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娇枝》 1. 001 《缠娇枝》晋江文学城首发 不对任何盗文负责,感谢支持正版 第1章 深冬,辽疆都城,大雪纷飞。 隔绝寒气的屋内,候在一旁的年轻侍从时不时偷偷抬眼,打量案桌前的女子。 这位远道而来的大梁国公主,方舒窈。 一头乌黑的长发如瀑般顺滑,衬得她肌肤胜雪,白皙无暇。 一张芙蓉秀脸,星眼如波鼻头小巧,饱满的双唇嫣红艳丽。 无论从何角度看去,都是难能一见的绝美。 辽疆本也是男多女少的凶悍之地,更鲜少有这样娇媚柔软的美艳女子。 柔弱得像一朵娇花,需要被人无时无刻都捧在手心悉心呵护,才不至于折了她的美艳。 只可惜,再美的容颜也只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 大梁为求辽疆庇护,忍痛割爱送来了掌上明珠,其意明显十足。 可辽疆王向来是不喜这般弱不禁风的娇贵人儿的。 早在大梁一行人抵达辽疆边境后,他便派人前去直接回绝了大梁欲要和亲的意图,奉劝大梁公主就此返回。 可不料,大梁公主却在这时病倒了。 身娇体弱的公主无法拖着病弱的身躯再长途跋涉,这才得以被接入辽疆王的离宫别馆中,却一连数日未见上辽疆王一面。 显然,辽疆王并未将这位娇公主放在心上。 如此冷待,众人本以为待大梁公主病好后,就会识趣地打道回国。 却没曾想,大梁公主病情好转的消息刚一传出,人就已经坐在了辽疆王宫的偏殿中了。 侍从出神间,正好对上了方舒窈抬眸看来的目光。 但侍从仅是微怔了一瞬,很快又坦然地迎着她的目光,露出一抹笑来: “公主殿下,王事务繁忙,只怕这会应是抽不开身来,不若您还是先行回去吧。” 方舒窈已是等了一个多时辰了。 早在她刚来时,就有人来告知过她,辽疆王事务缠身,此时无暇见她,她却执意在此等候。 身旁的侍从每隔一会就会出声提醒她一番,好似还不知晓辽疆王何时忙完,就已知她今日定是见不着他了。 岂止今日见不着,辽疆王压根就没打算要见她。 方舒窈侧头看了眼窗外一片白雪茫茫的景象。 雪似乎停了,积攒在地面上,蔓延出瘆人的寒意。 大梁从不下雪,也不会有如此严寒的天气。 听闻辽疆不仅冬日气候冷冽,在夏日时,天气也是酷暑难耐。 如此气候,实在不是一个身娇体弱的金枝玉叶能够适应生存之地。 但她,并非真正的大梁公主。 方舒窈抬了抬手,柔声开口:“无妨,我在此多等会便是,你也不必在此守着了,先退下吧。” 话音落下,侍从的眉目便微不可闻地轻皱了一下。 还真是油盐不进,执着得令人恼怒。 已是没了耐心的侍从也懒得再在此陪着她浪费时间了,微微福身行了一个辽疆的礼,就此退出了房间。 关门声刚落下,方舒窈顿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她探着头朝门前的方向看去,脸上精明谨慎的神情早已不似方才的娇弱。 直到看见门前晃动的几道人影重合又散开,最终有几人离去后,她才迅速转身朝着一旁的窗户走了去。 刚才她就观察清楚了,窗户这头连接着偏殿的侧方院门。 而因为她的到来,侧方的人手被调往了正院中,此时这里并无人值守。 辽疆王的态度显而易见,她远赴辽疆前也早已预料到了这个可能性。 但此事容不得她失败。 首先,得先见上辽疆王一面才行。 厚重的积雪将娇小身形落地的声音完全掩盖了下去,仅留下窗台下一双凹陷的脚印。 方舒窈披着一件绒毛袄子灵敏地躬身躲过正院中来往的侍从侍女的视线,顺着小道一溜烟跑没了影。 赭红围墙,墨绿瓦顶,整个王宫的建筑颇有辽疆别具一格的的特色。 此时被着上一层雪白的素衣,更显气势磅礴,威严耸立,方舒窈却无心欣赏。 入宫前取得的王宫地形图已牢记在她心头。 她顺着记忆中的路线,一路偷摸着拐到了辽疆王的寝殿,却被大殿门前值守的两排高大健壮的侍卫阻挡了前进的步子。 正门走不得,唯有从别处进入。 方舒窈避开门前的视线,绕着寝殿的围墙走了片刻,却并未找寻到别的入口。 她回头看了眼自己在雪地中留下的一排显眼的脚印,再这么耽搁下去,她的踪迹很快就会被人发现。 方舒窈咬了咬牙,抬头看向眼前比自己高出一倍多的高耸围墙。 石砖砌就,凹凸不平的地方不知能否成为攀爬的着力点。 这么想着,身体已是先一步有了动作。 她撩起繁琐的裙摆,与娇弱公主割裂开来的不雅姿态利落地攀上了墙壁。 耳畔传来微弱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在向这处靠近。 手脚动作变得匆忙起来,顾不上被围墙蹭过精致的衣裙,手上一攀,终是攀上了最高点。 眼前一片白茫茫的景象中,宽敞的平台内立着被绳索包裹住的木柱。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那一身暴露在冰雪天中的麦色肌肤,在冰天雪地之中显得异常突兀。 健壮的身躯一览无遗,流畅的肌肉线条无一不透着强健的力量感,曲起的臂膀肌肉贲张,似有汗珠顺着他绷紧的脖颈一路淌下,在锁骨处汇聚消散。 一套行云流水的拳法刚劲有力,带风的拳劲击得木桩噌噌作响。 直至咔嚓一声—— 方舒窈猛地倒吸一口凉气,惊愣地瞪大了眼,就见那人一个生猛的回旋踢竟将木桩生生折断,激起大片雪花飘散。 “什么人!快追!” 围墙外的躁动声渐响,围墙内的男人神色微变。 他霎时转身,一双凌厉狭长的眼眸直直锁定了攀附在围墙顶上的娇小身影。 像是一把利剑,锋利且疾驰。 方舒窈背脊一麻,冲入耳中的急促脚步声令她顿时就乱了手脚,脚下一滑,手上一松。 “啊!” 一声痛呼在顷刻间淹没在了厚重的雪地中,仅留下沉重的闷声,方舒窈整个人完全失去平衡跌下了围墙。 身体被冰冷包裹,头皮阵阵发麻,周围却是寂静一片。 预料之中的围堵迟迟没有到来,就在方舒窈坚持不住寒冷的冰冻正要动弹之时,头顶忽的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 漫不经心,冷漠轻蔑:“不是说了让人把她送回去,她怎还在宫中待着?” “王恕罪,小的这就派人送大梁公主出宫。” 这人就是辽疆王,卫司渊! 几乎是周围有脚步声响起的同时,方舒窈霎时恢复了动作,迅速从雪地中爬起来,顾不得头上身上乃至脸上的雪花,连忙出声道:“等等!” 带着被冰雪蒙染过的嗓音带起一丝沙哑,急促且又呼吸不顺,叫刚转身迈步的高大男子脚下步子顿了一瞬。 “贸然闯入,并非有意冒犯,可否耽误您些许时间,我想与您当面谈谈。” 方舒窈抬眸之时,男人精壮的背脊清晰地映入眼中。 宽肩窄腰,肤色深沉,热烫的汗珠顺着脊柱滑落而下,落入胯骨一侧的黑色系带中,勾勒出那强健有力的腰身线条,像是一幅蛊人摄魄的男色画卷。 方舒窈有一瞬怔神。 她本为医女,对于人体的身形结构极为熟悉,也见过不少赤着上半身的男子,可从未见过像卫司渊这般线条弧度优越到极致的身形。 直到那副身躯缓缓有了动作,转动着终是回过身来面向了她,正面的紧实肌肉带来了更大的视觉冲击。 随之而来的是心中的震惊和讶异。 冰天雪地之中赤身练拳,这人莫不是都不知寒冷的。 随着视线中的又一滴汗珠滑落,方舒窈这才猛然回神。 此时她应当为了保持大梁公主的端庄矜持而羞红了脸并慌乱别开视线去。 她忙在衣袖下掐了一把穴位,令面颊霎时攀上一抹不自然的红晕来,视线却忍不住上移,落在了卫司渊脸上。 不同于大梁人温和内敛气质的长相颇具有攻击性,幽暗深邃的冰眸狂野不拘,瞳色湛着浅棕色的光泽,和他麦色的肤色相互呼应。 浓密剑眉斜入鬓,挺立的鼻梁使整个面部轮廓棱角分明,分明是俊美的模样,却无一不透着嚣张狂野的气焰,令他即使面无表情,也看上去强势凶狠。 方舒窈没由来地想到了曾在山林中见过的猛虎。 慵懒,又带着不可一世的傲慢姿态,是身为王者的绝对压迫。 那双薄唇微动,牵扯出一个轻蔑的笑意,嗓音冷淡低沉,更像是在嘲笑她此时狼狈的模样:“你想怎么谈?” 方舒窈看着眼前居高临下的男人,心里又忽的想到了方才他那生猛的一脚。 那么粗的木柱都能被他一脚踢断,更不知他身体里还藏着怎样可怕的力量。 这种男人,自不是善类,更让人难以在他面前维持镇定和淡然。 周围虽仅有几名拿着毛巾衣物的侍从,但在寒冷雪地中,未着上衣的卫司渊,以及她此刻狼狈的模样,皆不是适宜谈论正事的准备。 可她已是没有别的选择了。 方舒窈深吸一口气,清了清嗓,学着大梁公主的端庄模样,柔着声缓缓道来: “如今大陆战乱不断,大梁手握大陆重要的贸易之路,却实在难以抵挡周遭的豺狼虎豹,辽疆强盛,我大梁国诚心想与辽疆建立友好邦交,愿意将贸易之路转让辽疆三成,并永久地向辽疆无条件开放整条贸易之路,不知辽疆王可有兴趣与我国联盟吗?” 女子的娇声带有大梁特有的柔软音调,绵软得像脚下踩不实的雪地,又温柔得像春日里的一汪清泉。 眼前的男人却对这番话听得兴致缺缺。 眉眼微抬,幽深的目光毫不避讳地在方舒窈身上来回流转,淡声道:“你看我辽疆像是对大梁那一亩三分地感兴趣的样子吗?” 方舒窈一噎,险些要被他傲慢狂妄的态度激得维持不住脸上的神色。 但她很快还是将心中的鄙夷生生压了下去,进而道: “大梁与辽疆地域形势不同,盛产的商品种类也不同,两国交好正好能够互补其中不足,若是打通了这条贸易之道,自然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钱财不嫌多,越富裕自能越强盛,辽疆王何需与钱财过意不去。” 卫司渊眸中的灼灼目光始终未从方舒窈身上移开。 在她逐渐恢复红润的嫣唇一张一合之际,方才落于她发丝眉梢的积雪逐渐融化,化作冰澈的水珠划过她娇嫩的脸蛋。 明艳又靓丽,仅一眼便吸引了他的目光,而后便不舍就此移开,明目张胆地欣赏着这张令人赏心悦目的娇容。 方舒窈被这一道灼热的视线盯得浑身不自在,她从未被哪个男子如此直白地来回将她看了一遍又一遍。 即使是自抵达辽疆后不断有人大胆直接地打量她的模样,也从未有人像卫司渊这般堂而皇之。 辽疆人的长相和身形与大梁相差甚远。 辽疆男儿健壮高大,眉目深邃浓烈,浑身都透着一股叫人难以直视的狂野粗犷之气,就连王宫中随便一个身份低微的侍从,似乎都要比大梁的先锋将领要生得凶猛更多。 而眼前的男人,显然在辽疆也是人中龙凤的优越存在,高大得像一堵密不透风的高墙,强健的身体壮而不腻,寻常人即使是刻意锻炼,也实难达到他这样的完美比例。 辽疆的女子则同样身材高挑,骨架偏大显得不再娇柔纤瘦,眉目大多显得英气凌厉,像是画卷中描绘的飒爽女将,随处见到一人,皆是可以举枪骑马上阵杀敌的凶悍模样。 所以像方舒窈这样娇小玲珑的身形,实在是稀少罕见,且她这一张极具大梁风情的明艳长相,即使是两国不同的种族不同的审美,也无法否认她是美得不可方物的绝美存在。 辽疆天生的种族优势令他们在大陆的势力不可撼动,所向披靡的军队令众国闻风丧胆,只能俯首称臣。 如今越发撅起的大梁贸易商路成了周围列国垂涎三尺的肥肉,纷纷虎视眈眈觊觎着这片土地,皆磨拳擦脚地想要来分上一杯羹。 大梁若是不能取得辽疆强大的庇护,只怕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周遭列国宰割撕碎。 大梁有求于辽疆,而她有求于大梁朝廷。 这份美貌,便成了她与之交易的筹码。 对于卫司渊唐突冒犯的目光,方舒窈只能隐忍忽视,抬头对上他的目光,再次出声道:“辽疆王对此,可有兴趣?” 卫司渊缓缓回神,好似意犹未尽地将视线收回,唇角的笑意渐褪,面上已是有了不耐之色:“很显然,我不感兴趣,公主请回吧。” 也不知这话说的是她提出的利益交换,还是别的什么。 眼看卫司渊就要就此转身离去,方舒窈慌乱地瞪大了眼,无法想象方才还饶有趣味看着她的男人,对于如此大的利益竟真的毫无兴趣。 那他对什么有兴趣? 权势、名利、金钱。 还是……女人? “等等!”方舒窈慌忙出声,脚下步子下意识朝着他的方向上前两步,“还有……还有一事,除此之外,大梁也诚心想与辽疆联姻和亲,我、我愿留在辽疆,助两国长久交好。” 若是真正的大梁公主在此,大抵是用不着她纡尊降贵这般将自己推销出去的。 可方舒窈不是公主,并且在最初抵达辽疆时,就已是被人冷漠苛待地回绝了和亲之意。 这会再硬着头皮提及此事,方舒窈只觉脸上热烫得厉害,几乎用不着掐那穴位,就能达到女子矜持娇羞的红润模样。 辽疆女子稀少,个个都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香饽饽。 近年来也不乏有别国为讨好强盛之国往辽疆送来美人。 只是不知为何缘由,那些美人不是被辽疆王转送旁人,就是直接将其送回,就好比此时方舒窈面临的境遇。 方舒窈心里摸不着底,不知这位辽疆王究竟是不近女色,还是眼光挑剔。 袖口下的手指来回搅动着,在短暂的沉默间越发紧张了起来。 卫司渊转身的动作一顿,栗色的眸底显而易见升起一股方才所没有的兴致来。 眸底映着少女白里透红的娇艳面容,那泛在她滑嫩肌肤上的红润,像是树上熟透了的红苹果,让人忍不住落定了视线,将这一美景尽收眼底。 而他也毫无顾忌地就这样做了。 热烫的目光完全落在她脸上,将她又来回看了一遍。 视线灼得她脸上热烫更甚,像是被猛兽盯上的猎物,令人止不住在心里升起一丝胆颤的躁动来。 然而下一瞬,那双弧度优美的薄唇,却发出了淡漠的冷声,毫不留情地,将她的燥热浇熄。 “猜得不错,女人的确是我最感兴趣的,但你,我并无兴趣,公主请回吧。” 为您提供大神 狗柱 的《缠娇枝》最快更新 1. 001 免费阅读.[.aishu55.cc] 2. 002 第2章 离宫别馆内。 见惯了大雪纷飞的两名是从,一人撑着伞,一人端着一盅热气腾腾的汤药,乘着夜色快步走在前往主院的小道上。 到了院门前,撑伞的侍从向门前的侍卫通报道:“公主殿下的汤药熬好了。” 守门的侍卫快到换班的时间了,懒散地打了个哈欠,随口道:“今儿来得还挺早。” “公主殿下已是服药好几日了,今儿个御医替殿下诊过脉便减了些药材,这便熬制得快了些。” 侍卫微微颔首侧身放了行。 入院后,端着汤药的侍从忍不住小声嘀咕道:“这位公主殿下总算是快好起来了,待她走了,咱们也就能调回宫中了吧。” 另一人微微颔首,带着些许不满也压低了嗓音:“一月能病两回,也不知大梁的人是不是都这么娇弱,照这身子骨,岂不成日都得与汤药作伴才活得下去。” 话音刚落,站在主屋门前的丫鬟皱着眉头就冲进了大雪中,气焰嚣张:“谁说我们要走了!你们辽疆的下人就是这么在主子背后嚼舌根的吗,当真一点规矩也没有!” 这是大梁公主的贴身丫鬟,名唤翠柳,此行同方舒窈一并来到了辽疆。 与两名侍从走近后就显露出翠柳与之相差甚远的身形高度,她几乎比这两个还未成年的侍从矮了一个头。 两名侍从垂眸看了她一眼,对于她毫无威慑力的气势丝毫不在意。 其中一人淡声道:“王早已下令送你们公主殿下回大梁,不过是因着她身子娇弱病倒不起这才又耽搁了几日,王既是无意与大梁和亲,你们不回去,难不成还想赖在辽疆不走吗?” 这话戳中了翠柳的痛处,她面色一变,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他们一路千里迢迢来到辽疆,仅路上就花费了近三个月的时间。 从秋日到深冬,最终还未见到辽疆王就被下令遣返回国。 好在方舒窈灵机一动装了病,这才得以留下。 但几日前方舒窈想方设法入宫见到了辽疆王,却仍是没能达到目的,更被更直接急促地驱赶着要他们离开。 方舒窈故技重施,又一次病倒了。 一连在离宫别馆赖了小几日,却也只能是缓兵之计,反倒叫离宫别馆内的下人越发不尊重了。 两名侍从不再耽搁时间,略过身材娇小的小丫鬟便入了主屋中。 伴随着推门的轻声,屋内传来一道突兀的窸窣声,像是有人匆忙钻入被窝中的声音。 待到两名侍从绕过门前的屏风,便在几步外的床榻上,瞧见了那张我见犹怜的娇柔面容。 即使知晓只要是辽疆王无意,她就不会有可能成为辽疆的王后,侍从们却仍是无法抑制每次看见这张娇容时的惊艳。 果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虽是貌美,却也娇柔易碎,实在不适宜在辽疆多待下去。 “咳咳。”虚弱的轻咳声打破了屋中的沉寂。 方舒窈不着痕迹地掩去了眸中的精神劲,再度抬眼时,已是一副病得不轻的虚弱模样,好似下一瞬就又要阖眼昏睡过去。 两名侍从像是瞧不见她的虚弱一般,自顾自走到床榻边递上了汤药。 “公主殿下,您的汤药熬好了。” “御医说您今日脉象平稳了不少,想来身子应是好了大半了。” “快把药喝了吧,说不定睡上一觉,明日便能下床走动了。” 被褥下两只交叠在一起的手微微动了一下,方舒窈熟练地把了一下自己的脉。 表面的假象哪能改变不争的事实,她别过脸去淡声应下:“放那吧。” 侍从退出屋中不一会,就有一道匆忙熟悉的脚步声一路小跑着进来。 方舒窈抬眸瞥了眼来人,还未开口,对方已先一步焦急道: “你就打算这么一直坐以待毙吗,这都多少天了,你再怎么装,辽疆王也不会来看你一眼,你还不快想想别的办法!” 方舒窈默不作声地掀开被褥,下床走到放置汤药的矮桌前,端起药碗凑在鼻尖轻闻了一下,仅一瞬就分辨出了里面的药材,随后仰头将汤药一饮而尽。 她像是感觉不到汤药的苦涩一般,轻擦了一下嘴角,面不改色道: “论着急,我比你们更着急,我心里有数,犯不着你担心。” 那日她分明都快被卫司渊灼热的视线盯出一个窟窿来了,他竟还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出对她毫无兴趣的话来。 简直傲慢无礼到令人发指。 没兴趣他瞎看什么,没兴趣他还说什么猜对了。 方舒窈毫不怀疑卫司渊就是在刻意给她下马威,不把她这位大梁公主放在眼里,更不把整个大梁放在眼里。 狂妄自大的莽夫,她却不得不想尽办法留在他身边。 究竟怎样,才能让他对大梁的商路,亦或是大梁的她,感兴趣呢? * 入夜,辽疆王宫寝殿中。 卫司渊一双长腿交叠在支出的软椅上,放松着身形慵懒地靠着椅背。 屋中并无下人候着,仅有他一人悠闲地晃着摇椅。 有人大喇喇地推门走入,他闻声掀了掀眼皮,瞧见来人又懒散地阖上眼,嘴里淡声道:“这么晚来干什么,不用在家陪媳妇?” 来人是辽疆军师,也曾是卫司渊南征北战的得力副将,戎止。 本是比卫司渊年纪小上几岁的戎止,却在两年前先他一步寻得了爱妻。 这两年来戎止和妻子浓情蜜意,看得卫司渊心里时常窝火,连带着这会,语气里也带着几分不满地抱怨来。 相较卫司渊稍显温和的面容露出一抹笑来,戎止自顾自坐到了他对面,朗声道:“芊芊回娘家了,闲着没事,就给你带个好消息来。” 戎止就连仅是轻唤一声妻子的昵称,都好似在低磁的嗓音中灌上了蜜一般。 卫司渊烦闷地轻嗤一声,不悦坐起身来:“最好是能让我感兴趣的好消息,不然定不饶你深夜叨扰的重罪。” 不知何时深夜陪伴还成了重罪,戎止也只好脾气地笑道:“听闻离宫别馆那位,今日身子已是好了大半了,大抵明日就能好全,这几日就该启程回大梁了,这算不算能让你感兴趣的好消息。” 卫司渊眉眼一沉:“就算再病个三五次,她回大梁也是早晚的事,这算哪门子好消息。” “这般貌美如花的娇公主,怎就遭你如此恶毒的诅咒。” 戎止顿了一瞬又道:“你当真对那位大梁公主毫无兴趣吗,我记得你曾说过,花儿就得开得这般明艳靓丽才好,她那长相,难道不正是你喜欢的类型吗?” 而卫司渊今年二十有三,年少继承辽疆王之位,一身战绩显赫,已是达到了让人望尘莫及的高度。 他并非清心寡欲,却因眼光挑剔,性子执拗,仍是孤家寡人一个。 他向来都瞧不上那些与利益相关而被送来辽疆的美人,更莫说这回来的这位大梁公主身娇体弱到跟个易碎的瓷器一般。 卫司渊皱起眉头:“你看她那三步一小喘,五步一晕厥的模样,光是到辽疆不足一月,就病倒了两回,你是想老子娶个中看不中用的病秧子回来,好给你幸福美满的生活再添被艳羡嫉妒的乐子是吧?” 方舒窈的长相的确是从里到外都长在了卫司渊的喜好上没错。 他喜她湛亮清澈的眉目,喜她妖艳欲滴的双唇,婀娜的身姿,凹凸有致的曲线,这些在那日她翻墙进入他的练武场时,他便来来回回看了个遍。 脑海中似是又浮现出了那张令他移不开眼的娇容来,的确勾人,让他喜欢得不得了。 但那是一朵易折的娇花,并且这是一段明显带着利益交缠的关系。 大梁会为了自保而献出娇柔尊贵的掌上明珠,但辽疆却犯不着为了一条区区贸易商路就送上了他身为帝王的人生大事。 那样娇贵的公主被毫不留情地拒绝后,只怕是不会再来谈及此事了。 待她病好,就该启程回国了。 却不曾想,翌日会谈的大殿上。 门前的侍从入内禀报:“王,大梁公主求见,已在外候着了。” 卫司渊剑眉轻挑,眸底有讶异之色流出,顿了片刻,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才沉声回应:“让她进来。” 大殿两侧立着今日前来向辽疆王汇报国内大小事务的朝臣,气氛不似其他国家的早朝那般严肃沉重,却也郑重有序,将卫司渊奉于高座之上。 方舒窈的到来令底下发出一阵不小的议论声。 谁人都知近来抵达辽疆的大梁队伍,其中便有大梁意欲和亲而送来的公主。 直到方舒窈迈着袅袅步伐踏入大殿之中,周遭一道道视线齐刷刷向她看来。 无一不在眸底惊艳这位大梁公主。 当真如传闻中所说,美得不可方物。 方舒窈维持着面上的端庄,目不斜视走到高座之下。 周围是乌泱泱一片的高大健壮的辽疆男子,众人明显高于她的身形,压迫得她呼吸有些紧张。 令她不禁腹诽,这些人都是吃什么长的,怎能都生得这般高大。 方舒窈垂眸看了眼自己的脚尖,微微福身,向卫司渊行礼: “见过辽疆王,今日前来,是为上回未能谈论完之事,王上回虽是表示并无意愿,但我仍是想完整地将我大梁的诚意告知于您,可否再让我细说一番,待您听完再做决断也不迟。” 这便是方舒窈昨夜连夜想出的办法。 今日将有辽疆每七日一次的朝臣会谈,朝中众臣皆齐聚于此。 她大可不顾脸面再次入宫求见,但只要让朝臣听完了她的话,就算卫司渊再怎么狂妄自大,也挡不住众臣理性分辨出利益所在。 他若执意要□□武断,自也有众臣你一言我一句替她帮腔。 至少,在大梁的朝堂中,就是如此的。 卫司渊静静地看着站在几步之远的娇弱公主。 这会他又觉得娇弱这个词用在她身上稍显割裂了。 她被周围的身形优势压倒在阴影之中显得越发娇小玲珑。 但她背脊挺直,眸光坚定,带着一股不服输的韧劲,竟又再一次出现在了他眼前。 此时的她脸上看不出半分病态,光泽白皙的肌肤透着淡淡的粉,远不及那日在他面前烧红了脸颊的艳丽,却又细腻勾人得令他移不开视线。 圆润灵动的杏眼在迟疑片刻后,抬起直直对上了他的目光,即使被他如此直白地紧盯着,也并未生出半分退缩的怯意,反倒执拗地撞进他的眸底,仅有浓密的眼睫轻颤一瞬暴露了她的紧张。 卫司渊有些想收回那日的话,他并非对她毫无兴趣。 好比此时,他就有些想看这位故作坚强的娇公主若是被他当众戏耍逗弄,是否会颤着眼眸落下眼泪呢。 卫司渊薄唇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来,一手撑住了下巴,一手轻轻在把手上轻敲着,缓声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今日便一并说了,说完就收拾收拾启程回国吧。” 周围一阵窃窃私语伴随着轻笑声,好似在附和着卫司渊的态度一般,令方舒窈眉头不可抑制地皱了皱。 但她还是很快整理好了情绪,拔高了些声音,压过了那些议论之声: “辽疆盛产丝绸、瓷器,广博的地势也更能产出昂贵精美的珠宝首饰,但农业上却因地势气候的原因大不如旁,而大梁四季如春,农业发展昌盛,不论是瓜果蔬菜,还是名贵药材茶叶等,皆是产量丰富。” 此话一出,周围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方舒窈心里落定了些许,将自己早已烂熟于心的话娓娓道来: “王身着的貂皮大氅在辽疆千金难求,但在大梁却是寻常百姓也能置办得起的普通御寒衣物,而辽疆随处可见的精贵瓷器,在大梁却仅有王公贵族才能买卖收藏,且都需花费远高于物件本身价值的价格,寻常人家根本难以获取,打通两国贸易之路,两国之间的货物需求正好能够得到互补,于辽疆的百姓百利而无一害,更能让辽疆通过大梁这条贸易之路,将辽疆的经济贸易扩展到更多的国家去,王当真可以好好思量一下其中的利处,我大梁仅是想与辽疆交好,寻得一丝庇护罢了。” 这些话说完,方舒窈屏息凝神,不敢过多观察周围人的反应,以免让自己先乱了阵脚。 她已是避重就轻,将此事以最大程度地偏向了辽疆的利益。 可卫司渊仍是那副满不在乎的态度,视线在大殿中来回扫了一周,直立起上半身沉声问她:“你的意思是,我辽疆若是想扩大经济贸易,还需得答应你大梁的条件才能通过那条贸易之路吗?” 沉冷的嗓音激起方舒窈后背阵阵窜起的凉意,令她头皮发麻,脸色在一瞬间变得难以维持镇定。 实则,她在出发前往辽疆时,大梁交代她向辽疆给出的利益并非是这条贸易之路。 而是她,伪装成大梁公主的太医之女。 女人。 一个容貌倾城的女人,俘获他的心,爬上他的床,以此来稳固两国之间的友好邦交。 而那随时可以被辽疆轻而易举侵略攻占的贸易之路,是他们此举计划中的另一层用意。 方舒窈本是想投机取巧,利用令人难以拒绝的绝对利益来让自己不必深陷这泥潭中。 她仅能挣扎至此,却仍是没能让她如愿。 湛亮的瞳眸紧闭一瞬,随着她的再度睁眼,脸颊开始蔓上不自然的红晕。 那副娇艳欲滴的模样映入卫司渊的眼中,只听她又羞又急地回应道: “不,不是的,王若是想要这条商路,大梁当然不会不自量力地阻拦您分毫,其实是我心悦王许久,却不知如何向您表达我的心意,只能以此,来为自己博得一丝能够留在辽疆的机会。” 那越往下说便越发红润的面颊,好似就快要将眼前这个一板一眼说着爱慕他的话语的少女给烧着了。 她分明在当众向他表达爱意,眸底的神色却沉重得像是要上阵杀敌一般。 卫司渊看着她面色的变化,眸光逐渐深暗却并未出声打断,反而饶有趣味地等待着她的下文。 方舒窈未曾注意到他的目光,自顾自地继续道: “王的确可以随时攻占下那条商贸之路,但抢夺而来和大梁主动奉上,自然是后者更为简单轻松,也能免去不少不必要的纷争,王愿意庇护大梁也好,不愿也罢,我别无他求,仅是想留在辽疆,留在王身边罢了,王可否再思量一番,不要拒绝了我的一番好意,好吗?” 说完,方舒窈抬了眼眸,带着几分乞求和期盼的目光对上了那双栗色的眼眸。 今日的卫司渊身着一身雪白的狐裘,内里艳红色泽的马褂却并不显得突兀张扬,反倒被他整个人的气势压下了些许浓艳,却又将其衬得更加尊贵狂肆,穿出了寻常人难以穿出的气质来。 卫司渊并未回应,周围却不断有了清晰入耳的议论声。 “想不到这大梁公主还真是主动啊。” “心悦王的女子多了去,区区大梁公主算什么?” “白拿一条商路好像听起来也不错啊,就是不知这大梁公主能不能在咱们辽疆待得住,要是她往后又变了心思,收拾东西打道回国,我辽疆商队入了大梁贸易之路,想再抽身可就麻烦了。” “说得也是,谁知道这大梁公主说的是真是假,届时与大梁的商贸交缠上了,人又跑了,岂不叫大梁白白抓住了咱们的一只臂膀,顺藤而上了吗?” 这些话听得方舒窈心脏怦怦直跳。 他们说得没错,大梁打的就是这份心思。 现在的辽疆随时可以攻占那条商贸之路,可若是和平友好地引领他们全面进入,待到后来,想要再撕破脸皮抽身而出,可就损失惨重了。 而大梁,就可以以此为把柄,牢牢攀附住辽疆强大的势力,以此来保全大梁的安定。 这其中需要的牺牲的,仅是商贸之路一小部分的占领归属权。 和一个微不足道的她罢了。 方舒窈深吸一口气,在又有人提及她不定真心的意图时,像是突然被点着了一般,想也不想地转头就急促大声道:“胡说八道!我是真心心悦辽疆王,自小时第一次听闻他的事迹便已是对他心生爱慕了!你们可以瞧不起我大梁,瞧不上那条商贸之路,但也犯不着将我的一片真心如此诋毁污蔑吧!” 少女怒极而呵斥的话语仍是带着一股抬不起气势的娇来,那涨红的脸和紧攥起的拳头,像是当真爱惨了这位名声大振的辽疆王。 而一片真心的少女,不允任何人质疑她的情感。 因为,她当真心悦于他。 方舒窈毫不避讳地宣示着自己的爱意,叫周遭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也怔愣了一瞬。 一双双眼睛讶异地盯着像是快被他们给气哭了的少女,就着她这娇小玲珑的身形,和极易迷惑人心的面容,都不由在心底生出几分愧疚之意来。 她还当真是爱得深沉又赤诚啊。 方舒窈并非是要气哭了,而是快被这令人羞赧的话语给恼得冒烟了。 身上窜起一阵鸡皮疙瘩,她紧咬住下唇,才生生抑制了脸上不自然的神色。 再可怜巴巴地转头看向卫司渊时,发现他一直淡然的眸色终是有了情绪的波动。 在被她湿漉漉的眼睛盯着看了好一会后,卫司渊忽的松动了唇角,喉间朗笑出声,都不知自己怎能被她如此明显做作的模样和经不起推敲的虚假话语弄得一下子心情大好了起来。 笑声之后,是他勾着唇角漫不经心的回应。 “细胳膊细腿的,连我辽疆的刀都提不起来,就算你留在辽疆,我也不会让你当我辽疆的王后,就算如此,你也仍要留下吗?” 他就像是一只被人吹捧过度的骄傲的孔雀,轻挑随意的语气俨然是没将她展露出的真心放在眼里。 而对比她此时如此窘迫又羞恼的处境,方舒窈只觉心底的火气蹭蹭直往上蹿。 什么叫细胳膊细腿,他究竟在瞧不起谁啊! 几乎是被怒火冲昏了头脑,方舒窈脑海中思绪还未理顺的同时,身体已先一步有了反应。 目光落在站立在卫司渊身旁的侍卫腰上,她伸手就一把握住了那别在腰间也甚显沉重的大刀刀柄。 刺啦一声刀刃划过地面的刺耳之声。 只听周围猛然倒吸一口凉气。 方舒窈紧咬着牙关,双手使劲,猛地将大刀拔出抬起,却在下一瞬,被大刀沉重的力道牵引着晃动着身形,难以保持平衡。 脚下踉跄一步之时,手握大刀的力道彻底失去了平衡,毫无征兆却又准确无误地。 架在了卫司渊的脖子上。 为您提供大神 狗柱 的《缠娇枝》最快更新 2. 002 免费阅读.[.aishu55.cc] 3. 003 第3章 这几日,大梁公主拔刀逼迫辽疆王与之成婚的消息传遍了整个辽疆都城。 而事件的两位主人公,一人龟缩在离宫别馆内好几日没了动静。 另一人,则像是压根无事发生一般,不曾发怒,不曾惩治,就连提都没再多提此事。 前去接妻子回都城的戎止,正好错过了这桩大事。 待到他听闻此消息后,马不停蹄就赶来了宫中,却见卫司渊悠闲地在庭院中晒着午后的暖阳。 冬日的阳光算不上热烈,但足以融化冰雪,在庭院中晕开一团团湿淋的水洼,却丝毫不影响院中的男人怡然自得。 卫司渊敏锐地察觉到远处的脚步声,懒懒地掀起眼皮,朝那边看去一眼:“回来了?酒带回来了吗?” “还惦记着酒呢,不是听说都快被人当众刺杀了,怎的,一个小姑娘挥来的刀都躲不开了?” 说起这事,卫司渊嘴角竟有了笑。 那股被他按捺下去的喉间的痒意蠢蠢欲动,又缓缓阖上了眼帘,闭着眼目淡声回应他:“少在外面道听途说,她连刀都拿不稳,谈何刺杀。” “所以,是真有此事了?” 话语间,戎止已缓步走到了卫司渊身边,拉开一旁的椅子自顾自坐下,视线却瞥见他舒缓着的眉眼和带着微微上扬的弧度的唇角。 显然此刻他心情大好,已经到了懒得掩饰的地步了。 甚在被问及后,还沉沉地“嗯”了一声。 戎止觉得新奇。 能让卫司渊心情好的事情有很多,他向来是个情绪旺盛的人。 可因为被人拿刀架了脖子而心情好,这实在有些离谱。 “怎回事,所向披靡太久,如今倒好起了被人持刀威胁这一口?这有何可开心的?” 卫司渊睁开眼,眸底泛着澄亮的光,坐起身来朝戎止挑了挑眉:“能有几人敢这么把刀架老子脖子上?还真是件新奇事,不是吗?” 戎止不可置否,笑了笑道:“所以你就这样突然对她有了兴趣,也不提赶人回大梁之事了,这是打算要和大梁和亲了?” 卫司渊不屑地轻嗤一声:“送个女人就想我辽疆给他们当护卫军,大梁是否太高看自己了?” 戎止想了想,道:“到底也是大梁的掌上明珠,听闻这位公主在大梁宫中备受宠爱,如此容貌更该是被当做瑰宝一样的存在了,大梁如此作为,也算是为保安康忍痛割爱了,那小破地方,除了这位绝色倾城的公主,好像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珍贵之物了。” “公主?一个小骗子罢了,我娶她做什么?” 戎止一顿,霎时反应了过来。 一个尊贵的公主,哪来的力气拿起一把几十斤重的大刀。 要么她的弱不禁风是装的,要么…… “要查吗?” 卫司渊勾了勾唇,脑海里浮现出那张那时被吓得花容失色的娇容。 “查,还得查得清清楚楚。”末了,似是想到了什么,转而又吩咐道,“派人去趟离宫别馆,既然是尊贵的大梁公主,今晚的酒会,可不该怠慢了。” * 方舒窈这几日过得浑浑噩噩的。 在极力想要留在辽疆的慌乱中和当时被卫司渊轻蔑的语气的嘲讽下,她竟然一时冲动真去拔了那把刀。 拼死一口气硬是要把那刀拿起不说,还一不小心把刀架在了卫司渊的脖子上。 无论其中哪一件事,都足以让她此番的任务彻底失败,甚至是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演戏从不是她擅长之事,真正的公主殿下如何能拿起那把刀。 小不忍则乱大谋,父亲以往就时常这般教导她,她也仍是没能学会隐忍控制自己的情绪。 父亲…… 想到仍在大梁饱受牢狱之灾的父亲,方舒窈几乎要被各方倾倒来的沉闷阴郁压垮。 然而在这几日的煎熬中,却并无宫中传来的消息。 卫司渊并未派人前来惩治她,也无人来将她立即驱赶出境。 方舒窈在犹豫和彷徨中,几次三番都在考虑着是否要收拾东西打道回国。 要不然就拼死一搏回去劫狱。 亦或是再拉下脸来向那位辽疆王认错求饶? 哪一种方式想来都是不切实际的办法。 正当她来回纠结之际,却有王宫中的侍女前来召她入宫。 “酒会?何为酒会?” 若仅是字面意思,听起来像是饮酒的聚会。 在大梁并无这样的聚会,堂堂一国之君,同一众人聚在一起饮酒作乐实在有伤风化。 但辽疆是出了名的酒国,他们喜好各种美酒,更不惜花费大量人力物力财力开采种植酿酒的材料。 辽疆男女老少几乎人人都喜饮酒,各家各户也会时常有这样的聚会。 虽是饮酒的聚会,却也甚是隆重,王宫中的酒会,则更为盛大。 受邀参加辽疆王的酒会之人,自然皆是受辽疆王重视之人。 卫司渊竟邀约她出席这样的场合。 方舒窈愣了许久,一时间没能想明白自己分明做了那样的事,他怎还态度大变。 这人莫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亦或是要借此机会对她进行惩治报复。 思绪间,屋内走入一排托着华贵服饰的侍女。 一眼看去,姹紫嫣红,明艳耀眼,皆是辽疆的张扬奔放的衣着风格。 方舒窈随手拿起一件衣裙,只见那月影薄纱轻盈朦胧,仅有一件貂毛褙子以供避寒,内里不必着上身,便能想象出其性感妩媚的姿态。 一旁有侍女贴心解释道:“酒会隆重,王特意命我们为公主殿下准备了辽疆的华贵服饰,殿下可择一喜好的衣着,您这般貌美动人,配以我们辽疆艳丽的服饰,定是会惊艳四座的。” 方舒窈眸光一暗,随手又翻看了两套衣服,皆是她在大梁见也未曾见过的异域风情。 惊艳四座? 也包括卫司渊吗? * 辽疆王宫中的酒会在入夜后才正式拉开帷幕。 方舒窈早早被接入了宫中,却并未被带到大殿中。 眼看天色越发暗沉,她不禁有些坐不住了。 以为自己这是又被卫司渊给摆了一道,只怕是要被冷落在此一整晚。 心下权衡着是否要故技重施时,门前传来几道步调不一的脚步声。 方舒窈心神一凛,抬眸便见一道高大身影开门而入。 色泽鲜明的珠串环挂在他胸前,衬得底下藏青色的丝绸波光粼粼,雪白的貂毛斜挎在肩头,令他本就高大的身躯更显华丽不羁的矜贵之气。 这人好似惯爱着明亮色彩的服饰,却又丝毫不显俗气,反倒俊朗明艳得叫人有些移不开眼来。 方舒窈一愣,目光迅速下移落在他绣着暗色云纹的袖口上,看着他指骨分明的大掌,这才忙站起身来掩饰自己方才欲要翻窗而出的怪异举动。 卫司渊脚下步子顿住,抬眸之时便被眼前一身艳红曳地长裙的少女黏住了视线。 毫不掩饰的直白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裙身上金色的刺绣镶边映得眸底泛起光亮。 随着她的起身,环在腰间的银质饰品叮当作响,令人直把目光锁在那被一层薄纱环住的纤腰上,若隐若现,不盈一握。 那只柳腰怕是还没有他一掌宽。 她肌肤如雪,被这一身艳红的色彩衬得更为透亮,在她原本就浓艳的样貌下,配上这一身异域衣裙,更显别样风情。 辽疆身材高挑骨架偏大的高挑女子,可穿不出她这般妖娆妩媚的模样。 卫司渊眸光逐渐变得火热,脑海中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来形容此时眼前所见的美景。 他以为头一次见她时已为惊艳十足,但她此时的模样却更为贴合他挑剔又高傲的审美。 好似那些种在他后院的牡丹花齐齐盛开时,也不及她娇媚艳丽。 方舒窈没与他对视,却感觉到头皮阵阵发麻。 像是被什么强势凶横之物盯上了一般,带着几分危险的意味。 片刻后,卫司渊回神,长腿迈开,直直朝她靠近了去。 封闭的空间中,他高大的身形像是一堵压倒而来的高墙,带着极具压迫感的体型差异。 方舒窈怔愣抬眸时,一眼就撞进了那一双好似绽着火星的栗色眼眸中。 那目光太过直白,而男人的气场更是强大。 方舒窈压抑着心底的慌乱,维持着面上的娇柔镇定朝着他走来的方向迎去。 伴随着银铃叮当声,她伸出纤细柔嫩的指尖,在袖口下轻柔地勾住了他粗粝的手指:“王,这会可是一同前去酒会吗?” 暗示性十足的小动作将屋内的气氛沾染上了几分旖旎。 当男人热烫旺盛的气息席卷而来时,方舒窈整个人被他顺着勾缠的指尖,一把揽入了臂弯中。 他的铁臂扣在她肩上,他的大掌完全包裹住了柔荑,坚实胸膛贴上她衣衫轻薄的后背,强悍的气息不容置否地侵入。 “那不然你还想继续在这坐着?” 低磁蛊人的嗓音就在耳畔,方舒窈顿时神经一麻,只觉自己什么穴位都还没来得及按,就已是从脸上一路红到了脖子根。 而后便有轻蔑和鄙夷的情绪浮上心头。 这就是他所谓的毫无兴趣,她仅是勾了勾他的手指,他就将她直接揽入了怀中。 丝毫没有对男女大防的顾忌,已然是上钩了。 隐忍着令人不适应地亲近,她微微抬眸,在男人的臂弯中扯出一抹笑来,嗓音柔得快要滴出水来:“那、那咱们走吧?” 方舒窈自以为掩藏得极好的神情被卫司渊从上方的角度尽收眼底。 她圆润的杏眸流露出一丝不屑,上扬的眼尾彰示着她得逞的狡黠。 道行尚浅的小骗子,就这点把戏,打算糊弄谁呢。 卫司渊嘴角扬起一抹肆意的笑,任由怀中馨香扑鼻,沉沉应了一声,心情大好地揽着娇躯大步朝殿中而去。 为您提供大神 狗柱 的《缠娇枝》最快更新 3. 003 免费阅读.[.aishu55.cc] 4. 004 第4章 兴许辽疆人本就如此随性奔放,好似丝毫没有男女授受不亲的顾忌。 在方舒窈被卫司渊这般揽着走入大殿时,周围竟也无半分对此的讶异。 只是因着身边身份高贵权威的男人吸引来了数道聚焦而来的视线,连带着那些直勾勾的目光也一并落在了她身上,令她方才对卫司渊的鄙夷瞬间变为了无尽的羞赧。 美丽的女人娇小可人,嫣红的脸颊带着辽疆女子鲜少有的娇俏的柔嫩。 她的反应未被旁人所在意,反倒引起一阵不小的哄闹声,像是在起哄着卫司渊的出现,以及被他一并带来的女伴。 卫司渊的臂膀仅是虚虚落在她肩头,却因两人的身形差距笼罩出一片萦绕着男人热烫气息的空间。 方舒窈实难忍受地动了动身子,轻而易举地令卫司渊的手臂滑落,却在下一瞬被他赫然扣住了腰身。 腰间的桎梏令她浑身一震,耳畔传来男人轻笑的沉声:“去哪?” 方舒窈视线飘忽不定,眼看有人举着酒杯朝他们走来,便更加局促不安:“我、我想找个位置坐一会。” “刚才还没坐够?” 卫司渊话音落下,一个络腮胡男人便已是走到了他们跟前,这才叫他收了她腰间的大掌,热络地同来人锤拳打了个招呼。 男人声音粗犷,嗓音洪亮,咧着嘴露出一口白牙,目光却落在了方舒窈身上:“我说王怎会头一次在酒会上迟来,原来是被美娇娘绊住了步子,王,不介绍一下吗?” 那人随性的语气让人瞧不出他的身份高低,可即使是身份多么尊贵之人,在辽疆,又怎会有人位高于辽疆王卫司渊。 方舒窈有些不解辽疆这般无视身份权贵的氛围,撇了撇眉,便闻卫司渊不甚在乎道:“大梁公主,前几日拿刀架我脖子那位。” 方舒窈顿时一噎,险些一口气没上得来。 被人拿刀架脖子有什么可值得骄傲的,他犯得着一副孔雀开屏的张扬姿态吗! 周围一片哗然,投来的目光霎时变了味,惊讶十足地来回打量着她。 但相比方舒窈的慌乱,卫司渊却显然心潮澎湃。 他的唇角一直微微上扬着弧度,甚还在说完这话后敛目朝她扬了扬眉。 再次落回她腰间的手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道,像是在提醒着她此刻的处境。 方舒窈意识到这男人好像在给她某种机会似的,眸光一颤,忙出声解释着:“不是的,那是个意外,我、我是没拿稳。” 末了,又更为低声地补了一句:“我心悦你,怎可能会想用刀架在你脖子上。” 话音虽低,却被站在跟前的络腮胡男子听得一清二楚。 他愕然瞪大眼,惊愣地看着这位美艳却又羞涩的姑娘。 就在他忍不住想要更加凑近与之攀谈时,卫司渊眸底泛着光朗笑着一把推开了试图闯入禁区的大汉,语气却仍是愉悦道:“滚一边去,给我旁边的位置摆个座,上酒。” 方舒窈带着羞愤慌乱的情绪被迫快速融入了这热闹的氛围中。 她就坐在卫司渊的身侧,虽不似那日大殿上那般高座在上,却也同其余的座位隔开了一定的距离,仅有她和卫司渊在这一侧并排而坐。 眼前的酒会与方舒窈来前所想的略有不同。 人们大都随性豪放,三三两两聚集。 其中不乏有几位英姿飒爽的女将,这还是她来到辽疆后,头一次瞧见辽疆的女子,不由多看了几眼。 他们把酒言欢,品尝美食。 时不时有人凑来同卫司渊攀谈对饮,好似他仅是一位众人敬重的大哥,却并不叫人感觉到他与旁人割裂开来的独有一份的高贵身份。 方舒窈并不擅饮酒,也不识其他人。 眼看一旁又凑来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同卫司渊欢谈一阵,她只好又将视线投回跟前桌上的餐盘中。 盘中一只张牙舞爪的螃蟹泛着熟透的橙黄色,坚硬的外壳却令她不知要从何下手。 在大梁,若要食这类硬壳类的食物,皆会配有相应的剪子等工具,但眼下桌上仅有一双夹菜的筷子。 方舒窈小心翼翼地抬眸朝一旁看去,只见不远处一个浓眉大眼的姑娘放下筷子一把拿起了螃蟹。 咔嚓—— 一声脆响,令方舒窈顿时瞪大了双眸。 她竟看见那姑娘徒手掰开了螃蟹的外壳,双手一掰又折断了螃蟹的钳子,而后直接送入口中,洁白整齐的牙口将硬壳咬得咔嚓作响。 那她…… 方舒窈将视线投回自己眼前的螃蟹上。 在大梁,断然是不能以如此粗鲁的方式进食,实在不雅不说,她都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咬破那坚硬的外壳。 方舒窈犹豫了一瞬,打算学着那位姑娘的方式先掰开蟹壳再说,却探着葱白细嫩的指尖迟迟不知从何处下手。 正在这时,突然伸来一只纹路清晰覆有薄茧的粗粝大掌。 掌心向上,正好落在了她眼前。 方舒窈一愣,侧头抬眸便见一旁的卫司渊正同那几人聊得火热,那几人手中拿着酒杯,似要与他喝酒。 他什么意思? 这个方向并无侍从,仅有她一人,他这是要她给他斟酒? 方舒窈不由得想到了在大梁的诸多宴席上,男子往往不会让平日里的丫鬟侍女伺候左右,反倒是让带同一起出席的女眷为其斟酒夹菜。 一来彰显大梁家中一贯的男主外女主内的形象,二来也让男子在外涨足了面子。 方舒窈脑子飞速运转一瞬,立即动手拿起他桌上的酒壶将他的酒杯斟满。 手上迟迟落空的卫司渊察觉不对,回头看来时,便见自己的酒杯满满荡着酒水。 还来不及反应,那酒杯就被方舒窈稳稳拿起,毕恭毕敬地双手送到了他掌心中,迫使他屈指接住了酒杯。 眼前几人也是顿时噤了声,一脸讶异地看着方舒窈。 方舒窈不解周围突然沉寂下来的气氛,愣愣地抬头看去,一眼撞进卫司渊深幽的眼眸中,一时间也看不出他的情绪。 难道不是要酒,是要拿棉帕擦嘴吗? 犹豫间,方舒窈顶着卫司渊直勾勾的注视,思索着是否要转而再给他递帕子。 就见卫司渊忽的轻笑了一声,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转而又放下酒杯,一把拿走了她盘中的螃蟹。 咔嚓—— 卫司渊如同方才那位姑娘那般利落地掰开了螃蟹壳,又转头回去继续同那几人说着未说完的话,手上动作却没停。 这又是什么意思? 他自己桌前里也有螃蟹,怎还抢她的。 方舒窈眼巴巴地看着卫司渊用一旁的棉帕净手后,手脚麻利地拆分肢解着她的螃蟹。 他用筷子轻轻一挑,本就折断的蟹腿肉就顺势落到了他盘中。 然后是蟹钳、蟹黄,乃至螃蟹身上的最后一点肉,都被他熟练地一点点挑出,在他盘中堆出一个小山包。 好烦,这男人是不是有病。 这个想法刚冒出头一瞬,面前几个人纷纷饮下酒转身离去。 卫司渊端起自己的盘子放到她面前,转而侧过头来看她:“让你把螃蟹给我,你倒酒给我干什么,还嫌我喝得不够多?” 怔愣间,方舒窈这才发现卫司渊偏深的肤色泛着不明显的红晕,眼尾之处最为明显,狭长的桃花眼流露出些许醉态,呼吸间也带着醇香的酒气,的确像是喝了不少的样子。 可她刚才…… “吃,别给自己饿晕过去。” 盘中蟹肉的香气阵阵散发开来,蹿入鼻腔混杂着那醉人的酒香似乎更为诱人了。 她的确是饿了,但卫司渊显然是先入为主真拿她当那弱不禁风的娇公主了。 忍着大快朵颐的冲动,方舒窈微红着脸低低道过一声谢,拿起筷子小口地吃了起来。 一只螃蟹本就不多的蟹肉换了旁人,三两口就能迅速吞下,如此大抵是品味不到蟹肉的鲜美,所以辽疆人才惯用牙齿啃食来细细品尝咀嚼。 可方舒窈吃得斯文,即使远不如真正的大梁皇室仪态文雅,却也显然比在场任何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辽疆人,要斯文得多。 她装得像模像样的,直到一盘蟹肉清空,一旁又有侍从端来一份烤得滋滋冒油的小羊排。 吞咽唾沫的咕噜声淹没在周围嘈杂的声响中。 方舒窈下意识转头看了眼又被旁人拉住攀谈的卫司渊,见他无暇注意她这边,终是忍不住伸手拿起小羊排露出一排皓齿啃食了起来。 大口的羊肉入喉,味重的调料刺激着味蕾。 待到方舒窈回过神来时,手中一块小羊排在片刻间就被她从里到外啃了个干净,仅剩下一排骨头。 方舒窈一愣,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拿起棉帕擦嘴。 手上正有动作,卫司渊这头已抽回注意力,再次看向了她。 方舒窈手上动作顿住,也不知自己此刻看上去是否不雅,迅速放下棉帕,弯着唇角向卫司渊扯出一抹柔柔的笑来。 她虚虚擦拭过的嘴唇在唇角处遗落了一处泛着油光的盈润,舌尖的辣意蔓延至唇周,令她原本就嫣红饱满的唇越发明艳勾人。 卫司渊眸光一暗。 视线逐渐下移从她湛亮的眼眸落向了那双小巧的唇上,微张着的双唇像是在向他发出无声的勾引,明显拙劣,却又势不可挡。 “我没擦干净吗?”方舒窈被这道目光盯得下意识轻声低喃起来。 指尖再次攥住一旁的棉帕,还未拿起,就见卫司渊先一步抬手,拇指已是落在了她嫣红的唇瓣上。 软唇被粗粝的指腹轻轻按住,凹陷出一片挤压的弧度,并未有别样意味的抚弄,却激起身上一股难耐不适的躁动。 方舒窈怔愣地呆在原地,任由这只热烫的手掌托着她的下巴,碾磨她的唇。 直到一瞬滑润在唇角擦过,卫司渊骤然收回手来,面无表情看着她:“我喝醉了,要回寝殿睡觉了。” 方舒窈回过神来,顾不得唇上被擦拭过的热烫,忙站起身来表示道:“王,我送您。” 自酒会离席后的路上,身后是一众侍从轻微的脚步声,身边不时扑来男人走动时带起的酒气。 趁着夜色,趁着醉意,方舒窈沉默好一会后,找准了时机轻声开口道:“王,今日谢谢你。” “谢谢你邀我参加酒会,也谢谢你帮我掰螃蟹,还有这身服饰……” 方舒窈垂眸看着脚尖,虽是早已在心里过了一遍这番话术,但仍有些紧张。 今日进展不小,方舒窈心中大抵是觉得事已成了。 未将话语说完,是她拿捏着女子该有的矜持,只等卫司渊将余下的承诺接下去,却迟迟未得到他的回应。 莫不是喝得太醉,连话都说不清了。 方舒窈眉心微蹙,忍不住抬眸去看他。 可卫司渊此时脸上并无半分醉态,温柔的月光洒落他的侧脸,勾勒出他冷硬锋利的下颌线,优越的面部线条即使从下方的角度看去,也丝毫不影响他张扬的俊貌。 被吸引去了视线,方舒窈无暇留意脚下的步子。 一步台阶之下,她一个踉跄,霎时踩空了一阶,身体骤然失去平衡,不受控制地就要向前倾倒去。 几乎是她惊呼出声的同时,身侧一阵风呼过,有人比她倾倒的速度更快地一把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方舒窈身形不稳,只能顺着力道朝那头扑去。 眼前一黑,额头重重撞上了一个坚实的胸膛,热烫的气息带着酒香将她团团包裹住,腰间被重重掐住,健壮过人的体魄成了一块坚实的挡板,挡住了她本要栽倒在地的趋势。 男人的躯体每一处都硬邦邦的,那令人难以忽视的阳刚之气极易让人被全方面压倒了气势扰乱了思绪。 可方舒窈仍是极力从混沌中抽出一抹清明来,感受到身前伏着的胸膛微微上下起伏的动作,就着在他怀中的姿势缓缓抬起头来。 清澈的眼眸直勾勾看向上方的男人,他不开口,她也只能放下那份矜持,羞涩却又郑重道:“所以,大梁和辽疆和亲一事,王是否能……” 话音未落,卫司渊忽的低头,栗色的眼眸泛着月色光点,深幽且沉暗地紧盯着她,沉声打断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的目光太具有侵略性,好似在审视自己的猎物,要将她就此活剥生吞了一般,又好似想透过她柔情似水的眼眸看穿内里深层的透亮。 方舒窈思绪一晃,像是被蛊惑了一般下意识就回答道:“方舒窈。” “很好。” 大梁的公主不随国姓却姓方,看来这句话倒有可能是真话。 方舒窈当即反应过来自己不妥的回答,紧张地咬紧了牙关,不知是否有被卫司渊察觉异样。 周末静默一瞬,卫司渊像是没有想出什么不妥之处一般,仅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怀中怔愣又紧绷的面容。 不断蹿出的馨香阵阵扑鼻,若有似无地勾缠在他们相距的间隙中,令她模样更为清晰地倒映在眼眸中。 他未曾与女子这般近距离接触过,却也毫不否认此时怀中这份香软带给他的强烈的吸引力。 看着她呼吸一窒眼神飘忽的一瞬,卫司渊止不住地勾起了唇角,滚着喉结的痒意暗声提点她。 “既然喜欢我,那就拿出点诚意来,明日入宫来见我。” 末了,在放开她身子的同时,又意犹未尽地上下将其打量了一番,意有所指补充道:“记得穿得轻薄些,不然,不方便。” 为您提供大神 狗柱 的《缠娇枝》最快更新 4. 004 免费阅读.[.aishu55.cc] 5. 005 第5章 什么鬼东西不方便! 方舒窈在浓重的夜色中不知第几次骤然从床榻上坐起身来。 惊愣地瞪着一双杏眸,眸底却没有丝毫睡意,脑海里不断回想着卫司渊那意味不明的眼神。 传言中的辽疆王洁身自好不近女色莫不是假的,他那话分明就是要她侍寝的意思! 侍寝? 不是,他是不是有病啊。 她都主动到这个份上了,他竟还觉得她不够诚意。 而连他半句承诺都未许给她,就想白占她的身。 他到底是个什么浪.荡混账的淫.棍,怎配得上大陆第一强国的首领之位。 这一夜方舒窈没能睡好。 翌日一早。 放晴后的大地被明媚的日光照耀出盈光闪闪。 精巧华贵的马车驶在辽疆都城并未修建平坦道路的草原上,路上不时有人投来奇怪的目光。 不知何人出行如此造作,还大费周章乘上了马车。 在辽疆,一望无垠的草原是马儿奔驰的乐园。 辽阔的国土以骑马的出行方式更为便利,缓行的马车除了运送大批货物之时,鲜少会出没于人们的视线中,更莫说这种奢华又繁琐的马车。 颠簸于马车内的方舒窈摇晃着身子,无心关注外头异样的眼光。 只垂眸看向自己轻薄的衣裙,甚比昨日那套要更加热情奔放。 好在有一件雪白貂毛斗篷遮挡住了内里的风光,也不至于叫她在辽疆的寒冷气候下受冻。 可一想到今日将要面临之事,整张脸就无法松弛下来。 直到她步伐扭捏地被侍从一路带入卫司渊的寝殿后,却并未瞧见预料中的场面。 反倒是卫司渊一身墨绿色劲装整装待发,面露讶异却又一脸饶有趣味地看着她。 方舒窈面上一热,赫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是会错了意。 落在腹前的指骨不自觉蜷紧,只想将肩头的斗篷拢得更牢实些,让自己能不那么像大清早就要爬床的妩媚娇娘。 良久,卫司渊朗笑出声,张扬且肆意地毫不掩饰自己此时愉悦的心情,灼热的视线紧盯着她,还不忘直白地夸赞她:“这身比昨日那身更衬你,倒是真拿出了不少诚意。” 混蛋! 这都是拜谁所赐,她当然诚意十足! 方舒窈都不想回想自己此时斗篷下的服饰是怎样的妖娆妩媚,起初拿起这身衣服时又是怎样的羞愤交加。 故作羞涩的面容下,是方舒窈紧咬着后槽牙的隐忍。 下颌微动一瞬,她这才找回了自己的气息,轻声乖顺地询问道:“王今日这是打算唤我去何处?” 卫司渊缓缓敛了大笑,这才朝一旁抬了抬手,示意道:“去林子里打猎,给她备身马服,她这身轻便过了头。” 可恶! 骑马射猎之事被他说得那般暧昧下.流。 他一定是故意的。 卫司渊慵懒地靠着院中的摇椅大敞着双腿,目光却若有似无地不时看向院中紧闭的房门。 不可否认,他的确被她吸引了。 那张娇容美得勾魂摄魄,好似从里到外都完全长在了他的欣赏点上。 甚至在看到她那样一身勾人妖娆的装扮后,令他忍不住生出就把她娶回来供着,顺带腾点人手保下大梁也不是不可行的想法来。 但他却很清楚,眼下的娇柔是她伪装的面具。 他并不在意她的虚假,却想在这张美丽面具下探寻更为真实灵动的美妙。 她那些自认为隐藏得极好的小表情却无一不被他瞧得一清二楚。 反复回味着,止不住喉间勾起的干涩痒意来回流转。 喉结微微滚动一瞬,便有房门打开的声音传来。 方舒窈探头朝外看去,腰间虚挂着的银质饰品来回轻晃碰撞着发出轻灵的脆响。 她一身水蓝色的辽疆马服,领口袖口和短裙环着一圈雪白的兔绒,裙身下宽松的丝绸在脚踝处束紧成两条遮挡住她修长纤细长腿的阔腿裤。 直到方舒窈完全从屋中走出,也将卫司渊的目光完全黏在了她身上。 真是一百种衣服便能在她身上穿出一百种味道。 此时的她,带着不同于辽疆女子的娇,却又染上了辽疆风情的飒。 美得令他移不开眼来。 偏这时有不长眼的侍从前来禀报已备好了马。 卫司渊这才堪堪将目光收回,起身朝她勾了勾手:“走吧,林中的猎物可不等人,晚了可就得多费些功夫了。” 宫门前。 方舒窈磨磨蹭蹭地走到黑马旁,只见它毛色油量,高大的个头健壮的肌肉透着强壮的信息。 这无疑是一匹绝顶的好马,可它此时傲慢地昂着头打着响鼻,显然不是很欢迎她的到来。 卫司渊就站在她身后,见她回过头来带着几分询问的目光,抬了抬下巴,淡声道:“上马。” 马儿和主人如出一辙的傲慢姿态,像极了那日要激她拔刀的架势。 上了一回当,方舒窈可不会上第二回。 极力忍住了想要和这匹拽二八百的烈马一较高下的冲动,方舒窈眉眼一弯,撇了撇嘴,回头朝他示弱道:“太高了,我爬不上去。” 卫司渊微微挑眉,没曾想她倒是长了点记性。 指腹在袖口下来回摩擦一瞬,似是在权衡着继续激她,和顺势而行的利弊。 不过片刻,躁动的冲动战胜了心中原有的计划。 他大步跨上前一步,铁臂一揽,将她纤细的腰完全扣于掌中。 伴随着一声惊呼,单手便将她一把捞上了马背。 方舒窈眼前天旋地转一瞬,臀下刚落定坐稳,身后就赫然贴来一具热烫的身躯。 男人的气息自四面八方席卷而来,生生将她完全包裹笼罩住,更有明显的肌肉形状被后背清晰感受了完全。 感觉到身前的僵硬,卫司渊唇角一扬在她耳后轻笑道:“紧张什么?没骑过马?” 男人明显轻蔑看轻的笑声令方舒窈又有些气焰上头。 就不能是没和男人同骑过马吗? 更莫说大梁本也是遵循着克己守礼的国家,她在来此前做过诸多准备,却独独在这档子事上,想过要多做一些准备,却又无从下手。 她已是隐忍得极好,也适应得极快了。 越发明显热烫的触感令方舒窈难耐不适,身后铿锵有力的心跳声扰得她思绪渐乱。 不想因此而露怯,她只得小幅度地调整着身子,将身体往前倾去,只想与他拉开些许距离来。 身前的与之贴合得最为紧密的部位浑圆柔软,来回扭动之际蹭得卫司渊突然脸色一变。 一只铁臂环腰将人重重压了回来,舌尖抵着后槽牙忍不住低斥出声:“操,你瞎动什么?” 比刚才更加严丝合缝的相处令方舒窈背脊一僵,赫然转过头去想要辩解:“我没瞎动,这个姿势不舒服。” 那要什么姿势才舒服? 奇怪的话语令男人面色又暗沉了几分。 一巴掌拍在她又一次微微翘起的圆润处,嗓音都带起了几分狠厉的哑:“转过去,坐稳了。” “你!” 方舒窈顿时又僵直了背脊,那处传来轻微的痛感,却带起了令人难以忽视的绵密热烫。 想要出声训斥却被这羞恼的触感惊得仅能惊慌地瞪大眼。 周围还有人在马下看着。 他他他!他怎么敢的! 可那些侍女侍从像是见怪不怪一般,仍旧忙碌着手上的准备工作,有人将弓箭挂上马背,有人在马后检查马蹄,压根就没露出半分异色。 卫司渊抿唇一瞬,似又有些后悔让她转回头去的呵斥了。 不难想象她此刻脸上生动的表情,他却仅能看着一个黑乎乎的后脑勺,在心头泛起没有实物的联想。 过了片刻,直到有风吹过她耳后,撩起她颈侧的发丝飘动。 一抹艳丽的红逐渐映入卫司渊眼中,他这才松动了神色,眸底映着那一抹红,心情大好地策马绝尘而去。 两人骑着马逐渐远离宫门,周围也再无旁人围观。 方舒窈心底那抹羞愤交加的心情总算是压下去不少。 可仍让她无法忽视的是身后即使被寒风席卷也仍旧热烫的胸膛,以及她不得不缩在他怀中,并做出一副不擅骑马的别扭姿势来。 狂风呼啸,这匹烈马的脚程是此前未曾预料到的快。 就在方舒窈一路琢磨着何时示弱让卫司渊放慢些速度时,两人已是抵达了一片草原中的密林前。 卫司渊拉停了马,利落翻身下去,将马牵到粗壮的树干前勒绳。 回头时,便见方舒窈正演技拙劣地尝试着独自下马。 分明动作和力道都极为标准熟练,偏偏又想装出一副不会骑马的样子放缓了动作。 卫司渊眸光颤了颤,突然有些想看她骑上骏马策马奔腾的模样,想来应会是格外肆意明媚的。 正想着,那张本该明媚娇艳的面容却又带着一副娇柔可怜的柔弱模样转过头来看他。 方舒窈身子虚虚挂在马背上,脚踩着马镫,回过头来求助般地看向他:“王,太高了,我下不来。” 卫司渊喉间一紧,看着她那矫揉造作的眼神,却没法不抑制眸底被她勾起的黏腻。 得,这模样,他也相当受用。 有力的臂膀再次环住她的腰,不论抱过几次,都还是让他对掌下的触感爱不释手,抱住她时大掌无意识地在掌心下轻捏了一瞬,臂上用力,就将人给捞了下来。 方舒窈眉头一皱,落地站稳后迅速从他臂膀中脱离了出来。 她怎可能没感觉到这登徒子方才那一下故意的揉捏。 忍了又忍,才只能微微低着头似是娇羞地朝他道谢。 卫司渊仅瞧了一眼她微微上扬的眼尾,便大抵猜到她心里这会又在嘀咕着什么,不甚在意地转身拿起马背上的两把弓箭,转身朝向密林的入口:“走吧,进去瞧瞧。” 为您提供大神 狗柱 的《缠娇枝》最快更新 5. 005 免费阅读.[.aishu55.cc] 6. 006 第6章 方舒窈不明白卫司渊今日为何会邀她一同前来射猎。 明显她是个柔弱的娇公主,不会骑马也不会射箭,此时走在这崎岖不平的山路上,也是又喘又缓。 再看周围静悄悄一片,他连个跟随的下人仆从都未带上,难不成还指望她能帮他收拾猎物,拿箭背弓吗。 方舒窈不解地抬头看了眼走在前面几步远的高大背影,一手撑着腰做作地重重喘了口气,却压根没换来男人怜香惜玉地停缓分毫步伐。 方舒窈忍不住翻了翻眼皮。 还好不是真正走不动这山路的大梁公主,不然岂不又受罪又遭冷落,想想都有些落寞凄凉。 这样想来,方舒窈大抵知晓卫司渊是什么意思了。 她皱了皱眉头,显然不愿让他戏弄逼迫她知难而退的想法得逞。 演戏一事暂且放在一边,很快微微直起身子加快了步子就朝卫司渊追了去。 “王,如今天寒地冻的,怎会有猎物出没林中,咱们这是要上何处去寻找猎物?” 卫司渊斜目瞥了一眼微喘着气一路追上来的方舒窈,下巴朝着树林深处的方向抬了抬,沉声解释道: “辽疆的野兽不比得别处的娇贵,即使是寒冬,也仍有不少野兽活跃在深林中,这几日短暂的雪停,更是会有不少猎物出没寻找食物,一般都是块头较大的成年野兽,此时打猎,会有不小的收获。” 方舒窈一惊:“成、成年野兽,就你我二人入林吗?” 卫司渊宽厚的背脊上背着两把大小不一的弓。 较大的那把几乎有他半个身形的大小,沉重却坚实,看上去气势汹汹,威武张扬。 而较小的那把也仅是相对于他而言显得小巧精致罢了,于方舒窈而言仍是庞大蛮重的存在,仅是看去一眼,就感觉是难以拉动弓弦的重量。 更别说她一点打猎的经验都没有,甚有些担忧在辽疆这片不同于大梁的广阔土地上,会有她从没直面过的凶狠猛兽出没。 卫司渊回头看了眼脸色僵硬的方舒窈,轻笑一声,把小的那把弓和一个箭筒拿下来扔到了她怀中:“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狩猎吗?” 方舒窈摇了摇头,有些措手不及地接过弓箭和箭筒,那沉甸甸的重量令她身子一晃,使了些劲才平稳拿住。 看着她一副狼狈的模样,卫司渊轻飘飘地缓声道: “辽疆人最早的时候大多以打猎为生,不论男女,骑射之术的强弱是在部落中身份高低的评判标准,后来逐渐形成一种习俗,男女成婚前便会相约进入深林中打猎,相互考察估量对方的能力,也或许能在结伴同行的过程中培养共患难的深厚感情。” 方舒窈怔愣地张了张嘴,这种习俗她倒是头一次听说。 可再联想豪放不羁的辽疆男女,和此时难得一本正经的卫司渊,又觉得存在这样的习俗似乎也颇为合理。 卫司渊收回眼神,脚步仍在向林子深处迈进:“不是想与我辽疆和亲,那便进去试试,若你能射中一只猎物,和亲一事倒是可以考虑看看。” 方舒窈跟上卫司渊的步子,眼睛却瞪得老大。 他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方舒窈抿着唇不敢随口应下,视线已在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周围是否会有容易拿下的猎物出没,比如小兔野鸡什么的。 但心中还是警惕地权衡着自己应该如何作为。 打猎于她而言有些困难,于本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梁公主而言就更该是一窍不通。 她不知卫司渊此举是真的因为辽疆的习俗,还是察觉到了什么端倪想要试探她的虚实。 方舒窈微拧着眉头回想自己近来与卫司渊的几次接触,揣摩着自己的演技是否有露出马脚。 和亲一事不能失败,她并非大梁公主的真相,更不能让人发现。 一时间,方舒窈陷入了踌躇不定的犹豫中,却并未发现身旁一道若有似无的目光已来回看了她几次了。 卫司渊唇角勾着轻微的弧度,栗色的眼眸被周围翠绿的环境映出色彩,眼尾更是带着一抹笑意,显然心情不错。 她那一副藏不住心思的神色,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她心中的盘算。 多看了几眼,他的笑意便越发藏不住,肆意地落在脸上,越看越觉得她哪哪都对他的味。 方舒窈想了好一会才注意到一旁带着几分不明意味的目光。 侧头朝他看去一眼,又迅速折回目光,指骨不安地缩紧攥住了弓弦,故作镇定道: “你笑什么,试便试,大些的野兽我射不下,小一些的猎物我还是有把握的,王既然都带我来射猎了,可不要出尔反尔,待我猎到猎物,你就会应下与我的亲事,对吧?” 卫司渊挑了挑眉,没有纠正她“考虑”和“应下”的区别,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她:“就这么想与我成婚?” 那双狭长的眼眸仿佛能够洞悉一切,直面他棱角分明的俊容让人没由来地感觉到几分强势的压迫感。 方舒窈被他锐利的目光看得有些心虚,下意识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将话语给顺势接了下去: “喜欢一人,自然会想与之成婚,我、我喜欢王多年,怎会不想与你成婚!我的确不擅射猎,但这既然是辽疆的习俗,我定会全力以赴的,王只要遵守承诺便好。” 卫司渊的目光缓缓从她脸上移开,眸底的色泽晦暗涌动,像是对她这番话颇为受用。 虚假与否似乎并不那么重要,仅是看着她目光灼灼地诉说着对他的喜欢,就精准无误地戳中了他心尖上的软肉。 不可否认没什么比心仪的女人毫不避讳的示爱更让人暗爽了。 舌尖在口中重重地顶了顶上颚,卫司渊再度扬起一抹笑,颔首应着:“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话音落下,方舒窈微不可闻地松了口气,余光扫过一旁的男人,很快又敛目抿了抿唇。 事情虽然进展得艰难,但好在已有了解决的办法。 卫司渊不像是随口糊弄的模样,那她就必须要想办法抓住这次机会。 可要如何射中一只猎物方舒窈心里完全没底。 一路跟着卫司渊进入到林子深处后,她的情绪越发紧绷了起来。 突然,方舒窈绷紧的神经注意到不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丛林晃动的沙沙声。 她脚下步子一顿,微变了脸色就警惕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没过她腰身的草丛出现一团明显的晃动,似有灰白色的毛发透过翠绿的草丛显露出来。 方舒窈眼眸一亮,紧盯着那团草丛手上已是有了拉弓的动作。 辽疆的小型弓于她而言仍是有些沉重,她将注意力都放在了拉弓和紧锁那片草丛上,丝毫没注意一旁也同样停住脚步的男人突然冷冽下来的眸光和凝重的神情。 卫司渊敏锐地察觉到周围的异样,回身欲要开口的同时,方舒窈这边已是箭在弦上。 “等等……”卫司渊脸色一变,一边急促出声制止,一边大步迈开朝方舒窈快步走来。 方舒窈被卫司渊突然的出声惊扰了思绪,手上猛然一松。 咻—— 并未拉满的弓弦将箭羽飞速射出。 “啧。”耳边传来卫司渊低沉的嗤声。 虽是力道不够的一支箭,也仍在拉射的推动下直直朝着那堆草丛射去。 伴随着箭刃一头栽入草丛中,那草丛又一次晃动出幅度,却在周围蔓延开来一股阴鸷沉冷的氛围来。 方舒窈不明所以地看着那边,突然对上了一双在草丛阴影中泛着绿光的眼睛,吓得她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那是……” 她双腿下意识后退的动作抵上了就立在一旁的卫司渊脚跟上,胳膊被他扶着撑住了身形,就听他略带烦闷地低语着:“今日运气不太好啊。” 是狼。 且不止一只。 越来越多的沙沙声从四面八方灌入耳中,一双双阴冷的眼睛紧盯着被围在中间的两人。 他们被狼群包围了。 方舒窈脸色骤变,浑身蔓延上冰凉的胆颤。 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本是看见了灰白色毛发的小兔子穿梭草丛中,怎么就变成了灰白色的狼群被她的一支箭激怒了。 入林射猎时常会遭遇危险,遇狼群这样的事并不少见。 但经验丰富的猎人一般都能在第一时间敏锐地发现周围的危机,转而悄无声息地在狼群注意到他们之前转身避开这片危险区域。 卫司渊刚才的反应已是很快了,如果没有方舒窈那毫无章法的一箭,他已是打算带着她转变路线了。 可现在,似乎让事情变得有些棘手了。 方舒窈害怕的本能令她无意识地攥住了卫司渊的衣袖,步子小幅度地移动,在回过神来时,自己已是躲到了他的身后。 “怎、怎么办啊……” 卫司渊绷紧身体做出了防御的姿态,视线紧盯周围的草丛,肉眼观察着隐藏在暗处的狼群数量。 不算太多,但应付起来也并不容易。 猎狼这种事,若非准备充分专程而来,否则是不会有人会想贸然挑衅这些向来成群结队出没的狼群的。 在一头狼的身形完全从草丛中显露出后,周围接连又走出了四五头,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压迫感骤然袭来,激得人双腿发软。 这是方舒窈从未遇到过的情况,脑子里一团乱麻,根本不知该如何应对。 但卫司渊显然要沉着冷静更多。 可狼群显然没有要给他们准备和商量对策的机会,其中一头在瞬间躬起腰身,前腿猛然发力,呲着一口尖牙就凶神恶煞地扑了过来。 方舒窈一阵心惊肉跳。 电光火石间,卫司渊迅速拿下背上的弓,拉弓朝着前方射去一箭。 一声嘶吼带着倒地的闷响声,方舒窈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卫司渊一把提住了后领子逮到了另一侧。 那支箭射中了率先冲来的那头狼,弥漫开来的血腥气味瞬间激怒了其余的狼,这时草丛中接连又走出了好几头狼。 卫司渊一脚狠狠踹开另一侧扑来的狼。 要不是他刚才拽走了她,反应不过来的方舒窈就会被那张着血盆大口的狼狠狠咬住。 可这头危机才解,另一边又有狼群袭来。 卫司渊避让不及,被左侧扑来的狼一口咬住了小腿。 头顶传来一道沉重的粗气,方舒窈顿时吓得花容失色,紧盯着还死死撕咬在卫司渊腿上的狼险些惊叫出声。 几乎是人在危急时刻激发出的本能反应,她惨白着脸色手上动作却极快地拔出一支箭,双手紧握箭身用力地朝卫司渊腿上的狼身刺去。 近在咫尺的愤怒嘶吼声又吓得她顿时松了手。 卫司渊眉眼一挑,有些意外,很快一把将方舒窈往自己臂膀下捞去,另一手就着那支刺入狼身的箭再度深入。 卫司渊手臂肌肉贲张,剑眉倒竖,发了狠的劲在顷刻间令那头狼失去了咬合的力道,松嘴的一瞬就被他大力踹飞,只怕是五脏六腑都会在这一脚下碎裂。 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卫司渊小腿上的伤口血流不止,透过被咬破的裤腿露出里面血肉模糊的伤口。 他眸光一凛,舌尖抵着下颚发出了一声尖利的哨声。 突兀的声响划破深林的上空,有鸟群飞离树梢的声音,还有一声隔得极远传来的马儿嘶鸣声。 卫司渊再次拉弓,目光凌厉地盯着仍旧跃跃欲试的狼群,唇边低沉道:“惊雷很快就会赶来,待会我会朝头狼射箭,我伤了头狼,狼群就会朝我涌来,你趁此时上马离开,知道了吗?” 惊雷是卫司渊的马,那匹性子极烈,但强壮迅捷的大黑马。 方舒窈心头一震,不可置信地盯着他,视线又落到了他受伤的小腿上:“不行,这么多狼,你被围攻会没命的。” 卫司渊严肃的面容突然露出一抹轻蔑的笑来:“看不起谁呢?” 他那狂妄的语气像是完全不惧被十几头狼围攻的危机,可随后凝固在脸上的重色显然意味着这于他而言也不是能够轻而易举应对的场面。 方舒窈皱着眉头欲要张嘴再说什么,越发逼近的马蹄声疾驰而来,惊动了狼群,令周围再次扑来几头恶狼。 惊雷速度虽快,在丛林中却远不如矫健的狼群敏捷。 一旁有狼向它快速蹿去,令它受惊一般地发出巨大的嘶鸣声。 惊雷扬蹄蹬开一头,又有另一头随之扑来。 卫司渊不再迟疑,伸手掐住方舒窈的纤腰,一把将她往惊雷的马背上扔去:“就是现在,跑!” 伴随着他中气十足的大吼声,迅速有箭从他的弓弦上射出。 箭羽直直朝向狼群中体型较大尾巴高高翘起的那头狼射去,准确无误地射中了头狼的头颅。 巨大的力道令头狼发出凄厉的嚎叫声,可因卫司渊抱方舒窈上马的动作牵制了他的力道,令他没能一口气使出全力直接将那头狼的头颅射穿。 意识到首领受到了强烈的攻击,周围顿时爆出了狼群的呲牙嚎叫声。 方舒窈在一阵天旋地转后跌到了惊雷的背上,周围的声响又顿时令她回神。 还来不及出声,卫司渊下颚又一次发出命令的哨向声,呵斥着自己的马儿和马背上的女人:“跑!” 为您提供大神 狗柱 的《缠娇枝》最快更新 6. 006 免费阅读.[.aishu55.cc] 7. 007 第7章 惊雷突然发力的速度令方舒窈下意识攥紧了马鞍,疾驰而去的身后是混杂着各种声响的缠斗声。 方舒窈在颠簸的马背上极难保持平衡。 此时已无暇再去掩饰自己的骑术,她迅速撑着身子在惊雷背上坐稳,抓着缰绳被它带领着穿梭在丛林中。 一直从方才的深林冲到了他们入林时的入口处,惊雷也仍然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辽阔的草原一望无际,周围人迹罕至连个临时搭起的帐子都看不见。 惊雷在草原上奔驰得更加肆无忌惮,方舒窈死命拉着缰绳想要将其勒停,可却完全无法掌控这匹性子极烈的马。 它除了主人的命令不会再听从任何人。 方舒窈不知卫司渊给惊雷下达的命令是什么,而它又要带她奔到什么地方去。 但卫司渊还被围困在深林中! 饶是方舒窈会骑马也在制服惊雷的过程中被颠得双腿逐渐发软。 她腾出些许思绪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卫司渊不能死。 他可是辽疆王,辽疆的国君,整个大陆最强的统领。 大梁的安危掌握在他手中,她的一切苦求更只有通过他才能达成。 方舒窈狠狠咬了一口舌尖让自己保持清醒,在剧烈的颠簸下她俯低身子靠近惊雷,气喘吁吁同它乞求道:“惊雷,我们得回去,我们必须要回去救他,你的主人……你的主人会没命的……” 惊雷的速度令方舒窈的话语支离破碎,她却强撑着一遍遍向惊雷重复着,试图让它感受到她迫切的心情,让它明白她的话语。 不知在她第几遍重复这番话时,疾驰的骏马逐渐放缓了速度,直至完全停了下来。 高大的黑马驮着马背上头晕眼花的女人立在草原上,它微微扭着头发出几声沉闷的响鼻声,也不知是跑累了在喘气,还是被那萦绕在耳边念咒一般的低声扰得厌烦了。 当然,方舒窈不可能觉得会是后者。 她迅速反应过来,连忙直立起身子拉动了缰绳:“惊雷,往回跑,回林子里,就当我求求你了,听话,快,我们回去。” 惊雷显然不是很想搭理她的样子,但还是慢悠悠地踏动着马蹄将自己的身形转了回来。 鼻孔再次出气一瞬,甩了甩尾巴,又一次奔驰了起来。 方舒窈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让一匹马听懂了自己的话语,这方向俨然是回头的方向。 她兴奋地抓着缰绳,双腿用力夹紧马腹,放出了嘹亮的嗓音:“惊雷,好样的!” 方舒窈沿着离去时的路线再次折返回林子中,紧张的心情也在逐渐靠近深处后越发蔓延开来。 或许自己能够救出父亲和保下大梁的最大可能性就是卫司渊,但为之赌上自己的性命实在太过冒险。 她没有对抗狼群的能力,却必须想办法将他从狼群中救出。 方舒窈一路盘算着自己驱使着惊雷扰乱狼群,再从混乱中将可能已身受重伤的卫司渊拉上马背逃离的可能性。 机会只有一次,如果她失败了,兴许会和卫司渊一起葬身于狼群中。 越想,就越有沉重的压力向她倾倒而来。 可她从混乱的思绪中却抽不出一丝自己独自逃跑的想法来。 她不是这样无情无义之人,做不到对刚才拼死给她争取逃跑机会的男人不管不顾。 一咬牙,惊雷已是越发靠近刚才被狼群围攻的地方了。 方舒窈抽出手来拿起了弓箭,即使她根本没有射术可言,也做好了随时反击的准备。 射不中不要紧,能够扰乱狼群就能为她争取时间。 只希望卫司渊还撑着,没有被狼群撕咬至死。 就在她这样在心底默默祈祷之际,透过丛林的缝隙,眼前赫然一片混乱的场景映入眼中。 方舒窈眸光一颤,霎时出声高喊试图吸引狼群的注意力:“卫司渊!” 一声几乎破音的高喊声令正一脚踩上一头狼身体的卫司渊动作一顿,耳边蹿入剧烈的马蹄声。 卫司渊侧头朝着声音的源头一看,眸底顿时一颤,似有讶异和惊喜的光亮在顷刻间绽开。 此前心里想要看到却无法想象出的画面,在此刻真实地出现在了他眼前。 马背上的女子策马奔腾,风吹动她的发丝,透过树荫有盈盈光亮落在她脸颊上,耀眼得令他有一瞬失神。 方舒窈紧张得压根来不及细看眼前的情况,只知道眸中映入一片灰白的毛发,以及喷洒得到处都是的血迹让场面显得越发凌乱血腥。 见卫司渊还活着,方舒窈连忙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朝他伸出手来。 视线中蹿动的狼身令她忍不住身子发颤,却仍保持着这个姿势不断向狼群中静静站立的男人靠近。 “抓住我!上马!” 情况比方舒窈预想的要好太多了,她的弓箭似乎派不上用场了,她只需要趁乱把卫司渊拉上马背就行了。 卫司渊迟疑地看了眼脚边几头受了伤却还未完全失去行动能力挣扎着还想要攻击的狼。 很快有了决断。 抬起头扬起唇角就朝那明晃晃朝自己眼前而来的白皙手臂伸出了手来。 沉重的力道令方舒窈险些被卫司渊拽下去,可她屏住呼吸死死拉住缰绳,眼前一片阴影覆过,带着浓重的血腥味扑鼻。 惊雷马背上一颤,身后已是贴上了那具强健热烫的躯体。 没有片刻停留,惊雷扬着马蹄快步离去。 只留下身后几声虚弱凄惨的低鸣声,让人不知究竟是卫司渊被人从危机中解救了出来,还是狼群被人从凶狠恶徒手中解脱逃过了一劫。 方舒窈心有余悸,压根不敢往回再多看一眼。 紧紧阖眼颤抖一瞬,她才在耳边呼啸的风声中找回些许理智来。 感官逐渐回炉之际,被人紧紧环抱住身体的触感就越发清晰起来。 方舒窈一怔,垂眸看见了一双血淋淋的大掌毫无顾忌地环抱着她的腰身,十指交握在她的腹前,一副随意却又令人无法忽视的模样。 惊雷还未跑出林子,但此处已离草原很近了。 方舒窈连忙勒停了马,一把挣开腰间的大掌,迅速翻身下马。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熟练得不像样。 “你快下来,伤到什么地方了,你流了好多血!” 方舒窈此时已无暇去顾忌自己骑马的熟练度被人察觉,只知以她的医术学识自然能分辨出如此大量的血迹必定是严重至极的伤势。 如此伤势受不得继续在马背上颠簸,更要立刻止血包扎,否则流血过多卫司渊肯定会休克的。 方舒窈神色慌乱,扒拉着卫司渊的手就想要将他从马背上扶下来。 可惊雷比她整个人都要高,坐在马背上的卫司渊更是身形高大,整个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如果他不配合,她压根就没法着力拉拽他。 “身体还能动吗,我扶你下来。” 见拉拽不动他,方舒窈更焦急了几分,在马下来回踱步一瞬,却找不到合适的着力点。 方舒窈刚才还一副神色坚定,这会却急得都快找不着北的小模样,挠得卫司渊心尖尖都在泛着绵密的痒意。 他朝着方舒窈的方向伸出手去,方舒窈立刻就顺势抬手去接他。 大掌攥住柔荑,却丝毫没有借助她的力气。 卫司渊一个利落的动作就翻身下马,手上拉拽一瞬,就把人一把拽入了怀中。 方舒窈仍没注意到男人的异样,当整个人被紧紧抱住时,只觉是他体力不支已经将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到了她身上。 她忙伸手环住他精壮的腰身,费劲地想要支撑住他,却突然被有力的大掌扣住了腰身。 腰间不容忽视的力道令方舒窈逐渐反应了过来。 她怔愣一瞬,在他怀里微微喘息着抬起头来,嗓音还带着几分担忧的颤:“你没事吧,到底伤到哪了,你说话啊?” 卫司渊胸腔躁动着,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双水润的嫣唇在眼皮子底下一张一合。 不可否认,他对她真是喜欢极了。 她骑在惊雷背上策马飞扬的模样,她毅然决然朝他伸出手的模样,还有此时因担忧他而焦急不已的模样。 每个样子都像是心头炸裂开的火花一般,激得他心潮澎湃。 方舒窈越发觉得不对劲,可又无法忽视因身体贴近而被卫司渊糊了一身的血迹。 动了动身子想要退开些来查看他的伤势,却被他一把按在了原地,目光越发灼热:“别动,让我好好瞧瞧你这模样。” 卫司渊前言不搭后语令方舒窈更加摸不着头脑,她眉眼一皱,下意识地拿出了些医者的执拗来:“都什么时候了,你会失血过多休克的!” 埋怨的话语却因着她嗓音的柔软像是带着娇嗔似的意味,勾得卫司渊喉间发干收紧。 直直盯着她俏丽的脸蛋,却只能滑动喉结吞咽着唾沫来缓解这份干涩。 要不是他此时身上脸上都糊着黏腻的血渍实在有些煞风景,不然他真恨不得将人就此按在怀里狠狠亲吻一番。 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卫司渊这才松开了些许,把人从怀里放了出来。 他抬了抬手展示自己的周身,嘴里漫不经心解释道:“不是我的血,都是那些狼崽子的。” 方舒窈一愣,显然是不信。 一脱离了他的桎梏,连忙就伸手抓着他的臂膀来回查看。 只见他臂膀上连衣衫都未曾破损,就更别提什么伤口了,手背上倒是有些在血液被抹去后露出的小口子。 可那显然就只是点擦伤,要是等她找来止血包扎的工具,只怕是都要愈合了。 这怎么可能! 方舒窈脑子里不断回想着自己被他扔上马背时的危机场面,再抬头看着眼前这个发丝微乱却微昂着头别过脸去的男人,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一旁的惊雷瞥了眼瞪着杏眸的女人,像是能明白些什么似的,学着主人的样子也昂起了头别过了脸去。 那傲慢的模样简直和卫司渊此时如出一辙。 方舒窈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了锅,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傻乎乎地做了些什么。 一方霸主,名震四方的辽疆王。 怎可能就这么被一群野狼给要了性命。 他把她送走,不过是因为她在一旁会令他束手束脚分了心。 实则那对于这个南征北战大半个天下的勇猛男人来说,压根不算什么。 震惊和羞恼的情绪霎时交织在方舒窈心头。 脸上止不住地发烫,背脊却不由泛起凉意。 那她,可是暴露了什么? “嘶……”一声低吟霎时将方舒窈唤回了神。 她垂眸一看,赫然想起卫司渊实打实受了伤的小腿。 卫司渊也低着头,看着小腿上的血洞仍在止不住地朝外面流血,不由微皱了眉头。 看来得先处理一下。 还未有动作,方舒窈就像是找到了转移注意力的救命稻草一般,先一步就抓住了他的胳膊,焦急又殷勤地道:“你腿上的伤势不轻,先找个地方坐下,得止了血包扎起来才行。” 卫司渊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笑意将手臂虚虚搭在了她的肩上,又一次将身体贴近了她,任由她将自己当个行动不便的伤患移动到了一旁的大树下。 方舒窈此时的担忧完全无法掩饰,因为她一蹲下身就清楚地看见了卫司渊小腿上的几个血窟窿,甚是骇人。 作为医者,她几乎就能初步判断出这样的伤势有多严重了。 随后她就有些惊讶地抬头看了眼仍旧云淡风轻的卫司渊。 他刚刚就是带着这样严重的伤势和一群恶狼缠斗,还全身而退了? 方舒窈隐忍地咽了口唾沫,不得不在心里感叹辽疆人的勇猛。 但在回神之后还是谨慎地缩了缩手,做出一副有些害怕的样子小心翼翼询问他:“需要我帮你处理一下吗?” 卫司渊轻笑一声,大掌覆上伤口周围掰着腿看了看,摇头道:“皮外伤罢了,也没伤到骨头,止了血就行。” 卫司渊开口后,手上便熟练地动作了起来。 他一把撕开裤腿破损的布料,用腰间的水壶将其浸湿搓揉干净,水壶下还有个小暗格,里面放着一些碾好的草药,一看便是止血用的。 他很快在腿上完成了一个简单的包扎,那手法甚至不亚于熟练的医者。 方舒窈意识到像他这样的战将,兴许这样的皮外伤于他而言早就是家常便饭了,她显然是有些瞎操心了。 见他没事,一直悬吊着的心又缓缓落了下来,思绪回到了今日来此的缘由。 方舒窈垂眸默了片刻,终是忍不住动了动唇,有些不好意思开口道:“王,关于今日的考验……” 方舒窈喉间堵了一下,对于接下来要说的话有些难以启齿。 没敢去看卫司渊,深吸了一口气才硬着头皮继续道:“按照辽疆的习俗,我、我这也算打到猎物了,还有……还有共患难的经历,也算占全了,所以……所以你我成婚之事……” 方舒窈脸上止不住地发烫,她的确有些厚脸皮了。 胡乱射箭惊扰了危险的狼群,又因为碍手碍脚被卫司渊驱马送走,实在算不上合格。 方舒窈话语再次顿住,尴尬得自己都不知要怎么把话接下去,却又不得不继续说下去的 可卫司渊那头也是一阵沉默。 像是在等待方舒窈的下文,又像是没打算回答她。 方舒窈在沉默凝重的气氛中下意识抬头,却一眼对上一张带着不着调笑容的脸。 “你……” “骗你的。” 方舒窈一愣,惊愣地看着他。 卫司渊脸上的笑意更深,栗色的眼眸泛着光,灼热地盯着她:“辽疆习俗,骗你的。” 为您提供大神 狗柱 的《缠娇枝》最快更新 7. 007 免费阅读.[.aishu55.cc] 8. 008 第8章 方舒窈脑子里嗡嗡作响,眸底蔓出火星,像是下一瞬就要被卫司渊这恶劣的逗弄给气炸了一般。 想发火,却压根不敢在卫司渊面前造次。 后槽牙被她咬了又咬,好半晌才低低出声,隐忍道:“你、你怎可用这种事糊弄我。” 卫司渊活动了一下小腿,感觉处理得差不多了,撑起身子从地上站了起来。 算不上是糊弄。 辽疆的这个习俗早年间的确有过,只是现在国家昌盛,打猎也不再是人们求生的唯一途径。 更别说现在越发男多女少,不少青年壮汉能讨到媳妇就感天谢地了,哪还舍得让自家媳妇干这种重活,这个习俗自然就慢慢消失了。 习俗的事不作数,可他并没有说和亲的事不作数啊。 今日带她来打猎,本是想探探她的真面目,却没想到比他原本预想的还要令人惊喜。 卫司渊走了两步,小腿的伤后知后觉开始疼痛,令他走得有些不自在。 抬手朝她勾了勾手,嘴里笑道:“我还犯不着用这种事来考验你,我的女人,我喜欢就够了,不需要任何考验。” 方舒窈一愣,对于卫司渊这句直白却又模棱两可的话有些摸不着头脑。 迈着碎步到他面前,就被他又一把揽住的肩膀,借着当人形拐杖的姿势被揽入了怀中。 本还想再多追问些什么,卫司渊却直嚷嚷着腿疼要赶紧回去治疗。 他分明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上马下马动作利落得比她这个没事人还要敏捷,一点也不像伤重的样子。 但方舒窈还是没再多耽搁,同他一路骑着惊雷折返回了城中。 临走前,卫司渊倒是又主动提及了与她的下一次见面。 就在三日后。 * “他肯定就是那个意思了!这次你一定要抓住机会,可再不能搞砸了!” 翠柳激动的嗓音在屋中响起,眉飞色舞的模样,好似已经得到了能够回大梁的机会了一般。 方舒窈坐在案桌前一手撑着下巴,黛眉微蹙着思索着什么。 冬日未去,短暂地放晴了几日后,如今又下起了雪来。 屋子里炉子烧得正旺,身上倒穿得稍显轻薄了些。 滑落的云袖露出她一截纤细皓白的手腕,雕刻出纹路的银镯在光照下泛起盈光,衬得她肌肤更加白皙通透。 如此算起来,父亲已在狱中待了有四个月之久了。 他虽为医者,自己的身体却有着许多老毛病。 以往他满不在乎总说犯不着操心,可如今他遭受着牢狱之灾,又正值寒冬腊月,只怕身子骨会越发虚弱。 除夕将至,她却无法回到自己的家中和家人团聚,但至少,不能让父亲一个人孤苦伶仃在牢中过年才是。 方舒窈想到这些,面色更沉重了几分。 没搭理翠柳的叮嘱,转而烦闷地反问道:“还未收到宫中的回信吗,可是途中出了什么岔子,不然我还是再写一封信寄回去问问情况吧?” 翠柳一听,忙压低了声音,急促道:“你在说什么胡话,现在这种关键时候,寄信回大梁太过冒险了,大梁与辽疆和亲一事八字还没一撇,若是被发现了端倪,可就前功尽弃了。” 顿了一下,翠柳瞧见方舒窈越发难看的脸色,又放缓了语气宽慰道: “最初传信回大梁的是娘娘身边的亲信,他做事机敏身手矫健,怎会让信在路上出什么岔子,想必宫中已是收到了信,只是眼下这个节骨眼上不便给你回信,你若想知晓你父亲的情况,就赶紧把这事给办妥了,待辽疆王松口应下和亲一事,宫中自会信守承诺放了你父亲的。” 方舒窈抿了抿唇,知道翠柳如此苦口婆心,不过是为了让她能早日拿下辽疆王,而翠柳就能顺着下聘的队伍一并回到大梁去了。 但翠柳的话也确是事实。 已经没有时间让她再继续周旋下去了,她必须要尽快将事情给办妥。 拖得越久,父亲受的苦就越多。 方舒窈重重阖眼一瞬,深吸一口气,再度睁眼,眸底已是清明一片。 “去把上次酒会剩下的服饰拿来,若还有别的款式,也一并拿过来看看。”方舒窈正色开口,末了,又想起了什么,补充道,“还有……问问别馆内的侍女,此处是否有琴,若有便给我弄一把琴来。” 翠柳愣了愣,看着方舒窈这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像是已经在心里有了一个完善的计划。 “你这是打算……” 方舒窈微微颔首:“嗯,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就这么办吧。” 其实方舒窈心里多少还是有数的。 她知道卫司渊邀约她的这日是什么日子。 那天,是他的生辰日。 在这样的日子邀她前去,并且仅有他们二人,其中寓意十足明显。 但就算如此,方舒窈心里也没能完全放下心来。 毕竟卫司渊几次三番逗弄她,嘴里也一直未有过确切的承诺。 让人实在摸不清他心里究竟有几分认真。 不过唯一能让方舒窈确定的,是卫司渊的确对她起了兴趣。 他不再赶她回国,也紧密频繁地与她见面。 这就是事成的好兆头,但方舒窈已是没了耐心等待。 所以,她得好好下点功夫了。 * 时间一晃到了卫司渊生辰这日。 听闻前几年卫司渊的生辰日总是热闹非凡,众人大肆操办,不闹上个三天三夜都不尽兴一般。 而后把卫司渊给吵烦了,一朝下令,便再不在生辰日举办宴席了。 这一日也随之清闲了下来,除了不时送入宫中的几件贺礼,这一日就和平时并无两样。 虽是不再操办,但并不代表卫司渊不过生辰了。 这两年,他都会在这日邀约自己的三五好友外出骑马射猎亦或是饮酒赏月。 所以今年也不例外。 戎止早早就安排好了营地,还特意给身上带了伤的卫司渊准备了清冽一些的桃花酿。 却没曾想,傍晚时分上门请人出宫,却遭了拒绝。 戎止惊愣地瞪大眼:“你这样我可就包不住话了啊,你叫别人问起来,我怎么答啊。” 卫司渊却是笑得一脸坦然:“当然是如实回答。” 戎止皱了皱眉:“可她的底细还未查明,以及大梁的意图,此事还是谨慎些为好。” 卫司渊默了一瞬,很快又开口:“大梁打的什么心思难道还不明显吗,至于她的身份,我不过是有些好奇罢了,继续查,别的事我心里有数。” 戎止神色松缓了些,摸了摸下巴,上下将此时卫司渊脸上罕见的神情多看了几眼,忽然就笑了:“这么说来,你已经是打定主意要娶她当王后了?” 分明几日前,他才在这间屋子里得到了卫司渊轻蔑的否定。 但此时轻蔑之情不再有分毫,转而代之的是卫司渊那都快咧到耳后的上扬嘴角,和坦荡大方的承认:“怎么样,老子眼光不错吧。” 看着卫司渊挑着眉梢炫耀,戎止无奈地笑了笑,倒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方舒窈身上虽有诸多疑点,但向来敏锐的戎止也并未在她身上发现什么危害性,更何况一个弱势国而来的女儿家,实在难以对辽疆造成什么威胁。 大意也好,轻敌也罢,什么都敌不过自家君王喜欢得紧。 戎止点了点头,还是谨慎地开口道:“已有消息来报前去查探的探子明日便会返回辽疆,王多少还是悠着点,待明日有了结果再同那位公主殿下道明也不迟。” 话音刚落,门外便有侍从前来通报:“王,大梁公主到了。” 卫司渊眼眸一亮,脸上顿时浮现出喜色,不耐烦地朝戎止摆了摆手:“快滚,今日别来打扰我了,给那几人带个话,过几日咱们再聚。” 戎止看了眼卫司渊,还想再说什么,人已经急匆匆起身朝外走了去。 卫司渊这架势,颇有他当年追求夫人时得到了一点回馈的傻乐乎的劲。 可转而又想了想,此时不是那位大梁公主有求于他,苦苦爱恋他多年吗,怎他还上赶着一副想快点把自己送到人手里的模样。 戎止无语地啧啧两声。 难怪大陆上有句话叫女追男隔层纱,堂堂辽疆君王,竟就这么容易着了道。 为您提供大神 狗柱 的《缠娇枝》最快更新 8. 008 免费阅读.[.aishu55.cc] 9. 009 第9章 黄昏之后的夜色还未完全浓郁,宫墙上就已是点燃了暖黄的烛灯,照亮那一条蜿蜒小道,直通后方幽静的花园。 绿植环绕的凉亭之中,徐徐飘来琴瑟之音。 悠扬清澈,好似山峦间嬉戏的泉水,回旋婉转在夜色里,伴着那一弯月牙缓缓升上夜空,落下温柔月光照亮了凉亭积雪的一角。 卫司渊脚步顿在原地,视线中清晰可见凉亭中的一道纤柔身姿。 月影薄纱,娇艳曼妙。 玉手轻挑银弦,发出阵阵美妙之声,寒风吹拂之际,披在她身后的纱巾翩翩起舞。 眼前的画面美得像一幅画一般,卫司渊微张着唇没有出声惊扰。 只有来时还隐隐打算着要再与她周旋逗弄几分的心思,在此刻逐渐被荡漾的心思带离了轨迹。 琴音停止,那道身影缓缓转过身来。 好似早已发现他的到来,一双秋水剪瞳温柔地看着他,眼尾泛起几分娇柔的羞涩,站起身来微微垂头低声道:“练了许久的曲子,贺王的生辰,王可还喜欢?” 卫司渊舌尖在口中重重地顶了顶上颚,喉结滚动一瞬,目光灼热地看着她。 她这是有备而来,目的性简直强到让人明知这是一道计谋,也忍不住抬腿迈进那圈套中。 高大的身影走到凉亭前挡住了落下的月光。 方舒窈眼睫轻颤一瞬,就闻他沉声道:“你怎知今日是我的生辰?” 方舒窈抬眸眨了眨眼,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还顺势掐了下自己的穴位,让脸颊开始泛红:“我喜欢您多年,怎会不知您的生辰日。” 说罢又再次垂头,指尖在轻柔的薄纱前紧张地来回搅了搅:“难不成我的心意表达得还不够明显吗?” 白皙如雪的肩头裸露在纱衣的镂空处,勾勒出腰身的衣裙在裙摆一侧拉开了一道叉口,内里白色的裤腿质地轻薄,遮掩了部分春光,却若隐若现地更为勾人。 卫司渊不可否认自己的确被这个美丽的女人吸引得很是彻底。 但此刻她显而易见地在为达目的一步步引.诱他,令他心头一阵躁动又一阵窝火。 也不知道她这一句句喜欢中,到底能有几分真情。 伪装也好,谎言也罢,但他怎会不想多看到她眸底的几分真实。 就像那日她驰马奔向他时的模样一般。 卫司渊心口一烫,大步跨上凉亭,伸手就一把扣住了她的后颈将人往自己身前拉来。 沉着嗓音哑声道:“实在明显得很,今日还真是诚意满满啊。” 热烫的呼吸近在咫尺,独属于男人的侵略感席卷而来。 后颈被他一手掌握,带有几分强势的蛮横。 方舒窈眼睫一颤,一时间竟觉得他这话奇奇怪怪的。 好像很受用,又好像在咬牙切齿。 她的确很有诚意啊。 为了这首曲子熬更守夜了整整两日,更是穿成这副模样在此早早候着他,令人羞耻不说,还冷得她直打颤。 他要是再不上套,她真的用点下作手段了。 心里暗自嘀咕着,面上却仍是不显,只咬了咬牙抑制自己身体难忍的颤抖。 刚一抬头打算再说些什么,只见卫司渊却忽的松开她,抬手就扯上了貂毛大氅的系带。 方舒窈猛然一惊。 他是什么下.流禽.兽,竟在这里就开始脱衣服! 卫司渊脱衣速度极快,那急不可耐的动作压根没给方舒窈反应的机会。 “等等,我还……”方舒窈慌不择言,张着嘴就想制止他的动作。 话还未说完,一道暗影从头顶晃过。 随后肩头一沉,热烫的温度瞬间将她包裹住,更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 卫司渊内里的青色衣袍显露出来,被他宽厚的肩膀撑得平整挺拔,较为贴身的尺寸显露出他坚实的胸膛和紧窄的腰身,冲击感十足。 方舒窈愣了一下,怔怔地看着他,鼻息间满是他身上的气味,如他给人的气势一般,强硬又不容忽视。 卫司渊别过眼来,大步走到桌前坐了下来,骨节敲了敲桌面,并未发出什么声音,只能语气硬邦邦地开了口。 “别拿这种眼神盯着我,先吃饭。” 原本是不想叫她这一身妖娆妩媚的装扮给扰了心神,也担心她这一月就能病两回的娇弱身子再次倒下,哪知刚拿衣服把人遮了个严实,她那一脸忘了伪装的怔愣神色却更叫他心颤了几分。 披着他外衣的娇小女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 这谁顶得住。 方舒窈有些不明所以,不知这是卫司渊的体贴,还是自己妖娆过了头并未讨得他的欢心。 但好在有了这件温热的大氅,身子总算恢复了些知觉,不再冻得发麻了。 方舒窈心里略带思索地绕过他在身旁的位置坐了下来,趁着等待侍从上菜之时,又柔柔出声关心他: “王腿上的伤势如何了,想来宫中应是不缺治疗外伤的药草,但那么深的伤口只怕是会留疤,我从大梁有带一些祛疤止痒的膏药,在伤口愈合发痒时应该是用得上的,保管到时候不痛不痒,也不会留下疤痕。” 卫司渊心里还在想着方才触及到的那双明眸,摆了摆手随口回应她:“大老爷们留点疤算什么,没那么娇贵。” 方舒窈伸手在兜里拿药膏的动作一顿,险些被这一句话给堵得骤变了脸色。 她微蹙眉头,忍不住小声嘀咕道:“狗东西,还真就一点面子也不给。” “嗯?”卫司渊眉眼一抬,这会回了神,微挑眉梢看向了她。 方舒窈呼吸一窒,顿时僵直了背脊,心虚地看着他。 她说得极为小声,不可能被听见吧。 方舒窈讪笑两声,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怎么了?” 她大抵是不知他耳力向来过人,又是这般靠近的距离,想不听到都难。 卫司渊也没戳破她,勾起一抹笑朝她伸出手来:“拿来。” “什么?” “药膏,不是说给我带了药膏。” 方舒窈顿了一下,忙又把手伸进兜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放到了他的大掌中:“王不是说犯不着用吗?” 那本是她巴掌大小的盒子落入卫司渊掌中,就显得有些过分小巧了。 全然是为讨女儿家喜欢的盒身设计,被他拿在手中顿时显得格格不入。 卫司渊拧着眉头把小盒子来回看了看,轻嗤一声。 天知道,他每次受了伤的地方,压根就等不到那处好完全,他就已是没了耐心把痂给全部挠了。 他身上深深浅浅的疤痕不少,还真就没讲究过这样的事情。 要是叫人知道他拿着这么一个娘们兮兮的小盒子在腿上涂涂抹抹,还不知道要被笑话成什么样子。 但看了一会,还是把盒子收入了兜里。 唇角又勾起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被笑话就笑话吧,戎止那小子家中现在还睡着荷粉色的被子呢,他涂个药膏又怎么了。 有的光棍兄弟,还不见得有人关心呢。 “结痂的时候怕痒,也不是用不着。” 为您提供大神 狗柱 的《缠娇枝》最快更新 9. 009 免费阅读.[.aishu55.cc] 10. 010 第10章 方舒窈盯着他看了一会,便见不远处有一众侍从端着食物朝他们走了过来。 “这是什么?” 被端上桌的是装在一口造型独特的铜锅里的两色汤。 锅里热气腾腾,中间用板子隔开,一边浮着红艳艳的辣椒和红油,一边咕噜噜冒出泛白的浓郁汤稠。 “古董羹啊,不过是换了种锅罢了。”卫司渊一边说着,一边顺手就接过了侍从随后端上的一盘盘生肉和生菜。 古董羹作为辽疆冬日极为常见的美食,在陆续有各国造访之后,便将其特色也一并带回了自己的国家。 如今在别国虽不是各家各户都吃过古董羹,但作为皇室自然是早就尝了鲜,甚已根据自己国家的口味进行了改良,做出了不少花样来。 菜品上齐时,卫司渊抬眸瞧见了方舒窈惊愣的神情,忍不住轻笑道:“没吃过?这边是辣锅,这边是高汤锅,喜欢什么,就往里煮,然后就着你碗中的作料吃。” 方舒窈这才回过神来,赫然想起自己小时候随父亲入宫参加一次宫宴时,有幸品尝过听闻是外域传入的美食,也就是古董羹。 只是那时她岁数较小,而大梁的古董羹又与眼前的相差甚远,她一时间根本没能想起。 但她现在是大梁公主,公主怎会连古董羹都未曾吃过,那应当是家常便饭才对。 方舒窈顿了一下,很快镇定开口道:“自是吃过的,只是没见过这种锅,大梁也未曾食过辣锅。” 这话自然错不了。 辽疆擅制铜器,可铜器在大梁却是稀罕之物,就连那时在宫中见过的古董羹也是用的石锅,大梁不喜辣,皆是用高汤熬制的浓郁汤锅。 卫司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口应道:“我让人换了一种椒,今天这辣锅应该不会太辣,荤食就得用辣锅煮过才够味,你可以尝尝试一试,如果还是觉得辣,就喝点酒润一润。” 说着,卫司渊将一盘牛肉倒入辣锅中,转而又打开了一壶酒。 一见卫司渊给她碗里倒过酒后又要往自己碗里倒酒,方舒窈顿时脸色一变,忙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你伤还没好怎可以饮酒,就是身子骨再强壮也不能这样瞎折腾啊。” 这话几乎是方舒窈下意识说出口的,作为医者,分明知晓他的伤情,怎能看着他明知故犯。 话音落下,卫司渊被她手上的力道拽停,意外地挑了挑眉。 “还没嫁给我就管上了,哪家大夫说的带伤不让饮酒的,战场上冰天雪地疼痛难忍时,不喝上一口烈酒怎过活得去。” 卫司渊一戏谑,方舒窈脸上有些发热。 他这分明就是强词夺理,战场上的特殊情况怎能和现在相比。 但她现在并非行医治病的医者,只是一个温顺乖巧的娇公主,管不得他那么宽。 看着方舒窈一副憋屈又隐忍的模样,卫司渊不由笑了一下,估摸着她心里这会是又在嘀咕些什么了。 只是可惜没出半点声,他一句也听不着。 卫司渊转而放下酒壶,抬手朝远处的侍从示意道:“给我上壶凉茶。” 方舒窈一愣,没想到卫司渊还真就听话了。 抬眸去看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那头就忙凶巴巴出声道:“别说凉茶也不行啊,烫的玩意老子可喝不下去。” 方舒窈到嘴边的话又噎了回去,不再与他争执,只低声道:“没说不行,你自个儿不怕冻就行。” 看他那副模样也不像是怕冻的,大冷天的喝凉茶,这男人只怕连脾胃也是铁打的。 看着她又在颇为不满地小声犯嘀咕,卫司渊心情一阵大好。 抬手用筷子指了指沸腾冒泡的辣锅,道:“熟了,吃吧,煮老了可就没口感了。” 方舒窈有些为难地看着那一锅红艳艳的辣椒,油腻不说,更是闻着味都觉得喉咙开始泛辣了。 卫司渊大快朵颐吃了两块牛肉后,抬头却见方舒窈还拿着筷子在那犹豫,微皱了眉头就把筷子伸进锅里给她夹了一块放碗里:“吃啊,真不辣,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其中美味。” 方舒窈一见碗里突然多出来的一块肉眼睛都瞪大了:“你、你怎么……这是你用过的筷子……” 话到后面声音已是在震惊中微不可闻了。 大梁极为重视餐桌礼仪,好比此前的螃蟹,也是得有专门的工具斯文地挑出蟹肉,再到桌上定会备有公筷夹菜,还有等等许多繁琐的礼仪,皆是根深蒂固在每一个大梁人骨子里的。 “什么意思,你这是嫌弃我的口水?” 方舒窈眸底充满震惊:“在大梁,是不会这样同别人夹菜的。” “老子一没病二没毒的,夹个菜怎么了,难不成你们那两口子平时亲嘴吃口水就行,吃个饭倒还要穷讲究了?” 卫司渊的确是有听说过大梁的这等礼仪,但根本就无法理解。 吃个饭自己的筷子和桌上的筷子来回换的功夫,都够他好几碗饭下肚了。 方舒窈一噎,更为惊愣地看着卫司渊,被他那直白的话语给弄得完全不知怎么回答。 见人不说话,卫司渊又开口道:“不吃就扔了,让人给你换个碗。” 他虽是语气冷硬,但听上去并没多少不满,仅仅只是尊重但不理解的态度,毕竟各国皆有各国的习俗。 方舒窈连忙摇了摇头,拿起手中的筷子就夹住了碗里的牛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要吃的。” 像是怕卫司渊觉得自己嫌弃他一般,方舒窈张大了嘴,一口包下了整块牛肉。 入喉的一瞬是牛肉被恰到好处的火候烹煮出的的滑嫩与劲道。 可下一瞬,方舒窈猛然瞪大了眼,整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涨红起来。 她手足无措地寻找着可以解辣的方法,可包着一块又烫又辣的牛肉,又做不到将口中的食物再吐出来的粗鲁之举。 目光紧锁眼前的酒碗,她皱着眉头一口将牛肉咽下,而后忙拿起酒碗,仰头一饮而尽。 “呼——”方舒窈红着脸大口喘着气,试图用周围的冷气来缓解口中的火辣,一双泛着水光的眸子愤愤朝卫司渊瞪去,“你骗人,这也太辣了!” 卫司渊怔神了一瞬,似是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了一跳,很快又忍不住朗笑出声,被她此刻可爱的小模样给逗得合不拢嘴:“傻瓜,谁让你一口吃的,这玩意刚出锅肯定烫嘴,自然就加大了辣度。” 说着,卫司渊拿起一旁湿冷的毛巾递给方舒窈。 “我、我怎知会是这样嘛。”方舒窈有些委屈地接过毛巾擦了擦嘴。 凉意贴过火辣辣的嘴唇,这才得以缓解了些许。 可刚刚囫囵吞枣一般咽了一口牛肉,她几乎都没怎么嚼。 这会除了满嘴的辣味和仍余留在舌尖的酒香,根本就没尝到那牛肉的鲜美。 卫司渊转而拿起筷子,目光却一直注视着还在小口呼着气的女人。 她这副模样,可比她故意端着的模样可爱多了,嫣唇微嘟,略显狼狈,可还是该死的漂亮。 勾人得让人忍不住想在那双娇艳欲滴的双唇上咬上一口。 在高汤锅中涮过的羊肉被放入方舒窈碗中,卫司渊抬了头下颚示意道:“这个不辣,吹凉了再吃。” “谢谢。”眼睁睁看着卫司渊又用他的筷子给她夹了菜,方舒窈也只得低低应上一声,缓缓夹起羊肉放到嘴边嘟嘴吹气。 她的双唇仍旧泛着水光,微肿的弧度没有完全消散下去,令那双唇显得更加诱人了几分。 卫司渊直勾勾地盯着她,目光像是绽着比锅炉下的火星还要热烫的温度似的,手上夹菜的动作逐渐缓慢了下来,连带着呼吸也重了几分。 空气中突然弥漫开来一阵意味不明的气氛,令人难以忽视。 方舒窈手上动作一顿,似是意识到什么,有些紧张做作地拿起刚倒满的酒碗又喝了一口。 清酒润喉,可喉间却仍在收紧发痒。 她不傻,自然能感觉到卫司渊那明晃晃的目光中透着怎样的情绪。 而方才他也几次三番提及到了一些此前他们还未触碰过的话题。 她筹备多时,机会已是明目张胆地来到了她眼前。 可一想到自己原本打算要做的事,胸口又是一哽,随之就乱了节拍地颤动得厉害。 身旁的那道目光盯得她越发慌张,不自然地动了动身子,男人宽大的大氅令她动作蹑手蹑脚的。 她突兀地站起身来,一副奔赴战场一般的壮烈模样。 看得卫司渊愣了一下:“怎么了,你要干什……” 话音未落,方舒窈身子突然一晃,略显做作地踩上自己的裙摆,失去平衡地朝着一旁倾倒而去。 香软扑怀,伴随着耳边的一道娇呼声。 卫司渊伸手将人一把接住时,垂眸就对上了一双潋滟的眸子。 带着几分慌乱和紧张,却目的明确地定眼望着他。 卫司渊呼吸一沉,脑海中明镜似的洞悉了她的意图,心中却不受控制地受她蛊惑。 下一瞬,怀中的女人手掌支着他的胳膊,嫣红的双唇在顷刻间向他贴近,直至唇角终是触及到了那抹温软。 缠人的软意堪堪落在唇上,诱人的馨香在此刻迸发开来,胸腔的热烫终是达到了顶峰。 为您提供大神 狗柱 的《缠娇枝》最快更新 10. 010 免费阅读.[.aishu55.cc] 11. 011 第11章 卫司渊脑海中短暂地陷入了一片空白。 直到方舒窈结束这一吻,暧昧大胆的行为激得她后知后觉地羞赧,垂着眼眸就要从他怀中退开。 下一瞬,就有一只在雪天中也仍旧热烫的大掌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将人直往怀中拉回,迫使她下意识地又抬了头。 只是眼前光景还未映入眸中,就有大片阴影笼罩下来,夹杂着粗重的鼻息,被卫司渊毫无章法地又吻住了唇。 不似方才的蜻蜓点水,舌尖侵略性十足地撬开她的唇。 感受到怀中微微的挣动,双手转而就围困住了她的腰身,将人紧锁在怀中,不允她退缩分毫。 主动权在顷刻间调转,方才那个轻柔的吻像是一道开胃菜,又像是打开某个闸门的开关一般。 炙热的吻狂风暴雨般袭来,没有分毫隐忍,肆意宣发着他浓烈的情绪。 他从不知女子的双唇是这样的香软,丁香小舌勾人缠绵,柔软身躯触手可及。 周身有数道无名火在四处乱窜,令卫司渊脑海中炸裂开花火,再难抑制更多。 方舒窈承接不暇,吃力地仰着脖子,耳边是两人唇间无意识泄出的粗重喘息,勾杂着水声和桌上古董羹沸腾的咕噜声,很快就完全侵占了她的思绪。 唇瓣黏合摩擦,舌尖勾缠交融,吻得人心乱如麻,胸腔躁动得像是有什么要冲撞而出一般。 方舒窈缜密的计划在此刻已完全消散混乱,被他吻过的地方酥麻一片,腰间不断加大的力道像是要将她就此揉进身体里。 “唔……你……” 实在受不住他这般狂热的进攻方式,方舒窈隐隐开始退缩害怕起来。 无力的手掌推搡着他坚实的胸膛,脑袋微晃着想脱离他的桎梏说些什么。 可娇声还未呼出,脖子就被那只大掌虚掐着固定住了她的头颅,再次被猝不及防地长驱直入。 他的舌尖灵活有力,强硬的侵略方式像极了他的气质。 唇间满是湿泞,脖颈处限制她动弹的粗粝大掌虽没有弄疼她分毫,却灼得她浑身都开始发热发烫起来。 这个吻越发蛮横,毫无章法地索取着她,像是青涩莽撞的初学者,又像是天赋异禀的猎人,好似天生就知如何侵略进攻自己的猎物一般。 方舒窈被吻得害怕了,这已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想。 眸间弥漫出水雾模糊了视线,她只得加大挣扎的力道,在挣脱些许的瞬间,抬起一双嫩白的柔荑捂住自己的嘴不再让他进犯。 脸上不知是羞的还是恼的,红热一片,眼中波光粼粼,满眼的无助和慌乱。 这副模样无疑让男人心火更盛,灼热的气息扑洒在她手背上,弯着腰抵着她的额头哑声呢喃:“吃饱了吗?” 方舒窈脑海中还在混沌迷茫,耳中听到这没头没脑的问话,一时间都不知道卫司渊是问她什么吃饱了没。 可卫司渊显然没什么耐心,没等她回答,伸手拉开她的手,又重重地吻了下来。 这次仍是急切又热烈的进攻,手也一下抓住了她的腰身,像是要将她抱起。 方舒窈赫然回神,身体被严丝合缝地贴在他身上时,她猛然瞪大眼,似是感觉到了什么。 仅呆滞了一瞬,方舒窈瞬间反应过来,她对人体结构再清楚不过了,又怎会不知道这是什么。 可在行医治病时是一回事,此时又是另一回事。 她动弹着身子脚下连连往后退去,卫司渊却虚扣着她的腰身,见她后退,就迈着步子随她往后去。 他身体前倾,嘴上仍在深吻着她,像是尝不够她的滋味,又像是已经深陷其中。 身体的反应越发热烈,躁动的火苗已在蔓延。 直到将人抵上了凉亭的圆柱上,方舒窈退无可退,更被他完全控住在了狭窄的空间中。 某些更为明显的存在不停地在暗处叫嚣着。 卫司渊呼吸粗重,缓缓退开些许,也不知是在缓和隐忍,还是在酝酿着更激进的进攻。 得了片刻喘息的方舒窈忙想逃脱,嘴里慌乱地制止着:“我、我还准备了别的礼物,王、王且先放开我,我……啊!” 话音未落,一声娇呼惊起。 卫司渊将人一把拦腰抱起,迈开腿就往凉亭外走。 方舒窈眼睛瞪得如铜铃般大,娇小的身躯轻而易举就被他稳稳抱住,像是压根就没使多少劲一般。 “王,你干什么,这是要去哪!” 快步中,卫司渊垂眸看了眼怀中娇人儿,目光沉沉,眸光晦暗,勾着暗哑的嗓音,低沉道:“回寝殿,拆我的礼物。” 方舒窈一惊,霎时反应过来卫司渊刚才那句“吃饱了吗”以及此时的“拆礼物”为何意。 他误会了! “不,不是的,我不是说的这个,我是当真还准备了别的贺礼。” 方舒窈慌乱无措地解释着,可她那点挣扎的力气在卫司渊手里完全不够用,更像是欲拒还迎的娇嗔。 卫司渊像是很急,已是极快的步伐仍在继续加快。 不过片刻,就已是将人抱回了寝殿中。 那副架势,俨然是就此要将人拆吃入腹。 方舒窈眼前一晃,后背抵上一层绵软的褥子,整个人被放倒在了床榻上。 屋内暖光盈盈,男人的目光却危险炙热。 卫司渊顺着方舒窈倾倒的方向倾身而上,一条长腿上前,屈膝跪压在了床榻边。 整个人像是一张密不透风的网,一点点收紧覆盖,将眼前的光照完全挡在身后,直到他完全压倒在了她上方。 方舒窈整张脸涨得通红,是羞的,更是怕的。 她不是没有想过自己踏上这条路最终一定是会走到这样一步,可今日她根本没打算做到这样的地步。 她还没准备好,而卫司渊更是还没有松口应下婚事。 若是就这么被这个急色的男人吃干抹净,他而后不再应允和亲一事可就坏了。 还在胡乱思绪中,又有热烫的吻袭来。 或许是此处已是抵达了战场,卫司渊的动作反倒缓和温柔了起来。 一点点碾磨着她的软唇,像是在细细品尝那每一寸的滋味。 可那明显的感觉仍然挥之不去,甚比方才还要更可观了一般。 方舒窈想不出解决的办法,顾不得这般抗拒是否会惹恼他,只能开始大力挣扎起来。 她缩着身子往后退去,可紧接着就有男人热烫的身体又追赶着贴了上来。 直到头顶到了床顶的位置,发出砰的一声响。 这声响像是关闭了卫司渊循序渐进的阀门一般。 他一只大掌握住方舒窈推搡的两小手,虎口收紧,抓着她的手腕就高举过头顶。 牵制住她挣扎的动作,顺道也用皮糙肉厚的手背挡在了她的头顶,以免她把自己给撞疼了。 绵密热烫的吻从唇间逐渐滑落。 卫司渊吻得忘情,微撑起身来急不可耐就想扯开她的衣襟。 却在起身抬眸的一瞬,赫然看见了一张哭得梨花带雨,整个人绝望惊恐的可怜面容。 为您提供大神 狗柱 的《缠娇枝》最快更新 11. 011 免费阅读.[.aishu55.cc] 12. 012 第12章 卫司渊手上动作一顿,脸色在瞬间僵持凝固,最终沉了下来。 他审视般地看着身下哭得不能自已的女人,那一副像是受尽屈辱怕极了的小模样实在令他恼怒。 卫司渊的确气急,任谁在这种时候瞧着自己的女人一副抗拒的模样都摆不出好脸色来,更何况还是她先主动的。 但又瞧见那张哭得他心窝子都在发软的小脸,闷闷出声,嗓音只带起了一丝没能完全缓解过去的暗哑:“哭什么?不愿意?” 方舒窈一愣,骤然回过神来。 这才发觉卫司渊不知何时停了下来,连带着桎梏她手腕的大掌,也缓缓收了回去。 她可怜巴巴地吸了吸鼻子,对于方才的经历还心有余悸。 眼眸在含着泪的眼眶中转了转,这才咬牙低声开口道:“王即使对我并无感情,但我也不至于让您心生厌恶吧,您为何要如此轻贱于我。” 说着,刚止住了些许的泪意又涌了上来,顺着她嫣红的眼尾滑落两滴泪。 恰到好处的眼泪,令这张哭花了的小脸更加楚楚可怜,好似受了莫大的屈辱,却无力反抗一般。 卫司渊直直盯着这双水汪汪的黑眸,分明看见她眼底划过的一丝狡黠,却又不得不被那晶莹的泪珠勾去心神。 粗粝的手指抹过滑落的泪,算不得轻柔地又在她脸上擦去了泪痕。 卫司渊扯了扯嘴角,忽的泄气般从她身上翻身过去,坐到了床榻边上:“老子和喜欢的女人行鱼水之欢,怎就成了轻贱你了,难不成你们大梁人两情相悦都不干这档子事,传宗接代都靠意念,孩子就自己冒出来了?” 方舒窈瞪大眼,身上没了沉重的压力,一下从床榻上坐起身来。 顶着一团乱糟糟的头发,但方舒窈还是下意识拢了拢身上的大氅将里头的风光遮住:“你、你在胡说什么啊,我……” 话未说完,她又忽然意识到什么,忙凑上前惊呼道:“王,您方才说,您说我是你喜欢的女人?” 卫司渊气得想笑:“那不然呢?不然我邀你进宫干什么,不然我干什么让你陪我过生辰日,不然我吻你干什么。” 顿了一下,卫司渊又忽然侧过身来面向方舒窈,大喇喇地将腹下一处仍旧明显的部位落入方舒窈眼中:“还有这个,不是喜欢你,老子能亲个嘴都这么大反应?” “啊!”方舒窈一声惊叫,当真是下意识的反应,全然没法控制得住。 她惊恐地看着卫司渊,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男人怎么能这样一脸淡然做这么下.流无.耻的动作。 还、还一点也不避讳这些! 卫司渊皱了皱眉头:“干什么一惊一乍的,难不成你们大梁真靠意念生孩子?” 这是正常反应,自然没什么可遮掩的,他要是没反应,那才该羞愧得遮遮掩掩。 方舒窈脸涨得通红,慌慌张张移开自己的视线,恨不得让自己只能看见头顶的房梁,这才支支吾吾道:“什、什么生孩子,你、你我连婚事都还未定下,我、我们当然不可以行这样的事。” 卫司渊歪着头看她:“没定下?难不成你不打算和我成婚了?” 方舒窈也是一愣:“可、可你不是还没同意吗?” 卫司渊抬手拍了拍脑门,这才想起正事:“本是打算今天和你说的,可计划赶不上变化,谁叫你一下扑到我怀里来,这谁忍得住。” 在辽疆,男欢女爱再正常不过了。 郎有情妾有意,自不会有大梁那么多繁琐的礼节,他既然已经认定了她,而她也同样心悦着他,成婚当然是必然的事。 谁会傻到得了个貌美如花甚合心意的媳妇,还给机会让人跑了的。 至于是先成婚还是先睡觉,那不就是感觉到位了,哪个先来就搞哪个。 方舒窈侧重点并不在卫司渊直白露骨的话语中,只眨了眨眼,惊喜道:“你这是,愿意与大梁和亲了?” 卫司渊侧着身子倾身上前,伸手捏了捏她柔嫩软滑的小脸蛋,眸底看着那双亮灿灿的眼眸,唇角勾起一抹笑来纠正她:“不是与大梁和亲,是与你成亲。” 那不就是与大梁和亲吗! 方舒窈没多想,嘴角也不自觉上扬起来:“王可说话算话。” 她眼底的笑意来得真切,脸上浮现出的欣喜之色也丝毫看不出假象。 看惯了方舒窈算计狡黠的小模样,这会这般当真为了能与他成婚而绽出的喜悦,戳得卫司渊心尖直发痒。 他忍无可忍地缠了上去,大掌扣着她的后颈低头就想去寻她的唇:“这事怎会有假。” 低沉蛊人的嗓音萦绕耳边,得到了确切的答复,却有灼热粗重的呼吸扑洒而来。 方舒窈霎时回神,一把推开卫司渊慌乱道:“王,不可胡来!这、这是大梁的规矩,还未成婚前,不能……不能那样。” 即使卫司渊已松口答应,但方舒窈心中仍有警惕。 亦或是能拖一天则多拖一天,她还未当真看到父亲获赦出狱,怎能任凭卫司渊就这样将自己吃干抹净了。 卫司渊脸色一沉,不悦道:“什么狗屁规矩,辽疆从没有这样的规矩!” 方舒窈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在大梁,洞房之夜才是两人真正结合之日,若在此前破了戒,会不吉利的。” 这些令人完全无法理解的狗屁歪理听得卫司渊脑门突突直跳。 可抬眼又见方舒窈那一副一本正经誓死捍卫自己的小模样,又舍不得移开眼,不想叫这样一张生动的脸,再度变为方才那副惊慌恐惧的模样。 卫司渊咬了咬牙,气急道:“行,依你,那就等那个什么狗屁洞房之夜,老子再收拾你。” 话语间带着几分急不可耐的侵略感,又隐忍在了他的沉声之下。 唯有那双灼热的眸子带来令人下意识胆颤的惧意。 方舒窈在心头为自己捏了把冷汗,但眼下的危机算是解除了。 她摸索着往床榻边移动身子,略过卫司渊结实的臂膀,直到双脚落到地面,这才有了几分心安,忙不迭开口道:“那、那既然这样,今日天色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刚要迈步,又一把被男人抓住了手腕。 回头看去,只见卫司渊仍是神色不悦,不满道:“回哪去,过来,今日就睡在这了。” 说着,人已经被他用不大的力道一把给拉了回来。 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人他要定了,又哪能再放她走。 方舒窈顿时浑身紧绷起来,跌坐回床榻边时只觉臀部都要着火了。 “不、不行的,方才我才和王说了,若不是洞房之夜,会不吉利的。” “不动你,就睡觉不行吗?” 方舒窈连连摇头:“当然不行了,这是规矩。” 她死死紧咬着规矩二字,好像这就是她最后的挡箭牌了一般。 卫司渊却充耳不闻,手上将她攥得更紧,不容置否:“去他娘的规矩,在辽疆老子就是规矩,天都黑了,待会雪下起来,马车可送不走你。” 方舒窈张了张嘴,想要大声反驳,话到嘴边,却成了小声的呢喃:“可我会骑马啊。” 她嘀咕的小模样又落入卫司渊眼中,他扬起嘴角一笑,凑上前就将人揽入怀中:“那你也走不了,今日就睡这了,说了不动你,老子说话算话,再咬文嚼字,现在就要了你。” 卫思渊强势霸道的威胁令方舒窈身子骤然一抖。 眼看又要被他轻薄,她隐忍难堪,身体条件反射般抗拒着,只得匆忙在脑海里蹿出一个算不得多好的借口:“那、那还得沐浴更衣吧,我、我去准备一下……” 说着,一把推开卫司渊,逃也似的朝门外跑了去。 卫司渊被推了个踉跄,顺着那股不轻不重的力道向后仰了一下,手臂撑在床上,眼含笑意地看着那抹仓皇而逃的娇小身影。 不过片刻,那道身影又哆哆嗦嗦从风雪中奔回,惊愣地瞪着一双杏眸,站在门前不敢置信地看着卫司渊,惊呼出声:“你、你宫中,怎会没有湢浴,那要在何处沐浴!” 卫司渊勾着唇角笑得越发邪肆,眸底带着几分柔光,下颚朝一旁抬了抬,轻笑道:“那儿,要洗,就唤人烧水。” 为您提供大神 狗柱 的《缠娇枝》最快更新 12. 012 免费阅读.[.aishu55.cc] 13. 013 第13章 顺着卫司渊看去的方向,方舒窈惊愣地在屋中一道半透屏风后,看见了一只做工精细能容纳两三人大小的精雕木桶。 这是要她在屋里洗?! 方舒窈不敢置信地转回头去看卫司渊,只觉他在戏弄自己:“王别和我开玩笑了,您、您的寝殿,我怎能在这里沐浴,宫中可还有别处的湢浴?” 屋外寒风萧瑟,夹杂着风雨,她那孤零零的小身板站在门前瞧着甚是可怜。 卫司渊起身走向她,拉过她的手将人带回屋中,顺手一并带上了房门,隔绝了屋外的寒气。 “你以为我与你说笑呢?王宫中都是些大老爷们,哪有功夫搞这些穷讲究,平时大家都在自己屋子里沐浴,三两下洗了得了,难不成还得修个大浴池?” 方舒窈没注意到卫司渊说这话时眸底闪过的一抹暗色,心里嘀咕着,的确是该修个大浴池的呀。 至少,在大梁的皇宫中,大大小小的浴池就有数十个。 就连普通的平民百姓家中,若是富裕阔绰些,也是会优先在宅子里修建这样一处既能沐浴泡澡,又能玩水放松之地。 看着方舒窈微皱着眉头一副为难的样子,卫司渊拢了拢她的肩,轻笑道:“还洗不洗了?” “要洗的,可是……”可是在这屋子里怎么洗。 方舒窈未将话说完,转而又抬头看向卫司渊:“那、那您,能不能,出去一下?” 卫司渊气得发笑:“你说呢?” 方舒窈尴尬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卫司渊当然不可能从屋子里出去,外面天寒地冻不说,这里可是他的地盘。 “不然我还是回去吧,这会雪还未下大,应当是来得及的。” 方舒窈实在是过不了心里那一关,让她就这么当着一个男人的面宽衣解带,沐浴更衣她实在是做不到。 更何况,方才卫司渊那副急色的模样给了她不小的压力,只怕自己衣衫一脱,他要是趁机强来,她可没有半分能够与之抗衡的能力。 这样说着,方舒窈也不等卫司渊回答,忙又朝着门前跑去。 伸手刚一拉开房门,瑟瑟寒风呼啸而来,夹杂着大颗大颗的雪花,寒气直往屋里蹿。 方舒窈惊愣一瞬,身子在瞬间僵冷地抖了抖,眼前就看见了已是漫天飘雪的景象。 刚才明明还没下这么大啊,怎就耽搁了这么一小会的时间,那白茫茫的一片像是要将整个天地都笼罩了一般。 卫司渊的声音在身后幽幽响起:“夜里雪大,就是骑马也寸步难行。” 方舒窈未曾经历过这样的天气,大梁本也是不下雪的地,到了辽疆她大多时候都装病躺在床上,也从未在夜里出过房门。 她忙将房门关上,错愣地回头看向卫司渊:“那、那你还将时间定在这个时辰,这不是故意让我回不去吗?” 卫司渊挑了挑眉,笑得有些痞气。 倒也算不上故意,只是在此之前他哪知道在他们大梁这么多歪门邪道的规矩。 原本也是打算在今日与她道明心意,定下婚事,而后情到浓时,自然而然她就该住在他的寝殿中,睡在他身旁。 方舒窈闷着头不说话了,一时间左右为难,也不知自己该如何解决眼前的麻烦事。 “再磨蹭下去,气温降得厉害,烧好的水也管不了多久,怕是洗不成了。”卫司渊出声提醒她。 方舒窈担心自己抗拒的情绪太过强烈让卫司渊察觉出什么来,更怕好不容易敲定的事被这算不得愉快的气氛给搅没了。 咬了咬牙,还是垂着头低声妥协道:“那、那我去唤人烧水吧。” 刚说完,卫司渊这头站起身大步朝她走去:“坐那等着,外头冻,别出去乱晃。” 卫司渊开门出去的短短一瞬,就又有冷风袭来。 方舒窈拢着大氅打了个颤,忙朝着屋里火炉旺盛的地方挪了过去,乖乖等待着侍从待会将热水抬进来。 可没曾想,过了好一会后,扛着两大桶冒着氤氲热气的热水进屋的,竟是卫司渊。 只见他轻车熟路地将水倒进了精雕木桶中,只灌了大半桶,这又折返着要再去提水。 “你怎亲自提水来了,侍从呢,怎不叫他们来做。” 方舒窈有些惶恐,哪有让君王给自己提水沐浴的道理,这要是在大梁,俨然是要将人吓得跪倒在地瑟瑟发抖的地步。 卫司渊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脚下步子一顿,淡声道:“我可没折磨底下的人的爱好,一般夜里天凉,到了时候大家都回屋子里休息去了,你非要这时候沐浴,我不提水,谁来提?” 说罢,他也没再耽搁,转身又出了屋子。 冷天里提水得动作快些,不然水就凉了。 方舒窈惊在原地微张着嘴,一时间震惊不已。 若要说卫司渊这般体恤下人应当是个平易近人之人,可他偏偏又矜贵傲慢不可一世。 可若要说他狂妄自大目中无人,但显然他正做着大梁乃至其余好些国家的尊贵人物这辈子都不可能亲自动手去做的事。 方舒窈咕噜一下咽了口唾沫,一时间还没能适应辽疆这样的风俗习惯。 思绪间,卫司渊这头已是又提了两桶水回来了。 屏风后的精雕木桶已经灌满了水,热气在屋中蔓延开来。 看着卫司渊在那头准备沐浴用的皂荚和澡巾,方舒窈不自然地别过了脸去。 卫司渊做好这一切,回头看见方舒窈别扭的模样没有第一时间出声。 精明如他,即使戎止那头还并未将确切的消息从外面带回来,他也完全可以确定方舒窈自然不会是那位大梁公主。 矜贵的公主向来锦衣玉食娇生惯养,不过是见他提了水进来,能这般诚惶诚恐的,也只能是带着固有尊卑之分的平民百姓了。 原本,她是什么身份呢,出生在怎样的家庭,家中有几口人,又是在何处成长至今的。 他对她有着诸多的好奇。 似有很多漫无边际的想象在脑海中蔓延开来,待到他回神时,还见方舒窈在那傻站着。 不由轻笑出声:“还在磨蹭什么,要我伺候你脱衣?” 方舒窈一惊,骤然回神:“不!不用了,我、我自己来就好。” 说罢,迈着步子朝屏风那头挪了过去。 见卫司渊似有要回避离开的动作,却又慢吞吞地迟迟没走远,方舒窈又小心翼翼地提醒他:“王,我要沐浴了。” 卫司渊也没过多为难她,像是担心水真的快凉了,怕她洗不舒畅,这也转身回到了床榻边。 此刻光影朦胧,屋中的温暖烛光洒在半透的屏风上,一道若隐若现的娇小身影避无可避地出现在视线中。 实则他也没想避开。 只是目光看着那道身影晃动忙碌着,耳边传来衣衫脱落和侵入水中的水花声,眸底原本淡然的神色逐渐浓重了起来。 卫司渊紧盯着那边看了一瞬,而后不自觉皱起眉头来。 哗哗水声像是在描绘着什么诱人的画面,勾得他心神不定,喉头发干。 他起身在床头的矮柜上给自己倒了杯凉茶缓解,可成效甚微。 卫司渊觉得这真是没事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心中郁气横生,忽的一下又站起了身来。 他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屏风旁,里面专心净洗身子的女人并未发现外头的异样。 粗粝的指尖朝屏风上探去,那件被她搭在上头的薄纱材质的衣衫就轻而易举被他勾了下来。 唇角扬起一抹恶劣的笑来,卫司渊回到窗床边岔着腿坐下,双臂环在胸前,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简直坏透了。 为您提供大神 狗柱 的《缠娇枝》最快更新 13. 013 免费阅读.[.aishu55.cc] 14. 014 第14章 等到方舒窈沐浴完起身转头时,就赫然发现自己的衣服不见了。 那件衣服虽也妩媚妖娆到极不适合在这种时候穿出去,但总不能叫她光着身子走出去吧。 方舒窈不知是自己方才将衣服搭得不稳滑落了下去,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心中正犹豫着是否要出声询问外头的卫司渊。 可这就在一间封闭的屋子中,眼前仅有一道形同虚设的屏风将她遮挡。 连带着在沐浴时都叫她胆战心惊,这会更是不想闹出半点动静让那男人得以有机会靠近这边。 心里天人交战之际,她忽的视线一撇,瞥见了刚才被她随手落在了一旁的貂毛大氅上。 大氅是卫司渊的,宽大得让她仅能当做斗篷来披在肩上。 她拿起大氅端详了一阵,别无它法,手上利落地开始摆弄起大氅的衣襟来。 在外等了片刻后的卫司渊,却迟迟未等到方舒窈向他发来求助的声音。 他抬眸便瞧见了屏风后晃动的身影,俨然是在穿衣服。 眉心一撇,他正要起身,屏风后却缓缓走出来一道沉黑的身影。 可率先映入眼帘的,却不是他那件宽大的大氅,而是一只雪白通透的玉足。 纤细的脚踝在抬腿之际滑落了本就松散的衣角,光滑的小腿顺势显露出来,在烛光下泛着盈盈光泽,又白又嫩,刺得人眼眶发胀。 方舒窈鬓角的头发沾染了水汽,还有颗颗晶莹的水珠挂在她的发丝上。 她下意识攥紧了衣襟,整个人局促又慌张:“我、我的衣服好像掉下去了,我……” 话音未落,她一抬眼,就在不远处的床榻上瞧见了自己那件薄纱。 她顿时瞪大了眼眸,眸底又惊又怒,瞬间反应过来自己的衣服是如何不翼而飞的。 卫司渊眸色浓重,凸起的喉结抑制不住地上下滚了滚,眸光中映着眼前的女人穿着他那一身不合她身的衣服。 本该会因尺寸而显得滑稽,却又在她脸庞上娇艳欲滴的红晕下,显露出令人难以言喻的风情来。 舌尖难耐地顶了顶后槽牙,仅是看着她那白皙修长的脖颈,就好似已经嗅到了她身上的香气。 而那宽大衣衫下遮掩的身子,只怕是连贴身的里衣都未着,柔软紧密地直接贴在了他的衣衫下。 方舒窈本想发怒斥责卫司渊拿走她衣服的恶劣行为,可一对上他那一副直白露骨表达情绪的面容,顿时又吓得涨红了脸,话锋一转认怂道:“我、我这就拿衣服去换。” 她别过眼去避开男人的视线,卫司渊却忽的有了动作,转而走向了一旁的衣橱:“换身舒服的穿着,都是洗净过的,换这个。” 说完,他从衣橱里拿出一件白色的里衣,面料柔软,尺寸仍是宽大。 方舒窈一愣,一手要拉紧松不得分毫的衣襟,一手又下意识去接那被轻轻扔来的衣服。 整个人手忙脚乱,全然没注意到衣摆下泄露的风光。 卫司渊眸色一沉,费了好大劲才迫使自己移开眼来,生怕再多看一眼就要压抑不住了。 正这时,方舒窈接住了衣服看了看,小声道:“没、没有女子的衣服吗?” “我屋里哪来的女人的衣服,赶紧去换了睡觉,别磨蹭了。”语气算不上好,嗓音更是暗哑低沉。 方舒窈把想要婉拒的话给咽了下去,转身又回到了屏风后换上了这一身。 虽然仍是卫司渊的衣服,但里衣自然是比大氅穿着要舒服得多,谨慎地调整了一下系带,这才完全将不该露出的地方全给遮掩了去,除了宽松得不大合身,别的看上去倒没什么异样了。 方舒窈再次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比刚才少了些局促,但小脸蛋仍是红扑扑的。 目光落在已不知什么时候换了一身衣服的卫司渊身上,呼吸微微一窒,脚下步子也顿住了一瞬。 方才换衣服的间隙她在脑子里理清了些思绪。 或许有些事并非她能掌控和决定的,而眼下自己的一切都掌控在别人的手里,她又有何反抗的余地。 卫司渊方才那一次次看向她的眼神,像是要将她就此拆吃入腹了一般。 眼下就要被他留宿在寝殿中,他嘴上是说着不会动她,可男人的鬼话也大多都信不得,今日或许是逃不过这一劫了。 心中揣有不安,但仍为了寻求一个心理安慰,一边朝着床榻边走去,一边张了张嘴。 正要开口,脚下却忽的踩到了过长的裤腿,整个人重心不稳,霎时就往前倾倒了去。 卫司渊神色微变,眼疾手快上前一步,一把将人拉住。 可还来不及将人扶起,方舒窈慌乱之际,另一只脚又再次踩滑,直直朝卫司渊怀里扑了个结实。 香软扑怀,故技重施。 那费了极大力气才平稳住的兄弟,在此刻又一次地叫嚣了起来。 疼得脑仁都在发胀,耀武扬威地在不断挑战着他的自制力。 方舒窈眉心一撇,缓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被卫司渊抱了个满怀。 她发誓自己绝对没想在这个节骨眼上,故意撞进卫司渊的怀中,这岂不是羊入虎口。 可她本也是深入虎穴了,似乎也并没有退路了。 方舒窈深吸一口气,手缓缓在两侧抬起,绕过他的腰腹,环住他的腰身。 在他怀中,缓缓抬起头来,指骨蜷缩着攥住了他腰上的衣服。 本是勾.引,却又带起了几分壮烈的悲壮来,将刚才未能说出的话,又再一次提起了气息,一字一句问道:“王当真愿意与我成婚了,对吗?” 即使这个问题的答案并不重要,承诺与否,决定权皆在对方手中,他可以应允,也可以随时反悔。 方舒窈只是想为踏上这条路,最终寻求个心安罢了。 那些她无意间流露出的神情被卫司渊沉郁的眼眸尽收眼底。 呼吸在她的勾缠下无法抑制地变得粗重,结实的胸膛有力的臂膀,还有那明显可观的不容忽视,都在彰示着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 默了片刻,卫司渊突然皱起眉头,一把抱起怀中的柔软,一个翻身,带起的风熄灭烛火,顺带将人带到了床上。 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把人紧紧揽在了怀中:“对,我他娘的早晚得死在你身上,睡觉!” 方舒窈眼前天旋地转一瞬,整个人就被卫司渊从后完全抱住了。 可仅仅是抱住而已。 除了耳畔还在来回回荡的那带着沙哑的厉声,卫司渊却再无别的动作了。 卫司渊烫得出奇的体温完全将她笼罩住,即使这样的姿势太过亲密和令人不适,但在寒冷冬日,这无疑像个巨型高温的汤婆子,让她整个人身上都暖流四溢。 身后男人的呼吸在几番喘息后逐渐平稳了下来,像是睡着了,又像是在极力隐忍自己。 方舒窈在黑暗中警惕地睁眼了许久,直到真的确定身后没有别的动静,卫司渊也肯定是睡着了,这才微不可闻地松了口气。 他竟然,还真的遵守了他的承诺。 带着几分落定的心安,在舒适的暖意中,不知何时,她也沉沉睡了去。 唯有刻意保持平稳呼吸的卫司渊在良久之后,才重重地呼出一口浊气,扑洒在她的颈间,却并未将她吵醒。 黑暗和寂静滋长了心底那股一直未能得到抒发的欲念,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跟个正人君子似的还依了她那完全有违常理的狗屁规矩。 一旦有苗头蹿上,原本筑起的防线就会骤生裂缝,而后再难稳固。 卫司渊看着眼前黑乎乎的后脑勺,被褥下的手指微动,不知是想要再将她抱紧些,还是将她的头扭过来看见她。 正想着,忽然一声低喃传来,夹杂在呼吸中的梦呓令人听得不清晰。 卫司渊凑着脑袋正想凑近些听个仔细,怀中的身躯顿时不老实地动了动,而后一个翻身,整个人在卫司渊圈出的怀抱中,将身体调转了一个方向。 “唔……好暖和……” 这回,他听清了。 敢情这是把他当汤婆子抱住了。 黑暗中一声沉哑的低笑声划破宁静。 她还真是知道怎么折磨人的,看来得快些将这婚事办了。 待那洞房之夜,不,待那之后的每一夜,他倒要看看她这张鬼话连篇的小嘴,还能说出些什么狗屁规矩来。 为您提供大神 狗柱 的《缠娇枝》最快更新 14. 014 免费阅读.[.aishu55.cc] 15. 015 第15章 翌日。 正殿书房内。 卫司渊一脸神清气爽坐于书案前,一脚撑起,一手支在膝盖上。 与正一脸凝重来报的侍卫和一旁站立着无比认真听着的戎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此人并非真正的大梁公主,而是大梁一位太医之女,只是因何而被大梁送来还不得而知,大梁那边显然是有意隐瞒真相,若非我窃得一幅真正大梁公主的画像,周遭的人对此都会抵死不认。” 戎止听着这些话不由皱起了眉头。 大梁如此大胆的行为,俨然是不将辽疆放在眼里。 明目张胆地送来假公主,还试图用一位身份低微的太医之女来换取和辽疆和亲的机会。 这如何能不叫人愤怒。 按理说,就该立即出兵攻打大梁,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还真当辽疆如今脾性渐好,毫无威严了不成。 戎止神色一凛,张了张嘴就要开口。 卫司渊却忽的朗笑道:“当然是因为她漂亮。” 那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像是自己被骗了无所谓,倒是捡了个天大的便宜一般。 底下两人皆是一愣,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叫卫司渊脸上笑意一顿,板起脸来正色道:“难道不漂亮吗?” 这是重点吗? 戎止抿了抿唇,好半晌才出声道:“漂亮是漂亮,可大梁如此作为简直太无法无天了,王打算如何做,总得给他们点教训不是?” 方舒窈的美貌毋庸置疑,但大梁自不可就此放过。 卫司渊思索了片刻,道:“收了他们边境那几座城池,我再写封信问候一下梁王,记得让人给他念出来,要声情并茂的,免得他装死说看不懂我辽疆的文字。” 戎止闻言,忍不住扯着嘴角偷笑了一瞬。 大梁和辽疆的文字并无太大差异,阅读书信自然也没有什么阻碍。 但卫司渊所谓的问候,可就不比梁王每次送来的那些信中的寒暄客套了。 戎止想了想那场面,只怕梁王这一生,都没听过那么脏的话。 不过他遭痛骂,也是活该。 很是认同卫司渊的决策,戎止点了点头,正要出声应下,门外突然传来一道突兀急促的声音。 “王!” 来人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手中拿着一信封,连忙上前递出。 “今日一早王走后没多久,大梁公主也随之醒来,小的们已是极力挽留她许久了,但她口中诸多借口,说什么也要离开,小的们拦不下,只能护送她返回离宫别馆,但小的留了个心眼,留守了眼线在别馆中,没曾想小的们离开没多久,就截获了一封她打算寄往大梁的书信。” 来人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抬眸打量卫司渊的神情。 卫司渊今晨离开前特意吩咐过他们向还在睡梦中的女人转达等着他回去,可方舒窈执意要走他们也拦不住。 担心叫卫司渊责罚,这才又派人盯着她,截获了一封书信,也不知能不能够将功赎罪。 戎止闻言,已是微变了脸色。 若她是真的大梁公主便罢了,可她只是个太医之女,这封书信只怕是要通风报信,甚至还会藏有他们还未查明的诸多信息。 岂料卫司渊却是眉头一皱,当即不满道:“她又不是犯人,看那么牢干什么。” 戎止惊愣地看了一眼卫司渊,他又抓错重点了,只得出声提醒道:“王,信中兴许会有我们还未获取的信息,打开查看一下吧。” 卫司渊撇了撇嘴,实则不太愿意。 既然是她寄出的信,他并非收信人,自然不该随意查看的。 可他还未来得及开口拒绝,戎止就像是提前预料到了什么一般,轻飘飘补了一句:“也有可能是寄给远在大梁的情郎的,毕竟昨日,被逼无奈在另一个男人榻上宿了一晚,不是吗?” “什么被逼无奈!”卫司渊当即大吼出声,眸间顿时火光乍现。 但很快,思绪似乎又想到了被他压于身下时,女人那一张哭得梨花带雨的娇容。 胸口上下起伏一瞬,两种夹杂着不同情绪的躁动在心尖横冲直撞,他指着那拿信的侍从就斥道,“把信拿上来!” 一把夺过信封,手上动作极快地拆信,自也错过了戎止脸上那一副饶有趣味的模样。 信封打开来,卫司渊先是一目十行想要迅速寻找所谓情郎的蛛丝马迹,可很快视线又顿住,脸上表情有了微妙的变化。 卫司渊怒厉的神色逐渐淡缓了下来,瞳孔微缩,栗色眸底映着一行行娟秀的小字。 信是她寄往大梁皇宫的,只言片语间,说出了自己已是达成目的取得了和辽疆和亲的机会,接下来,却有大半段文字在提及她的父亲。 那个此时,正被大梁关押在牢狱中的父亲。 原来,她远赴辽疆,是为了以此为交换,救出她的父亲。 卫司渊眸色渐暗,脸色阴沉了下来,下颌线勾勒出冷硬的线条,紧抿着双唇,叫人一时间看不出他的息怒。 戎止见状,探着头朝他看去,追问道:“可是有何发现?” 卫司渊突然一把收了信,急促站起身来,像是有什么情绪突然要翻涌而上了一般。 可下一瞬,方舒窈闪着眸光轻扯他的衣襟的模样似有浮现在眼前,耳畔是她低声却执着的话语:“王当真愿意与我成婚了,对吗?” 对,怎么不对。 今晨醒来,入目便见一脸安然娇柔睡在自己怀中的她,不设防地将他当成汤婆子紧紧抱住,小猫似地在他微动之下蹭着他的脖子。 勾得他心头的火烧得旺盛,却又舍不得坏了她的规矩,叫自己失信于她。 她的父亲,不就是他的岳丈。 他自有千百种办法轻而易举将人从牢中捞出来好好侍奉着,却没有哪一种,是能像现在这样,将人好端端地送到他跟前来。 卫司渊忽的勾起唇角把信封收进了兜里,话锋一转,心情大好道:“大梁那屁大点地儿,不打也罢,等老子臭骂那梁王一顿,再风风光光把岳丈接来辽疆,别的事,就先别瞎折腾了。” 戎止惊愣地瞪大眼,不明所以:“什、什么岳丈?信里说了什么啊,王且先让我看看分析一下啊。” 眼看戎止就要大步上前来要信,卫司渊忙后退一步,伸出手制止他:“看什么看,老子是不识字吗,就按我说的办。” 那小字和她人一样漂亮得紧,卫司渊下意识就不想叫旁人多看了去。 戎止被挡了个结实,仍有些没明白卫司渊的想法,张了张嘴道:“大梁如此作为就这么算了?骂一顿怎能解气?” 卫司渊鼻腔冷哼一声,倒不是就这么算了,只是眼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懒得搭理大梁罢了。 既然事情的真相是这样,他还有点担心夜长梦多,得先把人给娶回家了再说。 还有那个洞房之夜,他也有些迫不及待了。 “成亲的事尽快提上日程,要准备什么赶紧去办,要快。” 为您提供大神 狗柱 的《缠娇枝》最快更新 15. 015 免费阅读.[.aishu55.cc] 16. 016 第16章 方舒窈这头总算从虎口脱险,再耐不住心中焦虑,还是冒着风险往大梁寄回了一封信。 信由随行的近身侍卫亲自护送,自认不会出什么问题。 眼下辽疆王已是答应了和亲一事,只待他按照规矩向大梁下聘,这桩婚事就是板上钉钉之事了。 思及自己往后的命运,方舒窈有些痛苦地阖了阖眼。 再度睁眼时,一口气还未叹出口,翠柳正这时鬼鬼祟祟地进了屋。 方舒窈连忙迎了上去:“怎么样,没事吧,信可是寄出去了?” 翠柳警惕地看了看门外,见没人才赶紧关上了门,一转头就皱着眉头数落道:“你胆子也太大了,这事怎都不同我商量一下,还好小顾够机灵,出了城应该就安全了,信也能送回大梁去了。” 听翠柳这般说,方舒窈才重重地舒了口气,脸上神色缓和了不少。 但两人都不知道,刚出了城的小顾就被几个彪形大汉团团围住了,缴获了一封信不说,人还给带到宫外暗房软禁了起来。 “那行,待不久后,你也应当能随着下聘的队伍一起回大梁了。” “昨晚真就进行得这么顺利,辽疆王一口就应下了和亲之事?那今日你怎不在宫中候着,还回了离宫别馆,你可别得了点口头承诺心中就松懈了,不到辽疆真的下聘那一刻,你爹是不会被放出来的,你应该知道吧。” 方舒窈一听,忧心地转头看了翠柳一眼,下意识开口道:“能赶上除夕夜吗?” 还有不到小半月就是除夕了,可方舒窈这头并不知卫司渊应下这事后,多久才会着手开始准备聘礼,再到派人下聘前往大梁。 怎么想,也不会有人心急到这么快就开始操办,所以她才冒着风险寄了封信回大梁,希望那边能够提早履行他们的承诺。 “既然担心,你还在这待着干什么,应当回宫中再同辽疆王多培养些感情让他对你更为上心些才是,我可不想这中途出了什么岔子。” 翠柳满脑子都是想的辽疆王何时能下聘让她能够回大梁去,至于方舒窈是以怎样的手段俘获了这位君王,她并不是很关心。 方舒窈心头一颤,霎时脸色有些古怪,支支吾吾道:“那、那也不必这么着急,他今日也有事要忙,还是过两日吧……” 这话说得心虚,若是换作之前,方舒窈自不会在这事上浪费一分一毫的时间。 可现在,她却有些胆怯了。 今晨,几乎是卫司渊睡在身旁有动作的一瞬间,她就从睡梦中醒来了。 可她微僵着身子没叫他察觉,身前那不容忽视的男性气息令她全然无法适应。 更莫说,一大早便有清晰可观的威胁明目张胆地抵着她,叫她昨日都未完全掩下的心慌,在一瞬间又填满了胸腔。 说不害怕是骗人的。 饶是头一次与卫司渊的亲密接触还未到达最后一步,都已是远超她在大梁时所为此做的准备。 话本子上,春宫图上,甚至旁人的口中,从未有何处说道过,男人的侵略和进攻是这样让人难以招架。 几乎让她失去了所有的控制权,她朦胧迷离,呼吸困难,她挣扎无果,被牵制得死死的。 那种被掌控的感觉太令人胆颤,更甚是面对卫司渊这样比她高大许多的男人。 她慌乱着心思,在卫司渊离开没多久就匆匆忙忙执意逃离。 直到彻底远离了他的宫殿,这才稍稍平息了下来。 虽是知道自己早晚都要面对,可眼下却只想当个缩头乌龟,还得给自己做不少心理建设,才能再度鼓起勇气去见他。 于是方舒窈躲了三日。 这三日她本是想趁此机会对这方面多做一些了解,也不至于待到真正成婚那日自己毫无应对能力。 却没曾想,翠柳从辽疆市集寻来的话本和画册,直接将她脑瓜子都快震碎了。 “这、这……这东西!”又是一本图画翻开,这已是今日方舒窈第三次鼓起勇气翻开这本画册了。 一见上头明晃晃的一处巨大尺寸,她吓得脸顿时一阵白一阵红的。 翠柳根本不敢多看,这简直太惊世骇俗了。 寻常人,哪会有这样的大小。 大梁的画册文字上,也从不会将其描绘得这般污秽不堪。 她不禁在心头为方舒窈狠狠捏了把冷汗,嘴里颤声宽慰道:“或、或许是夸张手法吧,辽疆人,也是人,是不会这般离谱的……” 话说到后头,羞得她几乎都快没声了。 方舒窈却是心颤不止,脑海里不断浮现着自己曾粗略感受到过的触感。 或许,不是辽疆的画册文字太夸张了,而是大梁的太内敛了。 她以前根本就觉得,那该是如手指头大小一般的存在啊。 可显然,事实并不是这样的。 难怪在出行前,曾有位有经验的夫人有些难为情地低声提醒她,书上的东西看看就行了,万事还是得自己做好心理准备。 她以为,是那位夫人在安抚她将要远赴辽疆的忧心。 如今想来,只怕是整个大梁未出阁的姑娘,在出嫁前都会被这样提前教导一番。 因为大梁的书籍,压根就不记实。 以往的认知在这几日不断被颠覆,方舒窈心中慌乱更甚。 如今一想到卫司渊那张棱角分明攻击性十足的脸,脑子里就会不断冒出奇奇怪怪的画面来。 “拿走,快拿走,我不看了!”方舒窈对眼前的画册避如蛇蝎,可一旁的话本也好不到哪去。 直到把桌上清理干净了,她才沉沉呼了口气,脸上却热烫难消。 作为内敛惯了的大梁女子,翠柳很能理解方舒窈此刻忐忑的心情,她颇为担忧道:“那你……明日还打算去宫中吗?” 这时,屋外忽的传来脚步声,而后便有侍从恭敬的嗓音在外响起:“公主殿下,王派小的来接您入宫。” 方舒窈一惊,登时坐直了身子:“入、入宫干什么?” 门外的侍从缓缓推开门来,见无人阻拦,这便垂着头进了屋,嘴角带着微微的笑意:“王吩咐下来,您既然将要嫁入辽疆,往后自然就是辽疆的王后了,王后自然是要在宫中与王同住的。” 入宫同住! 方舒窈顿时瞪大了眼,本就没缓和下的心绪顿时打起了退堂鼓:“不、不是还未着手开始操办,这事还不急吧。” 侍从一愣,抬起头来:“怎会还未操办,您还不知道吗,王这三日一直在准备送往大梁的聘礼,眼下已是准备得差不多了,这几天应该就会整顿队伍出发前往大梁了。” 一旁的翠柳一听,眼睛都亮了:“当真?王真是考虑得周到,我们这就收拾一下,随你入……” 话音未落,咚的一声—— 方舒窈身体后仰,双眼一闭倒在了地上。 为您提供大神 狗柱 的《缠娇枝》最快更新 16. 016 免费阅读.[.aishu55.cc] 17. 017 第17章 “你快起来!你这时候装什么病!”翠柳压低些许声音的急促声在屋中响起。 她手上使劲拉拽着在榻上半躺着的方舒窈,却被方舒窈死死拽着被褥拉不动分毫。 “不,你让我缓缓,我这才刚病倒,突然又生龙活虎了肯定会被怀疑的。” 刚才方舒窈也是思绪未过脑,身体就先一步有了反应。 故技重施,又一次装病倒在了地上。 磕得她生疼不说,也激起了这会屋子外的侍从忙碌一片。 刚看过那样惊世骇俗的东西,她哪能再有平常心去面对卫司渊。 偏偏卫司渊这会子要她入宫同住。 她心乱如麻,下意识就又当起了缩头乌龟。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你还想不想救你父亲了。” 翠柳一句话又将方舒窈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别无选择。 默了一瞬,方舒窈才闷声道:“我知道,你不必忧心,此事我不会半途而废的,先让我缓两日,待此次病好,我会主动入宫的。” 她只是需要一些时间再给自己做些思想准备。 话音刚落,屋外忽的一声高喊。 “王,您怎么来了!” 屋内方舒窈脸色顿时一变,还来不及反应,房门已是被大力推开。 四目相对,卫司渊脸上的焦急之色一眼可见。 方舒窈尴尬地轻咳了几声,他脚下迈进的步子就更快了些。 “出去。”一旁的翠柳还来不及向他行礼,他已是先一步出声下令。 翠柳回头飞快地看了眼压根没什么病态,反倒面色红润的方舒窈,朝她挤眉弄眼使了个眼色,不敢多言,连忙应声退了出去。 方舒窈被褥下的手指不自觉攥紧,想要寻个什么穴位让自己看上去尽可能地虚弱些。 可目光中一出现卫司渊那张俊脸,就霎时又有黏黏糊糊的画面开始不断浮现出来。 男人大步走来,到了床边,也毫不避讳地直接坐了上去。 粗粝的手指抬起她小巧的下巴,左右来回看了看,沉声问:“哪不舒服了?” 现在看到他,她浑身哪哪都不舒服。 但还是咽了口唾沫,轻声细语道:“好像是那日遭了凉,染上风寒了,王还是莫靠太近,以免被我传染了。” 方舒窈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但身体仍有了下意识的退避。 幅度不大的动作像是在欲拒还应,卫司渊眸光一沉,早在入屋时就嗅闻到了这几日令他魂牵梦萦的女儿香,这会的靠近,只叫那香气像是包裹而来的细纱,轻盈绵软却让他实难自持。 这几日本就想她想得紧,手上力道不自觉一重,敛目看向那双软唇,几乎没给人反应的时间,俯身就重重吻了上去。 方舒窈呼吸一窒,热烫的嘴唇相贴,灵活的舌尖蛮横地闯入她的口腔,不过晃神的片刻,就被他一阵啃咬,叫人承接不暇。 “唔!”熟悉又陌生的气息扰得她心跳骤然失去平衡,慌乱挣扎了起来,这次力道了大了许多。 一把将人推开,她涨红着脸捂着唇,骂人的话就要脱口而出,又被她生生抑制住,缓了一瞬才转而道:“我、我都说了会染风寒的,你、你怎可胡来!” 她那一副屈辱的模样哪像是在担忧他染上风寒,反倒像是自己被欺负得眼冒火光了。 卫司渊扯着嘴角轻笑一声,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嗓音已是带上了一丝暗哑:“你以为谁都像你身子骨这么弱,亲个嘴还能让我生病了不成?” 方舒窈气急,唇上后知后觉感受到了一阵火辣辣的疼。 他那根本就不是吻,粗鲁蛮横得令人恼怒。 这要是真和他成了婚,日后岂不是…… 方舒窈不敢再往下想,胆颤和抗拒的心情在心底越发蔓延开来。 注意到她的神情,卫司渊伸手揉在她的软唇上:“怎么,亲疼了?” 方舒窈躲避不及,后颈已是被一只大掌牢牢扣住,只能任由男人粗粝的手指和嘴唇摩擦着,唇中还不时将他的指尖陷入进去,抵住了紧咬的贝齿,沾起些许湿濡。 这也太…… 方舒窈简直受不住这般带着黏腻色气的触碰,死命后仰了脖颈,这才避开了他的手指,忍辱负重道:“王,我身子不适,这几日也不便同你回宫了,天色也不早了,不若你还是先行回宫吧,待我病好了,我……” “谁说我要回宫了。” 方舒窈一愣,就闻他理所当然继续道:“把我晾了这么几日,还想让我等多久,你病好前,我就住这,等你好了,我再接你一起回宫。” 方舒窈顿时瞪大眼了,忙给自己找补道:“不是晾着你,我是……” 也不知道卫司渊到底是看出她真病假病了没,像是压根懒得听她的解释,视线瞥见床边矮柜上还冒着热气的汤药,伸手端起打断了她:“知道,因为病了才没来宫里找我,所以,把药喝了,赶紧好起来,别到成婚的时候还病恹恹的,那弄起来可就不尽兴了。” 什么弄起来! 方舒窈浑身寒毛竖立,带着浓烈苦涩药味的汤药就已经凑到了她嘴边。 这是刚才翠柳端进来的药,两人还没来得及处理掉,卫司渊就来了。 方舒窈心中有苦说不出,不敢露出异样,只得乖顺地张了嘴,任由卫司渊一口一口将药喂入她口中。 这些汤药所用的药材她心中大抵是有数的,虽不会对健康的身子造成什么损伤,却苦涩得令人难以下咽。 此前她一般都是趁人不注意将汤药全数倒掉了,亦或是实在不便处理,就一口气全闷了。 长痛不如短痛,这样小口小口地喝着药只叫那苦涩的药味在口腔中越发浓郁,难受得令她眉心都难以舒展开来了。 眼看一碗汤药终是要见底,方舒窈眼尾已是泛起了隐忍的水雾。 正要舒一口气时,卫司渊突然收手在兜里摸了摸,拿出一包不知是什么的东西,取了一颗就塞到了她嘴里。 “唔!这是……”惊呼声还未发出,口腔里就化开一股甜腻的味道,一下冲散了原本汤药的苦涩。 她愣了一下,湿漉漉的眼眸懵然地看着卫司渊。 卫司渊把空碗放到一边,收起剩下的东西,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软乎乎的脸蛋:“蜜饯,吃了就不苦了。” “蜜饯,吃了就不苦了。”同样的话语却有一道不同的嗓音在脑海中想起。 曾经她当真生病时,父亲也常这样哄着她吃药。 一碗汤药一口蜜饯,虽是终得了甜,她也仍忍不住朝父亲撒娇抱怨着:“可还是好苦,我再也不想生病了。” 父亲…… 一想到仍在狱中的父亲,方舒窈心头重重一颤。 那些对卫司渊的胆颤和抗拒被她生生压制了下去,抬眸再看他,眼神中多了一丝平静:“谢谢。” 男人那双澄澈的眼眸像是能够洞悉一切一般,满不在乎地轻嗤一声:“等你病好了再教你,道谢可不是你这么道的。” 方舒窈像是听懂了什么似的,屏息一瞬,柔嫩的指尖缓缓探出,勾缠住了男人的衣角,不大的力道轻轻一扯,却是自己的身体先一步朝他靠近。 馨香萦绕,温软的气息落在他的下颚上,终是轻吻贴上,嫣唇微张,似羞赧地低声又道:“谢谢。” 卫司渊瞳孔紧缩,浑身肌肉绷紧:“操!” 眼看男人就要扑来,方舒窈忙伸手去挡,嘴里慌乱提醒道:“我、我只是道谢,王别忘了规矩,会不吉利的。” 他动作一僵,大掌已是扣在了那不盈一握的纤腰上,脑海中像是有两股郁气在猛烈冲撞着,又不可抑制地被她牵动了心弦。 良久,又是一声哑声咒骂:“操,给老子等着,赶紧先把病养好,别他妈招我了。” 为您提供大神 狗柱 的《缠娇枝》最快更新 17. 017 免费阅读.[.aishu55.cc] 18. 018 第18章 卫司渊就这么在离宫别馆住了三日。 方舒窈本是想借着装病将有些事情多拖一些时日,可显然装病避免不了任何问题。 夜里身旁是一团热烫坚实的身子紧紧包裹着她,睡梦中无意识的躁动若有似无地挑拨着她的神经。 白日里是卫司渊那一日比一日热沉的眼神,看得她心里直发麻。 总叫她觉得,有些东西拖得越久,最后冲破阻碍后的侵略就会越猛烈难挡。 她实在装不下去了,想到那迟迟还未出发的下聘队伍,终是忍不住朝卫司渊提起:“王,我身子应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咱们的事……” 闲坐在一旁翻看书册半晌的卫司渊闻声抬了头,嘴角蔓上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来:“好了?” 他的语调听起来怪怪的,像是有些意外,又像是早有预料,好像早便识破了她装病的把戏,可他分明每日雷打不动地监督她喝药,像是生怕她病情加重了一般。 方舒窈思绪不出,也没细想,忙点点头应道:“嗯,今日醒来,身子骨都轻松了不少,不信你让大夫再来瞧瞧。” 卫司渊抬了抬手,仍带着笑意:“不必了,既然好了,就让人收拾收拾,同我回宫去住吧。” 这是自然的,方舒窈心里有准备,总归在哪住,这男人都跟八爪鱼似的缠着她,也没差了。 眼下她更关心另一件事:“那送往大梁的聘礼,何时出发呢?” 卫司渊起身扔下书册朝她走了去,把人轻而易举捞进怀里,捏了捏她的脸:“怎么,等不及了?” 虽是连着与他同床共枕好几日,可方舒窈还是有些不适应男人的靠近,他存在感极强的气息在贴近时顿时涌了过来,叫她下意识想要抗拒,又只得故作羞赧微垂了头。 “那、那是自然的,毕竟,我很早以前,就想嫁给王了。” 这话激起方舒窈鸡皮疙瘩掉落一地,肉麻得令她舌头直打结,但好在听上去仅像是在害羞一般。 她不敢抬头去看卫司渊,怕自己眼底不真诚的神色露了馅儿。 可卫司渊却显然不想让她如愿,捻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了头,一眼就看见了她眸底的慌乱。 说得跟真的似的,却一点不知装得表里如一。 卫司渊心底轻嗤一声,只觉有些窝火。 他怎会不知这几日来这个一直面色红润气色俱佳的女人身子没半点毛病。 半夜连声轻咳都听不见,喝个药眼里满是抗拒。 他倒也耐着性子没有戳穿她的谎言。 往后他们还要共度许多的日夜,他也不急于这一时。 强折的花儿总不似熟透的果儿香甜,知晓了她的真实目的,总归是她有求于他,她自会有耐不住的时候。 卫司渊放开了她,理了理衣摆,淡声道:“放心,今晚订婚宴后,下聘的队伍就即刻出发前往大梁。” “今晚?!” “不然你以为前几日我忙活什么去了,不是瞧着你身娇体弱染了风寒,下聘的队伍说不定早就过境了。” 看着床榻边的女人一脸震惊又懊悔的模样,卫司渊这才像是扳回了一成般露出了满意的笑,起身朝着屋外打点起回宫事宜。 * 方舒窈的确讶异于卫司渊的办事速度。 事情比她原本所想的要进展得顺利得多。 订婚的宴席似是早有安排,卫司渊一声令下,宫中就开始着手操办起来。 而等候在宫外的下聘队伍一排排整齐排开来,声势浩大,排场十足。 看来这事是实打实的成了。 至于她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了,只要父亲能够安好。 方舒窈自进了宫就被人带到了殿中梳妆打扮。 宫里没有别的侍女,仅有翠柳留在屋中破天荒地伺候着她这个罪臣之女。 方舒窈到底不是真正的大梁公主,被人这般伺候着多少有些不习惯。 动了动身子,就被翠柳一把按住了肩头又坐回了软凳上。 “过了今日,我就要启程回大梁了,往后你得自己留在辽疆,万事小心为上,切不可掉以轻心。” 翠柳年纪不大,却曾是跟在大梁公主身边最能干机灵的贴身婢女。 她话语中带着几分沉重的情绪,像是在为和亲这件大事而忧心,又像是在担忧将要独留在辽疆的方舒窈。 方舒窈敛目默了一瞬,很快抬起眼来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又向她确定道:“我知道的,只要辽疆的下聘队伍过了境,宫里就会释放我的父亲,对吗?” 翠柳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目光看着铜镜里貌赛天仙的娇容,躲闪一瞬,垂下了眼来:“嗯,是的,你放心吧。” “那三年之约……” “好了好了,别说了,咱们娘娘金口玉言,难不成还会骗你吗,你只要在这段时日瞒住辽疆王,待到辽疆的商队在大梁扎了根,大梁自然会来助你逃脱的,到时候你就能和你父亲团聚了。” 翠柳说完有些担忧地又抬头看了看方舒窈。 知晓实情的她心里很清楚,方舒窈的父亲入狱一事本也只是这个计谋中的一环。 大梁真正想做的,不过是借此来威胁方舒窈,让这个貌美的女人能够舍身来到辽疆,助大梁拖拽住辽疆罢了。 她的父亲的确会被释放,至于三年后,大梁是否会冒着得罪辽疆的风险来救一个已经物尽其用了的棋子,那就不好说了。 屋内陷入了一片静默之中。 直到翠柳替她戴上了辽疆华贵的头饰后,这才微松了口气打破了沉默:“好了,这般模样,当真是美极了。” 方舒窈无心欣赏自己,点了点头,屋外正这时也传来了脚步声,伴随着卫司渊低沉的嗓音在吩咐着外头什么。 男人的身影在几声轻微的敲门声后出现在了门前,高大的身材衬起了他这一身色彩鲜明的大氅。 他的衣着总是这般跳跃明艳,但又耐不住他这一身狂肆的气质,将其融合得甚是夺目光彩。 他脸上本还带着几分不耐烦的烦躁,一进屋抬眸瞧见梳妆台前的身影,顿时又眼眸一亮,转而露出一个欣喜的笑来:“都准备好了?” 他说着平常的话语,眼神却灼得令人发烫。 卫司渊大步走来,目光来回看着她的装扮,毫不掩饰的喜欢从眼底溢出,根本没有半分要收敛矜持的意思。 这直白的目光看得一旁的翠柳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在大梁即使是两口子,也是不会当着旁人这样火热地看着自家妻子的。 在心底为方舒窈轻捏了一把冷汗,翠柳识趣地福身快速退出了屋中。 方舒窈眸光一闪,站起身来将自己完全面向他,微垂着头小声道:“嗯,王看看,我这身装扮可还好?” “好极了。”卫司渊毫不吝啬地夸赞她,长臂将人揽得近了些,忍不住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擦了什么这么香?” 方舒窈浑身寒毛竖立,袖口下的指骨紧了紧,这才稳住了身形:“从大梁带来的香露,会不会有些腻了?” 卫司渊闻言还当真认真想了想,而后摇头:“还行,不过你本来也香甜得紧,这玩意倒也锦上添花了。” 如若是当真爱慕他多年的女子,被他这样一口一句直白的称赞夸着,只怕心里都要乐开花了,整个人浸泡在了甜腻的蜜中冒着泡。 可方舒窈却并无太多这样的感觉,有些不适应旁人的称赞,抿了抿唇才顺势靠进他怀中:“那宴席何时开始,我们是否该出发了?” 香香软软的小姑娘主动投怀送抱,勾得卫司渊心里直发痒。 他把人抱了个满怀,感受到她整个身体都被他紧紧包裹起来,却仍是觉得有些不够。 他未曾定义过自己是否是个重欲之人,却越来越发现,自己对方舒窈好像怎么都要不够似的。 看不见就想得紧,看见了又馋得慌。 卫司渊退开些许,俯身去吻她,嗓音就带起了几分暗哑:“这么漂亮,都舍不得带你出去了,先给我亲一会。” 他的吻来得急促又强势,方舒窈惊愣地瞪大眼,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侵占了城池。 两人相差甚远的身形高度令她不得不高仰着头去承接他的热吻,腰间的大掌带着浓重的暗示意味来回摩擦着她的腰身。 低喘声勾起耳根子发痒的躁动,紧贴的身躯无法抑制地感觉到他热烫的温度,以及某些地方的快速变化。 方舒窈一惊,登时就有些慌乱了,手上大力一推,恢复了呼吸却也只能大口喘息着。 卫司渊不满足地用舌尖顶了顶上颚,胸膛微微上下起伏着。 知道再亲下去怕是难消停了,这才忍了忍下腹的躁动,把人拉回来带着往外走去:“走吧,外边人都等着了。” 为您提供大神 狗柱 的《缠娇枝》最快更新 18. 018 免费阅读.[.aishu55.cc] 19. 019 第19章 方舒窈没曾想卫司渊所安排的订婚宴会是这样的阵仗。 宴席在王宫后院的空地中,远远就能看见一团燃烧得旺盛的篝火,周围篡动着乌压压的一片人影,气氛火热,热闹非凡。 “这、这么多人?” 不光是人多叫方舒窈震惊了,主要还是这般像是庆典一样热络的气氛。 不庄严也不刻意,简直不像是一国之君的订婚宴所该有的景象。 卫司渊在一旁轻笑一声:“本来是没这么多的,谁让你拖了几日,原本还在境外领地的一些人,听到我要成婚的消息,马不停蹄就往回赶,待到今日正好赶到。” 方舒窈咽了口唾沫,也不知卫司渊所说的一些人究竟是多少人。 虽有篝火照明,但走过去的方向却不能很清楚地看清。 直到两人走近,就瞧见一个人群外一直在东张西望的小姑娘顿时眼前一亮,高喊出声:“王来了!” 方舒窈一愣,还没反应过来辽疆怎会有这样娇小的女子时,人群已注意到了他们,纷纷涌了过来。 卫司渊下意识把她抱紧了几分护在怀中,带着笑意大声呵斥着:“老实点!别吓着她!” 方舒窈在男人热烫的气息中大抵看清楚了围过来的人群。 身高体壮的辽疆男子与大梁人有着明显的差异。 上一回在酒会上还并未见过太多,这回却是人群众多,很快就将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卫司渊在一旁热情地和众人说道着什么,方舒窈却注意到,即使是在这样的人群中,他似乎也仍是最为出挑的存在。 她不太适应被这样的围观,老老实实待在他怀里,就想当个不会说话的摆设。 可还不待她安静多会,卫司渊又忽然把她从怀里捞了出来。 “都认识一下,这是我即将成婚的妻子,大梁女子,你们未来的王后。” 卫司渊醇厚的嗓音落下,周围的男人们顿时传来热烈的欢呼声和起哄声。 吵吵嚷嚷得耳根子都在发麻,叫方舒窈一时也没注意到他介绍的说辞并非是大梁公主。 方舒窈脸颊抵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周围的欢呼声越响亮,她的脸颊就越发热烫,也不知是羞的,还是被他高热的体温感染的。 男人毫不避讳地将她介绍给所有人认识,就像是在宣示主权,又像是在炫耀一般。 他脸上的笑就没收敛过,更越发让人感觉到他澎湃的心绪。 突然,旁边有人不知说了句什么,卫司渊脸上笑意更甚,微昂着头得意道:“那还用得着你说。” 说完,像是要证明给大家看一样,大掌扣住方舒窈的后颈,抬起她的脸就在她唇上落下一记响亮的吻。 周围欢呼声此起彼伏,唯有方舒窈整个人都快炸开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如此亲密之举,羞愤和慌乱令她下意识想拔腿就跑。 腰间的桎梏却令她刚一动弹就又跌回了卫司渊怀中。 看热闹的人群还嫌不够,高声嚷嚷着再亲一个。 卫司渊朗笑着露出他洁白整齐的牙齿:“都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把老子媳妇吓坏了。” 他显然心情大好,笑骂着众人,总算把人群散开了。 垂眸看了眼怀中小脸通红的人儿,卫司渊捏了捏她的腰,以示安抚,嘴里却忍不住逗弄着:“羞了?” 方舒窈憋着一股闷气,压低了声音回他:“你怎弄得这般张扬,这、这也太不成体统了!” 在大梁,女子无论婚宴当日还是订婚宴时,皆是不会抛头露面的。 方舒窈虽早便想到辽疆民风开放,比不得像大梁那般拘谨传统。 但也没想到竟会这样的张扬,像是巴不得每个人都能来把新娘子从头到尾看个遍似的,他还当着众人的面吻了她的唇,这叫人怎能不难为情。 就连这会人群散开了,也仍有不少人在谈笑间向两人投来目光,明目张胆的,毫不掩饰的。 看得方舒窈一阵眼神飘忽,更不适应在众人面前被卫司渊这样紧紧抱着。 “哪里不成体统了?” 卫司渊丝毫不觉不妥,但也感觉到了怀中女人的紧绷,揽着她往里走去,用健壮的身体替她挡去了一些目光。 方舒窈有了些许安全感,下意识扯住了他腰间的衣服低声道:“如此大张旗鼓,岂不叫谁人都将你的妻子给看了去,你不介意吗?” “介意什么?娶这么漂亮的媳妇,难不成还要藏着掖着,不叫他们瞧清楚,他们怎知未来的王后是谁,看了就看了,你是我的人,他们只有眼巴巴羡慕的份儿!” 说起这话时,卫司渊好像相当骄傲,胸膛也微微挺起,整个人昂首挺胸的。 方舒窈心头酸胀一瞬,映着火光的眸子看向他的侧脸,一时间思绪有些飘散。 卫司渊自豪得意的模样好似在他眼里她是绝顶的好,令他如获至宝。 可她并非真正的大梁公主,不是什么珍贵的明珠,仅是个罪臣之女罢了。 正有陌生的情绪在心头流转蔓延,不远处突然蹦蹦跳跳奔来一名身形相对娇小的女子。 在略过人群后格外显眼,一看就不像是辽疆的女儿家。 方舒窈怔神间,女子已来到了两人跟前,她这才认出这女子就是刚才最先在人群中高喊的人。 她眼眸灿亮,好生欣喜地向方舒窈打招呼:“未来的王后你好,总算见着你了,刚才我挤破了头都没能挤进来,你可真漂亮啊,我叫孟语芊,也是辽疆的媳妇。” 孟语芊热情洋溢,篝火映照在她俏丽的脸蛋上,让人很容易就心生好感。 而她偏向内陆一带地区的相貌,让方舒窈不由自主有了些近亲感,礼貌回应道:“你好,我叫方舒窈,自大梁而来,你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我们的家乡相邻,我是朝阳国的子民,这真是太有缘分了!”孟语芊高兴得手舞足蹈,笑眯眯的眼睛都弯成了两弯月牙。 这时,人群后匆匆忙忙又走来一个高大的身影,男人直往这边来,直到看到了孟语芊这才松了口气:“我的好芊芊,你可让我好找,一回头就蹿得没了影,真得拿根绳子把你系腰上你才跑不丢。” 男人说着,就上前一把抱住了孟语芊。 眼前突如其来做出亲密举动的男女令方舒窈吓了一跳,规避的目光无处安放,一旁就有卫司渊上前介绍道:“这是戎止,我的好兄弟,也是辽疆的军师,这位……” 活泼的孟语芊没等卫司渊介绍完,自己就先把话头给抢了过来:“我刚刚已经和王后介绍过了!我是戎止的妻子,朝阳国的孟语芊。” 对一国君王这般随意的态度在辽疆不足为奇,可却并不是身为同样有着严谨礼数的朝阳国子民会做的事。 方舒窈愣愣地看了看孟语芊,发现她好似已经很是习惯这样了,说完还挽着自己丈夫的手臂笑得更欢了。 被无礼打断话语的卫司渊倒也不在意,一旁的戎止也习以为常地笑了笑,揽着妻子舍不得放开,就这么向方舒窈问候道:“你好,美丽的王后,我是戎止,芊芊的丈夫。” 方舒窈不习惯地摆了摆手:“还未成婚,你们唤我的名字就好。” 孟语芊好像一刻也停不下来,忙又接了话,笑得灿烂:“名字?你有个和你模样一样美丽的名字,我唤你窈窈好吗?” “不好,孟姑娘,你丈夫现在都还让我这样喊你,你也别抢了我的称呼。”卫司渊上前一步,不着痕迹地挡去了孟语芊似是还想向方舒窈更靠近些的举动。 方舒窈侧眸看了卫司渊一眼,心跳一下就提了上来,好像生怕这个大喇喇的男人会忽然当着旁人,亲密地唤她一声窈窈。 好在戎止的朗笑声没让卫司渊开口,但却是出声附和他:“既然没到成婚的日子,那就该称呼为公主殿下,但也快改口了。” 孟语芊不满地轻嗤了一声,才不管这么多,放开戎止还是贴近了方舒窈。 刚才她就在想,这位看上去白白嫩嫩的小姑娘身上应该又香又软,果真在这会凑近后,就有一抹恬淡的幽香蹿入鼻中,让她不由自主就挽上了她的手臂,摸到了一手滑嫩。 “我们同是女子,以后也同是辽疆的媳妇,我怎不可唤她的名字,你说是吧,窈窈?” 孟语芊实在太过热络,但并不让人讨厌,反倒不由自主地就有了亲密感。 异国他乡,即便只是邻国的子民,也让方舒窈倍感亲切。 她莞尔一笑微微颔首,有些不好意思道:“那我可否也唤你芊芊?” “当然可以了!” 眼看两个女人已经熟悉亲密了起来,戎止这才缓缓收回了落在妻子身上的眼神,朝卫司渊迈去一步,微微压低了嗓音:“让芊芊先陪她一会吧,有个事,还得和你细说一下。” 卫司渊目光仍留在方舒窈身上,但女人已经朝孟语芊转过了头去,连半点余光都没再留给他。 他不满地皱了皱眉头,打算快去快回:“走吧,别磨蹭了。” 戎止这头上前去拉住妻子揉了揉她的发,柔声道:“芊芊,我和王去那边谈点事,有什么事就过来叫我,我很快就回来。” 孟语芊知道近来好像有什么事牵绊住了他们,懂事地点了点头,又踮起了脚尖,当着方舒窈的面在戎止脸上亲了一口:“嗯,知道了,你去吧。” 两人习以为常的亲密令方舒窈再次瞪大了眼,余光一瞟,就瞧见一旁的卫司渊似乎在那两人的示范下有些蠢蠢欲动。 她当即就慌了神,眼看这两夫妻相互交代完后,忙拉住了孟语芊:“那、那就别打扰他们了,我们去那边坐会吧。” 不待卫司渊有动作,方舒窈拉着孟语芊几乎是落荒而逃,只留给了另两人一个毫不留情的后脑勺,最终淹没在了人群中。 半晌,戎止才好笑地取笑出声:“怎么回事,难不成你刚开荤就把人给折腾狠了,现在连个正眼都不给瞧了。” 方舒窈那模样,像极了最初他像个毛头小子一样不得要领时,孟语芊朝他生闷气的样子。 可这话一出,卫司渊却是登时煞黑了一张脸,双唇紧抿成一条线,眸光如刀。 戎止愣了一下,不可思议地看向卫司渊,很快明白过来,他这是压根还没得手。 但以卫司渊的性子,如今已经是美人入怀,哪有放着不吃的道理。 戎止张了张嘴,震惊道:“你这什么表情,你可是有什么难处,要不找人……” “少在那放狗屁,她大梁的规矩,没成婚不让碰。”说起这个卫司渊就气不打一处来。 哪有什么那方面的难处,唯一的难处就是看得到吃不着,他的雄风都快被憋出火来了。 眼看戎止憋笑的神情越发明显,卫司渊气得牙痒痒,语气就更加不悦了几分:“什么破事赶紧说,别耽误了老子的订婚宴。” 说起这个,戎止顿时敛去了笑意,神情严肃起来:“正是有关这位‘公主殿下’的事情,只怕这婚事,你还得慎重考虑一下。” 为您提供大神 狗柱 的《缠娇枝》最快更新 19. 019 免费阅读.[.aishu55.cc] 20. 020 第20章 拉着孟语芊走远了一段距离后,方舒窈仍是没能撇开那股不自在的感觉。 因为周围向她们投来的视线太多了。 看出方舒窈的不适,孟语芊捏了捏她的手,开解道:“放轻松些,他们没有恶意,不必这么紧张,我刚来辽疆那会,差不多也是这个样子。” 方舒窈闻声抬头去看孟语芊,却又见她笑得娇俏地眨了眨眼补充道:“不过今日这些人可比那时候要激动多了,你实在是太漂亮了。” 方舒窈一直是美而自知的。 也正是因为她有这份美貌,她才会出现在这里,以身试险,坠入牢笼。 这并不是什么值得令人高兴的事,即使是在孟语芊真诚的夸赞下,她也没露出几分喜色,只是有些僵硬地点了点头:“没事,我就是有些不习惯罢了。” 孟语芊大大咧咧的倒没有过多注意方舒窈的神情,继续道:“辽疆的人民热情张扬,坦荡真诚,虽然这里和我们那边的民风大有不同,但一点也不难适应的,多待些时日,很快就能融入进来,甚至真心地喜欢上这里的,这里自由自在富足安定,当真是个极好的地方呢。” 谈及这些,孟语芊眼眸中亮灿灿的,好像是有些刻意在安抚方舒窈不安的情绪,又好像是真诚地打从心里喜欢这里。 因为辽疆真的很好,更有她爱的人。 方舒窈察觉出其中的意味,抿了抿唇很快附和道:“当然,我虽然刚来辽疆不久,但也的确感受到了这里别具一格的魅力,更何况……” 她故作娇羞地微垂了眼帘:“这里是王生长的土地,我爱慕着王,自然也会喜欢这里的。” 一直举止端庄矜持的方舒窈突然说出如此直白的话语,令孟语芊微怔了一下。 她定眼看着她被火光映照得泛着盈光的面容,不由觉得戎止此前拜托她的事情有些多此一举了。 这几日戎止被某件事牵绊住了,举止有些怪异,又难掩面上时常流露出的担忧之情。 她无意多问了几句,便被戎止拜托,在今日与方舒窈见面时,有意无意多夸赞些辽疆的美词,多和她讲讲辽疆这片辽阔的土地,以及她作为一个外国远嫁而来的媳妇是如何适应下来的。 这样的叮嘱,就好像戎止还未正式和这位未来的王后面见过,就已是觉得方舒窈会不喜欢这片土地,甚至会不想要留在这里。 可这显然很是不合理。 方舒窈这么爱卫司渊,又怎会不爱屋及乌喜欢这片土地,又怎会不想留在这里呢。 亦或是,这其中还有什么别的缘由在阻挠着他们。 * 刚才戎止那副正色的模样,似乎是去同卫司渊商讨了什么极为重要的大事。 可去而复返的卫司渊再回到宴席上时,似乎并未受什么影响,神色也没有半分异样,仍是情绪高涨。 宴席在一片热闹欢腾中结束在了午夜时分。 一回到寝殿中,卫司渊已是自然习惯地为方舒窈准备了热水沐浴。 哗哗水声止住,卫司渊提着空桶从屏风后走出来:“好了,去洗吧。” 过了几天安生日子方舒窈也适应了不少,轻轻点了点头,就拿着换洗的衣物走了过去。 屏风后又一次传来了水声,轻柔曼妙,引人遐想。 卫司渊放松了身体岔着腿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周围没了旁人,那热情亢奋的神情在片刻间就消散流逝了去,转而代之的是逐渐蔓延开来的疲惫和沉重。 目光盯着屏风上映照的身影看了片刻,他又强迫自己重重地阖上眼来,背脊完全倚靠在椅背上,却不显半分放松。 他抬手揉了揉僵硬的眉心,有诸多思绪在这一刻一涌而上。 像是心底升起的热烫的火种在这一刻被一盆冷水倾盆浇熄,留下大片雾气和浓烟,蒙蔽了他的思绪,却又有另一种执拗蛮横的力道在强硬冲撞着胸腔,将要挣脱枷锁释放而出。 不知过了多久,屏风后的水声渐停。 几乎是那轻柔的脚步声响起的同时,卫司渊忽的睁眼,眸底的翻涌被暗色掩藏,却有直勾勾的目光紧盯着自屏风后缓缓走出的曼妙身影。 他的寝殿中,已是有了专为她准备的寝衣,更为合身,却令他抓心挠腮地想再看到她着他宽松里衣时的模样。 方舒窈本是没注意到卫司渊的异样的,可奈何那道目光存在感实在太强,她没走几步就感觉到脖颈一阵发麻,下意识朝卫司渊坐的方向看去,就一眼对上了他炙热的目光。 方舒窈一愣,局促地伸手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着,发现没有问题,这才干巴巴问他:“怎么了,这样看着我?” 那些早就在心底准备好的说辞已经在喉间蠢蠢欲动了,但还是有些紧张心虚地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卫司渊眸底晦暗不明,看了她半晌,起身朝她走了去,却并没有别的举动,只是淡声道:“下聘的队伍连夜就出发,这会应该已经出城了。” 方舒窈闻言,紧绷的情绪瞬间一松,眼眸亮了起来:“真的?我还以为要明早才能出发呢。” 男人粗粝的指腹摩擦在她脸颊一侧,动作算不得轻柔,却也好似没有带着别样意味的意图。 他敛目看着她因这点小事就高兴得微微颤动的睫毛,心尖儿也好似被轻挠了一下,痒得厉害。 一张口,就发现自己的嗓音竟已带上了几分沙哑:“什么时候出发你都是已经我的人了,你要和我成婚,留在辽疆,留在我身边,永远留在我身边。” 缓缓传出的嗓音在静谧的屋中显得格外低沉,一字一句地像是在宣示着他的主权,又像是对她的一种警告。 方舒窈心底一颤,永远二字像是重重打在她胸腔中的一块烙印一般,将她桎梏在了牢笼中,她下意识就觉得卫司渊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可这个想法又根本站不住脚,如果他真的发现她并非大梁公主,又怎会连夜就让下聘队伍出发还要继续和她成婚,那他就更不可能知道,大梁承诺过她三年后就助她假死脱离辽疆。 “窈窈,回答我,你会永远留在我身边的,对吗?” 卫司渊用低磁蛊人的嗓音亲昵地唤着她,带出俨然与旁人这般唤她截然不同的意味。 占有欲十足,强势又不容置否。 方舒窈不知卫司渊这是突然抽了什么风,但她断然不可能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出差错。 出城的队伍还可以被召回,订下的婚事更可以随时被取消。 不到父亲真正被释放的那一刻,她都不能掉以轻心。 默了一瞬,方舒窈终是探出柔嫩的玉手覆上了他还落在她颈侧的大掌,指尖勾缠他的手指,极近乖柔,又带着危险如泥沼般的蛊惑。 她抬眸对上他的眼,深吸一口气后,郑重向他保证:“当然,我会永远留在你身边的。” 为您提供大神 狗柱 的《缠娇枝》最快更新 20. 020 免费阅读.[.aishu55.cc] 21. 021 第21章 话音刚落,还来不及将自己真诚的神色调整到极致时,方舒窈就突然被卫司渊一把扣住了腰身,另一手抓起她的双腿把人扛到了肩上。 方舒窈慌乱无措地惊呼一声,眼前天旋地转一瞬,就被他几近粗鲁地摁到了榻上。 方舒窈瞳孔一紧,身体条件反射地就挣扎着要起身。 刚一撑起身子,就被他一掌扣住脖颈按回了床上。 “你干、干什么,是不是该睡觉了,我……唔……”那些准备好的说辞在脑海中乱作一团。 方舒窈语无伦次地想要说些什么,话音未落,粗鲁蛮横的吻已是席卷而来,封锁了她接下来的话语,蹿入了他强势的气息。 男人的力道大得可怕,腰间的大掌抓得她细嫩的肌肤生疼。 毫无章法的吻比之前的每一次都要来得猛烈,像是在预示着接下来将要彻底失控的局面。 方舒窈嘴里含糊不清着搬出了那千篇一律的说辞:“会不吉利的……王,还未成婚,你别……” 这话或许没什么用,但方舒窈仍想挽救。 卫司渊目光沉沉盯着眼前眼睫颤动眸含水雾的女人。 理智告诉他,既是允诺了,就不该失信于她。 可他忍得够久了,更在今日得知了那样的消息后情绪浓重,最终将他欲念翻涌而上的是她回以他的承诺。 她会永远待在他身边。 卫司渊粗喘着呼吸贴近她,像是求饶一般,却仍旧危险性十足:“好窈窈,你就别折磨我了。” 到底谁折磨谁啊。 方舒窈再一次不可抑制地想到了初见他时心中生出的画面。 他就像一只猛虎野兽,毫无理智可言,更不会疼惜她半分。 眼角蔓开的泪花,她的推搡在他面前根本就不够看,更像是小猫挠痒痒似的。 方舒窈一双杏眼红得跟小兔子似的,逮着个空隙就想逃脱。 几次三番,卫司渊到底是被她的挣扎给弄没了脾气:“你们大梁那狗屁破规矩赶紧给老子废除了,真他妈要人命。” 眼看卫司渊终于停下来,方舒窈以为自己逃过了一劫。 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耳畔就有男人隐忍的暗哑声:“到时候不许再躲了,知道了吗?” 方舒窈哪还能想到时候,心里后怕,更不敢过多刺激他,眼下只得连连点头。 见他没有要再强迫她的意思,便支着手臂想从他身下离开。 可刚一动,又被他一把按住:“给我尝点甜头,真要受不住了。” 方舒窈根本来不及反应,连呼吸都在这一瞬停滞了。 漫长的折磨已远远超出了方舒窈最初来此时的预想。 结束后,卫司渊看她哭得累倦闭上了眼,便起身去了外头。 没过多久,似是在朦胧中听到了脚步声,这才又一次惊醒。 还没开始挣扎,就已被男人先抱了个满怀:“你这样也能睡得着?” 方舒窈猛然回过神来,刚才自己分不清云里雾里竟就这么阖了眼。 “我自己来!”开口之时才发现自己嗓子干哑得厉害,拉扯着喉咙发痒发疼。 卫司渊看她那副惶恐害怕的可怜样也没执意要和她争论,把温热的毛巾递到她手里,起身又朝着桌前去了。 他背对着床榻在桌前倒水,嘴里嘀咕着:“娇成这样。” 方舒窈动作一顿,当即就被吓得不行。 一见卫司渊拿起水杯就要转回身来,忙出声喝道:“等会!” 男人嗤笑一声,心情看起来不错,但也没不错到要对她言听计从,仍是直接转回了身来,一眼就看见方舒窈动作怪异地把自己娇小的身躯藏在被子下。 卫司渊这会心情好,大步走来也不介意她的嫌弃之色,一手接过毛巾,一手把水杯递给她:“喝点水润润喉。” 方舒窈嗓子的确干得厉害,拿过水杯,咕噜咕噜就是一大口。 这头卫司渊已转身去到衣橱给她拿了件干净的寝衣。 再回来接走她手上的空杯,整齐叠放的寝衣已摆在了床榻边:“衣服穿上,别着凉了。” 方舒窈视线一撇,瞥见被夹在寝衣之间的,还有自己最贴身的肚兜和短跨,瞬间脸色又涨红了起来。 正踌躇着要怎么让卫司渊避开目光,他已是先一步转身要出去了:“我去冲一下,你换好了就先熄灯躺下。” 如果撇开刚才那等羞耻屈辱之事不谈,事后的卫司渊体贴周到得令人挑不出半点毛病来。 可刚才的一幕幕又浮回脑海中,激得她身子微微颤抖,手忙脚乱穿好衣服。 刚蜷缩着身子在床榻内侧躺下,门前就传来了轻微的开门声。 是卫司渊回来了。 方舒窈根本不想面对他,闭上眼来佯装已经入睡。 她侧着身子,几乎要贴到床榻的最里面了,在外边留下一大片空位,宽敞得能再躺下两个人。 卫司渊沉默地走到床边,看着空荡荡床榻一时间也没急着上榻,不知他在想什么。 半晌,身后才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 男人带着一身干爽睡进被窝中,一个翻身就将离得老远的她揽入了怀中。 方舒窈不可抑制地身体一僵,装睡的把戏瞬间就被戳破了。 但卫司渊并未开口,在她身后发出平稳的呼吸声,手臂在无意识间收紧了些,令她的后背完全贴上了他的胸膛。 方舒窈被烫得发颤,绷直了背脊很难让自己放松下来。 知道自己再装不下去了,动了动唇,蒙着被子闷声道:“我只是被吓到了,这些事……与我在书本上看得不太一样,所以我有些没适应过来。” 夜色中,再次有红热攀上她的脸颊,她本是耻于谈及这事,但又担心自己过激的举动引他怀疑,还是只得硬着头皮替自己找补。 男人轻哼一声,大掌在她腰间来回摩擦,不轻不重地捏了她一下:“你们大梁写的那都是什么破玩意,少看些没用的东西,看再多也不如实打实来一次的明白。” 方舒窈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她根本不想明白。 但一回想起刚才那感觉,痛苦与难耐交织在一起,实在令人有些后怕。 卫司渊咧着嘴角笑她:“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是你男人,你为我动情很正常,男欢女爱本就是这样,这么放不开,以后还怎么和我体验别的花样。” 还有别的花样?! 方舒窈眼睛都快从眼眶中瞪出来了。 看她这副羞恼的模样勾得腹下烈火又在蠢蠢欲动,卫司渊舌尖顶了顶上颚,难耐地俯身在她唇上啃咬了去。 并没有过多的深入,尝到了味,他就又放开了她,嗓音已是带上了哑意:“先欠着,等成了婚,再找你一一还账。” 方舒窈缩在他怀中一动不敢动。 没过多久,就听见头顶原本粗重了片刻的呼吸声逐渐平稳了下来,再一抬眸,才见卫司渊已嘴角含笑入了睡。 月光顺着窗台洒落屋中,照亮出一片微光,屋中却仍是大半都笼罩在沉暗的阴影中。 方舒窈浑身累极,却心事繁重久久无法入眠。 除夕将至,她却身处异乡。 父亲能够被释放,已是她心中最大的安慰了。 只是她还要在此待上三年之久。 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越是在这里待下去,她心里便越是觉得没底。 大梁所说的办法真的能管用吗,若是失败,她是否一辈子都会被困在这里,再也没有逃脱的可能了。 为您提供大神 狗柱 的《缠娇枝》最快更新 21. 021 免费阅读.[.aishu55.cc] 22. 022 第22章 这几日天气不错,王宫中也因好事将近忙碌一片。 唯有方舒窈每日兴致缺缺,偶尔在院中晒晒太阳,偶尔就在屋中一坐大半天。 本就有诸多心事萦绕心头,方舒窈实在是提不起兴致来。 好在卫司渊也不常留在寝殿,叫她也省去了时常需要打起精神佯装开心的伪装。 只是她一直未能得到大梁那边的半点消息,不论是此前她寄出去的信件,还是这回下了聘后的回应。 方舒窈心中多有心慌,却又不敢向卫司渊打听什么,担心会叫他看出端倪。 思来想去,她想,兴许只有向驻留在辽疆子城的大梁使臣打听,才能知道些许消息了。 但她却根本没机会出宫,更不能明目张胆前去寻人。 正愁这事时,这几日白日鲜少见人影的卫司渊竟难得地回来了。 “吃饭了吗?” 方舒窈闻声抬头看去,理了理神色,很快回道:“还没,一会再吃也不迟。” 这会刚过巳时,不晚不早的,方舒窈也没什么胃口。 卫司渊挑了挑眉,上前拉住她,把小手攥进掌心中将人从椅子上拉了起来:“那正好,听说你这几天老在屋子里闷着,带你出去逛逛,先去吃点东西。” 方舒窈一愣,被卫司渊拉着就往外走。 等被他扣着腰一并翻到了马背上,她才赫然回过神来:“你这是要带我去哪?” “你应该还没去过子城吧,今天正好有事要去那边,这几天那边热闹着,就顺便带你看看,有什么喜欢的就买,觉得好玩就到处多看看。” 子城! 被卫司渊圈在怀里的方舒窈眼神一下就亮了。 随着惊雷踏着马蹄动了起来,她才微僵着背脊,让自己尽量显得平静,问:“你不和我一起吗?” 卫司渊收紧手臂抖了抖缰绳,惊雷跑得不算太快,后面还跟上了十几匹马,显然去子城还有别的事要做:“嗯,我让人跟着你,需要什么就和他们说,我那边事办完了就来找你。” 方舒窈有些心虚,但好在卫司渊并不会看到她的表情。 她点了点头,顺势应下:“好。” 到了子城,卫司渊就带着一批人离开了,留了两个身高体壮的侍从给她。 带着侍从方舒窈并不方便去大梁使臣的驻地,但好在此处离那并不远,转个街角就能到。 方舒窈装模作样带着两个侍从逛了一圈,吃了些小食,又买了些女儿家的小玩意,好像当真是在此处游玩一般。 没过多会,她突然微微躬身捂住了肚子,表情有些难看。 “您怎么了?” “我……”方舒窈涨红了脸,有些尴尬地看了看两个比她高出许多的粗犷男子。 那两人面面相觑一瞬,霎时也有些尴尬。 女儿家的事情他们懂得不多,这又是王的女人,自然不敢过多冒犯。 方舒窈三言两语就把两人支开,假意去茅房,一个转身一溜烟就跑没了影。 她心跳加快,绷紧着神经一路跑到了大梁使臣驻地。 里面零零散散几人见她来此,顿时一惊。 “今天他正好有事来子城,就带我一起来了,他不知道我来这里,我时间不多,你们有谁知晓大梁近来可有传什么消息来吗?” 方舒窈扮作大梁公主来辽疆之事知晓的人并不多,但随行的使臣们,自然是全都知晓此事。 他们同行的目的,除了看紧方舒窈,助她掩人耳目,也是为了能够在两地之间有传递信息的知情人。 所以,大梁那边有什么消息传回,眼前这几个人一定是第一个知晓的。 方舒窈这话一出,几人脸色顿时微微一变。 有人先反应过来,扯了扯嘴角,不自然道:“下聘的队伍刚出发不久,还未过境,怎会有什么消息传回。” 方舒窈皱眉:“前些日子我往大梁寄了信回去,可过了这么些日子,怎么也该有回音了,怎一点动静也没有?” “你往回寄信干什么!现在是什么情况你心里不清楚吗,若是被发现了,咱们都得死在这里!” 几人一听,好像也不是为这事而恼怒,但却就是一下子激动了起来,纷纷上前你一言我一语数落起方舒窈来。 方舒窈被他们说得一时间接不上话,下意识后退了两步,视线落到一旁,却见几个箱子被人搬出摆放在院中。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几人霎时慌乱了一瞬。 有人明显移动着步子想要挡住方舒窈,一人支支吾吾开口道:“这不下聘队伍先离开了,这儿还有几个要回大梁的下人没能跟上,今日收拾着东西准备把他们送过去。” 这几人是要一直在此留守三年的,直到大梁来将她救走,他们才会一同被调回大梁。 可眼前这些箱子,显然不像是下人能用得起的。 “整个大梁的命运,还有我们的命可都握在你手上,有什么消息我们肯定会想办法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就是,你只要做好你该做的,剩下的交给我们就行。” “还有你父亲,只要下聘队伍过了境,宫里自然会说话算话,到时候,我一收到你父亲出狱的消息就入宫来通知你。” 方舒窈皱着眉头看着滔滔不绝的几人,想插话说些什么,可根本没机会开口。 “好了,你也别杵在这了,待会被人发现了。” “别露出马脚,万事谨慎,小心为上。” 不由分说的,方舒窈就被几人围带着又出了院子。 时间过于紧迫,尽管她心中诸多疑惑,也知自己没法再折返回去细问清楚了。 可那几人的态度实在是奇怪至极。 方舒窈一边思绪着,脚下一刻也不敢放缓,快步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直到快到方才转角的地方时,她才屏息凝神撇去那些杂乱的思绪,开始小心翼翼地观察周围的情况。 可不能一个不小心被人逮了个正着。 只要她谎称自己走错了路,绕错了道,那两个愣头愣脑的傻大个根本不会起疑的。 正想着,身后忽然一道轻微的脚步声,直到走近后才被方舒窈听见。 还来不及转头,身后冷不丁传来男人低沉的淡声:“你怎么从这出来,刚才去哪了?” 为您提供大神 狗柱 的《缠娇枝》最快更新 22. 022 免费阅读.[.aishu55.cc] 23. 023 第23章 方舒窈浑身一僵,在听出男人声音的同时,全身血液都好似要凝固了一般。 她梗着脖子缓缓转过头去,卫司渊俊朗的面容出现在眼前,眸光淡然,叫人看不出情绪喜怒。 “我、我方才迷路了,这里头四弯八绕的,我去寻个茅房,回来时便不记得路了。” 她本该在此时窘迫地羞红了脸,血液却根本蔓延不上来。 脸色微白,连带着身子都在微微发颤。 那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别提有多明显了。 卫司渊眸光一沉,仅是默了一瞬,就伸手把人捞入怀中:“找不到路不知找人问问吗,那两个傻子在那找你半天,要真把你给弄丢了,他俩一个都交代不了。” 方舒窈听得心惊肉跳的,埋在他怀中看不见他的表情,但见他话语中似乎并没察觉什么,忙应声转移话题道:“你怎么这么快便回来了,事情可是办完了?” “嗯,一点小事,忙不了多久,还有正事没带你去,时间快到了,走吧。” 被卫司渊拥着往刚才那边走去,一转过转角,就看见那两个把她给弄丢了的侍从惶恐慌乱,直到他们瞧见方舒窈完好无损地被找到了,这才狠狠松了口气。 方舒窈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头,自己好像还当真糊弄过去了。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 “还有什么正事,这是要带我去哪?” “带你去看看辽疆的贸易,看你刚才也没买什么东西,等会看看有什么感兴趣的,只管拍下来就是。” “拍下来?你是说,拍卖行吗?” “也不全是。”卫司渊带着她往另一个方向转去,朝着不远处的建筑指了指,“那儿,辽疆最大的贸易市场,倒是也有拍卖,不过大多还是以买卖交易为主,一会正好有一场拍卖,各国各地的新鲜玩意不少,可以先去看看,不感兴趣的话,再去逛别的区域就行。” 方舒窈眨了眨眼,突然想到了什么:“辽疆这边,时常会有境外商品贸易吗?” 卫司渊轻笑一声:“不比大梁那条来往于各国的商贸之路,但很多东西在别的地方没市场,来辽疆就一定有赚头,有的货物本就利润不高,虽然去往大梁会有更高的收益,但算上路程,自然是在辽疆交易更为划算。” 方舒窈并不太懂商贸,但就如此听来,辽疆似乎在贸易经济上也是十分强盛的。 本就富强的国家,旁支的小国又怎会不纷纷前来投靠。 而大梁那条人人觊觎的商贸之路,于辽疆而言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若能取得,那便是锦上添花,若不能,实在影响不了他们什么,他们自然也就没必要花大代价来与大梁做交易了。 方舒窈心底一颤,忽然意识到自己来到辽疆和亲一事,似乎并没有她原本所想的那样简单。 如果辽疆本就不在乎那条商贸之路,即使后面她成功和亲,辽疆也入驻了大梁,但辽疆也丝毫不会顾忌是否要从中抽离。 若真是如此,待到三年后,大梁还会履行承诺,冒着得罪辽疆的风险,来将自己解救出去吗。 “怎么了?觉得累了?”感觉到怀中身形有些僵硬,卫司渊漫不经心地开口问着。 方舒窈顿时回神,忙道:“没有,就是未曾去过这样的地方,有些期待,那我们快走吧。” 虽然心中一点头绪也没有,但方舒窈还是隐隐觉得,有什么她所不知道的事情悄然发生了。 那几个古怪的使臣,还有一直未有回信的大梁。 一切都太奇怪了,如今究竟是什么情况,她总得打听到点消息才行。 心中繁杂的思绪再次涌上心头,来往于各地的商人,或许能够让她取得一些有用的信息。 越是朝着那栋建筑走去,周围的氛围就越是热闹了起来。 子城紧邻都城,更连接着周围数十座城池,若说其他地方也有这样的贸易市场,那子城的一定是最热闹丰富的。 方舒窈站在门前惊叹了一瞬,就被卫司渊带着进到了里面。 不知是旁人并不知晓他们身份,还是在辽疆君王来此地也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周围的人群各忙各的,并无人过多注意他们。 在这里,方舒窈也终是看见了不光只是辽疆人的聚集地。 各种各样特征的人群聚集在此,有熟知亲切的内陆长相,也有深邃粗犷的异域长相,不过倒还是辽疆人居多。 她新奇地四处打量着,耳边充斥着不同口音的男男女女叫卖吆喝讨价还价的声音,显得并不怎么和谐。 还没往前走多远,身侧就有一只大掌上前拉住了她的手,紧紧攥在手心,卫司渊沉声提醒她:“别走丢了,这儿可不好找你。” 话音刚落,一旁就有一个铺子前传来不小的动静。 男人叽里咕噜不知在说些什么,只从那凶狠激动的语气中听出像是在骂人。 而摊位的老板娘也不甘示弱,回怼着男人,一点也没有因身形的巨大差距而怯懦。 两人那架势像是下一瞬就会怒极干起架来,吓得没瞧见过这样场面的方舒窈下意识往卫司渊身边躲了躲,以免伤及无辜。 卫司渊轻笑一声:“先去拍卖,一会再回这边来看看。” 方舒窈对这样杂乱的市场并没有什么兴趣,微垂了眼帘,应了一声跟着卫司渊赶紧往里走去。 刚走了几步,突然有极为熟悉的口音传来。 方舒窈神经紧颤了一瞬,猛地抬头朝声音的源头看去。 只见那头不远处的小摊老板大声热情地吆喝着,摊位前客人不多,但三三两两几人围过去询问着他什么,他便一口地道的大梁话回应着顾客。 大梁来的商人。 方舒窈心跳又漏跳了一拍,一时间在脑海中生出许多想法,又在卫司渊疑惑侧眸来时,顿时又绷紧了背脊:“快走吧,这里好生吵闹。” 她不知自己心虚怪异的模样是否有被卫司渊察觉了去,但卫司渊也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脚下步子已是加快,拉着她很快穿过了这一片闹市区。 拍卖行这边的环境要相对平静许多,有热情的小厮领着两人上了二楼雅间。 但卫司渊还没坐下,仅是拿起桌上的凉茶一饮而尽后,就交代道:“这一批拍卖还得有一会才开始,我先去处理些事,你就在屋子里坐会。” 听到卫司渊要走,方舒窈眼睛一下就亮了,还没来得及开口,男人就先一步皱眉指控她:“怎么,想偷摸着干什么事不想被我知道,我说要走你都要乐开花了。” 方舒窈脸上表情一僵,可并不觉得自己表露得很明显,故作镇定道:“没有啊,王瞧错了,我只是头一次来这种地方,现在兴奋劲还没缓过来罢了。” 方舒窈表露得的确不明显,但奈何他的目光时不时就想落在她脸上,轻而易举地就能捕捉到她所有细微的情绪变化。 卫司渊似乎的确有要事缠身,还想再多说什么,但想了想还是先行作罢,只把人捞入怀中亲了一口,似威胁般警告她:“可别到处乱跑,乖乖待在这,我很快就回来。” 随着关门声落下,屋内陷入了一片沉寂中。 方舒窈保持着卫司渊走前的坐姿坐了片刻,直到完全确定卫司渊是真的离开了,突然蹭的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没有再迟疑分毫,直接转身走向了雅间房门。 一把拉开房门,门前两个高大的侍从霎时回神,身体向前,一左一右就挡住了她的去路。 “公主殿下,您这是要去哪,王吩咐……” 方舒窈心脏狂跳,面上却丝毫不显,淡淡地看了两人一眼,微昂着下巴,冷声直言道:“能去哪,我要去茅房,让路。” 为您提供大神 狗柱 的《缠娇枝》最快更新 23. 023 免费阅读.[.aishu55.cc] 24. 024 第24章 方舒窈一路快步朝楼下走,不敢放慢脚步,更不敢回头去看。 凭着记忆中的路线,绕过了拍卖行的大门,又再一次回到了那个嘈杂的市场中。 她刚才一定没有听错,那个摊位的老板,一定是大梁来的商人。 方舒窈越发加快了步子,没一会就再次看到了那个小摊。 刚才围在摊子前的几个客人已经散去,这会摊位老板正侧着身子和隔壁摊位的几人闲谈着,正是清闲之时。 方舒窈停下步子,左顾右盼一瞬,深吸一口气走了上去。、 “来客了,一会聊。”老板一见来人,忙推了一把身边的人,转头又对方舒窈热情道:“小姑娘,内陆来的啊,喜欢些什么,随便看。” 听着亲切的大梁口音方舒窈有一瞬晃神,视线不聚焦地看向摊位上的货物,顿了好一会才装模作样开口道:“这布料瞧着质感可真不错,没想到这种时节还能织出这样的布匹。” 老板一听,顿时来了劲,大着嗓音自豪道:“姑娘有眼光,这是大梁的蚕丝布,咱们大梁四季如春,在别的地儿或许受气候各方面影响还不易织得这样的布匹,即使要制造,造价也高得吓人,卖价自然就低不了了,但大梁的布匹可要不了那么多价钱,物美价廉包您满意。” 方舒窈顺着老板的话又轻声开口道:“难怪我瞧着这布料的质感甚是眼熟,老板你的口音我也听着耳熟,原来是大梁人。” “哦?难不成姑娘也是大梁来的?” “我出生于大梁,只是后来随父母去到了朝阳国,这便鲜少回去了,此番游玩直辽疆,方才听着老板你的口音就觉得很是亲切,看来时隔多年,我也仍是对家乡记忆犹新呀。” 这番套近乎的话一出让老板一下就更激动了:“大梁的同胞?这真是巧了不是,大梁离这路途遥远,我这番出来想着大抵是难再见一同胞了,没曾想还真叫我给遇上了,不过姑娘你远离故乡多年了,但咱们这也算是缘分,今日你在我这瞧上的,我通通给你折半价,可千万别和我客气。” 方舒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必不必,可不能让同胞做了亏本生意,我与家人计划着此番游玩后回到故乡定居下来,本是一直对大梁多有了解着的,但山高水远的,近来大梁的一些重大之事都知晓得不多,若是可以,能和我讲讲大梁近来的发生的事吗,也好过到时候回到故乡像个什么也不知的外来者一般。” 方舒窈一口地道的大梁口音让老板不疑有他,想了想笑眯眯地说着:“你既是到了辽疆,那应该就知晓近来两国的大喜事吧,咱们公主殿下与辽疆王定下了婚事,聘礼一过境整个大梁欢呼雀跃,如今能和辽疆和亲,咱们大梁的商人在辽疆进行贸易也方便更多了,有辽疆的实力在,别国也更不敢再对咱们大梁大小声了,你们这时候选择回大梁定居还真是赶上好时候了。” “你是说大梁都知晓下聘一事了吗?” 可方舒窈一点回音也没收到过,就连那几个使臣方才给她的回话也未提及到这茬。 是中间传信出了什么问题,还是所有人根本就没打算让她知晓实情。 “怎会不知,辽疆王多日前不是就风风光光地将下聘的队伍派遣出去了,这般架势,想叫人不知晓都难,况且大梁一直都候着这事呢,自然是极为上心了,有了这桩婚事,自然也能给百姓们一个交代,叫大家安心呀。” 方舒窈扯动着嘴角笑了笑,那笑容却甚是僵硬:“原来是这样,那还真是好事一件啊。” 老板好似是说得来劲了,并没有注意到方舒窈不太自然的神色,自顾自地又说起别的事来:“那要说近来大梁发生的事可就多了,除了和亲这件大喜事,还有件令人震惊的大事,薛贵妃你知道吧,得圣宠多年,就你小时候那会,她也应当是圣上身旁第一人,结果前段时日叫个太医给谋害了,薛贵妃好不容易怀上的龙种给那太医用药物流掉了,圣上大怒,将那太医打入大牢。” 方舒窈瞳孔猛然一缩,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背脊蹿上,缓缓地侧头看向了老板:“我知道。” 她知道。 她怎会不知道。 这位太医,正是她的父亲。 可方舒窈不相信父亲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他也没有理由要做这样的事。 她的父亲没有归属于朝中任何派系,几十年如一日地尽忠职守只做自己应当做的事,即使不需要她特别证明,所有人也都应当知晓她父亲的为人。 可这事一出,所有矛头都指向了她的父亲,父亲百口莫辩,更无力证明自己的清白。 所以她此时才会出现在这里,所以他们才会遭受这些苦难。 老板并不能感受到方舒窈的情绪,无所谓地摆了摆手,继续道:“说来也奇怪,这等大罪自是应该当即处死的,那太医却安然无恙在大牢里关了好几个月,大家伙虽然不能左右这事,但也都好奇事情后来会变成什么样,结果你猜怎么着?” 方舒窈张了张嘴,想到大梁上下都已知晓和亲成功一事,那按照原本的计划,她的父亲就该被释放了,可开口时,语气中却又微颤的不确定:“结果他,被无罪释放了?” 老板荒唐地瞪大眼:“释放?怎可能释放!这等大罪若是能被释放,朝廷要怎么向众人交代,又怎么向痛失爱子的薛贵妃交代,那太医的行刑之日在半月前已经定下来了,却没曾想那人一把老骨头了,竟能从大牢中逃出来了,这会全国上下都在通缉他,更担心他就此找着机会出了境再难抓回,朝廷动用了不少关系,所以消息也就传到了咱们这,不过要说逃,也没可能逃出境到这么远的地方吧,难不成真当大梁官府是吃素的……” 老板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方舒窈却再也听不进去半句了。 死刑。 逃离。 出境。 一时间各种混乱的信息冲击着她的脑海,却没有哪一个是她能够接受的。 这怎么可能。 这分明与最初她与大梁说好的完全不同了。 父亲怎会被执死刑,父亲又是如何逃脱的,这些消息究竟是真还是假。 方舒窈脑海中理不清一丝思绪,浑浑噩噩地往回走去,整个人像是被抽离了灵魂一般。 她想不到办法去求证这个事情,却也知晓自己根本不能就当做这些话没听过一般不放在心上。 如果这是真的,那她留在此处,岂不是毫无意义。 而下落不明的父亲还在遭到通缉,她怎能放心得下。 如果父亲逃出境外了,她更得想办法找到他。 离了大梁,远走高飞,她是否也就不用在此遭此磨难,父亲也不用再受不白之罪了。 失神地走回雅间,一开门却见卫司渊还未回来。 她侧眸看了眼侍从,随口道:“王去了何处办事,我身子有些不舒服,想早些回去了。” 两名侍从面面相觑,想说些什么,可见方舒窈脸色憔悴惨白,的确像是不太舒服的样子。 “这……” 方舒窈身子弱是大家都知晓的事,现在被王放在心尖尖上将要娶回王宫,两人自然不敢怠慢。 其中一人忙道:“那小的这就去禀报王,王就在楼上雅间,小的……” “不必了,我自己去。” 方舒窈手一抬,已迈开步子朝着楼上走了去。 她不想一个人待在那间雅间里等待,她害怕自己静下来就会有令人慌乱的思绪不断从脑海中冒出。 可铆着一股劲朝卫司渊所在的地方快步走去,似乎也并未让她缓解多少,一张脸难看阴郁得难以掩饰情绪。 三楼的走廊前,两名侍卫严肃站立在楼梯口前。 两人闻见动静正欲出手阻拦,一见来人是方舒窈,又顿时愣在了原地。 方舒窈抬眸看了两人一眼,低声道:“我有事要与王说,说完就走。” “是,小的为您带路。” 方舒窈抬手制止:“不必了。” 两人张了张嘴,面面相觑一瞬,又回头看了眼走廊尽头紧闭的房门。 还未来得及说什么,方舒窈已是迈开了步子朝里走去。 安静的走廊上响起她轻缓的脚步声,若是警惕凝神,房间里的人自然会察觉到外头的声响。 可屋内依稀传来男人交谈的话语声,听得不真切,但显然里面也无暇注意外面的动静。 直到方舒窈走近到门前,缓缓抬起手来,正要敲门出声。 一墙之隔传来卫司渊带着笑意的沉声: “不是公主又如何,让大梁的人滚回去,不是她老子还不稀罕了。” 为您提供大神 狗柱 的《缠娇枝》最快更新 24. 024 免费阅读.[.aishu55.cc] 25. 025 第25章 这一天,方舒窈不知自己是怎么强撑过来的。 揣着一肚子的心事,面上却没有显露出分毫。 包间门前偷听到的只言片语被她死死按进了心底,而后赶来的两名侍从示意她通报后再进去。 后来卫司渊似乎也没发现什么异样,更不知道有些话早已被她听了去。 随后几日方舒窈旁敲侧击地打探了子城大梁几位使臣的下落。 果然如她那日所见的异样一般,那几人不知在何时跑没了影,也不知是逃回了大梁还是去了别的什么地方。 所有的事情她都没能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但她却很清楚,自己已是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处境。 面对眼下这样的情况,要她就此隐忍顺从地嫁给卫司渊,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的。 父亲下落不明,大梁失信于她,她又还有什么理由要留在这。 和亲一事顺利地进行着,卫司渊仍旧每日忙碌筹备着,顺带还得腾出余力处理一些别的事。 他看起来很是忙碌,根本无暇察觉她的异样,也似乎给了她很多能够脱离的机会。 可不知是卫司渊的特意安排,还是辽疆王宫本也是这样的戒备森严,她尝试过好几次打探离去的方式,却皆以无法顺利进行告终。 她的出行被众多侍从紧盯着,她身边没有半个能帮她打掩护的同胞。 经过好几日的查探,她深知平日里她定是没有半分机会逃离的。 可她仍有一个机会,也是她唯一的机会。 大婚前夕。 所有事都已准备就绪,卫司渊也因此闲了下来。 屋中的圆桌上摆了一桌美食,食物的香气顺着窗外温柔拂来晚风飘散开来。 卫司渊大口吃了两口肉,一抬眼时,微微挑了挑眉:“在发什么呆,没胃口?” 方舒窈身子一颤,骤然回过神来,忙扯出一抹不算好看的笑,拿起了筷子:“没,想事情走了神,快吃吧。” “想什么呢?” 像是寻常的闲谈,又像是想要窥探她的心境。 卫司渊这样一追问,方舒窈一时间竟不知怎么回答才好了。 她能想什么,自然是想,待明日人多眼杂无人注意她时,她要如何顺利逃脱。 即使这个逃脱计划已是在她心中演练了无数次了,但她仍是无法完全安下心来。 只有真正离开之时,真正逃离了这片土地之时。 至于在她逃走后,卫司渊要如何向大梁讨要失踪的公主,就与她无关。 大梁不仁,就莫怪她不义。 “婚期将至,总会有些杂乱思绪嘛,难道王不紧张吗?”方舒窈顺着卫司渊的问题答了话。 卫司渊闻言,轻笑一声,看得出来心情不错:“紧张什么,难不成还怕你临到关头跑了?” 他无心的玩笑话惊得做贼心虚的方舒窈顿时神色一慌,忙不迭塞了几口饭到嘴里,垂着眼帘含糊不清道:“怎么会,我本就心悦你,我跑什么……” 卫司渊也不知将这话听清了没,见她吃得香,又往她碗里夹了几口菜:“多吃点,瞧你瘦的,我可不想明天你被我干晕在床上。” 这话一说完,方舒窈游离的思绪顿时回神紧绷,惊得险些从椅子上跳起来。 她反应有些大,嫩白的脸颊在瞬间涨红发烫,目瞪口呆地看着卫司渊,又很快惊慌失措地移开了眼神。 卫司渊被她这副模样逗得笑得更欢了,舌尖抵了抵上颚,那将要到来的愉快之时令他心情变得难耐躁动。 回过头来想,干晕这事,似乎也挺带劲的,她那么小一只,也不知受不受得住。 这一夜,方舒窈久久没能入睡。 她强迫着自己养精蓄锐储存体力,却仍是失眠到天蒙蒙亮时才阖上了眼。 浅眠一阵,再睁眼时,身旁已是不见卫司渊的踪影了。 庭院中清静一片,院外却上下忙碌,已是开始张灯结彩。 听见屋内的动静,很快就有专程从宫外请来的女娘为方舒窈梳妆打扮。 辽疆的婚服色泽鲜艳,虽也同样以大红色调为主,但绣纹上的色彩更加丰富,款式虽不繁琐,但也颇有讲究。 方舒窈像一个提线木偶一般任人摆弄,无心欣赏这一切,满脑子都在想着那即将实施的计划。 机会只有一次。 她绝不可走错半步。 待到她已完全梳妆打扮完毕,那几名辽疆女子围在她身边叽叽喳喳一阵夸赞惊叹着,过了好一会,才嬉笑着相继退出了新房中。 方舒窈在屋内静坐了片刻,等到外头完全没有声音了,她这才神色一凛,当即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打眼的婚服会让她极易在路途上暴露目标,但眼下并无时间再给她更换衣服,保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有人来。 她提起婚服的裙摆,快步走到侧窗前,推开窗门就要抬腿翻上去。 刚把大半个身子翻上窗沿,门前忽然传来明显的动静。 方舒窈整个人一僵,反应极快地松了手,一下跌倒在了窗台下的地上,疼得她低叫了一声。 “你干什么呢?”房门在同一时间被推开,随后是卫司渊大喊的急声,和快步冲过来的脚步声。 方舒窈心跳停滞的那一瞬,整个人被卫司渊从地上一把捞起来圈在了怀里。 “摔哪了?” 男人的大掌游走在她身上,不带任何情.欲的,仅是在担忧查看她是否受伤了。 高大的身形带来眼前压倒性的一片阴影,方舒窈短暂地呆愣一瞬,很快又回过神来,下意识就从男人怀中钻了出来,一连退后了好几步。 “你怎么来了,还未到吉时,你怎可入新房中来,这不合规矩。” 眼看怀中的女人一眨眼就溜远了好一段距离,卫司渊不满地皱了皱眉,大步上前一把又将人抱住:“哪来那么多狗屁规矩,老子就是规矩,想你得紧,先给我抱一下。” 说是抱一下,男人却已是急切地低头去寻找她的唇。 方舒窈避之不及,涂了口脂的嫣唇被男人湿软的唇含住,舌尖熟练地长驱直入,迅速对她展开了进攻。 “不、不行……你别这样……” 方舒窈伸手推搡着他,却忽的被他一把扣住腰身,手臂上用力,轻而易举就将她抱到了桌上。 双腿被迫张开,卫司渊精壮的腰身挤进腿间,吻得越发投入。 不同于他的火热,方舒窈心中惊凉一片。 正当这时,门前再次传来动静,方舒窈顿时挣扎得更厉害了:“外面……外面来人了!” “别管他。” 香软在怀,卫司渊本是不打算过多理会的。 可门外来人似乎并没有要退避的意思,很快敲响了房门,外面传来戎止的低声:“王,子城出事了。” 卫司渊动作一顿,手仍旧环在她纤细的腰身上,唇却已是微微退开来了。 侧头朝门外看去,默了一会,才起身放开她,朝着外面嗓音沉哑道:“备马,我随后就来。” 方舒窈闻言,眼前一亮,压制着狂跳不止的心跳,有些不敢置信道:“王,你这会要去子城?” 卫司渊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粗粝的指腹在脸颊上摩擦一瞬,道:“那破事不解决不行,放心,误不了吉时,我去去就回。” 方舒窈哪是这个意思,她巴不得卫司渊越晚回来越好,忙摇头道:“这般紧急的事,王快些去办吧,事情办妥为重,不必急赶着回来。” 卫司渊凑近她挑了挑眉,栗色的眼眸倒映着眼前神色慌乱的美艳女人,那深邃的眼眸像是要将她看穿一般,低低道:“怎么,刚才还一口一个规矩,这会那破规矩就不管了?” 方舒窈意识到自己露出了异样,忙又解释道:“王怎可这般说,我正是因为心悦王,才会格外注重规矩,盼得你我得上天眷顾,白头偕老幸福美满,可我同样也将成为辽疆的王后,怎可为一己私欲不顾国家要事。” 方舒窈说完这话心脏怦怦直跳,直觉告诉她方才她不慎让卫司渊对她起了疑,但不确定自己这番话是否能够挽救些许。 卫司渊有片刻没有答话,神情叫人看不出喜怒,也越发令人心慌。 半晌,他嘴角又忽的一扬,没头没脑道:“再说一遍。” “啊?” “喜欢,再说一遍喜欢我。” 男人似乎很爱听这话,期待着方舒窈再度开口,方才深沉的眼眸中好似都点上了盈亮的色泽。 违心的话她已是说得够多了,也不差这一句两句。 方舒窈很快顺从开口:“我喜欢你。” 话音刚落,卫司渊俯身掐着她的下巴在她唇上又嘬了几下,亲出声响,像是满意了。 亲完他才完全起身,大掌揉了揉她的脑袋,很快道:“放心,耽误不了一点,乖乖等我回来。” “好。” 方舒窈目送着卫司渊大步走出房中,房门打开的缝隙中,她隐约看到了一众候在门外的侍卫,显然卫司渊将要去办的事并不是那么轻松容易的。 直到所有的景象都隔绝在了房门外,那些脚步声渐远,这一刻才令她感到了真实。 上天相助。 她竟然等到了比原计划更好机会。 为您提供大神 狗柱 的《缠娇枝》最快更新 25. 025 免费阅读.[.aishu55.cc] 26. 026 第26章 卫司渊这一趟可谓是火急火燎。 在他大婚这日闹事,可比不得平日随性懒散地随意处置一下便罢。 他带着人手快马加鞭赶到子城,又三下五除二一举将事情给摆平。 至于那些犯事之人,被五花大绑关押起来,自然将要遭受比平日犯罪惨烈数倍的惩治。 虽是已用了最快的速度,但一去一来仍是耗去了不少时间。 待卫司渊回到王宫中,所有举办仪式和参加宴席的人都已是等待许久了。 卫司渊却并没有按照规矩前去大殿中,大步朝着寝殿走去,目中无人更急不可耐。 戎止上前拦住他:“王,这会该去大殿举行仪式了,待到吉时,自然会有人迎王后出来的。” 卫司渊不满地拨开他,脚下步子没停:“老子的媳妇还用得着别人迎?就看一眼,误不了时辰。” 戎止无奈笑道:“这么长时间都等过来了,怎么这就这么一小会儿都等不了了。” 见戎止笑话他,卫司渊微昂着下巴,也懒得搭理他。 若说这段时日不急切是不可能的,但他的确一直都耐着性子等,即使难耐也好像并未到无法忍受的地步。 可越是靠近成婚的日子,这种感觉就越是强烈。 迫不及待的,想与她成婚,真正拥有她,永远占有她。 即使出发前才抱着人好一阵亲热了一番,即使过不了半个时辰她就会出现在大殿上与他举行仪式。 但心底这股子难耐劲还是难以压抑,更甚越发汹涌地躁动了起来。 “你懂个屁,她不知道我回来了,我就去看一眼告诉她一声,免得她担忧误了吉时,她这人,固执得很,就注重那点破规矩。” 说起方舒窈,卫司渊眸底都泛着光亮。 不光他自己心里清楚,旁人也同样看得明明白白的。 这人,已是陷入了情沼,深不可拔了。 一路上忙碌来往的侍从见了这时候还在往新房赶的卫司渊皆是一愣,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到底是不敢多言。 一切都如离去时一样,更甚喜庆热闹的气氛在越发接近仪式举行的时间后,就越发浓烈了起来。 而后,他来到了暂时无人值守的寝殿院门前。 四周安静了下来,戎止也等候在更远的转角处没有跟来。 卫司渊抬腿迈进,眼皮却没由来的跳了起来。 直到他伸手推开房门,嘴角挂着的浅笑在这一瞬凝滞,俊朗的面容在顷刻间阴沉了下来。 火红喜庆装点的新房内空无一人,而那件他亲自挑选且刚就着在方舒窈身上的喜服,像垃圾一样皱成一团被随意丢在了地上。 屋内弥漫着低沉的气压,男人周身的戾气与温馨的屋子显得极为格格不入。 牙齿咬得生紧,握住的拳头咯咯作响,那双原本漂亮的栗色眼眸染上了阴鸷的怒火。 轰隆—— 雷声巨响,毫无征兆地轰鸣发声,像是在替卫司渊宣泄着无处释放的怒意一般。 辽疆多变的气候总是不合时宜地打断人们手中正做的事。 卫司渊骤然转身,顶着瞬间阴郁下来的天色,大步往外走去。 路过转角时,戎止老远就见到卫司渊的身影,正要上前提醒他将要下大雨,却很快发现他的神情不对。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卫司渊冷笑一声,几乎是从牙缝里吐出一句:“人跑了。” 话刚说完,他又很快补了一句,再次迈开了步子:“备马,老子亲自去逮她。” * 突变的天色令一路本就紧绷着心弦的方舒窈心情越发慌张了。 此时已是临近黄昏,越早进入黑夜她逃离的速度就会越受到影响。 在卫司渊外出的这几个时辰里,她窃得马匹乔装打扮顺利逃出了都城。 但想要出境还得先经过一片丛林,夜里丛林里的路可不是那么好走的。 方舒窈重抖缰绳,加快了奔驰的速度,耳边风声呼啸,乌压压一片的天空像是就要这么倾倒下来将人压住一般。 十几声惊天的雷声响过后,倾盆大雨伴随着不时划破天空的闪电落了下来。 方舒窈入丛林已有了一段路程,可迅速湿泞起来的山路令她不得不将速度放慢下来。 雨水冰凉,浸湿了她的衣发,冻得她止不住地发颤。 马儿不断发出不安的嘶鸣声,好几次都险些不受控制将她从马背上甩下来。 方舒窈吃力地抓着缰绳,集中注意力平稳自己的身形。 可上天似乎并不打算垂帘她,暴风雨越发猛烈,似有要吞天噬地的架势。 上山容易下山难,过了山顶,下山的路变得异常艰难。 突然又是一阵雷声,惊得打了滑的马儿抬蹄惊叫,方舒窈惊呼着一把抱住了马脖子,才使得自己没有顺势摔下去。 可马儿落蹄之时,生生被一旁的荆棘丛刺入了前腿,马儿当即抖动着身子,完全不受控制了起来。 “啊!” 方舒窈惊叫出声,那叫声却直接淹没在了雨声中。 暴雨让山路积攒起一条潺潺下流的溪流,马蹄来回踏动溅起地上的水花,冰冷地拍打在方舒窈的脸上。 方舒窈打了个激灵,还来不及做出应对,马背剧烈颤动起来。 眼前天旋地转一瞬,脱了力的手再无法抓住任何东西,整个人腾空飞出。 砰—— 一声闷响,方舒窈后背重重撞上树干,剧烈的疼痛令她头晕眼花,可身体仍在失去控制,倾斜的地面无法稳定,身体在撞击下歪倒,翻滚着朝下坡下跌去。 老天似乎并不在乎在它的作乱下,有何人正遭受着苦难。 雷声骤响,轰得方舒窈耳根阵阵发麻。 不断的跌落撞击令她周身传来剧痛,却麻木得不知是何处受了伤。 雷鸣声停歇,她缓缓找回一丝清明,吃力地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想要起身,却已是无暇再分心留意周围别的动静。 忽然,一道闪电划过。 方舒窈猛地回神,惊恐地瞪大眼,耳边这才有了那早已不知在何时靠近了的马蹄声。 马身高耸,马蹄前抬,如若下一瞬那马蹄毫无收敛地重落下来,马蹄之下她定会被踩碎五脏六腑。 “不……” 不,她不能死在这里,她才刚逃出来。 不,她动弹不了,她不知要如何脱险。 闪电平息后,漆黑一片的丛林掩盖了即将到来的危险,方舒窈的身体却颤抖得厉害。 她狼狈地想要逃离,却有不知何物缠住了她的双腿。 突然。 混杂着冰凉的雨水中,似有大片温热液体喷洒开来,刺耳的嘶鸣声令人越发恐惧。 但那几乎能要了她命的马蹄却迟迟没有落下来。 咚—— 地面微颤了一下,沉重的倒地声在耳边响起,随着微弱的几声喘息,周围除了雨声,像是再没有了别的声响一般。 发生了什么? 方舒窈怔愣地抬头向那一片黑暗看去。 直到又是一道闪电,眼前的一切在瞬间被点亮。 鲜红的色泽在这一片丛林中显得格格不入,被极亮的强光照射却显露出阴森惊悚的氛围。 目光凝滞的一瞬,方舒窈才惊恐发现,那鲜红并非来人一身显眼的衣着,而是那流淌一地的鲜血,混杂在不曾停歇的雨水中,将这一片土地都染红。 方舒窈想逃,比刚才还要胆颤的恐惧瞬间在心底炸开。 她颤动的双眸撞入一双阴郁冷戾的眼眸中,满目杀气,混杂着他无法平息的怒气。 他离她还有几步之远,手持带血的大刀,与她中间隔着倒地的马儿尸体。 方舒窈竟不切实际地生出自己能在这恶劣的情况下逃离的可能性。 但耳边的脚步声越发明显清晰,男人的面目在闪电后再次笼罩进夜色中,仅有一道高大的轮廓,随着他的不断逼近给人带来无尽的恐惧。 卫司渊走到她面前缓缓蹲下身来,在仍旧高出她大半个头的高度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低沉嗓音伴随着雨声袭来时,宣告着她将要面临的绝望处境。 “找到你了,我的王后。” 为您提供大神 狗柱 的《缠娇枝》最快更新 26. 026 免费阅读.[.aishu5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