍于公主在场,他也不便训斥,只是淡淡道。 “既然苏公子这么说,那暂等在下看完这些诗词,再来听苏公子的诗。” 柳圣人也不多耽搁,翻着纸张一一评判起来。 “辞藻华丽,可却没有风骨,行文流于表面。” “不可。” 柳圣人连着判了好几份,都没有一句夸赞,甚至还时不时叹息不语。 众位公子哥都没想到柳圣人当着众人面评判都没有丝毫留情。 言辞犀利的让他们都不敢抬起头来,生怕被批的太狠而丢脸。 可闫惊觉却是十分自信,甚至那看着柳圣人的眼神还有些迫切。 “闫公子这诗不错!” 柳圣人翻到闫惊觉的诗时,连连赞叹。 “不光写出了水的风骨,还有极高的立意。” “此诗可暂做魁首!” 柳圣人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哗然。 要说闫惊觉比他们差,他们都不会有一丝怀疑。 可柳圣人竟说他的诗好,这下各位世家子弟都诧异不已。 “多谢柳圣人称赞,看来在下这辛苦也算是值得了。” 闫惊觉那脸上的笑容都没掉下来过。 他不光不心虚,甚至还直言自己勤学苦练了多时,想要以此让众人信服他是有用功过。 可余光看到苏牧那不屑的神色,却是被勾起怒火。 闫惊觉朝着柳圣人恭敬作揖。 “柳圣人,咱们的诗您都已经品鉴过,可这苏公子交白卷不说,还不愿意上前作诗。” “只怕……他胸无点墨,作不出来。” 在场众人闻言纷纷附和,这人方才大放厥词说他很厉害。 他们可要看看,这苏家独苗是多有才华! “苏公子今日若是好好表现一番,说不定柳圣人还能称赞几句。” “是啊,机会难得,苏公子还是赶紧上前吧!” 众人表面催促着,可都是心思各异,想看苏牧出丑。 若是苏牧出了丑,那他们这些人即便被柳圣人说上几句,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苏牧站起身抖了抖衣袍,这才信步走上台前。 “君不见!” 当着所有人的面,一首《将进酒》脱口而出。 这可是李白的名诗,想必他们都没听过。 这诗一出,众人皆是目瞪口呆。 就仿佛那些画面就在眼前一般,他们感受着诗中的豪放之意,不免也同那诗句一样心情跌宕起伏起来。 当苏牧说完后,在场众人久久回不过神来。 还是在首席的柳圣人连连鼓掌,这才唤回众人思绪。 “行文大起大落,气势磅礴如同江河一般,真是震撼!” “此等心性,只怕就连我都作不出来!” 柳圣人心中震撼不已,可还是不得不惊叹苏牧之诗已非文采上的绝妙,而是那震撼人心的共鸣! “就凭此诗,苏牧夺魁当之无愧!” 他从未见过有人将诗写的如此动人心魄。 方才还真是他小瞧了这人,没想到他竟是有这等才华。 柳圣人宣布后,就想要转身回禀公主。 可闫惊觉见状却是拍桌站起。 “不可!” “苏牧怎么会作诗,定是抄袭!” 闫惊觉焦急的指着苏牧大喊。 他一点都不相信这诗是他写出来的。 怎么可能,他可是出了名的纨绔,就连苏老爷子都常叹气孙儿不学无术。 怎么可能一下子就能作出如此绝诗! 而且他请来帮忙的人,已经是水平极高,苏牧又怎么会比他还厉害? 苏牧轻笑,根本不想出口反驳。 反而是连说了数首古诗,从夜雨寄北到望海潮,从雨水到海水都说了个遍。 这下直接让闫惊觉震惊的再也反驳不了,指着苏牧半天都想不到要怎么开口才能回击。 “太不可思议了,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竟是在这么短时间里作了这么多诗,还都是以水为主题。” “方才我还以为苏牧只是侥幸得了一首,可现在本公子也不得不服了。” 闫惊觉听着众人那称赞,心中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就在他语塞之时,苏牧却是话头一转,直指闫惊觉。 “柳圣人,在下倒是怀疑闫公子的诗有问题!” “还请大儒明鉴!” 第31章 爬出希若寺 柳圣人看众人皆是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就知道这一回是避不了的。 原本若是无人指出,他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 毕竟有些世家大族好面子,他也不敢得罪。 可现被人当面请求公正评判,却是有些不好说了。 “既然如此,那便当着众人的面,请闫公子以水为主题,作诗一首。” 柳圣人也没想换主题,这也算是免了重新想的时间。 方才那么多时间,若闫惊觉真有实力,早能再作一首出来。 众人目光皆是落在闫惊觉身上,可他却是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完整的一句。 甚至诗词还颠三倒四,狗屁不通。 闫惊觉红着脖子,硬着头皮都还是说不出来。 苏牧见状也不催促,反而是给小毛递了个眼神。 “哼,往哪里逃!” 小毛抓住鬼鬼祟祟之人后,硬将人拉上台。 一番搜索后,那人身上掉出了不少纸条。 小毛将诗句念出,众人皆是惊讶不已。 “这不就是闫公子之前被夸的那首诗么?” “怎么会在这人身上出现?” “原来他是雇人作弊,才能有如此才华啊!” “胡闹,怎可在选驸会上找人作弊!” “真是丢文人的脸!” 柳圣人气的胡子都翘了起来,手颤着就要找人。 “来人,将闫家人乱棍打出去!” 这要真定了闫惊觉为魁首,之后再顺势成为驸马,他就算是有九颗脑袋都不够陛下砍的。 毕竟这可是欺君大罪! 他差点就要被这厮给害了性命! 柳圣人越想越心惊,连忙催促着。 可苏牧却是伸手阻拦。 “且慢!” “在下与闫公子曾有赌约,若是我成了魁首,那他愿意从这里爬出希若寺!” 苏牧早就等这一刻了,脸上笑容淡淡,可心里却是等着看好戏。 他闫家欺人太甚,三番五次找苏家麻烦,就连陛下都只是轻责。 既然如此还不如让他亲自动手,让闫家长长记性! “啊?竟有此事?” “这不得当众履行赌约才是。” 他们都是嫌事不大的主,平日里多少也受过闫惊觉的气。 如今得了机会,都是唏嘘着在一旁起哄。 毕竟希若寺可是官家之地,等闲无法进入。 若是错过了这次机会,只怕他们都看不到闫惊觉从这里爬出去。 闫惊觉怒火中烧,面红耳赤的看着众人。 周遭责骂声不断,让他羞愤不已。 他原费心计划,就是为了让苏牧当众出丑。 可哪想到这回苏牧竟是大展风采,还以绝诗得了魁首。 此局竟又是被苏牧给翻了盘! 他可不能让苏牧继续嚣张下去了。 这要是让他这么毁了,真从这里爬出去,那他以后都没有好果子吃! 这丢的可不光是他的脸,还有闫家的脸。 他可不想再被父亲打板子了。 闫惊觉一咬牙,就要扑向苏牧。 “你不要命了是吧!” “等出去,我爹一定不会放过你!” “住手!” 就在他要抓扯到对方衣服的时候,公主却是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丞相家真是好大的权势!” “竟是连本公主的驸马会也要操控!” 公主冷艳垂眸,看着吓得跌倒在地的闫惊觉,不觉冷哼一声。 “要不……父皇的皇位也交给闫相来做?” 这轻飘飘的语气,可是如山般重。 要真如公主所说,那闫家就是有谋逆之意。 不论如何都不能继续闹下去了。 “公主息怒,公主饶命啊!” “在下绝对不是那个意思!” 闫惊觉现在也不想打苏牧,这公主所说之事要是不解释清楚可是要全家掉脑袋的事。 孰轻孰重他还是知晓的。 闫惊觉跪在地上根本不敢起身,一边求饶一边磕头。 苏牧见状却是饶有兴趣的摁住闫惊觉的背。 结果闫惊觉一趴,竟是像狗趴在地上一般。 “对,就是这个姿势。” “你今天要是不乖乖爬出去,可能丞相家还是有意想要那个位置吧。” 苏牧伸手向上指了指,原本还想反抗的闫惊觉只能乖乖趴在地上。 “别的本公主不知,只晓得这闫相一向是一言九鼎之人。” “也不知他儿子可学到了言出必行?” 公主声音冰冷,此话一出闫惊觉只觉得自己像是掉入了冰窟一般。 除了满身大汗以外,他都不敢抬头视人。 丢脸! 实在是太丢脸了! 周围的公子哥们见公主发话,此时也都是纷纷表态。 “闫相教出来的儿子应不是那等悖逆之人。” “他爹都听陛下的话,难不成他个当儿子的还想反了天不成?” 闫惊觉再也听不下去,只得撑着手臂狗爬着离开了此地。 这下,众人看着那滑稽模样更是笑个不停。 “今日见他得柳圣人称赞,还以为他真是用功读书,有了好才华,哪想竟是明目张胆的抄袭。” “这还真是为所欲为,完全不把公主放在眼里啊!” 众人成群谈论着今日发生的事。 公主也不阻止,反而转身看向苏牧。 “既然苏公子已得魁首,那本公主自然也该有表示才是。” “就将这枚玉佩赠与公子。” 公主将玉佩递给了对方,也算是正式定下了魁首。 周围人纷纷上前表示恭喜。 毕竟方才他们可是亲眼所见,这苏牧腹中才华卓卓,那些诗词让柳圣人都大为赞叹。 看来以往那不学无术的传言,实在是假的很了。 柳圣人原本也想上前恭贺一番,可一看公主那眼神,顿时会意。 “会闭礼成!” 这下众人也明白了过来,纷纷告辞离去。 长欢公主见众人离去,这才转身邀约苏牧。 “苏公子难道不想知道本公主真容么?” 苏牧哪里不想,他今日前来为的就是一睹公主真容。 京城早就有传言,说公主绝色之姿曾让多家王爷为之斗马。 甚至上回那接骨的王爷也是为了追求长欢公主而不小心受伤。 如此传奇人物,他怎么会不想亲眼见见。 “还请公主恩赐,让在下了却心愿。” 苏牧见公主点头转身,他连忙跟了上去。 心中不知为何倒是有些紧张起来。 等到了屏风后,刚好有一双椅子,而远处湖面波光粼粼,风光极好。 公主迎湖而立,素手轻轻摘下了面纱。 那一刻,微风起吹起了公主的发丝。 苏牧原本还淡笑着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是你!” 他想过很多种容颜,可万万没想到这人他竟是早就见过。 甚至那日他还伸出过援手,救她于市井之间。 缘分,真是妙不可言! 第32章 太子太傅寿宴 两人在希若寺攀谈之时,外面早就将苏牧今日在希若寺好不风光的事情传了开去,顿时来苏家恭贺之人络绎不绝。 苏定国送走了好一批人,这才得了闲。 “我这孙儿也算是给苏家长脸了,没想到竟然能希若寺那种地方大放异彩!” “还真给苏家长脸啊!” 苏定国转身就想要回去吩咐府上做顿好吃的庆贺一番。 结果听到身后有人呼唤,这才停下了脚步。 只见那小厮十分恭敬的递上了请帖。 “苏老将军且慢!” “我家太傅想请苏公子前去参加他的六十寿诞。” “还请苏老将军代为转达。” 苏定国看着那邀请帖,一时间有些踌躇。 他那孙儿才刚成为公主公子,的确是备受瞩目。 竟然连太子太傅张翰林都派人来邀请。 可苏家暂处风口之上,封王之事未定,苏牧又大出风头。 若真是让苏牧赴约,只怕是苏家这盛况会遭人忌惮。 正当苏定国想要婉言回绝之时,熟悉的声音响起,苏老爷子看到苏牧回来顿时两眼放光。 “太子太傅邀你参加寿宴,不知你……” 苏牧见老爷子那踌躇样就知道他是在担心了。 不过这太子太傅也是那日在希若寺举行公子会的柳圣人,他若是不去还真有些不给人面子。 苏牧微微一笑,将那小厮手里的请帖收下。 “既然是大儒有请,小辈自当前去祝寿。” 苏牧十分恭敬的将人送走,等到人走远了这才走到爷爷身旁。 “爷爷,您别担心。” “虽说张翰林是太子太傅,苏家亦是封王在即。” “可若我不去,那便是拂了面子,到时候亦是会被人指摘。” “所以孙儿打算以晚辈身份前去。” 苏牧轻声解释着,倒是让苏定国放心了不少。 不过苏牧心中还是有些隐忧,毕竟那人是太子太傅,若真走的太近,只怕会招致皇帝猜疑。 所以还是得表现的低调一些才好。 于是寿宴那天,苏牧特意选了重礼前去赴宴。 等到了宴席上,苏牧跟着众人一起恭贺着,但也并未和别人交谈。 他只想就这么平安参加完宴席回家,今日寿礼也准备的非常丰厚,想来主人家也不会责怪他。 可天不遂人愿,就在他举杯喝酒之时,却是有人当众开口调侃。 “苏公子近日可是京城的大红人。” “苏家这派头高了,自然是容易忘了礼数,竟然会派个小辈前来。” 苏牧手一顿,将酒杯放下便看了过去。 结果看到在宴席下首较远处有一人正朝他这里看来。 苏牧完全不认识,只能侧头小声询问小毛。 “此人是?” “是礼部郎中傅礼,从五品。” 苏牧闻言点了点头,才从五品,不过是礼部一个小官罢了,竟敢在这众人面前调侃苏家,还真是不知畏惧。 这要真让苏老爷子来,只怕皇帝当天就得遣人来问。 结党营私拉帮结派向来是帝王所忌讳之事,为官之人更是应懂得避嫌。 这人如此调侃,实在是有些蠢。 不过苏牧并未当场发怒和斥责,反而微微一笑站起身,向太傅敬酒。 “今蒙太傅亲邀,晚辈不胜感激。” “晚辈敬您一杯,愿您福寿安康!” 苏牧声音洪亮,在座众人皆能听到。 一饮而尽之时,不免余光朝那人看了一眼。 只见那礼部郎中傅礼面红耳赤,羞愧不已。 连喝了好几杯酒,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他没想到苏牧竟是太傅亲自邀请,这下他可真是丑大了。 众人唏嘘,可因这是太傅寿宴,大家也都只能窃窃私语。 不过在场顺势祝贺之人越来越多,这事也没挑起多大水花。 太子太傅六十寿诞虽是热闹,请的人倒也不多。 能在此就宴之人,都是太傅亲自邀请而来。 于是没一会儿宴席开始,搭配着丝竹之乐和美食,苏牧倒是不觉得有多难熬。 正当他品尝着桌上的菜肴时,却是听到一阵急促的咳嗽声。 那声音就像是憋住气,又呼吸不畅一般。 苏牧条件反射的就要起身走向太傅。 眼见张翰林面色青紫的说不出话,他察觉危急,连忙想要上前救治。 “我来救您,请您稍作配合。” 太傅张翰林说不出话来,却是使劲点头。 他只感觉自己快被噎死了,若是等太医前来医治,只怕那时候寿宴变丧宴。 苏牧见老人点头,连忙走到他身后准备施救。 礼部郎中傅礼见状却是心中不屑。 还真会献殷勤,可这苏牧又不是太医,怎么会救人。 心中气闷不已,也看不惯苏牧在那里装腔作势关心太傅。 于是径直走上前去,想要阻止。 “苏公子不等太医来,就开始医治。” “也不知这是真医治还是帮倒忙?” “若是因为随意搬动太傅,弄巧成拙,你可承担得起!” 傅礼声音极大,周围围观之人皆能听到。 但这些人都不会医,都觉得苏牧此举有些不妥。 “要不还是等太医来吧!” “是啊,太傅已经是花甲之年,可不能随意折腾。” …… 周围人声不绝,可苏牧未理分毫。 他心里十分清楚,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抢时间。 若是再耽误下去,只怕老人会因窒息而亡。 到时候不光是他,在座众人都逃不掉干系。 苏牧抱起张翰林继续用海姆立克急救法急救。 这动作简直是惊呆众人,大伙吓得都白了脸色。 “不可啊!” “大胆,你怎能对太傅如此无礼!” 周围人都觉得苏牧真是狂妄至极,竟对太傅做出如此无礼的动作。 也不管他是在救人,反而纷纷指责。 可还没说上几句,就见张翰林猛的一弯腰,咳出了一个枣核。 那紫红的脸色顿时浅了下去,终于能咳嗽出声音来。 太傅只觉得自己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等喝了水缓过劲后,把着苏牧的手连连告谢。 “苏公子就是老夫的救命恩人。” “今日要不是有你在,我这能不能……” 苏牧见状,连忙止住话头。 “太傅莫要胡言,今日可是您的寿宴。” “既能化险为夷,那便是您命中的福气。” 太傅连连点头,脸上也红润了许多。 等到太医前来,他已经缓了过来。 那太医还不知苏牧已经帮老爷子将枣核给弄了出来。 把脉询问后却是连连赞叹。 “还请苏公子再演示一番,如此有效的救治方式,我得将其记下广为宣传。” “毕竟遇到此事之人常有,可能有幸救回者还是极少。” “如不是苏公子在场,只怕是等在下来,就错过了时机。” 众人闻言皆是心中大惊,没想到苏牧此法竟是得了太医的赞许。 这下大伙都默默记着这个救人方法,就怕哪日遇到后能有及时用上。 第33章 一定报答大人 因着太傅寿宴上出事,这宴席散的也早。 老太傅原本还想让苏牧留下来感谢一番,可还是被他拒绝了。 苏牧自知太傅可是太子亲师,可不能留在那里,让人觉得苏家与太子有关系。 所幸太傅也并未强留,于是苏牧也松了一口气,就此离开。 不过今日宴会上小酌几杯,还是有些微醺。 苏牧撑着头在马车里闭目养神。 可没一会儿便听到马车外骚乱不止。 “你这叫花子还真是会挑地。” “我这风水宝地,岂是你个腌臜之人能待着的!” “滚滚滚!” “别在这里耽误人做生意!” 那叫骂声非常刺耳,任是苏牧听着都有些皱眉。 苏牧撩开帘子让小毛停车。 看着那还在鞭打人的店家老板,苏牧也不急着呵斥。 反而淡笑着上前询问缘由。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要让店家这么着急赶人?” 那店家听见有人询问,抬头上下打量了一番。 见着是一白脸小公子,只以为是来多管闲事的。 举着鞭子就想挥手让人滚。 “你算哪根葱,也敢来多管闲事!” 他面露不屑,甚至还又抽了乞丐两鞭子以此示威。 这心软爱管闲事的人他见得多了。 人人都跑来说什么不该打人,哪里知道因为这些乞丐在门前乞讨,可是让他损失了不少客人。 “本公子的确不是哪根葱,但作为陛下亲封的河道总督,要面见陛下也并非难事。” “店家若是忙,那本官便帮忙去跟京兆尹说一声如何?” 苏牧并不想仗势欺人,可这人敬酒不吃吃罚酒,非要以大欺小。 那他就让他尝尝势力压人是何滋味。 “大人,小的这也不是故意要如此对他们。” 店家见对方真是个官人,吓得倒吸一口凉气,连说话都哆嗦了几分。 “这是小的这店本小利微,原本能勉强开下去。” “可自从这些乞丐来此要饭,便是少了不少客人,小的这都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店家说着还掩面哭了起来,像是众人之中他最惨了一般。 可苏牧根本就不吃他这一套,能在京城开店的人可不会穷成这样。 他一听就知道这人是在添油加醋的胡说。 “本官怎么觉得,你在这里动用私刑,是要当小朝廷啊!” 苏牧淡笑讽刺着,他可不会跟着店家的思路走,被对方绕进去。 这人说半天,无非是想转移他动用私刑的视线。 这人可不蠢! 苏牧这么一句话就让那店家吓得说不出话来。 嘴巴张合了一会儿才颤着唇道歉。 “是小的不对,大人仁义,还请饶了小的这回!” 那店家说着都来不及擦拭额头上的冷汗,连忙转身朝着乞丐鞠躬。 “是小的猪油蒙了心,还是大人点醒了小的。” “还望你能进店,这一顿饭菜就当我赔罪如何?” 他方才跟那苏大人求饶没有得到回应,这大人看着年轻可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 看来还是只能求乞丐原谅,他才能逃过此劫。 店家轻声细语的劝着,甚至比对待贵宾还要耐心。 可那被打的缩成一团的乞丐却是缓缓摇了摇头。 “不需要。” 他可不相信这笑面虎等人走了,会真的让他进店吃饭。 现在在这里求他原谅,还不是因为有官差大人在罢了。 “既然他不愿,你也不必强求。” “只是莫要继续鞭打,再被本官知晓,你是知道后果的!” 苏牧进警告完,便要转身上马车。 那乞丐见状,就算身上疼痛不已,也还是咬牙站了起来。 “大人!” “何事?” 苏牧侧过头看向那瘦弱之人,有些疑惑。 结果那乞丐二话不说就直接跪在他面前。 “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小人麻三现下无以为报,可若来日有机会,一定会报答大人!” 苏牧笑了笑倒是没放在心上,可感念这乞丐也算是有心了,于是让小毛给了些银子让他去看病。 可不知为何,那乞丐却是一脸严肃的摆手拒绝。 “这是我的一份心意而已,为何不收?” “大人之恩,小人已经受的够多了。” “不能再让大人破费。” 麻三看向苏牧还是摇了摇头。 “不过,等到了合适的时候,若大人需要小人,小人一定会囊助!” 麻三看着苏牧,想要将对方的面貌刻在脑海里。 他希望以后能有机会报答这位善良的大人。 苏牧看着麻三一脸认真的模样,微微一笑。 “那你好好努力吧!” 他也不想打击对方,给个希望总归是好的。 若是能因他而让这乞丐开始好好工作赚钱,那也不失为一场善举。 至于报答,还是算了。 他想要救人,便是随心救了,哪里会要别人报答自己。 苏牧回到马车上就把这事给忘到了脑后。 回府之后,苏牧还得给苏老爷子禀报今日情况。 至少也能让爷爷少担心一些。 苏牧拎着今日顺手买的糕点就往大厅走。 原想着一边吃糕点一边慢慢说。 可哪知道刚进大厅,便发觉爷爷和二叔有些愁眉不展的样子。 还未走近,他就感觉到了沉闷的气氛。 苏牧原本还笑着,可见此也不得收起了笑容。 他有些担心,连忙将糕点放到一旁,上前询问。 “爷爷,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苏定国见苏牧回来,勉强笑了笑。 “诶,此事与练兵有关。” “你有所不知,我跟你二叔还以为这训练能顺利进行下去。” “可哪知这训练之人里面竟是有人挑拨怂恿其他人罢练。” 苏北风在一旁也是有烦躁的握着拳头。 “你之前说,若是有人不听便提你名字可有威慑力。” “可这几日,说了也没用,那些人甚至还扬言说你动用私刑。” “你也知道,这训练士兵咱们不能动用武力。” “现下我和你爷爷都是没法,就等着你回来想想主意。” 苏北风看着苏牧,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此事他是没法,要不是因为实在不行,也不会在这里等着苏牧回来。 不管怎么说,苏牧这小子一直都是鬼主意多。 他刚还跟爷爷说,让苏牧出出主意。 苏牧闻言也是明白了,这士兵里是有人故意使乱,在军队里散播一些动摇军心的言论。 想着法不责众而为所欲为! 苏牧冷笑一声,却是心中有了主意。 “练兵先练人,还得二叔帮个忙。” “你说!” “这些士兵的信息都得彻查,等查明之后再做定夺!” 第34章 剔除反叛之人 皇城菜市拐角之处人流涌动,行人都忙着买菜回家,根本不会关心一个身着破烂衣衫之人。 在这菜市讨口饭吃的乞丐多的根本赶不走,索性那些商户也都避而不见。 可那些乞丐见到这迎面走来的麻三,却是像是活过来的石像一般。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您怎么会伤的这么严重?” 那些乞丐纷纷站起来围在麻三身边,看着那伤口都有些不敢碰。 只能扶着手臂将麻三撑住,将他带回了茅草屋里。 这茅草屋本就是菜市里十分靠里的位置,常年租不出去,就便宜了这些乞丐。 甚至这里还成为了皇城丐帮的一个分会所。 麻三见着自家兄弟关心,心中亦是感慨万千。 不过他也怕兄弟们担心,所以就算被追问,也只是摇了摇头。 “不碍事,只是不小心滚下山坡划伤了衣服。” “只是看着吓人罢了,其实并不是什么大伤。” 麻三笑着坐在了长板凳上。 他皮糙肉厚,挨几鞭子也不过是擦破皮罢了,这点小伤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这屋里都是自己兄弟,他又是丐帮三长老,若真出了大事,只怕兄弟们都会担心。 “三长老,你可终于回来了。” “平安就好,帮里那伤药还挺管用,您等会儿拿去试试。” “保准两天,这伤口就能结痂。” 周围的帮众们还是不忍三长老硬撑,纷纷点头想让三长老进屋上药。 可麻三却是摆了摆手,神色十分严肃。 “我这里还有事要宣布。” “今日出事,幸蒙苏家公子苏牧相救,不然我这也不能好好回来。” “滴水之恩,我麻三当以涌泉相报,若是我丐帮不知恩图报,那也成不了如今这相互依靠的局面。” 麻三见着众人都看向自己,也豪迈的将腰间的酒葫芦举了起来。 “这还是我麻三头一回请求兄弟们帮忙。” “苏家就是我麻三的恩人,还请各位平日里多多关注,若是苏家有麻烦,一定要告知于我!” 此次虽是他个人之恩,可他若真出了事,那他作为丐帮管理耳目之人,就会让丐帮陷入危险。 这后果他根本不敢想,所以相当于丐帮也算是承了苏牧的恩情。 只要苏牧是一个为了百姓的好官,那丐帮必定尽所能及的护他周全。 帮众们隐隐觉得三长老应是隐瞒了伤情,可对方已经这么说了,他们也不好刻意拆穿。 三长老一直都是为了帮里好,所以他们也没有不相信的道理。 一群人也都纷纷解下腰间的葫芦朝着三长老遥遥一举。 众人将酒喝下,也意味着此事大伙都愿意接受。 “既然是三长老所看中之人,那我等自当关注,寻找报恩之机!” 麻三见众人都应下这才欣慰的点了点头,回到屋里擦药。 而与此同时苏家屋里还燃着灯,苏家三人皆未睡下。 苏北风听了侄子的说法后,就让手下将那些士兵的信息全都送上来。 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苏北风拿着两卷档案信息,直接拍桌站起。 “你们看!” “这两人之间竟是亲属关系,甚至还曾在闫相家做过家生子。” “这些日子,也是他俩在队伍里面挑事。” 苏北风没想到,闫相竟然还真敢在这里面做手脚,将他的人安排进来。 而且这些人要是不细查,还真以为是什么清白穷苦人家。 这事闫相安排的还是十分巧妙,就算是他要上报也根本抓不到把柄。 毕竟人已经被逐出府,甚至也早就没跟闫府有关系。 可他们这些世家大族的人哪里会不清楚这些。 一般家生子可都是不错的奴仆,根本不会因为一些小事就发卖打发了。 “这上面被发卖的理由根本不可信,肯定是闫府故意为之。” “就是为了让他们的人进入这百人训练队中。” 苏定国就着灯光眯眼看了一下,也是气的不行。 天子脚下都敢塞人进去,这不分明是觉得有陛下撑腰! 苏定国气归气,可现下查出来,也算是件好事。 “还是孙儿细心,要不然还找不出这蛀虫来。” “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亦能收买人心。” “要不是闫家,只怕这些人根本没法阔绰到能耸动别人集体罢工。” 苏牧一针见血将问题指了出来,其余两人皆是点头。 苏北风虽是知道这人有问题,可还不知道要如何做。 “那侄儿可有主意?” 毕竟这训兵可不能动武,若是传出去就算是能训练出人,也无法服众。 “训兵是要有可训才行,如此立场都不对之人,还是应早日剔除才是。” “难道爷爷以往没有将人给罚出军队?” 敌人都已经假装混进了军队,不除掉是不行的。 再者各国军队之中,怎么可能不出现一些间谍叛徒。 及时发现后,自当是严厉惩处才是。 苏老爷子被这么一提醒立马醒悟了过来。 “瞧我这老糊涂!” “也怪这几日忙糊涂了,竟没有在局外的孙儿看的清楚。” “就按苏牧说的办!” 苏家三人了却了一大心结,这晚上睡得自然香甜。 翌日,苏北风起了个大早,十分神清气爽的去了训练营。 有了苏牧指点,这要怎么做,也十分简单。 找了个由头就直接将那两人抓了起来。 甚至还当着所有训练士兵的面,重责了那两人。 “诸位还请谨记,各位儿郎皆是大乾子民,能为大乾效力是你们的福气。” “若是一心为国,就算是资质愚笨,我苏北风也会倾囊相助,训练你成为精锐!” “可若是心生歹意,甚至企图叛国,在军中散播谣言,动摇军心……” “那我苏北风将是第一个不愿意的!” “身为大乾儿郎怎可屈服于反叛者的谣言之下!” 苏牧对着那些士兵们,声音十分慷慨激昂。 甚至让不少心中怯懦之人都羞愧的低下了头。 其实他们也想成为精锐,想在战场上斩获军功,光宗耀祖。 可哪想到这队伍里面竟然会有叛徒,试图让他们不战而败。 这下清醒过来的众人看着那两人皆是咬牙切齿。 “还是大人英明,将这等鼠辈揪出!” “还望将军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苏北风看着众人迷途知返,心中甚是欣慰。 于是将那两人拖下去后,逐出了军队,加紧训练起众人。 此番整顿,苏北风很明显感觉士兵们都有着昂扬斗志。 看来这回恩威并施之后,这练兵也能继续稳步进行了。 经此一事苏家轻松了许多,可闫府却是闹得个鸡犬不宁。 闫惊觉看着地上跪着的青衫人,就气的直接将茶杯砸了过去。 “连作诗都能输给那个小白脸,你说本公子要你有什么用!” 第35章 绝地逢生 林明辉跪在地上,脊背挺的十分笔直。 他作为一介幕僚,自恃清高,以为自己作的诗能力败众人。 可哪想到这次希若寺诗会上竟是让苏牧大出风头,他也被人当众抓住。 要不是因为大儒气急,将他乱棍打出。 不然此时他还会被关押起来,根本回不了相府。 林明辉摸着额角的血迹,顶着怒火心中不免有些悲凉。 可就算能回相府又如何? 还不是被闫公子一顿怒斥。 闫惊觉没想到这人跪在自己面前还如此清高,不像别人那般跪下磕头求饶就算了,甚至还直着脊背。 他气不过,走上前去就是一脚。 “你们这些文人风骨算的了什么!” “不过是些下贱玩意,连诗都比不过,你在我这里清高什么!” 闫惊觉踹了一脚不解气,反而让着小厮一起动手。 顿时林明辉便被踹的倒在地上,蜷缩着护着自己的头颅。 “你个不中用的,让你惹少爷生气!” 小厮们也是个势利眼,见这幕僚不得少爷待见,脚下动作也狠了几分。 没一会儿那身上尽是青紫一片。 可闫惊觉还是不觉解气,直接挥手。 “本少爷不想看到他,你们把他丢出去!” “让他好好体验一下被众人嘲笑的滋味!” 有了少爷这话,几个小厮动作十分麻利,抬着人就丢到了府门外。 看着那滚了几下都没个动弹的人,小厮们皆是指着他放声大笑。 “父老乡亲们都来看看!” “此人自恃清高,结果让办事却是处处不行。” “相府从来不需要这种气主的废物!” 小厮们见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便添油加醋的说了林明辉不少坏话。 甚至就连他没做过的事情,也往他身上压。 可林明辉被打的都没缓过来,耳边嗡嗡作响,就算是微微抬头也是疼痛不已。 可他还是能恍惚见到那些百姓们对他指指点点,甚至还骂他不是好人。 他可是被丞相所请的幕僚,要不是因为闫惊觉办事要人,他也不会在此人手下办事。 原以为以他的才学,不说作诗为顶级,但也是远超众人,哪知这回竟是栽了个大跟头! 此时此刻,林明辉心中一片凄凉。 浑身疼痛不已,可这些都比不过他心中的伤痛。 他投靠丞相就是希望自己这身才华本事,有用武之地。 就算是不能效力,也能让自己安稳一生。 可现在不光被丢出府外,还被安上恶名,被百姓们指责。 李明辉躺在地上红着双眼,眼角一滴泪缓缓掉落在地上。 他恨,恨自己没有识人的本事,竟是没有选到明主。 若是还有以后,他一定要跟着明主,为其效力。 至少他不会有如今这般的待遇。 也不知道是上天怜悯,还是如何,他竟看到一熟人朝他走来。 苏牧原本是要从训练营回苏府,哪知路过之时竟是凑巧见到这一幕。 虽是地上那人已经被打的有些看不清脸,可那独特的气质还是让他有些诧异。 “这是……那天替闫惊觉作诗作弊之人?” “咦,还真是!” “公子眼力可真好。” 小毛在一旁看着,有些唏嘘的点了点头。 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哪里不知道这种人的下场,只要是办事不利基本上都会被主子厌弃。 不过被这么大庭广众之下丢出来责骂的还是少数。 看来这闫家还真是气的不行了。 “公子,咱们还是走吧!” “这闫家向来是这么个恶劣行径,那人会这样,也只能怪他选错了主子。” 苏牧没想到小毛会这么说,虽是催着他走,可还是能感觉到那话语里的一丝悲伤。 在这有着帝王的世界,谁又能轻易选主子。 就算是他们苏家,也不能! 苏牧没有让小毛走,反而走下马车,来到那人跟前。 “若是想让我救你,那便眨眨眼睛。” 苏牧见对方眨了眼睛后,这才让小毛将人搬上车。 反正现下围观之人已经散了,这人闫家不要,他带回去救治应该也不妨事。 毕竟他不是本地人,见着有人受伤,还是没法作势不管。 小毛听少爷吩咐也没有怨言,他早就知道少爷是个有仁心的,不忍百姓受苦,亲赴灾区,甚至就连乞丐受难也会帮忙。 这么好的主子,他何其有幸! 将人弄到马车上后,苏牧让小毛架着车去药店弄些药。 而他则是检查着林明辉的伤势,毕竟被殴打还是容易忽略脾脏破裂。 若是内脏受伤出血,那才是麻烦。 索性仔细检查了一番,都是些外伤,只要敷了药就能好。 林明辉苏醒过来的时候,便是见到苏牧悉心检查伤口的场景。 他还以为方才昏迷之前是在做梦,哪想到竟是真人。 “在下林明辉,多谢恩公救命之恩!” 他忍着痛就要起身行礼,结果还是被苏牧给轻轻按住。 “既然有伤,就别逞强了。” “我已经让人给你配了点伤药,等会儿你拿去敷一下,过两日便能结痂。” “不过我看你是被人从闫府丢出来,只怕是身上没有银两安家。” “这些银子,你拿去便是。” 苏牧摸了一袋银子递了过去。 结果林明辉静静看着,却是不敢接过。 他可是当日和苏牧作对,帮助闫公子写诗作弊的人啊! 这苏公子怎么还会对他这么好? “小人现在被公子搭救已是让公子费心,怎敢再拿您的银子。” “更何况,那日小人还替闫公子作诗,难道公子不恨我么?” 他有些不安的看着苏牧,想知道这人救他到底是有什么缘故。 难道世上真有这种不求回报的大好人? 他在丞相身边作幕僚,没有价值的人根本就不能在闫相身边做事,更别说这次将事情办砸。 苏牧见他不接,便将银子放在桌上推了过去。 “那日听过先生作诗,也知你并非庸俗之人。” “更何况就连大儒称赞,可见先生才华出众。” “我这人本就惜才,虽是不同阵营,可也不得不惊叹先生诗作之风骨。” 他那日听到大儒念诗,就知道那诗作不是出自闫惊觉之手。 后抓住了人,也不忍将其关起来严惩。 不过如今看来,这人身有傲骨,定不是平凡之人。 苏牧的话缓缓流淌在林明辉心中。 他张大了眸子,心底早已是一片秋水。 “在下何德何能,竟能当您一声先生。” “大人仁慈,令在下佩服。” 这一刻,他知道对面这人就是他想要找的明主。 知他,懂他,甚至还能尊敬他的明主! 林明辉心中动荡不已,再也忍不住叩头大拜。 “在下已经走投无路,还望大人收留!” 第36章 还是留在闫府 那日回府后,他便找人查过这人,的确是机智聪明有才华。 若是继续跟在丞相身边,也能有大放异彩的一天。 只不过现在看来,好像是有些时运不济。 苏牧心中有些唏嘘,他身边缺人才,的确想将此人收下。 不过对方毕竟是跟过闫相,若是贸然收下,到时候反水了怎么办? 他也不想如此谨慎揣测,实在是今非昔比不得不小心。 “这……你昔日跟在闫相身边,只怕不日又会回去。” “跟在我身边还是委屈你了。” 苏牧想要扶起他坐起来,结果林明辉却是微微摇头。 “我知大人心中忧虑……不过鄙人能向大人献上反间之策,以证明决心!” 他也知道自己曾是为闫家作事的人,现下突然让苏牧收留,对方犹豫也很正常。 不过他好不容易遇上明主,这等疑虑自然是要他来替主子消除才是。 “鄙人可以重返相府,成为大人您的左膀右臂!” 苏家什么情况,他也是有所了解的,现阶段苏家缺的便是能用的人才。 也无人能在相府成为苏牧的眼线,此事他做更为合适。 苏牧知道林明辉聪颖,可没想到这人竟是能以反间之计以表忠心。 “你……我何德何能,让你如此对待!” “这太危险了,你还是拿着我给你的银两好好生活。” 苏牧说着就要将银两放在他手中,可林明辉却是双手拦住。 “恳请少主信我!” 苏牧一愣,也不再执着。 既然这人已经下了决心,他身边又缺人,不如就留下此人。 “既然你叫我一声少主,那我也不好再拒绝。” “不过,既然已经成了我苏牧的手下,这待遇自然不会少了你的。” 苏牧思索了一番,倒是给出了十分丰厚的待遇,只是比随身小厮小毛低上一些罢了。 小毛将药抓好回来之后,便看到少爷在跟他介绍此人。 怎么回事 怎么就抓了药回来,少爷就收了此人当手下,甚至还要让他回相府。 不过小毛就算是心有疑虑,可跟着少爷作事,他从不爱多问,反正跟着少爷混总是没错的。 毕竟现在苏家,就连苏老爷子和苏将军都听少爷的建议。 平日里被叮嘱最多的就是保护好少爷。 所以只要这人不伤害少爷,他也不会管那么多。 小毛看着少爷对那人叮嘱了半天才将人放走,这才上前询问。 “少爷,那人可是归顺了?” 苏牧点了点头,并未多说。 “他要证明自己,那就让他去吧,咱们回府。” 马车一点点远去,等到再也看不到后,林明辉这才往回走。 这一回他一定要留在闫家! 夜已经暗了下来,一辆马车停在了相府前。 林明辉瞄准时机就上前跪在了地上。 他知道闫相今晚与友人小酌,会在这个时候回来。 现下要回到相府,可不能从闫公子那里想办法,只能在这里等着闫相。 “闫相且慢!” “是你!” 眼前陡然出现一个浑身是伤的人,吓得闫相往后退了一步。 待看清是何人之时,这才放松下来。 “怎么会伤成这样?” 林明辉支支吾吾不敢直说,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也怪小人办事不利,被公子责罚。” “小人哪知那苏牧竟是有如此学识,可惜棋差一着让他夺魁。” 林明辉尽量让自己表现的更凄惨一些。 闫相一向是宠爱儿子的,若自己在府外责怪,只怕是这相府的门再也不能跨进去。 索性只能把这事全都归在自己身上,好歹此人以前在闫相身边也有些成绩,闫相应该不会这么快舍弃他。 林明辉刚想着要怎么让丞相留下自己,结果就听到他对苏牧的抱怨。 “哼,又是苏牧!” “起来,进府再说。” 闫承恩带着人回到了书房,现下没有外人,自然好说话一些。 他看着林明辉身上那伤的确是有些头疼,自己这儿子还是那么不会办事。 此人虽是败了诗会,不过的确是有本事,就算不拿他来对付苏家,也是个能办事的人。 “本相家那小子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不过此次也是因为你办事不力才被他责罚。” “不过事已至此,那本相也就不过多责罚了。” “以后你还是留在闫府,只不过……办事还是多上心!” “下一回,本相可不会这么轻饶你!” 闫承恩垂眸看着跪在地上的林明辉,语气轻缓,好像真的就这么轻易饶恕了对方一般。 可他端起茶喝了一口,仍是没有叫对方起身的样子。 反而是想到了什么,继续开口问道。 “本相才得了消息,据说这驸马会里诗会只是其一,另有两次选拔还未确定。” “这对相府来说还算是个好消息,只不过你可别到时候,又给弄砸了。” 闫相将茶盏放下,微弱的灯光照在闫相的脸上,可仍旧柔和不了那一脸冷意。 林明辉看的清楚,也知道自己此番回来是为何,连忙磕头应下。 “多谢闫相开恩,小人定会竭尽全力促成此事!” “那便有了劳你了。” “来人,找人给他看伤。” 闫相听他不怨恨,还会继续帮助闫惊觉,这才让他站了起来。 不过他却是没看到,在林明辉起身之时,他眼里那抹冷光。 日子一天天过去,京城又突然热闹了起来。 一帮穿着奇装异服的番邦人进了城后,也不急着觐见皇帝,反而是在路上询问着苏府的方向。 小厮问到了地址后这才回到主子身边。 “主子,苏家就在那边,咱们现在是先去觐见皇帝,还是……” “当然是去苏家,据说这苏家公子可得了诗会魁首!” “本公子倒是要看看,这苏公子究竟是有什么本事,竟敢跟我争这驸马之位!” 番邦公子直指苏家的方向,带着一帮人就直接冲了过去。 等到了苏府外时,那番邦人毫不客气的大声嚷嚷着。 “苏牧可在!” “叫他出来!” 如此动静也吸引了不少老百姓们围观。 “这人到底是谁?” “竟敢来苏府门前叫嚣?” “嘘,看他们这服饰,应是哪地的番邦人。” “据说长欢公主选驸马可是个大阵仗,而这苏家公子首选就夺了魁首。” 众人伸头张望着,就等着看好戏。 他们都知道这番邦公子怕是要找苏公子麻烦。 “快看,里面出来人了!” 第37章 番邦公子艾戎 苏牧原本在屋里休息,毕竟上回在希若寺上大出风头,导致他出个门都很容易被认出来。 甚至还有人见着,就要拉他去家里喝茶。 作为大红人的他,表示心很累。 结果还没惬意上一小会儿,就看到小毛走了过来。 “什么事?” “番邦公子艾戎在府外嚷嚷着要见公子您。” 苏牧见小毛走的有些急,还喘着气,顿时笑了笑。 “急什么,咱们慢慢出门瞧。” 他算是明白了什么叫人怕出名,猪怕壮。 出名之后,来找茬的的确很多,不过并不代表他苏牧是个软柿子能被人如此欺负。 到了府门,看着眼前那编着辫子的番邦人,还没开口就听到对方指着他大骂。 “苏家孬种还真是胆小怕事!” “现在知道滚出来见你爷爷我了!” 苏牧微微皱眉,陡然遇着这种刚见面就开口骂他的,还是有些厌恶。 这都是什么地方的番邦人,竟然如此粗鄙无礼。 “有事说事,来苏家门前叫骂当驴,实在是有失身份。” 苏牧冷着脸,没有一点好脸色。 他从来都是别人对他怎么样,就会相应对待回去的人。 就算当场回不了,日后也会找机会对待回去。 主打的就是心里不生闷气,养生长生的做个快活二世祖就行。 艾戎原以为苏公子就是一文弱书生,哪想竟还如此牙尖嘴利。 “哼,大乾就剩下你这种货色?” “看来大乾还真是无一人能配得上公主!” “要不是本公子晚到了一步,又怎会让你有机会夺得魁首!” 艾戎上下打量着苏牧,眼里满是鄙视。 不过瞧着对方处处都不顺眼后,反倒是心里放松了许多。 就这样的人,根本构不成威胁。 看来他来苏家还是多虑了! 艾戎嘲讽了一番,倒是想要拉马离去。 结果却是听到一声讥笑。 “进皇城不先面见陛下是为不忠,目无尊长是为不孝,在苏府门前大放厥词是为不礼。” “如此不忠不孝不礼之人,难道就配得上公主?” 苏牧笑的十分大声,就怕这话没进艾戎耳朵里。 不过看那些老百姓们都是议论纷纷,他不信对方听不到。 果不其然,艾戎转头竖眉怒视。 “就你,也敢教训本公子?” “唉,孺子不可教也!” 苏牧摇了摇头,就转身回府关门。 百姓们见状皆是唏嘘不已。 “这番邦公子还真是狂妄,说他无礼配不上还真是说对了。” “是啊,这种没脑子的人,苏公子就算是说半天也不过是对牛弹琴罢了。” “就这样怎么配得上公主,我看还是苏公子合适!” …… 番邦公子听着老百姓们的话,胸口不断起伏着。 小厮看主子人都要气炸了,连忙上前要喝退那些百姓。 “你们这些人胡说八道什么!” “不想活了是吧!” 艾戎见状心中一惊,连忙制止。 他此次直接前来苏家见人,已经是不妥,现下若是因为和百姓起争执,只怕是遭到皇帝怪罪。 等着吧,反正他跟苏牧没完! 艾戎狠狠瞪了苏府一眼,这才带着手下就此离去。 可他没想到的是,在那老百姓之中竟是有人对视一眼后接头说话。 “我去看他们在何处歇脚,你快去将此事告知三长老!” 不一会儿人人群散开之后,就有人跟在了番邦人后面,另外的人却是穿过巷道回到了丐帮聚集地。 “三长老,那番邦公子今日在苏府门口挑衅,只怕是苏公子日后会有麻烦。” 麻三一听顿时神情严肃了起来,连忙召集了不少兄弟。 还未等他准备好,又是一人来报。 “三长老,他们在梧桐客栈住下了。” “咱们今晚如何行动?” 麻三见众人都抄着家伙要帮他忙的样子,心中感慨万千。 “今晚不宜见血,各位先把刀具收起来吧。” 今夜的确适合偷袭,可那些番邦人若真出了事情,反倒是会连累苏家,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而且兄弟们也是他的家人,既然他需要帮助的时候,被如此信任着,他也要确保他们的安全才是。 于是等到夜深之时,丐帮见到那些番邦人出现后,便是直接上前将人围住。 番邦公子不明所以,但来者不善他还是能看出来的。 “你们要干什么?” “我可是番邦公子艾戎!” 他大喊着想要招来援军,可才刚开口,对方出其不意的就朝他泼着泥水。 “哼,找的就是你!” “兄弟们,都给我上!” 话音刚落,那番邦公子擦了泥水,刚睁眼就又被泼了满身泥水。 甚至那泥水里还带着一股子骚味。 “呕!” 不光是番邦公子,就连身边那些想要救主的手下也忍不住干呕。 刚要挥刀挥退不速之客,结果又是被泥水泼了个满身。 一时间,满院子都充满了骚味,奇臭无比。 “别管我,杀了他们!” “一定要杀了他们!” 艾戎闭着眼睛大吼着,根本看不清眼前的景象,甚至都不敢睁眼,就怕对方又是一桶泥水泼来。 “公子,他们都跑了!” “啊!” 艾戎再也忍不住,直接大吼出声,声音极其凄厉,可还没等声音出完,却是被那味道弄得根本不敢出大气。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带我洗漱更衣啊!” “呕!” 众人没有办法,只能憋着火给自家公子烧水洗漱。 艾戎没想到这才刚到京城就被人如此对待。 他捏紧了衣角,还是忍不住刷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一定是他!” “一定是他派人搞这些恶心玩意!” “要不是他……” 艾戎提起苏牧,就恨不得把他给大卸八块。 就算是他已经洗了三四遍澡,都还是觉得自己身上有味道。 一旁的小厮见状,连忙将熏香在周围绕了一圈。 可没曾想却是对上了主子的冷眼。 “连你也觉得本公子臭是吧!” “不是,小的并无此意。” “只是这驸马会第二关在即,公子还是多想想此事吧!” 小厮也知道公子心里窝火,可现下来到京城最主要的事情还是为了参加选驸马。 之前诗会已经丧失了一次机会,这一回可不能错失良机了。 艾戎闭眼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觉得心情平缓了少许。 等再睁开时,眼中尽是野心。 “是,本公子此行为的就是成为长欢公主的驸马!” “的确是得以此事为重!” “不过……那个苏牧,本公子也不会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