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汉末:开局成为压寨相公》 第1章 被抢上山 在房中枯坐了半天,刘星不得不面对现实。 他穿越了。 从文明开化的现代,穿越到了落后愚昧的古代。 “贼老天,你是不是在针对我?”刘星仰头看着天花板,喟然长叹。 前世的刘星出身农村,经过十二年如一日的努力,考上了某重点大学,毕业后成了一名高级打工人……呸,高级工程师,年薪数百万。 这是典型的知识改变命运的例子,非常励志,刘星本人也变得志得意满。 人生得意须尽欢,从此以后,刘星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灯红酒绿、醉生梦死成了他的常态。 但是乐极生悲,他万万没想到,就因为酒桌上的冲突,他便被某个冲动的二代,送入了穿越者大军,来到了东汉末年,附身到一个落魄文人的身上。 刘星附身的这个落魄文人,也叫刘星,身世更加凄惨。 三岁没了娘,十四岁死了爹,拿着几卷不知道哪来的竹简,每天废寝忘食地苦读,终于小有名气。 可是名气没有给他带来财富,却把山贼给招来了。 山贼闯进他居住的村子,把他掳到了山寨,扬言要他给他们的寨主做压寨相公。 书生刘星宁死不从,一头撞到了门框上。 这一撞,就把21世纪的刘星给撞来了…… “姑爷,你快准备准备,我们寨主要来入洞房了。” 一名壮硕的仆妇站在房门外,冲着刘星大喊,也不管刘星听没听到,喊完扭着水桶腰就走了。 刘星吞了口唾沫,如此虎背熊腰的仆人,她们的寨主是什么模样,刘星已经不敢期待了,怪不得书生刘星宁愿选择撞死。 “我宁死不从……”刘星冲着空荡荡的房间,发出不甘的呐喊。 话音刚落,一名中年美妇人在几名仆妇的簇拥下,走进了房间。 刘星看着美妇人,眼睛都直了。 眉如春山,目含秋水,原来他们的寨主是这般模样,虽然徐娘半老,但是似乎用不着以死相抗哦。 “前任刘星死得真冤枉!” 刘星心里吐槽,脸上却笑颜如花,冲着美妇人娇滴滴地喊了句:“娘子——” 美妇人的脸“腾”地红了,嗔怪地看了刘星一眼,捂嘴笑道:“姑爷不要乱叫,要与你成亲的是小女绮玲。” 刘星一听,心生失望,原来她女儿才是寨主啊,但转念一想,当娘的都这么漂亮,女儿还能丑到哪里去。 他不由得充满了期待,嘴上甚至开起了玩笑:“麒麟?莫非你女儿姓郭?” 美妇人显然无法理解刘星的冷笑话,愣了一下,摇头说道:“小女不姓郭,姓吕。” 说到这,她停顿了一下,又才迟疑着说道:“有些事我要先交代姑爷,姑爷洞房时……不要太激烈……” 刘星瞬间瞪大了眼睛,什么鬼,古代的丈母娘这么开放,亲自指导女婿洞房? 不要太激烈,这虎狼之词,是在暗示她女儿不堪挞伐? 这个刘星知道,女人第一次确实比较娇嫩,可是这也不用丈母娘来特意交代吧。 刘星无法理解,可是片刻之后,他就明白丈母娘的良苦用心了。 一袭红装的寨主被抬进了新房,她既没有像仆妇那样虎背熊腰,也没有像她母亲那样唇如樱桃,反而脸色惨白,气弱游丝。 丈母娘对刘星轻声解释道:“小女身体抱恙,庞叔说给她找个夫君冲喜,病情就会好转。” 她说完,又蹲在新娘身边轻声说道:“绮玲,庞叔说了,给你成亲冲喜,你的病就能好转。我知道你看不上山寨里的粗野汉子,我特意派人下山捉……请来这个读书人,做你的夫婿……” 原来这才是书生刘星被强掳上山做压寨相公的真实原因。 “真是奇了怪了,你个山贼头头,不喜欢山贼,却喜欢读书人,难道你还想做状元不成?”刘星悄悄瞥了眼新娘,腹诽不已。 美妇人转过头,看向刘星,说道:“姑爷,你好生和我女儿圆房,冲喜成功后,你在山寨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丈母娘画得一手好大饼,刘星却皱起了眉头,冲喜那么有用的话,还要大夫干什么? 更何况新娘那副有气无力的模样,连说话都困难,做那啥再不激烈,也要圆了房才算冲喜吧,刘星真怕一不小心就把这个娇弱的女寨主给折腾没了。 考虑到这种情况很有可能发生,刘星不得不小声问道:“若冲喜不成功呢?” 丈母娘脸色一暗,语调变得冰冷无情:“若冲喜不成功……小女黄泉路上有姑爷相伴,也不孤单。” 丈母娘说完,看也不看刘星一眼,就狠心出了房间。 房间里只剩下刘星和新娘两人。 新娘躺在床上,刘星站在床边,两人大眼瞪小眼,气氛变得有些古怪。 刘星站在床前,上床也不是,不上床也不是。 若吕绮玲是个健康的人,他倒是可以顺水推舟,反正那种事男人又不吃亏。 偏偏吕绮玲是一副虚弱无力、任君采撷的样子。 刘星虽然不是食古不化之辈,却也不是趁人之危之徒。 刘星正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是好,躺在床上的吕绮玲开口了。 她的声音有气无力,但是语气却颇为不善:“你不愿意给我冲喜?” 听听,女寨主压根就没有成亲的觉悟,大概在她的眼里,刘星与一副药引差不多。 刘星顿时被这话给气笑了,他弯下腰,脸庞凑近吕绮玲,不怀好意地笑道:“你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吗?” 吕绮玲脸色苍白,但是眼神却异常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也许你母亲给你交代过一些事情,但是我想你还没有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有具体的概念,你见过马骡苟合吗?”刘星说到这,嘴角扬起了一丝邪魅的笑容,“我会进入你的身体。” 女寨主终于无法保持平静,脸上闪过一丝潮红,小声地威胁道:“你不用跟我说这些,我知道。” 刘星直起腰,哈哈一笑:“必须跟你说清楚嘛,你这病恹恹的模样,我怕把你直接折腾死了。” “你上来吧,我没生病前,身体很健康,你折腾不死我。” “既然你诚心邀请,我就不客气了。” …… 第2章 夫君,你是一个好人 第二天,响晴薄日。 刘星睁开惺忪的双眼,一口咬破中指,将鲜血洒在床单上,发出一声长叹:“好人难做啊。” 刘星之所以如此感叹,是因为昨天晚上,洞房花烛夜,刘星被吕绮玲发了一张好人卡。 昨晚上床之后,刘星轻车熟路地给吕绮玲褪去衣衫,结果发现她身上长着鲜红的斑片,像鱼鳞似的,看起来特别渗人。 刘星作为欢场过来人,这种情况让他本能地想到后世的花柳病,心猿意马的他立刻停了下来。 吕绮玲紧闭着双眼,心如小鹿乱撞,察觉到刘星的动作,下意识地问道:“怎么了?” 刘星脱口而出:“你还是处……黄花闺女吧?” “你以为我是水性杨花之人?”原本羞答答的吕绮玲在一刻变得激动起来,一脸严肃地说道,“虽然和你成婚只是为了冲喜,但我以后会恪守妇道。” “你别激动,我只是想确认下你得了什么病,说不定我会治。” 吕绮玲闭上眼睛,不搭理刘星。 刘星讪讪地笑了笑,拉过被子给吕绮玲盖上,喃喃地说道:“你这是生病了,冲喜是没有用的。” “如果冲喜没用,不仅我会死,你也会死。”也许是刘星给吕绮玲盖被子的举动让她有所触动,她终于不再硬邦邦地说话。 “我死固不足惜,只是可惜,我还来不及给父亲报仇。”吕绮玲的脸上写满了遗憾。 刘星大奇,没想到吕绮玲竟然还背负着血海深仇,他好奇地问道:“你父亲是谁?” 吕绮玲闭口不答。 “你不说我也能猜出来,你叫吕绮玲,你父亲是吕布吧?” 网上传言,吕布有个女儿叫吕玲绮,与眼前的吕绮玲名字正好相反,刘星穿越过来,继承了前任的部分记忆,知道现在是建安(汉献帝年号)年间,自然便朝着这个方向去猜测。 “不是!”吕绮玲断然否定,原本闭着的眼在这一刻又睁了开来,“你刚才说你会治病?” 刘星摇了摇头,老老实实的说道:“我不会治病,但是一些常见的病,我知道治疗的方法。” 后世很多常见病的治疗方法,都成了常识,不过现在是古代,即使知道治疗方法也未必能买得到药。 “我这个病你知道怎么治吗?”吕绮玲希冀地看向刘星。 “你这个病可能是过敏。” 刘星说这话时,内心也不敢肯定,但是按照过敏来处理,总比冲喜要靠谱些。 “过敏?”吕绮玲疑惑地看向刘星,她听不懂“过敏”是什么意思,但是刘星笃定的模样,让她心生希望。 她急切地问道:“你能治?” 刘星摇了摇头:“不一定,得先找到过敏源。” “过敏源?”又是一个吕绮玲听不懂的词语。 “就是你最近有没有吃过、或者接触过一些以前没有接触过的东西,比如花粉、野果……” 刘星将后世常见的过敏源一一列出来,可是吕绮玲听后却都摇头否定。 找不到过敏源,刘星也只能摇头表示爱莫能助。 吕绮玲脸色很快又沉郁下来,闷声说道:“我们继续吧。” “继续什么?” “冲喜。”吕绮玲朱唇轻启,吐出两个字。 刘星打了一个激灵,冲喜实在不是个好主意,他几乎可以肯定,就这么冲喜下去,他与吕玲绮都会被冲死,很有可能正在那啥……的时候,吕绮玲一命呜呼。 为了活命,刘星觉得还是不冲喜为好,他赶紧说道:“我们还是继续寻找过敏源吧。” 吕绮玲却误会了刘星的意思,以为他是在疼惜自己,心里感动,脸上勉强一笑:“夫君,你是一个好人。” 于是,两人继续讨论有可能成为过敏源的东西。 就这样,一聊聊到了半夜,两人迷迷糊糊睡去,冲喜自然也就不了了之。 所以刘星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咬破自己的手指头,把血洒在床单上。 吕绮玲见状,好奇地问道:“夫君,你在做什么?” “为了应付你母亲的检查。” 刘星言简意赅地给出了回答,吕绮玲脸色微红,显然她听懂了。 果然,不久之后,昨晚的美妇人——也就是吕绮玲的母亲——带着两个仆妇来到,她看到床单上的红斑,满意地点了点头,低声询问吕绮玲好点了没有。 吕绮玲轻轻地“嗯”了一声。 美妇人大喜,自言自语地说道:“庞叔说的法子,果然有用。” 说着,她又转头看向刘星,此刻她以为女儿的病已经有所好转,所以面对刘星,脸色也温和了许多,她冲着刘星说道:“姑爷,好好伺候我女儿,以后少不了你的荣华富贵。” 刘星撇了撇嘴,一窝山贼,也好意思许诺别人荣华富贵? 美妇人命仆妇端上早餐,将餐盘递给刘星,让刘星给吕绮玲喂食。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刘星虽然心里抗拒,却也只得表面上装作乐于配合。 幸好吕绮玲不像她母亲那样盛气凌人,对着刘星连声感谢,刘星心里这才好受一些。 美妇人见刘星和吕绮玲相处融洽,便也放下心来,带着仆妇飘然离去。 美妇人离去之后,吕绮玲便卸下了伪装,她勉强喝了两口稀粥,便再也吃不下去了。 刘星见状,便出声劝道:“你多少再吃一些,吃饱了才好与病魔做斗争。” “我吃不下,我一吃就想吐,剩下的你吃了吧。” 刘星又劝了一下,见吕绮玲坚决不吃,便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他也不嫌弃这是吕绮玲吃剩下的,一夜米粒未进,喝起粥来“呼噜、呼噜”直响,胃口大开。 吕绮玲躺在床上,听到刘星喝粥发出的声音,嘴角露出淡淡笑意,轻声说道:“夫君原来也跟……山寨里的人一样呢,喝粥都发出声音,一点也不像读书人。” 刘星一怔,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便放慢了喝粥的速度。 喝粥的速度慢了下来,刘星的味蕾终于能够细细品味,这种没有添加任何调味品的稀粥。 忽然,他心中一动,稀粥里有一股淡淡的腥味……那是蟹黄的味道。 第3章 夫君睡地上吧 刘星不动声色地问道:“你吃螃蟹吗?” 吕绮玲摇了摇头:“我从小在北方长大,没吃过螃蟹。” 听到吕绮玲的回答,刘星的心里隐隐有了猜测:“我大概知道你是什么过敏了,你应该是对螃蟹过敏。” “螃蟹过敏?”吕绮玲听后,一脸的不可思议,“我虽然没吃过螃蟹,但是听说河边的渔民以虾蟹为食,若吃螃蟹也会生病……” 吕绮玲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她的意思已非常明确,显然她不相信刘星的话。 “每个人的体质是不一样的,就像有的人,喝酒千杯不醉,但是有的人,一端杯就倒。” 刘星拿喝酒打比方,吕绮玲一听就懂了,可是她还是想不明白,她明明没吃过螃蟹,为何会因为螃蟹过敏呢? 她将心中疑惑和盘托出。 刘星端起碗,笃定地说道:“问题就出在这稀粥上,我尝到了蟹黄的味道。” 吕绮玲立即反驳:“不可能,这些稀粥是我生病后,小妈特意为我煮的。” “验证一下就知道了。” 刘星不再多做解释,走到门边,打开房门,抬脚就走了出去。 两名仆妇立刻从暗处闪了出来,拦住刘星,问道:“姑爷要去哪里?” 刘星扬了扬手里的碗,说道:“你们寨主已经吃完了,我还没吃早餐呢。” “姑爷回房间稍等,马上就给姑爷送早餐来。”仆妇接过空碗,转身离去。 刘星回到房间不久,一名仆妇端来一碗稀粥。 刘星等仆妇退下之后,用勺子舀了一口尝了一下,这碗给他准备的稀粥果然没有腥味。 刘星端起稀粥,走到床边,舀了一口粥送到吕绮玲嘴边:“你尝尝给我准备的稀粥。” 吕绮玲闭上眼睛,用行动表示吃不下去,可是刘星依旧锲而不舍地让她尝尝,她没办法,只得轻轻啜了一口。 刘星问她:“怎么样,尝出区别了吗?” “没有。” “你多吃几口,就能尝出区别了。” 吕绮玲执拗不过刘星,只能又吃了几勺稀粥。 刘星再次发问:“怎么样,这下该尝出区别了吧?” “没有。” 吕绮玲不满地看向刘星,觉得他无端怀疑自己的小妈,有挑拨离间之嫌。 刘星却胸有成竹地说道:“可是,你并没有想吐,对不对?” 吕绮玲一愣,这才回过神来,之前她喝稀粥,都是艰难下咽,每次喝下都很想吐,这一次的确没有想吐的感觉。 她终于相信了刘星的判断。 她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她实在不愿意相信小妈会害他,但是事实摆在眼前,却又不得不信。 刘星见吕绮玲脸色有异,略一思索,便知道她在想什么,出言安慰道:“你不要多想,蟹黄多贵啊,那可是个好东西。你小妈可能只是想给你补补身子,并不知道你对螃蟹过敏。” 吕绮玲的脸色这才稍微好转,但依然嘱咐刘星:“夫君,这事你先别说出去。” “放心吧,我又不是长舌妇。” 刘星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其实在他的心里,都没将山寨当成长住的地方,他做这一切,不过是为了不给吕绮玲陪葬而已。 之后的日子里,刘星和吕绮玲都呆在房间里,一日三餐都有人送来。 吕绮玲心里有了怀疑,便不再吃专门给她准备的食物,而是吃刘星那一份。 而刘星对螃蟹不过敏,便负责吃吕绮玲那一份。 就这样过了三日之后,吕绮玲已经有所好转,不仅脸色红润了,身上的红斑也渐渐淡去。 虽然她还是虚弱无力,但是偶尔也能下床走动了。 吕绮玲的母亲每天都会来探望她,见她一天天好转,以为是冲喜起了效果,高兴得喜笑颜开,连带着对刘星也客气了许多,看刘星的眼神也变成了丈母娘真正看女婿的眼神。 吕绮玲告诫母亲,要她暂时不要把自己慢慢好转的情况说出去。 母亲虽然不解,却也没有多问,点头答应了下来。 眼见吕绮玲一天天好转,本该是让人开心的事,可是刘星却高兴不起来,原本他因为吕绮玲皮肤上的红斑,对她退避三舍,可是见她脸色红润、皮肤也渐渐光滑起来后,便动了那份心思。 可是吕绮玲却没有了之前病急乱投医的想法,她虽然没有直接说出来,但是晚上睡觉时,她竟然想打地铺。 刘星顿时觉得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他虽然是被抢来的,可那也是正经拜过堂、办过合法手续的老公,分开睡算怎么回事? 刘星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道:“我好歹算是治好了你的病,你不打算以身相许吗?” 吕绮玲脸色微变,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夫君,我身负血海深仇,我不想拖累你,等我的病完全好了,我就写下休书,还你自由。” 刘星听得牙龈一酸,听听……这叫什么话啊,说得好像他是个小妾似的。 刘星看着吕绮玲精致的五官,还有曼妙的身姿,这样的女人得不到,他的心里跟猫抓一样难受,赌气地说道:“我不在乎什么血海深仇,我只想得到你。” 吕绮玲脸色微沉,但想到是刘星发现了食物的秘密,算是救了她一命,终于还是耐着性子说道:“若你不愿意离去,那就等我报仇之后……我们再圆房。” 刘星一听,这哪行啊,谁知道吕绮玲报仇要多久,万一她一直不报仇,难道自己就一直守活寡? 刘星前世本就是风月场所的常客,憋了这么多天,早已饥渴难耐,反正话都挑明了,他觉得这个时候男人应该主动,总不能让人家黄花闺女再次邀请自己。 于是刘星径直向吕绮玲狠狠扑去,嘴里还念念有词地笑道:“报仇与圆房又不冲突,娘子切莫辜负了这良辰美景。” 刘星本以为可以轻易将吕绮玲控制住,不料吕绮玲虽然看起来还未痊愈,但是身手却极为敏捷。 刘星只觉得眼前一花,就扑了个空。 他正愣神,忽然后脊被吕绮玲拍了一下,他半边身子就酥麻起来,顺势就倒在了地上。 他还没搞清楚发生什么事,床单已经从床上飘了下来,盖在他身上。 “夫君今晚就睡地上吧。” 得了,听到吕绮玲冷漠的声音,刘星知道,他太过急色,弄巧成拙了。 第4章 我的貂蝉在腰上 刘星在地上躺了一会儿,身上的酥麻感慢慢散去。 他挣扎着要坐起来,床上立刻传来吕绮玲幽幽的声音:“你最好别乱动,我还没恢复好,再动手的话,我怕控制不好力道,打伤你。” 刘星顿时僵了一下,顺势翻身躺在地上,把被子往身上一盖,故作大方地说道:“你病没好,我把床让给你睡。” 片刻之后,床上传来吕绮玲均匀的呼吸声。 刘星还不死心,试探着问道:“喂,你睡着了吗?” 等了片刻,刘星见吕绮玲没有回答,便悄悄起身,凑近她脸庞去静距离观察她是否真睡。 刘星看着吕绮玲精致的五官,忍不住悄悄吞了口唾沫。 他还没想好是否要继续采取行动,吕绮玲双眼倏然睁开,悄无声息地盯着他。 刘星顿时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讪笑着说道:“还没睡呢?我是想问问你,你的仇人是谁?” 吕绮玲不答。 刘星自顾自地说道:“我是这样想的,你和我说说你报仇的计划,我帮你合计合计,正所谓一人计短,两人计长……” “快睡吧,我的仇人是你无法想象的强大,我不能连累你。”吕绮玲不等刘星说完,就打断了他,绝口不泄露仇人的信息。 吕绮玲说完,便又闭上了眼睛。 刘星不甘,忽然脱口而出:“吕玲绮,我知道你的仇人是谁?” “别瞎猜了,你不会知道的。” “嘿嘿,本来我无法确定,但是现在我已经很明确了。”刘星嘻嘻一笑,十分肯定地说道,“你的仇人是曹操!” 吕绮玲的眼睫毛微不可查地抖动了一下,但依旧默不作声。 “我不仅知道你的仇人是曹操,我还知道你的父亲是吕布。”刘星继续疯狂试探。 “吕布”两字一出口,吕绮玲再也无法无动于衷,双眼赫然睁开,死死地盯着刘星,冷冷地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能是谁,我就是这穷山僻壤的一个书生。”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了解?”吕绮玲……不对,应该是吕玲绮,这是不打自招了。 “你的真实姓名,应该是吕玲绮,对不对?我刚才那么叫了你,你也没有反驳。” 吕玲绮仔细回想了下,似乎刘星之前确实是这么叫她的,但她依然不想承认:“我刚才没有听清罢了,我反驳你什么?” 刘星见吕玲绮依然嘴硬,忍不住嘿嘿笑道:“传闻温侯吕布,天下无敌,除了他的女儿,我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女人能在有病在身时,轻松将一个男人制服。” 吕玲绮听到刘星说吕布天下无敌,再不能矢口否认,她可以隐藏自己的身世,但是不能堕了父亲的威名。 她眼神复杂地看了刘星一眼,说道:“本来我可以放你下山的,但是你既然已经猜到了我的身份,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你走了。” “本来我就没想走啊,山上好吃好喝地住着,还白捡了一个美女做媳妇,我干嘛要走?” 刚开始的时候,刘星确实不甘心留在山寨里,但是自从吕玲绮慢慢恢复,变得越来越漂亮之后,刘星早没了下山的念头。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嬉皮笑脸地说道:“除了媳妇不让碰这一点,其他的我都很满意。” 吕玲绮听后,陷入了沉思。 过了片刻,她郑重地说道:“你我既然已经成了夫妻,不让你碰我,确实是我不对。但是我的报仇之路异常凶险,我不能怀孕,我必须保证我时刻处在武力巅峰的状态。” 刘星没想到吕玲绮会认真地跟他解释这事,顿时变得不好意思起来,但仍是下意识地说道:“傻媳妇啊,有很多办法可以保证不怀孕的。” “夫君你不用花言巧语哄我,总之,在我大仇得报之前,我是不会让你碰我的。”吕玲绮显然不信刘星的话,她认为这只不过是刘星想得到她的托词。 刘星一捂额头,等她报仇,那要等到什么时候,难道后半辈子就没有性福可言了? 他忍不住赌气地说道:“那我帮你报仇吧,多一个人多一份力,说不定能快点。” “你?”吕玲绮迟疑地看了刘星一眼,“你手无缚鸡之力,别让我分心保护你就好。” 赤裸裸的鄙视……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刘星的脸顿时燥热起来,他知道吕玲绮说的是事实。 “我是读书人,战场拼杀、斩将夺旗我是不行,但是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那才是我的专长。”刘星嘴硬地说道。 “看不出来,你看起来也不像是那么聪明的人。” “我……你等着,我会证明给你看的。”接连被吕玲绮鄙视,刘星气得脸色通红。 吕玲绮见刘星急红了脸,知道之前的话说得过于重了,心里略微过意不去,便说道:“我正有一烦心事,如果你能帮我解决了,便证明你有些聪明,我便同意,你帮我一起报仇。” “谁稀罕帮你啊?” 刘星把头偏向一边,等了片刻,他发现吕玲绮不再说话,已经闭上了眼睛睡觉,忍不住再次主动搭话:“我正好心情不错,你说说你有什么烦心事,我帮你参谋参谋。” 吕玲绮嘴角微微一翘,轻声说道:“你说,我小妈给我煮的粥,是故意加了蟹黄,还是无意为之?” 刘星一听,立即来了兴致,不假思索地问道:“你小妈是不是貂蝉啊?” 吕玲绮白眼一翻,不屑地说道:“你们男人就知道貂蝉,你也听说过我小妈的大名?” 刘星忙不迭地点头:“听过,听过,有句话叫什么来着……我的貂蝉在腰上。” “什么意思?”吕玲绮一脸茫然,本能地觉得这话不像什么好话。 “就是自我夸奖的意思。”刘星打了个哈哈,“听说貂蝉美貌无双,是不是真的?” 吕玲绮的脸色变得不善起来:“你当着我的面,打听我父亲的小妾,你想做什么?” “我没想做什么啊,只是好奇而已,有一句话是这么形容貂蝉美貌的,‘当兵三年,母猪赛貂蝉’,不知道是真是假?” “这是什么破比喻?”吕玲绮顿时哭笑不得,伸出拳头轻轻给了刘星一拳。 “哎哟。”刘星夸张地叫了一声,假装成痛苦的样子。 吕玲绮先是一愣,接着“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挥舞着小拳头:“怎么样,我厉不厉害?我的貂蝉在腰上。” 刘星:“……” 第5章 漂亮的大腿 搞清楚了吕玲绮的真实身份,刘星不禁感叹,历史真相比文献记载的更加精彩。 他是万万没有想到,吕布死后,其麾下残部在吕玲绮的带领下,竟然千里迢迢跑到了庐江郡落草为寇。 同时,刘星也从吕玲绮的口中知道了,今年的具体年代。 现在是建安四年(公元199年)五月,三个月前,曹操攻破徐州重镇下邳,吕布殒命于白门楼。 这一年过后,历史的车轮将会倏然加快,但是魏、蜀、吴三国的开创者,现在都还没有定鼎天下的趋势——“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曹操还在为抵抗袁绍积蓄力量;“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的刘备还惶惶如丧家之犬,此刻还在许昌城中耕地种菜,与曹操煮酒论英雄;“生子当如孙仲谋”的江东碧眼儿此时还在大哥孙策的庇护之下…… 这是一个风云际会、英雄辈出的年代,曹操、刘备、孙权、荀彧、关羽、周瑜……一长串耳熟能详的名字,在这个年代斗智斗勇,给后人留下无限遐想。 这也是个战乱频发、人命如草芥的年代,汉末人口从6000万,到西晋统一时人口减少到不足800万,这段历史是一副“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的残酷画卷。 这一晚,刘星辗转反侧,一直无法入睡,既有对“乱世争霸舍我其谁”的遐想,又有对“乱世人命不如狗”的担忧。 要想在这个动乱的时代活下去,选择很重要,抱大腿是必须的。 吕玲绮就是一根现成的大腿,关键这根大腿还挺漂亮。 她能在这山野之间,立寨称霸,肯定掌握着不弱的势力,而且她的山寨位于庐江郡内,庐江郡地处曹、吴前线,今后的数十年将一直战火不断,虽然危险,机遇却也不少,最适合火中取栗。 刘星没思考多久,就下定决心,吕玲绮这根漂亮的大腿,他绝不能松手。 天一亮,他就大义凛然地对吕玲绮说道:“作为你的夫君,查明貂蝉是不是在害你,还有帮你报仇,我都责无旁贷。” 吕玲绮的眼睛瞬间溢出了光,自从吕布身死之后,她还从没有感受到过这样的关怀,虽然母亲和小妈等人都很疼爱她,可她们对于报仇之事却不上心,也帮不上什么忙,她太需要家人的支持了。 刘星这番话无意间填补了吕玲绮内心的缺憾,她被感动得无以复加,心中不住地思量:“听说读书人心眼多,有夫君的帮忙,说不定很快就能查明真相,甚至助我早日手刃曹操。” 刘星见吕玲绮表情变幻,时而感动,时而沉思,下意识地问道:“你在想什么?” 吕玲绮正在幻想手刃曹操的场面,忽然听到刘星发问,恍惚之间,脱口而出:“如果你能帮我报仇,我愿意给你生儿育女。” 呃……这里面有生孩子什么事? 俩人只是有了夫妻之名,还没有夫妻之实,这跨度是不是大了点? 看着吕玲绮的反应,刘星心里却不免惴惴,生怕吕玲绮感动之下,为了能早日以身相许,立马就去找曹操拼命。 刘星连忙咳嗽一声,话锋一转:“现在曹操还太强大,报仇的事需要从长计议,我决定先调查貂蝉。” 吕玲绮冲动之下,许下生儿育女的诺言,说完之后就自嘲地笑了,曹操的势力多么强大啊,现在想这个也太早了点,她听到刘星也有这样的顾虑,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顺着刘星的话说道:“貂蝉不仅是我的小妈,还是我父亲身前最宠爱的小妾,这件事很棘手,夫君打算从哪里着手?” 刘星微微一笑:“事情虽然棘手,但也不是毫无办法,任何阴谋都会留下蛛丝马迹,都有迹可循。” 刘星虽然说得胸有成竹,其实心里也没底。 诚如吕玲绮所言,貂蝉不是普通人,她不仅是吕玲绮的小妈,还是吕布生前最宠爱的小妾,鬼知道这山寨里有多少人是吕布的死忠,这就注定了调查貂蝉不能动用暴力。 更棘手的是,即使貂蝉是故意往稀粥里添加蟹黄,她也可以辩称不知道吕玲绮会过敏,这点才是最让人头疼的。 吕玲绮显然也意识到这点,这几天一直在为这事愁眉不展。 这会儿,她见刘星说得轻松随意,也不由得轻松了几分,看着刘星也觉得顺眼了许多,情不自禁地嘀咕:“夫君长得是比山寨里的粗糙汉子好看些,可惜就是手无缚鸡之力。” “什么?”刘星并没有听清楚吕玲绮在嘀咕什么。 吕玲绮俏脸微红,恼羞成怒,倒打一耙:“你这么急切地想帮我,还不就是怕我休了你?” “是啊,我舍不得压寨相公这个称呼。” 刘星苦贱贱地笑了,作为欢场过来人,他哪还能不明白,吕玲绮这这根漂亮的大腿,是开始深陷爱河了……哎,都怪自己这该死的魅力。 …… 接下来,刘星又和吕玲绮商量了半天,讨论具体如何调查貂蝉。 名义上是商量,其实主要是刘星在说,吕玲绮在听。 刘星告诉吕玲绮,应该撇开貂蝉,先调查螃蟹的来源,山寨位于丛山峻岭之上,没有螃蟹,螃蟹定是来自山下。 “山寨的粮食来源有两种方式,一是下山抢掠,二是下山购买。” “螃蟹这种既不能填饱肚子,又不方便存储的食物,不在山寨的采购列表里。” “那就只剩一种可能,螃蟹是抢掠来的。” “而哪个家伙那么运气逆天,可以天天抢到螃蟹呢?” 听着刘星侃侃而谈,吕玲绮豁然开朗:“我连续吃了半个多月的螃蟹粥,这些螃蟹不能储存,必须每天下山去抢。” “孺妻可教也!”刘星点了点头,冲吕玲绮竖起了大拇指,“所以我们只要找出是谁抢来的螃蟹,问他为何天天抢螃蟹,就能获悉这其中是否有阴谋。” 吕玲绮立刻就要叫来亲信丫鬟,让她去把负责下山抢掠的头领找来。 刘星提醒吕玲绮:“要不要安排一些人手,万一对方狗急跳墙……” “无妨,方头领是跟随我父亲多年的老人,他肯定不会背叛我。” 吕玲绮说得信心十足,刘星不好再说什么。 他悄无声息地站到窗口,心里打定主意,万一情况不对,得赶紧跳窗跑路,免得拖了媳妇儿的后腿。 第6章 螃蟹的来源 不一会儿,一名铁塔壮汉被带到房间。 吕玲绮不等壮汉行礼,就率先发问:“方宏,我父亲待你如何?” 壮汉方宏一愣,不明白吕玲绮为何突然将他叫来询问这种问题,但还是老老实实答道:“温侯(吕布生前的爵位)待我恩重如山。” “那你为何要背叛他的女儿?” 吕玲绮的声音陡然拔高,将方宏吓得面如土色,也吓了刘星一跳。 刘星看着方宏壮硕的身材,不由得心里惴惴:自家媳妇这个下马威,帽子扣得太大,万一方把宏狗逼急了,他进行反抗,自己媳妇病体初愈,不一定是他对手吧。 刘星又悄无声息地往窗口挪了挪,媳妇儿都说了自己手无缚鸡之力,遇到危险情况,先找好退路应该不过份吧。 可是出乎刘星意料的是,他的心理建设白做了,因为方宏面对吕玲绮的责问,不仅没有反抗,反而“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将头磕得“砰砰”直响,嘴里同时大呼冤枉。 “小姐何出此言?若是我哪里做错了,小姐直接明说,也好让我死个明白。” “这个家伙是媳妇儿的死忠。”刘星在心里立即给方宏下了定义。 吕玲绮死死地盯着方宏,过了片刻,见方宏头上都磕出血来了,他依然没有要停下的趋势,这才相信了他。 吕玲绮让方宏站起来说话,方宏却不敢第一时间站起来,仍然跪在地上。 吕玲绮转头看向刘星,刘星会意,上前轻轻托住方宏胳膊,方宏这才顺势站了起来。 “谢谢姑爷。”方宏站直之后,朝刘星拱了拱手,道了一声谢。 刘星不漏痕迹地一笑:“不用谢我,谢你家小姐吧。” 方宏闻言,又连忙转头,冲着吕玲绮一拱手:“多谢小姐。” 吕玲绮朝房屋中间的地毯努努嘴:“坐下说话。” 方宏立即老老实实地走过去,跪坐在毯子上。 刘星默默地站在一旁,向吕玲绮投去敬佩的目光,自家媳妇这御下之道,打一棒给一个甜枣,管理水平不比后世那些公司高管低。 “但愿媳妇儿别把这御下之道用到御夫之事上……”刘星浮想联翩,神游天外。 等他回过神来,只听吕玲绮正在问方宏:“我最近半个月,身子不舒服,对山寨之事多有懈怠,你说说最近都有什么收获?” “回小姐,这半个月山寨总共缴获布帛165匹、粟367石、黍292石……” 事无巨细,方宏都一一汇报,显然来这之前,做过详细的准备。 吕玲绮听着方宏的汇报,满意地点了点头,虽然缴获不多,但却是山寨得以维持下去的基础。 可是随着方宏的汇报结束,吕玲绮却皱起了眉头,因为方宏的汇报里面并没有提到螃蟹。 吕玲绮沉声问道:“这就是这半个月抢到的所有财物?” 方宏点头称是,心情忐忑,难道小姐对缴获不满,可是这半个月的缴获明明比之前的还多了一点。 吕玲绮面无表情地盯着方宏,见他表情不像是装的,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刘星猜错了,螃蟹不是来自山下。 她向刘星投去询问的目光。 刘星会意,明白该轮到自己上场了,干咳一声,缓缓上前,冲着方宏笑道:“方……将军……” 刘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方宏,便以“将军”称呼他,方宏却脸色骤变,豁然起身,作势就要向刘星扑去。 吕玲绮赶紧高呼:“住手。” 方宏地动作戛然而止,疑惑地看向吕玲绮。 吕玲绮叹息一声:“夫君早就知道我们的底细了,不用隐瞒。” “小姐以后切莫随意将我们的底细告知外人。” 方宏以为是吕玲绮主动泄露了身份,虽然担忧,却也不敢多说什么,重新跪坐下来之后,冲着刘星微微颔首,就算是为之前的鲁莽道歉。 吕玲绮见方宏轻视刘星,担心刘星心里有芥蒂,立即说道:“夫君慧眼如炬,都不用我说,他就看出了我的来历。” 方宏讶然,姑爷这么厉害,那岂不是比温侯以前的军师陈宫还聪慧。 想到此,方宏赶忙起身,冲着刘星躬身长揖:“败军之将,不敢再称将军。姑爷直接叫我方宏即可。” “我还是叫你方头领吧。” 刘星心里觉得好笑,自家媳妇还是蛮护短的,什么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来历,明显是夸大其词,他明明是通过各种试探,才猜出了吕玲绮的底细。 刘星和方宏相对而坐,笑得满面春风。 “方头领,山寨的食物太清淡,我不是很习惯,你明日下山,能不能帮我带些螃蟹回来?” 方宏一脸懵逼,小姐急急忙忙把自己叫来,又是下马威,又是询问缴获的财物,就是为了给姑爷索要螃蟹? 方宏强忍心中不满,淡淡地说道:“姑爷想吃那玩意,可以去厨房问问。” “山寨之上并没有螃蟹,找厨房也是白问。” “怎么没有,我每次下山都会带几只螃蟹回来。” 刘星一愣,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螃蟹竟然是方宏带上山的。 吕玲绮急切地问道:“你刚才为何不说有螃蟹?” 方宏不明白吕玲绮为何这么在意螃蟹,但还是解释道:“螃蟹不宜存储,账房都不让入库,我都是让手下直接将螃蟹往厨房一扔就不管了,所以没跟小姐汇报。” 吕玲绮一听,原来方宏不是故意不汇报的,这才松了一口气,方宏现在是她最倚重的手下,如果他起了异心,事情就棘手了。 刘星却敏锐地察觉到了方宏话语中的漏洞,装作不经意地问道:“既然你知道螃蟹不能入库,为何还要每天带几只回来?” “是曹姨娘让我带的。” 方宏的回答,让吕玲绮和刘星面面相觑,粥是貂蝉煮的,螃蟹却是曹姨娘让方宏带上山的,一个貂蝉还没调查清楚,又卷进来一个曹姨娘。 整个事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错综复杂。 方宏离开之后,刘星询问吕玲绮,这个曹姨娘是谁。 “曹姨娘也是我父亲的小妾,她的父亲曹豹曾是徐州的大将,为了巴结我父亲,将曹姨娘强塞给了我父亲。” 听了吕玲绮的解释,刘星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个曹豹在《三国演义》里有过记载,因为吕布的关系死于张飞之手,没想到她的女儿曹姨娘,竟然在吕布身死之后,也跟随吕玲绮到了庐江郡落草为寇。 按说曹姨娘娘家的势力不小,曹氏是徐州大族,曹操夺得徐州之后,肯定会依仗曹氏,曹姨娘完全没有必要跟随吕玲绮来庐江。 更让人费解的是,她来庐江之后,还疑似参与了谋害吕玲绮。 刘星百思不得其解。 吕玲绮一语道破这其中的缘由:“我父亲死后,曹姨娘本来是想留在徐州,可是她既然是我父亲的小妾,我怎能让她留在徐州,万一她被曹操强纳,岂不是给我父亲蒙羞?” 第7章 有些事情无法想象 刘星听了吕玲绮的话,不禁哑然失笑,人家曹姨娘年纪轻轻,又没有孩子,凭什么守活寡呀? 现在东汉末年,又不是程朱理学盛行的明清,寡妇再嫁是很平常的事情。 刘星是真没想到,自家媳妇儿的思想竟然如此落后……不对,这应该是超前。 刘星再一联想,貂蝉也是吕布的小妾,会不会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她们才联合起来谋害吕玲绮呢? 刘星将自己的猜测分析给吕玲绮听,吕玲绮却听得云里雾里,不甚明了。 “就因为这就要害我?” “我父亲在世时对曹姨娘并不好,她为何还不吸取教训,还想着嫁人?” “难道在山寨里无忧无虑的生活不更快活吗?” 吕玲绮一连三问,将刘星问得哑口无言。 吕玲绮不谙男女之事,觉得山寨的生活很快活,可是曹姨娘、貂蝉俩人却未必是那么想啊,她们是过来人,食髓知味,山寨的生活虽好,可是没有男人的日子哪算得上生活。 “有些事情吧……你现在是无法想象的……”刘星双肩一耸,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给吕玲绮解释这事。 吕玲绮见刘星支支吾吾的,不由得直翻白眼:“你我夫妻一体,有话就直说,我还不信了,有什么是我想象不到的。” “有些事情你真的无法想象,比如……” “比如什么?” “比如……在你的想象中,你的膝盖是碰不到自己肩膀的,但是实际上却是可以碰到。” 吕玲绮皱眉想了一下,印象中她的膝盖似乎从没碰到过肩膀,可是刘星却说可以,这让她深表怀疑。 她试着抬了抬腿,发现抬到一定程度之后就用不上力了,膝盖离肩膀还有老大一截距离。 于是她立即反驳刘星:“你说错了,现实和我想的一样,我的膝盖肯定碰不到肩膀。” 刘星见吕玲绮不信,只得心一横,决定用行动来诠释,他让吕玲绮躺在床上,用手握住他的小腿,然后整个人往下一压…… 吕玲绮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娇喘,膝盖碰到了肩膀,严丝合缝。 吕玲绮的脸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来,她奋力将刘星推开:“这与你说的曹姨娘想嫁人有什么关系?” 刘星嘿嘿一笑,没有直接回答吕玲绮,而是问道:“刚才有什么感觉?” 吕玲绮怔了一下,那种感觉……她形容不上来。 刘星却一本正经地替她回答:“男欢女爱的美妙无法用言语表达,但我可以保证,你一旦跟我圆房,那种销魂蚀骨的滋味,你也肯定会上瘾。这就是曹姨娘还想嫁人的原因。” 吕玲绮听懂了,但是也羞得无地自容,啐骂刘星:“呸,又想骗我圆房。” 她警惕地看向刘星,觉得很有必要采取一些措施,免得他天天就想着圆房的事情。 刘星被吕玲绮的眼神看得下身一凉,再不敢提圆房的事,赶紧将话题扯回正事:“我们还是来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吧?” “怎么办?直接问曹姨娘就是咯。”曹姨娘不是貂蝉,吕玲绮可不会同她客气。 …… 吕玲绮派人将曹姨娘请来,开门见山地问道:“曹姨娘为何让方宏从山下带螃蟹上来?” 曹姨娘肤色白皙,她淡淡地看了吕玲绮一眼,平静地说道:“我喜欢吃螃蟹。” 曹姨娘的态度让吕玲绮很不满,她猛地一拍床沿,就要发火。 刘星连忙按住吕玲绮,悄声说道:“我来问,你在一旁看着就好。” 这是俩人事先商量好的,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红脸。 现在就轮到刘星这个红脸上场了。 “曹姨娘,你以前在徐州的时候吃过螃蟹吗?” 曹姨娘摇了摇头:“没有。” 这在刘星的意料之中。 因为他询问过吕玲绮,知道吕玲绮从未吃过螃蟹,显然螃蟹这种后世的美味,还没有被列入吕府的常用食谱。 那么曹姨娘作为吕布的小妾,也不大可能吃过螃蟹。 刘星胸有成竹地一笑:“既然你没吃过螃蟹,那喜欢又从何说起?” 曹姨娘脸色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镇定下来,轻声说道:“我的娘家曹氏与广陵陈氏有旧,在我还没出嫁的时候,陈氏的家主陈登来拜访我父亲,他特别喜欢吃鱼和虾蟹,我父亲就用螃蟹招待他。陈登饮宴时大谈螃蟹的妙处,听得我垂涎三尺,可惜我不得父亲喜爱,没机会吃到螃蟹。等到了庐江郡,我发现这里河网密布,料想山下不缺螃蟹,便央求方头领帮我带一些上山。” 曹姨娘不卑不亢,一番说辞有理有据,让刘星无从辩驳。 但恰恰是她这毫无漏洞的说辞,让刘星更加认定她有问题,否则那么长一番说辞,她说起来不可能没有一丁点儿打顿,这显然是她事先准备好了的说辞。 刘星心中怀疑,表面却不动声色:“传闻广陵陈登特别喜欢吃鱼蟹,我本以为这是以讹传讹,今日听了曹姨娘的话,才知道传闻竟然是真的。不知道陈登谈了螃蟹的什么妙处,让曹姨娘如此记忆深刻?” 曹姨娘心里略微紧张,不知道刘星问这话有什么深意,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当初陈登和我父亲谈论螃蟹时,说到了螃蟹的诸多奇异之处,比如……” 因为时隔久远,曹姨娘也忘了陈登的原话,所以复述起来很慢,有些话甚至还反复、重复地说。 刘星也不催她,而是耐着性子等她说完,才继续提问:“那么说来,曹姨娘其实是知道,某些体质特殊的人吃了螃蟹会生病,对不对?” 曹姨娘点了点头,这一点她确实知道,当初陈登也说过这样的话,她刚才复述的时候也说了,所以没必要否认。 吕玲绮听到这,心里已经认定是曹姨娘想害她,幸好她遇到了刘星,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吕玲绮看向曹姨娘,语气冰冷地问道:“所以你将螃蟹会致人生病的事告诉了貂蝉,怂恿她给我煮粥时加入螃蟹,对不对?” 曹姨娘脸色剧变,不可置信地看着吕玲绮,一边摇头一边急促地辩解:“我没有,你休要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 “螃蟹是不是你让方宏带上山的?” “螃蟹能让人生病,你知不知道?” “而且你当初也不愿意跟随我来庐江,你说你没有谋害我,谁信?” 随着吕玲绮一声接着一声的质问,曹姨娘的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身子不停颤抖,摇摇欲坠。 刘星惋惜地看了曹姨娘一眼,她有害吕玲绮的动机,也知道螃蟹会让人过敏,若硬说她没有参与谋害吕玲绮,只怕狗都不会相信。 “来人,将曹姨娘拉下去,吊在辕门上,我看她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随着吕玲绮一声令下,两名健壮的仆妇冲了进来,挟持着曹姨娘就往外拉去。 曹姨娘如梦初醒,双脚乱蹬,嘴里语无伦次地喊道:“我没有,我没有跟貂蝉说过这些啊。” 声音凄厉,如垂死之人的哀鸣。 吕玲绮见惯生死,心硬如铁,不为所动。 刘星来自后世,觉得这样做太过残忍,也太过武断,在吕玲绮耳边悄声劝道:“要不先去问问貂蝉,若貂蝉承认是曹姨娘怂恿的,再处置她也不迟。” 吕玲绮摇了摇头,脸色异常严峻:“但愿貂蝉是被曹姨娘怂恿的,若不是,今晚这山寨里,不知道有多人会人头落地。” 第8章 最熟悉的陌生人 日暮时分,夕阳的余晖,费力地挤进树林,洒下斑驳的阴影。 山寨依山而建,与树林融为一体,林中有屋,院内有树,影影绰绰,仿佛蒙上了一层灰色的阴影。 山寨共由两大部分组成,前寨是军营,后寨是妇孺的居所。 吕玲绮作为山寨寨主,为了方便统兵,虽然是女性,却居住在山寨前面的军营里。 她和刘星的婚房就设置在中军营帐内。 中军营帐由几栋小木屋围成了四合院的样子,外面还有高高的木墙。 刘星从中军营帐出来,在两名仆妇地带领下,朝后寨而去。 刘星走在军营之中,充满了好奇,一边走一边打量四周,隐约可以看到士卒三三两两的身影,侧耳倾听,还有刀剑碰撞的金鸣声。 刘星的心情有些沉重,想起吕玲绮的告诫,若不能悄然将貂蝉拿下,今晚山寨里只怕会血流成河。 吕玲绮是一寨之主,一举一动都备受瞩目,所以悄悄抓捕貂蝉的任务落到了刘星的头上。 刘星看着前面健硕的仆妇,只得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这俩人像吕玲绮吹嘘的那样,勇武不在男人之下。 刘星想着心事,不久之后,他来到了军营和后寨的交界处,这里设立了一座辕门。 辕门两边有塔楼,上面有士卒把守。 两个塔楼之间横亘着一根巨大的木梁,木梁正中间此刻正吊着一个人。 刘星定睛看去,那人正是之前被带走的曹姨娘。 此时辕门靠近后寨的一侧,站着三三两两的妇人,她们正盯着曹姨娘,议论纷纷。 有的说曹姨娘是手脚不干净,偷了东西被惩罚;有的说曹姨娘是不甘寂寞,勾搭了野汉子被发现;有的说是因为曹姨娘想当寨主,因为夺权失败…… 刘星侧耳倾听,不禁莞尔,这些无所事事的妇人真擅长制造谣言。 刘星摇了摇头,冲着那些妇人喊道:“都别瞎猜了,等事情查清楚了,寨主自然会告知你们。” “快走,是压寨相公来了。”听到刘星的喊声,妇人们一哄而散。 刘星的喊声也惊醒了被吊在半空的曹姨娘,她看到刘星,忍不住又开始喊冤。 刘星看着曹姨娘凄惨的模样,心中颇为不忍,奈何吕玲绮为了尽快获得曹姨娘指控貂蝉的口供,执意要将她吊起来,纵然刘星也劝不住。 刘星冲着曹姨娘问道:“曹姨娘,你到底有没有告诉貂蝉,螃蟹可以致人生病的事情?” “我没有啊……”面对刘星的提问,曹姨娘依旧矢口否认。 刘星没想到曹姨娘竟然如此嘴硬,他本来还颇同情她,此刻变得有些不耐烦起来,小声威胁道:“我现在就是去见貂蝉,如果她说了对你不利的话,你自己想想,会有什么后果。” 曹姨娘听到这话,停止了哭泣,脸色变得阴晴不定,嘴唇也微微颤抖,仿佛想说什么,却没有最终下定决心。 刘星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觉得再加一把火,曹姨娘肯定就会交代。 他轻咳一声,正要说话,忽然从军营内窜出一队士卒,为首之人正是之前见过的方宏。 方宏看到空中的曹姨娘,大吃一惊,声色俱厉地问道:“是谁把曹姨娘吊在上面?” 在旁边看守的士卒面对方宏的质问,不敢吱声。 方宏的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停留在刘星的身上。 他愣了一愣:“姑爷来这里干什么?” “路过。”刘星朝方宏拱拱手,“你不要骂这些士卒,曹姨娘是你家小姐下令吊上去的。” “哎,小姐糊涂。”方宏气得猛拍大腿,哆哆嗦嗦地说道,“曹姨娘是温侯的小妾,是小姐的长辈,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能把长辈吊在空中啊,这成何体统!大汉以孝治天下,小姐这样做,不是自绝于世人吗?” 说着,方宏便命令士卒去将曹姨娘放下来。 刘星连忙拦住士卒,悄声对着方宏说道:“曹姨娘犯的不是小错,她要谋害你家小姐。” 方宏登时僵在原地,缓缓抬头看向曹姨娘,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要谋害小姐?” “我没有!”曹姨娘在空中放声哭泣,声音如怨如诉。 方宏松了一口气,对着士卒大喝:“听到没有,曹姨娘没有谋害小姐,快去放她下来。” 士卒得到命令,奋力将刘星挤开,七手八脚地将曹姨娘放了下来。 方宏向前查看,发现曹姨娘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心中稍定。 他转头冲着刘星行了一礼:“姑爷,刚才多有得罪,曹姨娘之事,我会亲自向小姐解释。” 刘星很无奈,他刚到山寨,既无功勋,也无权柄,空有一个压寨相公的称呼,方宏这样手握实权的头目,不卖他的面子,他也毫无办法。 好在方宏也没有太打脸,把曹姨娘带走之前,还跟他道了歉。 刘星自嘲地笑了一下,转身向后寨走去。 后寨的建筑与军营相差无几,这里虽是妇孺居住的地方,但也是以实用为主,没有雕梁画栋那些虚华的装饰。 刘星打量着这些仓促建起来的木屋,由衷地佩服自家媳妇,她以一介女流之辈,在短短数月之间,从无到有的建起一座山寨,能力是毋庸置疑的。 带路的仆妇见刘星对这些木屋很感兴趣,便轻声地为他介绍,哪栋木屋是库房,哪栋木屋又住着的是某某的媳妇…… 刘星静静地听着,从仆妇的口中得知,住在后寨的妇人,大部分都是前寨士卒的家眷。 她们原本是温侯府上的丫鬟或者仆妇,到了这里之后,经过吕玲绮做主,她们大部分和前寨的士卒结成了夫妻。 刘星听得频频点头,有了这些家眷的牵绊,那些从徐州迁徙来的士卒才能安心下来。 刘星走在井然有序的木屋群落间,对吕玲绮又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说起来可笑,明明已经结成了夫妻,可是刘星对吕玲绮却并没有完全了解,还得通过其他渠道才能略知一二,古人这种新婚燕尔的状态,让刘星颇觉有趣,这真正算得上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了。 刘星想到吕玲绮,不禁又想到她霸蛮的一面,她明明愿意让丫鬟和仆妇嫁人,却决不同意曹姨娘和貂蝉再嫁,可真够维护她父亲的。 刘星越想越觉得有趣,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 仆妇听到刘星的笑声,不明所以地回过头来,问道:“我刚才给姑爷介绍的是厨房,不知姑爷为何发笑?” 刘星抬头一看,只见不远处立着一个大院落,这就是供应整个山寨吃食的重地了。 刘星忽然想起方宏说过,螃蟹被他带上山后就交给了厨房,而曹姨娘说她央求方宏带螃蟹上山是为了自己吃,或许厨房里的人能证明曹姨娘有没有说假话。 “走,我们先去厨房看看。” 刘星掉转方向,大步向厨房走去。 第9章 邂逅貂蝉 山寨的厨房很大,由四排木屋围成一个院子。 里面人来人往,一片忙碌,没人主动跟刘星这个面生的压寨相公打招呼。 刘星让仆妇找来管事,询问他方宏送来的螃蟹都是交给谁保管。 螃蟹的数量虽少,但因为方宏每次下山都会带一些回来,管事对此印象深刻,他几乎没有思考,就说道:“那玩意太难处理了,每次都是扔在那个木桶里。” 说着,管事朝院子角落里的木桶指了一指:“螃蟹是曹姨娘主动要的,可是火夫们都不会弄,每次都是曹姨娘自己来煮。” 刘星走到木桶旁边,朝木桶看了看。 木桶不大,里面装着半桶水,里面还有两只翻着白肚皮的螃蟹,看来螃蟹确实不好保存。 刘星想了想,又问管事:“曹姨娘煮好螃蟹后,都是她自己吃吗?” “是的,曹姨娘每次煮好螃蟹后,也不分给其他人,都是在厨房吃完了才走。大家伙私下都议论,说曹姨娘既贪吃又抠门,大家都不喜欢她。” 管事说这话时,摇了摇头,脸上带着淡淡的鄙夷之色。 刘星若有所思,这样看来,曹姨娘在山寨人缘并不怎么样,怪不得吕玲绮处置她的时候没有什么顾忌。 但是根据管事的描述,曹姨娘央求方宏带螃蟹上山,确实是为了自己吃,这样看来她确实没有说谎。 莫非吕玲绮过敏的事,真的跟曹姨娘无关? 刘星又看了看桶里两只半死不活的螃蟹,问道:“这两只螃蟹是曹姨娘剩下的?她怎么不全部吃完?” 管事撇了撇嘴:“她倒是想全部吃完,可这是貂蝉夫人要求留下给寨主煮粥吃的。” 刘星浑身一震,他旁敲侧击地询问了这么久,终于得到了跟貂蝉相关的信息。 刘星不动声色,继续以闲聊地口气问道:“你们火夫都不知道如何摆弄这些螃蟹,貂蝉夫人是怎么知道螃蟹可以煮粥的?” 管事正要回答,忽然厨房的大门口出现了一个优容华贵的美妇人,厨房里来来往往的仆妇和伙夫,在美妇人出现的一刹那,纷纷涌上前去,嘴里亲切地叫着:“夫人,您来了。” 管事也狗腿子似的,小跑到美妇人跟前,热情地招呼着。 刘星没有管事那么狗腿,但是看到貂蝉的那一刻,也不禁为她的美貌所倾倒,只见她倩影绰绰,眉黛春山,秋水剪瞳,笑若百花盛放,动如绿柳扶风。 刘星一阵恍惚,他本以为妻子吕玲绮已是世上罕见的美人,没想到貂蝉的美貌更胜一筹。 在刘星原本的认知中,这山寨上能被称为夫人的,应该只有吕布的正妻严氏(吕玲绮的生母),可是貂蝉的出现却颠覆了他的认知,原来小妾美到一定程度,众人也是甘愿称她为夫人啊。 貂蝉在山寨上的影响力可见一斑,怪不得吕玲绮对貂蝉的处理慎之又慎。 “姑爷,我们要不要把貂蝉抓起来?” 两名健硕的仆妇,挽起衣袖,只等刘星一声令下,她们就冲上去制服貂蝉。 刘星赶紧给两位蠢蠢欲动的仆妇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稍安勿躁。 刘星原本是打算前往貂蝉的住处,悄悄将她控制住,然后审问她为何要谋害吕玲绮。 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刘星万万没想到竟然在厨房遇到了貂蝉。 貂蝉和每一个上前打招呼的人都亲切交谈,脸上的笑容从没有消失过。 因为大家太过热情,貂蝉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来到木桶边。 她看了眼木桶里翻着白肚皮的螃蟹,秀眉微皱,稍微迟疑了一下,挽起袖子去捞螃蟹。 刘星就站在木桶边,忍不住出言说道:“夫人,我帮你吧。” “谢谢,我自己可以的。” 貂蝉头也没抬,轻松地将两只垂死的螃蟹捏在手里。 螃蟹被提出水面,嘴巴一张一合地吐着泡泡。 貂蝉展颜一笑:“幸好还没死,要不然就不新鲜了。” 貂蝉直起身子,看了眼刘星,觉得他颇为陌生,等看到他身后的两名仆妇,才“呀”的惊呼了一声:“你是新来的姑爷吧,你不在军营陪玲绮,跑厨房来干什么?” 说完,她不等刘星回话,又自顾自地猜测道:“你是来帮玲绮取粥的吧,今天的粥我还没煮呢,你稍微等一等,我很快就能煮好。” 说着,貂蝉熟练地将两只螃蟹洗净、宰杀、去壳…… 一连窜的动作如行云流水,显然貂蝉给吕玲绮煮粥都是亲力亲为,已经到了得心应手的地步。 刘星表示要帮忙,貂蝉笑着摇头拒绝:“姑爷是读书人,君子远庖厨,怎么能做这种事?” 刘星也不是真的想要帮忙,他只是想趁机套一套貂蝉的话,看她是不是真的不知道螃蟹会使人过敏。 刘星见貂蝉不让自己动手,他也乐得清闲,站在旁边一边看貂蝉煮粥,一边若无其事的问道:“我看夫人烹饪螃蟹的手法很娴熟,不知道是从谁那学来的?” 刘星在心里隐隐有了答案,貂蝉八成是从曹姨娘那里学来的,他现在问貂蝉只是想印证自己的猜测罢了。 “山寨的火夫都不会烹饪螃蟹,哪有人可以教我?我都是反复尝试,才知道这螃蟹壳是咬不动的。”说到这,貂蝉“咯咯”地笑出了声,“当初我试吃的时候,差点把牙都咬崩了。” 貂蝉的回答出乎刘星的预料,他是真没想到貂蝉还试吃过螃蟹,如果貂蝉是为了害吕玲绮,她怎么可能自己试吃? 这一刻,刘星心里隐隐有了明悟,貂蝉可能真的只是无意间坑了吕玲绮。 虽然有了这样的想法,刘星还是不死心地问道:“夫人你之前也没有吃过螃蟹,你怎么会想到用螃蟹来煮粥呢?” “哎。”貂蝉叹了一口气,“现在的日子苦呀,我看到玲绮每日操劳,日渐消瘦,我想给她补补身子,可是山寨却没有肉食。直到有一天我看到曹姨娘在吃螃蟹,开始我以为曹姨娘是饥不择食,连这么丑陋的东西都吃。后来还是庞叔告诉我,说螃蟹是大补之物,我才知道螃蟹原来可以补身子。” 刘星瞪大了眼睛:“所以螃蟹不是曹姨娘告诉你可以吃的?” “当然不是。“貂蝉冷哼一声,“那个自私的女人,若不是我让管事每天留两只螃蟹,她肯定早把螃蟹吃光了……” 这么看来,曹姨娘是清白的。 刘星的脑袋开始嗡嗡作响,已经听不清楚貂蝉后来在说什么了,曹姨娘的嫌疑是撇清了,那貂蝉提到的庞叔又是怎么回事? 第10章 幕后黑手 刘星第一次听到庞叔这个称呼,还是在洞房花烛夜,从吕玲绮的母亲严氏嘴里,得知冲喜的主意就是这个庞叔提出来的。 现在又从貂蝉的嘴里听到,庞叔还建议用螃蟹给吕玲绮补身子。 刘星忍不住腹诽:“这个庞叔是山寨的狗头军师吧,尽提一些不靠谱的建议。” 他正想象着庞叔的形象,只听耳边响起貂蝉的声音:“庞叔,你怎么来了?” 刘星回过神来,身旁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 老人目光炯炯地盯着刘星,嘴里却在回答貂蝉:“老奴听说有人要对夫人您不利,特此赶来。” 貂蝉“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这山寨上都是从徐州迁来的旧人,有的甚至是在长安时就跟随温侯的老人,怎么可能会有人对我不利?我们刚过上几天安稳的日子,庞叔你不要草木皆兵好不好?” 刘星的心却不住地往下沉,他悄悄朝厨房外面打量了一眼,发现外面有隐隐约约的身影,还伴随着嘈杂地脚步声。 一股寒气直击脑门,刘星瞬间意识到,这个叫做庞叔的老人,绝逼有问题,他是冲着自己来的。 “快把他拿下。” 刘星猛地后退,指着庞叔,向两位仆妇声色俱厉的下令。 那两名仆妇是吕玲绮的亲信,面对刘星的命令没有丝毫犹豫,直接飞身扑向庞叔。 可是庞叔既然敢来,又怎么可能没有准备。 只见他根本没有闪避,两道黑影从他身后射出,“噗噗”两声,捅入两名仆妇的身体。 两名仆妇只来得及闷哼两声,便口吐鲜血,委顿在地。 这个时候,刘星才看清楚,两名仆妇身上插着的是两根硕大的长枪。 “啊,杀人啦……” 异变突起,厨房大院顿时乱成一团。 庞叔放声怒喝:“都不许动,谁乱动就杀了谁!” 众人被庞叔的声音震慑住,纷纷抱头蹲在原地。 刘星本打算趁乱逃跑,可是众人不动,他便没了逃跑的机会,只好强撑着站在原地。 众人不敢乱动,可是有一人却无视了庞叔的威胁,那就是貂蝉。 她上前探了探两名仆妇的鼻息,发现她们已经死去。 貂蝉顿时急红了眼,冲着庞叔质问道:“为何杀人?” 庞叔朝刘星一指:“我得到消息,小姐误听此人谗言,要对夫人您不利。” “我是问你为何要杀人?”貂蝉仿佛没有听到庞叔的辩解,语气依旧冰冷。 庞叔语气一滞,讪讪地说道:“我本不想杀人,是她们先动手的。” 貂蝉站起身,看向庞叔的眼神,就像是在看陌生人一般,她喃喃自语:“大家都是从徐州历经千辛万苦才逃到这里,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商量,非要打打杀杀?” 面对貂蝉空洞的眼神,庞叔不敢和她对视,扭头瞪向刘星,梗着脖子说道:“老奴杀的都是该杀之人,若她们对夫人您没有恶意,自然不会死。” 貂蝉闻言,若有所思,转头看向刘星:“是你想害我?” 刘星连忙摇头。 “那你为何出现在这里?” 貂蝉也不傻,她原本以为刘星是来帮吕玲绮取粥,得到庞叔的提醒,她意识到刘星不会无缘无敌地出现在厨房,特别是他还带着吕玲绮的两名亲信。 貂蝉不可置信地问道:“难道是玲绮容不下我?为什么?” 说到“为什么”的时候,貂蝉的声音陡然拔高,将刘星吓得心惊胆战。 刘星张了张嘴,正要解释,庞叔却抢着回答:“肯定是他怂恿的小姐,让老奴把他杀了,山寨自然就太平了。” 刘星顿时冷汗直冒,庞叔这个老家伙太狠毒了,他这是想杀人灭口,急忙分辩道:“夫人,你别听他胡说,是这个姓庞的想害玲绮。” 貂蝉摇了摇头,显然不相信刘星的话,她冷静地说道:“当初李傕攻陷长安时,温侯被迫逃亡,玲绮和我均被困长安,是庞叔冒死护住了我们,他不可能害玲绮。” 庞叔的嘴角微微翘起,胜利的天平正在向他倾斜。 刘星将庞叔的表情尽收眼底,他现在已经完全可以确定,这一切肯定都是庞叔搞的鬼,庞叔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他先是劝貂蝉给吕玲绮煮蟹黄粥,等吕玲绮病倒之后,又建议给吕玲绮冲喜——若不是遇到了自己,吕玲绮肯定早就被庞叔害死了。 可惜刘星根本没机会说出这一切,他一旦想说话,庞叔就会抢先打断他,而且貂蝉明显更愿意相信庞叔。 刘星无奈,只得自缚双臂,向貂蝉建议:“夫人可以带我去见玲绮,到时候真相自明。” 貂蝉点了点头,对身边人吩咐道:“去通知姐姐。” 貂蝉嘴里的姐姐,自然就是吕布是正妻,吕玲绮的生母严氏。 庞叔见貂蝉答应带着刘星去见吕玲绮,心里虽不情愿,却也不害怕,反正吕玲绮病了那么多天了,他不信还摆不平一个垂死的病人。 在等待严氏到来的期间,庞叔命人将刘星捆起来,还用破布堵住了他的嘴。 不久之后,严氏风风火火地赶到。 她诧异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为何把姑爷绑起来?” 貂蝉向前一步,悄声解释:“姐姐,姑爷怂恿玲绮,欲对我不利。” 严氏一听,顿时炸毛了。 她与貂蝉共侍吕布多年,屡次陷入险境,俩人相互扶持,情同姐妹,自然不能容忍刘星挑拨离间,当即就要下令处死刘星。 刘星一听,顿时急了,不停地挣扎,可惜嘴被堵住,说不出话来,挣扎也是徒劳。 幸好貂蝉顾虑到吕玲绮的感受,建议严氏,等和吕玲绮对质之后,再处死刘星,免得吕玲绮心生芥蒂。 严氏听了貂蝉的话,这才收敛怒气,大步向前寨而去。 貂蝉紧随其后。 庞叔则带着一队士卒,押着刘星走到最后。 一行人浩浩荡荡闯进军营,径直朝中军营帐而来。 军营中的士卒似乎得到了命令,并没有人出来阻拦严氏一行人。 严氏一马当先,推开吕玲绮卧室的大门,只见吕玲绮身披甲胄,正端坐于房中。 吕玲绮朝着严氏一行人扫了一眼,目光落在狼狈的刘星身上。 她猛地拔出手中长剑,欺身向前。 众人脸色大变,严氏更是吓得放声尖叫:“死丫头,你要干嘛?” 严氏还没叫完,刘星身上的绳索已被割断,人也被吕玲绮一把拉到了身后护住。 长剑归鞘,吕玲绮又如没事人一般,端坐在卧室正中。 这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完成,押解刘星的士卒根本来不及阻止。 庞叔脸色剧变,他本以为吕玲绮已经病入膏肓,没想到现在却如没事人一般,若早知道是这种情况,他绝对不会同意来和吕玲绮对质。 吕玲绮笑颜如花,冲着貂蝉冷冷地问道:“看到我的身手不弱于往昔,小妈是不是很失望?” 刘星“噗”地拔出口中破布,指向庞叔,大叫:“不对,失望的不是貂蝉,是他。” 第11章 图穷匕见 刘星这话一出口,现场的气氛为之一变。 严氏和貂蝉在冷笑,她们先入为主的认为刘星是在搬弄是非。 庞叔则是悄无声息地躲在严氏身后,低着头,不敢和吕玲绮对视。 吕玲绮也被刘星的话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身子微微后倾,轻声问道:“怎么回事?这跟庞叔有什么关系?” 刘星张了张嘴,正要回答,只听貂蝉忽然大声说道:“玲绮别听他胡说八道,他不仅诬陷我害你,还想诬陷庞叔。” 严氏也跟着帮腔:“是啊,玲绮你可不能有了夫君,就不要长辈。你小妈对你视如己出,她怎么可能会害你?” 说着,严氏突然上前一步,用手指向刘星,恨恨地说道:“定是他因为被抢上山,怀恨在心,所以才搬弄是非。” 庞叔见两位夫人都站在自己一边,心里得意,脸上却故作悲愤,神情不忿地说道:“老奴在长安时,就侍候诸位夫人和小姐;后来到了徐州,也兢兢业业;温侯故去后,我又跟随小姐到了这里。即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姑爷为何要诬陷老奴?” 面对三人的诘难,吕玲绮微微迟疑,但是转念一想,若没有刘星,她恐怕都病死了,哪里还有机会在此听他们逼逼叨叨。 吕玲绮有切身体会,心里对刘星自然是百分百的信任,不信他是搬弄是非的人,她只是想不明白,为何刘星会说庞叔才应该失望。 吕玲绮想不明白,所幸不想,身体微微一侧,将刘星让了出来,低声道:“夫君,你来说。” 吕玲绮的目光又扫过严氏等人,开口说道:“娘,小妈,还有庞叔,既然你们说夫君搬弄是非,那就听听他如何自辩吧。” 吕玲绮都如此说了,严氏和貂蝉自然不好再说什么,庞叔则是脸色微变。 刘星的注意力一直在庞叔身上,见他变了脸色,心里更加笃定他有问题。 刘星不疾不徐地上前,缓缓张口:“这还得从我被抢上山说起……” “咳咳。”吕玲绮突然打断刘星,不满地问道,“夫君,娶我你很委屈?” “那倒不是。” 刘星一抚额,没想到一张嘴就伤到了自家媳妇,意外,纯属意外。 刘星含情脉脉地看向吕玲绮,柔声说道:“其实我应该感谢庞叔,若不是他提出用圆房来冲喜,我还不能娶到娘子。” 众人面面相觑,刘星不是应该揭露庞叔吗,怎么又感谢起他来? 众人正疑惑间,只听刘星又说道:“可是他的动机不纯,他先是怂恿貂蝉给娘子煮蟹黄粥,导致娘子过敏……生病,接着提出圆房冲喜,他这是要置娘子于死地啊。” “圆房冲喜这事自古就有,怎么就置玲绮于死地了?”严氏撇了撇嘴,恨铁不成钢地看向吕玲绮,“你怎么如此糊涂,若不圆房冲喜,你还能安然无恙地坐在这里?” 吕玲绮俏脸微红,轻声说道:“女儿现在还是完璧之身。” 严氏的眼睛陡然睁大,满脸的不可置信:“不可能,我第二天来检查过,床单上明明有血迹。” “床单上的血迹是夫君咬破手指弄的。” 谈到闺阁之事,纵然是吕玲绮这样的一寨之主,也羞红了脸,声音小到细若蚊吟。 刘星见吕玲绮尴尬,心里顿起一股怜惜之情。 他上前一步,挡在了吕玲绮身前,朗声说道:“圆房冲喜纯粹是无稽之谈,娘子的病是因为吃蟹黄粥导致的,这些天我和她互换了吃食,娘子的病自然就慢慢好了,与冲喜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不对,螃蟹怎么会导致玲绮生病?我吃过螃蟹,螃蟹无毒,而且据我所知,曹姨娘也每天都吃螃蟹,她也没生病。” 貂蝉现在脑子里杂乱如麻,她实在不敢相信,当初吕玲绮病得奄奄一息,竟然是因为她煮的蟹黄粥。 “每个人的体质是不一样的,就像有的人,喝酒千杯不醉,但是有的人,一端杯就倒。” 刘星又用喝酒来举例子,严氏和貂蝉听后,陷入了沉默。 可是她们还是无法相信,庞叔会害吕玲绮,她们宁愿相信庞叔只是无心之过。 庞叔显然也猜到了严氏和貂蝉的想法,所以当她们望向自己的时候,他立即做出懊悔的样子,痛心疾首地自责道:“哎,我实在没想到螃蟹还会导致小姐生病,若早知道如此,我肯定不会建议貂蝉夫人给小姐煮蟹黄粥。” 这也是刘星想不明白的地方,庞叔到底是如何提前知道吕玲绮会螃蟹过敏的呢?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不管庞叔说得如何天花乱坠,他肯定不是无辜的。 刘星指着庞叔身后的士卒,大声质问:“你说你不是故意的,那带着他们来干嘛?” 刘星仔细观察过,这些士卒对吕玲绮并无敬畏之心,之前吕玲绮解救自己的时候,这些士卒本想阻拦,可惜吕玲绮动作太快,他们根本反应不过来。 庞叔顿时语塞。 严氏和貂蝉也反应过来,他们本来只是想来和吕玲绮说清楚刘星的问题,然后处死刘星就行了,根本不需要带士卒来啊。 吕玲绮毕竟是一寨之主,庞叔带着亲信士卒径直闯到吕玲绮的卧室,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严氏和貂蝉对望一眼,豁然变色。 “庞叔,你……” 严氏刚要质问庞叔,话还来不及说,一把长剑已经架到了她的脖子上,执剑之人正是庞叔。 “庞叔,你敢?”吕玲绮豁然起身,却不敢乱动,生怕庞叔伤害到严氏。 “我有什么不敢的?虽然你武艺高强,可是你现在只有一人,你能胜过我们这么多人吗?” 庞叔满脸冷笑,现在已经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刻,绝对不能犹豫迟疑,他朝吕玲绮一指,冷静地下令:“众将士听令,合力杀了她。” 众士卒听令向前,执刀指向吕玲绮。 吕玲绮手执利剑,怡然不惧,刘星却不禁变了脸色。 他正要询问吕玲绮有没有后手,只听“砰砰”数声,木屋的墙板纷纷倒塌,露出早已埋伏好的刀斧手。 刘星顿时松了一口气,怪不得庞叔一行人进入军营如入无人之境,原来吕玲绮早已悄悄埋伏了刀斧手,静等居心叵测之人入瓮。 只是这个瓮,原本是为貂蝉准备的,没想到却等来了庞叔这只鳖。 吕玲绮扫了一眼庞叔身后的士卒,冷冷地说道:“降者不杀!” 跟随庞叔前来的士卒,除了几个冥顽不灵的死硬分子,眼见陷入重围,纷纷扔掉了手中的兵器。 庞叔脸色惨白,知道大势已去,悔不当初,若早知道吕玲绮的病已经好了,他怎么也不可能在今晚发难。 他紧紧地勒住严氏脖子,大吼道:“都退后,否则我杀了她。” 庞叔挟持着严氏,向外缓缓退去。 他身边还有几个死忠掩护,吕玲绮投鼠忌器,没有把握一击必中,不敢妄动,只得下令刀斧手让开一条路。 眼见庞叔就要退出包围圈,忽然,异变突起,貂蝉猛地朝庞叔拿剑的胳膊撞去,嘴里大叫:“姐姐,快跑。” 第12章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谁也没有料到貂蝉会突然动手,等众人回过神来,只见庞叔手中的长剑已经刺入了貂蝉的小腹。 严氏是被推开了,貂蝉却委顿在地。 庞叔也惊呆了,他本没有伤貂蝉之心,却因为胳膊被撞下意识地挥舞长剑,意外伤到了貂蝉。 庞叔连忙撒手,抱住貂蝉,歇斯底里地呼喊:“夫人,你为什么这么傻?你若死了,我做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妹妹。” “小妈!” 严氏和吕玲绮同时惊呼,一齐抢上前,去夺庞叔怀里的貂蝉。 庞叔失手伤了貂蝉,整个人变得失魂落魄,面对前来抢人的严氏和吕玲绮,根本没想到反抗,貂蝉被严氏轻松地抢了过去。 吕玲绮一脚踢到庞叔胸口,将他踹倒,刀斧手随即冲上前,将庞叔和他的党羽纷纷制住。 吕玲绮转头去看貂蝉,只见她软趴趴地靠在严氏怀里,虚弱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严氏搂着貂蝉,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她又怕哭声吓坏貂蝉,所以拼命压抑着哭声,只发出“呜呜”的啜泣声。 听着母亲的低声啜泣,吕玲绮心乱如麻,山寨里连大夫都没有,这可如何是好。 吕玲绮急得满头大汗,她无助地望向刘星,哽咽地说道:“夫君,快救救我小妈。” 刘星一呆,虽然他之前“治好”了吕玲绮的过敏,可那纯粹是因为运气好发现了过敏源,其实跟他本人没多大关系。 现在吕玲绮请求他治疗貂蝉,这不是乱弹琴吗? 他前世虽然是高级工程师,可是哪里会治疗外伤啊? 可是面对吕玲绮无助的眼神,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刘星又不自觉地吞了回去。 刘星小跑到貂蝉跟前,看到吕玲绮已经拔出了貂蝉小腹的长剑,他顿觉不妙。 刘星这个高级工程师,是不会治疗外伤,但是常识还是知道的——前世他看到过一个剪刀捅人的新闻,事后有医生解释说,若当时剪刀没有被拔出来,被捅伤的人或许还有救——由此可以推断,貂蝉小腹的长剑是不能随便拔出来的。 果然,长剑拔出的瞬间,鲜血就像泉水一般,汩汩地流出来,瞬间就染红了貂蝉的衣裙。 貂蝉的呼吸也越来越弱,脸色苍白得如同一张白纸。 “快,把她抬到床上去。” 刘星也顾不得谦虚了,他再怎么不懂医术,也比吕玲绮靠谱。 貂蝉被放到床上后,刘星二话不说的就去撕扯她的衣裙。 由于情势危急,刘星几乎用上了全身的力气,“咔嚓、咔嚓”几声,貂蝉的衣裙在一瞬之间就被刘星撕成了碎片,露出贴身的肚兜。 刘星还不停止,又撩起肚兜的下摆,这才看清貂蝉小腹上的伤口。 伤口有三指宽,被剑锋刺破的上皮组织从里往外翻,狰狞而恐怖。 刘星脑袋里拼命回忆着前世听说到的急救常识——指压止血、加压包扎、填塞止血、体位止血…… 惶急之间,刘星也只能想到止血这一道途径了…… 就在刘星心无旁骛地给貂蝉止血的时候,严氏也终于停止了啜泣,她看着眼前的一幕,意识到这样不妥,冲吕玲绮使了个眼色,让她下令把其他人赶出去。 吕玲绮也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的夫君此刻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半裸的小妈,这要是传出去可不太好听,连忙下令将庞叔和他的党羽带出去。 吕玲绮将庞叔带到屋外的院子里,便迫不及待审问庞叔为何要害自己。 她实在想不通,庞叔是吕府的老人,他为何会谋害自己,不问明白,她死也不甘心。 面对吕玲绮的疑问,庞叔痴痴地笑了:“小姐,你是女人,可是你却不懂女人的苦。” 庞叔莫名其妙的回答,让吕玲绮如坠云端。 吕玲绮面色不善地问道:“我不懂女人的苦,难道你懂?” 庞叔张了张嘴,似乎想要什么,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庞叔的不配合顿时惹怒了吕玲绮,她咬牙切齿地下令:“给我打,我看他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立即有士卒上前,拿着刀鞘对着庞叔就砸,庞叔痛得哇哇乱叫、抱头鼠窜。 吕玲绮看着庞叔上蹿下跳地躲避,心里颇感痛快,但是一想到,貂蝉还生死不知,她的心又像灌了铅似的沉重,对庞叔的怨恨又多了几分。 “给我狠狠地打,打到他说为止。” 士卒见吕玲绮生气,下手更加卖力,丝毫不予留手。 很快,庞叔就被打得皮开肉绽、奄奄一息。 “别打了,我有话说。” 庞叔最终还是屈服了,他萎靡在地,说话声也显得有气无力。 “自讨苦吃。”吕玲绮丝毫没有因为庞叔的惨状对他心生怜悯,反而隐隐觉得痛快,“现在可以交代你到底为何要害我了吧?” 庞叔缓缓挣扎着站起来,突然又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吕玲绮嗤笑一声:“现在求饶是不是太晚了点?” 庞叔摇了摇头,颓然说道:“老奴谋害小姐死不足惜,但请小姐不要怨恨貂蝉,她实际上一点都不知道我的谋划。” 吕玲绮冷哼一声,默不作声。 只听庞叔继续说道:“老奴原本是王允(貂蝉的义父)府上的奴隶,有一次不小心打坏了他心爱的瓷瓶,幸得貂蝉替我求情,我才免于一死。” 吕玲绮越听越糊涂:“这与你要害我有什么关系?” “小姐你若不死,貂蝉永远没有改嫁的可能。她还年轻啊,我怎么忍心看着她守活寡?” 吕玲绮一呆,这就是庞叔要害自己的理由? 这也叫理由,简直都要把吕玲绮气炸了。 “我父亲乃堂堂侯爷,他的小妾怎能再嫁?” “小姐你这样的想法……我只能说,小姐身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啊。”庞叔说到这,长叹一声,“自从你强行将曹姨娘从徐州带来,我就知道求你无用,所以我只想杀了你!” “杀了你”三字一出口,庞叔突然跃起,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径直向吕玲绮刺来。 吕玲绮凛然不惧,抬腿一脚,轻松踢中了庞叔的手腕。 庞叔“啪”的摔倒在地,触地的一瞬间,好巧不巧的,匕首扎进了他自己的胸膛。 这时,刘星正好从卧室出来,看到这一幕,立即惊恐万状。 他飞快地跑到庞叔跟前,抓住他的衣襟,大声喝问:“你是怎么知道我娘子会螃蟹过敏的?” 可是庞叔已经无法回答刘星了,他的喉咙里发出“赫、赫”的声音,片刻之后,便彻底没了呼吸。 吕玲绮不解地看着刘星,问道:“他怎么知道我会过敏的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我怀疑他还有同党。” 刘星话音刚落,军营内爆发出一声呐喊,接着是兵器碰撞的声音…… 第13章 乱起 叛乱的到来毫无预兆,让人猝不及防。 山寨虽然设立有军营,但是却并没有严格的按照军营来管理。 军营里的这些士卒,严格来说都算不上士卒,他们之前大多只是吕府的门客、奴仆,有的甚至是逃难路上收拢的流民,还有原本就啸聚于此的山贼,从她们对吕玲绮的称呼来看就知道人员组成的复杂。 吕府的门客、奴仆称呼吕玲绮为“小姐”,流民称呼吕玲绮为“将军”,山贼则称呼吕玲绮为“寨主”。 “叛乱的定是那些山贼,他们跟随我的时间最短,而且桀骜不驯,庞叔拉拢他们最容易。” 叛乱发生的第一时间,吕玲绮就认定军营内传来的喧嚣是山贼闹出来的,猜测他们就是庞叔的同党。 听着吕玲绮的分析,刘星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他茫然地掐了掐自己的嘴,这嘴怕不是开过光,刚说完庞叔有同党,叛乱就立即发生了。 “夫君留在这里保护我母亲和小妈,我去组织士卒平叛。对了,我小妈怎么样了?” “血暂时止住了。” 刘星只说给貂蝉止住了血,不敢再说任何多余的话,担心自己的乌鸦嘴再次应验。 实际上貂蝉的情况不容乐观,刘星只是止住了外流的血,至于她有没有内出血,刘星无法判断,而且就算侥幸没有内出血,后期的伤口感染也十有八九会要了她的命。 刘星为此忧心忡忡,可是吕玲绮却误会貂蝉已经治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刘星张了张嘴,想再解释一下,可是又想到,现在情势危急,吕玲绮应该把主要精力放在平叛上,不应该让她为这些小事分心,便不再多说什么。 吕玲绮钦点了十多名亲信,带头向外走去。 刘星劝她多带些人,吕玲绮摇头拒绝。 她自信地说道:“夫君放心,山寨之上没人是我对手,只要我去露个脸,叛变就会平息。” 刘星刚才见识过吕玲绮的身手,心想就算她刷脸平叛失败,也应该能安全退回来,所以也没有太过担心。 吕玲绮将大部分的亲信都留在了住所,现在这些人都受刘星指挥。 刘星前世没有当过兵,这一世也只是个小书生,哪里会打仗,只得保守的下令道:“大家守好院墙,别放人进来。” 中军营帐建有两米高的院墙,显然建设之初就考虑到了安全的问题。 安排好士卒防守后,刘星便回到了卧室。 卧室里只有严氏和昏迷不醒的貂蝉。 严氏见刘星进来,问道:“姑爷,军营为何如此喧闹?” 刘星将吕玲绮的猜测复述了一遍。 严氏一听,顿时气得脸色铁青,嘴里叫骂道:“姓庞的老家伙呢,把他带来,我倒要问问他,我们有哪里亏待他的,他竟然处心积虑地要害我女儿。” “他已经死了。” 刘星耸了耸肩,庞叔为何要害吕玲绮,他也不知道原因。 严氏听到庞叔死了,脸色顿时落寞下来,不管怎么说,当年长安被李傕攻陷时,若无庞叔的庇护,她们这些吕布的女眷肯定会相当凄惨。 庞叔对她们是有大恩的,这也是严氏想不明白的地方,庞叔怎么就突然变坏了呢。 严氏长叹一口气:“人都死了,就好好安葬吧,去告诉玲绮……” 严氏话还没说完,一名士卒闯了进来,大声说道:“姑爷,小姐回来了,叫你出去。” 刘星一愣,吕玲绮这么快就平叛完了。 刘星走出卧室,结果看到吕玲绮的时候,吓了一跳,只见她满身血污,长发凌乱。 刘星连忙上前,要帮吕玲绮检查。 吕玲绮却摇了摇头,大声说道:“夫君不用担心,这些血是敌人的。” 刘星听到吕玲绮这么说,紧绷的心才松了下来,不料吕玲绮又刻意压低声音说道:“叛乱的是方宏,夫君你现在去后寨,把住在那的妇孺都控制住,要快,迟则生变。” 刘星心里一突,方宏可是吕玲绮最器重的头领,负责的是下山抢掠,手下也都是山寨的精锐,现在连他都参与叛乱了,这山寨到底还有几人可信? 怪不得吕玲绮要让刘星去后寨控制住妇孺,那些妇孺都是前寨士卒的家眷,只要控制住了那些妇孺,就控制了士卒,不管发动叛乱的谁,到时候都将失去叛乱的基础。 吕玲绮给刘星安排了五名孔武有力的刀斧手,让他趁叛军还没有合围赶紧从后门走。 刘星二话不说,掉头就走。 他知道,吕玲绮现在肯定是无人可用了,要不然也不会派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去做这事。 刘星走了两步,转头看了一眼,发现吕玲绮站到了高高的院墙上,正冲着外面大喊:“方宏,你为何也反我?” “你还我儿子的命来。” 刘星隐隐听到方宏的声音传来,他愣了一下,问跟在后面的刀斧手:“方宏有儿子吗?” 刀斧手肯定地摇了摇头,说方宏都没成亲,肯定没有儿子。 刘星心里充满了疑惑,但现在不是探究这事的时候,他一路小跑,向后寨的方向而去。 去后寨的路上,刘星发现整个军营都乱了套。 士卒三人一群,两人一伙,各自为战,有的胡乱砍杀,有的趁机放火。 这不仅仅是有人叛乱,更像是整个军营发生了营啸。 刘星明白失去了约束的士卒才最可怕,凡是挡住他去路的士卒,刘星二话不说就下令刀斧手向前砍杀,现在不是讲究仁慈的时候。 在刘星的铁血指挥下,乱兵发现这六个人不好招惹,有些想活命的士卒主动向刘星投降。 刘星来者不拒,不一会儿,身后便多了二十多人。 在这乱哄哄的夜晚,刘星这一股二十多人组成的队伍是不小的势力,没有乱兵会主动招惹他们,刘星得以成功到达后寨。 刘星也不敢让这些士卒分散去召集家眷,怕他们趁机抢劫,只好让他们跟在自己身后,齐声大喊:“寨主有命,所有人到厨房集合。” 刘星在后寨跑了一圈,喊声响彻整个后寨,所有的妇孺都得到了通知。 前寨军营的喧嚣声早传到了后寨,这些妇孺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正惶恐不安,听到要去厨房集合,顿时有了主心骨,纷纷向厨房涌去。 刘星通知完所有妇孺,立即向厨房赶去。 结果刚到厨房,就看到一群黑压压的乱军,围着厨房攻打。 刘星吓了一跳,连忙喝问:“那些是什么人?” 有刚被收拢的山贼认出了那群乱军,告诉刘星:“那是全匡大当家……” 通过山贼的话,刘星了解到,全匡原本在此落草为寇,后来吕玲绮到来,他打不过吕玲绮,只能被迫投降。 如今方宏发动叛乱,全匡肯定是不甘心,所以打算劫掠一番跑路。 刘星的心猛地一跳,他沿路收拢的士卒大多是山贼,如果让全匡煽动起来,那还得了。 这时,全匡也看到了刘星一伙人,他也被吓了一跳,颤声喝问:“来的是山寨哪位头领?” 刘星听到全匡声音发颤,知道他也紧张,当即决定赌一把,他拉过刚才认出全匡的山贼,在他耳边低声交待了几句。 那名山贼在刘星的威逼之下,只得高声回话:“大当家的,我们是自己人。” 第14章 第一次杀人 这夜,月黑风高,黯淡无光,是个没有星星的夜晚。 全匡也看不清来的人都是谁,但是喊话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熟悉,应该是他以前某个手下,他顿时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哈哈,兄弟,你也来了。” 全匡大笑着回应,大刺刺地向刘星走来。 他原本就联络了旧部,打算趁乱攻下厨房,厨房的库房里存有粮草,他打算抢了粮草就跑,找地方另立山头。 他以为这喊话的山贼是来帮他的,所以没有一点疑心。 等走近之后,全匡发现刘星很面生,正在想刘星是谁,刘星身后突然窜出两道黑影,一左一右朝他扑来。 全匡毫无防备,被两名刀斧手轻易控制住。 全匡吓了一跳,大声喝问:“你们是什么人,要干什么?” 全匡的喊声引起了一些山贼的注意,他们纷纷向这边靠拢过来。 刘星见情势危急,来不及多想,猛地向前,一把抓住全匡的头发,从刀斧手手里抢过短刀,在全匡的脖子处狠狠一抹,顿时鲜血四溅。 鲜血喷了刘星一脸,甚至溅到了他的嘴里。 刘星舔了舔嘴唇,腥咸的鲜血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忘却了首次杀人的恐惧。 他再次挥舞起短刀,将全匡的脖子砍断。 刘星提起全匡的头颅,大喝一声:“全匡造反,奉寨主密令,诛杀全匡,余者不究。” 现场顿时鸦雀无声,谁也没有想到,刘星竟然直接把全匡杀了。 要知道当初吕玲绮打败全匡,也依然对他委以重任,刘星这二话不说就杀人的举动,着实震慑住了众人。 吕玲绮派来保护刘星的五名刀斧手最先反应过来,紧跟着齐声高喊:“全匡造反,奉寨主密令,诛杀全匡,余者不究。” 然后是被收拢的山贼,不管他们内心怎么想,在五名刀斧手喊完话后,他们也情不自禁地跟着喊:“全匡造反,奉寨主密令,诛杀全匡,余者不究。” 声浪滚滚,将现场兵戈相击的声音彻底压制了下去。 正在围攻厨房的山贼,听到这些喊声,惊疑不定。 刘星命人打起火把,又找来一根长矛,将全匡的头颅高高挑起。 火光照耀下的头颅,犹如一颗血淋淋的炸弹,将那些山贼的斗志轰得稀碎。 他们再不敢迟疑,纷纷扔掉兵器,抱头蹲在地上。 也有个别头铁的山贼,还妄想抵抗,被刘星命人一一斩杀。 在刘星的铁腕手段下,厨房外的这些山贼暂时被刘星控制了起来。 刘星命人清点人数,结果发现他收拢的山贼达到了两百多人。 在这一瞬间,刘星差点想直接带着这些人,杀回军营去支援吕玲绮,可是又想到这些山贼薄弱的战斗意志和糟糕的纪律性,最终没敢冒险。 刘星决定还是按照原计划执行,先控制住士卒的家眷,再携家眷以令士卒,瓦解掉方宏的手下,这样才最稳妥。 刘星在厨房外整顿山贼的时候,厨房内的人也陆续走了出来,为首之人是之前见过的厨房管事。 刚才山贼围攻厨房的时候,厨房管事果断地率领伙夫们进行抵抗,成功拖延到了刘星的到来。 管事认识刘星,向前行了一礼,询问前寨发生了什么,为何这些山贼会突然叛乱。 刘星不清楚管事和庞叔、方宏俩人的关系如何,先旁敲侧击地询问他对庞叔和方宏俩人的看法,得知他和庞叔、方宏并不熟悉之后,才如实相告:“庞叔和方宏叛乱,貂蝉夫人也因此受了伤。” 管事一听貂蝉受伤,顿时激动起来,说道:“貂蝉夫人平日待我们不薄,没想到竟然被乱军所伤。姑爷想要做什么,请尽管吩咐。” 刘星之所以告诉管事貂蝉受伤,就是猜到他是这个反应,当下也不客气,让他率领伙夫监管刚收拢的山贼。 伙夫的人数远远不及山贼,只有二十多人。 刘星将他们和山贼进行混编,十人分成一组,伙夫担任组长,山贼为组员。 有了这些伙夫的加入,刘星终于不再时刻担心这些山贼反水。 不久之后,妇孺们陆续赶到厨房。 刘星也不告诉他们前寨具体的情况,只告诉他们前寨有人叛乱,有事情需要妇孺们配合。 这些妇孺担心自家男人的安危,自然满口答应配合刘星。 刘星带着山贼和妇孺组成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向前寨而来。 所到之处,零星的乱军纷纷避让,不敢招惹刘星这一群乌压压的人。 刘星让妇孺沿路呼喊自己男人的名字,顿时各种嘈杂的女人声音在军营中响起。 实际上,妇孺们在一起喊的时候,根本听不出来在喊谁,但是女人的声音的传来,让那些已经成家了的士卒心有顾虑,不敢再放肆搞破坏。 而那些还没有成家的士卒,心里没有顾忌,还肆意乱跑,刘星遇到了便毫不犹豫地下令斩杀。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重建 杀人很快起了效果,四处乱窜的士卒听到妇孺的喊声就跑,不敢再趁乱滋事,有的甚至主动加入了刘星的队伍。 对于主动投降的士卒,刘星来者不拒。 很快,刘星的队伍就像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人数超过了八百。 要知道整个山寨的人数也不到两千,刘星这里就集结了差不多一半的人,虽然这八百多人有一半左右都是妇孺,但是也不容小觑了。 刘星这支庞大的队伍,很快引起了另一支成建制的队伍的注意,那边的头领派人来联系刘星,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因为方宏的叛乱事起突然,吕玲绮又被围困,根本没有命令传达下来,这名头领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本能带着手下人坚守他自己的营房。 经过简短交谈,刘星知道了这名头领是吕玲绮收留的流民的首领,叫做梅成,他的手下有一百多人。 刘星恍惚了一下,梅成似乎是《三国演义》里留下过名号的人物,但是刘星想不起来他的具体事迹了,但不管怎么说,这人能临危不乱守住自己的营房,仅凭这一点,刘星就断定,他至少是个将才。 于是,刘星立即亮明身份,要求梅成和他一起去救援吕玲绮。 梅成本是流民,若无吕玲绮收留,早已饿死,对吕玲绮自然无比忠诚。 一听吕玲绮被叛军围困,梅成当即拍着胸脯表忠心:“姑爷请在后为我压阵,我带领麾下儿郎去支援将军。” 第15章 大瓜 梅成一马当先,率领手下向中军营帐杀去。 刘星带领山贼与妇孺,紧随其后。 路过方宏所部的营房的时候,刘星见营房里面漆黑无光、寂静无声,论理这是正常的现象,因为士卒都被方宏带去叛乱了,可是刘星担心方宏还留有后手,稳妥起见,他让厨房管事带领两个组进去搜查。 刘星带领其余人继续前进。 刚行进没多远,厨房管事从后面追了上来,将刘星拉到一边,悄声禀报:“姑爷,在方宏的营帐里发现了曹姨娘。” 刘星一愣,猛地想起,白天的时候,方宏救下了曹姨娘,说会亲自来向吕玲绮解释,后来刘星便忘了此事。 刘星当时没想那么多,现在一回想起来,当时方宏的表现就很奇怪,一改在吕玲绮面前谨小慎微的形象,面对刘星显得特别强硬,仿佛换了一个人。 如此想来,怪不得方宏未将刘星放在眼里,说不定那个时候他就有造反的打算了。 刘星想了想,让管事把曹姨娘放了,反正曹姨娘也没犯什么错,她纯粹是受了无妄之灾,螃蟹是庞叔怂恿貂蝉煮的,吕玲绮过敏的事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厨房管事却摇了摇头:“放不了,曹姨娘情况很不妙。” 刘星再次一愣,曹姨娘虽然在辕门被吊了一会儿,但是仅仅受了一些皮外伤,怎么就情况不妙了。 只听管事继续说道:“曹姨娘下面流了很多血,人也快不行了。” 刘星听得眼睛都直了,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方宏救下曹姨娘,并把她带回自己的营房,不是为了救她,而是为了行那禽兽之事? 可是方宏一个人无论如何也不至于把曹姨娘搞得大出血,连人都快不行了啊,莫非方宏禽兽不如,让营中的士卒都…… 刘星打了个寒颤,不敢想象那样的场面。 “走,回去看看曹姨娘。” 不管曹姨娘怎么不受重视,她都是一条人命,刘星做不到漠视不管,决定先去看看她,如果可能,先救上一救。 “姑爷不用回去,我已经把她带来了。” 厨房管事挥了挥手,四个孔武有力的汉子抬着一块门板快步走上前来。 曹姨娘躺门板上,盖着厚厚的被子,只露出一个脑袋。 黑灯瞎火的,别人也不知道抬的是谁,所以并没有引起多大轰动。 刘星弯下腰,看了眼曹姨娘,发现她双眼紧闭,脸色蜡黄,气息若有若无。 “曹姨娘,曹姨娘。” 刘星轻轻地叫唤了两句,曹姨娘没有任何回应。 刘星忍不住小声地骂道:“猪狗不如的方宏,他怎么能这么残忍。” 曹姨娘听到方宏的名字,眼角蠕动了一下,缓缓睁开眼来,她茫然地看着四周,问道:“方宏呢?” 刘星见曹姨娘一醒过来就询问方宏,足见方宏对她的伤害有多深,连忙安慰她:“你放心吧,方宏犯下这种滔天恶事,还敢聚众谋乱,我肯定不会放过他。” “谋乱?” 曹姨娘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挣扎要坐起来。 刘星连忙按住她:“曹姨娘你别起来,好好休息。方宏虽然暂时围困住了玲绮,但是他成不了气候。” 刘星不说还好,他这话一出口,曹姨娘挣扎得更加剧烈。 她带着哭腔说道:“你带我去见方宏,告诉他不能做傻事啊,孩子是我吃螃蟹流掉的,跟玲绮没有关系。” “啥?” 刘星傻眼了,他似乎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曹姨娘还担心刘星不明白,继续絮絮叨叨地解释:“螃蟹偏寒,孕妇多吃会导致流产,我被吊在空中不是孩子流掉的主要原因……” 刘星被这个大瓜震得脑袋嗡嗡作响,根本听不清曹姨娘后面的解释,但是即使不听曹姨娘的解释,他也能大概勾勒出了这个大瓜的全貌。 年少守寡的曹姨娘不甘寂寞,怀上了方宏的孩子,因为担心被人发现,所以打算吃螃蟹来打掉孩子。 貂蝉见到曹姨娘每天吃螃蟹,在庞叔的怂恿下,便决定用螃蟹给吕玲绮补身子。 结果曹姨娘的孩子还没打掉,吕玲绮却因为螃蟹过敏先倒下了。 然后就是刘星被抢上山冲喜,发现吕玲绮过敏,误以为这是一个阴谋,开始进行调查。 将螃蟹带上山的方宏第一个遭到询问,他当时应该还不知道曹姨娘怀孕了,也不知道曹姨娘央求他带螃蟹上山的真实原因,所以没有任何迟疑地交代出曹姨娘。 后来曹姨娘面对吕玲绮的询问,不敢说出自己主动吃螃蟹的原因,被暴怒的吕玲绮下令吊在辕门上。 然后刘星又调查貂蝉,引出了真正的幕后黑手庞叔,庞叔想置吕玲绮于死地,最后不仅自己身死,还误伤了貂蝉。 最终就是方宏叛乱,他肯定是救下曹姨娘回去之后,发现她怀了自己的孩子,可是孩子恰好在他面前流产了。 这个盼子心切的汉子,认为是吕玲绮对曹姨娘的处置,导致了曹姨娘流产,所以愤而起兵,聚众叛乱。 这一点也可以从方宏与吕玲绮的对话得到佐证,怪不得他冲着吕玲绮呐喊,要吕玲绮还他的孩子。 可是这样一来,方宏应该与庞叔没什么关系,他不是庞叔的同党。 刘星不禁在心底发出疑问:“庞叔到底是如何断定吕玲绮会因螃蟹过敏的?他到底还有没有同党?” 方宏在思考的时候,曹姨娘一直在哭哭啼啼地求情。 “姑爷,快带我去见方宏,我要劝他别做傻事。” “求姑爷帮我向玲绮求求情,他要怎么处置我都可以,只要能留下方宏一命。” “姑爷,你帮帮我……” 曹姨娘哭哭啼啼的模样,让刘星很不是滋味,他对曹姨娘并无恶感。 可是方宏犯下聚众叛乱的罪责,无论是哪个上位者,都不可能饶恕这种行为。 这就让刘星为难了,不得不在心里感叹,曹姨娘还是太天真,她虽然出身大族,却并不明白世事的残酷。 刘星不愿意诓骗她,将目前情势分析给她听,希望她能劝降方宏。 曹姨娘自然满口答应下来,现在哪怕扔给她一根稻草,她也会当做救命的舟船。 第16章 圆房 中军营帐,交战正酣。 最里层是被围困的吕玲绮,她带着数十名亲信,依靠木墙苦苦抵抗叛军的进攻。 最外层则是梅成率领的流民,他们拼命朝方宏的叛军冲击,可是方宏率领的叛军人数众多,且相对精锐,虽然里外受到夹击,却依然没有崩溃。 交战正酣之际,刘星带着众多妇孺珊珊来迟。 刘星命妇孺都打上火把,火光顿时照亮了四周,也照亮了妇孺们惊慌的脸颊。 她们嘈乱的喊话声响起,一声声呼喊,如同高高举起的重锤,重重地砸在叛军的心头上。 叛军的意志很快瓦解,最后只剩下方宏和几个死硬份子在负隅顽抗。 对付这些死硬分子,刘星毫不心软,下令全部斩杀。 众人得令,纷纷奋勇上前。 特别是那些被刘星中途收拢的山贼,他们今晚或多或少地参与了叛乱,生怕刘星秋后算账,所以进攻时格外卖力。 眼见方宏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叛乱很快就能平息。 刘星松了一口气。 突然,一阵凄厉的哭喊声响起:“方宏,你快投降吧,再战下去你会死的。” 刘星扭头看去,哭喊之人豁然就是曹姨娘。 她喊完话,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噗通”一声跪在刘星面前,歇斯底里地大喊:“姑爷,求你饶了方宏吧。他造反也是迫不得已,是我逼他这么做的。是我勾引他,有他的把柄,他不得不造反……” 在曹姨娘喊出这段的话之后,现场的战斗诡异地停了下来,仿佛众人也被这瓜震惊到了。 刘星叹了一口气,曹姨娘这话他压根不信,但他也能理解,曹姨娘之所以这么大声的喊,就是想让众人听到,无非就是想揽下罪责,给方宏争取一丝活命的机会罢了。 刘星不得不承认,曹姨娘对方宏用情至深,确实让他动容,但是这不足以让他放过方宏。 刘星又要下令强攻,忽然方宏也“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他冲着曹姨娘的方向大喊:“曹姨娘,你这个臭婊子,我所做的一切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曹姨娘一呆,她万万没想到,方宏会骂她“臭婊子”,顿时喷出一口鲜血,委顿在地。 而方宏根本看不到曹姨娘的状况,依旧在高声大骂:“大家听着,曹姨娘被我强暴而怀孕,因为吕玲绮下令将她吊在空中,导致她腹中胎儿流产。吕玲绮让我做不成父亲,我因此怀恨在心,这才聚众叛乱!” 方宏一口气喊完,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猛地横刀在脖子上一抹。 众人惊呼,抢上前去,发现方宏已经气绝身亡。 曹姨娘趴在地上,头晕目眩。 她最开始听到方宏骂她“臭婊子”的时候,万念俱灰,以为错把痴心付渣人,直到方宏自杀,她才明白过来,方宏原来也和她一样,都希望对方活下去啊。 曹姨娘咬紧牙根,缓缓朝方宏爬去。 刘星想让人去将她扶起来,也被她摇头拒绝。 刘星无奈,只得下令众人让开一条路。 曹姨娘目光始终望着方宏的方向,手脚并用地向前爬着,在地上留下一行触目惊心的血迹。 曹姨娘爬到方宏的尸身上,抱住他失声痛哭,哭声如怨如诉,经久不息。 过了许久,曹姨娘也许是哭累了,声音才渐渐停歇。 刘星迈着沉重的步子向前,探了探曹姨娘的鼻息,发现她已经没了呼吸。 “厚葬。”刘星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刘星将善后的事情委托给梅成和厨房管事,然后心急如焚地去找吕玲绮。 吕玲绮作为一寨之主,到现在都还没有出现,刘星感觉不太妙。 …… 刘星找到吕玲绮的时候,她正在包扎伤口。 刘星连忙上前为她检查,发现她受的都只是皮外伤,这才松了一口气。 吕玲绮见刘星如此担心自己,心里很温暖。 她凝视着刘星,深情地说道:“若以后我报仇失败,我也可以为你去死。” 刘星一愣,不知吕玲绮为何突然说这么说。 只听吕玲绮继续说道:“刚才我站在木墙上,看到了方宏和曹姨娘。” 吕玲绮说到这,忽然停顿了一下,露出苦笑:“夫君你下令厚葬他们,我觉得处理得很好。” 想到方宏和曹姨娘,刘星的心里沉甸甸的,勉强笑道:“希望你不要怨我越俎代庖才好。” 吕玲绮赶紧摇了摇头:“你我夫妻一体,哪来越俎代庖一说。” 说着,吕玲绮还特意转身去交代身边的亲信:“传令下去,以后见到姑爷,如见我本人。” 刘星不明所以,觉得吕玲绮此时的情绪不太对,他以为吕玲绮是累着了,便说道:“娘子,你好好休息吧,明天还有很多善后的事情要处理。” 吕玲绮摇了摇头:“夫君你看,我都受伤了,善后的事情就劳驾你处理吧。” 刘星一呆,以他对吕玲绮的了解,她不是个懒惰的人呀,之前有病在身时,都还会经常过问山寨的事情,如今突然什么都不想管了,这让刘星觉得非常奇怪。 吕玲绮见刘星不解,挥了挥手,将亲信赶出房间,问道:“夫君知道庞叔为何要害我,而方宏又为何要叛乱吗?” 刘星摇了摇头:“庞叔为何要害你,我还不知道原因。但是方宏叛乱,是因为他和曹姨娘……” “好了,夫君你别说了,我不想听方宏和曹姨娘之间的是是非非。”吕玲绮忽然打断刘星,脸上充满了委屈。 刘星更迷糊了,不知道吕玲绮为何会是这副表情。 吕玲绮忽然低声抽泣起来:“庞叔要杀我,是因为担心我阻止貂蝉再嫁。方宏叛乱,是因为他认为我害了他和曹姨娘的孩子,也是阻扰他们在一起的拦路石。可是明明错的是他们,为何他们还能如此理直气壮?” 刘星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吕玲绮,她站在维护自己父亲的角度,不想貂蝉和曹姨娘再嫁人,似乎也无可厚非。 这个年代虽然寡妇再嫁很普遍,但是也有“夫死从子”的说法,吕布无子,吕玲绮是吕布唯一的后人,自然在法礼上有处置貂蝉和曹姨娘的权力。 只是她不明白,自古男女之间那点事,堵不如疏。 刘星跟吕玲绮解释不清楚,决定用实际行动来告诉她,她对貂蝉和曹姨娘的安排,实际上相当的残酷。 刘星轻轻褪去吕玲绮的衣衫,霎那间,满室生春…… 第17章 冥婚 方宏的叛乱对山寨造成了严重的破坏,不仅有诸多房屋被烧毁,死亡人数更是达到三百多人。 山寨总共才不到两千人,其中妇孺大概三百多人,轻壮大概一千五百人左右,方宏这波叛乱直接造成三百多人死亡,对于山寨来说,可以说是伤筋动骨。 刘星看着梅成和厨房管事报上来的损失统计,顿时肉痛不已。 他将损失统计递给吕玲绮,吕玲绮将头扭向一边,慵懒地伸了伸小蛮腰,轻哼一声:“我受伤了,夫君看着处理吧。” 不得不说,成了少妇的吕玲绮褪去了青涩,多了一丝女人的成熟与妩媚,处处透着致命的诱惑,一不小心就击中了刘星的心坎。 刘星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你是山寨之主,山寨刚经历了方宏的叛乱,你若一直不出面,只怕山寨会流言四起。” 吕玲绮低下头去,她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她过不了心中的那道坎——她本以为女人可以没有男人也生活得很好,可是经过刘星的开导,她意识到,男人之间的那点事,真的堵不如疏啊。 如果她早明白这个道理,就不会强制把曹姨娘带到这里,曹姨娘就不会死,而庞叔也不会因为可怜貂蝉守寡而谋害她。 在她的心里,山寨的动荡都是因为她的错误认知造成的,如今她哪还有脸去面对山寨众人。 刘星知道吕玲绮心中所想,他昨晚也安慰了她大半宿,可是效果不是很明显。 刘星看着损失统计,忽然灵机一动:“你看,昨晚的叛乱虽然死了三百多人,但也不全是坏事,你可以利用此事来扭转大家对你的看法。” 吕玲绮不明所以地看向刘星:“这些人的死,可以说都是因为我造成的,我还如何扭转大家的看法?” “这些死亡的人里面,有不少是成亲了的,他们的家眷就在后寨。如今这些家眷成了寡妇,肯定担心日后的生活,你可以以寨主的名义,鼓励她们再嫁。” 吕玲绮一喜,这确实是个好方法。 这样一来,那些寡妇肯定会感谢吕玲绮,山寨里的人也不会再因为吕玲绮之前对曹姨娘的强硬态度,而将方宏叛乱的责任全部归结她的头上。 吕玲绮兴奋地说道:“我立刻下令,让那些寡妇再嫁。” 刘星连忙阻止:“如果你直接下令,那又会好事办成坏事了。男女之间那点事,强扭的瓜不甜,得他们自己愿意才行。” 吕玲绮顿时皱起眉头:“若不强制下令,我担心她们会因为曹姨娘的下场而不敢主动提出再嫁,到时候她们又会将怨气归结到我的头上。” “那也好处理,你只要办一件事,就可以将这个难题轻松解决。” “办什么事?” “给曹姨娘和方宏举办冥婚。” …… 冥婚自古皆有,有一套繁琐的礼仪,但在刘星的坚持下,一切从简,当天就在曹姨娘和方宏的坟头举办了冥婚。 主持冥婚的自然是一寨之主吕玲绮,当她宣布方宏和曹姨娘结成夫妻的时候,自发前来观礼的寡妇们哭成了泪人。 吕玲绮又趁机宣布,山寨里的寡妇可以再嫁,由山寨出资给新人组建小家庭。 这一下,更加轰动,当即就有两对新人表示要结婚。 吕玲绮也爽快,当场就兑现了承诺,写下凭证,让他们自己去库房领取财物。 熙熙攘攘地忙了一天,吕玲绮累并快乐着,经过冥婚和寡妇再婚事件,山寨里的人对吕玲绮的看法渐渐有了转变。 他们不再同情曹姨娘和方宏,反而觉得吕玲绮很大度、很开明,他们或多或少地认为,如果曹姨娘和方宏不是偷偷摸摸,而是正大光明地向吕玲绮提出来要在一起,肯定不会酿成现在的悲剧。 感受到山寨里众人心态的变化,吕玲绮终于不再自责,可以坦然面对山寨的剧变。 刘星趁机邀请吕玲绮巡视山寨,吕玲绮也满口答应下来。 俩人走在军营泥泞的道路上,闻着木柴燃烧过后发出的刺鼻焦糊味,心里暗道侥幸,若不是后半夜下了一场暴雨,山寨的损失还会更大。 刘星对跟在身后的厨房管事说道:“黄头领,山寨重建时,军营内的树木必须全部砍掉,营墙之外还得砍出隔火带,隔火带宽度至少要有五十尺(三国时期1尺约等于今天的242)。” 厨房管事本名叫做黄天祥,骤然被刘星提拔到头领高位,对于自己的能力还不太自信,他忧心忡忡地说道:“山寨的房屋被烧了大半,不少人没了住处,急需重建,若按照姑爷的规划,只怕花费的时间不会少。” 刘星拍了拍黄天祥的肩膀,安慰道:“你不要担心,我教你个法子。你把人分成若干组,伐树的就专门负责伐树,挖基坑的就专门挖基坑,建房子的就专门建房子。” 黄天祥茫然地看着刘星:“这样真的能加快进度?” “当然能,这叫术业有专攻,流水线式的分工合作,肯定比一人干完所有的活快。当然我刚才说的还是太简单了一些,具体实施的过程中,你肯定还有更多难题要解决,比如分工可以更细,还有各种分工之间的人数比例还需要你据实调整……” 刘星耐着性子给黄天祥讲了很多流水施工需要注意的地方,黄天祥愁眉苦脸地听着,他虽然没有明说刘星是在忽悠他,但是他的脸上却写满了“不相信”三个字。 刘星知道他讲的东西太过超前,黄天祥很难想象,就像吕玲绮在圆房之前,怎么也无法想象男欢女爱的美妙滋味一样。 刘星只得板起脸,严肃地要求黄天祥就按他说的去办,黄天祥这才不情不愿地答应下来,然后他又提出人员不足如何解决。 刘星朝不远处一指:“那不就是吗?” 原来他们聊了一路,已经不知不觉到了战俘营。 战俘营由方宏原来的营房改成,因为时间仓促,只是在营房的门口挂上了“战俘营”的木牌,外围安排了看守的人,其他的一切照旧。 负责看守的是梅成和他麾下的流民,他们远远看到吕玲绮一行人,已经提前列好队,等待吕玲绮上前检阅。 战俘营里面关押的是方宏的党羽,刘星答应过不杀他们,但是必要的防备还是要有的。 他们被收缴了兵器,也失去了自由,对未来充满了忐忑。 刘星悄声对着吕玲绮说道:“娘子,我答应过不杀他们,可是他们肯定更愿意听到你亲口做出承诺。” 第18章 高筑墙,广积粮 吕玲绮点了点头,大步向战俘营走去。 “将军!”梅成看到吕玲绮很激动,恭敬地行了一礼,“看到你安然无恙,我们就放心了。” 梅成和他手下的一百多名流民,因为吕玲绮的收留才免于饿死,自然对吕玲绮感恩戴德。 吕玲绮走在最前面,感受到梅成等人的热情,也是无比激动,山寨上至少还有这么一群人是忠于她的,证明她之前也不是那么不得人心。 吕玲绮驻足营门,冲着梅成等人点了点头,高声说道:“昨晚危急时刻,幸得梅头领相助,玲绮感激不尽。” 梅成和其麾下立即齐声回答:“愿为将军效死。” 吕玲绮一愣,没想到梅成等人回答得如此整齐,如果说没有事先练过,她是绝对不信的。 吕玲绮回过头,对着刘星展颜一笑:“夫君,这是你事先安排好的吧?” 刘星呵呵一笑,点头承认。 “谢谢夫君。” 吕玲绮的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暗想:“夫君为了安慰我,可真是费尽了心思。得夫如此,妾复何求。”殊不知,这只不过是后世阅兵的常规操作而已。 刘星见吕玲绮再无半点阴郁之色,心里彻底放下心来,笑着说道:“请娘子入战俘营视察吧。” 吕玲绮白了刘星一眼,夫君总是喜欢说一些她听不太明白的话,不过那些话听着让人好生欢喜。 进入战俘营,里面的情况又与外面全然不同。 吕玲绮看到的是麻木的面孔,这些被关押起来的方宏旧部,人人目光呆滞,仿佛没有一丝生气。 吕玲绮想到刘星的提醒,朗声说道:“方宏之乱,只诛首恶,不究胁从。” 听到吕玲绮如此说,这些被关押的人终于有了盼头,但是他们还是心里疑惑,觉得吕玲绮就这么放过他们,还是太过不可思议。 刘星看着这些人的反应,犯起了迷糊,不明白他们还在担心什么。 其实刘星是犯了一个认知错误,他来自后世,后世讲究的以人为本,人犯了罪,只要不是某些特定的罪行,很少会被判处死刑,但是现在不一样,对于统治者而言,这些下面的人就是牛马,胆敢参与叛乱必定是杀无赦。 刘星想不明白,但是吕玲绮只是略一思考,就明白了这些人在担心什么。 吕玲绮将他们的担心,轻声告知刘星。 刘星听后,设身处地的一想,这些人的担心也不无道理。 他哈哈一笑,在吕玲绮耳边悄声说道:“这好办,娘子可以这么说……” 吕玲绮听后,对刘星无比佩服,没想到同样的一件事,经过刘星的嘴一说,就变了个模样。 于是吕玲绮再次开口,大声宣布:“虽然我不会杀你们,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们必须通过劳动为自己赎罪……” 吕玲绮宣布的政策,其实都是刘星事先拟好的。 本来刘星是打算让这些战俘参与山寨重建,劳动积极者给予奖励,可是见他们担心会被清算,便稍微改了一下规则,改为劳动积极者没有奖励,劳动偷奸耍滑者打军棍。 随着吕玲绮宣布完政策,这些战俘终于彻底放下心来。 刘星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想到这年代的人还真是老实得可怜,不追究他们他们担心,说要惩罚他们他们反而安心。 吕玲绮对着黄天祥说道:“黄头领,你安排人把这些人带走吧,怎么劳动由你具体安排。” “是的,小姐。”黄天祥先是答应了下来,然后又为难地说道,“可是我手下只有二十多人,他们人数这么多,我怕到时候看管不过来。” 黄天祥原本是厨房管事,手下只有二十多个伙夫,这些伙夫昨晚被刘星拆分与山贼混编,现在叛乱已经平息,自然又恢复了原来的建制。 所以黄天祥虽然成了头领,但是实际上还是只有二十多个手下。 吕玲绮听了,爽快地说道:“这都是小事,我从其他头领那给你调拨一百人。” 战俘营有战俘一百多人,按照吕玲绮的想法,拨给黄天祥一百人之后,他手下差不多就有三百人了,这样山寨重建也会快很多。 刘星对山寨的军制不太了解,趁此机会问道:“娘子,你手下到底有多少人?” “我直接统领的大概有两百人,余下的都在各营头领麾下,多的有两三百人,少的就像黄头领这样,可能只有几十人。各头领麾下的人数相差太大时,我会适当调配,但大多时候都是他们自行招募。” 刘星很无语,没想到山寨的军制如此混乱,当即提出要进行改编。 吕玲绮不解地问道:“我父亲以前也是如此统兵啊,有什么不妥吗?” 刘星凑到吕玲绮耳边,轻声说道:“当然不妥了,这样的军制,士卒只认自己的头领,不认你这个寨主,你忘了方宏之乱吗?” 吕玲绮一听,确实是这样的道理,方宏能骤然发起叛乱,不正是因为他麾下的士卒只认方宏、不认自己吗? “可是自古以来皆是如此,该如何改编呢?” 刘星也觉得头疼,后世的军、师、旅、团的编制,他倒是大概清楚,可是生搬硬套过来,未必符合现状。 刘星沉吟了一下,缓缓说道:“这个急不来,容我仔细想想,不过……” “不过什么?” 吕玲绮希冀地看向刘星,今天刘星给他的震撼太多了,先是轻而易举地扭转了大家对她的看法,接着又轻描淡写地化解了战俘的担心,现在他又要进行军制改革,这样的夫君简直就是上天赐给她的瑰宝啊。 刘星还不清楚自己在吕玲绮心中的形象已近乎完人,他郑重地说道:“不过山寨之人对你的称呼,得统一起来。现在他们有称呼你为小姐的,有称呼你为将军的,也有称呼你为寨主的,混乱的称呼只会让山寨分裂,不利于以后的发展。” 吕玲绮重重地点了点头,夫君每次都能说到她的心坎里。 “那以后就让他们统一称呼我为将军?”吕玲绮征询刘星的意见。 “不,我觉得称呼寨主更好。” “为何?”吕玲绮瘪了瘪嘴,其实她更想成为父亲那样纵横疆场的大将军。 “枪打出头鸟,你若自称将军,必定引来官府的注意,不利于山寨的发展,会拖延你报仇的计划。” 吕玲绮一心想的是早日给吕布报仇,虽然不太情愿,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刘星见吕玲绮情绪不高,出言安慰道:“高筑墙,广积粮,缓称将军,这样娘子定能早日手刃曹操。” 第19章 军制改编 刘星想改编山寨的军制,自然得先对这个时代的军制进行了解。 前身只是个穷书生,没有接触过军队,没有相关的记忆。 刘星只能拉着吕玲绮一起研究,通过吕玲绮的口述,刘星终于对东汉的军制有了大概的了解。 东汉军队的基层编制是伍和什。 五人为一伍,设伍长一名; 十人为一什,设什长一名; 五什为一队,设队率一名,配备50人; 二队为一屯,设屯将一名,配备100人; 五屯为一曲,设曲长一名,配备500人; 二曲为一部,设牙将一名,配备1000人; 五部为一营,设校尉,配备5000人。 当然军队的人数配备指的是上限值,并不是实际的人数,实际上能满员配备的几乎没有。 除此之外,东汉的将军名号复杂繁复,也让刘星记得头晕目眩。 将军之中最大者为大将军,其下依次是骠骑将军、车骑将军、卫将军。 卫将军之后是四方将军,即前将军、后将军、左将军、右将军,比如吕玲绮的父亲吕布,生前的军职就是左将军,吕玲绮说到这时,满脸的骄傲。 刘星也不得不承认,单从军职高低来论,吕布有值得让吕玲绮骄傲的资本,比他军职高的确实没有几人。 四方将军之后,是四征将军,即征东将军、征南将军、征西将军、征北将军。 四征将军之后,是四镇将军,即镇东将军、镇南将军、镇西将军、镇北将军。 四镇将军之后,是四安将军,即安东将军、安南将军、安西将军、安北将军。 四安将军之后,是四平将军,即平东将军、平南将军、平西将军、平北将军。 这些都是重号将军,再之后就是各种杂号将军了。 杂号将军根据需要而设立,虽然没有重号将军尊贵,但也是武将金字塔的顶端,是很多人为之奋斗一生的终点。 比如东吴政权的奠基人孙策,终其一生,也只是个讨逆将军。 将军之下还有偏将军、裨将军、中郎将、校尉等职位,通常这些官职也可被称为将军。 军中还有都尉、司马、主簿等职务,这些都是属于将军之下的属官,没有独立领军的权力,但是别部司马除外,别部司马大概相当于现代的独立团。 孙策之父孙坚,因为平叛黄巾有功被封别部司马,有了独立自主的权力,所以后人一般认为孙坚为东吴的开创者。 …… 刘星了解了这个时代的军制之后,便陷入了沉默。 改编军制提出来容易,但是想要改得更好,却难如登天,因为这个军制是经过秦汉两朝慢慢演化而来,最适合这个时代的军制。 幸好山寨现在规模不大,不用大改。 刘星参照军队的人数配备,规定了各个头领能统领的人数上限——小头领对应屯将,最多可统领100人;大头领对应曲长,最多可以统领500人。 这样的规定有一个好处,以后山寨规模大了,势必要走正规军路线,这样改回去也容易。 吕玲绮听了刘星的构想,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了下来,然后问道:“大头领的人选呢?” 刘星没有多做思考,就提出了现成的人选,那就是平叛有功的梅成和黄天祥。 这两人忠心是没问题的,由他俩各统领五百人,剩下的五百人由吕玲绮直接统领。 这样的设置吕玲绮也很放心,但是她还有一点疑惑的地方,刘星把其他人都安排得明明白白,可是他自己呢? 面对吕玲绮的疑问,刘星笑着说道:“我是压寨相公呀,在山寨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什么事都可以管。” 吕玲绮重重地点了点头:“嗯,夫君在山寨就代表了我,谁要不听你指挥,你告诉我,我去打断他的腿。” 看着吕玲绮凶神恶煞的模样,刘星忍不住哈哈大笑。 笑过之后,刘星忽然收敛笑容,无比郑重地说道:“其实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接下来我说的才是这次改编的重点,对娘子至关重要。” 吕玲绮立即正襟危坐,凝神细听。 只听刘星缓缓说道:“大小头领统多少兵不是关键,关键是要保证基层士卒的忠诚。我打算另立一营,专职招募训练新兵,新兵训练合格后,再分配到各位头领麾下。” 吕玲绮有些茫然,自古以来士卒都是由主将自行招募,夫君这样改,会不会造成兵不知将、将不知兵呢? 当然,吕玲绮也理解刘星的用意,这样做可以提高士卒的忠诚,避免士卒对主将的盲从,具体到山寨事务上,可以防止那些头领出现尾大不掉的局面。 吕玲绮只是在心里沉思,没有立即说出心中的顾虑,只听刘星又继续说道:“除了新兵营,还可以再设置将官营,以后出任头领的人,都得先到将官营学习。” “学习什么?” “排兵布阵,文韬武略,奇谋妙计……作为头领要学习的东西可多了,咱们可以慢慢来。” 吕玲绮原本还有迟疑,听到这,立即敏锐地意识到,将官营的设置,正可以弥补将不知兵的缺陷,这样改编利大于弊。 吕玲绮当即表示赞成,只是一些细节上的东西还需要斟酌。 刘星忙问:“还有哪些细节需要改?” “头领没了招募新兵的权力,心里肯定会有怨气,所以新兵营的称呼得改一改,免得太过刺激他们。” “那就改为辅兵营,新募的士卒在训练的同时,正好可以做一些后勤辅助工作。” “辅兵营这个称呼好。那将官营是不是也改一改?都是要做头领的人了,还要回到将官营做大头兵,我怕到时候头领们会心里有怨气。” 刘星点点头,略一沉吟,忽然灵机一动,说道:“那不如叫讲武堂好了,高端大气上档次,咱们也不说是让头领去讲武堂做大头兵,就说是去学习,忠诚教育也是学习嘛。” 吕玲绮立即拍手赞成:“讲武堂好,一听就显得很有学问。夫君不愧是读书人,取的名字都这么有意境。” 刘星嘿嘿一笑,他可取不出这么好听的名字,只不过是拾人牙慧而已。 第20章 伤口化脓 刘星和吕玲绮商量完毕,立即返回中军营帐,拟好名单,招来山寨里的骨干人员,着手推动山寨的军制改编。 山寨的士卒组成来源有三种,一是吕玲绮从徐州带来的吕布旧部,二是吕玲绮沿路收拢的流民,三是原本就属于此处的山贼。 刘星按照一定的比例将士卒打乱混编,使得各营的士卒成分不再是单一来源,然后任命原来的基层骨干为小头领,梅成和黄天祥则成为了山寨唯二的大头领。 这个任命一宣布,小头领们顿时不服气了,论资历他们可比梅成和黄天祥老多了。 这两人之前一个是流民首领,一个是厨房管事,在山寨里都没有太大的话语权。 刘星将小头领们的不满看在眼里,意味深长地一笑,朗声说道:“各位头领稍安勿躁。各位的职务都只是暂时的,按照山寨新的军规,所有的头领都必须进入讲武堂学习,考核合格之后,按成绩高低再重新安排职务。” 小头领们一听,顿时议论纷纷,还要学习和考核,这不是要他们的命吗? 有小头领提出:“姑爷,干脆让我们下山去抢掠算了,谁抢得多,就让谁做大头领。” “就是,咱们是山贼,又不是书生,不比抢掠比学习,这传出去不是让同行笑话嘛。” “是啊,是啊……” 小头领们你一言我一语,顿时让整个中军营帐变成了菜市场。 刘星看着纷乱的场面,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些小头领都是桀骜不驯之辈,没有一点纪律性可言,怪不得方宏叛乱时,整个山寨都乱成一锅粥。 “哎,一群乌合之众,这可真是难为我家娘子了!”刘星在心底叹息。 吕玲绮见刘星渐渐面露鄙夷,颇觉得面子上过不去,这些可都是她以前引以为傲的手下,没想到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 吕玲绮“铿”地拔出手中长剑,大喝一声:“吵什么吵,谁要是能胜过我手中长剑,就可以不入讲武堂学习。” 小头领们见吕玲绮发飙,赶忙闭上了嘴。 吕玲绮见威胁起了效果,这才脸色稍缓,正色道:“这一期的讲武堂考核内容很简单,就是和我比武,大家的成绩按照在我手下坚持的时间长短排序。” 按照刘星的规划,讲武堂应该要学习很多军事知识,可是现在讲武堂既没有合适的老师,也没有合适的教材,无奈只能简单粗暴地考核武艺。 考官自然就是山寨的第一高手吕玲绮。 吕玲绮的目光从众头领的身上一个接一个地扫视过去,她的目光所及,众头领纷纷低下了头。 “谁第一个来接受考核?” 无人回答。 吕玲绮皱起了眉头,见没人主动应战,只得开始点名。 第一个被吕玲绮点到名字的小头领如丧考妣,咬着牙和吕玲绮交手,不到三回合就被吕玲绮撂倒。 就这样,在吕玲绮的逼迫下,众头领都不情不愿地和吕玲绮交手了一遍,毫无意外的,所有的头领都输了。 但是也有意外出现,梅成和黄天祥这两个之前名声不显的人,竟然意外夺得了前两名。 小头领们看梅成和黄天祥的眼神都变了。 刘星暗暗觉得好笑,这其实只是他和吕玲绮之前商量好的结果而已。 第一期的讲武堂就这样草草开始,草草结束,但是意义却无比深远,以至于后来出现了“天下武将尽出讲武堂”的局面。 比武考核过后,小头领们识趣地闭上了嘴巴,对刘星的人事安排不再抱怨。 刘星接着又宣布成立辅兵营,今后各个头领麾下的士卒由辅兵营补充,不得自行招募。 对此,众头领都没有意识到刘星的深意,他们反而乐得如此,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军制改编的政策全部宣布完毕,众头领也纷纷离去。 刘星没想到事情进行得如此顺利,高兴地转过头去看吕玲绮,猛地发现吕玲绮脸色苍白,额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刘星吓了一跳:“娘子,你怎么了?” “我的伤口裂开了。” 吕玲绮说完,整个人恍惚了一下,缓缓向后倒去。 刘星连忙上前搂住吕玲绮:“刚才比武受伤了?” “不是,是叛乱那晚受的旧伤。” 刘星稍微松了一口气,将吕玲绮扶到床上,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现烫得厉害。 刘星的心又悬了起来:“娘子这是发烧了,可千万别是伤口发炎。” 说着,刘星伸手去吕玲绮的衣衫,想要检查她的伤口。 吕玲绮白皙的脸蓦地闪过一丝红晕,轻叱一声:“我看夫君你才是发骚了。” 刘星先是一愣,接着“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原本紧张的情绪舒缓了不少。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那事。我只是想给你检查下伤口。” 吕玲绮嘤咛一声,知道误解了刘星,羞得将头埋到被子里,整个脑子热烘烘的,心里小鹿乱撞。 刘星却没心思欣赏吕玲绮的这份旖旎娇羞,他熟练地褪去吕玲绮的衣衫,小心翼翼地揭开包裹伤口的白布,心里不住地祈祷:“千万别发炎。” 可是上天却仿佛跟他作对一般,白布一揭开,黄白色的脓液就映入了他的眼帘。 “化脓了。” 刘星愣愣地看着伤口,呆立当场,脑袋嗡嗡作响,如被五雷轰顶。 吕玲绮很快发现了刘星的异常,脑袋悄悄从被子里伸出来,诧异地问道:“夫君,你怎么了?” 不等刘星回答,吕玲绮便看到了自己身上的伤口,瞬间便明白了刘星在担心什么。 感受到刘星的关心,吕玲绮心里甜蜜蜜的,她嫣然一笑,安慰刘星:“夫君别担心,用烧红的匕首烫一下就好了。” 吕玲绮说得轻描淡写,仿佛说的不是烫自己似的。 刘星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吕玲绮:“这样也可以?” 吕玲绮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她从小跟随吕布出入军营,见识过大夫治疗伤兵的方法,用烧红的兵器烫伤口是最常用,也最有效的。 不过这种治疗方法美中不足的是,需要被治疗者身体健壮才行,否则很容易被直接治死。 吕玲绮知道自己的身体素质,自认为可以扛得住,但是像貂蝉那样的弱女子,就不能采用这种方法了。 第21章 治伤 关于吕玲绮用烧红的匕首烫伤口的提议,刘星是死也不肯答应。 “为什么?”吕玲绮不解地看向刘星。 “因为痛在你身,伤在我心啊。” 吕玲绮又红了脸,刘星这种张口就来的情话,就像是利箭,不经意间就射中她的心房,让她防不胜防。 她低头呢喃:“可是不烫伤口,我会死的,到时候你就成了寡夫。” 刘星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他假装没听清吕玲绮在说什么,拍着胸脯说道:“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我有更好的处理办法。” “真的?” 吕玲绮先是一愣,随即大喜,她现在对刘星可以说是无条件信任,刘星说有其他办法,那就是肯定还有其他办法。 “那夫君你先去给小妈治疗吧,她的情况比我更严重。” 叛乱平息之后,吕玲绮去看过貂蝉。 貂蝉现在的情况很不妙,血虽然止住了,但是伤口已经化脓,整个人也高烧不退,时而清醒,时而迷糊。 刘星倒是不清楚貂蝉的情况,他当时为了抢救貂蝉,将貂蝉的衣衫几乎撕成了碎片,后来为了避嫌,就一直没有去探望过。 这会听到吕玲绮说起貂蝉,刘星忍不住问了一句:“她除了伤口化脓,还有其他的症状吗?比如腹胀,呕吐等等。” 腹胀和呕吐是腹腔内出血最常见的症状,如果貂蝉有这两个症状,以现在的条件,那是神鬼难救。 吕玲后摇了摇头,肯定地说道:“没有腹胀和呕吐。” 刘星一听,松了一口气,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貂蝉说不定还有救,当然前提是他接下来能成功制作出酒精和青霉素。 刘星嘴里说的其他办法,就是用酒精和青霉素来给伤口消毒。 前世的时候,刘星对大学开设的非专业课程深恶痛绝,觉得对自己以后找工作一点用都没有,但是他万万没想到,那些为了拿学分的通识课程,竟然在他穿越之后,对他的帮助这么大。 酒精和青霉素的制作过程,他就是通过通识课程知道的。 酒精的制作相对简单,山寨里有抢来的米酒,蒸馏冷凝之后就能得到酒精。 而青霉素的提取就相对复杂了,自然界有天然的青霉素,但是要想收集提纯比较麻烦。 幸好刘星前世在图书馆看过一本介绍古代医术的书籍,书里说唐代的裁缝懂得把长有绿毛的糨糊涂在被剪刀划破的手指上,来帮助伤口愈合,就是因为绿毛产生的物质有杀菌的作用,这些绿毛产生的物质就是青霉素素菌。 这种素菌再经过培养和提纯就能得到青霉素,当然时间短不了,怎么也要十天半个月。 这也是刘星为何要先把酒精制作出来的原因,酒精虽然杀菌消毒的效果不如青霉素,但是胜在制作的流程简单快捷。 刘星花了半天时间,在用光了山寨里的米酒库存之后,成功提纯了半坛酒精。 刘星找来一根筷子,筷子头包上白布,当作棉签,沾上酒精后,小心翼翼地抹在吕玲绮伤口上。 他一边凃,一边安慰吕玲绮:“娘子,你忍着点,会有点痛。” 吕玲绮抿着嘴:“这也算痛?我以前看大夫给人烫伤口,不论多么英雄的人物,都痛得哭爹喊娘。” 刘星冲着吕玲绮竖起了大拇指,自家这媳妇不愧是女中豪杰,用酒精擦伤口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擦拭完伤口,刘星又用沸水煮过的白布给吕玲绮绑扎。 吕玲绮见治疗过程如此简单,不可置信地问道:“这样就好了。” 刘星点了点头,老老实实说道:“即使治不好,酒精也能缓解伤口溃烂,等半个月后,青霉素提取出来,定能药到病除。” 吕玲绮一听酒精能缓解伤口溃烂,立即说道:“那我先拿酒精去给小妈涂上。” 刘星自然点头答应,又提醒吕玲绮,涂完酒精后,要先煮沸白布,再给貂蝉绑扎伤口。 …… 第二天,吕玲绮惊喜地向刘星展示伤口:“夫君,你看,脓水减少了。” 刘星见吕玲绮的伤口好转,也是心情大好,忍不住开玩笑地说道:“只是向我展示伤口而已,用不着把衣服都脱光吧。” 吕玲绮羞红了脸,飞快地穿上衣服:“我去看小妈。” 不到一刻钟,吕玲绮又飞快地跑了回来,眼睛通红地看着刘星,带着哭腔说道:“夫君,我小妈她还没好。” 刘星吓了一跳,忙问:“是变得更严重了吗?” 吕玲绮摇了摇头:“没有,还是和昨天差不多。” 刘星一听是这种情况,反而松了一口气,安慰吕玲绮道:“只要没有恶化就证明酒精还是起了效果的。” “可是为什么我的伤口才过一天,浓血就明显减少了?” “那是因为你经常练武,身体比你小妈健康,对细菌的抵抗力更强。” 吕玲绮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得到刘星的安慰,她没有之前那么担心,哭声也停止了,但还是忍不住催促刘星:“夫君,你再想想办法,你不是说还有一种什么梅的药吗,能不能提前给小妈用上?” 刘星摇了摇头,青霉素培养需要时间,哪有这么快。 但是他见吕玲绮满脸的忧虑,只得先用话语安慰她:“你不要急,我去看看青霉素培养的怎么了,运气好说不定能用。” 刘星来到后寨的厨房,这是他放置培养皿的地方。 因为条件有限,培养皿用水缸代替,里面装着满满一缸培养基溶液,培养基溶液是用米汤和山药磨成的汁水混合而成。 刘星并不奢望短短一天就能收集和提纯到青霉素,他之所以来查看,主要是想多做几缸培养基溶液,万一第一缸失败了,还有替补。 这也是刘星选择将培养皿放在厨房的原因,因为厨房有存放粮食的仓库,重做培养基溶液更方便。 刘星指挥着仆妇们磨米汤,捣山药,忙得不亦乐乎。 正在他忙碌的时候,黄天祥找了上来。 他现在负责山寨的重建,来厨房是特意找刘星的。 刘星问他有什么事,黄天祥吞吞吐吐地说道:“山寨的米酒都被姑爷用光了,这么热的天,没有米酒消暑,大家干活很没效率,我担心不能按时完成山寨的重建。” 第22章 现场办公 庐江郡位于长江下游北岸,现在虽是春季,但是春雨绵绵,整个山寨都是湿漉漉的,天气非常的湿热。 所以士卒劳动过后,都希望喝一杯米酒消暑解乏。 黄天祥不清楚刘星用光米酒是为了提取酒精救人,所以他跟刘星说话时,带着淡淡的情绪。 刘星也没注意,随口说道:“没有米酒,那就喝水嘛。” 黄天祥一听,顿时急了,下意识地加重了语气:“姑爷如此苛待下面的士卒,不怕又出一个方宏吗?” 刘星登时就拉下了脸,看向黄天祥的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淡淡地说道:“我用光米酒是为了给貂蝉治伤。” 貂蝉对下人一向很宽容,深受黄天祥敬重。 黄天祥听刘星用光了米酒是为了治疗貂蝉,顿时羞愧无比,他垂下头,无地自容。 刘星摇了摇头,不满地瞪了黄天祥一眼:“为什么要喝酒干活才有效率,难道不喝酒就不能干活了吗?” 黄天祥嗫嗫地不敢回话,急得出了一头汗。 刘星见黄天祥满脸惶急的模样,这才脸色转缓,耐着性子解释道:“喝酒只不过是在心理层面和精神层面上给人满足,使人在酒精的刺激下产生愉悦的感觉,喝酒消暑解乏纯属无稽之谈。” 黄天祥也不敢辩解,语气诚恳地道歉:“姑爷将山寨重建的重任委托于我,是相信我,遇到困难我本应该自行处理,实在不该来烦姑爷,请姑爷责罚。” 刘星见状,火气便也消了,知道黄天祥是老实人,他当初选黄天祥当大头领,也不是看中他的能力,纯粹是因为他老实忠厚而已。 既然是自己扶植起来的人,能力不行,刘星也只能自吞苦果。 他招了招手,让黄天祥靠近一些,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身为大头领,该强硬的时候就要强硬,对下不能一味忍让,须知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黄天祥连忙点头称“是”,扬言马上就去处理带头要酒喝的士卒。 刘星连忙打断他:“之前并没有宣布过不许喝酒,你突然地去惩罚士卒,会让他们心怀不满。等会我以玲绮的名义下发禁酒令,以后你处置起来也有依据。” “姑爷说得对,是我考虑不周。” 刘星安抚好了黄天祥,面上并无开心之色。 刘星不是黄天祥,遇事只看表面,他想得更加深远。 这件事表面看起来,就是士卒要喝酒而已,实则却是底层的士卒散漫惯了,对黄天祥这个新上任的大头领不感冒。 山寨的这些士卒都是老兵,刘星原本是不打算让他们进辅兵营回炉重造,现在看来不把他们重新训练一番,以后不管练出多少新兵,都会被这一帮子老兵带坏。 不过现在急不来,事情得一步一步来,现在山寨的重建是头等大事。 刘星想了想,对着黄天祥说道:“你带我去现场看看,有什么困难我帮你参谋参谋。” 黄天祥立即诚惶诚恐起来:“不敢叨扰姑爷煮粥,等姑爷闲暇时,我再来请教。” 刘星一愣,回头看了看几大缸培养基溶液,还别说,看起来是挺像粥的。 “这些可不是粥,这是救命的良药。” 黄天祥顿时讶然,心想:“姑爷不是山下的书生吗,为何还懂医术,而且似乎对怎么安排木匠干活也颇有心得,莫非是天上神仙不成?” 刘星不管黄天祥怎么想,当仁不让地说道:“我之前给你说了流水线施工,也不知道你做成了什么样子,我们去现场转转,来个现场办公,有问题当场解决。” …… 两个时辰后,刘星皱起了眉头:“我之前是说过将人分成伐木、挖基坑、建房子三组,但是你不能就仅仅分了三个组啊,我看这木材搬运也颇耗功夫,你完全可以再设一个搬运组嘛。” 黄天祥连连点头,头上急出了汗水。 刘星不得不放缓了语气,尽量用更详细的语句解释流水线施工:“流水线施工的关键就在于各个工作环节的划分,划分得越细致,效率就会越高……” 刘星说了半天,直说到口干舌燥才停了下来。 刘星见黄天祥懵懵懂懂的,也不知道他记住了多少,心想:“我还是找个时间把流水线施工的要点写出来吧,免得一直浪费口舌。” 刘星有了这样的想法,便不再说理论的东西,把目光落在现实的问题上,他问黄天祥:“现在你将士卒分成了伐木、挖基坑、建房子三个组,效率到底如何?” “按照姑爷的规定,每个组只做分内的事,工作单一,效率快了不少。我问过一些做过木匠的士卒,这样的安排确实比一人包办了所有的工作要快得多。” 刘星点了点头,流水线施工是后人总结出来的先进管理经验,能提高效率这一点,毋庸置疑。 不过每个环节之间的衔接也是关键,如果某个环节出现了问题,就容易导致窝工。 刘星想到这,下意识地问道:“每个组的人数是如何安排的,能否保证工作顺利交接。” “最开始每个组安排的人数都是一样多,后来我发现伐木的工作最难做,经过多次调整之后,伐木组的人数增加到了350人,现在已经能够保证建房的速度了。” “伐木组怎么需要这么多人?” 刘星很诧异,按照他的理解,三个组里伐木应该是最简单的工作,为何需要的人数却是最多? 刘星心里有了疑问,接下来便重点关注伐木组的工作。 经过观察,刘星发现了问题所在。 士卒伐树用的是随身的兵器,有的是斧子,有的是短刀,有的是甚至是长矛,这如何能快得起来? 刘星问黄天祥:“没有给士卒打造专门的伐木工具吗?” “伐木最快捷的是斧子,我已经安排山寨的铁匠打造斧子了,可是斧子耗费铁料甚多,数量难以满足。” “为何不打造锯子?” “锯子也有,但是锯子太细小,建房组用来切割枋材还行,伐木容易断裂。” 刘星听得一头雾水,锯子伐木容易断裂? 第23章 姑爷真乃神人 直到刘星看到了这个时代的锯子,他才明白过来,怪不得黄天祥说锯子不适合伐木。 这个时代的锯子是一种很小巧的工具,锯片不仅小,而且短,这样的锯子用来切割解小过的枋材尚可,伐木就力有不逮了,锯片容易因为升温而导致断裂。 明白了前因后果,刘星立即提出用“鲤鱼锯”来伐木。 鲤鱼锯打造简单,由一块薄铁板做成,锯片下面开齿的地方成一个弧形,也就是两头窄,中间宽,很像鲤鱼的肚子,这样的设计不会因为升温而断裂。 锯子的两头有双手握的木柄,伐木时由两人进行操作,一个拉一个送,双人合作可以大大地提高伐木效率。 在电锯和油锯出现之前,鲤鱼锯是伐木的不二选择。 黄天祥看着刘星画的草图,有些怀疑地问道:“这个什么鲤鱼锯真的能提高伐木的效率吗?” 刘星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反问:“你还有更好的工具?” 黄天祥连忙摇头,然后不情不愿地去找铁匠打造鲤鱼锯。 山寨有自己的铁匠,是当初吕布军中负责打造兵器的匠人,他们听了黄天祥描述的鲤鱼锯后,纷纷表示没见过这样的锯子,对于用这样的锯子拿去伐木,他们也不看好。 黄天祥无奈,只得拿出大头领的威严,严令他们打造。 铁匠们没办法,不得不硬着头皮进行打造。 第一把鲤鱼锯打造出来之后,黄天祥看着如软剑一般的锯子,心头五味杂陈,抱着都打造出来了姑且一试的心态,让士卒拿去试用。 他已经想好了,如果鲤鱼锯果真不堪使用,他就是拼了大头领这个位置不做,也要说服刘星放弃鲤鱼锯这种不靠谱的东西。 可是从士卒反馈来的结果却让黄天祥大吃一惊,一棵两人合抱的巨树,用鲤鱼锯砍伐,只用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巨树就轰然倒塌。 铁匠们听到这个消息,对黄天祥佩服得五体投地,你一言我一语地向黄天祥道歉。 “大头领恕罪,之前是我等有眼无珠,实在不该怀疑您。” “老朽打铁三十多年,从未想过打造这样的锯子,大头领若来做铁匠,那肯定是铁匠中的王者。” “去、去、去,大头领怎么可能来做铁匠,依我说,大头领就是那什么……天纵之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 黄天祥听着铁匠们夸张的恭维,只觉得羞愧难当。 他马不停蹄地朝中军营帐跑去,找到正奋笔疾书的刘星,长身行礼,心悦诚服地说道:“姑爷真乃神人也!” 刘星抬头看了黄天祥一眼,明知故问:“鲤鱼锯打造出来了?” “打造出来了,有了鲤鱼锯,我有把握在五天内将山寨恢复如初。” “三天!”刘星伸出三根手指,对着黄天祥比划了一下,“我给你三天时间,必须让每一个人都住进木屋里。” 黄天祥心里默算了一下,觉得三天时间应该不够,不由得面露迟疑。 “我知道三天时间是不太够,可是这个季节雨水会越来越多,不能再让士卒睡在地上。”刘星停下笔,将写满字的白布递给黄天祥,“看看这个,应该能对你有所帮助。” 黄天祥接过来一看,原来是流水施工的要点。 这些要点刘星曾经口述过,可是黄天祥却记不全,所以实施起来难免与理论有所偏差。 现在有了文字版本的流水施工要点,黄天祥看过之后,以前很多想不明白的地方,现在都赫然开朗了。 黄天祥激动地说道:“姑爷,有了这个,我肯定能让所有兄弟在三天内都住进房子,若是完不成,你就撤了我大头领的职位,我还回去当厨子去。” 刘星见黄天祥有了信心,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刘星严肃地说道:“今后山寨会慢慢走上军事化的管理,你是从徐州来的老人,应知军队不同儿戏。大头领是山寨很重要的职务,是一众小头领的表率,不是想不做就不做的,以后切莫妄自菲薄。” 黄天祥见又犯了错误,连忙保证以后再不说这种话。 刘星这才挥了挥手,让他自行离去。 黄天祥刚离去不久,吕玲绮急匆匆从外回来。 刘星好奇地问道:“娘子去哪里了?” “我刚才又去看小妈了,小妈还是不见好转,那个什么素可以用了吗?” 刘星无奈地摇了摇头,告诉吕玲绮青霉素的培养需要时间,不能一蹴而就。 吕玲绮叹了一口气,其实刘星之前就说过这样的话,不过她心里始终抱着侥幸的心理,万一青霉素能提前使用,那貂蝉治愈的几率又能大上几分。 刘星见吕玲绮闷闷不语,知道她在担心貂蝉,出言安慰道:“好在现在有了酒精,只要勤加擦拭,应该能让貂蝉多坚持一些时日。” 吕玲绮点了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刘星见吕玲绮还是兴致不高,便不再谈论貂蝉,期望用其他话题来分散吕玲绮的注意力。 刘星用商量的语气说道:“娘子,我想以你的名义在山寨发布禁酒令。” 吕玲绮心不在焉,随意地点了点头,连原因都不过问。 刘星又说:“我发现士卒的纪律极其散漫,我打算启动辅兵营,花个把月时间将山寨所有的士卒都训练一遍。” “嗯,都依你。”吕玲绮还是毫不迟疑地点头,目光涣散,显然没在仔细听刘星说话。 “山寨有一千五百名士卒,我打算分三批完成集训,先训练你直属的五百人,然后再依次训练黄天祥和梅成的麾下。” “好。”吕玲绮漫不经心地回答。 “那夫人今天早点休息,养足精神,训练会很辛苦。” “好。”吕玲绮又下意识地回答,猛然觉得气氛不对,连忙地问道,“我也要参加训练?” 刘星理所当然地点头,正色道:“夫人为山寨寨主,士卒纪律涣散,作为寨主责无旁贷。” 吕玲绮顿时眉毛一挑,不乐意了,噘嘴撒娇道:“士卒纪律涣散跟我有什么关系?” 说完,她见刘星依旧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顿时心虚地低下头。 过了片刻,她悄悄抬头,见刘星依然表情严肃,顿时恼羞成怒,袖子一撸,将刘星胳膊扭到背后,恶狠狠地问道:“你都打不过我,凭什么训我?” 刘星顿时疼得龇牙咧嘴,连忙辩解:“只是进行纪律训练,不进行武艺训练。” 吕玲绮哼了一声,放开刘星,傲娇地说道:“这还差不多。” 刘星揉了揉酸疼的肩膀,不服气地说道:“我也不是每时每刻都打不过你,有本事我们脱光衣服再打。” 第24章 十七禁五十四斩 第二天天还没大亮,刘星就摇醒吕玲绮,说要开始军训了。 吕玲绮睡眼惺忪地醒来,一脸的生无可恋:“昨晚折腾那么晚,现在又起那么早,你是牛吗?” 刘星伸手给吕玲绮一个脑瓜崩:“快起来,记住我们昨晚商量好的,等会开始军训后,我就是你的上官了,你若触犯军规,也是要受惩罚的。” 吕玲绮吃痛,“哎哟”地叫唤了一声,不满地小声嘀咕:“我就不信你真按军规处置我。” 刘星没听清吕玲绮说什么,只催她快点起来。 两人穿戴好之后,来到校场。 山寨原本没有校场,刘星借着重建的机会,将木屋拆掉一部分,腾出一大块空地,便算作校场了。 现在校场还是空荡荡的,除了刘星和吕玲绮,以及照顾吕玲绮起居的丫鬟,校场一个人都没有。 因为昨天就提前通知了要军训,结果吕玲绮一看是这种情况,脸顿时就黑了,这就是自己直属士卒的表现,怪不得刘星一定要进行军训。 吕玲绮悄悄朝刘星看了一眼,发现他神色如常,不由得奇怪地问道:“夫君,你不生气吗?” 刘星耸了耸肩:“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听刘星这么说,吕玲绮更不好意思了,她冲着丫鬟说道:“小红,去通知其他小头领,马上带人来校场集合。” 吕玲绮直属的小头领有五位,其中小红既是小头领,又是吕玲绮的贴身丫鬟,几乎与吕玲绮形影不离,可以说是亲信中的亲信。 小红应了一声,飞快地离去。 校场上只剩下刘星和吕玲绮两人,为了缓解尴尬,吕玲绮没话找话:“现在天都还没亮,大家起不来也挺正常哈。” 刘星面无表情地回道:“若是晚上遇到敌袭,难道也起不来吗?” 吕玲绮被刘星噎得说不出来,撅了噘嘴,委屈地站在一旁。 刘星此时心里不爽,也不去安慰吕玲绮,将头扭向一边,眼不见为净。 不一会儿,陆续有士卒来到,稀稀拉拉地站在校场上。 刘星见吕玲绮没有动静,只好亲自上前开始整队。 “小头领负责清点人数……” “每个小头领麾下都排成十横十纵的方阵……” 刘星扯着嗓子喊了好几十遍这样的话,五百士卒终于列好队了。 此时天空已经大亮,一个时辰就这么过去了。 刘星喊得口干舌燥,看到吕玲绮如没事人一般站在旁边,顿时心头一股无名火窜上来:“你站在那干什么?” 吕玲绮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昨晚刘星交代过,军训的时候,她是副教官,需要协助刘星军训,像整队这种事是她分内的事情。 吕玲绮心虚地低下头,刚才她只顾着委屈去了,刘星在整队时,她一直神游天外。 刘星见状,也不好再苛责吕玲绮,只得将火气撒向士卒:“你看看你们拖拖拉拉的样子,哪有一点军队的模样?” 刘星话音未落,便有士卒回应:“姑爷,我们是山贼,不是军队啊。” 此话一出,校场之上笑成一片,特别是小红麾下的女卒,笑得最是灿烂。 刘星的脸登时就黑了下来。 吕玲绮见刘星有爆发的迹象,连忙在一旁吼道:“笑什么笑,都不许笑,姑爷说你们是军队,你们就必须是军队。” 吕玲绮身为寨主,还是有威信的,她的吼声一出,校场上的笑声便渐渐小了下去。 等笑声彻底平息了之后,刘星黑着脸宣布:“从今天开始,我是你们的教官,不是你们的姑爷。” 说着,刘星又朝吕玲绮一指:“她也不再是你们的寨主,是辅兵营的副教官。” “从今往后的十天,你们都是辅兵营的辅兵,将由我对你们进行训练,不听令者,军规处置。” 说完,刘星让吕玲绮宣布军规。 吕玲绮上前一步,朗声说道:“第一条:闻鼓不进,闻金不止,旗举不起,旗按不伏,此谓悖军,犯者斩之。第二条……” 吕玲绮所说的军规是这个时代最严的“十七禁五十四斩”,这也是和刘星事先商量好的。 刘星本来是打算搬出后世的军规,但是和吕玲绮讨论过后,觉得后世的军规太严苛,这个时代的士卒根本做不到,所以选择了“十七禁五十四斩”。 等吕玲绮宣布完军规后,刘星做最后总结:“总之,军规就是一句话,一切行动听指挥,不听指挥者,斩!” 刘星的“斩”字一出口,校场的气氛立时变得肃穆,一股无形的威压自刘星身上涌向四方,仿佛连朝霞都被吓得微微颤抖。 校场之上鸦雀无声,所有士卒都静静地站着。 刘星满意地点了点头,声音稍微放缓:“大家记住自己现在所站的位置,接下来我给你们半个时辰吃饭,半个时辰之后回来集合。” …… 半个时辰后,刘星看着姗姗来迟的吕玲绮,脸色黑得如锅底,面无表情地问道:“军规里对迟到者是怎么处置的?” 吕玲绮可怜巴巴地望着刘星,低声道歉:“夫君,我刚才抽空去看了下小妈,原谅我好不好?” 刘星却无视了吕玲绮的求饶,高声怒喝:“说话,军规是怎么处置迟到者的?” 吕玲绮吓了一跳,见刘星一点不讲情面,又羞又气,双瞳含泪,赌气地大声喊道:“呼名不应,点时不到,违期不至,动改师律,此谓慢军,犯者斩之。” 吕玲绮一边喊,一边心想:“我倒要看你斩不斩我?” 不料,她刚说完军规,刘星立即高声宣布:“说得好,来人,将她拉下去砍了。” 第25章 军训还能搞得下去? 在刘星暴怒地喊出将吕玲绮拖下去砍了的话后,校场上的士卒统统呆若木鸡,谁也不敢轻举妄动,自然也没人敢真的将吕玲绮拖走砍头。 见没人上前,刘星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扭头朝着校场外大声怒喝:“梅成,你就是这样执法的?” 校场四周有梅成带着士卒警戒,充当执法队。 这是刘星提前安排的,本来是打算用来对付不守军规的士卒,可是谁也没想到,受到军规处罚的第一个人竟然是吕玲绮。 面对刘星的怒喝,梅成额头见汗,他不相信刘星是真的要杀吕玲绮,但即使就是演戏,他也不敢上前把吕玲绮拖走。 他只得小跑进校场,打算跑到刘星跟前,就直接跪下,大声替吕玲绮求情,到时候只要他开了口,其他人也势必会跟着求情,这样刘星就有了台阶下,事情就能平稳收场。 梅成想得挺好,可是架不住现场有愣头青。 小红见梅成跑进校场,以为他真的是要将吕玲绮拖走,大喝一声“保护小姐”,带着女卒就冲向梅成。 梅成吓了一跳,张嘴想要解释,还来不及说话,无数的拳脚就落在了他的脸上和身上。 小红不敢对刘星怎么样,便把火气撒到了执法队身上,她冲着校场上大喊:“你们打算看着他们把寨主拉去砍头吗?” 随着小红的呐喊,校场上开始骚动起来,很多士卒磨掌擦拳,对着校场外的执法队虎视眈眈,大声叫骂。 刘星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连忙冲着校场外的执法队大喊:“执法队速速进场维持秩序。” 梅成淹没在人海中,执法队正不六神无主、彷徨无计,听到刘星的命令,顿时有了主心骨。 执法队举着棍棒,冲进校场,见到骚乱的士卒就打。 校场上的士卒为了军训,没有携带兵器,自然不是执法队的对手,很快就被打得哭爹喊娘、抱头鼠窜。 小红和女卒受到了执法队的重点照顾,别的士卒只要老老实实抱头蹲在地上就不会再受到殴打,但是女卒不行,她们哪怕是抱头蹲在了地上,依然会被踹倒在地。 小红眼见情势不妙,女卒一个个被打得奄奄一息,她不思悔过,反而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返身冲向刘星,嘴里恶狠狠地大喊:“你这负心汉要杀小姐,我先杀了你。” 小红刚冲到刘星跟前,吕玲绮忽然闪身挡住她,抬手就是一耳光,嘴里焦急地骂道:“你个死丫头,闹够了没有。” 吕玲绮听到刘星要砍自己的头,虽然生气,但也知道刘星那只是气话,不会真的砍自己,但是小红这么胡闹,刘星可是真的会砍了她。 吕玲绮制止小红的时候,校场上的混乱也得到了平息,以执法队的大获全胜而告终。 刘星两世为人,从没有像今天这么生气过,他走上前,冷漠地看着小红,问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小红桀骜的昂起头,无视吕玲绮的暗示,大声吼道:“我当然知道我在干什么,我保护小姐有什么错?” “有什么错?”刘星直接被小红气笑了,冷冷地说道,“我告诉你,这里是校场,没有什么小姐,只有军规。” “军规第四条:多出怨言,怒其主将,不听约束,更教难制,此谓构军,犯者斩之。” 刘星越说越气,高声下令:“梅成,将小红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是!”梅成高声应答,他被打得鼻青脸肿,心头也正憋着一股火气。 梅成大踏步上前,一脚踢中小红的脚弯,将她踢得跪倒在地,抽出佩刀,高高扬起。 刘星要杀吕玲绮,梅成心有顾忌,不敢遵令执行,但是要杀小红,梅成可不会犹豫。 梅成大喝一声,佩刀猛地挥下。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吕玲绮突然出声:“梅头领刀下留人。” 梅成顺势把力一收,佩刀轻轻落下,将刀架在了小红的脖子上。 梅成虽然很想直接砍了小红,但是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小红可不是一般人,她是吕玲绮的贴身丫鬟,所以他早已经做好了准备,吕玲绮一说话,他就顺势收了力,一点也没显得突兀。 梅成前一秒还凶神恶煞,力一收就变得慈眉善目,他冲吕玲绮眨眨眼,用眼神示意她去向刘星求情。 吕玲绮心里还在生刘星的气,但是为了小红的小命着想,不得不走到刘星跟前,细声细气地说道:“夫君,你饶了小红吧。” 刘星冷冰冰地问:“你叫我什么?” 刘星的态度让吕玲绮更加生气,她紧紧地捏住拳头,若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她真想打刘星一顿。 吕玲绮银牙紧咬,暗暗告诫自己,为了小红不能生气,但是她一开口,语气变得硬邦邦的,只听她大声说道:“教官,你不能杀了小红。” 吕玲绮的态度也让刘星很不爽,他怒极反笑:“为什么?就因为她是你的丫鬟,她就可以视军规如无物?你身为副教官,把军规当成什么,当成儿戏吗?” 吕玲绮被刘星问得哑口无言,她本就不善辩,理屈词穷之下,赌气说道:“你要杀她就先杀了我。” 梅成心里“咯噔”一下,暗道要糟。 果然,吕玲绮这话一出口,刘星立即爆发了,指着吕玲绮大声吼道:“梅成,梅成,你过来,先砍了她。” 梅成吓得瑟瑟发抖,一动不敢动。 吕玲绮这时候也觉得自己无限委屈,大庭广众之下刘星竟然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眼泪不争气地从眼角流了出来。 她拔出随身佩剑,往自己的脖子一架:“你不就是想我死嘛,不用你动手,我自己来。” 刘星吓了一跳,此刻哪里还顾得生气,冲上去一把夺下吕玲绮手中的长剑,张了张嘴,指责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梅成也松了一口气,虽然过程曲折波澜,但结果与他预想的大差不差。 吕玲绮嘴角微翘,虽然还在气鼓鼓地瞪着刘星,但是得意之色怎么也掩饰不住,她本就没真的想自杀,要不然刘星怎么可能夺得了她的佩剑。 刘星意识到上当,眼角朝校场一瞟,发现众士卒都是一副吃瓜的表情,顿时心头滴血,今天这事要是就这么虎头蛇尾,军训还能搞得下去? 第26章 拿自己的女人祭旗 刘星眼见校场的气氛不对,心想只能用那招了,要不然军训还没开始就要黄了。 那招本来是刘星打算留给自己的护身符,防的是万一哪天犯了军规,可以用来保命。 可是现在骑虎难下,刘星只好提前使用了。 刘星将剑一横,架在自己脖子上,心灰意冷地说道:“吕玲绮触犯军规,其罪当斩。可我念及夫妻情分,不忍杀她,只能代妻受过……” 吕玲绮见刘星的表情不像作伪,顿时吓得手足无措,哭着叫道:“夫君不要自杀,我以后再也不敢触犯军规了,我不要你死。” 吕玲绮哭成了泪人,却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刘星真的抹了脖子。 梅成等人也被刘星的举动吓了一跳,齐声高呼:“姑爷(教官),万万不可。” 刘星心里暗叹:“都是一群没文化的大老粗,劝诫都这么干巴巴的,什么话都得自己说,唱独角戏可真累。” 刘星的目光冷冷地扫过众人,义正言辞地说道:“古者《春秋》之义:法不加于尊。我身为辅兵营教官,总揽军训事务,不能一死了之。今日我权且割发以代首,诸君当引以为戒。” 说完,刘星揪住满头长发,长剑一挥,尽数割断。 刘星的长发如雪丝一样飘落,轻轻地落在地上,重重地砸在众士卒的心头。 古人认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头发是“精神气血”所在,一旦剪掉,就等于“剪断了精神气血”,以后“必死”。 刘星削发代首的举动,大大出乎众士卒的意料,他们此时此刻才真的将军规重视起来,意识到军规的神圣不可侵犯。 吕玲绮泪眼婆娑地向前,轻轻摸了摸刘星脑袋上的短发,“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妾身该死,累及夫君……” 刘星抬起手,用手指轻轻触碰吕玲绮的唇,示意她不用多说什么,心里却想:这长头发打理起来太麻烦,今天总算找到理由剪掉了。 刘星淡淡一笑,冲着吕玲绮柔声说道:“今后不要再违反军规了。” 吕玲绮忙不迭地点头,经此一事,她哪还敢肆意任性。 刘星又看向小红,冷冷地问道:“你现在知罪了吗?” 小红面如死灰,颤声回答:“姑爷,我知道错了。” “既然知罪,法不容情。梅成,将她就地正法。” “第一等。”吕玲绮盯着刘星的眼睛,见他眼中没有一丝波动,知道刘星恼极了小红,只得请求道,“夫君,小红和我情同姐妹。她触犯了军规,罪不容诛。我不敢求情,但请让我动手,不要让她死于外人之手。” 刘星点了点头,冷静地吐出两个字“可以”。 吕玲绮拿过刘星手中的长剑,一步一步向小红走去,艰难地走到小红跟前。 小红脸色苍白,哽咽着叫了一声“小姐”,便哭成了泪人。 吕玲绮也泪如雨下,她回过头去看刘星,见刘星眼神冰冷,知道事已至此,再无转圜的可能。 吕玲绮提起长剑,剑尖抵住小红的心口,哽咽地说道:“小红,你不要怪夫君,下辈子我们再做姐妹。” 小红哭着点了点头,张了张口,正要说话,吕玲绮握住剑柄的手,猛地往前一捅,剑尖没入小红体内。 鲜红的血从小红的嘴里流了出来,小红头一歪,倒在了吕玲绮的怀里。 吕玲绮一手搂住小红,一手握住剑柄,再次用力往前一送,剑尖透背而出。 吕玲绮感觉怀里的小红越来越重,咬咬牙,扭动剑柄,将剑缓缓抽离小红的身体,鲜血染红了吕玲绮的衣衫。 小红彻底没了呼吸。 吕玲绮扔掉长剑,紧紧地搂住小红,喃喃自语:“小红,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刘星知道吕玲绮不好受,走上前,轻声安慰道:“去把小红安葬了吧。” 吕玲绮点点头,抱着小红就向校场外走去。 刘星担心吕玲绮出事,示意梅成跟上去。 梅成心领神会,快步追上吕玲绮,轻声说道:“寨主,我来帮你。” 吕玲绮见跟上来的不是刘星,而是梅成,摇了摇头,坚持要自己抱着小红的尸体。 刘星目送吕玲绮离去,心情异样的沉重。 他甩了甩脑袋,望向校场上的士卒,开始大声地训话:“我说过,辅兵营这一期的军训,训练的主要内容就是要改掉你们懒散的作风,加强纪律性……” “纪律是什么?纪律就是听从指挥;纪律就是服从命令;纪律就是坚决不能违反军规……” “你们都看到了,军规不是儿戏,我不希望还有人因为违反军规而死……” “都听清楚了没有?” “听清楚了。” “大声点,你们没吃饭吗?” “听清楚了。” “再大声点,你们是女人吗?” “听清楚了!”士卒齐声高呼,声音响彻整个山寨。 士卒回答了三遍,最后一遍终于有了点同仇敌忾的样子,刘星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今天是军训第一天,我先教你们站军姿,站军姿的要点……” 刘星一边说,一边亲自示范军姿如何站。 他先让小头领跟自己学,等小头领的军姿站得有八成像了,再让他们去教其他士卒。 刘星没期望这些士卒能在一天之内,把后世的标准军姿站出来,只是希望通过枯燥的站军姿磨掉他们的桀骜不驯,磨掉他们的懒散习性,磨掉他们的负气斗狠。 刘星拿着一根木棒,在校场上来回检查,发现谁的姿势走样得厉害,就是一棒,然后再详细地解说站军姿的要点。 因为刚刚见识了刘星的铁面无私,众士卒虽然站得腿脚酸疼,也不敢动摇丝毫。 半个时辰后,刘星宣布休息一炷香的时间。 众士卒纷纷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 刘星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些士卒的军姿虽然站得歪东倒西,但是体能还是不错的,竟然没有一个人晕倒,这着实出乎他的意料。 休息期间,吕玲绮又回到了校场。 刘星见吕玲绮眼睛通红,知道她亲手杀了跟随多年的丫鬟,心里肯定很难受,于是走到她身边,轻声道歉:“娘子,对不起了。小红带头违反军规,我不得不杀她,要不然这兵就不好练了。” “这里没有娘子,只有副教官。” 吕玲绮怼了刘星一句,忽然想起他为了自己连头发都割了,气话再也说不出口,只能委屈地说道:“人家孙武练兵,杀的是吴王的妃子,夫君比孙武更铁面无私,练兵先拿自己的女人祭旗。” 刘星有些心虚:“我怎么舍得杀你,其实当时如果不是小红出来闹事,只要有人求情,我就会顺势放了你。” “我不是说我自己,我说的是小红。” “啊?”刘星不解地看向吕玲绮。 吕玲绮诧异地望着刘星:“你不知道吗?小红是我的贴身丫鬟,我身体不适的时候,就由她陪你。” 第27章 阴魂不散的螃蟹 刘星是真的没想到,小红原来是他的女人。 怪不得小红被处死之后,校场上的士卒都老实得过分,明明站军姿已经站得双股战栗,却依然死死咬牙挺住,连晕过去都不敢。 原来症结出在小红的身份上,刘星无意间给自己打上了“铁面无私、六亲不认”的标签。 从这以后,众士卒宁愿得罪吕玲绮,也不敢忤逆刘星。 接下来,军训有条不紊地开展,不管是站军姿还是队列训练,不管是夜间集合还是负重跑步,都没有闹出任何幺蛾子,尽管训练效果不尽人意,但是众士卒的态度好得出奇。 到了军训结束的时候,吕玲绮麾下士卒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基本做到了令行禁止。 山寨众人对刘星佩服得无以复加。 在那以后,众人看刘星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虽然还是“姑爷”“姑爷”地叫他,但再也不敢把他当做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这明明就是个能文能武的不世之才啊。 吕玲绮的母亲严氏见众人夸自己的女婿,整天笑得合不拢嘴,逢人便说:“还是我当初有眼光,要不然我也不会派人去把姑爷抢上山。” 吕玲绮见山寨众人都敬重刘星,也与有荣焉,但是偶尔也会想起小红,每当这时她都会陷入自责,既觉得对不起小红,也觉得辜负了刘星。 对不起小红果,是因为平日太放纵她,结果害她丢了性命。 辜负刘星,是因为作为大妇,没能替刘星管理好后宅,导致刘星下令处死小红,导致了一场家庭人伦悲剧。 刘星并不知道吕玲绮会有这种想法,对于小红的死,他问心无愧。 第一期军训结束,第二期军训立即紧锣密鼓地开始,参加第二期军训的是黄天祥麾下的士卒。 有了小红的例子在前,第二期军训很顺利,刘星甚至还能分心去照看青霉素的培养。 青霉素的培养没有出现波澜,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刘星顺利地提取到了青霉素。 此时,貂蝉的伤势已经非常严重,几乎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山寨众人都很敬重貂蝉,听闻她快不行了,每个人都很沮丧。 吕玲绮每天都会去探望貂蝉,她看着貂蝉一天天消瘦,每天陷入沉睡的时间越来越长,几乎已经放弃了希望。 当刘星将青霉素交给她的时候,吕玲绮并不认为这药能救活貂蝉,纯粹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给貂蝉用了药,没想到,仅仅使用了两次青霉素,貂蝉伤口的脓血就肉眼可见地减少了。 这个好消息一经传出,刘星的形象再度攀升,在山寨众人的心中,刘星近乎完人。 刘星却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一心一意地扑在军训上。 在这期间,山寨的存粮告罄,吕玲绮带着她直属的五百人下山去“筹集”粮草。 刘星对此并不担心,之前方宏下山去抢掠就从没遇到过危险,吕玲绮应该也不会。 果然,吕玲绮如期赶回,但是却带回来了一样让刘星意想不到的东西——螃蟹。 刘星看着吕玲绮手里提着的六只螃蟹,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瞬息而至,这些螃蟹可真是阴魂不散啊。 “娘子下山去抢掠粮食就行了,为何还专门抢了六只螃蟹?” “这不是专门去抢的,是有人等在我回来的路上,将螃蟹送到了我手里。” 刘星心里一突,“庞叔的同党”几个字涌上心头。 当初庞叔死后,刘星就一直怀疑他还有同党,可是这些天事情繁多,他渐渐忘了此事,没想到吕玲绮刚一下山,庞叔的同党就浮出了水面。 “你详细说说当时的情况。” 吕玲绮点了点头,开始回忆当时的情形:“回山寨的路要经过一条河,河水不深,我正带着大家涉水渡河,忽然从河湾出冲出一只竹筏,冲我们喊‘头领稍等’。” “我命令士卒做好戒备,可是竹筏却并不靠近,隔着十几丈放下一只木桶。” “我开始不知道木桶里面装的是什么,等我命士卒捞起木桶之后,才发现里面是六只螃蟹。” “我连忙下令士卒去捉木筏上的人,可是他驾着木筏早已到了深水区,我无计可施,只得赶回山寨找夫君商量。” 刘星听完之后,陷入了沉思。 吕玲绮也不敢催刘星,思考不是她的强项,只好静静地在一旁等待。 过了半晌,刘星缓缓开口:“我先说说我的猜测,如果有不对的地方,你及时提醒我。” “第一,送螃蟹的人在山寨有同党。” 吕玲绮点了点头,这一点她也想到了。 “第二,那人的同党不是方宏。” 吕玲绮一愣:“为什么?” “因为那人给你送螃蟹时,对你有防备。但是他防备的其实不是你,而是方宏。以前都是方宏下山抢掠,所以那人喊的是‘头领稍等’,不是‘寨主或者大王稍等’。” “万一那人已经知道方宏死了,故意这么演的呢?” “这很好证实,方宏虽然死了,但是以前跟随他下山抢掠的士卒还在。你去问问他们,方宏以前是怎么抢来的螃蟹。” “我现在就去。” 吕玲绮飞快地起身,向外跑去。 不久之后,吕玲绮返回,告诉刘星:“我问了好几个方宏以前的手下,和我今天遇到的情况一模一样。” 刘星点了点头,接着说道:“第三,那人的同党不是曹姨娘。” “为什么?” “方宏带螃蟹上山是曹姨娘主动要求的,若那人是曹姨娘的同党,以曹姨娘与方宏水乳交融的关系,曹姨娘完全可以提前跟方宏说明,那人就不需要防备方宏了。” 吕玲绮点点头,觉得这一点也不再有疑问。 “第四,跟螃蟹事件有关的人,方宏和曹姨娘都被排除了,那人的同党就只剩下一个,那就是庞叔。” “不是还有我小妈么?” 刘星诧异地看了吕玲绮一眼,他以为吕玲绮会对貂蝉无限信任,没想到她竟然会怀疑貂蝉,忍不住问道:“你每天都去探望貂蝉,还会怀疑她?” 吕玲绮情绪低落地说道:“小妈对我视如己出,我真的不希望是她,所以我想从你嘴里,听到排除她的确切理由。” 刘星忍不住弹了吕玲绮的脑门一下:“你这脑瓜是怎么长的?若没有你小妈,你母亲都被庞叔杀了,你还怀疑她?” 吕玲绮吃痛,嘴里“哎哟”叫唤,脸上却是藏不住的喜色。 第28章 下山 螃蟹的再度出现,给山寨的未来蒙上了一层阴影。 通过分析,刘星和吕玲绮一致认为,主动送上螃蟹那人应该是庞叔的同党。 除此之外,山寨里又到底还有没有庞叔的其他同党呢? 这个疑问急须搞明白,而事情的突破口就在送螃蟹那人身上。 刘星告诉吕玲绮:“你明天继续下山,提前安排好懂水性的士卒埋伏在水里,等那人驾竹筏靠近之后,一鼓将他擒住。” 吕玲绮重重地点了点头:“夫君放心,明天我有了准备,定让那人插翅难逃。” 第二天一大早,吕玲绮又带着直属的五百士卒下山去抢掠,到了傍晚时分,吕玲绮按时归来。 这次下山,抢到的粮草财货不少,但是却没能擒住那送螃蟹的人。 刘星连忙询问原因。 吕玲绮沮丧地说道:“没想到那人竟然擅长投掷飞石,埋伏在水里的士卒刚一露头,就被飞石击中。” 吕玲绮说到这,停顿了一下,气呼呼地说道:“若不是想生擒他,我定然将他射成刺猬。” 刘星听完,心里颇为惊讶,一抬头,见吕玲绮额头微红,怜惜地上前给她揉了揉,问道:“怎么这么不小心,连你这个主将都被飞石击中了?” 吕玲绮脸色一红,闷闷不乐地说道:“我见士卒无法靠近竹筏,便想着亲自动手,可惜在水中站立不稳,一不小心就被那人砸中了。” 刘星听得一阵后怕,严肃地说道:“你是一寨之主,山寨的盛衰枯荣系于一身,以后切不可轻敌冒进,幸好这次砸中你的是飞石,要是箭矢,那可如何是好?” 吕玲绮乖巧地点了点头:“夫君放心,以后我会小心,明天我一定将那人擒住。” 刘星摇了摇头,对此并不抱希望:“你今天已经打草惊蛇,那人明天肯定不会出现了。” 吕玲绮不信,翌日清晨,又带着士卒下山,直到傍晚才姗姗回来。 她找到刘星,沮丧地问道:“果然如夫君所料,那人今日并没有出现。接下来该怎么办?” 刘星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说道:“那人不出现,但是竹筏却不会凭空消失,你可以派人沿河搜寻竹筏。” 吕玲绮面露难色:“此处靠近长江,山下河网密布,沿河搜寻只怕不易。” “无妨,黄天祥所部的军训只剩下最后一天,明天我带他们和你一起下山,就当是拉练好了。” 拉练是后世军队一个很重要的训练项目,简单来说就是负重走几十公里。 黄天祥所部可以说是因祸得福,为了搜寻竹筏,刘星让他们轻装下山。 一千人浩浩荡荡地下山,山寨瞬间变得空荡了许多。 吕玲绮在下山之前,叫来梅成,叮嘱他仔细守家,虽然山寨隐藏于山峦密林之中,方圆数十里之内也没有官军,但是该有的防范还是不能少,免得让其他同行钻了空子。 梅成让吕玲绮放心,他肯定能守好山寨。 刘星却不太放心,毕竟梅成之前只是流民,没有行伍经验,而且他麾下的士卒也没有军训过。 刘星想了想,悄声告诉梅成:“山寨若不可守,可以暂时放弃,优先保证大家的安全。山寨没了还可以重建,但是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梅成心里感动,信誓旦旦地表示,有他在,山寨丢不了。 刘星见梅成似乎没有听进他的话,不由得微微皱起眉头,但转念一想,方宏叛乱那一晚,只有梅成麾下的流民没有混乱,梅成应该还是有一定能力的,便不再多说什么,免得说得太多,万一真遇到突发事件,梅成处理起来束手束脚。 …… 下山的道路蜿蜒曲折,队伍排成一字长龙,在山野密林中默默前行。 走在云雾迷蒙的山间小路上,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刘星心情舒畅无比,这还是他第一次下山呢,忍不住放声高歌:“大王派我来巡山,我到人间转一转……” 怪腔怪调的歌声一出口,惹得队伍哄堂大笑。 吕玲绮也忍俊不禁:“夫君多虑了,我不会派你来巡山的。” “我是压寨相公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当然不用来巡山。”刘星哈哈大笑,话锋一转,询问大家,“你们不觉得我唱的歌很有意思吗?你们以后巡山的时候也这么唱,就不会觉得无聊了。” 吕玲绮撇了撇嘴,刘星唱的这歌实在太难听了,她很难引起共鸣。 可是其他人却纷纷叫好,有胆大的更是直接问刘星:“姑爷,巡山的时候唱这首歌,那下山抢掠的时候唱什么歌啊?” 刘星略一沉吟,开口便唱:“大河向东流哇……下山抢掠一声吼哇,该出手时就出手哇,风风火火抢九州哇……” 一首被刘星魔改的“好汉歌”唱完,引得大家纷纷叫好,觉得这歌比“巡山”那首歌有气势多了。 所幸闲来无事,刘星便教大家唱“好汉歌”。 然后,一路之上,鬼哭狼嚎的声音此起彼伏、声震寰宇,尤其是路过一些村子的时候,唬得村中百姓战战兢兢。 这些村子与山贼为邻,早习惯了山贼的抢掠,通常山贼一般在秋收之后会来村子征粮,日常下山都是以抢掠商旅为主,不知道今天发了什么疯,竟然高喊着要抢遍九州……太特么吓人了。 刘星看着自己的“杰作”,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原本只是想唱唱歌打发无聊的旅途,没想到众山贼的歌声威慑力如此之大,每过一个村子,村中宿老必定“箪食壶浆”,请一行人入村子歇息。 刘星原来居住的村子也在山脚,路过该村的时候,几名老人早已恭候在村口,他们看见刘星,热情地叫道:“哎哟,压寨相公回门了,快去招呼大伙来迎接。” 刘星听到“回门”两个字直接傻眼,自古只有“新娘子回门”,哪里有“相公回门”的道理,他连连摇头,死也不肯进村。 这个村是流民自发组成的村落,刘星父母已经故去,村中也没有亲戚,所以他真没有回村的想法。 吕玲绮见刘星被几名老人纠缠没有办法,便上前笑着解围:“大家都是我夫君的娘家人,以后村子的例钱就免了。” 按照惯例,山寨会保证附近村子的平安,这些村子每年都会交一笔钱粮给山寨,这些钱粮就是例钱。 吕玲绮爱屋及乌,免了刘星原来村子的例钱,惹得老人们齐声叫好,感恩戴德。 有的老人甚至毛遂自荐:“女大王,我家孙子和刘星年纪相仿,体健貌美,若你想……” 吕玲绮吓得落荒而逃。 第29章 水底有尸体 “夫君,我就是在这里渡河的时候,遇到了那个送螃蟹的人。”吕玲绮指着河道最宽阔之处说道,“那人驾驶竹筏,离我们还有十几丈远就停下,出现得突兀,逃走的时候速度也飞快,我们在水里根本追不上他。” 刘星顺着吕玲绮的指示望去,发现河道上下游略窄,到了此处河道变宽,水流也相对平缓,水深不及腰,是个涉水渡河的好地方。 此处是去最近的县城——安丰的必经之路。 安丰地处庐江郡西北,是扬州与豫州商贾往来的必经之地。 正因为如此,吕玲绮每次下山抢掠都能满载而归。 此时正值晨雾将散未散之际,水面烟波缭绕,目力所及,一派氤氲的水汽浮光,山间景色宛如氤氲山水画,清逸秀丽,美不胜收。 刘星情不自禁地吟出:“山烟蔽钟阜,水雾隐江津。” 刘星怡然自得,往左右一看,却见吕玲绮等人一脸的懵逼,似乎压根没听懂刘星在说什么。 刘星暗叹“晦气”,在一群没文化的人面前吟诗……哎,这个逼算是白装了,高处不胜寒啊。 刘星咳嗽一声,以掩饰内心的尴尬,向吕玲绮建议:“娘子,我们命士卒散开,沿河搜寻竹筏吧。” 吕玲绮自然不会有异议,这本来就是商量好的事情,甚至为了找到竹筏,吕玲绮都决定今天不去抢劫了。 小头领带着士卒,沿着河岸上下游搜寻,等到了河道分叉处,小头领还会分兵,直到寻找到竹筏为止。 留在原处的只剩下刘星、吕玲绮和黄天祥,以及少量亲卫。 刘星是个闲不下来的人,“噗通”一声跳进河里,畅快地游了起来。 他在山寨呆了二十多天,洗澡的次数屈指可数,这会到了河里,虽然水温还有些冷,但是依然觉得舒爽无比。 刘星冲着岸上的吕玲绮等人喊道:“你们快下来啊,在河里洗洗,可舒服了。” 可惜,这群留下的人,全是从徐州迁来的北方人,根本不会游泳,对于刘星的邀请全都无动于衷。 刘星无奈,只得一个人游泳,游了一会儿,颇觉得无趣。 他正准备上岸,忽然脚底板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他连忙抬起脚,发现脚底板多了一个细小的口子。 刘星一个猛子扎到水底,水底视线不好,他搜寻了许久,才发现刺破他脚底板的是一截竹子。 刘星心头诧异:“竹子为何会沉在水底?” 刘星浮到水面,深吸一口气,又潜回水底,伸手去拉扯竹子,想把它带到水面,可是竹子却一动不动,仿佛生了根似的。 刘星在水底扒拉了一阵,感到呼吸困难,只得浮出水面,深吸了一口气,又再次潜到水底。 这次刘星学聪明了,不用蛮力去拉扯竹子,而是顺着竹子缓缓摸索。 水底视线不好,刘星不能一下子看到竹子的全貌,他只能慢慢摸索,随着时间慢慢过去,刘星豁然发现,这哪是什么竹子,分明就是一个竹筏。 竹筏被一个巨大的石头压着,怪不得刘星扯不动竹子。 刘星赶紧浮出水面,手脚并用地爬上岸,对着吕玲绮和黄天祥说道:“赶紧派人去把士卒撤回来,不用寻找竹筏了。” 吕玲绮一愣,忙问原因。 刘星朝水里一指:“在水底呢!” 士卒撤回来之后,刘星挑了几十个熟悉水性的汉子,一起潜入水底,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巨大推离了竹筏,竹筏成功浮出水面。 刘星问吕玲绮:“这副竹筏是那人驾驶的竹筏吗?” 吕玲绮点点头:“应该是的,看起来挺像。” 刘星闻言,转头看向烟波瀚渺的河面,对那几十名熟悉水性的汉子下令道:“分散潜到水底,看看有没有尸体。” 那些汉子得到命令,立即又分散潜入水中。 吕玲绮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忙问要找谁的尸体。 刘星缓缓说道:“我怀疑给山寨送螃蟹那人被灭口了?” “啊?”吕玲绮一声惊呼,“杀他的是什么人?” “那块压住竹筏的巨石,不可能被一人搬动。我怀疑那些搬巨石的人,是真正要对付你的人,他们把竹筏藏在河底,然后又杀了送螃蟹的人。” “那他们为什么不直接把竹筏毁了?” 刘星一愣,他确实没想到这一点,毁掉竹筏确实比藏竹筏容易啊。 这时,潜入水中的汉子们都浮出了水面,他们都说没有在水底找到尸体。 “继续找!“刘星只觉心烦意乱,不喜欢这种捉摸不透的感觉。 过了一会儿,刘星转头看向吕玲绮,问道:“娘子觉得他们为何不毁掉竹筏?” 吕玲绮摇了摇头:“我怎么知道?” 这时,旁边的黄天祥忍不住小声说道:“竹筏是渔民捕鱼常用的工具,应该是舍不得毁掉吧。” 刘星一听,豁然开朗,他是进入思维误区了,后世生产力发达,见惯了各种各样的船舶,他潜意识里认为竹筏是一种很廉价的东西,丝毫没有意识到,在这个时代,竹筏应该也是非常珍贵的。 刘星连忙对着黄天祥说道:“黄头领,你速速带人去附近的渔村打听,看看有没有人家丢失竹筏。” “是。”黄天祥领命而去。 为了尽快完成刘星交代的任务,黄天祥又下令麾下的士卒分开,以十人或者二十人为一组,前往不同的渔村打听消息。 刘星和吕玲绮继续留在岸边,等候河里的搜寻结果。 不久之后,一名潜水的汉子浮出水面,冲着岸上大喊:“水底有尸体。” 第30章 老子叫丁奉 尸体被打捞上岸,因为浸了水的缘故,肚子圆滚滚的,皮肤也被泡得惨白,看起来就像一头大肥猪。 刘星问吕玲绮:“这是驾驶竹筏那人吗?” 吕玲绮远远眺望了一眼,嫌弃地捂着鼻子,瓮声瓮气地说道:“这具尸体体格要大不少,看起来不像。” “你好好看看,这尸体泡水发胀了,比活着的时候看起来要大。” 吕玲绮又不情愿地看了一眼,还是摇了摇头。 刘星捂住鼻子,拿过一根长竹竿,朝尸体捅了一捅,不经意间挑开了尸体的衣服,发现尸体的左胸有一个弧形的伤疤,看起来像是烫上去的某种符号。 刘星召集所有士卒来辨认,后来被一个原本是山贼的士卒认出了该符号,他说:“姑爷,这像是沘河水匪的标记。他们入伙后都会在胸口烫一条船,我当初就是因为怕疼才没跟他们那干。” 沘河水匪是庐江郡内的一股水贼,一向活跃于六安境内,不知为何跑到了安丰县来。 当了这么多天的山寨相公,刘星对山贼、水匪有了一定的了解,知道这一带属于吕玲绮的势力范围,沘河水匪按理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 吕玲绮一听这具尸体是沘河水匪,立即大怒:“沘河水匪肯定跟庞叔有关,我恨不能将他们抽筋剥皮。” 刘星也点了点头,觉得吕玲绮的猜测应该八九不离十。 正在这时,一名士卒狼狈地跑了回来,他捂着头,远远地就喊道:“寨主,姑爷,快去救黄大头领。” 士卒的脑袋破了个口子,鲜血不住地往下流,刘星连忙命人给他包扎。 士卒在包扎的时候,吕玲绮便迫不及待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士卒气喘吁吁地回道:“我们到了一个渔村,刚询问了几户人家,忽然就被村民给包围了。黄头领想带我们突围,可是有个小子投掷飞石的手段太厉害,弟兄们被砸得头破血流。黄头领他们被村民抓住了,只有我侥幸跑了出来。” 刘星和吕玲绮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狐疑,他们刚猜测庞叔的同党是沘河水匪,没想到又蹦出来一群渔民。 关键是渔民中间,还有一个善于投掷飞石的家伙,那个送螃蟹给吕玲绮的人,不也善于投掷飞石吗? 刘星和吕玲绮都想不明白,但是时间不等人,救援黄天祥要紧,两人带着士卒,马不停蹄地向围困黄天祥的渔村赶去。 到了渔村,村子早已人去屋空,甚至连黄天祥等人都不见了踪影,是死是活也不知道。 吕玲绮心急,带领士卒挨家挨户地搜查。 刘星没有进村,带着人绕着渔村查看,这个渔村就位于河边,看起来不大。 刘星粗略估计了一下,村里大概有一百多户。 刘星找来刚才报信的士卒,询问他黄天祥带了多少人进村子。 士卒告诉刘星,黄天祥只带了十个人进村。 刘星一听,顿时了然,按照每户一个壮劳力来计算,这个渔村至少可以凑出一百多个青壮,怪不得黄天祥会陷入重围。 忽然,村子里响起一阵喧嚣声。 刘星连忙带人冲了进去,只见一栋靠河的木屋顶上,一个少年拿着瓦片在朝吕玲绮等人投掷。 吕玲绮连连呼喊,命令士卒将木屋围起来,然后命人爬上去擒拿少年。 少年怡然不惧,拿着瓦片专门扔攀爬的士卒,士卒攀爬时无法闪躲,被砸得头破血流,根本爬不上屋顶。 刘星见少年脸上毫无惧色,知道他肯定有所倚仗。 他放眼观察四周,见木屋离河不远,猜测那少年的倚仗,就是可以从屋顶直接跳入河里。 刘星命令会游泳的士卒悄悄潜入水中。 等安排妥当后,刘星才小心翼翼上前,拉住吕玲绮问道:“这个少年就是那个送螃蟹的人吗?” 吕玲绮毫不迟疑地点头:“就是他。” 吕玲绮见受伤的士卒越来越多,脸色焦急,冲着少年大声威胁:“小子,你最好自己下来,否则我不客气了。” 少年哈哈大笑:“你个娘娘腔,你想怎么样?” 吕玲绮此时穿着铠甲,英气逼人,但是说话声依然是女声,所以少年讥讽她为娘娘腔。 吕玲绮冷哼一声,从一名亲信手中拿过弓箭,瞄准少年就一箭射去。 她之前没有使用弓箭,是打算活捉少年,此时被少年激怒,哪里还管这么多,这一箭直奔少年的胸口而去。 少年眼见箭矢飞来,连忙闪身躲避,可是箭矢速度极快,还是射中了他的肩膀。 少年闷哼一声,咬牙掰断箭杆,纵身跳入河中。 吕玲绮惊讶地叫道:“不好,他要跑了。” 说着,吕玲绮就要向河边冲去。 刘星连忙拉住她:“放心,我安排了人,他跑不了。” 刘星话音刚落,只见河里浮现出数个人头,其中就有少年,他正被一群士卒紧紧挟持在中间。 少年被带上岸,依然满脸的不逊,冲着吕玲绮和刘星大喊:“你们以人多欺负人少,算什么好汉?” 刘星哈哈一笑,反问道:“那你们之前包围我们山寨的兄弟,难道不是人多欺负人少?” 少年被问得哑口无言,将头扭向一边,不搭理刘星。 吕玲绮向前,愤怒地踹了少年一脚,问道:“之前来你们村的那些人呢?” 少年白眼一翻,冷冷地回答:“死了。” 吕玲绮大怒,当即拔出佩剑,架在少年的脖子上:“我杀了你,替他们报仇。” 少年桀骜地昂起头:“要杀就杀,我但凡皱一下眉头,就是你儿子。” 吕玲绮怒极,抬手就要砍了少年。 刘星连忙拦住吕玲绮,在她耳边悄声说道:“这个少年正处在叛逆期,他说黄天祥死了,那就是还没死。” 吕玲绮听刘星这么说,怒气稍减,小声问道:“那他们去哪里了?” 刘星朝少年努努嘴:“你别说话,等我去套一套那家伙的话。” 刘星走到少年跟前,笑呵呵地说道:“让你们村的人把我们的人还回来,我就放了你,否则……” 说到这,刘星故意停顿了一下。 “否则怎样?”少年冷冷地看着刘星,一脸的不屑。 “否则我就烧了你们的村子,砸了你们的祠堂。”刘星脸上的笑意一收,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了最狠的威胁。 少年脸色剧变,他不怕伤害加身,就怕这些匪人的报复波及全村。 刘星知道少年已经怕了,又换了一副笑脸,仿佛拉家常似的问道:“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冷哼一声,平静地回道:“老子叫丁奉。” 第31章 江表十二虎臣 刘星顿时讶然,没想到眼前的少年竟然是丁奉。 丁奉在三国时期可是个了不得人物,他是庐江郡安丰县人,少年时以骁勇闻名,擅长以手飞石,有“神弹子丁奉”之称,跟随孙权后,为孙吴的开辟南征北战,立下了赫赫功勋。 因此,后人将他与程普、黄盖、韩当、蒋钦、周泰、陈武、董袭、甘宁、凌统、徐盛、潘璋这十一人并列,称为“江表十二虎臣”。 丁奉虽然在“江表十二虎臣”中排名最末,但并不是因为他能力不行,而是因为他年龄最小,所以在“江表十二虎臣”中最不受重视,属于大器晚成的典型。 在三国后期,随着程普这些老将一个个死去,丁奉成了孙吴的中流砥柱,外御曹魏,内诛权臣,成为孙吴后期的实际掌舵人。 刘星暗暗咋舌,他早应该想到,在这安丰县境内,善于投掷飞石的人,除了丁奉还能有谁。 刘星顿起爱才之心,心想若能将丁奉招揽至麾下,吕玲绮以后报仇的胜算又能大几分。 刘星想得出神,一时忘了说话。 丁奉见刘星久久不语,以为他又在憋着什么损招,赶紧主动说道:“只要你发誓不报复我们村子,我就去通知族长放了你们的人。” 刘星现在心心念的是招揽丁奉,至于放不放人,他已经不着急了,既然这些渔民没有第一时间杀了黄天祥,那就说明黄天祥没有生命危险。 刘星摇了摇头,不疾不徐地说道:“光放人可不行,你应该知道我们不会无缘无故地来到这里。” 丁奉闻言,陷入了沉默,心里似乎在权衡利弊。 刘星反正不急,笑吟吟地看着他。 丁奉被刘星看得心烦意乱,过了片刻,终于再次开口:“蒋三来是我杀的,跟我们村没有关系,你们要杀就杀我。” 刘星一愣,他本意是想让丁奉主动交代往山寨送螃蟹的事,只要丁奉交代参与了谋害吕玲绮,刘星就可以用这事拿捏他,逼他入伙山寨,不料丁奉却说出了一个刘星从没听过的名字。 刘星满脑子疑问,心想:“山寨里有人叫蒋三来吗?” 刘星虽然心里疑惑,但是脸上的表情却管理得相当到位,依旧笑吟吟地看着丁奉,仿佛一切都智珠在握。 丁奉摸不透刘星是怎么想的,以为他仍然没有放弃烧村的打算,只能狐假虎威地威胁:“你们沘河水匪捞过界了,这里是麒麟寨的地盘,你们如果做得太过分,不怕麒麟寨报复吗?” “麒麟寨”是吕玲绮给山寨取的名号,也没什么特别的寓意,就是把她的自己名字倒过来念而已。 听丁奉的语气,他是把刘星当成沘河水匪了。 刘星听到“麒麟寨”三字,颇有一种“大水冲了龙王庙”的荒诞,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他这一笑,却惹怒了丁奉。 丁奉认为刘星不会放过自己,开始破罐子破摔,气急败坏地骂道:“你笑个屁,若你们不怕麒麟寨,为何派蒋三来找我,让我每天给麒麟寨送螃蟹?还不是为了讨好麒麟寨,别以为我不知道。” 刘星听到这,渐渐回过神来,蒋三来应该就是之前在河里找到的那具尸体吧。 “蒋三来和竹筏都是你们沉到水底去的吧?” “都是我一人干的,跟我们村没有任何关系,你们要杀要刮就冲我来。” 刘星摇了摇头,虽然丁奉极力将责任往自己头上揽,但是刘星还是从他的话语中窥测到了事情的全貌。 刘星笑呵呵地说道:“你先别急着求死,容我猜一猜事情的经过。” “大概一个月前,蒋三来找到了你,让你每天给麒麟寨送螃蟹,出于某种原因,他不许你接触麒麟寨的人。” “你虽然不明白他用意何在,但看在金钱的份上,又或者他威胁了你,你答应了将三来。你猜测他这么做是为了讨好麒麟寨。” “于是,你每天都等候在麒麟寨抢掠队伍回山的必经之路上,驾驶竹筏给他们送螃蟹。你这一送,就送了半个多月。” “然后你有十多天一直没等来麒麟寨的人,直到前几天,你又等到了麒麟寨的人。你迫不及待地上去送螃蟹,第一天大家相安无事,可是第二天你又去送螃蟹时,麒麟寨的人却想抓住你。” “幸好你有一手投掷飞石的绝技,才侥幸逃脱。然后你找到蒋三来,将这情况告诉了他。” “蒋三来结合‘你之前有十多天没有遇到麒麟寨的人’的情况,推测麒麟寨肯定是出了变故,他认为事情已经完成了,便想杀你灭口,却被你给反杀了。” “你将蒋三来沉入水底,但是竹筏你又不舍得毁掉,于是回来找村里人帮忙,一起抬巨石将竹筏压入了江底,打算等风头过去之后,再把竹筏打捞起来。” “你做了这事,担心沘河水匪会前来寻仇,正心虚之际,黄天祥恰好带人来到你们村打听竹筏的事,你以为他们是沘河水匪,便鼓动全村人将他们劫持了。” 刘星一口气说完,笑吟吟地问道:“我猜得对不对?” “你是怎么知道的?” 丁奉傻眼了,刘星说得分毫不差,仿佛就像亲眼见过似的。 刘星得意的一笑,在心里默默地回答:“不过是逻辑推理学的基本应用而已,大学的通识课程。”嘴上却装逼地说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这句装逼的话一出口,丁奉看刘星的眼神都变了,颓然地说道:“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杀了我帮蒋三来报仇吧。” 刘星哈哈大笑:“小丁奉啊,小丁奉,你不会到现在还不知道我是麒麟寨的人吧?” “啊!”丁奉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刘星,他是真没有想到刘星竟然是麒麟寨的人,现在也不是收例钱的时间啊。 忽然他又想到,他与麒麟寨没有仇怨,刘星没有杀了他的理由,这下应该死不了了,脸上不由得渐渐露出了笑意。 俗话说得好,好死不如赖活着,丁奉年纪轻轻,又怎么可能甘心去死。 他开始一心求死,纯粹是误以为刘星等人是沘河水匪,这下有了生的希望,如何能不欢喜? 刘星却脸色一变,严肃地说道:“你可知道,因为你往山寨送的螃蟹,差点害死了我们的寨主。” 丁奉顿时吓得六神无主,他刚刚升起对生的希望,转眼又跌入了地狱。 第32章 招揽丁奉 丁奉艰难地吞了口唾沫,辩解道:“螃蟹是蒋三来要我送的,我没有要谋害贵寨寨主的意思。” 刘星点点头:“我知道你是无心之失,要不然你以为我会和你废话半天?” 丁奉听刘星这么说,松了一口气,看来刘星没有要杀他的意思。 但是刘星话头一转,又咄咄逼人地说道:“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丁奉的心又提了起来。 只听刘星大声说道:“你虽然不是故意的,但是却对我们寨主造成了事实上的伤害,你得赔偿。” 丁奉老老实实地回答:“我没钱。” 刘星诡异的一笑,他当然知道丁奉没钱,要不然也不会不舍得毁掉竹筏,他等的就是丁奉这句话。 “没钱也没关系,我们寨主很大度,她对自家兄弟从不苛责,只要你加入我们,她就不追究你的责任。” 丁奉沉默了一会儿,断然拒绝:“不行,我不做贼。” 刘星一愣,正准备继续劝说,吕玲绮忽然走上前,对着丁奉就是一脚,嘴里恶狠狠地骂道:“你才是贼,你是个藏头露尾的小贼。” 丁奉挨了一脚,站立不稳,他狠狠地瞪向吕玲绮,咬牙切齿地问道:“我哪里藏头露尾了?” “你往山寨送螃蟹,却不表明身份,这不是藏头露尾是什么?” 丁奉顿时语塞,这事他确实理亏,没什么可以辩解的。 “你与藏头露尾的沘河水匪打交道,古人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这不是藏头露尾是什么?” 丁奉惭愧地低下头,这也是事实,他无从辩驳。 “你不愿意加入我们麒麟寨,须知我们虽然是山贼,但是也保一方平安,我们抢掠也抢得光明磊落,你不想加入我们,是自认为藏头露尾,不配与我们为伍吗?” 丁奉脸如死灰,张了张嘴,一句辩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刘星看得眼前一亮,冲吕玲绮竖起了大拇指,悄声说道:“看不出来啊,娘子这么能说。” 吕玲绮骄傲地昂起头:“跟你在一起这么久了,嘴上的活哪能没一点长进。” 刘星:“……” 吕玲绮还打算再说什么,刘星连忙拉了她一把,示意差不多了,再说就要过犹不及了。 刘星等了一会儿,估摸丁奉此时已经没了多少心气,便开始扮演红脸:“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也不用太过自责。其实这一切都是沘河水匪搞的鬼,我们要报仇也是找他们,其实找你要赔偿,也只是为了要个说法。” 刘星主动退了一步,坐等丁奉上钩。 果然,丁奉听了刘星这么说,脸色微微不自然,他缓缓抬起头,嗫嗫地说道:“我可以帮你们对付沘河水匪,但是我不加入你们。” 刘星微微诧异,丁奉心智之坚定,着实出乎他的意料,怪不得是历史上能取得大成就的人。 刘星估摸这是丁奉的底线了,再逼他马上入伙会适得其反,于是哈哈一笑,大度地说道:“有丁奉兄弟的帮助,沘河水匪的覆灭指日可待。” 刘星心想:“沘河水匪又不是只有几个人,到时候放跑几只小鱼小虾,这样沘河水匪就不算被剿灭,我看你用什么理由离开。” 接下来,刘星为丁奉处理箭伤,为了以示重视,不管是拔箭头还是擦洗伤口,刘星都亲力亲为,不假于人手。 没人知道丁奉有没有被感动到,但是他肯定是疼到了,他忍着剧痛问刘星:“给我上的什么药,简直像刀割一样。” 刘星告诉丁奉:“这是酒精,我告诉你,一般人我还舍不得用呢。” 刘星这话倒是不假,他这次下山,只带了一瓶酒精和一瓶青霉素备用,普通士卒可享受不到这种待遇。 伤口处理好后,刘星问丁奉:“村里的人躲哪去了?” 丁奉朝河里一指:“下游两里开外有一个江心岛,村民都躲在岛上,你们的之前被抓的人,也被押到岛上去了。” “那怎么通知他们放人?” 刘星在村里没有发现船只,想来应该是被村民带到岛上去了,所以才有此问。 丁奉抬了抬手,伤口牵扯疼得厉害,他咧嘴说道:“我留在村里,是为了打探消息,如果没有危险,就游到岛上去通知村民回来。现在我受了箭伤,应该游不过去了。” 吕玲绮担心黄天祥等人,听丁奉如此说,不假思索地说道:“你游不动没关系,我们有会游泳的人,我派他们去通知。” 丁奉连忙阻止:“不行,村民不会相信的。” 刘星想了想:“我带人架着你游过去。” 吕玲绮却不同意,他把刘星拉到一边,悄声说道:“夫君,我不同意你亲自去,万一村民有歹意,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如何是好。” “无妨,有丁奉在,村民会相信我的。” 吕玲绮还是不同意:“夫君你为何非要亲自前去,派士卒驾着丁奉游过去就可以了。” 刘星知道吕玲绮是担心自己,心里感动,牵住她的柔荑,温声说道:“我不清楚沘河水匪为何要害你,但是既然已经知道了他们不怀好意,我们迟早会和他们对上。可是他们是水匪,我们是山贼,他们往水里一躲,我们就拿他们没办法了。” “所以这里的村民至关重要,只有我亲自过去,才能取信于他们,到时候再许诺取消他们的例钱,不愁他们不帮我们对付沘河水匪。” 吕玲绮一听刘星之所以要执意亲自前往,原来都是为了她,顿时感动得无以复加。 她张了张嘴,还要再劝,刘星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抢先说道:“你不是一直想给岳父报仇吗?曹操的势力有多大你是知道的,我们必须招揽一切可以招揽的力量,这样报仇才有希望。” 给吕布报仇是吕玲绮心中的执念,刘星将这个理由搬出来,她再没有理由阻止刘星去见村民。 她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变成了殷殷叮嘱:“夫君,你要注意安全,若村民不信你,你一定要马上撤回来。” 刘星拍了拍吕玲绮的头,示意他放心:“我到了江心岛,先悄悄派人把村民的船给控制住,若村民要对我不利,我就驾船逃跑。” 吕玲绮听到刘星有这样详细的计划,心里安定了几分。 刘星说服了吕玲绮,带着十多名精挑细选的士卒,架着丁奉向江心岛游去。 悄悄上了江心岛,刘星按照计划,分了几名士卒去找船只,他则带着丁奉去找村民。 突然,江心岛的另一端传来金戈撞击的声音。 刘星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丁奉突然跳了起来:“有人在攻打江心岛。” 第33章 江心岛遇敌 丁奉担心村民的安危,飞快地向前跑去,刘星带着士卒紧随其后。 众人穿过一片树林,视线豁然开朗,只见江面上游弋着十多艘走舸。 每艘走舸上大概有十来个人,他们鼓噪呐喊,手中兵器交互撞击,嚣张无比。 岸边站着百十位青壮村民,他们手拿着鱼叉、铁钩、木棍等各种长短兵器,冲着那些走舸大声威胁,不许他们靠近。 丁奉倒吸一口凉气:“那些走舸是沘河水匪。” 刘星看着眼前的形势,心里顿时了然:“怪不得我们上岛时,没有人阻拦,原来村民们都来这防守水匪了。” 刘星话音刚落,只见走舸蓦地分成两队,一队在河里徘徊,一队径直向岛上冲来。 村民们大声怒吼,纷纷捡起石头、泥块向走舸扔去,可惜他们不是丁奉,准头太差,对水匪的伤害忽略不计。 反而是水匪射向岸边的羽箭,伤了不少村民。 村民见有人受伤后,便不敢再冒头,纷纷找掩体躲避。 很快,走舸靠岸,水匪冲上了岛。 村民这才齐声吆喝,从掩体后冲出来,和水匪绞杀在一起。 村民士气可嘉,但是他们手里的武器以鱼叉、木棍为主,杀伤力有限,哪里是水匪的对手,片刻功夫,就倒下了数人。 丁奉看得目眦欲裂,望向刘星,祈求道:“姑爷,帮帮我们。” 这一路上,丁奉见士卒都称刘星为姑爷,他也跟着这么称呼。 刘星点了点头,大义凛然地说道:“麒麟寨收了你们的例钱,就有义务保护你们,我们不会袖手旁观。” 丁奉愣了愣神,没想到刘星答应得这么爽快,被感动得无以复加,他呐喊一声,率先向水匪冲去。 刘星带着士卒赶紧跟上。 刘星一行十多人,突然从树林里冲出来,吓了村民一跳。 村民误以为被包围了,阵型顿时大乱,等看清了领头的是丁奉后,才松了一口气。 但是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水匪趁着村民阵型混乱的时机,将村民分割成了两部分。 村民一方岌岌可危。 丁奉一马当先,冲入水匪阵中,连杀两人。 刘星只稍微犹豫了一下,也跟着丁奉冲进了阵中。 有了生力军的加入,村民的颓势终于止住。 水匪虽然武器精良,但是人数没有村民多,短时间内,谁也没能取得优势。 刘星被士卒保护得很好,虽然跟在丁奉后面,却没有短兵相接的机会,他甚至有空向河里眺望。 他见河里的走舸,也开始向岸边驾驶过来,连忙对丁奉大声喊道:“叫村民撤到树林里去,利用地形和水匪周旋。” 丁奉虽然在奋力搏杀,但是也注意到了河里的走舸,他冲着村民大喊:“都退到树林里去。” 村民听到喊声,且战且走,往树林慢慢撤退。 丁奉和刘星留在最后断后。 水匪也没有逼迫太近,他们似乎打算等河里的水匪都上岸后,再发动总攻。 刘星和丁奉成功退回树林,有村民来向刘星道谢。 丁奉趁机介绍刘星的身份,得知刘星等人是麒麟寨的人后,村民羞愧难当,表示会马上放了黄天祥等人。 不一会儿,黄天祥等人被带到,他看到刘星,立即激动地说道:“姑爷,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刘星连忙安慰他:“山寨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 刘星见村民虽然抓了黄天祥等人,却没有伤害他们,遂放下心来,静静地听村民商量如何对付水匪。 只听一名村民说道:“趁水匪还没围岛,我们得赶紧把妇孺送回岸上。” 另一名村民却担心地说道:“这样不行啊,水匪的走舸比我们的渔船快,万一追上了我们,后果不堪设想。” 丁奉说:“水匪从下游而来,妇孺从上游驾船走,有江心岛阻隔,他们不一定能看到,这样虽然危险,但总比留在岛上强。” 丁奉这话一出,得到了大部分村民的认可,但是仍然有村民担心,摇头不赞成。 刘星见村民短时间无法达成一致意见,忍不住说道:“我建议妇孺就留在岛上,由我的人驾驶空船走。我有一千人留在你们村里,只要把他们接到岛上来,区区沘河水匪不足挂齿。” 村民听了刘星的话,表情不一。 有人认为可行,有人却担心刘星等人会一去不回。 两派的意见无法统一,最后折中为:先用渔船把妇孺送上岸,再用渔船把麒麟寨的人运到岛上来。 刘星听后,当即摇头:“这样不行,渔船本就不快,装上妇孺更慢。兵贵神速,用越少的时间把援兵运来,你们的损失才会越小。” 刘星说完,村民纷纷摇头,原本支持他的人也开始怀疑刘星别有用心。 刘星看向丁奉,问道:“你觉得我的提议如何?” 丁奉想到之前刘星和他一起冲阵的情形,立即毫不犹豫地说道:“姑爷,我相信你。” 刘星欣慰地点了点头,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丁奉,只要他相信,就不算白做。 刘星上前拍了拍丁奉的肩膀:“你放心,我不会辜负你的信任,我不离开,我就留在这岛上,由黄天祥带人驾空船回去搬救兵。” 这回轮到黄天祥不干了,他站起来就要反对。 刘星却冲他摆了摆手:“什么都不要说,你赶紧回去,告诉玲绮,让她驰援江心岛。” 黄天祥还是不同意,认为刘星留在岛上太危险,最后见刘星态度坚决,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将士卒全留给刘星,他孤身一人,和几名村民驾船离开。 黄天祥离开没多久,水匪开始朝树林缓缓推进。 第34章 焦氏 刘星举起鱼叉狠狠一捅,将摔倒在地的水匪直接钉在了地上。 水匪发出一声惨叫,举起手中的短刀乱砍。 刘星侧身闪避,猛地将鱼叉抽回,水匪身上的鲜血汩汩流出,渐渐没了声息。 这是刘星杀的第一个水匪。 江心岛的战斗异常惨烈,村民们身后是老弱妇孺,哪怕是人数不占优,兵器不趁手,也死战不退。 幸好有树林做掩护,村民们才没有立即崩溃。 鲜血染红了满地的枯枝败叶,江心岛的这片树林成了绞肉机,每时每刻都有人死去。 刘星带着十多名士卒,与村民们并肩而战。 刘星等人因为装备比村民精良,受到了水匪的重点进攻。 刘星本来站在队列最后,不用亲自杀敌,但是随着战况的推进,他也被迫与水匪短兵相接。 他的随身佩剑在和水匪对砍了几个回合之后,就断成了两截,混乱之中,他随手捡了一根鱼叉当长矛用。 战斗了许久,刘星终于有了第一个战果,但是脸上却开心不起来,他看着身边越来越少的士卒,心里焦急无比。 一名士卒在砍死水匪之后,脸色狰狞地挤到刘星跟前,轻声说道:“姑爷,情况不妙,我掩护你退出树林。” 刘星伸长脖子,朝四周看了看,发现村民开始节节败退,水匪已经取得全面的优势。 刘星摇了摇头,他此时若走,村民必定一败涂地,没了村民在前面顶着,他即使退出了树林,又能跑到哪去,难道跳河吗? 士卒见刘星不肯退,不由得大急,惶惶不安地说道:“也不知道援军到哪里了,如果再不来,我们就完了。” 刘星听他提到援军,忽然灵机一动,叫过几名士卒,在他们耳边低语几句。 士卒得到刘星授意,悄悄向树林后面跑去。 过了片刻,树林外传来喊声:“麒麟寨寨主亲率援军赶到,沘河水匪受死。” 喊声隐隐约约,若隐若现。 有村民听到喊声,以为真的是援军到了,下意识地大喊:“援军来了!援军来了!” 很快,树林里便此起彼伏地响起了“援军来了?”“援军来了。”的声音。 水匪听到这些喊声也不由得迟疑,进攻的节奏下意识地放缓了许多,村民才没有立即崩溃。 过了片刻,援军迟迟没有现身,水匪意识到受了欺骗,开始更加疯狂地进攻。 与之相反的,村民原本以为援军到了,结果援军却没有到,顿时泄了气,阵型立即崩溃,四散而逃。 刘星没想到会演变成这样的结果,等他发现村民已经溃散,想要逃跑,已经来不及了。 几名水匪向他围了过来,护卫在他身边的士卒也被冲散。 一名水匪狞笑一声,挥刀向刘星砍来。 刘星下意识地举起了鱼叉格挡。 突然,一支利箭破空而来,“噗呲”一声,扎进了水匪的胸膛。 水匪闷哼一声,倒在了地上。 刘星还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身后传来吕玲绮的喊声:“夫君,快躺下,其他的让我来。” 刘星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猛地趴到了地上,头上立即传来“嗖”“嗖”的破空声,围攻他的几名水匪,纷纷中箭而亡。 刘星转过头,只见吕玲绮一身盔甲,左手持弓,右手握箭,正大踏步而来,宛如天神下凡。 刘星松了一口气,援军终于到了。 之后的战斗毫无悬念,水匪上了岸,面对山贼,就像是待宰的羔羊。 攻打江心岛的水匪总共有两百多人,被砍死了一百多人之后,剩下的几十个水匪选择了投降。 水匪的头领被带到刘星跟前,经过询问,刘星得知他叫蒋四去,是将三来的弟弟。 “你们沘河水匪不在六安呆着,跑我们安丰来干嘛?” “我兄长有三天没有传回消息了,大当家让我来找他。” “你兄长为何跑到这来?” “为了给麒麟寨送螃蟹。” 刘星眉毛一挑:“为什么要送螃蟹?” “大当家说,麒麟寨寨主吃了螃蟹会中毒,等她死后,攻打麒麟寨会容易很多。” 刘星和吕玲绮对望一眼,悄声问道:“你自己都不知道吃螃蟹会中毒,为何沘河水匪的大当家会知道?” 吕玲绮也是一脸迷惑,摇头表示不知。 从吕玲绮这里得不到答案,刘星又转头去问蒋四去:“你们当大家是怎么知道,我们寨主吃了螃蟹会中毒的?” 蒋四去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刘星见蒋四去的表情不像作伪,想了想,换个话题问道:“你们为何要攻打麒麟寨?” 蒋四去一愣:“你们不知道吗?焦氏发布了悬赏令,谁能攻破麒麟寨,就举荐谁做安丰县令。” 刘星讶然,这里面竟然牵扯了到了焦氏。 他穿越过来,继承的记忆里面就有焦氏,焦氏是安丰境内的豪族,建有自己的坞堡,族人都住在坞堡里。 像焦氏这样的豪族,麒麟寨是不可能去收他们的例钱的,刘星不明白焦氏为何要对付麒麟寨。 刘星向吕玲绮投去询问的目光:“你和焦氏有仇?” 吕玲绮摇了摇头,皱着眉,自言自语地说道:“难道我抢过他们的商队?” 说完,吕玲绮又马上否认,她从不抢本地商人。 忽然,她大叫一声:“我明白庞叔为什么会知道我吃螃蟹会生病了。我刚到庐江时,和庞叔去拜会过焦氏。他们当时倒还算客气,好酒好菜招待我们。酒席进行到一半,我忽然腹痛,便先离席了。莫非,那次他们就是用螃蟹招待的我?” “那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刘星沉吟了一会儿,皱眉说道,“可是你并没有和焦氏结仇啊,他们为什么要对付你?” 吕玲绮耸了耸肩:“谁知道啊,也许是全匡之前得罪过焦氏。” 全匡是以前的寨主,吕玲绮来了之后,全匡打不过吕玲绮,寨主之位被吕玲绮抢走。 后来,方宏叛乱那一晚,全匡趁乱抢劫,被刘星杀死。 刘星听了吕玲绮的猜测,摇了摇头:“不可能是全匡得罪的焦氏,他们明显是冲你来的。” 吕玲绮也知道自己的猜测不靠谱,干脆不再多想,语气森然地说道:“不管是什么原因,焦氏既然主动与我为敌,这安丰境内,有我无他。” 说完,吕玲绮瞪向蒋四去:“还有你们沘河水匪,大老远地从六安跑到安丰来害我,也不能饶恕。” 蒋四去顿时吓得脸色惨白,不住地求饶。 吕玲绮转过头,朝丁奉招了招手:“丁奉,这些投降的水匪我都送给你,任你处置。” 丁奉杀气腾腾地走了过来:“这些水匪杀了我数十名族人,我恨不得将他们抽筋剥皮。” 刘星知道江心岛这一仗,丁奉的族人死伤惨重,虽然他想招揽这些水匪,这时也不便说出口,只能眼睁睁看着丁奉和村民将几十个水匪绑走。 第35章 意外之喜 俘虏送给了丁奉,其他的东西自然就归山寨了。 接下来,刘星和吕玲绮开始清点战利品,除了若干兵器,最大的缴获就是十多艘走舸。 吕玲绮撇了撇嘴,觉得走舸没什么用,他们是山贼,又不是水匪,走舸只能在水里横行,对山贼而言,如同鸡肋。 刘星却不这么想,吕玲绮要想报仇,山寨以后迟早要走正规军的路线,水军自然少不了,现在可以提前适应一下。 刘星带着会游泳的士卒上了走舸,打算试着操练一番,不料上船之后,竟然在船上发现了意外之喜——每一艘走舸的船板上都堆满了粟米。 这些粟米被麻布盖住,若不上船,根本发现不了异样。 刘星粗略地估算了一下,这些粟米大概有两千石(汉末一石等于120斤,约相当于现在的60斤)。 按照每人每月消耗一石粟米来计算,这些粟米足够山寨吃上一个月有余。 刘星大喜,赶紧叫来吕玲绮。 吕玲绮看到满船的粮食,惊诧莫名:“蒋四去这是抢光了路过的粮商吧?” 吕玲绮之所以惊讶,是因为按照抢掠的潜规则,打劫商旅无非是要点过路费,要是都按照蒋四去这么个抢法,那用不了多久,就抢无可抢了。 刘星不懂这些,大笑道:“管他是抢了谁,现在都是我们的了。” 吕玲绮摇了摇头:“夫君,这样不行的。如果蒋四去是在安丰境内抢的,商旅只会认为我们安丰的山贼不懂规矩,以后商旅就不会从安丰路过了。” 刘星一听,顿时乐了,没想到山贼还知道可持续发展呢。 吕玲绮一脸的烦恼,无奈地说道:“我得去问问蒋四去,搞清楚他到底抢了哪家粮商,如果是在安丰境内抢的,我们得想办法还一部分粮食回去。” …… 刘星陪着吕玲绮去找蒋四去,结果在树林里见到了极其血腥的一幕——水匪被剥得赤条条的,全部成了无头尸体,他们的脑袋堆积在一旁,被村民筑成了京观。 刘星看着血淋淋的脑袋,胃里一阵翻滚,被震撼得无以复加,这些可不都是战死的水匪,还有几十个是投降之后才被杀的。 这一刻,刘星对“乱世人命如草芥”的说法,有了更真切的认识。 吕玲绮平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似乎对这些都已经习以为常。 她走向丁奉,问道:“蒋四去也砍头了吗?” “还没,最后一个杀他,先让他尝尝等死的滋味。”丁奉说着,朝地上一指,“你们看,他在那装死呢。” 吕玲绮定睛看去,只见蒋四去软趴趴地躺在地上,翻着白眼,涕泪横流,裆部湿了一大片。 吕玲绮走过去,朝他腹部踢了一脚,大声问道:“起来,还能不能说话?” 蒋四去吃痛,身体蜷缩得像个虾米,嘴里颤颤巍巍地喊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吕玲绮见蒋四去神志不清,气得又重重地踢了他一脚,她这一脚踢得极重,蒋四去整个人都飞出去几米远。 刘星担心吕玲绮直接把蒋四去踢死,柔声说道:“我来我问他吧。” 吕玲绮点点头,冲着刘星甜甜一笑:“麻烦夫君了。” 刘星走到蒋四去跟前,缓缓蹲下去,用手抓住他的衣襟,扶着蒋四去坐起来。 刘星看着蒋四去的眼睛,冷冷地说道:“回答我的问题,否则死。” 蒋四去毫不迟疑地点头,眼里充满了对生的希望。 “走舸上的粮食,你从哪里抢来的?” “不是抢的,是焦氏送的。” 蒋四去说完,还怕刘星不信,不等刘星继续发问,便竹筒倒豆子一般说出了焦氏的阴谋:“焦氏约定三日后攻打麒麟寨,凡是愿意参加的各路人马,焦氏都会提供粮草。我们沘河水匪也参与了,大当家派我为先锋,先来接收焦氏的粮草……” 吕玲绮听蒋四去这么说,气得大吼一声:“又是焦氏,我现在就去灭了他们。” 刘星连忙撇下蒋四去,回头想去劝吕玲绮。 刘星还来不及说话,蒋四去突然暴起发难,用胳膊紧紧勒住刘星的脖子,嘴里大嚷大叫:“都让开,否则我扭断他的脖子。” 刘星被蒋四去紧紧勒住,顿时感觉呼吸困难,大脑供氧不足,眼前也变得灰蒙蒙一片。 他耳边传来杂乱的呼喊声,有村民的惊呼,有丁奉的怒喝,还有吕玲绮彷徨的呐喊,其中蒋四去的声音最清晰响亮。 “都退后,给我准备一条船。” 刘星此时脑袋一片空白,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任凭蒋四去拖着他,也不知移动到了哪里。 忽然,刘星感觉到勒住他脖子的手蓦地松开了,他的视线也恢复了正常。 刘星懵懂地转过头去,蒋四去的尸体映入了眼帘,他的脖子上插着一支还在颤动的利箭。 “夫君,你没事吧?”耳边传来吕玲绮关切的问候声。 刘星回过神来,见吕玲绮手里拿着弓箭,正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 “娘子,你又救了我。” 刘星紧紧地搂住吕玲绮,刚才他真以为自己要死了。 吕玲绮俏脸微红,轻轻推开刘星,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啊,还告诫我不可轻敌冒进,却每次都把自己置于险地。” 吕玲绮说完,轻轻地给刘星拂去身上的尘土。 丁奉上前,挥刀砍下蒋四去的脑袋,钦佩地看着吕玲绮,由衷地赞道:“寨主好箭法。” 吕玲绮高傲地昂起头:“我这不算什么,我父亲曾经在百步开外,射中辕门外一支小戟,那才叫厉害呢。” 丁奉顿时向往不已,问道:“老寨主是何名讳,想来应该是位远近闻名的人物?” 吕玲绮眼珠一转,笑吟吟地说道:“你想知道吗?想知道的话就加入我们,我就将我父亲的名讳告诉你。” 第36章 深爱一个人就是要为她擦屁股 丁奉脸露难色,他虽然承诺过帮忙对付沘河水匪,但是直接加入山寨,却是不愿的。 他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村里刚死了几十个壮劳力,我若离开,村里的妇孺就活不下了。” 刘星接过话头:“这很好解决,以后你们村的例钱,我们不收了。” 丁奉顿时高兴得连连道谢,但仍是为难地说道:“你们的例钱不收了,但是官府每年的税钱也不少啊。” 刘星耸了耸肩,那他就没办法了,其实他心底明白,丁奉主要还是看不上山贼。 不过刘星相信,天长地久,他总有一天能打动丁奉,现在对他报以善意,绝对不会错。 吕玲绮却没那么好的脾气,他见丁奉屡次拒绝刘星的招揽,不由得冷哼一声。 丁奉见吕玲绮不满,也意识到自己连番的拒绝不妥,讷讷地说道:“刚才蒋四去说,三日后焦氏会汇合各路人马攻打麒麟寨,如果那时候沘河水匪也在其中,我可以来帮你们。” 吕玲绮这才脸色稍缓,她将刘星拉到一边,轻声说到:“夫君,你留在这里看管粮食,我去通知黄天祥来协助你,然后你们一起把粮食运回山寨去。” 由于渔船的运力有限,士卒并没有全部运到江心岛上,只有吕玲绮带着两百士卒先赶到,黄天祥和其他士卒还留在渔村。 刘星听出吕玲绮话中有异,连忙问道:“那你呢?” 吕玲绮恨恨地说道:“焦氏欲将我置于死地,不去灭了他们,我难消心头之恨。” 刘星连忙出声劝阻:“娘子切不可小瞧了焦氏。焦氏是安丰境内有名的大族,族中子弟众多,文风鼎盛,庐江郡治下的各县、侯国,都有焦氏子弟为官,甚至连太守府中,都有焦氏子弟担任要员。” 吕玲绮微微吃惊,她知道焦氏是安丰的地头蛇,却没料到焦氏的影响力这么大,怪不得他们只需扔出一份悬赏令,沘河水匪就眼巴巴地从六安跑到安丰。 吕玲绮不服气地说道:“焦氏不过是在庐江境内逞凶,他能强过曹操吗?我连曹操都不怕,还会怕了一个小小的焦氏?” 刘星哑然失笑,自家媳妇是会吹的,她若不怕曹操,干嘛千里迢迢从徐州跑到庐江郡来。 不过刘星知道吕玲绮正在气头上,强行不让她去找焦氏晦气也不现实,只好笑着说道:“娘子自然不怕小小的焦氏,但是若分兵去攻打焦氏,粮食怎么运回山寨去?” 吕玲绮一脸疑惑,粮食还能怎么运,让士卒扛回去呗。 刘星见吕玲绮不明白他的意思,只好给她详细演算运粮回山寨的艰辛。 “在平地上,一人可以扛两石粮食,但是山路崎岖,一人能扛一石粮食就不错了。我们这次缴获了差不多两千石粮食,要想一次性运回山寨去,至少得两千士卒。我们本来就没有那么多人运粮,你若再分兵去打焦氏,这粮食就运不回去咯。” 吕玲绮暗暗咋舌,以前从没一次性抢过这多粮食,她还真没想到运输粮食这么麻烦。 不过她现在一心想的是攻打焦氏出气,所以满不在乎地说道:“那多运几次就咯。” 刘星摇了摇头:“三日后,焦氏就会汇合各路人马攻打我们,我们必须在明日之前将粮食全部运回山寨。” 吕玲绮听刘星分析得头头是道,很是在理,可是刘星越和她讲理,她的心里就越不痛快。 最后,她干脆耍起了赖皮:“我不管,夫君你想办法把粮食运回山寨去,反正我要去打焦氏。” 刘星被吕玲绮的举动逗得笑了起来,宠溺地摸了她的脑袋:“那你打算带多少人去打焦氏?” 吕玲绮也知道运粮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想了一想,伸出两根手指头:“我只带两百人……” 正说着,她见刘星目光不善地看着自己,忙改口道:“我带一百人去就可以了。” 刘星哈哈一笑:“你带五百人去吧,给焦氏一个教训就行,别想着一口气剿灭他。”‘ 吕玲绮顿时高兴地跳了起来,见没人在看她,飞快地在刘星的脸颊啄了一口:“夫君放心吧,我不会去攻打焦氏的坞堡,我去抢他们的农庄。” 说完,吕玲绮飞快地跑开,就要去召集人马。 刘星连忙叫住吕玲绮:“先别走,找人先打听一下附近的情况。” 刘星带着吕玲绮找到丁奉,询问村里有没有人熟悉附近的情况。 丁奉拍着胸脯说道:“我从小都在这一带长大,熟得很。” 刘星大喜,又问他:“这附近有没有焦氏的产业?” 丁奉想了想,说道:“与这里相隔十里,有一片桑树林,是焦氏的产业。” “还有没有其他的产业?” “稍远一点,还有田庄、书院……” 丁奉拿着树枝,在地上画了个简图,将他知道的焦氏产业都标了出来。 丁奉知道焦氏和麒麟寨有嫌隙,刘星问这些,肯定是打算动焦氏对手,于是他好心地提醒道:“这些产业一般都有几百个奴仆把守,姑爷要去的话,得小心了。” 刘星微微吃惊,每个产业都有这么多人防守,不好强攻啊。 吕玲绮却满不在乎地说道:“几百个奴仆而已,我去烧了他们的桑树林就回来。” 刘星见吕玲绮心里有分寸,便不再多说什么,嘱咐她多加小心。 吕玲绮点点头,转身离去。 刘星看着吕玲绮潇洒离去的背影,心里隐隐觉得,她这一去定会徒增波折。 其实刘星的内心,是不赞成吕玲绮现在去报复焦氏的,正确的做法应该是,假装还不知道焦氏的阴谋,等他们松懈的时候,再给予他们致命一击。 可是谁让吕玲绮是他媳妇呢,有时候明明知道媳妇这样做不对,却不舍得强行纠正她。 深爱一个人,就是无论她闯了多大的祸,都心甘情愿地给她擦屁股。 …… 不久之后,黄天祥带着五百人来到江心岛,看到十多船的粮食,差点高兴得晕过去。 “姑爷,姑爷,我们发财了。” 刘星笑着摇了摇头,提醒黄天祥:“别光顾着高兴,先想想怎么把粮食运回山寨吧。” “让士卒扛回去就是咯,有什么难的?” 刘星翻了个白眼,这个时代的人都是不会算数的。 他把之前跟吕玲绮说过的话,又拿来给黄天祥说了一遍。 黄天祥恍然大悟,随即满脸的愁云,他可怜巴巴地看向刘星:“姑爷你肯定有办法,对不对?” 经过山寨重建一事,刘星在黄天祥的心目中,那就是天人下凡,没有什么问题是他不能解决的。 第37章 独轮车 办法刘星当然是有的,他也没期望黄天祥能提出什么建设性的建议来。 刘星给出的办法就是——独轮车。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刘星都没有接触过独轮车,唯一的印象还是从央视版《水浒传》里得来。 他结合自己的想象,在地上画出“独轮车”的样子,左看右看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刘星吩咐黄天祥:“去把你麾下所有的木匠都召集过来。” 黄天祥负责山寨的重建,在这个过程中,麾下凝聚了一大批的木匠。 随着刘星的一声令下,木匠都集中到了跟前。 刘星指着地上的独轮车,向木匠们阐述独轮车的用途和优点——无非就是省力、驱动方便,而且与马车比起来,独轮车因为只有一个轮子,对道路条件的要求更低,只要人能走的路,独轮车基本上就能通过。 刘星说完之后,便让木匠们试制。 刘星画的独轮车极其简单,就是一个车轮,两根把手,再加一块载货的木板,像车轮的轴承这些东西压根没有画。 但是这难不倒木匠,他们虽然是第一次见到独轮车,但是马车却见过不少,有的人甚至还制造过马车。 在众多木匠的通力协作之下,第一辆独轮车很快便制造了出来。 刘星迫不及待地上前试用了一下,发现推起来没有任何阻碍。 他又吩咐两名木匠,让他们坐到木板上,结果发现装上东西之后,独轮车的重心不好控制,容易侧翻。 刘星想了许久,没有想到解决的办法,正愁得焦头烂额之际,一名年轻的木匠轻声说道:“姑爷,能不能在把手下增加两根木柱?” 刘星一听,顿时豁然开朗,这不就是和两轮小推车的车腿是一个道理吗? 刘星又让木匠给独轮车装上两条车腿,车腿位于两根把手之下,和车轮构成一个三角形,可以稳稳地支撑住独轮车,不让独轮车侧翻。 独轮车很快就改造好了,刘星高兴地拍了拍年轻木匠的肩膀,夸奖道:“不错,你叫什么名字?等把粮食运回山寨之后,我重重有赏。” 年轻木匠拘谨地说道:“回姑爷,我叫马钧。” 说完,他吞了吞口水,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 刘星见状,爽朗地笑道:“有什么话尽管说,说错了也没关系。” 得到刘星的鼓励,马钧放下了小心谨慎,问道:“请问姑爷,打造这个独轮车是为了运输粮食吗?” “不错。”刘星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众多木匠,兴奋地说道,“趁着这个机会,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们这次下山,缴获了两千石粮食。” 刘星这话一出,木匠们纷纷哗然,兴奋得手舞足蹈,想到搬运这些粮食回山,会用到他们打造的独轮车,每个人都与有荣焉。 马钧却并没有多高兴,而是沉着一张脸,等大家的兴奋劲过去之后,他才冲着刘星拱了拱手,平静地说道:“姑爷,若是为了运输粮食,我觉得独轮车的木板应该改成木箱。” 刘星一愣,想了一想,粮食都是散装的,木箱确实比木板更实用,当即对马钧的提议赞不绝口,马上命令木匠将独轮车的木板改成木箱。 马钧打算亲自动手修改,被刘星拉住,刘星问他:“独轮车还有没有可以改进的地方?” 刘星问这话时,其实更多的是想笼络人心,并不奢望马钧还能马上提出改进方案,不料马钧只是想了一会儿,又提出了一项重大的改进。 “姑爷,士卒长时间推独轮车,胳膊肯定会很酸疼。我们可以用布、或者木藤将两根把手连接起来,士卒在推独轮车时,可以将藤条挂在脖子上,这样可以利用肩膀承重,减轻胳膊的负担。” 刘星的嘴巴瞬间变成了“o”形,这不就是手推车的肩带吗? 他之前忘了这个东西,没想到却被马钧给补齐了。 刘星暗暗咋舌,这个马钧是个什么怪胎,太有发明天赋了吧,这是捡到宝了啊。 刘星没有任何犹豫,又命令木匠给独轮车装上肩带。 很快独轮车改造完毕,刘星再次亲自试用,装满粮食后,独轮车依然能平稳前进,完全符合要求。 刘星立即下令大量制造。 制造的过程,又用到了流水线的组织形式。 刘星按照一定的比例,将木匠分成了五组——制造车轮的为一组;制造木箱的为一组;制造把手的为一组;制造车腿的为一组;最后还有一组负责制造肩带和组装。 木匠们分工合作,效率大大提高,最后制约独轮车制造速度的,竟然是因为木料供应不足。 刘星想了想,命令把走舸拆了,这样一来,木料不足的问题也解决了。 独轮车被源源不断地制造出来,很快就有了一百辆。 刘星叫来一个小头领,让他率一百人,先一步运粮回去。 每辆独轮车可以装六石粮食,一百辆独轮车足足装了六百石粮食。 因为是第一批运粮的队伍,刘星担心路上出状况,又让黄天祥带一百人进行护送。 黄天祥这一百人不仅要负责保护运粮队,还要负责拓宽、整平道路,以防有些地方独轮车过不去。 两百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出发,出发前刘星还特意嘱咐黄天祥,让他将焦氏欲对山寨不利的消息告知梅成,让梅成做好防备。 黄天祥重重地点了点头:“姑爷放心,我会将你的话原封不动地告诉梅成。” 刘星对黄天祥很放心,便不再说多什么,只让他快去快回。 黄天祥带领队伍离开后,刘星又指挥着木匠继续制造独轮车。 每制造出一百辆独轮车,刘星就会安排一名小头领,让他率领麾下士卒把粮食运走。 到了夜幕降临的时候,独轮车总共制造了三百多辆,粮食全部被成功运走,黄天祥也回到了刘星身边,可是吕玲绮却没见回来。 刘星心里稍微不安,他让黄天祥带着木匠们先走,留一百士卒在此等候吕玲绮。 两个时辰之后,月上中天,吕玲绮还是不见踪影,刘星的心沉到了谷底。 第38章 丁奉归心 刘星决定去寻找吕玲绮,但在这之前,他得先去见一见丁奉。 刘星让士卒留在渔村外面,只带着两名士卒,趁着月色,悄无声息地进了村子。 因为江心岛的一战,渔村死伤惨重,几乎家家都有人伤亡,纵然已是半夜,刘星依然能听到每家每户传来的压抑哭声。 刘星的心里异常沉重,作为现代人,他还不能像这个时代的人一样,视生命如草芥。 刘星找到丁奉,开门见山地说道:“我的娘子还没有回来,我打算去找她,你能不能给我做向导?” 丁奉回头看了看年幼的弟弟,脸露难色。 刘星点了点头,明白了丁奉的态度,这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他也没有过于沮丧。 其实刘星来找丁奉,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丁奉,焦氏欲召集各路人马攻打我们麒麟寨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 “今天在江心岛攻击你们的水匪,只是沘河水匪的前锋,后面还不知道会有多少牛鬼蛇神路过这里,他们不像我们本地的山贼,做事是没有底线的。” “到时候你们渔村将如何自处?” 听着刘星的分析,丁奉的脸色阴沉如水,真到了那一步,渔村的命运不问可知。 丁奉暗暗揣度刘星讲这些话的用意,难道他不仅仅只是想招揽自己,还想把整个渔村的人都变成山贼? 丁奉微微觉得不舒服。 却听刘星继续说道:“我之前居住的村子离你们渔村不远,村子由流民自发组成,非一村一姓的宗祠,他们不排外,你可以带着你们村的人搬去那里。” 丁奉愕然,心里顿时充满了羞愧,自己这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我可以帮你们写一封介绍信,让他们知道你们搬去那的缘由,省得你们慢慢交流。” 刘星说完,从身上撕下一块布片,用小刀划破士卒的手指,开始书写信件。 信件写好之后,刘星将布片递给丁奉。 丁奉小心翼翼地收好,心里感动得无以复加,虎目含泪。 刘星拍了拍丁奉的肩膀:“能认识你,不枉我来过一场。” 刘星这话一语双关,不仅仅是从山上来到了山下,更是从另一个时空来到了这个时空。 丁奉自然不明白这些,他怔怔地看着刘星,察觉到刘星似乎情绪低落,只听刘星继续说道:“我要去找我的妻子了,可能以后再不能相见,后会无期。” 说完,刘星转身就走。 “等等。”丁奉叫住刘星,将手里的布片递给弟弟,嘱咐道,“天一亮,就交给族长,让大家赶紧搬家。” 刘星静静地看着丁奉,意识到了什么,心里带着紧张的期许。 丁奉转过头看着刘星,郑重地说道:“我非草木,孰能无情。姑爷待我恩重如山,多次相邀,我若再拒绝,就是猪狗不如了。” 刘星大喜,紧紧地拉住丁奉的胳膊,激动地说道:“我得丁兄弟,如鱼得水。” 丁奉却异常平静,他虽然被刘星多次的善意感动,但是一想到以后沦为山贼,心里还是有些不甘的。 刘星对丁奉的想法一清二楚,为了安他的心,又暗示道:“秦末之时,彭越也曾落草为寇,后来得遇高祖(刘邦),终成一方诸侯。如今汉室衰微,正是英雄建功之时……” 没有哪个英雄能够抵御封候拜将、封妻荫子的大饼,丁奉听懂了刘星的暗示,激动无比,彻底地臣服。 …… 月华如水,将崎岖的小道照耀得如同白昼一般。 刘星带着丁奉,还有一百士卒,向十里外的桑树林疾驰而去。 半个时辰后,刘星等人到达桑树林,没有一个士卒掉队。 丁奉诧异地看着身后的士卒,暗想:“这些人应该是山寨最精锐的士卒。” 刘星仿佛猜到了他在想什么,轻声解释道:“他们在辅兵营参加过野外拉练,跑五公里是小菜一碟。” “何为辅兵营?” “每一个新加入山寨的人,都必须经过辅兵营的训练,你以后会知道的。” 刘星此时没心情给丁奉解释何为辅兵营,他看着静悄悄的桑树林,心焦如焚。 吕玲绮说过,她烧了桑树林就会回去和刘星汇合,可是这片桑树林现在还完好无损,吕玲绮却没见踪影,她似乎没有到过这里。 刘星百思不得其解,将丁奉和小头领招到一起,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 丁奉说道:“寨主会不会是去田庄了?” 刘星记得丁奉说过,离桑树林不远还有田庄和书院,书院那种地方没什么值得抢的,吕玲绮应该不会去,以她迫切想报复焦氏的心思,还真有可能是奔田庄去了。 于是,刘星立即下令,前往田庄。 田庄离桑树林还有十里,又一路急行军半个时辰,队伍赶到了田庄外围。 刘星下令休息,清点人数,结果只剩下八十二名士卒。 刘星知道连着跑二十里,确实难为这些士卒,就连刘星本人此时也是上气不接下气,唯有丁奉,只是额头稍微出汗,连呼吸都没有加重多少。 刘星不禁暗暗咋舌,不愧是三国时代的名将,这体质就超过了大部分人。 休息了一炷香之后,掉队的士卒陆续归队。 刘星再次清点人数,发现一百士卒全部到齐了。 刘星很欣慰,看来经过辅兵营的军训,这些士卒对山寨的归属感都大大加强了,哪怕是掉队也会主动找回来。 刘星轻声传令:“大家注意了,前面就是焦氏的田庄,很有可能会爆发战斗,务必小心谨慎,不要发出声音。” 刘星的命令经过口耳相传,士卒都警惕了起来,刀出鞘、弓上弦,做好了战斗准备。 队伍悄无声息地向田庄摸去,不料刚前进没多远,就听到田庄传来阵阵笑声,欢声如雷。 刘星纳闷不已,难道这些田庄上的奴仆都不睡觉的吗? 突然他又想到,事出反常必有妖,莫非他们擒获了吕玲绮? 刘星心里一惊,立即下令强攻。 士卒齐声呐喊,大踏步地向田庄冲去。 很快,田庄里的人就发现了刘星这支队伍。 有人冲着刘星大喊:“来的是哪一路好汉,也是来攻打麒麟寨的吗?” 刘星心念一动,这处田庄莫非是焦氏用来安排各路人马的? 想到此,刘星忙下令暂停进攻,高声回道:“在下血手人屠宁立恒,听闻焦氏欲攻打麒麟寨,特来相助。” 第39章 响亮的匪号 “血手人屠宁立恒”,自然是刘星给自己取的假匪号。 上一世他看过一本网络小说《赘婿》,觉得这个外号威风凛凛、朗朗上口,当下为了冒充匪徒,随口就说了出来。 田庄里的人听到刘星报出匪号,也没意识到有诈。 在这个动乱的时代,盗匪多如牛毛,人就敢占山为王,没听说过的盗匪数不胜数,所以他们爽快地放刘星进庄。 等刘星率领一百士卒进了田庄,田庄里的人这才发现,这个叫宁立恒的,虽然匪号震天响,但是实力却是如此孱弱。 田庄里的人瞬间没了好脸色,将刘星带到一栋木屋前,随手一指,说道:“这是分给你的住处,稍等一会,会有人给你送来粮食。” 说完,那人转身就要走。 刘星连忙拉住那人,问道:“我的兄弟们睡哪?” 那人嗤笑一声,不屑地说道:“睡哪?睡地上呗。” 说完,那人甩手就走,似乎搭理刘星是件很丢脸的事。 刘星恨得牙痒痒,但转念一想,如果焦氏的这些仆人都是这个态度,那这些响应焦氏号召前来的“好汉”,岂不是人人都心有怨气,到时候出工不出力,岂不是便宜了山寨。 想通这些关键,刘星不由得“呵呵”笑了出来。 小头领找到刘星,为难地说道:“姑爷……” “嘘——”刘星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悄声说道,“现在我是‘血手人屠宁立恒’,不要再叫我姑爷,叫我大王。” 小头领心领神会,从善如流,重新说道:“大王,这地上湿气太重,弟兄们睡一晚,只怕第二天会病倒一大片。” 刘星点了点头,小头领说的是实情,偏偏这附近全是农田,想要生火也找不到木材。 刘星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忽然瞥见木屋,灵机一动,指着木屋说道:“去把木屋拆来烧了。” 小头领面露迟疑:“那姑……大王你睡哪?” 刘星理所当然地回道:“我当然和你们一样睡地上。” 小头领张大了嘴巴,吃惊地看着刘星,这个时代可以没有人人平等的说法,在这一瞬间,刘星的形象,在他心中被无限地拔高。 刘星挥了挥手,让小头领带人去拆房子,他则带着丁奉,在田庄里面四处溜达。 田庄里塞满了来自三山五岳的各路“好汉”,这些“好汉”聚集在一起难免亢奋,大半夜的也不睡,点着篝火,大碗喝酒,大块吃……饼。 以焦氏的这些仆人的尿性,是不会给这些“好汉”提供肉食的,估计酒也是兑了水的假酒。 刘星还发现,那些篝火燃烧的木料,也是从木屋上拆下来的枋材。 刘星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些“好汉”受到的招待和自己也差不多,到时候这些人能出力才怪。 为了摸清楚有哪些人要来找麒麟寨的麻烦,刘星逢人便笑呵呵地打招呼:“在下‘血手人屠宁立恒’,不知对面的英雄如何称呼?” 每当刘星这么称呼自己的时候,对面的人总会露出自惭形秽的表情,干巴巴地回道:“在下郑宝……” “在下张多……” “在下许干……” 互相通了姓名之后,刘星笑着说道:“诸位都是庐江境内的英雄好汉,做的都是没本钱的买卖,为何不取个响亮的匪号,到时候只需把匪号一亮出来,过往行商还不吓得,乖乖送上买路钱?” 郑宝等人心动不已,无奈腹中没有墨水,想不出什么响亮的匪号,顿时变得愁眉苦脸。 刘星见状,把胸脯拍得邦邦响:“大家一见如故,你们的匪号我来取!” 郑宝等人连忙道谢。 刘星看向郑宝,摇头晃脑地说道:“郑兄如此威猛雄壮,不妨叫做‘云里金刚’,郑兄觉得如何?” 郑宝眼睛一亮,觉得这个称号非常形象,冲着刘星连连道谢。 张多和许干两人羡慕地看着郑宝,不停地催促刘星也给他们取匪号。 刘星沉吟一下,缓缓说道:“张兄身材挺拔,比众人都高,我看叫‘摸着天’最适合不过。” 张多大喜,端起碗就敬了刘星一碗酒,豪爽地说道:“‘血手人屠’以后有用得着我‘摸着天’的地方,尽管开口。” 最后剩下许干,刘星见他脸上长着彩色的胎记,不假思索地说道:“我这有一个称号,与许兄的形象非常贴切,说出来保你满意。” 许干迫不及待地催道:“宁兄,你快点……快点……” 刘星很满意许干的态度,不疾不徐地吐出三个字:“蝴蝶鲍。” 许干一愣:“我只听说过花豹、黑豹,这蝴蝶豹是什么豹子?” 刘星神秘的一笑:“蝴蝶鲍是一种很神奇的豹子,不论多么英雄的人物,见到蝴蝶鲍都会吓得战战兢兢,口吐白沫。” “这么厉害!?”许干兴奋得跳起来,冲着刘星就“崩、崩、崩”地磕了三个响头。 经过取名这一出,郑宝三人已将刘星引为知己,刘星趁机从他们口中套话,也变得水到渠成。 经过刻意攀谈,刘星摸清楚了田庄里敌人的数量——田庄有庄丁三百,剩下的人全是郑宝、张多、许干的手下,合起来大概有一千二百多人。 刘星暗道侥幸,幸好没有直接杀进来,要不然只怕会有全军覆没的风险。 同时,刘星又深深地挂念着吕玲绮,担心她也遇到这种敌众我寡的危险。 接下来的谈话,刘星便有意无意地将话题往吕玲绮身上引:“三位大哥,今天有没有遇到一位女山贼?” 郑宝三人摇了摇头,哈哈大笑:“这世间哪来女山贼,宁兄你真会开玩笑。” 刘星故作不悦:“怎么没有,我听说麒麟寨的寨主就是一个女人。” “宁兄,你弄错了,传闻麒麟寨的寨主,是一个虎背熊腰的汉子。” 刘星脑海里浮现出吕玲绮娇美的容颜,实在无法想象,她配上虎背熊腰是一副什么样子。 自家媳妇明明身材苗条,咋就被传成了虎背熊腰呢? 这不是造谣吗? 刘星闷闷不乐地问道:“你们听谁说的啊?” “焦氏的庄丁都是这么议论的。” 刘星听他们提起焦氏,下意识地问道:“你们知道焦氏为什么要攻打麒麟寨吗?” 郑宝三人都摇了摇头:“不知道。管他是什么原因呢,反正安丰县令那个位置也轮不到咱们头上,咱们不过是带着手下儿郎来混口饭吃。” 刘星见郑宝三人对攻打麒麟寨不是很上心,心里暗喜,正要说话,忽然一名庄丁跑了过来,冲着郑宝等人大叫:“快快带上你们的人,随我驰援书院。” 第40章 孔雀东南飞 刘星是真没想到,这大半夜的,刚完成了二十里急行军,又得赶往十里之外的书院。 士卒的心里难免怨声载道,但是在刘星的强力要求下,不得不使出了吃奶的劲,跌跌撞撞地向前跑去。 刘星带着一百士卒跑到最前面,后面间隔一里左右是郑宝、张多、许干的队伍。 他们三人本来是不愿意来的,但是田庄的人刚说出“书院遇袭”,刘星便自告奋勇地表示愿前往书院。 郑宝三人见刘星答应,也不得不捏着鼻子救援书院。 “宁兄……宁兄……”身后忽然传来隐隐约约的喊声。 刘星回过头,发现是郑宝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 “郑大哥,怎么了?” “宁兄不要那么拼吧,大家都是来混口饭吃而已,我看你的人也有不少掉队的了。”郑宝看向刘星的眼神充满了幽怨,若不是刘星刚给他们取完匪号,他连杀了刘星的心都有。 刘星朝队伍扫视了一圈,发现队伍的长度比之前少了差不多三分之一,心里微沉。 他叫来小头领,吩咐道:“你留在后面,收拢掉队的人。” 小头领领命而去。 刘星冲着郑宝笑道:“我先行一步,郑大哥你们跑慢点没关系,若焦氏问起来,我就说我们是一起抵达书院的。” 郑宝大喜,他等的就是刘星这句话,当即说道:“宁兄仁义,等日后打下麒麟寨,我们的缴获分你一层。” “哈哈,多谢多谢。” 刘星嘴里打着哈哈,心思早已经飘到了十里之外的书院,他有种预感,袭击书院的人八成是吕玲绮。 果然,到了书院之后,刘星与吕玲绮迎头撞上。 此时,书院的战斗已接近尾声,只剩下零星的战斗。 刘星三步两跨地冲到吕玲绮跟前,在她身上摸了又摸。 “夫君,你干嘛?” 吕玲绮嗔怒地推开刘星,羞红了脸,幸好黑夜的掩护下,没人注意到她的窘态,她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我只是想看你有没有受伤。”刘星解释了一句。 他见吕玲绮中气十足的样子,显然是毫发无损,这才松了一口气。 接着,他又立即拉下了脸,生气地质问道:“你不是说烧了桑树林就回去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你知不知道,我为了找你,一口气跑了三十里,腿都快跑断了。” 吕玲绮见刘星生气,心里发虚,小声地说道:“夫君,是我不按照约定行事,你打我吧,我绝不还手。” 刘星气得牙痒痒,手掌高高抬起,最后却只是轻轻地摸了摸吕玲绮的脑袋。 “行了,什么都别说了,赶紧带着大家撤退,我后面不远还有一千多人跟着呢。” 吕玲绮一听,顿时横眉倒立:“是焦氏的人在追夫君吗?我去杀散他们。” 刘星连忙拉住吕玲绮,将他混进田庄的事,言简意赅地讲述了一遍。 “你赶紧带人撤回山寨去,我留在这里做内应,等焦氏攻山的时候,我们里应外合,一举灭掉他们。” 吕玲绮一听,哪能同意让刘星做这么危险的事,立即要求留下来保护刘星,无论刘星如何劝说,她就是不松口。 最后,刘星无奈,只得退了一步:“你留下来也行,但你必须听我的。而且只能你一个人留下来,士卒得回山寨去,因为田庄里面的人知道我只有一百个手下,突然多了这么多人,不好解释。” 吕玲绮毫不犹豫地点头:“那当然,还得让他们把缴获运回去呢。” 刘星一愣:“书院能有什么缴获?” 吕玲绮嘿嘿一笑:“缴获可多了,保管让夫君大吃一惊。夫君你看那边。” 刘星顺着吕玲绮的目光看去,只见士卒扛着一卷一卷的竹简,络绎不绝地从书院里面出来。 刘星张大了嘴巴,山贼不抢钱,不抢粮,却抢书,这画面多少有些显得诡异。 “娘子不打算做山贼了,打算考状元?” “状元是什么?” 吕玲绮一头雾水,不知道刘星在说什么,所幸她听惯了刘星的胡言乱语,也不去深究,转头笑嘻嘻地说道:“这些竹简是替夫君抢的,夫君是读书人,可是山寨却没有竹简,所以我……” “所以你是为了抢竹简,才来攻打书院的?” “嗯。”吕玲绮点了点头。 刘星的心猛地颤了一下,他是真没想到,吕玲绮感冒奇险跑来攻打书院,竟然只是为了帮自己抢几本书。 这一刻,刘星被感动得无以复加,一把将吕玲绮搂进了怀里,嘴里疼惜地说道:“以后再不许做这种傻事了,万一你要是出点什么事,我会内疚一辈子。” 吕玲绮冷不丁地被刘星抱在怀里,脸上一阵发烫,但又舍不得离开刘星的怀抱,埋着头悄声说道:“夫君,我还抢了两样东西。” 刘星好奇地问道:“什么东西?” “我抢了两只凤凰。” “凤凰?” 刘星的声调不自觉地提高,他一直以为“凤凰”和“龙”一样,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没想到这个年代竟然真的有凤凰。 刘星迫不及待地说道:“快拿来我看看。” 吕玲绮点了点头,趁势离开刘星的怀抱,向后招了招手,一名士卒提着两只大笼子走了过来。 笼子里隐约关着两只大鸟,发出“啊、啊”的叫声,宛如女人在啼哭。 刘星急不可耐地奔到笼子旁,仔细打量里面的大鸟。 只看了一眼,刘星顿时泄气,这哪是什么凤凰,不就是两只孔雀吗? 刘星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幽怨地看向吕玲绮:“这不是凤凰,是孔雀而已。” 吕玲绮恍然大悟,失望地说道:“原来这就是孔雀啊。” 刘星哈哈大笑,可怜的孩子,连孔雀都没见过,还是后世的人幸福,虽然很多动物都不能直接接触到,但是至少不会见面不相识。 “把它们放了吧。”刘星说着,打开了笼子的门。 两只孔雀怯生生地走了出来,见没人管他们,忽然双腿一蹬,展翅飞向树梢,在空中排行了一阵,最后向东南方飞掠而去。 “不是说抢了两样东西吗,还有一样是什么?” 吕玲绮听到刘星发问,立即双眼冒光,冲着左右说道:“去把人带上来,让姑爷掌掌眼。” 片刻之后,一个女人被带到刘星跟前。 女人满脸惊惶,却难掩秀色。 刘星左看右看,也没有看出女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忍不住问道:“抢一个大活人回去干嘛?” 吕玲绮看着一脸迷茫的刘星,眼珠一转,悄咪咪地说道:“夫君,让她给我做丫鬟好不好?” 第41章 焦氏二公子 刘星和吕玲绮在交谈的时候,在队伍后面收拢溃兵的小头领也到了,他告诉刘星,郑宝等人快到了。 刘星一听,顿时急了,她冲着吕玲绮说道:“我去拖住他们,你赶紧让大家撤退。” 说完,刘星带着丁奉,撒腿向原路跑去。 书院此时还有几个零星的院落没有被攻打下来,吕玲绮见时间来不及,直接一声令下,让士卒放火。 点火之后,吕玲绮也顾不得查看结果,让士卒先撤回山寨。 有小头领问吕玲绮,那个抢来的女人怎么处理。 吕玲绮头也不回地说道:“带回山寨去,路上对她客气点。” 几个小头领心领神会,看着那个女人的目光都不一样了。 小头领们正要走,吕玲绮又叫住他们:“你们路过桑树林的时候,把它烧掉。” 吕玲绮说这话时,心想:“我说过烧了桑树林就回去,可是没说什么时候烧,这下夫君没有理由责怪我了。” 几个小头领领命而去,带着士卒井然有序地撤离。 吕玲绮留在了原地,她命令刘星带来的士卒,鼓噪呐喊,假装成战斗的样子。 没过多久,刘星带着郑宝等人慢慢悠悠地赶到,山寨的士卒早已撤得无影无踪。 郑宝看着熊熊燃烧的书院,吃惊地问道:“匪人呢?” 刘星也假装很惊讶,自言自语地说道:“我刚才跑去找郑大哥的时候,这里明明还有很多匪人。” 这时,吕玲绮恰到好处地站了出来,走到刘星跟前,大声说道:“夫君,匪人已经被我们赶跑了。” 郑宝等人之前没见过吕玲绮,此时陡然一见,不由得眼前一亮,纷纷坏笑着看向刘星:“弟妹这么漂亮,丁兄好福气。” 刘星将吕玲绮拉到自己身后,挡住郑宝等人肆无忌惮的视线,朗声说道:“书院里面可能还有人,先救火要紧。” 这时,从书院里跑出来几个仆人,他们听到刘星的话,立即大声呼喊:“你们是来救援的吧,赶紧救火,二公子还在书院里面呢。” 郑宝等人一听,不敢拖延,立即下令麾下士卒救火。 刘星一愣,不明白郑宝等人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积极。 郑宝见刘星发愣,将他拉到一边,悄悄说道:“焦氏二公子叫做焦俊,在太守府做事,据说这次召集各路人马对付麒麟寨,就是由焦俊在主导。” 刘星点了点头,怪不得郑宝等人突然变得积极,原来是为了讨好这个焦俊啊。 刘星悄悄和吕玲绮对视一眼,俩人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愤怒,这个焦俊既然处心积虑地要对付他们,以后见到了肯定不能轻饶。 俩人这么想的时候,丝毫没有料到,他们很快就见到了焦俊本人。 焦俊是在众人救火的期间被发现的,众人发现他的时候,他正灰头土脸地趴在地上,人已经处于昏迷的状态。 被人抬出书院后,焦俊就缓缓醒来。 吕玲绮见焦俊醒来,在刘星耳边,不无遗憾地轻声说道:“若早知道这人在书院里,我应该再多放几把火,直接烧死他。” 刘星摇了摇头,示意吕玲绮稍安勿躁:“直接烧死他太便宜他了,我还想从他嘴里,得到他为何要处心积虑地害你的原因呢。我总觉得这背后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控着一切。” 刘星和吕玲绮在轻声交谈的时候,焦俊忽然大叫一声:“你们找到我的娘子没有?” 众人纷纷摇头,说没有看到。 此时,火势已经渐渐扑灭,幸存的人被陆续抬了出来。 每抬出来一个人,焦俊都会扑上去查看,随着最后一个人被抬出,焦俊的脸上充满了绝望。 有嘴笨的仆人上前,安慰焦俊:“二公子,你别伤心,夫人说不定……说不定……” 焦俊狠狠瞪了那人一眼,又跑去尸体堆里翻找,结果也没有找到他的妻子。 焦俊这才松了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一张白布,白布上画着一个美人。 他将白布递给仆人,说道:“这是夫人的画像,给大伙传阅,找到夫人,重重有赏。” 仆人先把画像递给郑宝,郑宝看完传给张多和许干,最后传到了刘星和吕玲绮手里。 刘星看着白布上的画像,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正在想是在哪里见过这人,只听吕玲绮惊呼一声:“是她!” 焦俊闻声,立即窜到吕玲绮身边,焦急地问道:“你见过我的娘子?” 众目睽睽之下,吕玲绮也不能否认,只能苦着脸说道:“我刚才好像看到她被匪徒劫走了。” 刘星一听吕玲绮的话,立即醒悟过来,这画像上的美人与被吕玲绮抢走的女人有三分相似,他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是因为画像上的美人神态优雅,与之前那个满脸惶恐的女人相去甚远。 焦俊听说自己的夫人被劫走,险些崩溃,他冲着吕玲绮嚷道:“那些匪徒往哪个方向去了?” 吕玲绮心头不爽,正欲随便指个方向,忽然有人大声喊道:“快看,那边的天空好亮。” 众人顺着那人指示的方向望去,只见本来是黑色的天空,竟然发出淡淡的红光。 “那是桑树林的方向。匪徒定是跑去那里放火烧山,才能有如此奇景。”焦俊只看了一眼,就断定了匪头逃窜的方向,立即下令,“所有人,都去桑树林,把我的夫人救回来。” 郑宝等人面面相觑,他们刚刚跑完十里路,就立马救火,现在再去桑树林,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焦俊下完命令,见没人行动,心里大怒,嘴上却不动声色地说道:“谁把我的夫人救回来,我就举荐他做安丰县令。” 郑宝等人一听,心动不已,蠢蠢欲动。 刘星担心郑宝等人追上山寨的士卒,只得硬着头皮出列,朗声说道:“大家且慢。刚才我最先赶到书院,和那帮匪徒交过手。他们人数众多,身手敏捷,看起来不像是乌合之众。现在敌暗我明,我们连对方的身份都还没弄清楚,贸然追击,若中了埋伏,只怕会有全军覆没的风险。” 焦俊见刘星自称是最先赶到书院的人,不由得高看了他一眼,耐着性子地解释了一句:“桑树林那个方向,就是去往麒麟寨的方向,那伙匪徒定是麒麟寨的人。” 刘星微微诧异,没想到焦俊的思维如此清晰,竟然瞬间就猜到了真相。 刘星冲着焦俊拱了拱手:“二公子既然知道那是麒麟寨的人,那就更不能现在追击了。” 第42章 我依旧会爱她如故 刘星的话刚说完,焦俊立即沉下了脸,冷冷地说道:“你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必定治你惑乱军心之罪。” 面对焦俊的威胁,刘星怡然不惧,侃侃而谈。 “我等此刻聚集于此,是受二公子召集而来,目的是一举荡平麒麟寨。” “今日尚未到约定的进攻时间,还有人马未聚齐,贸然进攻麒麟寨,只怕会损兵折将。” 此时此地,只有郑宝、张多、许干加上刘星,四路人马,所以刘星笃定,焦俊肯定不会依仗这点人进攻麒麟寨。 而约定的进攻时间,刘星之前已从蒋四去嘴里获知。 焦俊等刘星说完,立即不耐烦地说道:“你这人好生糊涂,我是让你们去追击麒麟寨的匪徒,不是让你们现在去进攻麒麟寨。” 刘星叹了一口气:“糊涂的是二公子。” 众人一愣,纷纷不解地看向刘星。 只听刘星缓缓说道:“此地离麒麟寨有二十多里,路程可不近,他们既然敢跑到此处来抢掠,必是……” “你是想说,他们必是有所依仗?”焦俊不等刘星说完,就冷冷地打断了他。 “呃?” 刘星被焦俊打断说话的节奏,额头微微见汗。 他确实是打算这么说的,幸好前世经历过各种灯红酒绿、尔虞我诈的场面,谎话说得多了,随口又能编出另外一套说辞出来。 “我是想说,麒麟寨敢跑这么远来抢掠,必定还不知道这里云集了各路人马。” “若我们此时追上去,虽然可能会救回二公子的妻子,但是麒麟寨的匪徒必定会起疑心。” “他们回山寨后,必然会做好防守的准备,到时候我们再攻山就困难重重了。” “兵法云:虽打草,却惊蛇,此时追击麒麟寨的匪徒,就相当于在攻击麒麟寨。” “所以此时万万不可贸然追击,除非我们能将前来抢掠的匪徒全部歼灭。” 刘星一口气说下来,丝毫不带停顿的,偏偏听着还有理有据,众人都不由得向他投去敬佩的目光。 焦俊也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他只是太守府的一名掾吏,平日从未接触军事,自然不懂刘星这话语中的漏洞,反而觉得刘星这话说得颇符合兵法之道。 他冲刘星拱了拱手,客气地说道:“我观兄台似乎也是读书人,不知道如何称呼?” 刘星正要回答,旁边一人抢声答道:“他是血手人屠宁立恒。” 众人循声看去,原来说话的人是许干。 许干见众人都看向自己,连焦俊也莫名其妙地看向他,顿感得意,这种众星捧月的错觉,让他仿佛成了世界的中心。 他得意地拍了拍胸脯:“俺也有匪号,二公子可以叫我蝴蝶鲍。” 说着,他又自来熟地给焦俊介绍起郑宝和张多。 焦俊听着“云里金刚”、“摸着天”这些诨号,不由得脑袋发懵,他向刘星投去询问的眼神,实在无法理解,文质彬彬的刘星为何会与这些粗人为伍。 刘星看懂了焦俊的眼神,一种羞耻感油然而生,他实在没料到,许干会弄上这么一出。 他赶紧上前,向焦俊拱手行礼:“在下姓宁,名毅,字立恒。‘血手人屠’不过是江湖朋友的戏称,二公子唤我立恒即可。” 刘星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深得焦俊之心,他也向刘星回了一礼:“立恒可称我的表字仲卿。” 说完,焦俊迟疑了一下,又缓缓开口:“立恒说得好,小不忍则乱大谋,可是我的妻子不能不救。” 刘星被“仲卿”两字,雷得外焦里嫩,根本未听清楚焦俊后面说的话。 郑宝等人忙了大半夜,人困马乏,见焦俊依然要坚持要救他的妻子,不由得嚷嚷起来:“怎么救嘛?从这里去桑树林,起码要走个把时辰,等到那里,黄花菜都凉了。” 焦俊听了郑宝等人的议论,脸色惨白,因为担心妻子的安危,整个人都变得摇摇晃晃。 他强忍怒气,大声说道:“纵然我的妻子死了,也得把她的尸体找回来安葬。” 刘星这时已经回过神来,他生怕郑宝等人抵不住焦俊的压力,要去追击麒麟寨的人,只好又硬着头皮劝道:“仲卿不要着急,匪头既然将你的妻子劫走,就不会轻易杀了她。” “真的?”焦俊仿佛就像溺水之人握住了稻草,看向刘星,激动地问道,“他们果真不会杀害我的妻子?” “当然不会。”刘星还来不及回答,许干抢着说道,“云里金刚,摸着天,你们说,咱们若是抢了女人回去,会杀她们吗?” “不会,抢女人回去当然是用来做压寨夫人。” 焦俊听得眼前一黑。 “那也不一定,也有可能是赏给手下的弟兄们。” 焦俊“啪”的一声,摔倒在地。 郑宝和张多你一言,我一语,将焦俊说得面如死灰。 刘星暗道一声“要遭”,正准备继续劝慰焦俊,却听焦俊咬牙切齿地喊道:“等攻破麒麟寨,我必定让他们血债血偿。” 刘星松了一口气,听焦俊的这话的意思,应该不会连夜追击了。 郑宝等人也放下心来,纷纷说道:“二公子放心,等我们攻破麒麟寨,必将你的妻子救回来。就怕到时候……你不要她了。” 郑宝等人都是心直口快之辈,这话像是在安慰焦俊,实则却像是在他的伤口撒盐。 焦俊紧咬牙关,目光缓缓扫过郑宝等人,眼中仿佛能喷出火来。 “我不似你们这些浑人,我爱我的妻子,不只是在乎她的躯体,纵使她被山贼所污,我依旧会爱她如故。” 第43章 暗流涌动 焦俊这话一出口,现场顿时寂静无声。 郑宝等人虽然无法理解焦俊,但也被他的气势所慑,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说得好。” 刘星率先打破了沉默,大声为焦俊叫好。 焦俊冲刘星点了点头,吩咐仆人,安排大家去休息。 书院占地不小,虽然被烧毁了不少木屋,但是还是有不少院子可以安置众人。 刘星带着吕玲绮来到分配给他的小木屋,感慨万千地说道:“这个焦仲卿还真是个千古情种。” 当刘星知道焦俊就是焦仲卿之后,颇有种见到明星的震撼,这人虽然未被记载于正史,却被大家传诵了千年,是一个饱受争议的悲情人物。 刘星颇为后悔,若早知道被吕玲绮劫持的女人就是刘兰芝,刘星一定会放了她,成全这对苦命鸳鸯。 吕玲绮见刘星闷闷不乐,忍不住趴在他耳边悄声说道:“夫君,你别烦恼,纵使你日后被人所污,我也依然爱你如故。” 刘星:“……” 第二天一早,刘星还没起床,就有人来通知刘星,说焦俊叫他去商量事情。 吕玲绮原本睡得正香甜,听到喊声,立即翻身起床:“夫君,我陪你去。” 刘星摇了摇头:“不行,你以前去拜访过焦氏,现在是大白天,不比黑夜,我担心有人会认出你来。” “可是万一焦俊要对你不利怎么办?” “我让丁奉陪我去。” 刘星伸手捋了捋吕玲绮的长发,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不要担心,我现在是血手人屠宁立恒,不是麒麟寨的姑爷,焦俊没有对我不利的理由。” 吕玲绮听了刘星的分析,也觉得焦俊应该不会害刘星,这才又心安理得地睡去。 刘星穿好衣服,找来一个布帽戴在头上,免得焦俊看到他的一头短发,心生恶感。 这个年代的读书人,需要恪守的规矩还是蛮多的,刘星不得不小心应对。 刘星带着丁奉来到一处书房,书房外站着两个壮硕的仆人,仆人将丁奉拦住,示意只能刘星一个人进去。 丁奉当即就要发作,刘星伸手按住他的肩膀,轻声说道:“你在这等我,若我一直不出来,你就先回去。” 丁奉心里神会,冲刘星点了点头,整个人慵懒地靠在书房的墙壁上,实则在倾耳细听书房里的动静。 刘星进到书房,见焦俊正闷闷不乐地跪坐在茶几旁,双眼布满了血丝。 刘星冲焦俊拱了拱手,叫了一声“仲卿”。 焦俊冲刘星微微颔首,并未起身,做了个请坐的动作,拿上茶壶给刘星倒了一杯茶。 刘星坐下之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苦涩难咽,差点直接吐了出来。 焦俊眉毛一挑:“怎么,这茶不能入立恒的尊口?” 刘星在后世喝过的茶不计其数,有清香怡人的,有淳厚甘甜的,也有寡淡如水的,就是没有喝过这种辛辣的土茶。 他皱起眉头,吐了吐舌头,自嘲道:“我是山野之人,仲卿兄这好茶是我不配享用。” 焦俊闻言,露出苦涩的笑容:“平日我也喝不下这种苦茶。昨晚因思念吾妻,夜不能寐,幸好有这苦茶,我才能倚窗远望,以寄我对妻子的相思之苦。” 刘星见焦俊如此失魂落魄,不由得摸了摸鼻子,心里着实有点不好意思,只能轻轻说道:“我昨晚和麒麟寨那些人交过手,他们战斗时舍生忘死,撤退时井然有序。从这些表现来看,可以推断,他们的寨主不是庸碌之人,或许也应该不是酒色之徒。” 焦俊闻言,放下茶杯,缓缓说道:“麒麟寨的寨主自然不是酒色之徒,相反我还知道,麒麟寨的寨主其实是个女人。” 刘星心里一惊,手悄悄伸入怀里,紧紧握住藏在身上的匕首。 刘星正在纠结是不是要先下手为强,只听焦俊继续说道:“麒麟寨的寨主刚到安丰时,还来拜访过我们焦氏,没想到,短短三个月,我们却到了兵戎相见的地步。” 刘星见焦俊似乎没有要动手的意思,稍微松了一口气。 刘星一直不明白焦氏为何要针对麒麟寨,见焦俊似乎知道实情,连忙问道:“焦氏莫非和麒麟寨有仇?” 焦俊轻笑一声:“立恒可知道那麒麟寨女寨主的来历?” 刘星连忙摇了摇头,心想:“我当然知道,可是我会告诉你吗?” “立恒猜不到也正常,其实我也是一个月前才知道,那麒麟寨的女寨主,竟然是吕布的女儿。” 刘星倒吸一口凉气,假装吃惊地说道:“不太可能吧,就算麒麟寨是吕布的残党余孽,焦氏一直在庐江,也不至于和吕布有仇吧?” “焦氏和吕布自然没有仇。其实我们也不想打麒麟寨,可是太守刘勋下了严令,我们焦氏也是没有办法,这才召集三山五岳的好汉,共同攻打麒麟寨。” 刘星没想到这里面还牵扯到庐江郡太守刘勋,这着实吓了他一跳。 刘勋占据庐江,拥兵数万,妥妥的一方诸侯,他要处心积虑地对付麒麟寨,这事非同小可。 刘星忍不住问道:“刘勋有吕布有仇?他既然要对付麒麟寨,为何不派手下将领领兵前来?” “刘勋自然也和吕布没仇,可是他这庐江太守乃是袁术任命。吕布在世时,和袁术分分合合,仇怨甚深。刘勋肯定是收到了袁术的指示,才欲对麒麟寨不利。” 刘星心里剧震,没想到这后面竟然牵扯如此之深。 他见焦俊一直口呼刘勋,对太守没有丝毫敬意,心里一动,想到一种可能,轻声问道:“刘勋自己不前来,却逼迫焦氏针对麒麟寨,莫非是想借麒麟寨消耗焦氏的实力?” 焦俊朝刘星投去赞赏的目光:“立恒慧眼如炬,我不及也。” 刘星听焦俊这么说,心中豁然开朗,装作幽怨地说道:“所以,焦氏也不愿意派自己的家丁、奴仆上阵,而是以安丰县令为诱惑,鼓动我们攻打麒麟寨,坐收渔翁之利。” 焦俊摇了摇头:“立恒不用多心,攻打麒麟寨是真,安丰县令这个职位也是真。自从上一任县令去世之后,这个位置一直悬空,立恒可知道这是为什么?” 刘星呲笑一声:“这还能为什么,无非就是焦氏和刘勋互不妥协呗。” 焦俊顿时哈哈大笑:“立恒心思敏捷,是这个县令的不二人选,这也是我这么早将立恒叫来的原因。” 第44章 夫君该不会是知道了那件事吧? 刘星一愣,被这个突然的大饼砸得晕头转向、措手不及,不可置信地问道:“我何德何能,让我做这个县令?” “立恒不要谦虚,你不能做这个县令,还有谁能做?” 焦俊斩钉截铁地说道:“只要立恒救回我的妻子,我就举荐你做这个县令。有了我的举荐,再加上你跟我们焦氏没有关联,刘勋也没理由不答应。” 这话一出,刘星算是彻底弄明白焦俊的用意了,原来当县令是假,救他老婆才是真。 刘星原本还因为《孔雀东南风》那首诗的关系,对焦俊挺同情,此刻这份同情已经烟消云散,心里对焦俊一阵腻歪。 刘星两世为人,焦俊的小把戏他一眼就能看穿,什么“与焦氏没有关联”云云,完全是瞎扯淡,到时候焦俊一举荐,即使没有关联也变得有关联了,刘勋能答应才怪。 最关键的是,焦俊错得离谱,他还不知道眼前的刘星就是麒麟寨的姑爷,还妄想利用刘星去攻打麒麟寨,这不是缘木求鱼吗? 刘星心里觉得好笑,嘴上却谦虚地说道:“仲卿你也看到了,我麾下只有一百人,要想攻打麒麟寨力有不逮,要不你还是举荐郑宝他们吧?” 焦俊立即把头一摇,不屑地说道:“他们不行,他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刘星顿时哑然,他实在想不明白,他到底哪里那么优秀,让焦俊认定了只有他能救回妻子。 仿佛是猜到了刘星在想什么,焦俊解释道:“昨晚立恒对麒麟寨的分析,深得兵法的精髓,我打算让你做盟主,统领郑宝他们攻打麒麟寨。” 说着,焦俊不容刘星拒绝,站起身,冲着刘星长长鞠了一躬:“若非我不通军事,绝不敢麻烦立恒,吾妻的安危,全在立恒一念之间,请万勿推辞。” 刘星的心里乐开了花,做县令什么的肯定是焦俊画的大饼,刘星也不会奢望。 但是盟主却大有可为,到时候刘星做了盟主,麒麟寨还不稳如泰山。 想到这,刘星立即毫不迟疑地答应下来:“仲卿伉俪情深,感人至深,这个盟主我答应了。” 焦俊见刘星答应做盟主,终于松了一口气,其实这才是他将刘星叫来的真正原因。 接下来,焦俊重新坐下,开始为刘星介绍麒麟寨的情况,比如寨主是吕玲绮,首席大将是方宏等等。 刘星强忍住笑意,哪里有心事细听,一直“嗯嗯嗯”的应付着。 焦俊也看出了刘星心不在焉,于是决定扔出一个重磅消息震慑一下刘星。 “立恒,我们这次攻打麒麟寨,可以说是十拿九稳,必胜的局面。” 焦俊这话一说,刘星果然不再敷衍,脸色变得慎重无比,忙问焦俊为何这么说。 焦俊得意说道:“这次攻打麒麟寨,虽然约定的进攻时间是在明天,其实我早在一个月前就开始布局。这个时候,麒麟寨的寨主,只怕早已病入膏肓。” 说完,焦俊矜持地看着刘星,坐等刘星再次发问,他好将各种细节显摆出来。 不料刘星听完,却是一副呆傻的模样,焦俊一连叫了好几句“立恒、立恒”,刘星才回过神来。 刘星不好意思地说道:“仲卿布局之甚远,深深地震慑了我,以至于失态,见笑见笑。” 焦俊顿时哈哈大笑起来,虽然刘星没有第一时间询问他,让他没得显摆,但是刘星这副被深深镇住了的表情,也给了他极大的虚荣。 当下,不等刘星发问,焦俊就主动说起了,如何利用螃蟹给吕玲绮下毒的布局。 最后,焦俊说道:“麒麟寨的庞叔是我们自己人,立恒攻破麒麟寨的时候,切莫伤了他。” 刘星忙不迭地点头,心里却笑不可仰,庞叔都死了一个多月了,焦俊却还不知道,他说他不懂军事,看来确实不是谦虚,是真的一点都不懂啊。 焦俊介绍完麒麟寨的情况,便开始请教刘星,问他具体如何攻打麒麟寨。 刘星只拿“临阵决断,需要根据具体情况随机应变”这些话来搪塞,根本不与焦俊聊具体的作战方案。 焦俊反而对刘星佩服不已,认为刘星说的都是高屋建瓴的话,他听不懂,只是因为水平与刘星差太多而已。 又闲聊一阵,刘星见无法再从焦俊这打听到什么实质性的消息,便起身告辞。 回到木屋,刘星将见到焦俊后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吕玲绮。 吕玲绮听后,笑得乐不可支,眼泪都控制不住地掉了下来:“他还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他想靠你去救自己的妻子,这不是与虎谋皮吗?” 笑闹过后,吕玲绮沉下了脸,咬牙切齿地说道:“没想到这一切都是袁术搞的鬼,日后若有机会,我定要将他抽筋剥皮。” 刘星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心里却想:“只怕你是没机会了,若无意外,再过不久,众叛亲离的袁术就会忧惧而死。” 吕玲绮见刘星表情有异,连忙问道:“夫君,你怎么了?” 刘星在想着心事,闻言连忙摇了摇头,随口应付道:“没什么,我在想一些事情。” 刘星自然不能告诉吕玲绮,过段时间,袁术就会死掉,如果那样说,吕玲绮只怕会把刘星当成神经病。 可是刘星却忽略了女人的敏感,他这副欲盖弥彰的表情,落入吕玲绮的眼中,代表着“他知道了某些事情,却不想直接告诉自己。” 吕玲绮忍不住站在刘星出角度去猜测是什么事情,她想着,想着,忽然心里“咯噔”了一下:“夫君该不会是知道了那件事吧?” 第45章 夫君,其实我有过婚约 想到那件事,吕玲绮甚至都不敢直视刘星的眼睛,用眼角的余光悄悄打量刘星,发现刘星一直皱着眉,一脸落寞的样子。 这下,吕玲绮更加认定,刘星肯定是知道那件事了。 吕玲绮小心翼翼地转过头,怯生生地说道:“夫君,对不起,有一件事我一直瞒着你。” 刘星诧异地看着吕玲绮,心里猛地一突,自家媳妇该不会又干了什么、需要他去擦屁股的事了吧。 刘星胆战心惊地问道:“你瞒了我什么?” 吕玲绮低眉垂首,轻声细语地说道:“夫君,其实我有过婚约,当年我父亲为了对抗曹操,把我许配给了袁术的儿子袁耀。” 刘星一听,原来是这事,他还以为吕玲绮又瞒着他闯了什么祸呢。 刘星松了一口气,满不在乎地说道:“这个我早知道了。” 吕玲绮一愣:“夫君你是怎么知道的?” 刘星心想:“我怎么知道的?看《三国演义》知道的呗。” 当然,这话不能说,刘星只好随口胡诌:“夫君我是读书人啊,读书人足不出户、却知天下事。” 吕玲绮顿时崇拜地看着刘星,眼里仿佛冒出光来。 她从刘星的脸上看到了得意,看到了矜持,看到了智珠在握,就是没看到失落,顿时心里又不爽起来。 她忍不住问道:“夫君你一点都不在意吗?” “我不在意啊。” “哼。”吕玲绮冷哼一声,将头扭向一边。 刘星一脸的无辜,不知道该在意什么。 吕玲绮生了一会儿闷气,见刘星也不来哄自己,忍不住又主动交代:“我父亲兵败身死之后,我带着母亲和小妈,最开始是去寿春投靠袁术……” 原来吕玲绮一开始并没有来庐江郡落草为寇,而是去投奔了寿春的袁术。 吕玲绮与袁术的儿子有婚约在身,打算到了寿春后,就与袁耀完婚,这样也算有了安身之地。 可是吕布的势力已经烟消云散,袁术这时候哪还瞧不上吕玲绮,觉得她根本配不上自己的儿子。 如果仅仅是这样也就罢了,偏偏袁术还贼心不死地看上了貂蝉。 吕玲绮一心只想维护吕布的脸面,哪能容忍袁术这等非分之想,连夜带人杀出了寿春,一口气跑到了庐江安丰,误打误撞地遇到了下山打劫的全匡。 吕玲绮击败全匡之后,干脆鸠占鹊巢,当起了山贼。 为了不招来袁术的报复,吕玲绮改名为吕绮玲,连山寨也改名成了麒麟寨。 吕玲绮虽然这样做了,但是还是没有逃脱袁术的报复,这才有了这之后的一系列事情。 听完吕玲绮的讲述,刘星心疼地将吕玲绮搂入怀中。 吕玲绮趴在刘星怀里,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嘴里喃喃地说道:“你怎么没早点出现啊,若你早点出现,我也不会那么固执。” “现在想来,如果当初将小妈嫁给袁术就好了,庞叔就不会因为心疼小妈而背叛我,曹姨娘和方宏也不会因为害怕我,而偷偷摸摸地在一起。” “这样他们就都不会死了……” 刘星听得心酸无比,以前的吕玲绮真的太可怜了。 他轻轻地拍着吕玲绮的背脊,柔声安慰:“好了,我知道你累,我知道你苦,我知道你委屈,以前这些事,都是你一个人扛,以后有我替你分担。” “嗯。”吕玲绮的听着刘星糯糯的声音,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 …… 刘星刚安抚好吕玲绮,焦俊又派人来通知刘星,要前往预定地点集结。 焦俊所说的预定地点,就是麒麟寨山脚下的渔村。 在前往渔村的路上,焦俊告诉刘星,他已经通知沘河水匪先前往渔村,等大家到了之后,可以直接入驻搭建好的营寨。 可是,等焦俊率领队伍到达渔村的时候,渔村里空无一人,也没有沘河水匪的身影。 焦俊直接傻眼了。 刘星摇了摇头,忍不住腹诽,渔村离桑树林、田庄、书院都不远,蒋四去的两百来人被全歼了,焦俊竟然一点都不知道,这实在是太离谱。 “一群乌合之众。”刘星在心里给联军下了定义,脸上越发的轻松。 不久之后,陆续有人马到来,多则数百,少则数十,他们见没有入驻的地方,纷纷牢骚四起。 到了中午,沘河水匪的大当家才姗姗来迟。 焦俊气愤地问道:“陈策,我让你搭建的营寨呢?” 陈策就是沘河水匪的大当家。 面对焦俊的质问,陈策也是有口难辩,他哭丧着脸:“我昨天就派了蒋四去来打前站,现在我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焦俊脸色不善地问道:“他该不会是带着粮草跑了吧?” 刘星在旁静静地听着,心想,怪不得蒋四去带着那么多粟米,原来那不是焦氏送给沘河水匪的粮草,而是整个联军的粮草啊。 焦俊绝对想不到,那些粮草早就被麒麟寨收入囊中。 这时,有人跑到陈策耳边,嘀嘀咕咕地说了几句。 陈策立即跳了起来,高声叫道:“什么,蒋四去的脑袋被筑成了京观?” 江心岛的水匪尸体被人发现,粮草却没了踪影。 焦俊恨得牙痒痒,冲着陈策骂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陈策一脸的不爽,死的是他的手下,焦俊还对他恶语相向,他一肚子怒火,却不敢向焦俊发作,只得冲着自己的手下喊道:“定是这附近的村民干的,带人去把附近的村寨全部杀光。” 焦俊见陈策将怒火烧到附近的村寨身上,不由得皱了皱眉,但最终没再说什么。 刘星却看不下了,朗声说道:“攻打麒麟寨在即,不可节外生枝。” 陈策朝刘星瞪了一眼,不屑地说道:“你算什么东西,也配管我。” 刘星的脸“刷”地沉了下来,身后的吕玲绮和丁奉也气愤不已,将随身佩剑拔了出来。 眼见一场火拼就要发生,焦俊恰到好处地插了进来,他先安抚了刘星三人,然后冲着陈策说道:“立恒是联军的盟主,从现在开始,所有的行动都要听他的指挥。” 第46章 我做盟主,谁还有意见? 焦俊之前并没有宣布过盟主的事情,众人一听刘星是联军的盟主,不禁议论纷纷。 郑宝等人因为匪号的缘故,与刘星有了交情,不便明言反对。 但是另一些头领,可与刘星没有交情,当即大声地表示反对。 其中以陈策发反应最为激烈,他指着刘星,嚣张无比地说道:“他只有一百人,凭什么做盟主,我麾下人数最多,足足有两千多人,盟主应该我来做。” 陈策这话一出,焦俊顿时脸色阴沉下来,他本以为凭借焦氏的威望,只要他说出让刘星做盟主,众人便不会反对,没想到陈策却当众跳出来打他的脸。 焦俊平时养尊处优惯了,哪里和陈策这样的粗人打过交道,登时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刘星见焦俊无法压服众人,心念一动,这不正好是个挑拨联军的机会吗,当即决定火上加油。 他大刺刺地往前踏了一步,用比陈策还要嚣张的语气说道:“你一个水匪头子,上了岸就是砧板上的鱼肉,还想做我们山贼的盟主,我看你是做梦。” “对对对,就是……” 刘星的话成功挑起了山贼的同仇敌忾,他们纷纷站队刘星。 可是水匪却不乐意了,他们也纷纷呱噪起来:“水匪怎么了,我们人多,就该我们做盟主。” 两方人马争得不可开交,渐渐动了真火。 刘星见大家的怒气积攒得差不多了,不失时机地说道:“大家都别吵,依我看,大家都是刀口舔血的好汉,不妨比试一番,谁的拳头大,谁就做盟主。” 刘星话音一落,顿时获得了大家的赞同,纷纷叫好。 此时,诸位联军头领都还保留着理智,觉得比试虽好,却容易伤和气。 刘星猫在人群中,捡起一块石头,狠狠地朝陈策扔去,嘴里大喊:“兄弟们,一起并肩子上,打倒水匪。” 此时整个议事的地方就像火药桶,刘星扔向陈策的石块无异于导火索,诸位头领当时就炸锅了,纷纷拔刀相向。 刘星却在冲突爆发的一瞬间,在吕玲绮和丁奉的掩护下,悄悄退出了战圈,找到一个小土包,乐呵呵地看别人火拼。 焦俊还想阻止大家火拼,结果不知道被谁打得鼻青脸肿,在护卫的掩护下,慌忙跑了出来。 他见刘星远远地站在高处看戏,不由得气上心来,带着护卫怒气冲冲地跑到刘星跟前,质问道:“立恒为何要这样做?” 刘星看了眼焦俊身后的十多名护卫,暗忖己方三人拿不下他,眼珠一转,笑呵呵地解释道:“仲卿莫非没听说过养蛊吗?聚众虫于一器皿,任其厮杀,最强者则为蛊。养军如养蛊,我这是在挑选强兵呢。” 焦俊一听,顿时露出惭愧之色,连连向刘星道歉,但是又担心头领之间的火拼波及整个联军,不免忧心忡忡。 他将心中担忧告知刘星。 刘星听后却嘿嘿一笑,心想:“我还巴不得整个联军都乱起来呢。” 心里虽然这样想,但是嘴上却不能这么说。 刘星缓缓说道:“无妨,有仲卿在,乱不起来。” 刘星给焦俊戴了一顶高帽,焦俊立即变得不好意思起来,忙问刘星他该怎么做。 刘星随口说道:“派你的人去弹压各路联军,不许他们参与火拼就是咯。” 焦俊带了两百护卫前来,这两百护卫并不打算参与明天的攻山,纯粹是为了保护焦俊。 此刻焦俊身边只有十多名护卫,其他的护卫驻扎在不远处。 焦俊听了刘星的建议,立即派人去通知护卫,让他们分散到各路联军去,只留十多名待在身边。 刘星嘿嘿冷笑,暗想:“将一百多名护卫派到各路联军去,就好比将一把沙子扔进大海,他们能弹压得住才怪。” 可是刘星却错估了焦氏的影响力,原本蠢蠢欲动的各路联军,在焦氏护卫的弹压下,竟然偃旗息鼓了。 焦俊冲着刘星大加夸赞:“立恒真乃吴子再生,不动声色就将动乱扼杀在萌芽中。” “不敢当,不敢当。”刘星被夸得表面笑嘻嘻,心里麻卖批。 刘星见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他让丁奉去将自己麾下的一百士卒调来。 焦俊忙问:“立恒要做什么?” 刘星朝正在火拼的众多头领一指,恶狠狠地说道:“为他们解斗!” 士卒很快到来,刘星当即下令列阵,朝着众头领冲杀过去。 吕玲绮和丁奉一马当先,挥舞着手中兵器冲入人群,士卒紧随其后,他们所过之处,留下遍地的断臂残肢。 一众头领被打得哭爹喊娘,终于停止了火拼。 刘星作为最终胜利者,携着焦俊,趾高气扬地登场。 陈策看着刘星,恶狠狠地骂道:“小人!” 刘星冷哼一声,朝陈策一指,慨然下令:“杀了他。” 刘星话音刚落,吕玲绮就像猎豹一样冲了过去,挥剑在陈策脖子狠狠一划。 陈策捂着脖子,不敢置信地看着刘星,缓缓倒地。 众头领纷纷鼓噪起来,他们刚才在火拼时虽然也有死伤,但是现在火拼已经结束了,刘星还杀人,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刘星见状,立即高声宣布早就准备好的腹稿:“陈策带来了两千多人,现在他死了,那些人自然就归到诸位麾下。” 众头领一听,还有这等好事,顿时喜上眉梢,纷纷转变口吻,说陈策该杀。 刘星哈哈大笑,趁机发问:“我做盟主,谁还有意见?” 众头领纷纷摇头,表示没有意见。 焦俊目睹了刘星处理这一切的全过程,对刘星的能力钦佩不已。 他小声地问道:“立恒杀陈策是为了立威吗?” 刘星心里对焦俊鄙视不已,心想:“这么简单的事,还需要问?” 不过嘴上却笑嘻嘻地说道:“其实我主要还是为了替仲卿你出气,你将粮草托付给陈策,他却玩忽职守,把粮草都给弄丢了,不杀他我都觉得对不起你。” 焦俊顿时被感动得说不出话来,过了良久,他才郑重地说道:“立恒如此待我,我无以为报,日后但有所求,莫敢不从。” 第47章 从今日起,做一个裱糊匠 刘星呵呵一笑,并没把焦俊的话放在心上,这些大族子弟的嘴,就像骗人的鬼,能信才怪。 接下来就是瓜分陈策遗产的狂欢。 除了陈策带来的两千沘河水匪,还有一些在火拼中丧生的头领的人马也被瓜分。 刘星作为盟主,本应分大头,却高风亮节地表示,他不参与瓜分,又在众头领中狠刷了一波好感。 最后参与瓜分的头领总共有十六人。 瓜分的过程中,刘星趁机对各路人马进行了统计,得知联军总共有五千多人。 刘星顿感压力,这比麒麟寨的兵力三倍还多。 不过也有好消息,沘河水匪被瓜分的时候,闹出了很大的风波,许多骨干被清洗、斩杀,水匪喽啰虽然被打散分配到了各个头领麾下,但是怨气颇重,是个不小的隐患。 瓜分完毕,刘星高声宣布:“今日我们十八路好汉(还有两路是刘星和焦俊)齐聚于此,共讨麒麟寨,是了不得的盛事,不亚于当年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的浩大声势。承蒙诸位看得起我,选我为盟主。” 刘星说到这,停顿了一下,目光扫向诸位头领,只见众人面面相觑,仿佛在说:“我们没有选你啊……” 刘星心中觉得好笑,嘴上却一本正经地说道:“既然诸位选我当了盟主,就必须听我号令。不听号令者,杀无赦!” 刘星说到这,忽然转头看向郑宝,大喝一声:“郑宝!” 郑宝吓得一激灵,连忙应“到”。 刘星很满意郑宝的表现,大声宣布:“我现在命令你部为督战队,攻山之时,你部处于最后方,谁要是逡巡不前,无需通报,你可以直接杀了他们。” 郑宝大喜,这可是个好活,当即拍着胸脯表示,不会让刘星失望。 郑宝在大喜的时候,刘星心里也在想:“郑宝的实力最强,得把他放在最后。” 给郑宝安排好任务后,刘星又给其他人派活。 派活的原则就是,谁弱谁就在前面。 刘星刚处死了最嚣张的陈策,尽管他这样安排惹得一些人不满意,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最后,刘星封焦俊为运粮官,让他为联军供应粮草。 焦俊顿时为难地说道:“立恒,我之前已经拿出两千石粟米来充作粮草,可是被陈策给弄丢了,我猜这些军粮八成是被附近的村民给抢走了,我们不妨去附近的村寨筹集军粮。” 焦俊嘴里说是筹集,实则是希望刘星带着大家去抢掠附近的村寨。 “不行。”刘星的脸顿时沉了下来,对着焦俊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我们山贼做事是有底线的,我们平时都不抢村寨,只劫商旅,仲卿你怎么连山贼都不如?” 焦俊被刘星一通抢白,脸色通红,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没说去抢掠村寨,只是想去拿回我们自己的粮草。” “怎么?粮草上写了你仲卿的名字?你叫它,它会答应吗?你都不知道粮草是被哪个村寨拿走的,怎么确定你拿回来的就是之前的粮草?” 焦俊被刘星怼得哑口无言,面红耳赤。 他缓步上前,悄声告诉刘星,焦氏虽然是大族,但是需要养活的人口太多,也没有多余的粮食。 刘星鄙夷地看了焦俊一眼,他这是既想马儿跑,又不想给马儿吃草,哪有那样的好事。 刘星对焦俊的话是一点不信,冷冷地说道:“兵法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若没有粮草,这麒麟寨咱们也不用打了,直接散伙算了。” 焦俊见刘星搬出“兵法”,不好再狡辩,只能肉痛地说道:“行,粮草我们焦氏提供了,但是粮草运输困难,今天恐怕很难运到。” 刘星双目一瞪:“粮草今日若运不到,联军只怕顷刻就会瓦解。我看,不如先回焦氏田庄,那里的存粮肯定够今晚吃的。” 焦俊听刘星如此说,脸都绿了,连忙表示可以先把田庄的存粮运到这里,明日再从其他地方调集粮草。 刘星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但是他接下来的话又让焦俊胆战心惊,只听刘星说道:“这麒麟寨易守难攻,只怕需要费些时日才能攻破。在这期间,仲卿务必要保证粮草供应充足。” 焦俊脸如死灰,费些时日倒没什么,就怕拖延太久,那消耗的粮食可海了去了。 焦俊生怕刘星借故拖延,忙命人去各处田庄、粮仓搬运粮食。 诸事分配完毕,各路人马就在渔村附近安营扎寨。 由于营盘没有提前建好,各路人马只能自行找地方建设营寨。 一时之间,木料成了奇缺的物资,沘河水匪的战船被拆得一干二净,看得刘星心痛不已。 渔村的木房子也遭到了不同程度的破坏,后来还是刘星实在看不下去了,表示他要驻扎在渔村里,渔村的木房子才幸免了一劫。 丁奉感激地看着刘星,激动地说道:“若无姑爷,渔村将荡然无存,请受丁奉一拜。” 说完,丁奉“啪”地跪了下去。 刘星连忙扶起丁奉,嘴里不住地说道:“些许小事,不敢当,不敢当。” “姑爷认为是小事,但是对于渔民来说,却是天大的事情,而且姑爷还阻止了焦俊去附近的村寨劫掠。姑爷的仁义,感召日月,丁奉不得不拜。” 丁奉不依不饶地给刘星磕了三个头,才重新站了起来。 刘星叹息一声,从丁奉的身上就可以看出,这个时代的老百姓苦啊,但凡谁对他们好一点,他们就能掏心掏肺地回报对方,怪不得屡战屡败的刘备,能够东山再起,无非就是“仁义”二字而已。 刘星不由得想起前世看到的一句话:“这个这个世界破破烂烂,总有人缝缝补补。” 原本在这个时代,缝缝补补的只有刘备一人,从今日起,刘星决定他也要做一个裱糊匠,为这天下百姓补一个锦绣乾坤出来。 刘星想得深远,许久没有出声。 丁奉也不敢打扰他,静静地守护在他身旁。 过了许久,刘星突然说道:“丁奉,我有件事要你去做。” “姑爷请吩咐。” “这附近的村寨每年都给我们麒麟寨上交例钱,就像是我们的子民一样,他们的日子太艰难了,我们有义务帮助他们。丁奉,我们需要很多很多的粮食……” 第48章 添油战 焦俊担心联军真的散伙,对于粮草之事不敢敷衍,在他的大力督促下,第一批粮草在傍晚时分运到了渔村。 为了让联军第二天攻山之时更加卖力,焦俊甚至还自作主张地,在粮草之中增加了肉食和米酒等物。 刘星看到几十坛米酒的时候,对焦俊惊为天人,这哪里是不懂军事,这明明就是不懂常识啊。 哪怕是知道一丁点儿常识,也应该知道开战前夜不能喝酒吧。 刘星很开心,他就喜欢这样不懂常识的焦俊,更喜欢他的自主主张。 刘星将十六位头领聚到一起,大声宣布:“今晚所有的酒,都是焦二公子请客,大家放开肚皮喝,谁不喝醉,谁就是不给焦二公子面子。” 众头领听说有酒喝,顿时大喜,纷纷叫好。 焦俊唬了一跳,将刘星拉到一边,悄声问道:“立恒,万一大家都喝醉了,麒麟寨下山劫营怎么办?” 刘星顿时笑了,没料到焦俊竟然还能想到劫营,看来昨晚的书院之战,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刘星大刺刺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怕,我早有准备。” “有准备?” 焦俊狐疑地看向四周,渐渐地他发现一些端倪——刘星没让他麾下的士卒喝酒,而且那个叫做丁奉的护卫也不见了踪影。 “立恒,你是不是安排了丁奉值夜?” 刘星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仲卿你还说自己不懂军事,我的安排一下子就被你看穿了,我看你就是谦虚。” 焦俊见自己猜中了,矜持地笑了起来,嘴里连连说着“侥幸而已”,心里却想:“看来是我谨慎过头了,有立恒在,这些琐事哪需要我来操心。” 焦俊拿起酒盅,向刘星敬了一杯,笑吟吟地说道:“祝立恒明天旗开得胜。” 刘星一听,立马摇头,正色道:“不对,应该是祝我们旗开得胜。” “对对对,瞧我这话说的,我自罚一杯。” 焦俊又一口喝干了杯中酒。 刘星看着焦俊的举动,心里冷笑:“是我们,不是你们!” 焦俊喝完酒,又立马斟满一杯,再次向刘星敬酒。 俩人相视而笑,一饮而尽,各自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 焦俊和刘星喝了几杯之后,又去敬其他头领的酒。 吕玲绮见焦俊的注意力不在刘星这里了,便悄声问道:“夫君派丁奉去哪里了,我知道夫君根本没派他值夜?” 刘星自然不会隐瞒吕玲绮,凑到她的耳边悄声说道:“我派丁奉回山寨了,我打算明天攻打山寨的时候,让……” 刘星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轻。 吕玲绮只觉得耳朵酥麻酥麻的,从刘星嘴里呼出的热气仿佛撩人的双手,不由得心猿意马,哪还有心思细听。 她一把将刘星推开,娇嗔道:“嘴巴臭死了,离我远点。” 刘星嘿嘿一笑:“这么臭,你还天天亲……” 吕玲绮顿时脸色绯红,像做贼似的,朝四周看了一眼,生怕有人注意到她的窘态。 刘星还准备继续逗一逗吕玲绮,无奈其他头领这时纷纷来向他敬酒,刘星只得撇开吕玲绮,心不在焉地应付那些头领。 酒宴一直持续到半夜三更。 所有人都喝得歪东倒西,有几个酒量差一些的头领,甚至醉得不省人事,都不能自行离开,全靠护卫背回去。 刘星是唯一没喝醉的人,他喝惯了后世的高度酒,再来喝这个时代的米酒,简直就像是喝水一般。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有大亮,刘星就命士卒击鼓传令,召集诸位头领议事。 可是前一晚才喝到半夜,这个时候,那些宿醉的头领哪里起得来。 士卒击了三遍鼓,只有张多和许干两位头领晃晃悠悠地赶到,人虽然到了,但是却是一脸的迷糊,显然还没有醒酒。 这都在刘星的预料之中,他佯装大怒,吩咐士卒去把焦俊叫来。 士卒小声问道:“如果叫不醒他怎么办?” “用水泼他。” 不久之后,焦俊像一只落汤鸡一般,怒气冲冲地来到了刘星的营寨。 刘星不等焦俊说话,就大声质问:“仲卿对自己的事为何如此不上心?别人可以贪睡,仲卿也贪睡,难道忘了还在山贼手中的妻子吗?” 焦俊心头剧震,被人泼醒的怒火顿时烟消云散,只剩下满心的愧疚,小声对刘星祈求道:“立恒今天攻打麒麟寨,请务必救回我的妻子。” “这是分内之事。”刘星重重地点了点头,神情严肃地说道,“我带他们去攻打麒麟寨,仲卿留在此主持大局,务必要保障粮草的供应。” 刘星说着,用手指了指张多和许干。 焦俊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营帐内只有寥寥数人,他顿时惊讶万分:“其他人都还没起?” 刘星没好气地说道:“连仲卿你都没起,别人能起得来吗?” 焦俊顿时又变得无地自容,随即这份羞愧化作担忧,他惴惴不安地问道:“立恒,只带他俩去,人数是不是少了一点?” 张多和许干原本只有五百多人,在瓜分了陈策的沘河水匪后,他们俩麾下的人数加起来只有一千人,即使加上刘星的一百人,也只有一千一百人,所以焦俊才有此一问。 刘星却连连摆手:“够了,够了。” 刘星说这话时,在心里默默地补充:“不能再多了,再多就不好俘虏了。” 其实这一切都是刘星有意为之,五千多的联军不能一拥而上,必须打成添油战,这样才能保证麒麟寨立于不败之地。 焦俊不清楚刘星的算计,还在苦苦相劝:“立恒别急着出发,我去泼醒其他头领。” 刘星连忙拉住焦俊,急赤白脸地劝道:“万万不可,这些头领都是桀骜不驯的粗人,仲卿如此对他们,万一他们撂挑子走人就麻烦了。” 焦俊一听,顿时陷入踌躇,嘴里喃喃地说道:“可是你带着这点人就去攻打麒麟寨,这也太不危险了。” 刘星哈哈一笑:“仲卿还记得我昨天说的话吗,麒麟寨不是一天就能攻下的,我此次前去,以打探消息为主,一旦情况不对,我就立马撤回来。” 说完,刘星带着人马匆匆出了营寨,生怕又有头领醒过来。 第49章 我要绑架我自己 刘星不顾焦俊的反对,拉上张多和许干,快速向麒麟寨而去。 行军路上,迷迷糊糊的张多和许干,渐渐酒醒。 他们回过神来,变得忐忑不安,哭丧着脸说道:“宁兄,咱们这点人去攻打麒麟寨,不是羊入虎口吗?” 刘星安慰他们:“不要怕,打不赢我们可以投降嘛。” “兵法云:兵贵神速。只要我们投降的速度够快,麒麟寨的人就没有理由杀我们。” 两名头领被刘星说得如坠云端,面面相觑,刘星如此直白的话,让他们摸不着头脑,暗想刘星该不会是在说反话吧。 他们小心翼翼地问道:“宁兄是在劝我们投降?” 刘星白了张多和许干一眼,这两人真是笨得可以,大白话都听不懂。 刘星只好耐着性子又解释了一遍:“我不是在劝你们投降,是告诉你们,保命要紧。” “大家与麒麟寨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响应焦氏的号召,无非是混口饭吃。虽然焦氏说会举荐有功之人为安丰县令,但是你们应该明白,这是轮不到你们的。” “所以攻打麒麟寨的时候,大家意思意思就得了。如果麒麟寨是软柿子,咱们不妨灭了他,如果麒麟寨很扎手,大家千万不要去拼命。” 听了刘星的话,张多和许干顿时如醍醐灌顶,格局一下子就打开了,原来仗还可以这样打。 他们当即给自己的麾下传令,让他们等会打起来的时候,别愣着头往前冲,该怂就得怂。 有了这份共识,整个队伍的氛围变得轻松起来。 吕玲绮靠近刘星,悄声问道:“夫君,你打算怎么做?” 昨晚酒宴时,刘星已经说过今天的计划,但是吕玲绮没有细听,所以还不知道等下来会发生什么。 刘星轻轻说道:“很简单,我打算把他们全部俘虏了。” 说着,刘星朝张多和许干的队伍指了指。 吕玲绮没想到刘星胃口竟然这么大,顿时一脸的惊讶:“一千人又不是一千头猪,全部俘虏比较困难吧?” 刘星却胸有成竹地说道:“我当然知道俘虏一千人不容易,但是有一句话叫做‘擒贼先擒王’,只要把领头的擒住了,底下的人自然就会瓦解。” 吕玲绮恍然大悟:“哦~夫君是打算把张多和许干擒住,然后用他们威胁士卒投降。” 刘星莫名其妙地看了眼吕玲绮,一本正经地说道:“当然不是!我要绑架我自己。” “呃……” 吕玲绮眨巴眨巴眼睛,夫君的计划真是……每次都出人意料啊。 “那我等下该做什么?” 刘星沉吟了一下,凝重地说道:“我被擒后,如果张多和许干不愿意投降,你就要用最快的速度把他俩杀掉,不能让他们鼓动士卒。” “这个简单。”吕玲绮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道,“如果他们老老实实投降呢?” “那就等我们把士卒都缴械之后,负责把我们仨都救出去。” 吕玲绮点了点头,这个也容易。 “救出我们后,你要装作失手被擒。” 吕玲绮一愣,感觉跟不上刘星的思路了:“为啥?” 刘星嘴角一扬,坏笑道:“因为我要用你来换粮食。” 吕玲绮的脸一黑,扬了扬小拳头:“你最好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我捶爆你的胸口。” 刘星装作害怕的模样,凑近吕玲绮,轻声笑道:“我抓这些俘虏,是打算让焦氏用粮食来赎。这些士卒,应该值不了多少粮食,但是你不一样啊,你作为盟主的娘子,价格肯定很高。” 吕玲绮听刘星说自己价格很高,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她不忿地问道:“那为什么要把张多和许干放回去,他们不应该也比士卒价格高吗?” “你是不是傻?”刘星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吕玲绮。 “你该不会以为焦俊是大善人吧,他会主动把粮食拿出来赎人?不把张多和许干放回去,谁去找焦俊闹?我作为盟主,可是有身份的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事情,我可做不出来。” 被刘星鄙视,吕玲绮也不恼,反而充满担忧地问道:“我不和你回去,谁保护你?” 刘星想都不想就说:“我把丁奉带回去。焦俊昨晚就注意到了丁奉,他再不出现,焦俊要起疑了。” 吕玲绮还是不放心:“丁奉毕竟还是个少年,他一个人和你回去,我不放心。” “放心吧,我怎么可能让自己处于险地。到时候你救我们仨的时候,顺便再将我们这一百士卒放掉几十个,有这么多人保护我,就不会有什么危险了。” 吕玲绮这才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刘星的计划。 在山路间行进一段距离后,刘星忽然下令停止前进。 吕玲绮悄声问道:“是到约定的地点了吗?” 刘星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冲着张多和许干说道:“此处地势险要,恐怕会有埋伏,你们俩离我远点,免得被一网打尽。” 张多和许干一个劲的摇头,他们又不傻,这队伍中没有比刘星身边更安全的地方了,他们可是见识过吕玲绮出手,她那顺捷如风的身手,联军中的众多头领没有一个办得到。 刘星见张多和许干不愿远离自己,正中下怀,于是下令队伍继续前进。 吕玲绮时刻关注着四周,左等右等,没有见到有人埋伏,不由得焦急起来,悄悄问道:“夫君,你到底还要多久?” 刘星在她耳边柔声说道:“快了,再忍一忍……”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正在吕玲绮忍无可忍的时候,远处忽然响起嘹亮的歌声。 “大王派我来巡山,我到人间转一转……” 歌声就是信号,随着歌声响起,山路旁的密林里发出齐声呐喊,各种旌旗突兀地出现,密密麻麻的人群冲了出来,将联军队伍团团围住。 张多和许干大惊,忙问刘星该怎么办。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猛地从草丛中窜出,直奔刘星而去。 张多和许干拔出刀,想要拦截黑影,却发现吕玲绮正处于他们与黑影之间。 他们的动作稍缓了一下,就这一眨眼的功夫,黑影的刀已经架到了刘星的脖子上。 第50章 一哭二闹三上吊 黑影控制住刘星后,冲着张多和许干吼道:“把刀放下,否则我杀了他。” 张多和许干愣了一下,转头看向吕玲绮,用眼神示意她赶紧救人。 他们见识过吕玲绮的速度,认为这么近的距离,吕玲绮应该可以出其不意地将刘星救下。 可是吕玲绮却站着一动不动,她也不看刘星,反而瞪着张多和许干两人,只将两人瞪得莫名其妙。 吕玲绮见张多和许干在发愣,气得满脸惶急:“你们看我干什么,还不快把刀放下,要是我夫君受了伤,我饶不了你们。” 刘星见状,不由得心里暗笑,自家媳妇这演技还不错哦。 他装作害怕的样子,冲着张多和许干,颤颤巍巍地喊道:“两位兄弟,还记得我之前说的话吗?不要做无谓的抵抗啊。” 张多和许干本就犹豫,一听刘星的喊声,顿时没了斗志,惶恐不安地看向四周的伏兵。 他们悲哀地发现,伏兵的旗帜比他们的人数还多,这么多的旗帜,伏兵只怕不下万人。 他们哪里知道,这其实是刘星提前交代了丁奉,让他故布疑阵、多置旗帜而已。 黑影见张多和许干还没有放下武器的意思,又怒喝了一声:“放下武器,投降免死,否则杀无赦!” 听到“投降免死”,张多和许干再不迟疑,将刀扔在地上,束手就擒。 他们麾下的士卒,见头领都投降了,自然也没了抵抗的意志,再加上他们早得到命令,该怂就得怂,所以投降起来,毫无心理负担。 事情顺利得出乎刘星的意料,他是真的没想到,竟然可以兵不血刃地俘虏所有人。 一千一百人的队伍,被捆成一条长龙,垂头丧气地往麒麟寨走去。 张多和许干面如死灰,垂头丧气:“宁兄,他们会不会杀了我们?” 刘星满不在乎地说道:“放心吧,他们如果要杀我们的话,就不会把我们押回山寨去了。” 张多和许干觉得刘星说得有理,这才收起惴惴不安的心思。 果然,到了山寨之后,麒麟寨将他们往木屋一关,就没人搭理他们了。 好巧不巧的,张多和许干和刘星被关在了一起。 除了他们仨以外,木屋还被塞进了几十名士卒,丁奉也在其中。 张多和许干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些士卒都是刘星的麾下,他们反而在安慰刘星:“宁兄,你不要担心,嫂子那么漂亮,不会有生命危险的,挺多就是被……” 他们嘴里的嫂子自然就是吕玲绮,吕玲绮并没有被关在这个木屋里,他们理所当然地认为,吕玲绮是被麒麟寨的山贼拉去霍霍了。 听着两人喋喋不休、不伦不类的安慰,刘星的脸黑成了绿色。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木屋的门被悄悄打开,推门进来的赫然是吕玲绮。 众人看到吕玲绮大喜过望——当然,这其中真正发自内心喜不自胜的,只有被蒙在鼓里的张多和许干。 吕玲绮掏出一把匕首,将众人的绳子割断,小声地说道:“你们别出声,我带你们逃出去。” 众人跟着吕玲绮出了木屋,慌慌张张地向寨门跑去。 张多和许干被裹挟在人群中,只一心想逃出生天,都没注意到寨门这里没有岗哨。 众人成功逃离山寨,正喜不自胜,忽然山寨里传来呐喊声:“有人逃走了,快追。” 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卒,从山寨里追了出来。 张多和许干大惊,此刻他们手无寸铁,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抵抗的。 正在这危急时刻,吕玲绮挺身而出,她冲着大家喊道:“你们快跑,我来拦住他们。” 士卒早知道了这种情节,吕玲绮一喊完,他们撒丫子就往山下跑。 张多和许干也不甘人后,没命地狂奔,生怕跑慢了又被麒麟寨的人抓回去。 众人一口气跑到山下,遥遥望见渔村,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刘星一屁股坐到地上,痛声悲呼:“我的娘子一直没追上来,肯定是被抓回去了。” 张多和许干听到刘星的哭声,也不由得泛起一阵心酸,整整一千一百人上山,结果竟然只有几十人逃了回来。 他们强忍着悲痛,安慰刘星:“宁兄,别难受了。你的娘子只是刚被抓住,你看看焦二公子,他的娘子都被捉上山两个晚上了,他都没有哭,你哭个什么?” 刘星本来就是在假哭,听到这两货安慰人的话,差点没被逗笑,只能死死咬住嘴唇,发出“嗯嗯嗯”的奇怪哭声。 张多和许干安慰了刘星之后,开始清点逃下山的人数。 结果,他俩悲催地发现,他们成光杆司令了。 他俩颓然地坐在地上,目光涣散,就像死了爹娘。 这下轮到刘星来安慰他俩了:“两位兄弟,不要悲伤,须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两名头领哭丧着脸:“宁兄,咱们都是当山贼的,你应该知道,没了手下的山贼,就像拔了毛的凤凰,还不如鸡。” 刘星点了点头,他当然明白,山贼没有了手下,就会成为别的山贼砧板上的鱼肉,也失去了东山再起的机会。 张多和许干本就实力不强,好不容易参与瓜分沘河水匪,实力强大了一点,结果转眼就败光,他们如何能甘心。 这也正是刘星要放了他俩的原因。 刘星不失时机地怂恿道:“两位稍安勿躁,此次攻打麒麟寨不是你们的私人行为,是受焦氏的号召而来,你们手下没了,焦氏应该补偿你们。” 两名头领一听,确实是个道理啊,他们当即起身向渔村奔去。 刘星赶忙拉住他们:“你们这样去是没用的,你们现在没了利用价值,焦氏肯定不会搭理你们。” “那我们该怎么办?” 刘星循循善诱:“你们要向其他头领哭诉,让他们感同身受,要他们帮你们一起向焦氏施压……” 张多和许干听得连连点点头,当即表示他们回营寨后,会立即去找其他头领。 刘星又问道:“你们知道该怎么哭诉吗?” 张多和许干摇了摇头。 刘星微微一笑,在他们耳边幽幽说道:“哭诉的窍门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 第51章 找焦氏要补偿 张多和许干对刘星的话深信不疑,脸上的表情也由沮丧慢慢转变成喜悦。 刘星见两人如此上道,心中也喜不自胜,事情正按照他的设想,一步一步的发展,这种掌控全局的感觉真好。 刘星带着队伍,回到营寨。 营寨内,宿醉的头领们刚刚起来没多久,他们正准备带人去支援刘星仨人,不料刘星仨人竟然败得如此迅速,败得如此彻底,一千余人出去,只有几十人回来。 张多和许干看到众头领,仿佛见到了亲人,冲到他们面前就是一通哭诉:“兄弟们,我们好惨啊……” 哭声悲痛,催人泪下! 在两人的哭诉声中,众头领得知了事情的经过,不禁唏嘘,纷纷安慰他们:“人没事就好,你俩快去休息吧,接下来的战斗交给我们。” “我们不休息。”张多和许干异口同声地说道,“我们是受焦氏召集而来,他们得补偿我们。” 众头领翻了翻白眼,焦氏要能补偿他们就怪了。 张多和许干将众头领的表情看在眼里,哭得更加伤心,边哭还边要求众头领去帮他俩说服焦俊。 众头领开始还颇同情他俩,一听要去说服焦俊,顿时腻味起来,大家本是因为焦氏才聚集在一起,怎么可能为了他俩去得罪焦氏。 张多和许干见状,心里拔凉拔凉的。 关键时刻,他俩想起刘星的交代,必须要让这些头领感同身受,他们才会帮忙,于是将刘星教他们的话,依葫芦画瓢地说了一遍。 “今日之事,如果焦氏不补偿我俩,那么他日,诸位兄弟如果也遇到我们这样的情况,焦氏也不会补偿你们。” 众头领一听,顿时脸色大变,心里都在琢磨,这确实不光是张多和许干的事,这是大家的事啊。 想明白后,他们当即表示,要一起去向焦俊施压,让他必须补偿张多和许干。 刘星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也不参与,等他们决定要去找焦俊了,才幽幽地问道:“你们想好要焦二公子怎么补偿你们了吗?” 众头领闻言一愣,他们只想到要补偿,具体如何补偿还真没想过。 有人小声提议道:“让焦二公子给张多和许干一些钱粮?” 张多和许干连忙摇头:“给我们钱粮有什么用,我们现在一个手下的都没有,光凭我俩能拿走多少钱粮?” 又有人提议道:“那让焦二公子拨一些士卒给你们。” 这下不等张多和许干说话,郑宝就连连摇头:“焦氏连攻打麒麟寨这种事,都舍不得派出家丁,还要召集我们前来,他们怎么舍得给张多和许干补充士卒?” 刘星诧异地看了郑宝一眼,怪不得他的实力能高出张多和许干一截,不是没有原因的。 一连否定两个提议,众头领不由得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儿,又有人提议道:“那要不咱们去附近村寨劫掠一番,抓捕壮丁给张多和许干做士卒?” 刘星目光一凝,看向提议的头领,此人冷血无情,有机会当为民除害。 那人还不自知,转头看向刘星,大大咧咧地问道:“盟主,你觉得我的提议怎么样?” 刘星不动声色,正想找个理由否定他的提议,忽然一名士卒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他手里还拿着一支箭。 他径直跑向刘星,大声说道:“盟主,有人往营寨射进来一支箭。” 不用问,这个士卒自然是刘星的麾下,这一切都是他提前安排好的。 刘星假装很惊讶,从士卒手里接过箭矢。 箭矢上绑着一块白布,白布上还有字迹。 刘星将白布展开,正要读出上面的文字,焦俊从人群后走了出来。 焦俊大清早被人用水泼醒,酒意根本没有过去,等刘星走后,他本想强撑着不睡,可是脑袋昏昏沉沉,很快就睡了过去。 刘星回来后,自然有人去通知他,可是他身上乏力,挣扎了好久才起得来,所以姗姗来迟。 他已经从护卫的嘴里得知,刘星对麒麟寨的进攻,大败而归。 他也知道众头领在商量,打算让他赔偿张多和许干。 焦俊现在的心情很郁闷,他之前听刘星说话,言必称“兵法”,没想到实战一开打,却是个战五渣。 可是他还不能发火,没了刘星,他觉得自己更不可能控制住桀骜不驯的众头领。 焦俊来到刘星跟前,强撑着笑脸:“立恒平安回来就好。” 说完,他看见刘星手里的白布,下意识地问道:“立恒手里拿的是什么?” 刘星索性将白布递给焦俊,让他自己看。 焦俊接过白布,默默地看了起来。 他刚看了一眼,忽然大声叫道:“麒麟寨要我们拿粮食去赎人……” 叫声到这戛然而止,他猛然意识到,这布上的消息不能泄露出去。 可是,他的醒悟已经迟了。 张多和许干满脸喜色,他们正愁不知道该让焦氏如何补偿,没想到麒麟寨却帮他们想到了。 他俩冲着焦俊喊道:“二公子,快去筹集粮食,要是晚了,万一麒麟寨反悔就麻烦了。” 焦俊不情不愿地说道:“此事干系重大,需要从长计议。” 众头领闻言,无不满脸愤慨,人命关天的事情还从长计议? 他们纷纷向焦俊进言,希望焦俊赶紧答应麒麟寨的条件。 焦俊一脸阴沉,不忿地说道:“拿粮食换人不是不可以,但是麒麟寨要得实在太多了,一个人就要十石粟米,一千个人就是一万石。” 众头领倒吸一口凉气,麒麟寨这摆明就是狮子大开口,得知了麒麟寨开出的条件后,他们也不好再向焦俊施压了。 张多和许干心里也明白这个赎人的价格高得离谱,但是站在他们的角度,是无论如何也必须要说服焦俊的。 他们说服焦俊的方式,就是刘星教的“闹”。 “二公子,你不能撒手不管啊。我们为你打过仗,为你受过伤,为你把手下都丢光……”台词也是刘星之前教他们的。 他俩一人抱着焦俊的一条腿,一边说,一边哭,鼻涕口水都流到了焦俊的裤子上。 焦俊被恶心得不行,只得无奈说道:“我现在就派人去筹集粮草,但是一万石粟米短时间肯定是凑不出来的,得给我时间。” 张多和许干见焦俊终于答应赎人,瞬间就收了眼泪,变回了正常人。 焦俊气得嘴角直抽搐,他撇下众头领,将刘星拉到一边,悄声说道:“立恒,白布上还写了,你我二人的娘子都在麒麟寨手中,他们开出了赎回的金额,每人需要千石粟米。” 刘星假装大吃一惊,踌躇道:“我可拿不出那么多粟米,这可如何是好?” 焦俊拍了拍刘星的肩膀:“立恒不用担心,焦氏有的是粟米,只是要运到这里来比较困难。依我之见,你我的娘子肯定是要优先赎回的,只是张多和许干那……” 第52章 得加钱 刘星一听,立即反应过来,焦俊将他拉到一边,原来是想让他去安抚张多和许干啊。 可是,刘星哪能答应这事? 一千俘虏关在山寨里,不说每天要消耗的粮食,光是看守就是个大麻烦。 刘星当然希望优先用俘虏换粮食,其次才是用吕玲绮和刘兰芝进行交换。 焦俊和刘星商量这事,无异于与虎谋皮。 刘星心里冷笑,明面上却对焦俊的打算大加赞同,他将胸脯拍得邦邦响:“仲卿放心,张多和许干由我去搞定。” 说完,刘星径直走到张多和许干跟前,悄声说道:“你们准备上吊吧,焦二公子打算先赎回他自己的娘子……” 焦俊站在远处,看到张多和许干在刘星的“劝说”下,不住地点头,不由得心怀大尉,心想:“立恒虽然首战失利,但是能力还是不错的。这些山贼与水匪组成的联军,毕竟是乌合之众,败给吕布的残军也情有可原……” 焦俊正浮想联翩,突然,张多和许干悲呼声惊醒了他,只听他们在大声哀嚎:“焦氏如此对待我们,还不如死了算了……” 焦俊循声望去,只见张多和许干脱下了衣衫。 他正疑惑,张多和许干要干什么,却见他俩将衣衫捆在横梁上,做成绳套,把脑袋也放了进去。 焦俊吓了一跳,这两人原来是要上吊自杀啊,他连忙大叫:“快拦下他们。” 早有头领跑了过去,将张多和许干拦腰抱住。 众头领并不知道焦俊的打算,七嘴八舌地询问张多和许干,问他们为什么突然要上吊。 张多和许干趁机哭诉:“二公子不赎士卒却只赎自己的女人,想到弟兄们还在麒麟寨受罪,我俩哪还有脸面苟活……” 张多和许干,借着哭诉,将焦俊的打算公之于众。 众头领一听,顿起同仇敌忾之心,齐目怒视焦俊,他们倒不是有多同情张多和许干,纯粹是怕这种事以后也落到自己的身上。 焦俊见犯了众怒,口不择言地推脱道:“这不光是我的主意,立恒也想赎回他的娘子呢。” 众头领闻言,纷纷又转头怒视刘星。 刘星脸色一正,从容不迫地说道:“我固然想赎回我的娘子,但是俗话说得好,妻子如衣服,兄弟如手足,我视诸位为兄弟,所以我更倾向于,先赎回张多和许干的手下。” 众头领纷纷向刘星投去崇敬的目光,“妻子如衣服,兄弟如手足”,这话简直说到了他们的心坎里。 他们不相信这么讲义气的刘星,会同意焦俊的主意,一定是焦俊为了推卸责任而诬陷刘星。 众头领又转过头,怒视焦俊。 焦俊顿时傻眼,只能捏着鼻子,答应先赎回士卒,最后再赎回他的娘子。 焦俊做下这个承诺时,心如刀绞。 众头领散去,焦俊幽怨地看向刘星:“立恒为何出尔反尔?” 刘星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回道:“我刚才若非急中生智地那么说,众头领估计都要炸营了。” 焦俊一听,深以为然,后怕不已。 ----------------- 为了能尽快赎回自己的娘子,焦俊对筹集粮食的事格外伤心,在他的大力督促下,一日过去,有两千石粟米被运到了营寨。 但是这离麒麟寨提出的一万石还相去甚远。 张多和许干见焦俊确实已经尽力了,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忐忑地期盼,麒麟寨收到这些粟米之后,能先释放两百人。 他们麾下现在一个士卒都没有,实在是太缺乏安全感。 不久之后,刘星派去联络麒麟寨的士卒回来了,张多和许干不等刘星说话,就抢先问道:“麒麟寨怎么说,他们愿意先放两百人吗?” 士卒回答:“麒麟寨愿意先放两百人……” 张多和许干听了士卒的汇报,终于松了一口气。 到了约定的地点,麒麟寨果真押着两百名士卒到来。 交换的过程很顺利,没有出现任何意外。 交换完成后,有个头领向刘星建议:“盟主,两千石粟米不是小数目,我猜麒麟寨大部分的人都在搬运粟米,不会有多少防备,我们不妨趁机掩杀。” 焦俊觉得这个提议有些冒失,但是想到自己不懂军事,便将决定权交给刘星。 刘星向提议那个头领看去,原来是昨天建议强抓壮丁那个头领。 刘星在心底对他彻底判了死刑。 刘星不动声色地问道:“有谁愿意前去追击?” 那名提出建议的头领自然当仁不让地站出来,除此之外,还有两名头领也愿意前往。 刘星心里冷笑,如果没有人提出追击,他本意也是要派人追击的,他不可能放过任何削弱联军实力的机会,既然这三人一心求死,他也乐得成全。 刘星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朗声说道:“你们没有上过山,我派我的护卫丁奉给你们带路。” 三名头领不疑其他,当即带着自己的麾下,总计八百余人追出了营寨。 丁奉位于追击队伍的最前面。 他奉命带路是真,不过所带之路,却不是通往麒麟寨的坦途,而是通往黄泉的不归路…… 不久之后,丁奉带着几十名溃兵,浑身血污地逃回营寨。 三个头领却不见踪影。 众头领大惊,连忙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丁奉哽咽着说道:“麒麟寨的人早有准备,我们中了他们的埋伏,三位头领不幸战死。” 一语既出,满堂剧震,众头领久久无话。 焦俊悬心吊胆,对着众头领告诫道:“接下来的五天,不许再节外生枝,必须把人全部赎回来,才能攻击麒麟寨。” 他特意把“全部”两字念得很重,他可不想因为这些头领的冒失,而失去赎回刘兰芝的机会。 他话音刚落,一名士卒冲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支箭,大声禀报:“麒麟寨又送来信件。” 焦俊连忙从士卒手里拿过箭矢,打开箭上捆绑的白布,只见上面写着:“鉴于你们不守信用,无故追击我们,接下来的交易,得加钱……” 第53章 三雄斗麒麟 焦俊拿着白布,面如死灰。 刘星见他脸色有异,忙拿过白布查看。 只见白布上不仅写着要加钱,还堂而皇之地宣称,因为联军的追击行为,麒麟寨不打算释放刘兰芝了。 刘星看完,心里气得想骂娘,这绝对是自家媳妇在自作主张,他原本的计划根本就没有这么一出。 刘星有时候真怀疑,他是不是上一世伤害的女人太多了,上天派吕玲绮来惩罚他。 刘星现在非常担心,吕玲绮这么做,焦俊很可能直接“掀桌子”。 果然,焦俊接下来的话,让刘星的计划沦为了泡影。 只听焦俊绝望地说道:“立恒,我不打算继续用粮食赎人了。” 焦俊虽然是在对刘星说话,但是声音却没有刻意压低,在场之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刘星尚未回答,张多和许干已经急不可耐地说道:“二公子,不能放任被俘虏的兄弟们不管啊!” 焦俊冷冷地看向他们,语气森然地说道:“麒麟寨把赎金提高到了一个人一百石,焦氏是不缺粮食,但是你们扪心自问,你们的兄弟值这个价吗?” 张多和许干被焦俊问得哑口无言。 他们一脸的不忿,但是也知道,焦俊说的是实情,正常情况下,一百石粟米可以换来好几个壮劳力了,他们的手下又没镶钻,哪值一百石粟米? 焦俊见张多和许干不再多嘴,又换了一副面孔,语重心长地说道:“不用粮食赎人,并不意味放弃了你们的兄弟,事实上我们可以打下麒麟寨,救回你们的兄弟。” 这下,张多和许干是彻底没话说了,老老实实地退了回去。 刘星见状,知道不能指望别人反对焦俊了,只好硬着头皮亲自劝说:“仲卿,从这两天的战斗来看,麒麟寨实力不容小觑,联军现在只剩三千多人,强行攻山只怕力有不逮。” 焦俊听后,面无表情,目光冷冷扫过众头领,大声问道:“明日强攻麒麟寨,大家有没有信心?” 众头领面面相觑,默不作声。 只有郑宝越众而出,朗声回道:“愿效死命,为二公子攻下麒麟寨。” 郑宝的话,引得众头领纷纷侧目。 刘星也诧异地看向郑宝,郑宝在联军中实力最强,他既然同意强攻,那这事基本就是板上钉钉了。 果然,焦俊一听张宝赞成强攻,立即大声宣布:“明日强攻麒麟寨,畏敌不前者,军法从事。” 众头领虽然不甘,但也只能无奈接受了。 焦俊让众头领离开,去为明天的恶战做准备。 刘星留了下来,他想再劝一劝焦俊,为麒麟寨争取一点缓冲的时间。 “仲卿,强攻麒麟寨恐伤亡太大,不妨等麒麟寨明日来取粟米时,围而歼之。” 焦俊摇了摇头,丝毫不隐瞒心中的真实想法:“立恒,我现在对能不能剿灭麒麟寨并不关心,我只想救回我的娘子。” 刘星默默叹了一口气,他就知道是这样,焦俊做任何决定,都是因为刘兰芝。 刘星忍不住在心里对吕玲绮一通抱怨,提高赎金就提高赎金嘛,干嘛要扬言不放刘兰芝呢? 焦俊见刘星面露愁容,以为他也在担心自己的娘子,出言安慰道:“立恒不用担心,明日攻打麒麟寨的不只是联军,我会派焦氏的精锐庄丁参与。” 这下刘星彻底eo了,若仅仅是联军攻打麒麟寨,刘星觉得麒麟寨还有取胜的希望,但是再加上焦氏的精锐庄丁,麒麟寨就希望渺茫了。 刘星忐忑地问道:“不知道仲卿打算派多少庄丁参与?” 焦俊想了一下,缓缓说道:“仓促之间,要将庄丁全部调来不易,明天大概可以调来五百之数。” 刘星一听,只有五百人,稍微松了一口气。 他借口要为明日的战斗做准备,告辞离开。 刘星回到自己的营帐,皱眉思考了许久,招来一名士卒,对他说道:“你现在悄悄离开,马上赶回山寨,告诉寨主,明日联军会强攻山寨,让她……” 士卒离开之后,刘星依旧忧心忡忡,担心吕玲绮又脑子一热,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来。 结果,他越担心什么,什么就来。 这不,他刚刚在心里祈祷不要出乱子,吕玲绮就如约而至了…… 黄昏时分,忽然有士卒来通报他,说营寨外有人叫阵。 刘星赶紧跑出营寨,只见一个蒙面人,带着百来名士卒,就在联军营寨外大喊大叫,扬言要焦俊出来受死。 刘星一眼就看出,那个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的人,不是吕玲绮还能是谁? 刘星顿时心急如焚,偏偏还不能表现出来。 因为焦俊和众头领也得到了消息,他们也在目瞪口呆地看着叫阵的百来人。 有头领疑惑地问道:“他们这是来送死吗?” 刘星焦急不已,冲到焦俊身边,张嘴就说道:“仲卿,敌人胆敢前来挑衅,必然有所依仗,我们应该坚守不出。” 焦俊深以为然,看了看渐渐昏暗的天空,哂笑道:“麒麟寨以这点人前来挑衅,以为我猜不到他们有埋伏吗?” 刘星见焦俊出击的打算,悬着的心稍稍放了下来。 他这边刚松了一口气,不料吕玲绮那边就开始火上浇油。 只听吕玲绮大声喊道:“你们焦氏利用庞叔谋害我,今日我就站在这里,你们谁敢出来一战?” 焦俊一愣,看向蒙着脸的吕玲绮,下意识地说道:“没想到是麒麟寨的寨主亲自前来,只要杀了她,麒麟寨可不攻自破。” 刘星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急促地说道:“仲卿,小心有埋伏。” “无法,听对方的意思,是想效仿春秋古礼,欲与我们斗将。” 焦俊看向众头领,大声说道:“谁去杀了她,安丰县令就是谁的。” 众头领一听,纷纷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一名头领越众而出,嚣张地笑道:“诸位兄弟,这个县令是我的囊中之物了。” 说完,他呐喊一声,举着手中的大斧,就向吕玲绮冲去。 斗将的过程乏善可陈,那名头领刚和吕玲绮一接触,便被吕玲绮斩杀于剑下。 众头领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麒麟寨的寨主武艺这么高强,顿时熄了出阵的心思。 焦俊见无人再出战,只得又加大赏格:“谁去杀了她,我焦氏愿招其为婿。” 众头领颇为心动,但是一想到吕玲绮那高强的武艺,又不由得打起退堂鼓。 郑宝一咬牙站了出来:“我去试试。” 郑宝冲向吕玲绮,很快便和吕玲绮打成一团。 可是很快,众头领就发现,郑宝守多攻少,处于明显的劣势。 焦俊不由得焦急起来,冲着众头领喊道:“你们一起上。” 众头领却没有动,他们是山贼、水匪,平日为人或许有诸多缺点,但是却最看重面子。 明明说好了斗将,他们哪能不讲面子一拥而上? 只有张多和许干例外,他们俩对望一眼,没有丝毫犹豫,立马冲向战团。 他们和郑宝颇有交情,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郑宝战败被杀。 焦俊见张多和许干冲了出去,立即高声称赞:“好,前有三英战吕布,今有三雄斗麒麟,他日必定会传为一段佳话。” 第54章 这麒麟寨,我非打不可 有了张多和许干的加入,郑宝终于不再一味防守,偶尔还能反手攻向吕玲绮。 反观吕玲绮,她被郑宝三人围在垓心,手中的长剑舞得密不透风,几乎看不到她的身影。 四人均是步战,没有马蹄的踏步声,只有兵器相撞的铮鸣。 初时,兵器相撞的声音还不甚急促;渐渐的,兵器相撞的声音间隔越来越短;到了最后,剑来刀去,兵器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 刘星紧张地盯着战局,生怕吕玲绮有什么闪失,可是他不会武艺,眼力有限,看不出谁占了上风。 他对着丁奉大声说道:“丁奉,你也上,去助郑宝三人一臂之力。” 丁奉心领神会,二话不说就加入了战团。 有了丁奉的加入,吕玲绮很快取得了优势。 不出几个回合,郑宝三人均被吕玲绮砍伤,和丁奉一起被吕玲绮活捉了过去。 焦俊见状,气得脸都黑了,询问还有谁敢出战。 可是这次,无论他再怎么提高赏格,众头领都成了缩头乌龟,没有一个愿意出战。 刘星心里嘿嘿直笑:“三雄斗麒麟确实可能会被传为佳话,但是佳话的主角是麒麟,而不是三雄。” 吕玲绮等了一会儿,见联军这边始终没有人敢应战,不由得哈哈大笑,冷嘲热讽地喊道:“你们既然不敢和我单打独斗,那就摆开阵势,让麾下的儿郎一起上吧。” 焦俊谨记刘星的提醒,不敢派士卒冲出营寨,生怕遇到埋伏,一时之间竟然不知如何决断。 吕玲绮喊了几嗓子,见联军没有丝毫动静,不免觉得无趣。 她将长剑架到郑宝的脖子上,朗声喊道:“战又不战,降又不降,你们几千人是来踏春玩吗?这四人你们还要不要,不要我就直接杀了?” 众头领闻言纷纷看向焦俊。 焦俊黑着脸,冲着吕玲绮大声喊道:“你要怎样才肯放人?” “一人一百石粟米,不二价。” 听着吕玲绮开出的价码,焦俊的脸更黑了,冷哼一声不作回答。 有头领看不下了,壮着胆子说道:“二公子,不妨先答应下来,对方只来了一百多人,怎么也不可能扛走四百石粟米。” 焦俊一听有理,这才答应下来。 四百石粟米被运出营寨,郑宝四人被放了回来。 众人正好奇麒麟寨如何把四百石粟米扛走,却见他们推出几十辆造型古怪的车子,将粟米往车上一放,推着车就离开了,甚至还能留下几十人断后。 焦俊看得眼睛都直了,忽然反应过来,大叫道:“怪不得白天的追击战会中埋伏,原来麒麟寨有这等运粮利器,他们根本不需要派多少人运粮。” 刘星心里冷笑,用独轮车运粮是他早就算计好的,白天的那两千石粟米、只需要三百多人就可以一次性运完,其余的士卒都可以用来做伏兵。 刘星算计好了一切,唯独没有算计到,吕玲绮不按套路出牌,不仅擅自提高了赎金,还不肯释放刘兰芝,结果惹急了焦俊,屯粮计划刚开始就胎死腹中。 刘星回到营寨,将丁奉招来,悄声问道:“寨主可有什么话交待你?” 丁奉点了点头,回道:“寨主说,她以后不会再自作主张了,明天联军强攻之时,所有的应对都按照你的谋划执行。” 刘星听后,默然无声,吕玲绮这话,他是一点也不敢相信。 这一晚,刘星辗转反侧,快到天明才迷迷糊糊睡去。 刚睡过去不久,就听闻营寨内传来战鼓声。 刘星立马惊醒,匆匆出了营帐,发现原来是焦氏的精锐庄丁抵达了。 他们都穿着统一的灰布劲装,手里拿的是统一的制式长矛,与联军里穿得五花八门的山贼、水匪比起来,确实称得上“精锐”二字。 更让刘星吃惊的是,在庄丁的队列之后,竟然还有一队身穿铁甲的士卒。 这还不算完,那些身穿铁甲的士卒中,甚至还有十几个骑士。 刘星倒吸一口凉气,走到焦俊身边,不可置信地问道:“焦氏竟然还有骑兵?” 焦俊也是一头雾水:“那些穿甲的士卒不是我们焦氏的庄丁,看起来像是刘勋麾下的郡兵,难道他良心发现了,打算来助我一臂之力?” 刘星的心顿时沉入谷底,这仗不好打了。 焦俊聚精会神地盯着那些骑士,没有注意到刘星的异样。 等那些骑士靠近了,焦俊终于看清了领头之人,堆起笑脸,拉着刘星,一齐迎了上去:“子扬领兵前来相助,焦俊感激不尽。” 说着,焦俊立即转过头,兴奋地为刘星介绍眼前之人:“立恒,此人是刘晔刘子扬,与我同为太守府掾吏。” 刘星冲刘晔点点头,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三国时代的名人——他现在穿着一身甲胄,颇具英武之气,一点也不像文人,很难想象他之后会成为曹操麾下的重要谋士。 焦俊介绍完刘晔,又对着刘晔说道:“子扬,此人乃宁毅宁立恒,我此次攻打麒麟寨,能取得诸多战果,得他助力良多。” 刘星的眉尖不自觉地抖了抖,焦俊这可真是太胡扯了,明明接二连三的战败,可是在他嘴里,仿佛随时可以攻下麒麟寨似的。 这估计就是文人说话的通病吧,刘星心想,以后遇到文人,不管他们说什么,都只能相信三分。 刘晔朝刘星拱了拱手,算是打过招呼。 他看向焦俊,语气平淡地说道:“仲卿,我此次前来,非是助你攻打麒麟寨,而是受刘太守所托,前来招安麒麟寨。” 焦俊脸色巨变,脱口而出:“刘勋为何朝令夕改?” 刘晔皱起眉头,他早知道焦氏跋扈,没想到当着他的面,焦俊对刘勋这个太守也是没有一点敬意。 焦俊自知语失,想要解释一二。 刘晔却没给他解释的机会,抢先说道:“仲卿,你我都知道,这麒麟寨不是一般的山贼,他们其实是吕布的并州军余部。” “当初刘太守得到袁术的命令,不得不派你来攻打麒麟寨,但是刘太守本人,是不想与麒麟寨结怨的。” “前几日从九江郡传来消息,袁术已经病死,刘太守便动了招安的心思,所以派我前来。” 刘星大喜,他从刘晔的话中,听出刘勋隐隐有自立的意思,如果可以,暂时投靠刘勋,不失为一条出路,总比一辈子做山贼强。 刘星本以为刘晔说出招安的意思之后,战事就会结束。 不料焦俊却当即表示反对,恶狠狠地说道:“这麒麟寨,我非打不可。” 第55章 刘星的计划 “这麒麟寨,我非打不可。”焦俊的话掷地有声,不容反驳。 刘晔皱起眉头,冷冷地问道:“安丰焦氏欲弃刘太守而去吗?” 焦俊虽然没将刘勋放在眼里,但是也知道仅凭焦氏,是无法与其抗衡的。 见刘晔隐隐有爆发的趋势,焦俊赶忙解释道:“子扬,我的娘子已被麒麟寨劫上山数日,不踏平麒麟寨,救回我的娘子,我决不罢休。” 刘晔明白了前因后果,也不好强令焦俊放弃,只得从旁劝解道:“仲卿不妨召众将前来商议,或许还有其他的办法救回你的娘子。” 焦俊冷笑一声:“他们都是一群山贼、水匪,能有什么好的建议?” 焦俊虽然是这么说,但仍然派人前去通知众头领。 片刻之后,众头领赶到。 焦俊开门见山地说道:“我安丰焦氏与麒麟寨不死不休,你们可愿意随我攻打麒麟寨?” 众头领自然不敢违逆,纷纷表示愿以焦氏马首是瞻。 刘晔的目光冷冷地扫过众头领,这些都是刀口舔血的亡命徒,畏威而不怀德。 焦氏在安丰一手遮天,这些头领便只知道有焦氏,不知道有朝廷。 刘晔在心里杀心顿起,表面上却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他冲焦俊拱了拱手:“联军士气可嘉,如此,我便祝仲卿早日得胜归来。” 说完,刘晔便带着士卒告辞,他也不走远,就在附近安营扎寨。 焦俊派人去探查刘晔的动静,也没发现刘晔有拖后腿的做法,遂放下心来。 他一心只想早点攻破麒麟寨,救回妻子,确认刘晔不会使绊子之后,立即下令,全军拔营,联军浩浩荡荡地向麒麟寨进发。 焦氏的庄丁一马当先,走在最前。 联军在焦俊严厉的督促下,一改懒散的作风,行军速度飞快。 刘星将此看在眼里,心里充满了担忧。 他找到焦俊,提醒道:“仲卿,我第一次攻打麒麟寨,就是因为行军速度过快,才遭到麒麟寨埋伏。” 焦俊一愣,反问:“兵法上不是有兵贵神速的说法吗?” 刘星早想好了托词,不慌不忙地说道:“兵法上还有逢林莫入的说法呢,仲卿你看,此地山高林密,若有人提前埋伏,我们岂不是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焦俊对联军的死活并不在意,但是他还要凭借联军救回妻子,不得不压下心中的焦躁,下令减慢行军的速度。 刘星又说:“光慢下来还是不行,应该每到险要之处,都先派人往四周查看,这样才能彻底避免中埋伏。” 焦俊一听,觉得有理。 于是联军每前进一段距离,都得停下来检查四周的密林,行军速度变得像蜗牛。 郑宝找到焦俊,提出异议:“二公子,这样行军太慢了,到麒麟寨估计天都黑了。” 刘星不等焦俊回答,就抢着说道:“天黑了才好呢,我们正好可以趁夜掩杀,打麒麟寨一个措手不及。” 郑宝狐疑地问道:“我们比麒麟寨人多,为什么不在白天堂堂正正地攻打,却要夜袭?” 刘星两手一摊:“这不是为了防止中埋伏吗?” 郑宝顿时无话可说了。 于是行军速度依然还是像蜗牛一样。 刘星见再无人提出异议,心里松了一口气,默默地念叨:“我能做的就这么多了,娘子你这次可千万不要再出幺蛾子。” ----------------- 尽管行军速度缓慢,联军还是在夜幕中到达了麒麟寨。 整个麒麟寨一片漆黑,寨子中无半点光亮。 联军悄无声息地摸进寨子,结果没有引来任何攻击。 刘星悄无声息地查看了几个关键之处,都发现了引火易燃之物。 刘星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一次吕玲绮很乖,完全按照他的计划执行。 郑宝来到焦俊跟前,大声汇报:“二公子,整个山寨一片漆黑,麒麟寨的人应该是都跑了。” 焦俊却自始至终都黑着脸,他对于攻下麒麟寨并不在意,他在意的只有他的妻子。 听了张宝的汇报,焦俊的脸更黑了,当即下令:“连夜搜山。” 众头领闻言,纷纷抱怨不已。 士卒也在嘀嘀咕咕议论:“我们走了一天,腿都快断了,还要连夜搜山,这简直就是没把我们当人。” 但是,谁都也不敢当着焦俊的面说出来。 关键时刻,还是刘星站了出来,他对焦俊说道:“仲卿,此时天高路黑,连夜搜山恐怕易中埋伏,不如暂且在山寨里休息一晚,明天再搜山。” 焦俊“啧”了一声,将刘星拉到一边,耐着性子说道:“立恒为何如此糊涂?你我的娘子都还生死未知,哪管得了这些喽啰的死活。” 刘星据理力争:“那也应该先搜查山寨,万一这山寨里还藏有人呢?” 焦俊一听,也有道理,于是下令先搜查山寨,不许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藏人的地方。 因为命令是下令搜查有没有人,所以那些黑暗疙瘩里的引火之物,并没有引起士卒的注意。 焦俊和刘星找了一个宽敞的院子,作为临时议事之处,众头领也聚在这里,等待士卒的搜查结果。 忽然,一名士卒急匆匆地跑进议事厅,大声禀报:“二公子,有一栋木屋里有声音,大伙没敢擅自进去,特来请示。” 焦俊闻言,豁然起身,带着众头领向那有声的木屋大步走去。 刘星不急不慢地跟在焦俊身后,心里如明镜,那木屋里的声音,自然是刘兰芝发出的。 这是刘星的计划,他打算通过这种方式,将刘兰芝还给焦俊。 这样一来,焦俊对麒麟寨的敌视就会降低,之后不论是战是和,事情都有转圜的余地。 到达木屋之后,焦俊命人推开木门,在众多火把的照射下,木屋内的情况一览无余。 只见木屋中间的柱子上,捆绑着一个女人,女人嘴里堵着布团,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是你!?” 焦俊和刘星几乎是同时惊呼出声,只是一个声音带着惊讶,一个声音带着惊吓。 这个被绑着的女人,赫然就是吕玲绮。 第56章 计划赶不上变化 士卒给吕玲绮解开绳索,吕玲绮三步两跨地冲到刘星的怀里,“哇”地大哭起来:“夫君,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刘星轻轻拍着吕玲绮的背脊,咬牙切齿地安慰道:“乖,没事了,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视线!” 焦俊站在一旁,羡慕地看着这恩爱的一幕。 过了许久,吕玲绮终于停止哭泣,焦俊便迫不及待地发问:“宁夫人,你有没有见过我的娘子?” 吕玲绮恍若未闻,直到刘星悄悄掐了她一下,她才反应过来,刘星现在叫宁毅,焦俊口中的“宁夫人”,自然就是她本人。 她冲焦俊淡淡一笑:“放心吧,你的娘子现在好着呢,在麒麟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焦俊闻言,双眼一黑,立马晕倒在地。 众头领连忙上前,连掐带拧地将焦俊唤醒。 焦俊醒过来第一句话就是:“霸占我娘子的是麒麟寨哪一位头领?我要将他碎尸万段!” 吕玲绮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没人霸占你娘子啊,我说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因为麒麟寨的女寨主让她做了贴身丫鬟,山寨里的人对她都客气得很。” 吕玲绮说这话时,心里腹诽不已:“你娘子是我给夫君准备的通房丫鬟,我还能让别人给霸占了去?” 焦俊本已万念俱灰,听到吕玲绮这句话,立即双眼放光:“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亲眼所见。” 焦俊立即一蹦而起,哈哈大笑,笑着,笑着,最后变成了呜咽声。 众头领面面相觑,他们粗壮的神经很难理解焦仲卿细腻的内心。 刘星上前,轻轻拍了拍焦俊的肩膀,轻声说道:“恭喜仲卿,嫂夫人既然暂时没有危险,那连夜搜山之事……” 焦俊抹去眼泪,大声说道:“不搜了,不搜了。大伙今晚就在山寨休息,先用干粮将就一晚,明天再继续搜山。” 士卒听说不用连夜搜山,立即高兴得欢呼起来。 焦俊见士卒开心,也是喜不自胜,他当即决定在议事厅宴请众头领。 当然这次他学乖了,没有准备米酒,只准备了肉食。 虽然士卒只有干粮吃,但是作为头领,肉食还是可以敞开供应的。 焦俊一马当先,身后跟着众头领,大家有说有笑地往议事厅走去。 刘星拉着吕玲绮,故意落在了最后,小声地埋怨道:“你搞什么,不应该是把刘兰芝还给焦俊吗?” 吕玲绮嘿嘿一笑:“我这不是担心你,特意来保护你嘛。” “那你为何不把刘兰芝一起留下来?” “夫君,你是不是忘了,她见过你的相貌,把她留下来,她认出你了怎么办” “她未必会记得我。” 吕玲绮攻打书院那一晚,刘星与刘兰芝确实照过面,但那只是匆匆一瞥,刘兰芝当时处在惊魂未定的状态,未必会记得刘星。 刘星也是基于这个考虑,才决定将刘兰芝还给焦俊。 但是吕玲绮也有自己的考虑,她紧紧拽住刘星的胳膊,柔声说道:“夫君,我不想让你涉险。” 刘星的心瞬间融化了,他怜惜地握住吕玲绮的手,纵然心中有万般郁闷,也不忍再苛责吕玲绮。 吕玲绮悄悄吐了吐舌头,心里默默地想:“笨蛋夫君,肯定不明白我为什么要抓刘兰芝上山。” 正在吕玲绮自鸣得意的时候,郑宝悄悄靠近了吕玲绮,突然出声问道:“嫂子,麒麟寨的人为什么独留你在山寨里?” 吕玲绮脸色微变,这个问题,她还真没有想过,求助地看向刘星。 刘星瞥了郑宝一眼,淡淡地说道:“我刚才问过内子,她说麒麟寨转移的时候,本想将她带走,但是因为她粗通拳脚,麒麟寨的人觉得押着她太麻烦,就把她绑在了木屋里。” “原来是这样。” 郑宝笑了笑,不再多说什么,向前大步走去。 刘星死死地盯着郑宝的背影,心中冷笑:“纵然你怀疑也无用,反正你们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刘星原本的计划是将刘兰芝还给焦俊,然后劝他放弃攻打麒麟寨。 以刘星对焦俊的了解,焦俊攻打麒麟寨,仅仅是因为刘勋的命令,现在刘勋都打算招安麒麟寨了,焦俊已经没有非打不可的理由,他很可能会答应下来。 若是焦俊救回刘兰芝之后,还坚持要攻打麒麟寨,刘星也还有后手——那就是隐藏在各个角落里的引火之物。 刘星计划在联军熟睡之后,放火烧寨,不求把联军全部烧死,只要趁乱除掉众头领,联军必然瓦解。 到时候,焦俊即使还想攻打麒麟寨,也有心无力,除非他舍得消耗焦氏的家丁,但是显然,焦氏是不可能同意焦俊那么干的。 刘星的计划算不上复杂,是战是和都有考虑,但是经过吕玲绮这么“神来一笔”,“和”这一条路算是没了,只剩下“战”这条路了。 刘星拉着吕玲绮,跟着众头领进了议事厅,早有士卒摆好了案牍,案牍之上摆放着煮好的猪肉。 焦俊招呼众头领入座,他端起杯子,笑道:“我以水代酒,先敬大家一杯。今天这场宴会,准备的仓促,大家先将就将就,等救回我的娘子,我再好好感谢大家。” 说完,他一口喝干了杯中之水。 众头领也举杯迎合,宴会在一片欢笑声中开始了。 焦俊心情不错,频频举杯。 众头领也只好举杯应付,因为没有酒,宴会的气氛始终不够热烈。 宴会开始没多久,忽然有士卒进来禀报,说刘晔到了。 焦俊大奇,环顾左右,自言自语地问道:“他来干什么?” 焦俊话音刚落,刘晔就闯进了议事厅,他冲着焦俊哈哈一笑:“听闻仲卿攻破了麒麟寨,我特意连夜赶上山来,为仲卿作贺。” 焦俊的心微微一沉,他并没有将消息传递给刘晔,但是刘晔却知道了,显然是有人在给他通风报信。 焦俊甚至怀疑,那通风报信之人,就混在家丁之中,因为只有家丁是和刘晔一起来的,其他人刘晔根本没机会接触。 焦俊虽然心里不喜,但是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而是笑着问道:“子扬难道空手来为我作贺?” 刘晔微微一笑,冲身后招了招手,一队士卒鱼贯而入,每个人怀里都抱着一个大坛子。 “十坛美酒,这就是我送给仲卿的贺礼。” 众头领一见酒坛,顿时双眼放光,纷纷向焦俊投去希冀的眼神。 焦俊原本不想接受,但是见众头领纷纷看着自己,知道不能拂了众意,暗忖十坛酒也没多少,应该误不了事。 “此次宴会,正缺美酒,子扬来得正是时候。”焦俊大手一挥,让众头领放开了喝。 第57章 鸿门宴 因为计划今晚要火烧山寨,刘星没有多喝。 吕玲绮也知道今晚很凶险,所以滴酒不沾,只坐在刘星身旁,默默地用匕首割肉吃。 酒至半酣,郑宝忽然起身说道:“二公子,席间虽有美酒佳肴,可惜却无人起舞助兴,我愿舞剑为乐。” 焦俊点头应允。 郑宝于是拔出佩剑,在堂中挥舞起来,剑尖点点,隐隐对着刘星。 刘星心里有鬼,顿时警觉起来。 他悄悄推了吕玲绮一把,轻声说道:“不可强出头。” 吕玲绮懵懵懂懂,还不明白刘星什么意思,只听郑宝忽然说道:“我一人舞剑,甚是无趣,不知嫂子可否下场,与我共舞一曲。” 郑宝眼睛灼灼地盯着吕玲绮,心想:“只要和她交手一番,我就能知道,她到底是不是昨天与我斗将之人。” 吕玲绮这才明白刘星的提醒是什么意思,于是摇了摇头,断然拒绝。 郑宝却还是不肯罢休,一边舞剑,一边用言语挤兑吕玲绮,非要让她下场舞剑不可。 吕玲绮哪受得了这个气,若非刘星在桌底死死握着她的脚踝,她早就拔剑下场了。 吕玲绮虽然没有下场,但是脸色却黑得吓人。 在场的头领都发现了这一点,觉得郑宝做得太过分了,不过他们以为郑宝只是喝多了,也没有往深处想。 张多和许干与郑宝、刘星的交情都不错,为了缓和气氛,齐声说道:“郑兄,我们来陪你舞剑。” 说完,他俩当即拔出佩剑,跃入场中,与郑宝舞在一起。 郑宝叹了一口气,有了张多和许干的加入,他自然没了理由继续邀请吕玲绮,只能憋着一口闷气,将手中佩剑耍得熠熠生辉。 议事厅不大,三个人一起舞剑,难免施展不开,偏偏张多和许干俩人还好表现,一个劲地往焦俊面前凑。 焦俊倒是没什么感觉,坐在他右手边的刘晔却如坐针毡。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剑光,脸色阴鸷,冲着焦俊问道:“仲卿,今日之宴,莫非是鸿门宴不成?” 焦俊一愣:“子扬为何这么说?” 刘晔朝堂中舞剑的三人一指,冷冷地看着焦俊,也不说话。 焦俊嘿嘿冷笑,他恼白天刘晔欲招安麒麟寨的言论,当即冷嘲热讽道:“子扬若心中无鬼,也何须在意这区区剑舞?” 刘晔脸色一沉,从怀中掏出一物,重重放在案牍之上。 焦俊不解,问道:“那是何物?” 刘晔平静地回答:“安丰县令印绶。” 焦俊一愣,随即大喜,试探着问道:“这是给我的?” 刘晔冷哼一声:“刘太守已经命我为安丰县令。” 焦俊顿时大怒,厉声质问刘晔:“当初刘勋与焦氏有约定,攻下麒麟寨功劳最大者,当为安丰县令,敢问子扬有何功劳,竟然敢染指安丰县令之位?” 聚义厅中的众头领,之所以愿意听命于焦氏,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觊觎安丰县令这个位置。 此时听到焦俊的质问,众头领顿时有一种是受到欺骗的感觉,纷纷怒视刘晔。 郑宝三人的剑舞也停了下来,杵在堂中,神色不善地看着刘晔。 这其中最淡然的就是刘星了,他早知道县令那个位置,不会落到自己头上,所以听到刘晔做了安丰县令,他也没有什么失望的,坐在一旁津津有味地看戏。 面对众人的怒视,刘晔怡然不惧。 他瞥了焦俊一眼,略带嘲讽地回道:“如今刘太守打算招安麒麟寨,之前与焦氏的约定自然便作废了。刘太守让我暂代安丰县令之职,无非就是希望我能招安了麒麟寨,若仲卿愿意代劳,这县令之职让给你也无妨。” 焦俊顿时脸色通红,他虽然觊觎这县令职位,但是文人心思作怪,不想过于直白的表露出来,如今被刘晔揭穿,顿时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他恼羞成怒,咬牙切齿地说道:“麒麟寨已经被我攻破,子扬想要招安,恐怕是做不到了。” 刘晔哈哈大笑:“仲卿攻破麒麟寨的详情是什么样的,难道还要我说出来吗?” 焦俊顿时语气一滞,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过了半晌,他才幽幽地问道:“子扬身为安丰县令,接下来打算如何做?” 焦俊问这话时,心里在想:“不管你刘晔想做什么,我们焦氏肯定不会让你得偿所愿。” 刘晔对焦俊的提问避而不答,反而自顾自地说道:“刚才我问仲卿,此宴是否是鸿门宴,仲卿却反问我心中有没有鬼,现在我也问一问仲卿,你心中是否有鬼?” 焦俊一愣,不明白刘晔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当即怒气冲冲地说道:“我做人堂堂正正,问心无愧。” 刘晔哈哈一笑:“既然仲卿问心无愧,那我也可以大大方方地告诉你,我身为安丰县令,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在安丰境内剿匪!” “剿匪”二字一出,刘晔目光如刀,冷冷地扫向议事厅中的众头领。 众头领顿时冷汗直冒,相互看了看,谁都不敢说话,也没人再敢有任何轻举妄动。 刘星的心中也涌起滔天巨浪,今晚恐怕又是一个杀戮的夜晚。 他这念头刚起,只见刘晔拿起桌上的酒杯,往地上狠狠一砸。 “噼啪”一声响起,门外立即闯进来一队全副武装的甲士。 焦俊脸色大变:“刘晔,你敢?” 刘晔不慌不忙地回道:“好叫仲卿得知,今日此宴正是鸿门宴。” 众头领纷纷拿起武器,与甲士对峙起来。 郑宝站在堂中,一言不发地向刘晔冲去,不料刚冲出几步,忽然腹中剧痛,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一名甲士上前,长矛毫不留情地捅入郑宝胸膛。 议事厅顷刻间就乱了起来,刀来剑往,血肉横飞…… 吕玲绮护着刘星,抵住四五个甲士的围攻。 好几个头领打着打着,忽然就捂着肚子蹲在地上,被甲士无情地杀死。 刘星见状,立即反应过来,定是酒中有毒,他因为喝得不多,暂时还没有发作。 刘星当机立断,扯着嗓子大喊:“弟兄们一起往大门冲,否则我们都要死在这里。” 第58章 你自己去和你娘子说吧 众头领听到刘星的喊声,下意识地就往大门冲去。 刘晔带来的甲士也纷纷涌向大门。 吕玲绮拉着刘星,也要冲向大门。 刘星连忙拉住她,悄声说道:“灭掉火把,我们另寻出口。” 吕玲绮立即用剑挑起桌上的碗碟,狠狠砸向议事厅的火把,“噗噗”数声过后,议事厅变成一片漆黑。 吕玲绮拉着刘星,悄悄摸到议事厅的后堂,在这里找到一扇窗户。 她轻轻推开木窗,朝外瞄了一眼,立即又把窗户轻轻关上。 刘星连忙问道:“外面是什么情况?” “外面全是甲士。” 刘星的心“咯噔”一下,大意了,他以为今晚自己是螳螂,没料到半路上杀出刘晔这个黄雀。 “娘子你能杀出去吗?” “我可以,但是你不行。” 刘星嘴角扯了扯,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忘挖苦自己。 刘星没有丝毫犹豫,立即就说道:“娘子,你先杀出去,然后去找丁奉,让他组织士卒放火。” 刘星原计划是等夜深人静时再放火,但是现在出现了意外,只能提前发动了。 吕玲绮却不同意,她担心她离开后,刘星会遇到危险。 刘星既是感动,又是焦急,他听着议事厅传来的惨叫声,心急火燎地说道:“我们一直待在这里,迟早都是死。你出去让丁奉放火,只有让整个山寨乱起来,我们才有活命的机会。” 吕玲绮毕竟不是一般女子,分得清轻重缓急,听了刘星的解释,立即便同意和刘星分开行动。 她将佩剑递给刘星,叮嘱道:“夫君拿着佩剑防身,这里是议事厅的后堂,应该暂时不会有人过来,夫君待在这里等我。” 刘星把剑推了回去:“这里乌漆墨黑的,我拿着剑也没用,你自己拿着,没有兵器如何杀得出去?” “无妨,在我眼里,到处都是武器。”黑暗中传来吕玲绮自信的声音。 突然,木窗被打开,一丝月光照了进来,刘星看见,吕玲绮的脸颊上流露出浓浓的不舍。 “夫君,你一定要保重!” 说完,吕玲绮赤手空拳地跳了出去,人还未落地,木窗就被她快速关上。 紧接着,木屋外立即传来甲士的惨叫声、怒喝声、还有鞋子撞击地面发出的“踏踏”声。 刘星悄悄从窗缝向外看去,只见地上躺着三个甲士,剩下的甲士正疯狂追赶着吕玲绮,一齐消失在黑暗的尽头。 刘星见吕玲绮成功杀出了甲士的包围圈,悄悄松了一口气。 突然,他听到背后传来“沙沙”的声音。 刘星顿时汗毛倒立,想也不想,反手就是一剑刺去。 “噗呲”一声,长剑入肉的声音响起。 接着“砰”的一声,有人闷哼着摔倒在地。 刘星抽回长剑,意识到这里也不是绝对安全,他不清楚吕玲绮还有多久回来,暗忖不能坐以待毙。 他朝外看了看,议事厅后面的甲士都被吕玲绮引走了,此时出去,正是时候。 刘星轻轻推开木窗,先一只脚跨过窗棱,正准备抬另一只脚,忽然脚踝传来一股阻力。 刘星低头一看,原来是刚才倒地那人还没死透,他正死死地拽着刘星的脚踝。 刘星举起长剑,又要一剑刺去,脚下之人忽然发出微弱的声音:“立恒,是我。” 脚下之人赫然就是焦俊。 刘星的手一顿,这一剑无论如何都刺不下去了。 这些天,焦俊给了刘星极大的尊敬和信任,虽然刘星一直在坑联军,但是焦俊一直没有怀疑过刘星分毫。 这份信任,不管是焦俊傻也好,还是刘星本人掩饰得好,都是不争的事实。 刘星可以毫无压力地算计联军,但是要亲手杀死焦俊,他做不到如此冷漠。 刘星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隐隐看到焦俊身上的衣服破了好几个口子,显然受伤不轻。 他弯腰去掰焦俊的手,悄声说道:“仲卿,你好好在这待着,我等会带人来救你。” 也不知道焦俊是不是知道刘星在哄他,竟然死死地拽着,就是不肯松手。 刘星弯腰去掰焦俊的手,可是他骑着窗棱上,一用力,胯部就被勒得生疼,他急得额头冒汗。 “你撒手,否则我们都得死。” 地上传来焦俊虚弱的声音:“立恒,你听我说……” “你先放手,我听你说。” “咳咳……立恒……你逃出去之后……去投靠麒麟寨的人吧……” 刘星猛的僵住,心里一阵发虚:“仲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立恒……咳咳……我受了伤……肯定是活不成了……但是我的娘子还在麒麟寨……你去告诉她……不要回焦氏了,我娘不喜欢她……” 这时,黑暗中传来脚步声,刘星心里一急,忍着蛋痛,用力一拉,将焦俊整个人都提了起来,他扛起焦俊就跳出窗子,嘴里骂骂咧咧地抱怨道:“你自己去和你娘子说吧。” 刘星刚跳出木窗,还没走出两步,忽然腹中传来一阵绞痛。 “糟糕,毒药发作了。” 刘星连忙扔下焦俊,伸出食指,往喉咙里使劲掏去,一股强烈的呕吐感瞬间袭来…… “哇”的一声,刘星胃里的食物全部吐了出来,这一吐直接让他虚脱,全身都没有了力气。 渐渐地,腹中的痛感减弱,刘星艰难地朝焦俊看去,只见他已经闭上了眼,也不知道是昏迷了,还是死了。 刘星咬着牙,慢慢站了起来,猛然发现,山寨里四处都是火光,还有士卒的哭喊、嚎叫声,以及兵器碰撞的声音。 这种情况,刘星很熟悉,与方宏叛乱那晚无二,这时候,到处都是乱兵。 刘星全身无力,他回头朝木窗看了一眼,此时议事厅里,已经没有了打斗的声息。 刘星一咬牙,又拖着焦俊,从木窗翻了回去。 他刚翻回去不久,一队穿着铠甲的士卒就从议事厅前院绕了过来,见到地上的呕吐物,他们立即大声说道:“有人从这里逃走了。” 说完,他们飞快地向远处追去。 刘星躲在议事厅里,大气都不敢出。 过了片刻,木窗外传来轻轻的敲击声。 刘星心里一惊,紧紧握住长剑,剑尖死死地瞄准着木窗。 窗外传来吕玲绮的声音:“夫君,你还在里面吗?”声音清脆,宛如天籁。 刘星连忙回答:“我在。”声音嘶哑,几如虫鸣。 刘星话音刚落,木窗就被拉开。 刘星朝外望去,吕玲绮的娇颜映入眼帘,她身后是冲天的火光。 第59章 真正的麒麟寨 整个山寨都沐浴在火海中,凄厉的火光映红了天,映红了地,映红了乱兵惶恐的脸颊。 吕玲绮将刘星拉住木窗,背着他,转身就跑。 刘星趴在吕玲绮的背上,虚弱地说道:“救人,里面还有一个。” 吕玲绮一愣,轻轻放下刘星,弯腰往木窗里一捞,将焦俊拉了出来。 “焦俊?救他干什么?”吕玲绮没好气地问道。 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为焦氏而起,吕玲绮对焦俊自然没有好脸色。 刘星强忍着困意,艰难地说道:“我暂时还没想好怎么处理他,先带回山寨,之后不论是杀是放,都多一条选择。” 吕玲绮执拗不过刘星,只得一边背着刘星,一边拖着焦俊向山寨外走去。 幸好此时火势甚大,乱兵四处逃窜,也没人来招惹吕玲绮。 吕玲绮走了没几步,焦俊“嗯哼”一声,疼得醒了过来。 焦俊浑身是伤,有刀伤,有剑伤,腹中翻江倒海,背上还被吕玲绮拖得血肉模糊。 他睁开眼,见到是漫天的火光,还以为到了地狱。 刘星从吕玲绮背上下来,一把捏开焦俊的嘴,食指直接捅了进去…… 焦俊顿时吐得直不起腰,蜷缩在地上,就像是一只虾米。 吕玲绮好奇地问道:“夫君,你干嘛折磨他?” 刘星摇了摇头:“我这是在给他解毒。” “解毒?” “嗯,今晚宴会里的酒有毒。” 吕玲绮一听,脸色剧变,她一把拉过刘星,仔细检查起来:“夫君,你今晚也喝酒了,你没事吧?” 刘星淡然一笑:“放心吧,毒性不强,我已经吐出来了,死不了人,顶多就是虚弱几天。” 刘星前世看《三国演义》时,一直有一个疑问,那就是“大家都喜欢在酒宴上埋伏刀斧手杀人,为什么不直接下毒呢”。 带着这个疑问,刘星还特意去查了资料。 原来在这个时代,毒药非常少,最常见的毒药就是砒霜,但是因为没有化学工业,纯度非常低,除非直接拿砒霜当饭吃,否则根本毒不死人。 所以刘星虽然知道今晚的酒中有毒,他也不是太在意。 但是吕玲绮却不懂这些,尽管刘星说了不会死,她还是焦急地摁着刘星的肚子,一直在问:“疼不疼?” 刘星笑道:“本来是不疼的,结果被娘子一摁,反而有些疼了。” 吕玲绮顿时尴尬地收回手,嘴里小声地哼道:“我这不是担心你嘛。” “放心吧,真没事,也就是我身体不够强壮,否则我可能连肚子都不会疼。” 刘星话音刚落,两个浑身血污的人从黑暗中窜了出来。 吕玲绮吓了一跳,挥剑就向他们砍去。 那两人连忙躲闪,嘴里嗷嗷直叫:“嫂子,别动手,是我们。” 吕玲绮定睛看去,原来是张多和许干,但是吕玲绮的剑依然去势不减,直奔张多和许干的要害而去。 张多和许干吓了一跳,不明白吕玲绮明明认出了他们,为何还不停手。 刘星咳嗽一声,轻声说道:“娘子,先别杀他们。” 吕玲绮听刘星这么说,这才停手收剑,但依然警惕地看着张多和许干。 张多和许干惊魂未定,他们并没有听出刘星话里的深意,冲着刘星哭诉道:“宁兄,那个刘晔把其他头领都杀了,郑宝也死了,你要替我们报仇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尝试过“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威力,张多和许干现在动不动就喜欢哭。 刘星撇了撇嘴,冲着他们招了招手:“你们过来,背着他,我们先逃出去。” 说着,刘星指了指地上蜷缩成一团的焦俊。 张多和许干近前一看,顿时惊呼起来:“哎呀,这是二公子,他伤得这么重,还能活下去吗?” 吕玲绮不耐烦地说道:“让你们背,就老老实实背着,如果半道上,他断气了,你们再把他扔掉。” 张多畏惧地看了吕玲绮一眼,老老实实地把焦俊背到了背上。 许干则主动将刘星背到了背上。 吕玲绮紧紧跟在许干身后,既是断后,也是在保护刘星。 她小声嘀咕:“这俩人也喝了酒,怎么没有一点中毒的迹象?” 刘星听到吕玲绮的嘀咕,轻声解释道:“他俩酒量不错,而且身体强壮,没有症状也很正常。” 吕玲绮这才放了戒心,走到队伍的最前面。 五人出了山寨,一头扎进茂密的树林。 走了几百米后,张多忽然惊呼一声:“嫂子,你带错路了吧,我们一直在朝上走,我们不应该下山吗?” 吕玲绮冷冷地回道:“少废话,跟着我就行了。” 又走出百来米,前边密林里传来点点火光。 张多和许干惊疑不已,等走近了,才发现原来是丁奉带着一群士卒等在那里。 丁奉看到吕玲绮,连忙迎了上来,焦急地问道:“寨主,姑爷呢?” 吕玲绮轻声回道:“夫君中毒了,你去背他。” 丁奉这才注意到许干背上的刘星,他见刘星神色萎靡,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将刘星从许干背上接过来。 刘星为了避免丁奉担心,又重复了一遍之前安慰吕玲绮的话。 丁奉这才放下心来。 张多将背上的焦俊交给一个士卒,问道:“宁兄,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刘星诡异的一笑:“我带你们去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 张多和许干对视一眼,一脸迷糊,不知道刘星在打什么哑谜。 刘星也不管他俩怎么想,下令队伍启程出发。 张多和许干见刘星不明说,也不好追问,只能闷着头前进。 队伍一直在密林中穿行,山林里不时惊起一两只飞鸟,传来几声鸟叫。 鸟叫声在夜空中传出去老远,听起来颇为瘆人。 张多和许干一齐打了个冷颤,两人回头向来路看去,只见火光冲天的山寨已经位于低处,原来队伍还在一直在往上走。 走了大概半个时辰,队伍终于走出了密林。 张多和许干松了一口气,正要询问还要走多久,突然,一座山寨映入他俩的眼帘。 两人惊得目瞪口呆,齐声发问:“宁兄,这是哪里?” 刘星发出一声轻笑:“欢迎来到真正的麒麟寨。” 第60章 山寨扩编 从蒋四去口中得知焦氏要攻打麒麟寨的消息后,刘星便早早开始了布局。 他深知战火无情,为了保护麒麟寨,他必须未雨绸缪,做好充分的应对准备。 之前从沘河水匪那缴获了两千石粟米,刘星让黄天祥运粮回山寨,并交给了他一个任务,那就是建造一个假的麒麟寨。 为了给黄天祥争取时间,刘星想到了用俘虏换粮食的方案,既可以争取时间,又可以囤积粮草,简直就是一举两得。 可是后来因为吕玲绮的自作主张,用俘虏换粮食的方案半途夭折了。 假的麒麟寨偏偏却还未完工。 刘星不得不又想方设法地拖延联军的行军速度,最终让联军在晚上才抵达假的麒麟寨。 借着夜幕的掩护,没有人发现麒麟寨是假的。 刘星松了一口气,决定按照计划执行,火烧假山寨,一举歼灭联军。 可是没想到半路上杀出一个刘晔,差点让刘星饮恨当场……虽然过程充满了波折,但是结果还算令人满意——联军已经瓦解,麒麟寨也暂时获得了安全。 回想这短短几天发生的事,刘星有种劫后余生、恍如隔世的感觉。 刘星在床上静躺了数日,身体才逐渐恢复了一丝元气。 这个时代的毒药虽然不至于致命,但对身体的影响仍然不容小觑。 刘星躺在床上,吕玲绮端着一碗粥,一小口、一小口地喂到他嘴里。 刘星轻轻啜了一口粥,然后问道:“焦俊的情况如何了?” “还在昏迷不醒,不过用了酒精和青霉素之后,他的伤口已经开始好转了,应该能保住性命。” 刘星点了点头,在脑子里思考以后和焦氏的关系,嘱咐吕玲绮:“一定要安排人照顾好他,以后会有大用。” 刘星白了刘星一眼:“放心吧,刘兰芝寸步不离地守着他。” 刚回山寨那会,吕玲绮原本打算让刘兰芝来照顾刘星,可是刘星死活不同意,非要让刘兰芝去照顾焦俊。 吕玲绮内心十分不解,不管是他的父亲吕布,还是其他的男人,都没有只围绕一个女人转的道理,偏偏刘星却专情得过分。 若不是她和刘星已经同过房,她都会怀疑刘星是不是不行。 刘星不让刘兰芝照顾,吕玲绮又不放心山寨里那些粗鲁的仆妇,只好亲自照顾刘星。 这样一来可把她累坏了,白天她要进行军训,晚上还要照顾刘星,若不是她从小练习武艺,只怕早就累趴下了。 “对了,军训进行得怎么样?”刘星喝了一口粥,又问道。 吕玲绮虽然很累,但是嘴上却故作轻松地说道:“按照夫君说的办法,以老带新,那些俘虏学得很快。” “哦,那样我就放心了,我还担心张多和许干的手下会不好管呢。” 吕玲绮心里苦笑,岂止是不好管,那些俘虏根本就是毫无纪律可言。 军训的第一天,吕玲绮连下狠手,处死了十几个刺头,军训才得以正常进行下去。 这些烦心事,吕玲绮不想告诉刘星,免得他在病中还要操心这操心那的。 但是有些事,她又不得不和刘星商量,没了刘星,她处理起来总觉得心中没底。 她斟酌了一下,轻声说道:“夫君,军训快结束了,这一期除了梅成麾下的士卒,还有那八百降卒。这些人军训完后,该怎么分配?” 按照刘星最初的军制设定,头领是没有自行募兵资格的,只能由辅兵营补充。 可是现在山寨猛地增加八百人,各个头领手底下却没有那么多空缺,这些天吕玲绮为这事愁得头都大了。 “先不要急着分配,将军训的时间再延长十天。” 吕玲绮一愣:“可是我们之前只进行了十天的军训,再延长会不会激起士卒的反感?” 刘星笑道:“这才哪到哪啊,如果可以,我还希望新兵能训足三个月呢。而且,已经分配到各个头领麾下的士卒,若无战事,也要每天出操。” “好的。”吕玲绮乖巧地点了点头,“我等下就去宣布这条命令。” 刘星点了点头,又说道:“山寨新增八百人,原来的头领不够了,进行扩编吧。你挑几个心腹之人,我们再举办一期讲武堂。” 吕玲绮其实也有这个打算,听到刘星的意见与她不谋而合,开心地笑了。 “按照夫君的军制设定,我们需要增加八个小头领,大头领也要两个,夫君心里有合适的人选吗?” “有。”刘星不假思索地说道,“丁奉自然算一个;还有黄天祥麾下的马钧,此人颇有发明天赋,我以后打算重用;除此之外,张多和许干总不能从大头兵做起吧,把他们也放进讲武堂。” 对于丁奉和马钧,吕玲绮自然是没有意见,但是张多和许干,把他们放进讲武堂,这样合适吗? 刘星看出了吕玲绮的担心,笑着说道:“若娘子担心张多和许干的忠诚,不让他们从讲武堂毕业就是咯。” 吕玲绮被刘星窥破小心思,闹了大红脸,低声解释道:“我不是质疑夫君的决定,我只是担心方宏之事重演。” 刘星伸出手,轻轻握住吕玲绮的小手,郑重地说道:“我不是神仙,我的决定也不一定总是正确的。娘子,如果你有任何反对意见,请务必说出来。” 吕玲绮心里甜丝丝的,脸上却佯装恼怒,小嘴一撅:“可是夫君对我前几天的决定一直颇有微词。” 刘星一听,心中一股无名火升起,气呼呼地说道:“你还觉得委屈了,我不是生气你自作主张,我是气你做决定前都不先跟我商量。” 吕玲绮自知理亏,将头低了下去,小声嘀咕道:“那不是因为你没在我身边嘛” 刘星见吕玲绮一副委屈巴拉的模样,心中的气便消了,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好了,事情都过去了,我没有生你的气。” 吕玲绮立即展颜一笑,满血复活。 第61章 刘晔拜山 吕玲绮喂了刘星一口粥,天真地问道:“夫君,这次的讲武堂的考核,还是让他们和我比武吗?” 刘星摇了摇头:“这次先不比武,让他们读书吧。你不是从焦氏的书院抢回了许多竹简吗?那些竹简放着也是浪费,就充做讲武堂的藏书吧。” 吕玲绮吓了一跳,心里腹诽不已:“夫君太残暴了,竟然要山贼读书,幸好我不是讲武堂的一员。” 不料刘星话锋一转就说道:“讲武堂是为了给你培养基层军官而设立的,你作为讲武堂名义上的堂主,要以身作则,也要多读书。” 吕玲绮手一抖,盛着稀粥的碗掉到地上,“哐当”一声,碎成了两半。 她满脸骇然,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你还要我读书?” 刘星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娘子如果打算做一辈子山贼,读不读书都没关系。可是娘子不要忘了,我们的仇人是曹操,山贼是没有资格向他寻仇的,只有掌握军队才能击败他。我们迟早要转变成军队,到时候你作为领军之人,不读书可不行。” 一听到“曹操”两字,吕玲绮立即热血上涌,咬牙切齿地说道:“好,从明天开始,我就开始读书。” 说完,吕玲绮又迫不及待地问道:“夫君,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转变成军队?” 若不是之前刘星说过要“高筑墙、广积粮、缓称将军”,吕玲绮早就想自称将军了。 她的最大的愿望是手刃曹操,为父报仇;其次就是像父亲一样,成为统帅千军万马的将军。 刘星转过头,目光瞟向窗外,意味深长地说道:“不要急,我们成为军队的契机应该不远了。” 刘星也看开了,他原本是想让山寨低调发展。 可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山寨什么都没做,还不照样引来焦氏的攻击。 既然这样,那干嘛还要低调? 刘星正想着心事,一名仆妇推门进来,大声说道:“寨主,有一个自称是刘晔的前来拜山。” 吕玲绮一听,豁然起身,拔出长剑,恶狠狠地说道:“他还敢来?我去杀了他。” 刘星连忙拽住吕玲绮:“娘子别冲动,我们成为军队的契机来了。” 吕玲绮脚步一顿,稍作迟疑,立即又说道:“不行,他给你下过毒。” “哎,这算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这个世界上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 刘星好说歹说,终于将吕玲绮的杀气强行按捺了下去。 为了表示对刘晔的重视,刘星强撑着起床,和吕玲绮一起到寨门迎接刘晔。 刘晔看到刘星的时候,大吃一惊:“宁毅宁立恒,你怎么在这?” 说着,他连连退后,躲入随行的护卫阵中。 “子扬,我恭候你多时了。我真名其实是刘星,字……立恒,是麒麟寨的姑爷。”刘星哈哈大笑,抬手扶了一下吕玲绮的纤腰,“这是我的娘子吕玲绮,她就是子扬你要招安的对象。” 吕玲绮强忍着怒气,皮笑肉不笑地冲刘晔点了点头。 刘晔见吕玲绮没有要动手的意思,心里稍安,尴尬地笑道:“没想到早就见过吕寨主当面,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让贤伉俪见笑了。” “当时情况特殊,我们不便表明身份,还望子扬见谅。” 刘星上前,亲热地拉住刘晔,邀请他入寨。 刘晔暗忖,麒麟寨已经知道他此来的目的,既然现在没有动手,那说明之前的事就不会再追究。 他一咬牙,抬脚进入了山寨。 众人到了会客厅,分宾主坐下。 吕玲绮坐在主位上,一言不发。 刘星吩咐仆妇端上茶水,殷勤地招待刘晔。 刘晔见吕玲绮一直不说话,不由得略微忐忑,恭维道:“吕寨主不愧为温侯之后,深得用兵之道,我直到今日才知,那日焦俊攻打的不过是个假寨子,可笑他还沾沾自喜不自知。” 吕玲绮见刘晔恭维她,终于露出了笑容,建造假山寨是刘星的主意,刘晔夸她就是在夸刘星,她也与有荣焉。 她骄傲地说道:“建造假山寨,是我夫君的计策。” 刘晔闻言,立即又冲刘星拱手:“立恒之才智,不亚留候。” 留候就是张良,汉初三杰之一,辅佐刘邦建立汉朝。 刘星心想,文人夸人就喜欢拐弯抹角,幸好我知道留候是谁,要不然我都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刘星连连摆手,谦虚地说道:“子扬过誉了,倒是子扬的果决,比范增尤甚。” 范增与张良是同一个时代的人物,他在鸿门宴建议项羽杀掉刘邦,可惜项羽不听他的建议,最终被刘邦所败。 刘晔闻言,哈哈大笑。 刘星也跟着笑了起来。 一时之间,笑声充盈会客厅,宾主尽欢。 过了片刻,刘晔缓缓说道:“立恒应该知道我此次前来的目的吧?” 刘星心中一凛,肉戏要来了,他冲刘晔一拱手:“愿闻其详。” 刘晔缓缓说道:“之前我主刘勋,受袁术所迫,对贵寨……” 刘晔先解释了一番,刘勋指使焦氏攻打麒麟寨的原因,他把责任都推到了袁术身上,最后表示他此次前来,是不忍看到忠良之后落草为寇,特意请吕玲绮前往安丰县担任军司马一职。 吕玲绮听刘晔称自己为忠良之后,脸色微微发烫,尽管她很崇拜父亲,但是也知道,吕布的所作所为与“忠良”相去甚远。 她见刘晔愿意封她为军司马,心中窃喜,张嘴就要答应。 刘星却抢先说道:“此事不急,子扬难得前来,我带你在山寨逛一逛。” 刘星说完,起身对着刘晔做了个请的手势。 刘晔不清楚刘星想干什么,他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起身走出议事厅。 吕玲绮赶忙拉住刘星,悄悄问道:“夫君,军司马这个职位挺好呀,为什么不答应他?” 刘星在吕玲绮耳边悄声说道:“军司马这个职位是不低,但是缺少自主权。” 说完,刘星快步追上刘晔。 吕玲绮懵懵懂懂,也跟在两人身后。 在刘星有意无意的引导下,刘晔朝着麒麟寨的后寨而去。 到了后寨,刘晔远远看到一妇人,纤腰楚楚,娉娉袅袅,正吃力地端着一桶水,走进一栋木屋。 刘晔没料到在这山寨上能看到如此佳人,惊问道:“那莫非就是貂蝉吗?” 刘星正要回答,吕玲绮抢先说道:“那是我的丫鬟刘兰芝。” 说这话时,吕玲绮心中隐隐含着怒气:“这等美人,夫君自己不享用,难道还想送给刘晔?待会他若向我讨要,我肯定不给。” 刘晔闻言,面色一喜,温声说道:“我观此女,举止大方,雍容得体,不像是下人之相。我主刘勋有一子,尚未婚娶,此女当为其良配,不知吕寨主能否割爱?” 第62章 别部司马 吕玲绮顿时傻眼,她本以为刘晔是看上了刘兰芝,没想到他竟然替别人做起媒来。 吕玲绮毫无心理准备,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是该拒绝,还是该答应。 刘星见状,立即笑着解围:“子扬慧眼如炬,刘兰芝确实是个好姑娘,可是她已经有夫君了。” 刘晔闻言,闹了个大红脸,连说“可惜”,说着便要离去,刘星却带着他,径直往刘兰芝刚才进去的木屋走去。 刘晔脸色尴尬,轻声说道:“立恒,刘兰芝既然已经嫁为人妇,我们就不去见她了吧。” 刘星笑着摇了摇头:“我带子扬来此,非是为了见刘兰芝,不过是想请你见一位故人罢了。” 刘晔惊疑不定,不知道在这里能见到什么故人。 等进了木屋之后,刘晔看到躺在床上的焦俊,脸色“刷”地阴沉下来,冷冷地问道:“立恒这是何意?” 刘星呵呵一笑,将刘晔请出木屋,不做任何解释。 他相信刘晔是聪明人,应该能明白他的意思。 果然,过了一会儿,只听刘晔缓缓说道:“立恒,之前我任命吕寨主为军司马稍欠妥当,我觉得别部司马更加适合。” 军司马和别部司马,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是权力却不可同日而语,前者是主将下面的副官,后者却能独立统军,拥有自主权限。 刘星哈哈大笑:“从今往后,麒麟寨不复存在,吾妻只是刘太守麾下一员战将。” 刘晔松了一口气,欣慰地点了点头,觉得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 他瞥了眼依旧懵懂的吕玲绮,心里不住摇头,这麒麟寨看来真正做主的是刘星无疑。 于是他试探着问道:“立恒打算何时放仲卿下山?” “仲卿?他不是死在火烧山寨那一晚了吗?” 刘星面露愁苦之色,向刘晔祈求道:“仲卿率军攻打麒麟寨,不幸战死。如今麒麟寨已成了官军,还望子扬从中调解一二,莫让焦氏追究不放。” 刘晔立即露出满意的笑容:“这是我份内之事,立恒不用特意叮嘱。” 俩人对视一眼,同时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 刘晔成功实现了招安的目标,于是便告别下山。 离开之前,他叮嘱吕玲绮,说不日就会送来别部司马的印绶和旗帜,到时候他将在安丰境内剿匪,希望吕玲绮能率军配合。 吕玲绮自然满口答应下来。 刘晔走后,吕玲绮问刘星,是不是要杀了焦俊。 刘星摇头:“杀了他干嘛?不让焦氏知道他在我们手里就行了。等他伤好之后,让他在讲武堂教你们读书。” 听到“读书”两字,吕玲绮落荒而逃。 ----------------- 刘晔的办事效率很高,第二天就派人送来了别部司马的印绶和旗帜,当然也仅仅是印绶和旗帜,军械、粮草一概没有,这些都需要吕玲绮自己筹集。 跟随印绶和旗帜一起到来的,还有一道刘勋的手令,手令要求吕玲绮配合刘晔剿匪。 刘星一看这手令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告诉吕玲绮:“这个手令是刘晔假冒刘勋的名义写下的。” 吕玲绮皱起眉头:“那我们是不是不用搭理他?” 刘星摇了摇头:“这正是我们扩张的好机会,你去助刘勋剿匪,别的缴获都可以不要,但是俘虏要尽量争取过来。” 吕玲绮自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她拿着印绶左看右看,开心地说道:“以后我也可以自称将军了。” 刘星看着官迷一样的吕玲绮,抿嘴笑道:“现在你是将军,该给手下的头领们封官了。” 吕玲绮点了点头,将她的计划全盘托出:“按照之前的设定,大头领是曲长,小头领为屯将,而下面的伍长、什长则让他们自行任命。” 然后,她看着刘星,面露难色:“但我得给夫君一个官职。夫君,我封你为牙将如何?” 牙将按制,可以统领一千人,比曲长高一级。 吕玲绮觉得让刘星做个牙将太屈才了,但她自己也只是个司马,再高就没得封了。 刘星笑呵呵地说道:“我手无缚鸡之力,哪做得牙将?我给你做个军师吧,负责给你出谋划策。” “嗯。”吕玲绮认真地一点头,“这个称呼好,等我以后成为上将,就封夫君你做军师将军。” 刘星咋舌不已,军师将军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这个称号为刘备首创,最开始是诸葛亮的独有称号。 刘星可没这个自信,去跟诸葛武侯抢军师将军这个称号,连忙改口:“那我还是不做军师了,我还是给娘子做个主簿吧。” 吕玲绮狐疑地看了刘星一眼,不明白一向自信的夫君,怎么突然就失去了自信。 刘星也不解释,只催吕玲绮赶紧召集大、小头领来宣布接受招安的事。 吕玲绮点点头,让人去通知山寨的各位头领。 等人都到齐后,吕玲绮将招安之事一说,众头领无不欢欣雀跃,毕竟能做官,谁又愿意做贼呢。 接下来,吕玲绮宣布了对众人的新任命,梅成和黄天祥为曲长,其他小头领均为屯将,至于丁奉等人,需等他们从讲武堂考核合格之后,再进行任命。 最后,吕玲绮宣布要下山剿匪。 众将的脸色立即变得不自然起来,他们刚转换了身份,思想还没转变过来,听到“剿匪”两字,就下意识地以为官军要来攻打自己。 有屯将小声说道:“寨主,我们刚成为官军,就去剿匪,这传出去,江湖上的朋友只怕会笑话我们。” 刘星冷哼一声:“我看你这屯将不用做了,先进讲武堂转变一下思想吧。” 屯将顿时脸色凄苦,求助地看向吕玲绮。 吕玲绮狠狠地瞪了那个屯将一眼:“夫君是军中主簿,以后他说的话,就是军令。” 众将心中一凛,再不敢多言。 第63章 统一着装 吕玲绮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冷哼一声,接着宣布:“此次剿匪,梅成随我前往,黄天祥留下来协助夫君……” 这是与刘星事先商量好的,这次剿匪吕玲绮准备带一千人前往,其中五百名山寨老卒,五百名新降的俘虏。 刘星因为身体还未完全恢复,负责留守山寨。 诸事宣布完毕,山寨开始忙碌起来,粮草、军械这些东西都得事先准备。 因为是去协助刘晔剿匪,粮草供应由刘晔负责,但是为了应付突发状况,每个士卒还得携带三天口粮。 山寨不缺军械,可惜就是五花八门,长枪短刀、铁锤马槊……能叫得出名字的兵器,几乎都有。 吕玲绮看着这些兵器,不禁皱起眉头。 以前作为山贼时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现在已成为正规军,这些五花八门的兵器,在她眼中显得格外碍眼。 不过武器虽然挺杂,但是至少还能用。 与武器比起来,士卒的着装就让吕玲绮无法忍受了。 各种奇怪的装扮,千奇百怪,令人目不暇接。 这要列队走下山去,就算告诉别人这是军队,别人也不会相信。 而且更关键的是,这样的着装,一旦打起仗来,和山贼搅在一起,别的军队都无法区分出敌我。 吕玲绮看着刘星,忧心忡忡地问道:“夫君,这该怎么办?” 刘星也没想到解决的办法,只能告诉刘晔的使者,要他回去转告刘晔,若不送来甲胄,麒麟寨无法配合剿匪。 使者无奈,只能先行下山。 过了一天,使者又回到麒麟寨,带来了刘晔的书信。 书信里说,可以给麒麟寨提供甲胄,但是甲胄运输困难,需要麒麟寨自己前往安丰县城领取。 刘星一眼就看穿了刘晔的缓兵之计,等麒麟寨的士卒真的到了县城,刘晔肯定还有其他借口等着。 可是刘星也拿刘晔没有办法,只能建议吕玲绮暂缓下山。 刘星心里装着事,整天闷闷不乐,在山寨无聊的闲逛,也不知怎么的,就逛到了讲武堂。 讲武堂位于山寨东侧的一处僻静院落,院落中央有一个大沙坑,丁奉等十多人正愁眉苦脸地在那练字。 自从刘星定下讲武堂要读书后,这些人的好日子就算到头了。 其中又以张多和许干两人最苦闷,他们先是被扔到辅兵营练了个半死,刚刚适应军训的强度,又被安排到讲武堂识字。 他俩一见到刘星,就泪眼汪汪地叫道:“宁……刘大哥/兄,我们还要在这里多久啊?” 他俩之前一直称呼刘星为“宁兄”,到了现在自然不能再这么称呼,张多称刘星为“刘大哥”,许干则叫“刘兄”,不同的称呼同时叫出,气氛颇为尴尬。 刘星呵呵一笑:“大家都是读书人了,以后你们可以称我的表字——立恒。” 张多和许干顿时成了苦瓜脸,说得好像他们想做读书人似的。 而且说到表字的时候,两人心中隐隐有些不自在,因为他们没有。 这个年代,表字是身份的象征,平头老百姓有个称呼就不错了。 张多和许干就像做错事了的孩子,自卑地低下头:“可是我们没有字。” 刘星笑着安慰他们:“等你们通过讲武堂的考核了,我给你们取字。” “真的?” 张多和许干立即兴奋起来,有字的话,自我介绍时可是倍有面子的事。 其他人也羡慕地看着张多和许干。 刘星的目光扫过众人,朗声说道:“当然是真的,不仅是你俩,其他人也一样。” 听到刘星的许诺,讲武堂里的十多人立即沸腾起来,对今后的考核充满了期待。 刘星见状,又笑着补充了一句:“那你们可要认真读书啊,否则考核不一定能通过。” 刘星说这话,纯粹是为了激励他们,并不奢望这些连字都不认识的人,能看懂什么书。 院子里的吵闹声把吕玲绮惊扰到了,她从屋内走了出来。 刘星要她以身作则,所以她这些天都在讲武堂看书。 吕玲绮看到刘星,展颜一笑:“夫君来了。” 刘星点了点头,指了指院子中的众人:“我来教他们识字。” 张多这些人不像吕玲绮,他们没有一点基础,刘星只能每天来教他们十个字,偏偏就十个字,这些人都不一定能记下来。 刘星为此大为头疼。 刘星在沙地上写下十个小篆,教了读音后,愁眉苦脸地看着张多等人。 吕玲绮见刘星烦恼,觉得这个时候应该主动为夫分忧,发挥“以身作则”的榜样作用。 她咳嗽一声,大声说道:“你们要努力识字,等你们以后认识的字多了,就可以像我这样,任意翻看讲武堂里的书。” 众人深以为然,连连点头,唯有许干撇了撇嘴,大言不惭地说道:“将军,讲武堂里的书没有一本是我想看的。” 刘星大奇,连忙问道:“那你想看什么书?” “我想看《太平要术》,据说黄巾贼的首领张角,就是看了《太平要术》,学会了呼风唤雨的本领。” 刘星脸色一黑,骂道:“我看你是失心疯了,还呼风唤雨,张角真那么厉害,黄巾贼为何被官军杀得屁滚尿流?” 许干被骂,只能讪讪地笑了。 刘星没好气地说道:“你们留在这,记熟今天教的十个字,明天我再来检查。” 说完,刘星气呼呼地离开了讲武堂,吕玲绮担心刘星气坏了身子,赶紧跟了上去。 刘星越想越气,一路上骂骂咧咧:“好的不学,学什么黄巾贼……黄巾贼……” 吕玲绮跟在刘星身后,耳边一直响着“黄巾贼”、“黄巾贼”三个字,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头戴黄巾”的贼人模样。 忽然,她灵机一动,兴奋地大叫起来:“夫君,我想到该怎么给士卒统一着装了。” 刘星一愣,不明所以地看向吕玲绮。 “衣服不好统一,但是我们可以给士卒绑上统一颜色的头巾啊,当然颜色不能是黄色,我想想用什么颜色好……” 刘星由最初的不解,渐渐变成了惊喜,没想到困扰他许久的问题,被吕玲绮轻而易举地解决了。 刘星冲吕玲绮竖起大拇指:“古人言:读书可以明智,娘子这些天的书没有白读。” “那当然!” 吕玲绮骄傲地昂起头,心里却默默地在吐槽:“士卒的着装一解决,我就立马下山,还读个屁的书。” 第64章 威风凛凛的绿头巾 三天后,需要出征的一千士卒,都戴上了绿色的头巾…… 至于为何用绿色,这还得从三天前说起。 吕玲绮想到了用头巾来解决士卒的着装问题,便立即行动了起来。 为了凑出一千条头巾,山寨里的布匹库存都被用光了,但即使是这样,这些头巾的颜色也很难统一。 吕玲绮习惯性地征求刘星的意见,问他是否会染色。 刘星两手一摊,抿嘴调侃:“这可难为你相公了,这种事情不是应该你们女人更懂吗?” 吕玲绮脸色微红,她从小习武,压根没学过女工,更不要说给布匹染色了。 她只能去后寨询问严氏和貂蝉,严氏和貂蝉虽然懂一些缝缝补补的针线活,但是如何染色,她俩也不懂。 于是吕玲绮只好将山寨里所有的妇人都召集起来,询问有没有人懂染色。 刘兰芝也在被召集之列,她自从被抢上山之后,一直谨小慎微,生怕山贼伤害她。 当吕玲绮询问谁懂染色的时候,刘兰芝敏锐地意识到,这是一个契机,一个改变她在山寨尴尬处境的机会,万一吕玲绮高兴了,说不定还能放她和焦俊下山。 她还不知道,在刘星的计划里,她和焦俊已经永远没有下山的机会了。 刘兰芝等吕玲绮问完后,立即抢着说道:“我懂染色。” 吕玲绮大喜,当即让刘兰芝负责给布匹染色,其他妇人则配合她。 刘兰芝给布匹染色的方法也很简单,就是“草木染”。 草木染起源于西周,是从草木中提取色素来对布匹进行染色的一种方法,发展到汉朝,技术已经很成熟了。 山寨位于深山密林中,自然不缺草木,而草木最常见的颜色就是绿色。 于是,绿头巾应运而生。 刘星看着一片绿幽幽的脑袋,心里哭笑不得,他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幸好只是出征的人要戴绿头巾。” 不料,吕玲绮一句话就将他的好心情打落谷底:“以后我的麾下,都要戴上这种威风凛凛的绿头巾。” 刘星幽怨地看向吕玲绮,给自家老公戴绿帽子的女人不少见,但是给一群男人戴绿帽子的还真是头一回见。 着装的问题解决,吕玲绮迫不及待地要下山。 出发这天,刘星来给吕玲绮送行。 他不舍地看着吕玲绮,叮嘱道:“娘子,此次前往剿匪,切不可妄自逞强,别让刘晔把你当做炮灰。” 吕玲绮点了点头,满怀信心地说道:“夫君放心吧,我心中有数。倒是你,要注意身体啊,张多他们如果在讲武堂不认真读书,你也不要生气,等我回来收拾他们。” “娘子你也一样,虽然出征在外,但是读书不可间断,这卷书你带走看吧。” 刘星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卷竹简,递给吕玲绮。 吕玲绮登时目瞪口呆,大脑一片空白,她都逃下山去了,竟然还逃不过读书的命运。 刘星看着吕玲绮的模样,心里顿觉痛快,让你给我“戴绿帽子”! 他将竹简往吕玲绮怀里一塞,又拿出两个瓷壶,郑重地说道:“这里面装的是酒精和青霉素,娘子带着以防万一。” 吕玲绮对竹简很抵触,但是酒精和青霉素却利索地接了过去,她还遗憾地说道:“这两样可是好东西,就是有点少,如果每个士卒都能用上就好了。” 刘星翻了翻白眼,吕玲绮是真敢想,青霉素在二战的时候都还不能敞开供应呢,更何况现在。 就这一壶青霉素,就消耗了数十人一个月的口粮,让刘星肉痛不已。 酒精的提取也是极大,一大坛酒能提取半壶酒精就不错了,消耗的粮食也是着实不少。 所以刘星一开始就没想过大量制作酒精和青霉素,这两样东西注定是非常重要的人,才用得上。 吕玲绮也深知这一点,所以也只是说一说而已,她郑重地将酒精和青霉素递给身边的亲卫,让她们小心保管。 吕玲绮回过头来:“夫君还有什么话要叮嘱我吗?” 刘星摇了摇头,强忍心中的不舍,轻声说道:“盼你早日归来。” ----------------- 吕玲绮下山后,山寨所有的事情,都压到了刘星的身上。 他把所有要做的事,都列成一个清单,辅兵营、讲武堂、老卒的日常出操训练……事无巨细,他都要一一过问。 如此忙碌了两日,他猛然惊醒,这不是在步诸葛亮的后尘吗? 于是,他把事情重新作了安排。 辅兵营安排几个老卒当教官,他只要时不时去露个脸,加强一下士卒的忠诚教育。 讲武堂现在还流于形式,刘星也不懂教其他的东西,就是每天去教十个字。 老卒的出操,交给各个屯将。 这样一来,刘星发现,他反而闲下来了。 闲下来之后,他就忍不住思念吕玲绮。 说来也是奇怪,也许是上一世经历过的女人太多了,穿越过来之后,他竟然丝毫没有对其他女人有过想法,哪怕是吕玲绮不在身边,他也始终守心如玉。 刘星的脑海中时不时地浮现出吕玲绮的一颦一笑,她的音容笑貌,她的率真可爱,她的清纯动人,她的丰腴美妙,她的撩人心弦…… 每一个细节,每一次柔情似水,都让他魂牵梦萦,难以忘怀。 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吕玲绮和他怄气的场面,比如她的擅作主张,读书时偷奸耍滑,还有她信誓旦旦要让全军戴绿帽子的样子…… 刘星打了一个寒颤,他差点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士卒的着装,坚决不能让吕玲绮任性而为,他可不想“戴绿帽子”。 要解决这个问题也不难,给士卒穿上统一的衣服就行,只不过那样一来,需要大量的布料。 刘星将刘兰芝召来,询问她,在安丰境内,哪里可以买到大量的布料。 刘兰芝告诉刘星,焦氏就是靠织布起家,买布料可以找焦氏。 刘星猛然醒悟,怪不得乐府诗里就说过,刘兰芝织布很厉害,他一直想不通焦氏好歹是大族,怎么会让堂堂的少奶奶去织布,原来是靠织布起家啊,那就怪不得了。 刘星又询问布料的价格,从刘兰芝那得知价格颇贵,他立马改了主意,决定山寨自行织布。 第65章 改造织布机 刘兰芝对刘星的决定很是不解,问道:“山寨里有人会织布吗?” 刘星若有所思地看了刘兰芝一眼,轻笑一声:“不是还有你吗?山寨有女眷三百多人,如果你教会了她们织布,我可以保证你和仲卿在山寨的安全。” 刘兰芝一听这话,立即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她已经知道,这些山贼已经接受了招安,可是他们并没有释放她和焦俊的意思,她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所以她只能自救。 自救的方法就是尽量体现自身的价值。 刘兰芝有了这份认识,立即主动说道:“将军,织布需要麻,不知将军打算从哪里购买?若将军没有渠道,我可以代为联系,我的娘家很多族人以种苎麻为生。” 刘星摇了摇头,他哪能看不出刘兰芝的谋划,无非就是想让人知道她被困在这里罢了。 刘星招来一个亲卫,也不避讳刘兰芝,当着她的面说道:“你下山去告诉吕将军,让她联系刘晔,请他代为采购苎麻,采购的款项等山寨织出布匹后,再用布匹抵扣。” 亲卫领命而去。 刘兰芝不解地看向刘星,她不明白刘星哪来的自信,刘晔会答应这么无礼的要求? 刘星看出刘兰芝的疑惑,意味深长地说道:“你夫君的一身伤,就是拜刘晔所赐,那一晚……” 刘兰芝很是惊讶,之前他询问过山寨的其他人,可是他们对焦俊的伤都三缄其口,这是刘兰芝第一次听说焦俊受伤的过程。 刘兰芝不明白刘星跟他说这个干嘛,过了许久,她才慢慢理清了思路。 想通之后,她遍体生寒。 她轻声问道:“刘晔想对付焦氏?” 刘星点了点头:“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焦氏的存在,已经影响到了安丰的政令通达。所以你和仲卿就安心待在山寨里吧,在这至少没有生命危险。” 刘兰芝下意识地点头,反正她在焦氏待着也不愉快,留在山寨反而更清净。 ----------------- 跟刘兰芝谈过之后,人手和原料的事情便算是解决了,接下来还要解决织布机的问题。 山寨没有织布机,但是山寨有木匠,还有刘兰芝。 刘兰芝知道织布机长什么样,根据她的描述,木匠尝试着制作织布机。 可是,一连试了几次,织布机也没有制作成功。 刘星意识到,光凭刘兰芝的口述,木匠是无法把织布机制作出来的。 因为每个人的认知不一样,刘兰芝说的是一个意思,但是听在木匠的耳中却未必是这个意思。 刘星没得办法,只好派人下山去搜刮织布机。 织布机不是什么新奇的物件,虽然达不到家家户户都有的地步,但是一个村寨总有那么一两台。 刘星也不强抢,开出让人无法拒绝的条件——一台织布机抵全村一年的例钱。 这样一来,一传十,十传百,山下的村寨都知道了这种好事,都不用麒麟寨的人上门,他们自己主动把织布机送到了山寨。 短短一两天时间,山寨总共收到了四十六台织布机。 这些织布机种类繁多,既有简单费工的原始腰机,也有机巧高效的踏板织机,还有一些连刘兰芝也说不上名字来。 刘星让刘兰芝选出她最熟悉的织布机。 刘兰芝挑挑拣拣了半天,最后吞吞吐吐地说道:“这些织布机我都没用过,我以前用的是六十蹑的踏板织机,这些织布机里面虽然也有踏板织机,但是却是一百二十蹑的。” “蹑?”刘星不懂,询问“蹑”是什么意思。 刘兰芝指着一款踏板织机,为刘星介绍:“蹑就是织布机上的这些小踏板,蹑越多操作越复杂……” 听了刘兰芝的解释,刘星大概明白了,踏板织机原来是踏板越少越高效,那让木匠把“蹑”减少就是咯。 刘星让木匠在仿造的时候,尝试把“蹑”的数量降到六十,可是众木匠却面露难色,不知该从何处下手。 即使有刘兰芝在一旁解说,六十蹑的织布机该是什么样子,木匠们也制作不出来。 这个时候,刘星无限地怀念起后世的标准制图纸,以前觉得那些图纸看起来很呆板,没有一点美感,但是跟感性的语言比起来,那东西无疑要表述得准确多了。 有几个木匠小声说道:“姑爷,我们造不出来,但是马钧应该可以。” 虽然现在刘星已经是主簿,但是山寨的老人还是习惯称呼他为“姑爷”。 刘星一听,顿时激动地拍了一下大腿:“对啊,我怎么把他给忘了。” 刘星立即派人去讲武堂,将马钧请来。 马钧到来之后,刘星将事情原委一说,马钧立即表示,可以试一试。 其他的木匠闻言,脸上均挂着淡淡的讥讽。 正所谓同行相忌,他们推荐马钧,并不是对马钧的技术表示认可,其实是不忿刘星对马钧的另眼相待——大家都是木匠,凭什么马钧就能去讲武堂识字。 众多木匠都在等着看马钧的笑话。 马钧先听了刘兰芝关于六十蹑织布机的介绍,然后将一百二十蹑的织布机拆散,将其中的部分零件替换、修改……没用多久就组装好了一台六十蹑的踏板织机。 众木匠满脸震惊,他们实在无法想象,为何事情到了马钧手里会变得这么简单。 有些不信邪的木匠小声地嘀咕:“这么快就组装好了,该不会是徒有其表吧。” 马钧听到了,却一脸淡然,也不解释。 “我觉得这个织布机可以用,它与我家里的织布机是一模一样的。” 刘兰芝却看不下去了,她之前解释了半天,那些木匠也不知道该如何改造,现在马钧改造出来了,他们又叽叽歪歪。 众木匠却是不信,依然在低声议论。 恰在这时,有士卒前来禀报,说有商人遵照刘晔的指示,送来苎麻。 刘星大喜,立即命人取来苎麻,让刘兰芝用新造出来的织布机进行试织。 刘兰芝熟练地将麻线穿过织布机的小孔,随着双脚有节奏地踩在蹑板上,梭子在她手中来回跳跃,麻线慢慢变成了布片…… 众木匠看着新织出来的布片,识趣地闭上了嘴。 刘兰芝试织了片刻之后,便停了下来,向刘星禀报,这台织布机可以使用。 刘星大喜,立即下令大量仿造。 马钧却突然说道:“且慢,这台织布机还有改进的空间。” 第66章 不吝重赏 马钧的话如平地一声惊雷,将所有人都惊得一个激灵。 刘兰芝更是难以置信地问道:“真的?” 马钧自信地点了点头,胸有成竹地说道:“我之前听了你的介绍,似乎这个蹑的数量越少,织布的效率就越高,现在这台织布机还有六十蹑,改进的空间还很大。” 众木匠一听,都不由得心里冷笑,这个道理谁都懂,但是要付诸实践却并不容易。 就连刘兰芝也带着怀疑的眼神看向马钧。 据她所知,焦氏六十蹑的织布机是经过几代人的努力,才最终成型的。 现在马钧张口就说要改进六十蹑的织布机,刘兰芝不得不产生怀疑。 现场只有刘星一人,对马钧深信不疑。 刘星之所以这么对马钧有信心,是因为他已经想起来了,马钧在原本的历史上真的改造过织布机。 刘星认识马钧,是在江心岛制造独轮车时,那时他以为马钧只是个有些发明天赋的普通人,以为捡到宝了,并没有将他和历史上的大发明家马钧联系起来。 直到马钧进入讲武堂,刘星和他交谈,得知他是雍州扶风人,这才反应过来,这个马钧原来真就是三国时期的大发明家马钧啊。 刘星冲马钧投去鼓励的目光:“你尽管改,改错了也没关系。” 马钧得到刘星的支持,便放手改造起来。 他先将织布机拆得七零八落,一个零件一个零件地拿起来查看、对比、思考,然后对着这些零件就是一通削、砍、劈、凿…… 反复组装、拆卸、修改之后,一台全新的织布机出现在众人眼前。 与之前六十蹑的织布机相比,新组装的织布机竟然只有十二蹑。 刘星迫不及待地让刘兰芝上去试用。 刘兰芝见到崭新的织布机,也早就急不可耐,刘星一开口,她便立即地坐到了新式织布机前操作起来。 初时,她还不熟悉新织布机的性能,手脚都有些生疏,后来熟悉了之后,梭子跳跃得飞快,织布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等刘兰芝试过之后,刘星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 刘星自然看得出来,新式织布机比之前的织布机效率高,但是到底高多少,他没有直观的概念,还需要刘兰芝来解答。 刘兰芝兴奋地说道:“这台织布机太快了,我以前三天才能织布五匹,换成这台织布机,我有把握一天就织出五匹。” 众木匠闻言,无不倒吸凉气,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刘星大喜,他在心里默算,按照一匹布可以缝制两套成年人的衣服计算,十二蹑织布机一天的产出,可以满足十人的衣服所需。 山寨里有三百多女眷,如果有三百台这样的织布机的话,只需要一天就可以满足整个山寨的换装需求。 当然,这只是理论上需要的时间,实际上织布机的制作需要时间,布匹染色、衣服缝制也需要时间,还有每个人织布的效率不一样,能在一个月内完成换装就不错了。 刘星在思考的时候,众木匠已经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纷纷向马均投去羡慕的目光,说着恭维的话。 如果马均只比他们优秀一点,他们会嫉妒;可是马均比他们优秀太多了,他们现在已经彻底心悦诚服。 木匠们的恭贺声惊醒了刘星,他回过神来,会心一笑,朗声说道:“马钧改进织布机有功,从今日起为曲长,山寨所有的木匠都归于其麾下。” 众人无不震惊,他们没想到刘星对马均的赏赐如此之重,要知道现在整个山寨,曲长只有黄天祥和梅成两人,是仅次于吕玲绮和刘星的官职。 马均本人也是非常震惊,刘星说完,他的脑袋一片空白,甚至以为身在梦中。 他讷讷地问道:“姑爷,我还没通过讲武堂的考核呢,这样是不是不合规矩?” 刘星哈哈一笑:“讲武堂的考核因人而异,你改进了织布机,居功至伟,自然算是通过了讲武堂的考核。” 说着刘星又转头看向众木匠,高声宣布:“你们也一样,今后无论是谁,只要能对现有的器械进行改进,我不吝重赏。” 木匠们顿时兴奋起来,对未来充满了无限憧憬。 马钧成为曲长的消息传开后,在山寨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人人都对这些木匠既羡慕又嫉妒。 在这期间,还发生了一件趣事,讲武堂那一帮人,对于马钧第一个通过讲武堂的考核,还高升曲长,很是不忿,连带着对山寨的木匠也横挑鼻子竖挑眼。 马钧成为曲长不久,他们寻了个借口,想找马钧的麻烦,结果被一群木匠揍了一顿。 刘星知道后,不仅没有责罚木匠,反而将讲武堂每天识字的要求改为二十个,一帮人顿时哭爹喊娘…… 而马钧却根本不受影响,一心扑在织布机的制作上。 按照刘星的规划,山寨需要三百台织布机,这是一个不小的任务。 马钧为此忙得不可开交,他不仅要亲自制作织布机,还要指导其他木匠制作,偏偏有些木匠没什么灵性,他有时候口水都说干了,那些木匠也理解不了。 刘星见状,将马钧叫到一边,告诉他可以用图纸代替口语相传,这样木匠或许能理解得快一些。 “图纸?”马钧不明所以。 刘星见马钧不明白,于是将后世标准制图的规则,捡重要的说了一遍,比如比例尺、轴线定位等等,然后让马钧自己去领悟。 刘星还提醒马钧,作为管理者不必事事亲力亲为。 马钧幡然醒悟,于是不再亲自动手制作,他还虚心地向黄天祥请教,将流水线的管理模式应用到织布机的制作上来。 这样一来,织布机的制作加快了不少。 而马钧也有了空闲的时间,他可以尽情地思考刘星说的“图纸”。 第67章 标准制图 图纸的制作过程极其曲折。 马钧每绘出一张图纸,都会拿去找刘星请教。 刘星看了马钧画的图纸后,一言难尽,以他的眼光来看,这与后世的图纸相去甚远。 刘星想了一下,斟酌着说道:“你将这图纸拿去给木匠看,若你不解释,他们也能看懂,你这图纸便算是成功了。” 马钧闻言,老老实实地把图纸拿去给其他木匠看,结果自然是,木匠们根本看不懂马钧画的图纸。 马钧倒也不气馁,又重新画,画完之后又拿去给木匠看,木匠看不懂,他又重新画…… 在这过程中,马钧反复地画图,消耗掉的布匹不知凡几。 别人都心疼布匹,唯有刘星大手一挥,让马钧使劲地画。 刘星更是下令,新织出来的布匹优先供应马钧,连给士卒换装的事情都得让道。 马均见刘星如此力排众议地支持自己,感动得肝脑涂地。 于是,他画起图来,更加的专心、努力。 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重画了几十次后,他画的图纸,终于能被其他木匠看懂了。 这时候的图纸,与马钧画的第一张图纸已经截然不同。 他以前是将织布机画在一张图纸上,现在他把织布机拆成了无数部件,每个部件一张图纸。 一台织布机,需要的图纸数量,达到了几十张。 刘星看着眼前一整套的图纸,欣慰地点了点头,这总算有点后世图纸的样子了。 其实刘星完全可以自己动手,把图纸全部画出来,但是他不愿那么做。 刘星很清楚自己的弱点,他只不过是比古人多了一点常识,才智却未必在古人之上,就像织布机的改造,马均可以轻易地制作出十二蹑的织布机,但是刘星就不行。 所以刘星给自己定下了规矩,技术的进步和创新,他可以在一旁指点,但是不能一手包办。 说白了,他只负责提出方向,实现还得靠这个时代的人。 刘星告诉马钧:“以后不管制造什么物件,都要按照这样的制图标准,把图纸画出来后,然后让匠人按照图纸进行制作。” 马均不解,问刘星为何要这么麻烦,其实他可以先造出实物,然后让其他人仿制就好了。 刘星语重心长地说道:“仿制自然是不错的办法,但是实物易毁坏,图纸方便保存和运输。” “你是从徐州迁来的老人,你想,咱们如果现在有机会回徐州,是千里迢迢把织布机运回去容易呢,还是把图纸运回去容易?” “还有,如果当初就有了这套图纸,你还需要费尽心思地向其他木匠解释吗?让他们直接按照图纸制作就是了。” 听了刘星一番解释,马均终于反应过来,图纸确实有大用,他兴奋地说道:“姑爷,那我去把独轮车的图纸也画出来。” “呃?” 刘星微微错愕,没料到马均这么热衷画图。 他心里隐隐有些担忧,教马均画图应该不会扼杀他的发明天赋吧,如果把未来的大发明家培养成了一个画图狗,刘星怕是要欲哭无泪。 怀着这份忐忑,刘星赶紧语重心长地劝道:“这标准制图的方法,你可以教给你麾下的人,我们作为上位者,不能事必躬亲。” 马均重重地点了点头,说他知道了。 忽然他变得有些扭捏起来,支支吾吾地说道:“姑爷,我现在已经通过讲武堂的考核了。” 刘星一听,立即秒懂。 “放心吧,我答应你们的事,一直记在心上。” 刘星停顿了一下,缓缓说道:“你觉得‘德衡’两字如何?” 马均大喜,立即跪下行礼,嘴里激动地叫道:“谢姑爷赐字。” 原来让马均扭捏之事,是让刘星帮他取字。 刘星见马均激动非常,脸上难得出现羞赧之色,其实“德衡”本就是马均的字,刘星只不过拾人牙慧而已。 刘星连忙扶起马均,笑吟吟地说道:“德衡不必如此,快快请起。” 马均在刘星的搀扶下站立起来,语带哽咽地说道:“姑爷,我太激动了……” “德衡不必如此,以后我们以字相称即可。” 马均闻言,忐忑看了李星一眼,轻轻叫道:“立恒。” “德衡。” “唉,立恒……” 刘星:“……” ----------------- 马均在努力画图的时候,织布机的制造也没有停止,在几十名木匠的通力配合下,每天能制造出十台织布机。 刘星安排刘兰芝教山寨的女眷织布,要求每制造出一台织布机,就要立马安排人员进行操作,不能让织布机闲置。 刘兰芝现在身份尬尴,做事自然不遗余力,教女眷织布的时候也尽心尽力。 可是山寨的女眷大多自视甚高,仗着身份,经常轻视刘兰芝这个俘虏。 这样的结果就是,女眷学习织布的速度锐减,织布机已经造出来了,却没有足够的人手去操作。 刘星很快就发现了这种现象,他将刘兰芝招来,询问原因。 刘兰芝在山寨如履薄冰,自然不敢说女眷们的不是,支支吾吾半天也解释不清楚,惹得刘星大怒。 刘星很不客气地说道:“我让你教她们织布,你就是这么教的?莫忘了你的身份!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你的夫君想想。” 刘兰芝闻言一下子就慌了,焦俊是她的软肋所在,焦俊伤得那么重,到现在都还没有苏醒,如果没有了刘星提供的酒精和青霉素,只怕顷刻间就会死去。 到了这个时候,刘兰芝自然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地将女眷们轻视她、不听她指挥的事说了出来。 末了,刘兰芝委屈巴巴地说道:“女眷们身后有人,她们的夫君大多是吕将军麾下老卒,自视甚高,不服我的管教,我也拿她们没办法。” 刘星一听,才明白是自己错怪了刘兰芝。 然而,他的怒气并未消散,同时也对刘兰芝的过于小心感到失望,内心既失望又怒其不争,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他们身后有人,你身后还有我呢,你怕她们干什么?” 第68章 知女莫如母 刘星吼完刘兰芝后,依旧余怒未消。 可是,他尽管很愤怒,但是也拿山寨的女眷们毫无办法。 诚如刘兰芝所言,这些女眷身后有人,有着法不责众的心态。 刘星跟她们讲道理,当着刘星的面她们老老实实,刘星一走开她们又各种出幺蛾子,织布的效率永远提高不起来。 刘星被这些女眷弄得心力交瘁,无限怀念起吕玲绮来,若是她在就好了,她肯定能将这些女眷治理得服服帖帖。 刘星算是明白了,对付一群强势的女人,最有效的办法,是派一个更强势的女人管着她们。 想到这,刘星没来由地笑了起来,怪不得古代皇帝都要设置一个皇后,原来帝王也怵成群的女人啊。 刘星这样一想,心里反而平衡了许多。 他静下心来,想了许久,终于被他想到一个办法——那就是去求助岳母严氏,严氏的身份地位足够高,由她出面,山寨的女眷肯定会老实下来。 刘星求见严氏,将事情的原委一说,严氏听后抿嘴笑了起来。 “姑爷,你真是当局者迷,女眷们之所以不愿意听刘兰芝的话,无非是因为她身份尴尬,你把她的身份提高一下就是了嘛。” 刘星立即面露难色,山寨的官职任命,他之前已经定下规矩,刘兰芝都没进过讲武堂哪能随便提拔? 刘星不知道该如何向严氏解释,严氏却仿佛已看穿了他的心思,她长袖一挥,豪气地说道:“姑爷既然为难,那这事我替你办了。” “多谢母亲。”刘星大喜,连连作揖。 严氏等刘星走后,径直来到隔壁院落。 她一踏进院子,便听到悠扬的琴声,如细水长流般潺潺不绝;突然,琴声突变,金戈铁马之声震耳欲聋,惊涛拍岸般的震撼扑面而来…… 严氏揉了揉耳朵,大喊一声:“听这琴声,妹妹可是大好了?” 琴声戛然而止,貂蝉缓缓从屋内走出,朝严氏行了一礼,将严氏迎进屋内,轻声说道:“有劳姐姐挂念,我的伤已经好了。” 严氏拉着貂蝉的手,轻轻拍了拍:“好了就好,我是真没想到,庞叔的心会如此狠毒,不仅想害玲绮,事情败露之后,竟然还想杀我,若非妹妹舍身相救,我哪还有命在。” “姐姐言重了,其实这一切均是因我而起,每当想起姐姐和玲绮遭受无妄之灾,我这心里就愧疚得很。” 貂蝉脸色灰暗,她现在已经知道了前因后果,庞叔之所以想害吕玲绮,就是不愿看到她守活寡。 虽然庞叔有负严氏和吕玲绮,但是对貂蝉却是极好的,所以貂蝉面对严氏,只能自责,怎么也无法指责庞叔的不是。 严氏又如何不知道貂蝉所想,她叹了一口气,柔声说道:“如果妹妹真的想改嫁,不妨告诉姐姐,我定然支持你。” 貂蝉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明晦不定。 严氏见状,轻声问道:“妹妹你是不是担心玲绮会反对?” 貂蝉依然只是摇头,什么都没说。 严氏却不信,她以为貂蝉还是在顾虑吕玲绮,忍不住替女儿辩解道:“妹妹若想嫁人,真的可以大胆地说出来,玲绮现在已经变了很多了。” 貂蝉忽然展颜一笑:“姐姐想哪去了,这世间男儿,在貂蝉眼中,无一人可及温侯。” 严氏听貂蝉夸赞吕布,登时眉飞色舞起来:“那倒是真的,咱们夫君不仅战场无敌,温柔乡中也是勇猛无匹……” 貂蝉脸色微红,严氏的奔放实在让她汗颜,她连忙岔开话题:“姐姐刚才说玲绮变化了很多,是因为庞叔之事受到了刺激吗?这孩子平时太过执拗,可别留下心结,姐姐有机会要多开导她。” 严氏闻言,用力地摇了摇头,大大咧咧地说道:“她哪用得着我开导,我看她的转变,就是因为有了姑爷之后,食髓知味……” 正所谓知女莫如母,严氏将吕玲绮的变化说得一针见血,引得貂蝉吃吃发笑。 严氏又说道:“说实话,其实我现在挺为曹姨娘感到可惜的,若是玲绮早点嫁人,她也不用偷偷摸摸……” 严氏先是缅怀了一番曹姨娘,然后笑着吐槽:“妹妹,你知道吗?玲绮那死妮子下山之前竟然告诉我,说刘兰芝是她看上的人,一定要收她做妹妹。” 貂蝉“噗呲”一声笑了出来:“玲绮和姐姐不愧是母女,当年姐姐也是这样。” “那哪能一样?”严氏不屑地撇了撇嘴,“姑爷只是个文弱书生,闺房之中恐怕是有心无力的时候居多,哪需要人为玲绮分担?” 貂蝉脸色微红,尽管她与严氏已经相处多年,还是受不了她这份泼辣奔放。 严氏却没有意识到貂蝉的尴尬,自顾自地说道:“说起来姑爷也是可笑,他现在让刘兰芝教山寨里的女眷们织布,女眷们不听刘兰芝的,他竟然束手无策,明明只需要将刘兰芝收入房中就是了嘛。” “他竟然跑来求我,让我带头去织布,我堂堂温侯正妻,哪能去做这种下人做的事?” 严氏说到这,变得气呼呼的,仿佛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貂蝉闻言,轻笑一声:“姐姐不方便出面,我愿意代姐姐前往。” “好妹妹,姐姐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貂蝉目瞪口呆,一时不知道如何接话。 严氏热情地上前搂住貂蝉:“妹妹别多想,我可没把你当下人。只是你也知道,姐姐我哪是坐得住的人,要我去织布,我会疯掉的。” 貂蝉抿嘴笑了笑:“我自然知道姐姐不会轻视我,姐姐不需要解释的。” 严氏见貂蝉如此乖顺,心里愈发满意,接着她眼珠一转,又轻声说道:“还有一事,妹妹去织布时,还请顺道观察下刘兰芝,若她是易于相处之人便罢,若不是,为了玲绮,也只能除掉她了。” 貂蝉点了点头,理所当然地说道:“姐姐放心,我视玲绮如己出,是不会看着她吃亏的。若刘兰芝非善类,不需姐姐吩咐,我自然会命人除掉她。” 貂蝉说这话时,脸上的表情十分轻松随意,显然并未将刘兰芝放在心上。 第69章 奇女子貂蝉 貂蝉送走严氏之后,施施然往前寨而来,在半道上遇到了黄天祥。 黄天祥不等貂蝉开口,便小跑近前,躬身行礼,嘴里亲切地叫着:“夫人,您来了。” 貂蝉冲黄天祥淡淡一笑:“小黄,听说你做了曲长,恭喜你了。” 黄天祥闻言,脸色微红,毕恭毕敬地说道:“都是夫人平日教导有方。” 严氏因为不喜欢管事,后寨的事情一向是貂蝉在处理,她与下人奴仆接触的机会比较多,人又蛮随和,所以下人奴仆都对她很尊敬。 黄天祥之前是厨房管事,与貂蝉接触的机会自然少不了,所以才恭维说“是夫人教导有方”。 貂蝉很满意黄天祥的态度,当初黄天祥为厨房管事时,貂蝉对他并没有另眼相待,虽然与他偶有交谈,但是从未重视过他。 今日一见,黄天祥站姿笔挺,颇有英武之气。 貂蝉不知道这是长期站军姿锻炼出来的结果,还以为黄天祥与生俱来就有这种独特的气质,当即对他刮目相看,心中暗想:“这黄天祥能一跃成为山寨的高层,果然有些与众不同。” 于是,她好奇地问道:“你如今在山寨主要负责什么?” 黄天祥一五一十地回道:“我主要是辅佐姑爷对山寨进行日常管理。” 貂蝉点了点头,又问道:“姑爷最近在山寨组织人织布,你没参与吗?” 黄天祥摇了摇头:“织布这件事上,我出力不多。织布机主要是马钧带人在制作,女眷们学习织布则由刘兰芝负责。” “哦~我听说山寨的织布机改动很大,女眷们经常抱怨织布学起来颇难,我还以为你懂其中的奥妙呢。” 黄天祥顿感惭愧,轻声解释道:“夫人,您是知道我的,我除了厨艺尚可,没有其他的本事,织布我也是不会的,但是我听刘兰芝说过,改进了的织布机效率极高。” 貂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想去看看,你知道她们在哪织布吗?” “知道,知道,我带您去。” 黄天祥见貂蝉打算去看女眷们织布,立即在前引路。 路上,貂蝉有意无意地将话题往刘兰芝身上引,询问她平日为人如何。 黄天祥与刘兰芝接触不多,但是关于刘兰芝被女眷们为难的事,也是有所耳闻,于是便将他听到的情况告诉了貂蝉。 貂蝉听后,在心里隐隐盘算:“看来这个刘兰芝倒不是泼辣的人,玲绮倒没有看走眼。” 不一会儿,到了女眷们集中织布的院子,貂蝉远远地就看见刘星和刘兰芝站在一起,男俊女俏,宛如一对璧人。 貂蝉心里微微不忿,玲绮出征在外,姑爷却在家和别的女人你侬我侬…… 貂蝉深吸一口气,不动声色地问道:“小黄,姑爷和刘兰芝平时是否相处融洽?” 黄天祥老老实实地回答:“听说刘兰芝被女眷们轻视,姑爷不去指责女眷,反而把刘兰芝骂了一顿。” 貂蝉一愣,这与她心中所想相去甚远。 貂蝉的到来,很快引起了女眷们的注意。 她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站起来跟貂蝉打招呼。 刘兰芝正低头跟一位女眷讲解织布的要点,刘星也在一旁看着,他俩都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貂蝉的到来,直到女眷们都站了起来,他俩才注意到貂蝉。 刘兰芝看着貂蝉,见她穿着一件素色长裙,面容沉静如水,皮肤白皙如玉,宛如古画中的人物。 刘兰芝自诩也是美女,但是与貂蝉比起来,却少了一点岁月的沉淀,无端地自惭形秽起来。 刘星看到貂蝉的时候,也恍惚了一下,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貂蝉玉体半裸的场景,心脏怦怦直跳。 貂蝉冲着女眷们挥了挥手,笑盈盈地说道:“大家不用管我,都忙自己的吧。” 说着,貂蝉缓缓走到刘星和刘兰芝跟前。 她冲刘星点了点头,淡淡地说道:“姑爷,织布是女人的事,你就不用时刻待在这里了吧。” 刘星脸色微变,他看了眼正密切关注着貂蝉的众女眷,暗想:“貂蝉该不会是来给这些女眷撑腰的吧?” 貂蝉的出现本就突兀,再加上她一来就这么说,刘星不得不往那方面想。 貂蝉不等刘星回答,又转头看向刘兰芝,明知故问地问道:“你就是刘兰芝吧,听说你最近在教大家织布?” 刘兰芝不知道貂蝉的突然到来是为了何事,心里颇为忐忑,怯怯地点了点头。 貂蝉见状,冲刘兰芝笑了笑,柔声说道:“你不要紧张,我今天来,是想跟你学习如何织布。” 此话一出,刘兰芝顿时愣住了,这女人是貂蝉啊,吕玲绮的小妈,在山寨是“太上皇”一般的人物,竟然也要来学习织布。 众女眷也纷纷傻眼,她们本以为貂蝉是来给她们撑腰的,没想到转眼间竟然要向刘兰芝学习织布,这让她们之前的优越感荡然无存。 刘星也是满脸疑惑,不知道貂蝉这是要闹哪出,难道是弹琴弹腻歪了,想来弹麻线? 貂蝉见刘星一脸的迷糊,轻声说道:“姐姐知道姑爷为难,特意让我来看看。” 刘星顿时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 他赶紧冲貂蝉行了一礼:“如此,有劳小妈了。” 说完,刘星转身就走,既然貂蝉说了他不适合待在这里,他离开就是了,他相信貂蝉肯定能将一众女眷收拾得服服帖帖。 果然,自从貂蝉也来向刘兰芝学习织布之后,女眷们老实了许多,织布的效率也提高了。 值得一提的是,貂蝉也不因自己身份特殊,就拈轻怕重,她说要学习织布,就真的在认认真真学习,学会了之后,也没有离开,而是一直和女眷们在一起织布。 貂蝉这个举动,为她在众人的心中留下了良好的口碑,连刘星也不例外,心里一直感叹:“不愧是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奇女子,果然有非同一般之处。” 在貂蝉以身作则的带领下,布匹被源源不断地生产出来,士卒换装的进程也有条不紊地推进。 可是,随着生产的布匹越来越多,山寨的苎麻便不足了。 刘星只好派人下山去催,第一次送苎麻来的商人无奈又只能送来了一批。 刘星看着对方愁眉苦脸的表情,心里跟明镜似的,无非就是上一批的货款,还没有给付,就又要进货,商人心里肯定不痛快。 第70章 姑爷太不老实了 刘星二话不说,将商人带到山寨的库房。 商人看着堆积如山的布匹,眼睛都直了,愣愣地问道:“这些都是给我的?” 刘星哈哈一笑:“准确的说,这里有三层是给你的,剩下的是打算让你帮忙销售,销售所得的利润,你我二八分账。” 刘星深知细水长流的道理,马钧改造了织布机后,他就敏锐地意识到,织布可以为山寨带来源源不断的收益。 而要获得源源不断的收益,把布匹销售出去是关键。 刘星自然是无法分身去销售布匹,这才不得不又分出两层利润,让商人帮忙销售。 商人听后,脸露喜色,但是很快,他就收起喜悦,变得迟疑起来。 “主簿明鉴,这贩卖布匹之事,恐怕不易施行。安丰焦氏因织布而兴家,庐江郡内的市场都已被他们垄断,贵寨的布匹只怕很难卖出去。” 刘星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如果和焦氏的布匹卖一样的价格,自然是无法卖出去,但是我们可以用薄利多销啊。” “可是,贵寨有那么多布吗?”商人怀疑地看向刘星,“我听说焦氏的织布机是改良过的,比一般的织布机效率高很多。” 刘星闻言,呵呵一笑,伸手拍了拍商人的肩膀:“我再带你去个地方。” 说完,刘星又将商人带到了织布的院落。 商人吃惊地看着满院的织布机,一脸的不可置信。 刘星见状,得意地介绍道:“这是我们山寨的织布机,只有十二蹑,比焦氏六十蹑的织布机还要先进,每一台织布机一天大概可织布四匹。” 商人倒吸一口凉气,喃喃地说道:“听闻焦氏的织布机每天才能织一匹布,贵寨有这样的利器,确实可以打破焦氏的垄断。” 刘星见商人已被新式织布机震慑住,便知事情已经成了,大笑着请商人回议事厅商量销售的细节。 商人自然不会拒绝,笑容满面地答应下来。 俩人正要离开,突然一个声音在旁响起:“兄长,你怎么在这里?” 刘星转头望去,见说话之人是刘兰芝,她正一脸吃惊地看向商人。 刘星的心“咯噔”了一下,忙扭头看向商人,见商人也正目瞪口呆地看着刘兰芝。 “妹子,焦氏说你和仲卿都死于匪乱,你怎么……” 商人说到这,猛地住了嘴,脸色变得惨白,他转头看向刘星,嘴唇抖个不停:“主簿,我什么也没看见。” 刘兰芝刚叫完兄长,就后悔了,脸色在一瞬间也变得煞白。 她哆哆嗦嗦地祈求道:“姑爷,请放过我兄长。” 刘兰芝这些天与山寨的女眷相处得多了,也跟着她们称呼刘星为姑爷,她见刘星平时很和善,差不多已经忘了,刘星在不久前还是个山贼啊,此时自然害怕不已。 刘星以手扶额,他是真没想到,眼前的商人竟然会是刘兰芝的兄长,这实在太巧了,也太特么不巧了。 刘星将商人带回议事厅,一同回议事厅的,还有眼圈含泪的刘兰芝。 经过交谈,刘星得知商人名叫刘方,是刘兰芝一母同胞的亲兄长。 刘兰芝忐忑地问道:“姑爷,你打算怎么处置我的兄长?” 刘星看了眼已经吓得话都说不利索的刘方,皱眉道:“实话实说,我还没想好。” 刘方闻言,“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痛哭流涕,泣不成声:“主簿……大王……我什么都不会说……求你不要杀我……” 刘星没想到刘方这么胆小,闻言只好先安慰对方:“你不要哭,容我先想想。” 刘方一听,顿时哭得更加大声。 刘星无奈,只好说道:“你妹妹现在是山寨织布的功臣,放心吧,不管怎么样,我都不杀你。” “真的?”刘方这才止住了哭声,但是依然不敢相信刘星会这么轻易地放过自己,泪眼婆娑地看向刘星。 刘星点了点头,又补充了一句:“但是你暂时不能下山。” 刘方忙不迭地点头:“只要不杀我,一辈子不下山也行。” 刘星却明白,不可能将刘方留在山寨太久,毕竟与他是送苎麻来山寨的,他的家人肯定知道他的行踪。 刘星愁眉不展,心想必须尽快想出一个解决的办法,否则一旦刘兰芝被山寨挟持的消息传出去,焦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说不定到了那个时候,刘晔也会落井下石,将谋害焦俊的屎盆子扣到麒麟寨头上。 刘星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什么办法,只能命人先将刘方带下去。 对于刘兰芝,刘星也只能尽量安慰她,保证不会杀了刘方,至于她信不信,那就不是刘星能左右的了。 刘兰芝满腹心事地回到织布的小院。 她失魂落魄地坐到织布机前,往日熟练的操作,今日也变得生疏起来,甚至还接连出错。 貂蝉看到刘兰芝的异样,忙过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刘兰芝的眼泪刷地流了下来,却是抿嘴不敢多说,她明白说得越多错得越多,之前若是不叫破兄长的身份,哪里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貂蝉见刘兰芝只流泪,不说话,心里越想越不对劲。 她询问了几个女眷之后,得知刘兰芝之前被刘星带走,是哭着回来的。 貂蝉的脑海中立即浮现出了一场禽兽戏码…… 她气呼呼地来到后寨,径直闯进严氏的房间,生气地说道:“姐姐,姑爷太不老实了!” 严氏颇为惊讶,在她的印象中,貂蝉很有失态的时候,忙问:“妹妹,姑爷怎么了?” “他将刘兰芝给……” 貂蝉将心中猜测之事说了出来,末了直为吕玲绮打抱不平:“玲绮刚下山没多久,姑爷就做下这种禽兽之事,真是妄为人夫!” 严氏听后,倒是没有多生气,反而大大咧咧地说道:“玲绮都下山都十多天了,姑爷憋不住也挺正常。再说了,玲绮本就有收了刘兰芝的意思,妹妹你也说过,刘兰芝是易于相处的人。反正都是迟早的事,妹妹何必为了这事生气啊?” 貂蝉叹了一口气:“姐姐莫非忘了,刘兰芝原本的夫君还在山寨呢……” 第71章 大黑锅 刘星此时正一筹莫展地往讲武堂走去,他还不知道,他的头上已经被扣了好大一个黑锅。 到了讲武堂,刘星将今天要教的十个小篆教完后,对着众人沉声说道:“你们之前对马钧通过考核很是不忿,今天你们的机会来了。” 刘星说到这,故意停顿了一下,惹得众人纷纷叫嚷:“姑爷/主簿/立恒……你快说,这次怎么考核?” 刘星见众人士气高昂,心中感到非常欣慰,他清了清嗓子,说道:“我现在有一个难题,如果谁能帮我想到解决办法,我就让他通过考核……” 接着,刘星便将刘方送苎麻上山,无意间认出刘兰芝等事情说了出来,询问众人该怎么办。 刘星话音刚落,张多便迫不及待地喊道:“一刀把刘方剁了。” 刘星脸色一黑,骂道:“你刚才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刘兰芝在山寨尽心尽力地教女眷织布,我却把他兄长剁了,你这是要陷我于不义吗?” “就是,张兄你这提议太不靠谱了,立恒还要刘方帮着卖布呢?”许干先是贬低了张多一番,然后才嘚瑟地说道,“依我之见,立恒只要把刘方的舌头割掉就行了。这样他即使下山了也说不出话,自然不会将刘兰芝和焦俊在山寨的消息泄露出去。” 刘星闻言,脸色更黑了,气呼呼地骂道:“你以为刘方和你一样,大字都不识一个?” “那就再砍掉刘方的双手。” “不行,不行,我觉得不用那么麻烦,让刘方发个誓就行,正所谓举头三尺有神明……” “发誓有用的话,要我手中的刀干嘛?我觉得……” “……” 讲武堂诸人都很踊跃,人人奋勇争先,不断地抛出自己的想法,可惜这些想法,全是一些天马行空的空想,刘星一个也没有采纳。 他将目光落在一直没有说话的丁奉身上,问道:“丁奉,你可有什么话要说?” 众人闻言,纷纷停下讨论,看向丁奉,讲武堂难得地清静下来。 丁奉抿了抿嘴,吞吞吐吐地说道:“我还没太想明白。” 刘星见状,立即眼睛一亮,满怀期待地看向丁奉,鼓励道:“你尽管说,说错了也不要紧。” 丁奉犹豫了一下,缓缓说道:“我刚才一直在想,如果焦氏不存在了,是不是就不用担心刘方泄露刘兰芝和焦俊的消息?” 刘星重重地点了点头,示意丁奉继续说下去。 丁奉得到鼓励,说话声都变得铿锵有力起来,只听他朗声说道:“现在刘晔在安丰境内剿匪,如果发现焦氏和山贼匪徒有勾结,定然会对焦氏动手……如此,我们可以借刀杀人,将焦氏彻底抹杀!” 刘星听后,皱起了眉头,丁奉的提议不能说不好,只是需要耗费的时间颇长,可是刘方不却能一直关在山寨里。 讲武堂众人见丁奉说完后,刘星没有立即表态,不由得又“高谈阔论”起来。 只听张多说道:“丁奉,你以前只是渔民,你根本不了解焦氏。焦氏要把布匹卖到外地去,少不了要与山贼、水匪打交道,纵然被刘晔发现他们通匪,他们也可以辩称是通商需要。” 许干也跟着附和:“确实是这样,要不然当初焦氏也不可能振臂一呼,召集到各路好汉,来攻打麒麟寨。” 丁奉听后,顿时恍然大悟,看向张多和许干:“怪不得火烧假山寨那一晚,刘晔要杀光你们,他这是为了剪除焦氏的羽翼啊。” 张多和许干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刘晔如果确实已经先入为主地要对付焦氏,那拿焦氏通匪来做文章,似乎也说得过去。 刘星见张多和许干已经无话可说,咳嗽一声,接过话头:“丁奉的猜测很正确,刘晔确实有针对焦氏的意思。但是我们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因为我们不知道他是想把焦氏连根拔起,还是只敲打警告。况且,时间上我们也来不及,我虽然暂时将刘方扣在了山寨,但是时间不能太长……丁奉的想法挺好,但是我还是不能采纳。” 刘星说完,丁奉的脸上全是失落的表情。 刘星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虽然我没有采纳你的建议,但你能想到这么深远,我很欣慰。多读书,勤思考,以后这天地广阔的舞台,少不了你展示的地方。” 丁奉闻言,失落的表情尽去,一股昂扬的斗志从心中腾起,他重重地点头:“我定不叫姑爷失望。” ----------------- 刘星从讲武堂出来后,依然全无头绪,又将黄天祥和马钧召来商议。 结果三人商量了许久,也想不出一个切实可行的办法。 刘星无奈,见天色渐晚,只能先让黄天祥和马钧离去,嘱咐他们回去之后再想一想,若有新的想法,可以随时来找自己。 黄天祥和马钧离开后,刘星又陷入了沉思。 他想来想去,依旧毫无头绪,脑壳也想得生疼。 他自言自语地赌气道:“这事因刘兰芝而起,她也得尽一份力,不能光是我头疼。” 刘星说着,抬脚就向后寨走去。 ----------------- 后寨,刘兰芝的住处。 刘兰芝为焦俊的伤口涂了药之后,就坐在床沿发呆,想到兄长如今也失陷山寨,不由得悲从中来。 她喃喃自语:“夫君,你快些醒来吧,我真的要坚持不住了……” 她越说越心酸,眼泪不自觉地从眼眶里溢了出来。 “笃、笃、笃。” 忽然敲门声响起。 刘兰芝慌忙抹干眼泪,走到门口轻声问道:“是谁?” “兰芝开门,我和姐姐来看你。”门外传来貂蝉的声音。 刘兰芝松了一口气,赶紧将门打开,对着严氏和貂蝉恭敬地行了一礼,轻声问道:“不知两位夫人,这么晚前来,有何要事?” 严氏和貂蝉却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怔怔地看着刘兰芝的脸颊。 刘兰芝被看得极不自在,正要再次发问,只听貂蝉问道:“兰芝,你刚才又哭了?” 刘兰芝从貂蝉的语气中感受到了关心和心疼,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委屈又爆发了出来,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不断地滚落下来。 严氏和貂蝉对望一眼,异口同声地叹气道:“哎,咱们女人的命真是苦!” 刘兰芝不解地看向严氏和貂蝉,两人在山寨地位超然,不知道她们能有什么苦的。 她正疑惑,只听严氏说道:“兰芝,我今天来呢,是作为长辈,和你说几句家常话……” 第72章 自荐枕席 “你们竟然想让我给刘星做小妾?” 刘兰芝瞠目结舌地看着严氏和貂蝉,满脸的不可置信。 原来,严氏和貂蝉并不是单纯地来探望她,而是来为刘星做媒——两人先是和刘兰芝拉了一会家常,然后就直接挑明了,希望刘兰芝做刘星的小妾。 刘兰芝听到这个晴天霹雳,心里顿时就膈应得不行,她实在没想到,刘星平日里衣冠楚楚,私底下却是满肚子男盗女娼——世界上竟然还有如此厚颜无耻的人,让岳母给自己找小妾? 刘兰芝经过最初的慌乱之后,很快镇静下来,为了夫君和兄长的安全,她不得不强忍怒气,与严氏、貂蝉虚与委蛇。 她以低沉而坚定的声音说道:“承蒙两位夫人抬爱,我已经有了夫君,残花败柳之姿,只怕会玷污了刘星的身份。” “哎,那算什么?”严氏撇了撇嘴,大大咧咧地说道,“你是残花败柳,刘星也不是什么黄花大闺男,谁也不会玷污谁。” 说着,严氏转头看向貂蝉,问道:“妹妹,你说是不是,当初你和温侯在一起时,不也是……” “咳咳。”貂蝉清了清嗓子,赶紧打断严氏,“姐姐不要说了,兰芝其实是不忍舍弃他的夫君。” 严氏闻言,上前查看了看一直昏迷不醒的焦俊,见他眼窝深陷,颧骨高耸,瘦骨嶙峋,忍不住摇了摇头,叹息道:“兰芝,你夫君这情况,看起来是活不久了,你不用再等了,赶紧嫁给刘星吧。” 严氏的话说得忒耿直,貂蝉忍不住摇头叹息,心想:“姐姐这么说,刘兰芝更不可能答应了。” 果然,只见刘兰芝死死咬住嘴唇,倔强地说道:“夫君不会死,他的伤口已经在慢慢愈合了。” 严氏还打算再劝,貂蝉悄悄拉了她一把,示意她不要再说话。 貂蝉对着刘兰芝淡淡地说道:“兰芝,我和姐姐是来通知你,并不是征询你的意见,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貂蝉也不看刘兰芝的反应,拉着严氏,离开了刘兰芝的住所。 回去的路上,貂蝉对着严氏说道:“姐姐还是心善,一直在劝刘兰芝。” 严氏叹息一声:“我见刘兰芝不太愿意,担心她以后天天在后宅闹幺蛾子,到时候还不是让玲绮为难。” 貂蝉没想到大大咧咧的严氏能想那么深远,忍不住说道:“姐姐你多虑了,刘兰芝现在不愿意,是因为不舍她的夫君。如果她的夫君不在了,她自然就会同意。” 严氏一愣,问道:“妹妹你这话是何意?” 貂蝉淡淡一笑:“姐姐放心吧,我视玲绮如己出,是断然不会看着她受气的。” ----------------- 貂蝉回到自己的住处后,立即派侍女去请来黄天祥。 貂蝉开门见山地说道:“小黄,你去帮我办件事。” “夫人尽管吩咐。” “我要你去杀了刘兰芝的夫君焦俊。” 黄天祥心里一惊,面露迟疑之色,轻声问道:“不知夫人为何要杀焦俊?” 貂蝉脸色一肃,冷冷地说道:“你不需要知道原因,我只问你,这件事你能不能做?” 黄天祥见貂蝉动怒,忙回道:“能做,只是……” “只是什么?” “若是姑爷问起来,如何交代?” “哼。”貂蝉冷哼一声,“焦俊死了,姑爷只会暗地里感激你,又何须你进行交代。” 黄天祥一听,顿时联想到让刘星头疼的事情,暗忖,莫非刘星是想悄悄杀了焦俊,以达到死无对证的目的,这样一来自然也就不需要担心刘方泄露焦俊的消息了。 黄天祥越想,越觉得是这样,自以为猜透了这暗地里的谋划,当即向貂蝉表示,他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任务。 ----------------- 严氏和貂蝉离开后,刘兰芝颓然地坐在焦俊身旁。 貂蝉说话的态度深深地刺激到了她,她意识到,不管她如何地示好,就算把织布技术毫无保留地贡献出来,她在山寨依然是个人人都可以轻视的俘虏。 更让她觉得可恨的是,这些精神上的轻视倒还罢了,刘星竟然还对她有那种想法,这就让她不能忍了。 她伸手摸了摸焦俊的脸颊,坚定地说道:“夫君,我带你离开这里。” 刘兰芝用被单裹住焦俊,尝试将他背到背上。 可是焦俊太沉,刘兰芝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正在这时,门外又传来“笃、笃、笃”的敲门声。 刘兰芝吓了一跳,疾声轻问:“谁在敲门?” 门外传来刘星的声音:“是我,刘星,我找你有事。” 刘兰芝一听,立即双目圆睁,又气又怕,暗想:“他这是一天都等不了吗,今晚就想侮辱我?” 刘兰芝绝望地看了一眼昏迷中的焦俊,坚定地说道:“夫君,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绝不让人侮辱。” 说着,刘兰芝从抽屉里找出一把剪刀,悄悄藏在怀里,木然地打开了房门。 刘星不疑有他,门一打开,就大步进入房间,边走边嚷:“刘兰芝,你兄长之事,到底该如何解决,你有没有想法?” 刘兰芝鄙夷地看了刘星一眼,都这个时候了,还用兄长来要挟她。 刘兰芝握紧拳头,面无表情地回道:“要解决我兄长的事也很简单,只要我委身于你,你与我兄长成了姻亲,他自然会帮你隐瞒焦俊在山寨的事情。” “啥?”刘星直接傻眼了。 《孔雀东南飞》里不是说刘兰芝和焦仲卿的爱情生死不渝吗? 刘兰芝为何突然自荐枕席? 这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你怎么会这样想?你可知道,仲卿在昏迷之前,对你依然念念不忘。” 刘兰芝闻言,眼泪夺眶而出,心里对刘星的道貌岸然恼恨到了极点,脸上露出决死的笑意:“立恒为何拒绝,难道我不美吗?” 说着,她缓缓解开胸前的纽扣,粉色的肚兜若隐若现…… 刘星赶紧背过身去,嘴里焦急地说道:“你赶紧把衣服穿上,我跟你说,我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忽然,肩头一阵剧痛传来,刘星的痛呼声瞬间传遍整个后寨…… 第73章 谣言满天飞 刘星感到肩膀刺痛的一瞬间,就条件反射地推开了刘兰芝。 他回过头来,看见刘兰芝手里拿着剪刀,剪刀上还沾着点点血迹。 刘兰芝尖叫一声,再次扑了过来。 刘星赶紧握住她的手腕,使劲往外推。 “你疯了?” 刘星咬紧牙关,几乎将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 可是他的肩膀受了伤,根本使不上力,剪刀仍旧一点一点逼近他的脖子。 正在这惊险万分的时候,黄天祥突然破门而入,一拳打在刘兰芝的太阳穴上,将她打晕了过去。 “姑爷,你没事吧?” 黄天祥赶紧为刘星查看伤口,发现只是皮肉伤,稍微松了一口气。 刘星看了看晕倒在地的刘兰芝,又看了看一脸迷糊的黄天祥,诧异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黄天祥正要回答,屋外突然传来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 刘星循声望去,赫然都是后寨的女眷,严氏和貂蝉跑在最前,她们应该都是听到了刘星的痛呼声,第一时间就朝这边赶了过来。 严氏和貂蝉一进房间,便看到刘兰芝晕倒在地,衣衫不整,酥胸半露…… 严氏朝刘星狠狠瞪了一眼,弯下腰将刘兰芝搂在怀里。 貂蝉看向刘星,叹了一口气:“刘兰芝迟早都是姑爷的人,姑爷为何还如此急不可耐?” 刘星:“……” ----------------- 刘星肩膀上的伤不重,但是心里的创伤很重——现在整个山寨都在传言,说刘星欲对刘兰芝欲行不轨,结果强上不成,反被刺伤。 刘星面无表情地坐在议事厅中,听黄天祥解释他为何会出现在刘兰芝的住处。 “所以,你昨晚只是恰好救了我,实际上是打算去杀了焦俊?” 黄天祥点了点头,忐忑地看了刘星一眼,轻声劝道:“姑爷,恕我直言,刘兰芝毕竟是有夫之妇……” “放屁,我对她根本就没有任何想法!” 刘星暴跳如雷,对着黄天祥就是一顿臭骂,将黄天祥骂得噤若寒蝉。 骂过之后,刘星陷入了沉思:“这中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貂蝉为何会让黄天祥去杀了焦俊?” 更让刘星不解的是,刘兰芝为何会突然勾引自己,不惜牺牲色相也要杀了自己,而严氏和貂蝉为何又认定自己欲图不轨。 刘星想不明白,黄天祥也不知道个中缘由。 刘星包扎好伤口之后,想去找刘兰芝对质,以证明自己的清白,可是严氏和貂蝉恼怒刘星“欺负”刘兰芝的行为,不准他再去后寨。 俩人毕竟是长辈,刘星也不敢强闯后寨,以至于到了现在,他还搞不清楚,到底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 刘星看向黄天祥,吩咐道:“你去后寨帮我问问刘兰芝,他为何突然要杀我?” 黄天祥点了点头,领命而去。 过了片刻,黄天祥又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刘星一愣:“这么快就问清楚了?” 黄天祥摇了摇头:“姑爷,我还来不及问呢,焦俊醒了,我赶紧回来通知你。” 刘星吃惊地张大了嘴巴,焦俊这时候醒过来,也太不是时候了,现在山寨到处都在传言他“欺负”了刘兰芝,这要是传到焦俊的耳朵里,他还不得又气死过去。 黄天祥仿佛猜到了刘星心中所想,赶紧又补充了一句:“貂蝉夫人已经下令,不许任何人在焦俊面前嚼舌根。” 刘星没来由地松了一口气,忽然一愣,自己什么都没干啊,为什么听到焦俊清醒过来,会有一种心虚的感觉? 刘星赶紧甩了甩脑袋,将杂念驱出脑海,又冲着黄天祥问道:“刘方等人是否已经听到了山寨的谣言,他们是什么反应?” “刘方和他带来的十多名奴仆,一直待在房中,或许还没听到山寨的传言。” 刘星听了黄天的分析,松了一口气,但是转念一想,还是不太放心,于是说道:“你去把刘方带来,我嘱咐他几句。” 黄天祥应了一声“是”,快速离开,没过多久,他带着刘方回到了议事厅。 刘星一见刘方,便开门见山地说道:“刘方,现在山寨有一些谣言,你不要轻信,那……” 刘星还未说完,刘方就冲他行了一礼,笑着回道:“妹婿说的是,那些谣言我是一点都不信的。” “哐嘡“一声,刘星直接摔倒在地。 他恶狠狠地瞪了刘方一眼,急赤白脸地问道:“谁是你妹婿?谁是你妹婿?” 刘方见刘星急红了眼,也吓了一跳,战战兢兢地解释:“主簿息怒,是我不对,我不该高攀……” 刘星连忙打断他:“我没说你不对……不是,你可以高攀……啊呸……我和你妹妹,根本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刘方忙不迭地点头,连连称是,但是脸上的表情却表明,他心中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刘星无奈,深刻认识到“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的道理,也就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转而告诉他:“山寨最近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你暂时还不能下山。” 刘方自然满口答应,脸上的表情充满了玩味。 刘星顿时觉得心好累,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让黄天祥将刘方带下去。 黄天祥刚出去不久,又飞快地跑回来,大声说道:“姑爷,吕将军回来了。” 刘星豁然起身,问道:“她人呢?” “先回来报信的小卒说,吕将军已快到山寨了。” 刘星闻言,大踏步地朝寨门跑去。 刘星还未到寨门,就远远看见吕玲绮已经站在了寨门之下。 吕玲绮显然也看到了刘星,笑容在她脸上瞬间绽放,她飞快地跑到刘星跟前,嘴里大声地问着:“夫君,你有没有想我?” 刘星绕着吕玲绮走了一圈,见她身上甲胄如新,没有一点破损,遂放下心来,笑道:“自从你下山后,为夫可是每时每刻都在想你。” 吕玲绮哈哈大笑:“真的吗?夫君有没有背着我做坏事?” 刘星忽然心里一虚,目光瞟向四周,见士卒正列队进入山寨,应该还没人来得及将谣言传到吕玲绮的耳朵里,这才松了一口气。 吕玲绮敏锐地捕捉到了刘星的异样,她轻轻搂住刘星的胳膊,将下巴磕在刘星的肩头,吐气如兰,在刘星耳边娇嗔道:“夫君肯定有事情瞒着我。” 刘星倒吸一口凉气,疼得冷汗直冒:“我的肩膀有伤。” 吕玲绮一愣,飞快地掀开刘星的衣领,看到刘星肩头绑着的白布,顿时柳眉倒竖,瞋目切齿地问道:“是谁伤了夫君?” 第74章 真相大白 面对暴怒的吕玲绮,刘星没来由地一阵心虚。 他是真的什么都没做,可也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肩头的伤口。 恰在此时,两名士卒嘀咕的声音传了过来。 “哎,你听说了吗,姑爷把刘兰芝给睡了……” “你别瞎说,我听大牛的媳妇说,是刘兰芝把姑爷睡了,姑爷还想反抗,结果被刘兰芝插了一刀……” “……” 刘星顿时张大了嘴巴,谣言现在已经这么不靠谱了吗……啊呸,谣言就从没靠谱过,现在是传得更离谱了。 吕玲绮秀目圆睁,震惊地看着刘星,满脸的不可置信:“夫君,你被刘兰芝侮辱了?” “没有。”刘星断然否定。 “那是……你侮辱她了?” “也没有。” 刘星急得满头大汗,看着吕玲绮,急促地解释道:“娘子,你要相信我,我跟刘兰芝什么关系都没有,除了她用剪刀伤了我,我跟她没有任何接触……” “夫君,我相信你。” “呃!?” 刘星没想到吕玲绮这么快就相信了,他本来还准备了好多说辞,没想到一下子没了用武之地,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过了片刻,他才喃喃地问道:“娘子,你不想知道原因吗?” “我想啊,是什么原因?” 吕玲绮一脸的八卦,脸上已经没了怒气,反而是兴奋地看着刘星,双眼仿佛能冒出光来。 “我也想知道原因。”刘星沮丧着脸,无奈地双手一摊,“我想去找刘兰芝对质,可是你母亲和小妈不许我去后寨。” 吕玲绮闻言,脸色立即拉了下来,她拽住刘星的胳膊:“夫君,别怕,我带你去。” 有了吕玲绮的支持,刘星顺利地进入了后寨,顺利地见到了刘兰芝,还有严氏和貂蝉。 三个女人一见到刘星和吕玲绮联袂而来,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吕玲绮一看到刘兰芝,立即拔出佩剑,剑尖直指刘兰芝胸口,冷冷地说道:“你若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何伤了我的夫君,我必杀你。” 刘星吓了一跳,没想到吕玲绮的反应如此激烈,心里既感动又不愿冲突再起,忙悄声说道:“娘子,刘兰芝杀不得,山寨的苎麻还得靠她兄长提供呢。” 吕玲绮刚回来,自然不知道山寨在织布的事,闻言愣了一下:“什么?” 刘星还未回答,严氏忽然上前,走到吕玲绮面前,伸出手指在她脑门一点,嗔怪道:“你这死妮子,还好意思问,都是因为你!” “啥?”吕玲绮彻底迷糊了,“到底怎么回事?” 这时,貂蝉上前,她先冲刘星歉意地笑了一下,然后开始缓缓讲述事情的原委:“玲绮,都是我不好,是我先误会了姑爷……” 原来,在刘星和吕玲绮未到来之前,严氏和貂蝉、还有刘兰芝,三人已经开诚布公地交谈过了。 经过交谈,三人已经明白,一系列事情都是误会,她们都错怪了刘星。 刘星听了貂蝉的解释,顿时哭笑不得,原来这其中竟然有这么多误会——先是貂蝉误会他欺负了刘兰芝,接着刘兰芝又误会他意图不轨……再加上严氏和吕玲绮的小心思,这一系列误会造成的结果就是,刘星差点死于刘兰芝之手。 刘星也是真没想到,吕玲绮竟然还在念念不忘地给她找小妾,他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锻炼身体了,古代的女人可真是无私得可爱。 吕玲绮也闹了个大红脸,想到刘星因为她的小心思而受伤,心里愧疚不已。 事情到了这里,已经真相大白,刘星纯粹是受了无妄之灾。 刘兰芝缓缓上前,冲着刘星鞠了一躬,红着脸说道:“我无端猜测,伤了将军,还请将军见谅。” 刘星为了山寨的织布大业考虑,本就没有追究刘兰芝的打算,见她道歉了,自然就想着顺势揭过此事。 他刚说话来宽慰刘兰芝,吕玲绮却抢先说道:“不行。你伤了我夫君,岂能一句见谅就没事了。” 刘兰芝昨晚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插了刘星一剪刀,最绝望的时候都经历过了,现在早已心平气和,没了之前如履薄冰的小心翼翼,她无所畏惧地看着吕玲绮,问道:“你想怎样?” 刘兰芝的态度让吕玲绮很不爽,她当即冷冷地回道:“你插了我夫君一刀,我也插你一剑,否则你就老老实实给我夫君做小妾。” 刘星见又要起冲突,连连摇手,嘴里念念有词:“不要,不要……” 也不知道他说的“不要”,是指不要用剑插,还是不要做小妾。 吕玲绮小嘴一撅:“夫君,你别管,这是我们女人之间的事情。” 刘兰芝怡然不惧地看着吕玲绮,挺起胸膛,淡淡地说道:“你来吧。” 吕玲绮脸上怒气一闪而过,抬手就要刺过去。 忽然,屋子的角落里传来一道嘶哑的声音:“且慢,我娘子插了你夫君一刀,你这一剑由我来受。” 刘星一惊,循声望去,原来是焦俊坐在角落里。 刘星进门之后,注意力全在刘兰芝三人身上,根本就没注意到角落里的焦俊。 焦俊缓缓起身,走到刘兰芝身旁。 刘兰芝赶紧扶住他,不安地说道:“夫君,你好不容易苏醒,怎么能再受伤?” 焦俊摇了摇头,目光复杂地看向刘星,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立恒,没想到你竟然是麒麟寨的姑爷,我如今落入你手中,不奢求苟活,但请你以后善待我的妻子。” 刘兰芝闻言一阵心酸,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她坚定地说道:“夫君,你先走一步,黄泉路上走慢点,我随后就来。” 刘星听得一阵反胃,嗤笑一声:“你俩在我面前上演生离死别,把我当反派呢?” 说完,刘星从吕玲绮手里夺过长剑,向焦俊直接刺了过去。 众人齐声惊呼,都没料到刘星会突然动手,只见剑尖刺破焦俊衣衫,扎入他的胳膊寸许停了下来。 焦俊本以为必死,没料到竟然还有转机,愣愣地问道:“立恒不杀我?” “好不容易把你救活,杀了你岂不是可惜。”刘星哈哈一笑,大气地说道,“你娘子插了我一刀,我现在也给了你一剑,算是扯平了。” 第75章 疯狗6575 刘星对焦俊手下留情,惹得吕玲绮颇有微词,她依然固执地想让刘星收了刘兰芝。 刘星无奈,带着吕玲绮往织布的小院而去。 吕玲绮见到满院的织布机,颇为震惊,讷讷地问道:“这是夫君这些天弄出来的?” 刘星点了点头,将吕玲绮走后,他在山寨进行织布的事情说了出来。 吕玲绮听后,总算明白刘星为何对刘兰芝如此迁就了,那是因为刘兰芝不仅教会了山寨的女眷织布,关键织布的苎麻还得靠她的兄长提供,后续的布匹贩卖也需要与她的兄长合作。 吕玲绮不甘地问道:“那夫君娶了刘兰芝岂不是更好?她的兄长和夫君成了亲戚,应该更会尽心尽力地帮助山寨了吧?” 刘星忍不住苦笑,耐着性子给吕玲绮解释:“娘子,不是我矫情,不愿意娶刘兰芝。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强扭的瓜不甜,刘兰芝的心全在焦俊身上,我若强行将她纳为小妾,只怕会适得其反。所以啊,没有感情基础的两个人,是凑不到一块的。” 吕玲绮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可是,我们成亲的时候,不是也没有感情基础吗?” 刘星一怔,幽幽地说道:“是啊,就是因为没有感情基础,所以我才来了呀。” 吕玲绮眨了眨眼,没有听懂刘星的意思。 刘星隐晦地笑了笑,也没有解释,原来的刘星因为不想娶吕玲绮一头撞死了,要不然哪有他穿越的机会。 这种事,刘星只能烂在肚子里,谁都不会告诉。 吕玲绮见刘星神神秘秘的,也不打算探究,而是换了话题,问道:“夫君,山寨现在屯了多少布匹了,士卒是不是可以换装了。” 说到换装,刘星立即来了精神,得意地说道:“那是自然,按照现在的织布速度,再需要半个月,就可以完成换装了。” 说完,他又意识到不妥,忙问道:“你带回来了多少俘虏,如果俘虏太多的话,换装的时间可能会延长。” 吕玲绮顿时面露沮丧:“我只带回来两百多俘虏。” 刘星在心里默算了一下:“两百多人的话,只要再多花几天就可以了。” 吕玲绮闻言,嘴巴张了张,似乎想要再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 刘星见状,以为她是在嫌俘虏太少,笑着安慰道:“没关系了,两百多俘虏已经不少了。” 吕玲绮依旧闷闷不乐。 刘星见状,只好转移话题,问道:“娘子,除了俘虏,还有其他的缴获吗?” 吕玲绮听到“其他的缴获”,脸色终于不再沉郁,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夫君,我缴获了五匹驽马,以后我们可以骑马了。” 刘星一听,顿时激动得眉飞色舞。 他穿越到这个“金戈铁马”的时代,一直有一个骑马驰骋疆场的梦想,可惜山寨没有马,他这个梦想一直无法实现,深以为憾。 如今山寨终于有马了,他如何能不激动? 刘星在心里默默盘算五匹马该如何分配,只听吕玲绮又说道:“除了五匹马,还有一只狗。” 刘星一愣,狗又不是什么稀罕物,还值得特意当成战利品带回来? 吕玲绮看出了刘星的疑惑,解释道:“这只狗不一样,它不仅叫声响亮,而且口齿伶俐,见人就咬,战斗力比一般士卒还强。” 刘星顿时来了兴趣,让吕玲绮带他去看狗。 吕玲绮将刘星带到关狗的地方,只见一只黑毛大狗被关在铁笼里。 它看到人走近,立即放声狂吠,状若疯魔。 刘星看得一愣,他从未见过如此疯狂的狗,心想,这只狗该不会是疯狗吧。 可是,刘星很快又否定了这个猜测,因为负责喂养狗的士卒靠近之后,那条狗便不再叫唤了,反而冲着士卒摇尾乞怜。 士卒扔给狗一块骨头,那条狗便立即狼吞虎咽地啃了起来。 只听“咔咔”两声,骨头竟然被狗咬得稀碎。 刘星没想到,眼前的黑狗咬合力如此惊人。 他立即有一个想法,这么能咬的狗,如果加以训练,或许能够成为军犬也说不定。 刘星问那个负责喂狗的士卒:“这家伙能听懂指挥吗?” 士卒摇了摇头,骂骂咧咧地说道:“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只有饿了才会对我摇尾巴,平时根本指挥不动它。” 刘星闻言,略显失望,但转念一想,如此忘恩负义、寡廉鲜耻、桀骜不驯的狗,肯定好斗,应该有意想不到的妙用,不妨先试一试,万一成了好狗呢。 于是他又问士卒:“这条狗是公的还是母的?” “回姑爷,这是条母狗。” 刘星满意地点了点头:“母狗好,给它配种后,让它生狗崽子,狗崽子应该会好训练一些。” 吕玲绮见刘星对黑狗很感兴趣,笑着说道:“夫君,你给它取个名字吧。” 刘星想了一想,缓缓说道:“娘子觉得‘漆毛酥油_121210156575’这个名字怎么样?” “太长了,不好记。” “那就叫它‘疯狗6575’吧。” “疯狗陆伍柒伍?”吕玲绮一脸的疑惑,问道,“怎么取这么奇怪的名字,有什么说法吗?” “当然有!”刘星重重地点了点头,不屑地说道,“有一个以文人自诩的家伙,叫做陆伍柒伍,她整日无所事事,最喜欢干的事,就是去看别人的书,看不懂就狂吠乱骂,与疯狗无异,将一众写书的人骂得苦不堪言。” “我给这条狗取这个名字呢,就是希望它也能像她一样有战斗力。有这样的猛犬相助,我想,娘子你找曹操报仇的成功率又能大几分。” 吕玲绮闻言,顿时感动得无以复加,紧紧搂住刘星,呢喃道:“夫君,你真好。” 刘星轻轻拍着吕玲绮的背脊,脑海中却在思考,如何尽快地将“疯狗6575”训练成能用的猛犬。 刘星前世并未学过驯狗的知识,所以不知道该如何开始,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条狗的战斗力是猛,就怕它听不懂人话,不好训练啊。” 吕玲绮听了,便问道:“如果它不听话,那该怎么办?” 刘星想都没想,立即恶狠狠地回道:“那就抽它的筋,剥它的皮,喝它的血,将它挫骨扬灰。” 第76章 释放焦俊 看完狗后,刘星又问吕玲绮还有没有其他缴获。 吕玲绮气愤地回道:“本来还缴获了不少粮食和兵器,可是刘晔却一点也不分给我们。” 刘星听后,倒没有太激动。 吕玲绮不是刘晔的嫡系,与刘晔也没有从属关系,刘晔不将缴获分给她,这些都在刘星的意料之中。 他当初建议吕玲绮下山去帮助刘晔剿匪,本就只是为了捉些俘虏,以此扩大麒麟寨的军力。 如今,吕玲绮带回了两百多名俘虏,也算是不虚此行。 刘星正要安慰吕玲绮,不料她又说道:“夫君,是我不好,我没把你当初交代我的话放心上,被刘晔利用了,不仅损兵折将,还没捞到什么好处。” 刘星的心猛地一突,能让吕玲绮说出“损兵折将”来,那损失肯定小不了。 他赶紧问道:“我们伤亡多少人?” 刘星紧张地看着吕玲绮,生怕她说出一个天文数字来。 吕玲绮怯生生地伸出两根手指:“两百多人。” 刘星一听,顿时松了一口气。 但是很快他又反应过来,俘虏两百多人,伤亡两百多人,那岂不是说,吕玲绮下山一趟,毛都没捞到……倒也不能说什么都没捞到,还缴获了五匹驽马和“疯狗6575”。 刘星终于理解吕玲绮之前为何闷闷不乐了,原来是这个原因。 刘星心里也不舒服,他见吕玲绮情绪低落,勉强笑了一下,正想要安慰她。 然而,就在这时,吕玲绮又气呼呼地说道:“刘晔每次都安排我打头阵,我气不过他如此偏心,扬言要带队伍离开,单独剿匪。我本来只是想要挟他一下,不料他竟然借口粮草不足,顺势就答应了下来。我没得办法,只好带着队伍回来了。” 刘星一听,顿时乐了:“这是好事啊!” “啊,好事?”吕玲绮瞪大了眼睛。 “是啊,你想,我们单独剿匪,那缴获不就全都是我们的了吗?” “可是粮草我们得自己出了呀。” 刘星反问:“山寨现在缺粮草吗?” 吕玲绮一愣,想起之前从焦俊那里诈取了超过两千石粟米,因此短时间内山寨确实不缺乏粮草,于是转忧为喜。 刘星见吕玲绮想明白了,又接着说道:“此外,剿匪时我们还能缴获粮草,通过以战养战的方式,说不定我们根本不需要出多少粮草。” 吕玲绮一听,确实是这个道理,顿时彻底放下心来,喜上眉梢,当即就要去剿匪。 刘星连忙拉住她,说道:“去剿匪之前,我们得先和刘晔算算账,他把你当成炮灰来用,若我们什么都不做,他还以为我们怕了他呢。” 吕玲绮深以为然,她把队伍带回山寨,潜意识里就是让刘星帮她出气,听了刘星打算找刘晔算账的话,她立即兴奋地问道:“夫君打算怎么做?” 刘星想了想,在吕玲绮的耳边嘀嘀咕咕地说了起来…… 第二日,吕玲绮以别部司马的身份设宴,款待焦俊夫妇和刘方,刘星在旁作陪。 五人分宾主落座,寒暄了一阵之后,刘星忽然说道:“仲卿,当初你气势汹汹,率数千之众,以雷霆之势而来,我不得不对你有所隐瞒,还望你谅解。” 焦俊轻哼了一声,算作回应。 刘星笑了笑,也不以为忤,但是吕玲绮的脸却拉了下来。 刘兰芝见状,忙替焦俊辩解:“我夫君伤刚好,说话不便,还请将军见谅。” 吕玲绮这才没有发作,但是依然语气生硬地说道:“焦俊,我夫君当你是朋友,对你温言细语,我却不会惯着你。你若再无礼,当心我手中长剑。” 说完,吕玲绮拔出佩剑,往地上一掷,剑尖没入地板中,剑身摇曳,满室生辉。 焦俊夫妇和刘方均是心中一凛,噤若寒蝉。 刘星等吕玲绮唱完黑脸,立即哈哈一笑,打破僵局:“仲卿,那晚的情形你是知道的,我虽然隐瞒了身份,但是却没有对你不利,反而从刘晔手中救了你。” 焦俊闻言,脸色微变,不甘地说道:“你确实救了我,可我也成了阶下囚。” “仲卿,你这真是冤枉我了。”刘星捂住胸口,作痛心疾首状,“我把你带回山寨,是因为你伤势太重,只有山寨有药可以救你。” 刘兰芝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焦俊一直是她在亲手照顾,她是知道焦俊的伤有多重的,若非刘星提供的酒精和青霉素,焦俊确实不太可能好转。 她悄悄在焦俊耳边说了几句话,焦俊这才脸色稍缓,但依然咄咄逼人的问道:“就算你救了我,那我夫人又是怎么回事?” 刘星还未回答,吕玲绮一巴掌拍到桌子上,大喝一声:“焦俊,你焦氏欲攻打我麒麟寨,我还不能俘虏你的夫人?” 焦俊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刘星赶紧出来打圆场,笑着说道:“那都是误会,仲卿若想走,随时都可以带着夫人离开。” 焦俊和刘兰芝一听,顿时脸露喜色,齐声问道:“真的?” “当然,刘方兄也要下山,你们可以和他一起下山。” 刘方一愣,惊喜地问道:“我也可以下山了?” 刘星冲刘方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焦俊和刘兰芝还是不敢相信,他俩又看向吕玲绮。 吕玲绮早得了刘星的交代,见焦俊和刘兰芝看过来,立即果断地说道:“我夫君可以决定山寨的一切。”言下之意,自然也是同意放了焦俊和刘兰芝。 焦、刘二人大喜,宴席结束之后,立即就要下山。 刘星和吕玲绮也不食言,还亲自送出了寨门。 到了这一刻,焦俊和刘兰芝才彻底放下心来。 刘方带着十多名仆从,不动声色地落到最后,对着刘星轻声问道:“主簿之前说的事情,还算数吗?” 刘星笑着点了点头:“当然算数,你下次多点人回来,好把布匹运下山去。” 刘方大喜,激动地说道:“主簿放心,我下山之后马上安排。” 说完,刘方转身要走。 刘星忽然伸手拉住他,脸露暧昧之色,悄声说道:“安丰县令刘晔对焦氏多有不满,这山下的道路未必太平,你可要保护好你妹妹咯。” 刘方先是一怔,随即秒懂,露出会心的笑容,冲刘星使了个放心的眼色。 第77章 夫君,你好阴险 刘星矗立原地,看着刘方渐行渐远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突然,腰间传来一阵剧痛。 刘星回首看去,只见吕玲绮的小手正揪着他的腰部嫩肉,小嘴撅得老高。 刘星疼得龇牙咧嘴,连忙求饶:“娘子,饶命。我哪里做错了?” 吕玲绮松开手,娇哼一声:“夫君,你不老实。之前还信誓旦旦地说,不要刘兰芝做小妾,现在却特意嘱咐刘方,让他保护好刘兰芝,你是多宝贝她啊。” 一股浓浓的酸味扑鼻而来,刘星差点气笑了,吕玲绮竟然也会吃醋。 “娘子,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放焦俊下山是为了让焦氏对付刘晔吗?” 吕玲绮不解:“那你为何不嘱咐刘方保护焦俊?” 刘星看了看一脸迷糊的吕玲绮,知道不解释清楚,她绝对还会打破沙锅问到底,只好将心中的计划全盘托出。 “之前焦俊差点死在刘晔手里,他回到焦氏后,必定不会与刘晔善罢甘休。” “焦氏是安丰大族,而刘晔只是一个外来户,如果任由他们相互争斗下去,最后胜出的八成是焦氏。” “但是,娘子你别忘了,我们也得罪过焦俊。仅仅通过一次宴请,并不能让他放下对我们的仇恨。他斗垮刘晔后,肯定还会找我们报仇。” “所以,从我们麒麟寨的角度来看,最好是希望焦氏和刘晔一直斗下去,永远不要分出胜负。”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们得给焦氏再找个敌人,刘兰芝的娘家刘氏,就是我给焦氏找的新敌人。” “我故意很暧昧地嘱咐刘方,就是希望他误会我对刘兰芝有意思,这样一来,他肯定会对山寨之前的谣言深信不疑。” “我观刘方此人,口风不紧,谣言迟早会传到焦氏。我听说焦俊的母亲一直不满刘兰芝,到时候她肯定会借故拆散焦、刘二人。” “焦俊和刘兰芝的婚姻是两个家族联合的纽带,当他们被拆散后,这根纽带自然就不复存在,两个家族也必然会产生嫌隙。” “同时,我还让刘方帮忙贩卖布匹,而贩卖布匹本是焦氏的根本,这样一来,焦氏必然和刘氏翻脸。” “刘氏虽然没有焦氏强势,但是族人也不少,有刘氏牵制焦氏,刘晔肯定不会被焦氏击垮。” “这样一来,他们只能长期斗下去,刘晔被焦氏牵扯了精力,自然也没精力剿匪了,那安丰境内的山贼土匪,还不都成我们的囊中之物了吗?” “我们正好可以趁机扩张,只要我们手里有几千士卒,到时候不管是刘晔胜出,还是焦氏胜出,我们都足以自保。” 刘星说完,吕玲绮直接呆住了,下意识地说道:“夫君,你好阴险啊。” 刘星一扶额,欲哭无泪,他处心积虑地帮麒麟寨扩张势力,还不是为了能帮吕玲绮报仇,怎么就获得了一个“阴险”的标签呢? 吕玲绮刚说完,就意识到了不对,赶紧解释:“夫君,我不是那意思,其实我是想夸你,可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刘星自然不会生吕玲绮的气,拍了拍她的脑袋,苦笑一声:“不用解释了,我就当你是夸我好了,虽然你这用词太不准确。” 吕玲绮听刘星说她用词不准确,脸色微红,心想:“不就是夸人吗,我还能想不到一个准确的词?” 吕玲绮拼命地想,忽然,她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绝妙的词。 她羞涩地一笑,嘴唇凑近刘星耳根,声音充满了魅惑:“夫君~你的貂蝉在腰上。” “咳咳……噗……” 刘星剧烈地咳起嗽来,他实在没想到,当初的玩笑话,吕玲绮还记在心上,不仅记在心上,似乎她还懂了那话的真实意思。 刘星闹了个大红脸,落荒而逃…… 吕玲绮哈哈大笑,自然也不再纠结刘星对刘兰芝的关心。 在山寨休整了一天后,吕玲绮又马不停蹄地带人下山了,这一次她要独自带兵剿匪。 下山之前,刘星告诫吕玲绮:“娘子切记,我们剿匪不是为了杀戮,当以战促降,招抚为主。” 吕玲绮重重地点了点头:“夫君,你放心吧,我会记在心上。” 吕玲绮一说“放心”,刘星反而不太放心了,生怕她又闹出什么幺蛾子来,于是他叫来梅成,将剿匪捉降的目的反复交代,要梅成时刻提醒吕玲绮。 此次下山剿匪,梅成依旧是吕玲绮的副将。 他听了刘星的吩咐,不由得面露难色:“姑爷,吕将军未必会听我的呀。” 梅成之前是流民,后被吕玲绮收留,他一直非常感激吕玲绮,对吕玲绮说话一向毕恭毕敬,让他劝谏吕玲绮,恐怕重话都不敢说,确实有些为难他了。 刘星想明白后,只得将丁奉从讲武堂放了出来,让他跟随吕玲绮下山,做这个参谋的角色。 丁奉在讲武堂学了这么多天的字,少年心性已被磨得差不多了,他之前关于焦氏的分析,已初显名将风范。 最关键的是,他不怵吕玲绮。 也许是因为第一次见面,丁奉就和吕玲绮起过冲突,所以丁奉对待吕玲绮远没有像对待刘星那样恭敬。 刘星将剿匪的目的告知丁奉,然后说道:“你此次和吕将军去剿匪,要时时劝谏,让她谨记‘以战促降,招抚为主’的方针。” 说到这,刘星停顿了一下,又缓缓说道:“协助吕将军剿匪,就当是讲武堂对你的考核,如果俘虏累计超过两千,而我们的伤亡人数又没超过两百,就算你通过。” 丁奉一听,立即兴致高涨,大声地说道:“姑爷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决不让吕将军出幺蛾子。” 丁奉这一嗓子喊得极其响亮,惹得士卒纷纷侧目。 刘星忍俊不禁,悄声告诫丁奉:“这话闷在肚子里就行,不要说出来,在士卒面前必须尊重主将。” 丁奉重重地点了点头,向刘星行了一礼,转身加入行军的行列。 刘星看着一行行下山而去的士卒,仿佛看到了未来——他们穿着统一的绿色衣裤,款式是刘星根据后世的军服改装而成。 这些士卒经历过军训,行军时队列齐整,精神奕奕,已有了几分后世子弟兵的神韵。 刘星的心里蓦地蹦出一个念头:“有此雄兵,天下尽可去得。” 第78章 蝴蝶鲍被弃武从文 刘星和吕玲绮的分工非常独特,与传统的男主外、女主内的模式截然相反。 吕玲绮负责出征作战,而刘星则负责留守山寨。 吕玲绮带兵离开后,刘星开始处理山寨的琐事。 刘星叫来黄天祥,让他负责新俘虏的军训,当然在正式军训之前,刘星先当着两百多名俘虏的面,发表了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内容无非是为了强化这些俘虏的忠诚。 然后刘星又去求见貂蝉,请求她帮忙督促女眷们织布,本来这是刘兰芝的工作,但是刘兰芝已经下山了。 貂蝉之前误会了刘星,心里本就愧疚,面对刘星的请求,她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下来。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杂务需要刘星处理,比如记录山寨的收入、支出这些。 刘星处理完杂务后,已是日头偏西,他不得不感慨:“这哪是军中主簿啊,简直就是个大内管家。” 刘星感慨归感慨,但是该做的事情,还是一件不能落下。 他伸了伸懒腰,缓缓来到讲武堂,开始教张多和许干等人识字。 教这些骄兵悍将识字,是件既枯燥又容易让人上火的事情,刘星本来是想等焦俊伤好了之后,让他来负责这件事,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为了对付刘晔,刘星不得不把焦俊放下了山。 刘星忍住心中的不爽,完成今天的任务后,就要离开。 忽然,张多出声发问:“立恒,我们什么时候才开始考核呀?” 张多的问题立即引起了讲武堂其他人的共鸣,讲武堂里顿时响起了七嘴八舌的议论声,马钧和丁奉的名字被他们不断提及。 刘星一听,便明白讲武堂这些人是着急了,先是马钧被提拔为屯将,现在丁奉又开始考核,他们本就是军中骨干,自然也想早点回到行伍之列。 刘星笑着安慰他们:“你们不要急,现在吕将军下山剿匪去了,肯定会有俘虏被源源不断地送回来,到时候山寨会有大量的官职空缺,你们的机会多的是。” 讲武堂诸人一听,顿时喜上眉梢。 可是许干却不甘心地说道:“那还得等多久啊,天天在这写字,我都快闲出病来了。” 此话一出,讲武堂里议论声又起,这群人确实快被憋坏了。 刘星也知道不能长期压着他们,想了一下,说道:“大家识字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今天我就考一下大家,看谁识的字最多。识字最多那人,我今天就提拔他。” 刘星话音刚落,讲武堂里立即爆发出一阵阵喜悦的呐喊,他们纷纷催问如何考核。 刘星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说道:“考核很简单,我去找一卷竹简来,你们依次诵读,谁读到越后面,谁认的字自然就越多。” 讲武堂诸人一听,纷纷磨掌擦拳,催促刘星赶快考核。 刘星返身进入讲武堂的藏书库,随手挑了一卷竹简,然后让讲武堂诸人诵读。 这些人刚学了几天字,连基本的断句都不会,诵读时自然是笑料百出。 有人连第一个字就不认识;有人不懂装懂乱读一气;也有人颇为精明,不认识的字就不读,跳过去只读认识的字…… 最后胜出之人,颇出刘星的预料,竟然是平时最吊儿郎当的许干。 他就是属于比较精明的那一类,直接跳着读。 许干兴奋地问道:“姑爷,你要提拔我做什么官?曲长、屯将都行,我都不挑的。” 刘星嘿嘿一笑:“既然你识字最多,那就留在我身边做个文书吧。” 讲武堂其他人原本因为落败而郁郁寡欢,此时一听许干被提拔为文书,顿时后怕不已,纷纷庆幸认识的字不够多。 许干也直接傻眼,让他拿刀砍人他绝无二话,可是文书,那是他一个莽汉子能做的事?若真做了文书,他都觉得亏心,简直是玷污了他“蝴蝶豹”的匪号。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立恒,我不做文书行不行?” “不行。”刘星断然拒绝。 “那文书主要是做什么?” “协助我处理山寨杂务,比如今天吃了什么,消耗了多少粟米等等,这些都要你用文字记下来。” 许干一听,顿时喜上眉梢,装作担忧地说道:“立恒,我认识的字都不到两百个,如何能记下这些?我倒是不怕写字啊,就是怕万一耽误了正事。” “无妨,你以后跟在我身边,我每天给你开小灶,保证你识字的速度飞快。” 许干登时满脸煞白,吓得哽咽难言。 刘星也不管许干作何感想,转头去看其他人,朗声问道:“你们还要急着考核吗?山寨马上要迎来扩张,文书可以多设置几个。” 讲武堂一干人连忙摇头,表示他们现在一点都不急,在讲武堂每天学十个字挺好的。 刘星威慑住了众人,回头看了眼失魂落魄的许干,笑着说道:“当初我答应过你,通过考核就给你取字,你觉得‘崇文’如何?” 许干听到给自己取字,顿时又来了精神,急不可耐地问道:“崇文这两个字有什么说道?” 刘星咧嘴一笑:“崇文自然有仰慕文字的意思,正好符合你今日弃武从文的心境。” 许干张大了嘴巴,心里直骂娘,龟儿子才要弃武从文哦。 这时,忽然有士卒找到刘星,向他禀报:“姑爷,‘疯狗6575’咬伤人了。” 刘星一听,立即匆匆向外走去。 走了两步,他回头瞪了一眼还站在原地的许干:“崇文,还不跟我走。” 许干愣了一下,只能无奈地跟在刘星身后。 半道上,许干问刘星,“疯狗6575”是个什么东西。 刘星便将“疯狗6575”这个名字的来源告诉了许干,并将自己对它的期许说了出来。 “疯狗6575”虽然只是一条狗,但在刘星的心目中分量却不轻。 刘星看到“疯狗6575”的第一眼,就被它的咬合力给震惊到了,觉得它很有成为军犬的潜质。 古代是没有军犬的,刘星觉得,如果真把“疯狗6575”训练成军犬了,说不定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第79章 焦氏开始报复刘晔 刘星和许干到了关狗的地方,看见一名士卒的胳膊血肉模糊,显然被咬得不轻。 刘星心里咯噔了一下,这个年代可没有狂犬疫苗,这个士卒的未来只怕不妙。 刘星让人赶紧将受伤的士卒带下去休息。 刘星转头看向关狗的铁笼,只见“疯狗6575”正在里面打盹。 刘星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咬了人还敢心安理得地睡觉,哪有这样的道理。 但是刘星转念一想,它毕竟是狗不是人,他总不能和狗一般见识吧,心里的气便渐渐消了。 可是,许干却说道:“立恒,这只狗无故咬人,不能留。” 刘星心里不舍,他还想着将“疯狗6575”训练成军犬呢,问道:“崇文懂驯狗?” 许干点了点头:“小时候家里养过一只猎狗,略懂一些。” 刘星大喜,说道:“那这驯狗的事也交给你负责。” “交给我的话,我肯定会打死这只乱咬人的狗。” 刘星想了一想,说道:“先别杀它,它咬合力这么强,直接杀了有点可惜。派人去山下找几只公狗,和它交配,等它生下了狗崽子后,再把它杀掉。” 许干点了点头,觉得刘星的考虑也有道理,于是说道:“那就先不杀它,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必须给它一点惩罚。” 刘星自然无意见,让许干自己处理。 许干冲着养狗的士卒吼道:“把它放出来,打断它的腿。” 士卒早就想教训“疯狗6575”了,只是因为刘星之前的吩咐,不敢擅自对它动粗,现在得了许干的命令,哪里还会对“疯狗6575”客气。 铁笼被打开,“疯狗6575”立即睁开了眼,迈着不可一世的步伐,耀武扬威地走了出来。 它看了眼面生的许干,发出低沉的咆哮,仿佛在嘲笑许干一般。 许干哪里受得了这窝囊气,从士卒手里抢过木棍,冲着“疯狗6575”的屁股就是一棒。 “啪”的一声响,“疯狗6575”屁股上的黑毛都掉了下来。 “汪汪汪……” “疯狗6575”惨叫连连,吓得屎尿横流,撅着屁股,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许干将木棍还给士卒,让他继续执行之前的命令。 士卒上前,一棒打在“疯狗6575”的后腿上,“疯狗6575”又是一连串的惨叫,瞬间变成了一只跛腿狗。 刘星不忍见这么残忍的场面,轻轻说道:“崇文,这样是不是太残忍了?” 许干吐了一口唾沫,毫不在意地说道:“没事,腿断了也还能生崽。” 刘星点了点头,本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原则,既然将驯狗的事交给了许干,他便不再置喙。 他交代了许干几句,便离开了。 接下来的两天,刘星再没来看过“疯狗6575”,他要忙的事情很多,渐渐将训练军犬的事置之脑后。 这天,他正在讲武堂教众人识字,突然有士卒来报,说有吕玲绮有战报传回来。 刘星立即撇下讲武堂诸人,在议事厅接见了回来报信的士卒。 通过士卒的禀报,刘星得知,吕玲绮下山没两天,就攻破了一个两百多人的小山寨,俘虏了两百多人,缴获粮草、军械若干,而她自己的伤亡却几乎没有。 刘星大喜,重重奖赏了回来报信的士卒。 过了一天,俘虏和缴获的物资被梅成押送回山寨。 他告诉刘星,吕玲绮又去攻打其他的山寨了。 梅成把俘虏和缴获的物资上交之后,也顾不得休息,又立即带人下山而去。 从那以后,隔上一两天,就有俘虏被押送回来。 辅兵营军训的规模也越来越大,幸好现在一切都走上了正轨,不缺懂得军训的老卒,不再需要刘星亲力亲为,他只要每天到辅兵营露下脸就可以了。 那些先进入辅兵营军训的俘虏,完成军训后,被刘星打乱重新编制,划归各个曲长麾下。讲武堂的诸人终于有了用武之地,陆续从讲武堂通过考核。 值得一提的是,俘虏也不全是男性,还有不少的妇孺。 刘星将妇人交给貂蝉,让貂蝉安排她们织布。 至于儿童,刘星自然也照单全收,或读书、或习武、或跟随马钧学艺……随他们爱好自由选择。 这些俘虏刚被押到麒麟寨时,不免惴惴不安,然而经过刘星一系列的安抚之后,很快便融入了这里。 刘星看着麒麟寨的规模越来越大,心中倍有成就感。 这日,他趁着闲暇,远远地观看孩童嬉戏,忽有士卒禀报,说刘方带着大量的苎麻,又回来了。 这在刘星的预料之中,他在议事厅接见了刘方。 两人先没有营养地寒暄了一阵,刘星主动打开了话题:“刘兄,你妹子可还好?” “谢主簿挂牵,我妹子一切都好,只是听说她婆婆对她颇有微词。” 刘星闻言,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叹了口气:“清官难断家务事,你妹子与她婆婆不睦,那是焦氏内部的矛盾,我也爱莫能助啊。” “这自然不能怪主簿,焦氏飞扬跋扈惯了,现在就算是县令刘晔发话,焦氏也是爱搭不理。” 刘方说到这,忽然朝四周看了一下,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我听说,县衙里的焦氏子弟,动不动就给刘晔难堪,我看刘晔这个县令是做不长了。” 刘星一听,顿时喜上眉梢,暗忖,这必是因为焦俊回归了家族,焦氏对刘晔的报复开始了。 不过刘方说刘晔这个县令做不长,刘星是不信的。 刘晔在历史上是曹魏响当当的谋士,身后还站着太守刘勋,再加上还有刘方的家族扯焦氏的后腿,他肯定不会轻易被焦氏击败。 刘方显然还没有意识到,自从他开始与麒麟寨合作,刘氏便也成了这棋盘上的棋子,再也无法置身事外。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刘星问道:“山寨已经囤积了许多布匹,这运输之事,刘兄可有困难?” 刘星本是客气地问一下,不料刘方一听,立即大倒苦水:“主簿,这山路太难行了,我带着苎麻上山尚且困难无比,要运大量的布匹下山,只怕人手不足啊。” 刘星也知道刘方不是乱说,便问他想要如何解决。 刘方眼珠一转,笑嘻嘻地说道:“我上山之时,见到有贵寨的士卒用独轮车往山上运粮食,比人挑肩扛的效率要高得多,不知道主簿能否拨一些独轮车给我们使用?” 第80章 修建坞堡 这段时间,吕玲绮剿匪缴获的粮食被源源不断地运上山来,刘方看到了也不奇怪。 刘星也没觉得独轮车是什么机密,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他叫来马钧,吩咐马钧拨一些独轮车给刘方使用。 马钧却面露难色地说道:“姑爷,现在山寨没有多余的独轮车了,随着吕将军剿匪范围越来越广,独轮车估计都要不够用了。” 刘星听后,下意识地说道:“那让木匠再大力打造就是了,反正山上又不缺木材。” “可是木匠还要制造织布机,实在是分身乏术。” 刘星一愣,随即想到,山寨里的妇人也增多了,织布机自然也不够。 刘星冲着马钧尴尬地笑了一下:“是我想得不够周全,那这样吧,以后辅兵营的俘虏,优先补充到德衡你的麾下。” 马钧虽是屯将,但是麾下的木匠从没满员过,如今得了刘星的允诺,终于露出了喜色。 他冲刘星行了一礼,矜持地说道:“姑爷,其实刘方想要独轮车也不是不可,山寨虽然没有多余的独轮车给他,但是我可以给他提供图纸,让他自己找木匠生产就是咯。” 刘星一扶额,真是糊涂了,明明之前就教过马钧画图,竟然把这一茬给忘了。 当下,刘星便让马钧便将独轮车的图纸交给了刘方。 当然,图纸也不是白给的,得拿其他利益来交换。 刘星提出,要重新划分布匹贩卖的利润分成——由原来的二八分账,变成了一九分账,刘方占一成,刘星占九成。 刘方见识过独轮车的妙用,自然满口答应,但也提出了,独轮车的图纸不能再给其他家族。 刘星也满口答应了下来,心想:“我到时候不给图纸,只给实物也不算毁约哦。” 双方谈妥,刘方急着要去贩卖布匹,立即起身告辞。 马钧等刘方走后,向刘星建议:“姑爷,如今山寨规模越来越大,从山下运输物资上山颇为困难,即使造再多的独轮车,也总有不够用的一天,我们不妨在山下再建一个寨子。” 刘星一愣,这是他之前从没想到过的。 以前麒麟寨是山贼,为了防止官军进攻,不得不建在山巅,以便防守。 现在麒麟寨已经是官军了,为何还要窝在山上,难道山下不香吗? 刘星当即大手一挥,朗声说道:“在山下建什么寨子,咱们要建,就建一座麒麟城。” ----------------- 刘星虽然嘴里嚷着要建城,但也深知建城的难度的极大。 第一个难题就是选址。 接下来的几天,他带上马钧,一直在山脚徘徊,寻找适合建城的地方。 两人看了无数的备选的地址,最终决定在丁奉出生的渔村附近建城,那里靠近决水,方便水运。 为此,刘星还特意规划了一座码头。 马钧问刘星,打算建多大的城池。 刘星没见过这个时代的城池,不敢瞎指挥,让马钧自己拿主意。 马钧也不客气,回到山寨后,取来白布就是一顿画。 不久之后,一座雄伟的城市出现在白布上。 他迫不及待地将图纸拿给刘星看。 刘星一看,顿时瞠目结舌,喃喃地说道:“德衡,咱们山寨就这点人,用不了这么大的城池吧。” 马钧闻言,稍显失落,小声问道:“那姑爷打算修多大的城?” 刘星都不见过古代的城池,哪里知道该修多大。 沉默了半晌,他硬着头皮说道:“我想,咱们建的城,总不能比安丰县城还大吧?” 马钧一听,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意兴阑珊地说道:“姑爷原来是想建坞堡啊。” 刘星瞬间感觉自己被鄙视了,但是马钧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他在后世见识了太多的烂尾楼,深知烂尾工程的危害,可不敢头脑一热,就不知天高地厚地要建巨型城市。 刘星秉承有多大能耐就做多大的事的原则,强烈要求马钧重新规划。 马钧无奈,只得又重新画了一张坞堡的图纸。 刘星看后,很满意,立即下令开建。 图纸是马钧画的,刘星自然让他负总责。 刘星又叫来黄天祥,让他带领辅兵营协助马钧。 许干也被刘星派了任务,让他负责记录坞堡建设的支出。 许干这些天,一直跟在刘星身边,每天都被刘星逼着学习很多字,苦不堪言。 但是效果也很明显,他现在已经能简单地记下一些事情了。 值得一提的是,许干虽然识字不快,但是对数字却很敏感,刘星将阿拉伯数字捣鼓了出来,许干成了最先掌握的人,比马钧花的时间还少。 刘星不得不感叹,这个许干原来也不全是浑人,还特么是个数学天才。 刘星见状,便心安理得让许干做起了文书,再没有将他调回武将行列的想法。 许干知道了刘星这个想法之后,欲哭无泪,整日耷拉着一张脸。 张多见到他,便忍不住调侃:“崇文,你是不是整天和狗在一起待久了,你的脸有越来越长的趋势。” 许干叹了一口气,不甘地说道:“崇武,我有时候真的很羡慕你,人平凡一点挺好的,我为什么要这么优秀?” 张多嗤笑一声:“我看你是羡慕立恒给我取的字吧——崇武……啧啧……比你那个崇文威武霸气多了。” 每当聊到这,许干必定败下阵来,甩袖离去,留下张多独自感叹:“哎,崇文成了文人,都不想我和这个老兄弟多聊了。” 许干在羡慕张多的同时,张多未尝没有羡慕他。 张多本以为回到行伍之列后,就可以跟随吕玲绮去剿匪,没想到却被分到了黄天祥麾下,不是负责军训,就是参与建城,一点也没有刀口舔血的日子来得痛快。 如今,张多每天在工地带头干活,不是挖土就是挑泥,经常弄得浑身脏兮兮的,偶尔也能看到许干来工地视察,这时候,他就无比羡慕衣衫齐整的许干。 张多和许干只是工地上的一个缩影,就像后世同一个村出来的两个大学生,因为某一刻选择的差异,人生轨迹已经迥然不同。 马钧为了加快坞堡的建设,还向附近的村寨征调了徭役。 古代的徭役是官府向老百姓摊派的无偿劳动,不仅需要老百姓自己带工具,还要他们自己准备食物。 刘星开始不知道徭役需要自己准备食物,在一次视察工地的时候,得知实情,他当即将马钧叫来骂了一顿,然后当众宣布,徭役的食物由山寨负责供应。 徭役听到这个消息,顿时感恩戴德,恨不得给刘星跪下叩首。 从那以后,干起活来更加卖力,坞堡的建设速度一日千里,最先完工的是坞堡外的码头。 码头完工后,立即便投入了使用。 最开始只是用来运输建材,后来刘方也利用这个码头来运输苎麻和布匹,接着是其他的商船,有路过的,也有特意来贩卖建坞堡所需物资的…… 刘星站在码头边,看着络绎不绝的商船,颇为自得,对着众人说道:“若无意外,这里今后肯定会成为重要的物品集散地。” 众人纷纷点头,深以为然。 可是,他们没有想到,意外的到来如此让人措手不及。 一名士卒飞快地跑到刘星跟前,大声地禀报:“姑爷,十里之外发现不明身份的军队。” 第81章 我未婚妻的部曲? 众人闻言无不大惊失色。 黄天祥和马钧站在刘星两旁,也是忧心忡忡,俩人虽然是屯将,是在场官职最高的武将,但都不是擅长战阵指挥之人,只好无助地看向刘星。 刘星心里也挺慌,但是他明白,他现在是众人的主心骨,绝对不能慌张。 他咬了咬牙,硬着头皮从黄天祥和马钧手中接过指挥权,拼着本能地下令道:“让斥候骑马去探。还有,通知吕将军,让她赶紧带兵回援。” 命令颁下不久,四匹驽马绝尘而去,三匹奔向不明军队出现的方向,一匹跑向吕玲绮剿匪的方向。 山寨原本是没有马匹的,这些驽马,还是吕玲绮帮助刘晔剿匪获得,一匹被吕玲绮带去剿匪了,剩下四匹留在山寨。 刘星原本是想试试骑马的滋味,结果发现骑马还真没有走路舒服。 于是,四匹驽马成了公用之物,今天可能传令兵骑,明天可能会被拉去工地运送建材。 如今,战事紧急,驽马又成了斥候的坐骑。 斥候的动静很快传遍了工地,士卒和徭役都停止了干活,显得有些慌乱。 士卒倒还好,有什长、伍长约束,倒不至于乱成一团,但是徭役却满工地乱窜,将惊慌失措表现得淋漓尽致。 恐慌像传染病一般,瞬间就蔓延了整个工地。 刘星眼见这样不是事,只能让传令兵在工地游走呐喊:“徭役不要乱跑,我们姑爷会保证你们的安全。” 刘星在徭役们的心中地位极高,传令兵以刘星的名义赌咒发誓会保护徭役的安全,徭役们这才渐渐松了一口气,没有再到处乱窜。 刘星还不放心,又在指挥士卒列阵之余,不辞辛劳地在工地上巡查。 每到一处,刘星都不厌其烦地告诉徭役们,此时待在工地里,比胡乱逃跑更安全。 虽然坞堡的城墙还没开始修建,但是城墙外的壕沟却已经开挖完毕,徭役们待在工地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一旦脱离壕沟的保护,很可能死于非命。 刘星还让士卒在壕沟后面列队防守,这样既可以充分利用壕沟作为防线,又也可以保护徭役。 徭役们见状,彻底放下心来。 有几个威望极高的徭役甚至主动求见刘星,询问需不需要徭役帮忙。 刘星想了一想,说:“你们找一些竹竿木棍,挂上衣服等物,假装成旗帜。” 此时,工地上有士卒三千余,数量倒是不少,但是有一半以上是刚抓来的俘虏,也没有参与过军训。 刘星可不敢奢望这些俘虏会拼命,到时候打起来别造反就不错了。 至于徭役,虽然有帮忙之心,但是刘星也怕他们帮倒忙,所以只让他们装成伏兵。 战前部署完毕之后,刘星神色复杂地看了眼码头,码头处在壕沟之外,他心里暗道可惜,这刚建好的码头恐怕要毁于战火了。 不久之后,一名斥候骑马跑了回来,大声地禀报:“姑爷,对方离此还有五里。” 刘星心里一突,心想这行军速度挺快啊。 他赶紧问道:“是焦氏的军队,还是刘晔的军队?” 在这安丰境内,敢主动来进攻麒麟寨的,除了这两方,再无谁有这实力。 偏偏他们都与麒麟寨有过龌龊,所以刘星才有如此一问。 不料传令兵却回答:“姑爷,我看到对方的旗帜上,写着‘袁’、‘张’等字。” “袁?张?” 刘星一愣,看向左右:“这安丰境内有袁姓和张姓的大族吗?” 黄天祥和马钧都摇了摇头,表示他们也不清楚。 刘星又让士卒去询问徭役,他们是本地人,或许更了解安丰的情况。 可是士卒询问回来的答案,却是安丰境内没有袁、张姓氏的大族。 刘星听后百思不得其解,这胡乱猜测,又有一名斥候回来了。 “姑爷,敌军离此只剩三里。” 因为对方的行军路线直指工地,所以斥候已经认定不明军队怀有敌意,直接用上了敌军的字眼。 刘星闻报,抬起头,眺向远方,只见远处山峦叠嶂,隐隐有黄尘扬起。 刘星心里一沉,敌军人数只怕不少。 “他们有多少人?”刘星悄声问斥候。 斥候顿时语塞,沮丧地说道:“我和同伴想抵近观察,结果敌军向我们射来一箭,同伴立时毙命,我不敢久留,只匆匆一瞥就跑了回来。” 刘星从斥候的话里听出了当时的情况有多危急,也不忍责怪他,先好言安慰了他几句,然后再次问道:“到底有多少人,你心里估算一下。” 斥候沉默了半晌,过了许久才艰难地说道:“敌军旌旗遮天蔽日,恐怕不下万人。” 刘星倒吸一口凉气,赞赏地看向斥候,幸好他之前没有大声喊出来,否则军心肯定动摇。 不久之后,敌军出现在视野范围之内,正如斥候所言,旌旗遮天蔽日,黄沙漫天,一眼望不到头。 更让人绝望的是,敌军最前列,竟然还有数十骑兵。 刘星强压下心中的慌乱,高声呐喊:“所有人,严阵以待,不许退后。” 立即有传令的士卒跟着刘星呐喊,工地上顿时此起彼伏地响起“严阵以待”“不许退后”的声音,一股肃杀之气,沉甸甸地笼罩在工地之上。 敌军没有立即冲阵,而是距离两三百米便停了下来。 三名骑士从敌阵窜出,径直向工地慢慢跑来,距离一箭之地,便停住不前。 刘星一愣,看向左右,不解地问道:“他们想劝降我们?” 刘星话音刚落,对面就响起了喊声:“我是已故后将军袁术(袁术死前自废了帝号)麾下大将张勋,欲前往江东投奔孙策。敢问对面是哪路好汉,请行个方便,张某感激不尽。” 刘星一听,顿时松了一口气,原来不是冲麒麟寨来的,这样就好办,有得谈。 至于张勋,这个名字,刘星有些印象,在三国似乎只是一名普通的将领,没有什么亮眼的战绩。 想到此,刘星心中怯意全消,冲着对面大声喊道:“张勋你睁大眼睛看清楚,我们可不是山贼劫匪,我们是庐江太守刘勋麾下、别部司马吕玲绮的部曲……” 刘星话音未落,对面突然响起一声惊诧:“吕玲绮?那不就是我未婚妻的部曲吗?” 第82章 母狗要不要? 对面的惊诧声一出,万籁俱静。 “啥?”刘星直接傻眼了,没说完的话直接卡在了喉咙里,脸色一阵青一阵红。 周围之人纷纷扭头看向刘星,嘴里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目光中的意思却丰富极了。 有惊讶,有同情,甚至还有些许的幸灾乐祸…… 许干率先打破了沉默,沉重地说道:“立恒,请节哀。” 他这话就像点燃了火药桶,刘星立即破防了,冲着众人大吼:“对面是诽谤,对面肯定是诽谤,他们在诽谤我的夫人……” 在刘星急赤白脸的否定下,众人均“心悦诚服”地点了点头。 可是,黄天祥却悄声说道:“姑爷,对面可能没有撒谎……诽谤,那为首之人自称是袁术的部将,说不定袁术之子袁耀也在那三名骑士之列。” 刘星一愣,马上想起,吕玲绮曾经说过,她确实和袁术之子袁耀有过婚约。 她在吕布战败被杀后,率领着吕布的残部从徐州逃到了寿春,打算与袁耀完婚。 可是,因为吕布的败亡,袁术已经不愿意让袁耀娶吕玲绮。 而且,更可恨的是,袁术竟然想强纳貂蝉,这直接导致了吕玲绮逃到安丰落草为寇…… 这些往事,吕玲绮都跟刘星交代过,刘星此时已经反应过来,对面说不定还真没有诽谤。 果然,只听之前发出惊诧声的人又大声喊道:“我是袁耀,是吕玲绮的未婚夫,快让她来见我。” 这喊声分外刺耳,刘星瞬间觉得身上的绿色军服分外刺眼,他嘴唇哆嗦,张嘴就要骂回去。 黄天祥却一把拉住他,在他耳边快速地说道:“姑爷,千万要忍住啊,拖延到小姐回来,我们才有胜算。” 刘星瞬间清醒,冲着袁耀大声喊道:“我们吕将军让你过来见她。” 刘星话音刚落,许干就“啧啧”地叹道:“自古夺妻之恨不共戴天,立恒你这都能忍,不愧是干大事的人。” 刘星不满地瞪了许干一眼,颇为阿q的自我安慰道:“要恨也应该是袁耀恨我,是我夺了他的未婚妻。” 许干顿时对刘星钦佩非常,冲刘星拱了拱手,问道:“等会袁耀过来,立恒打算和他把酒言欢吗?” “把酒言欢?”刘星撇了撇嘴,恨恨地说道,“我只是打算把他骗过来,扣为人质,到时候不管是战是和,我们都有所依仗。” 众人一听,原来是这样,纷纷夸刘星睿智。 许干也恍然大悟,抿嘴说道:“这套路我熟,当初刘晔就是在酒宴上这么对付我们的。” 刘星看了一眼陷入回忆的许干:“既然你熟,那安排伏兵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许干最近一直在干文书的工作,听刘星让他去安排伏兵,立即眼睛一亮,大声应下,飞快地跑去各个曲长麾下选人去了…… 刘星这边打着将袁耀骗过来作为人质的打算,袁耀那边却也不傻。 他确实是过来了,可是他却不是一个人过来的,他还带着三十名穿着铁甲的护卫。 刘星看了看自己这方全是布衣的士卒,顿时有点拿不住主意,不知道该不该放袁耀过来。 黄天祥悄声劝道:“姑爷,此时不放袁耀过来,只怕对方马上就要打过来。” 刘星这才命人在壕沟上搭下木板,放袁耀等人过来。 袁耀一过来,便大声询问吕玲绮在哪里。 刘星呵呵一笑,诓袁耀说:“吕将军还有重要的事要做,袁公子请先入宴席。” 酒席设在工地的简易木棚里,条件极其简陋,袁耀一见,就皱起眉头表示,他不饿,不愿意入座。 袁耀不入座,那些跟随他来的甲士自然也没有入座。 刘星眼见袁耀不上当,正想咬牙下令士卒强行围攻,忽然,许干从外围挤了进来,冲着刘星大声喊道:“立恒,你让我去找的姑娘们马上就到。” 刘星听得一头雾水,心想:“许干嘴里的‘姑娘’莫非是指伏兵,他这是提醒我伏兵还没准备好?” 刘星想到这,心里稍微着急,正要再劝说袁耀入席,袁耀却冲着许干问道:“什么姑娘?” 刘星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担心许干会说漏嘴,冲他拼命地使眼色,让他少说话,免得多说多错。 许干却没理会刘星,冲着袁耀嘿嘿一笑,大大咧咧地说道:“当然是等会给我们劝酒助兴的姑娘啦。” 袁耀一听,顿时眉飞色舞,没想到在这个破烂工地,竟然有如此识趣的人。 他责备地看了刘星一眼:“立恒,我是你们吕将军的夫君,这要是传到她的耳朵里去,我非被埋怨不可。” 刘星嘴巴微张,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辩解。 袁耀却悄然拉近两人的距离,在他耳边轻笑道:“立恒有心了,等会要是吕玲绮怪罪,还望你一力承担。” 说着,袁耀便主动坐到了宴席主座,笑呵呵地对众人说道:“我是你们吕将军的未婚夫,到了这里,就是到了自己家,我坐主位,你们没意见吧?” 众人强忍怒气,陪着笑脸道:“没意见,没意见。” 袁耀哈哈一笑,让众人也各自找座位坐下。 那些跟袁耀过来的甲士,开始还颇为警惕,等过了一会儿,见刘星和袁耀相处愉悦,便渐渐放松了警惕,在黄天祥等人的刻意讨好之下,他们也开始喝酒、吃肉…… 酒至半酣,刘星示意许干抓紧动手。 许干点了点头,起身朝外走去。 忽然,袁耀却冲许干招了招手。 许干一愣,只得无奈走到袁耀跟前,问他有什么事。 袁耀悄声问道:“这位兄弟,你之前说的姑娘,还有多久到?” 许干看着醉眼朦胧的袁耀,气不打一处来,酒喝了这么多,你却连我名字都记不住,还想问我要姑娘? 他当即冷冷地回道:“姑娘没有,母狗要不要?” “什么?” “我说,母狗你要不要?” 许干说完,突然冲着旁边的杂物堆吹了一声口哨,一条黑狗猛地窜了出来。 许干朝袁耀一指,大喝:“疯狗6575,咬他!” 疯狗6575冲着袁耀直扑而去,一口咬到了他的两腿之间…… “啊——” 袁耀凄厉的惨叫声响彻长空。 袁耀的喊声惊醒了那些他带来的人,他们正要上前解救袁耀,忽然从四周涌进许多士卒…… 第83章 曹操的追兵 战斗的过程很短暂。 那些袁耀带来的甲士,都喝了不少酒,自然不是伏兵的对手,在被长矛捅死了两个之后,他们便直接投降了。 刘星控制住局面后,正要审问袁耀,忽然有士卒来报,说对面的军队有行动。 刘星担心张勋要强攻,赶忙又回到壕沟边,远远观察张勋那边的情况。 他看了一下,发现张勋并没有要进攻工地的意思,只是带人占据了码头。 码头停了几艘装满建材的船只,张勋命人将船上的建材往下搬。 黄天祥见状,在刘星耳边悄声问道:“姑爷,张勋这是要干嘛?” 刘星想了想,猜测道:“他之前说欲往江东投奔孙策,此去江东,必须先过决水到达安丰,他这是要用船渡河吧。” 此处是去安丰县城的必经之地,也是去往江东的要道。 这里之前的水位不深,可以涉水渡河,刘星修了码头后,为了方便行船,便令士卒疏浚了河道,此时已经不能涉水渡河了。 刘星的猜测果然没错,没过多久,张勋就派人来催袁耀回去,说找到了渡河的船只。 刘星只得告诉来人,说袁耀正与吕玲绮相会,需要张勋再等待。 刘星说这话时,心里恶心得不行,在心里将袁耀的十八代祖宗骂了个遍。 刘星心里将袁耀恨得要死,却又担心他死了,他问许干:“袁耀的伤严不严重?会不会死掉。” 许干嘿嘿一笑:“立恒倒是蛮关心袁耀嘛。” 刘星瞪了许干一眼,正色道:“只有活着的袁耀才能要挟张勋,死了的袁耀一文不值。” 许干闻言,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他戏谑地笑道:“袁耀死不了。不过他下面被‘疯狗6575’咬烂了,以后再不可能和立恒抢吕将军。” 刘星听了,心里倍儿爽,脸上却假装不悦,问道:“该不会是你故意让‘疯狗6575’咬他那里吧?” 许干矢口否认:“立恒,你这可就冤枉我了。我才训练‘疯狗6575’几天?能让它不咬错人就不错了,哪还能让它听懂人话?” 刘星却不信,狐疑地看了许干一眼:“那它为何一口就咬到了袁耀那里?” 许干撇了撇嘴:“也是‘疯狗6575’就好这一口呢。” 刘星见许干坚决不承认,也只能认可他的说法,把这归结于“疯狗6575”的嗜好。 今天“疯狗6575”的表现可以说非常亮眼,让刘星又想起了最初的打算,他问许干,还要多久才能将“疯狗6575”训练成军犬。 许干摇了摇头:“‘疯狗6575’永远成不了军犬了,它的腿上次被打断,现在虽然好了,但是不能长时间奔跑。” 刘星一听,暗叹可惜,委婉地建议道:“那只能多给它配几只公狗,期望它多生几只狗崽子了。” 许干却叹了一口气:“难,那家伙是六亲不认啊,我给它找了好几只公狗,结果都被它咬死了,估计它这辈子,要孤独终老。” 刘星顿时惊讶不已,在心里感叹一句:“真是可怜之狗必有可恨之处。” 刘星和许干在闲聊的时候,张勋那边的动作一直没有停下来,开始安排人上船渡河。 此时,漫天的黄沙褪去,许多妇人从军阵后走了出来,他们风尘仆仆,步履蹒跚。 刘星非常惊讶,他没想到,张勋千里行军,竟然还带着这么多妇人。 直到此时,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张勋那边也是外强中干啊。 刘星喃喃自语:“失算了,也许我们在拖延时间的同时,张勋也抱着这样的打算。” 黄天祥和许干一愣,茫然地问道:“姑爷/立恒,那我们怎么办?要直接攻打他吗?” 刘星摇了摇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得先审问袁耀。” 于是,刘星让黄天祥继续在壕沟边观察张勋,他则带着许干去审问袁耀。 来到关押袁耀之地,刘星开门见山地问道:“袁耀,你们有多少士卒?” 袁耀双手捂着裆部,疼得龇牙咧嘴,面对刘星的审问,他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们这帮混蛋,竟敢这样对我,我的未婚妻不会放过你们的。” 刘星大怒,一巴掌扇到了他的脸上,恶狠狠地威胁道:“闭上你的臭嘴,再敢说吕玲绮是你的未婚妻,我直接杀了你。” 袁耀被扇得一懵,讷讷地问道:“你关心士卒,关心谁是我的未婚妻干嘛?” 许干在旁哈哈大笑,嘚瑟地说道:“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站在你面前的就是吕玲绮的真正夫君。” 袁耀这才弄明白了刘星的真实身份,顿时新仇加旧恨,一起涌上心头,对着刘星破口大骂,然后又骂吕玲绮,说她不守妇道,不遵盟约…… 刘星二话不说,又一巴掌扇到袁耀的脸上,冷冷地说道:“吕布刚死的时候,为啥不见你履行婚约?现在你爹死了,你没了靠山,又觉得吕玲绮可以配得上你了?你哪来的这种优越感?” 刘星夹枪带棒地把袁耀一顿臭骂,也管他听不听得懂,直接骂到口干舌燥,才问道:“老实交代,你们到底带来了多少人?” 袁耀将头扭向一边,拒不回答。 “想拖延时间是吧?”刘星冷笑,转头过看向许干,大声吩咐道,“去将黑狗牵来。” 袁耀一听又要放狗咬他,当即吓得一抖,满脸煞白,赶紧说道:“不要放狗咬我,我说。” 接着,他便将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袁耀和张勋去江东,并不是空手去的,他们搜刮了无数的财宝和妇人,打算作为投靠孙策的见面礼。 他们虽然有一万多人,但是士卒其实只有三千多人。 刘星听到这,松了一口气,暗想,只有三千多士卒的话,凭工地上这些兵力,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他正要离开去做部署,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身一巴掌扇到袁耀的脸上,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差点就被你骗了,如果你们真带着那么多妇人,行军速度怎么可能那么快?” 袁耀捂着高高肿起的脸,欲哭无泪:“我们也不想跑那么快啊,可是后面有曹操的追兵。” 第84章 阻止张勋渡河 刘星倒吸一口凉气,忙问袁耀到底是什么情况。 到了这一步,袁耀自然也没有必要隐瞒,竹筒倒豆子一般,将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只听他说:“我的父亲病逝后,他之前的很多部将都投降了曹操……” 根据袁耀所说,袁术死后,袁氏的势力便彻底土崩瓦解,除了少数几个愚忠之人,大部分都改换门庭降了曹操。 这些投降了曹操的人中,有一个叫做徐璆的,最痛恨袁术。 他原本被曹操征辟为大汉廷尉,在去许昌赴任的路上,却被袁术给劫了下来,不得不在袁术的伪朝廷做了官。 袁术死后,徐璆立即上表朝廷,归顺了曹操,然后带着兵马攻打继续忠于袁术的人。 此次对袁耀一行人一直紧追不舍的,正是徐璆。 刘星一听,原来追击袁耀的不是真正的曹军,悬着的心稍微放了下来。 他问袁耀:“徐璆麾下有多少士卒?” 袁耀茫然地摇了摇头,嘟囔着回答:“我也不知道,应该有两千吧。他麾下的士卒战斗力不弱,张勋和他交战了几次,都以战败告终。” 刘星听到这,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刘星自认为不是张勋的对手,没想到徐璆比张勋还猛。 袁耀见刘星表情微变,立即又幽幽地说道:“徐璆抢去了我们不少财物,甚至连我父亲留下的传国玉玺都被他抢去了。” 袁耀说这话时,一直小心地观察着刘星的表情,希望刘星听到传国玉玺这样的宝物,会生出贪念,然后去和徐璆针锋相对。 可是刘星的表现却让袁耀失望了。 刘星仿佛没有听到“传国玉玺”这几个字一般,而是反复询问袁耀,徐璆的兵力配置情况,比如有无骑兵、他身后还有没有曹军援兵等。 袁耀连徐璆的真实兵力都搞不清楚,又哪知道这些,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清楚。 刘星气得骂了一句“废物”,又给了袁耀一巴掌。 刘星眼见无法从袁耀这里获得更多的情报,只好命人将袁耀的那些护卫押来审问,结果那些护卫也是一问三不知,比袁耀知道的东西还少。 刘星阴沉着脸,心中思绪万千。 袁耀看着一脸阴郁的刘星,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哥,我再也不和抢吕玲绮了,你能不能放了我?” 刘星习惯性地一抬手,吓得袁耀抱头缩成一团。 刘星却若无其事地伸出手,扶起袁耀,脸上笑容和煦,嘴里说着甜言蜜语:“哎呀,之前有点误会,我们这是不打不相识啊。你是不是很想离开?” 袁耀忙不迭地点头,嘴里连连说道:“是啊,是啊。” “要离开也容易,你只要给张勋写一封信,就说你的未婚妻吕玲绮知道了你们被徐璆追击,愿意出兵帮你们对付徐璆。” 袁耀忙不迭地摇头,嘴里连连说道:“不敢,不敢。” 刘星的脸色立即一变,冷冷地说道:“你把曹军引来,不把曹军灭掉,就想离开,简直是在做梦。” 袁耀没想到刘星翻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顿时吓了一跳,只好遵照刘星的要求,给张勋写了一封信。 刘星拿着信,满意地离开了。 许干不解地问道:“立恒,我们为何要帮他们对付徐璆啊?” 刘星叹了一口气,反问:“你知道假道伐虢吗?” 许干茫然地摇了摇头。 刘星见状,只好先给他说了一遍假道伐虢的典故,然后才说道:“你别看徐璆现在只是追击袁耀等人,等把袁耀他们灭掉了,徐璆肯定会顺势攻打我们。” 刘星很头疼,没想到只是下山修个坞堡,竟然莫名其妙地挡在了张勋和徐璆的行军道路之上,偏偏两方的实力都还不弱。 许干听了刘星的解释,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问刘星,接下来该怎么办。 刘星看了看许干,用力地拍了拍许干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我现在有个重要的任务交给你,除了你,我觉得任何人都完不成。” 许干没想到刘星如此看重他,登时将胸脯拍得邦邦响,豪气万丈地说道:“立恒你尽管吩咐。” 刘星把信往许干怀里一塞:“你去给张勋送信。” 许干顿时脸色剧变。 刘星见状,只得忽悠他:“别怕,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更何况你是以袁耀未婚妻部将的身份去见张勋,他肯定不会为难你。” 许干哭丧着脸,喃喃地说道:“立恒,我不是怕死啊,我是怕张勋也养狗。” 刘星:“……” 许干最终还是去见了张勋,张勋也确实没有为难他,但是一听要合兵对付徐璆,张勋是死活不同意,只一心想快点渡河。 许干回来,将这情况一说。 刘星立即撇了撇嘴:“将是军中胆,张勋被徐璆吓破胆了,他面对徐璆怪不得一败再败。” 许干气愤地说道:“张勋不愿意合兵对付徐璆,我们干脆也不管了,到时候看徐璆是先打他们,还是先打我们。” 刘星不满地瞪了许干一眼:“你想什么呢,等徐璆追来,张勋估计都到河对岸了,徐璆还怎么打他,只能打我们出气了。” 许干顿时傻眼:“现在还变成我们求张勋合兵了?” 刘星想了想,缓缓说道:“他想渡河,我偏不让他渡。” 说完,刘星招来两名曲长,对他们面授机宜。 两名曲长领命而去。 不久之后,两百名绿衣士卒,便跨过了壕沟,呐喊着向码头方向冲去。 张勋见过许干后,便彻底放下了心,以为袁耀正和吕玲绮相谈甚欢,所以压根就没有防备。 两百名绿衣士卒冲向码头,登船的人乱成一团。 张勋连忙暂停了渡河,组织士卒进行防御。 不料两百名绿衣士卒只是喊得震天响,却不是真的进攻,张勋做好防御,他们便退回壕沟后。 张勋见绿衣士卒退了,又去组织人渡河,绿衣士卒又呐喊着冲了出来,张勋又只好组织防御……如此反复多次,渡河的速度大减。 张勋心里恼怒,他隐隐猜到袁耀应该是出事了,要不然这些吕玲绮的部曲不会如此奇怪,这几乎已经是在宣战了。 他一咬牙,骑上马,带上几十名骑士径直冲向壕沟。 顿时,尘土飞扬,马蹄声声如雷,杀气冲天…… 第85章 码头被烧 刘星目光一凝,没想到几十骑就能起到这样的声势,怪不得古代骑兵基本无敌,赶紧下令严阵以待,以防骑兵冲阵。 刘星这边全是步卒,面对骑兵存在天然的劣势,幸好有壕沟作为依仗,士卒虽然紧张但是也不至于慌乱。 刘星的命令一下,士卒纷纷举起手中的长枪,枪头指向冲击而来的骑兵。 霎时间,长枪如林,寒光闪闪,一股肃杀之气在空中弥漫开来。 刘星紧紧地盯着张勋,只见张勋骑在马上,手持马槊,领着骑兵冲入一箭之地,来势不减。 “放箭!”刘星厉声大喝。 几十支羽箭应声伸出,稀稀落落地朝骑兵落下。 这边箭矢刚射出,张勋在马上发出一声长啸,骑兵的前进方向忽而向左,在壕沟之前画了一条弧线,快速地离开了箭矢的射程。 箭矢全部落空,张勋等人也退到了一箭开外。 刘星见张勋被弓箭逼退,心里顿时有了底气,冲着张勋大喊:“张勋,曹军马上就要追上来了,你难道要两线作战吗?” 可是,蹄声如雷,张勋根本听不到刘星的喊话。 刘星见状,下令士卒齐声重复他之前的话。 这回,张勋终于有了回应,他带着骑兵在一箭之外逡巡,冲着刘星喊道:“我要见袁耀,否则一切休谈。” 刘星略一沉思,命人将袁耀押来。 片刻之后,袁耀被人押到,他下体被咬,走路时双腿岔开,踉踉跄跄,看起来颇为滑稽。 刘星的嘴角扯了扯,强忍住笑意,目光森热地看着袁耀,冷冷地说道:“不想死的话,就按照我说的做。” 说完,刘星转头面向张勋,大声喊道:“张勋,袁耀已经来了,你有什么话,尽管和他说。” 只听张勋喊道:“袁公子,你没事吧。” 刘星转头看向袁耀:“告诉他你没事。” 袁耀自然不敢忤逆刘星,只好冲着张勋喊道:“我没事。” 刘星一听,顿时皱起了眉,袁耀虽然按照他的意思喊话了,但是明显中气不足,音调也过于尖锐。 刘星担心张勋看出破绽,袁耀的话音一落,他便立即喊道:“张勋,袁公子你也看到了,是不是可以谈一谈合兵对付曹军的事了?” “袁公子无恙,自然可以。”张勋如雷吼一般的喊声传来。 刘星一听,顿时松了一口气,心想:“这个张勋看来也挺好骗的。” 他这个念头刚起,不料张勋又喊道:“军中大事,缺了袁公子不行,请公子回来主持大局。” 刘星早从袁耀的嘴里得知,他就是个名义上的少主,真正主事之人其实是手握兵权的张勋,如今张勋让袁耀回去主持大局,显然是疑心还没有尽去。 刘星让袁耀拒绝,袁耀只好又开口说道:“张将军,我不懂战阵之事,一切由你做主就可以了。” 张勋自然不依,一直要求袁耀回去,而袁耀则在刘星的要求下,各种找理由,就是不肯回去,最后甚至连“与吕玲绮相处甚欢,不想再去江东”的话都说了出来。 刘星阴沉着脸,尽管袁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按照他的意思说的,但是他的心里还是极不舒服。 双方就这么一直僵持着,许干突然说道:“立恒,如此拖延下去,只怕张勋的疑心会更重。” 刘星点了点头,坦然说道:“张勋肯定会怀疑,但是他没有与我们决战的勇气,要不然也不会被我们的弓箭逼退。” 刘星笃定,拖到最后,张勋过不了河,只能合作,要不然他就只能独自面对徐璆的追兵了。 许干听了刘星的话,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般,嘟哝了一句:“我看张勋是在行缓兵之计。” 刘星顿时乐了,许干现在是越来越像个文人谋士了。 刘星瞥了许干一眼,笑着说道:“张勋之所以要急着过河,就是为了躲避徐璆的追击,对我行缓兵之计,那不是坑他自己吗?” 许干伸手朝码头一指:“诺,他们不正在登船渡河吗?” 刘星忙抬头望去,只见码头上,妇人又在排队登船。 刘星之前一直在教袁耀和张勋扯皮,没注意到码头的动静,没想到果真如许干所言,张勋扯皮是假,渡河是真。 刘星顿时涨红了脸,张勋也太瞧不起人了,当着他的面就行暗度陈仓之计。 刘星当即不假思索地下令:“挑选军中善水之人,等那些船只渡河时,半渡而击之。” 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过了片刻,许干小声地提醒刘星:“立恒,我们没有船了。” 刘星一愣,当即反应过来,他真是气糊涂了,连船被张勋抢去了都忘了。 但是刘星也不想承认是自己考虑不周,他瞪了许干一眼,瓮声瓮气地说道:“我能想不到这点吗?去附近的渔村征调竹筏,反正船上都是妇人,只有少许的士卒,用竹筏便可对付他们。” 附近渔村的青壮都被征调徭役集中到了这里,很快有士卒去传达了刘星的命令。 那些渔民感念刘星的仁慈,没有丝毫犹豫,便答应贡献出自家的竹筏。 其中丁奉他们村的渔民更是积极,既出竹筏,又出人,表示愿意和麒麟寨的士卒一起攻打张勋渡河的船只。 刘星得了士卒回报后,心里大为感动,当即大声宣布:“征调的竹筏按照市价租赁,若有破损,战后由山寨补偿,参战的渔民,每人发一个月的口粮。解救下来的妇人,参战之人可以优先娶回家。” 这个命令一下,顿时响应的渔民更多,其他不会水的徭役羡慕不已。 刘星这边在紧锣密鼓地安排人准备抢船,张勋那边却还浑然不知,一直在和袁耀扯皮喊话。 刘星冷冷地看着张勋表演。 不久之后,一名士卒突然跑到刘星跟前,低声说道:“姑爷,船被我们抢回来了。” 刘星顿时喜上眉梢,这下看张勋还如何渡河。 刘星这边刚得到消息,张勋那边也知道了船只被抢。 他顿时暴跳如雷,冲着刘星大声喝道:“你们不让我渡河,我就烧了你们的码头。” 刘星只当张勋是泄愤之语,毫不以为意,不料张勋这话喊出不久,码头上便冒出了滚滚浓烟。 码头上堆满了建材,其中有不少桐油,这火势一起,顿成燎原之势。 刘星气得捶胸顿足,看着辛辛苦苦建起来的码头,就这么被毁于一旦,心痛不已。 他不甘地吼道:“张勋,我阻你渡河,不过是想联手对付曹军,你却烧了我的码头,难道真想和我兵戎相见吗?” 张勋不屑地回道:“你当我是傻子吗?袁公子语气怪异,定是受了你的挟持。” 第86章 硝烟起 离码头数里之外的北麓,一支全副武装的军队正闷头疾行。 为首之人骑着一匹青骢大马,须发灰白,一身乌黑的铠甲,带着点点血污。 他的脸色略显疲惫,双手托着一个方形的盒子。 他坐在马上,随着马的前进,身体有节奏的前后摇晃,但是手中的盒子却稳如泰山,纹丝不动。 他的目光不时扫过手中的盒子,显然对盒子极其重视。 他的副将提着马槊,策马跟随在侧,也不时地看向那个方形盒子,眼中不时露出兴奋的精光。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忽然,副将开口道:“恭喜将军,传国玉玺乃国之重器,得之必有登九五之分。” 穿着黑甲的将领听闻,脸色顿时一肃,转头瞪向副将,责备地说道:“你休要蛊惑我做那不忠不孝之人,我徐璆一心只想匡扶汉室,岂能如袁术一般,做那狼心贼子?等剿灭了张勋等人,我便携玉玺回许昌,呈送陛下。” 副将闻言,脸色讪讪。 黑甲将领自然便是徐璆,他一路追击张勋,将张勋杀得丢盔弃甲,不仅缴获了不少财物和妇人,还意外获得了传国玉玺。 徐璆是这个时代难得的正直之人,缴获他分文不取,妇人也进行了妥善安置,所以行军速度便慢了些许,才让张勋一路苟延残喘,得以逃到了庐江境内。 徐璆脸上带着一丝愁绪,对着副将说道:“此处已经到了庐江境内,庐江太守刘勋乃是袁术故吏,我担心他会接纳张勋,到时候我们就被动了。” 副将却不以为然,不屑地说道:“将军多虑了,刘勋野心勃勃、目光短浅,将庐江视为禁脔。若是只有张勋来投,刘勋可能会接纳他,但是张勋还带着袁术之子袁耀,刘勋是断然不会接纳旧主之子的。” 徐璆听了副将的分析,脸色依旧沉郁,忧心忡忡地说道:“刘勋只是其一,我其实更担心的是,张勋会往江东投孙策。孙策虽然也曾是袁术的部将,却不似刘勋这样目光短浅,我担心他一旦接纳张勋,会利用袁耀,迅速吸纳袁术旧部,坐稳江东。到时候南有孙策,北有袁绍,这天下就不知道要乱到什么时候去了。” 副将闻言,也不禁悚然一惊,冲着徐璆拱手说道:“如此,我们当加快行军,这样才能防止张勋和袁耀逃脱。” 徐璆闻言,叹了一口气,回过头看了看身后的士卒,眼中闪过一丝阴郁,这一路行军,他骑着马尚觉疲惫,更不要说全副武装的步卒了。 按照大汉的行军操典,行军之时应该人甲分离,可是此次行军情况特殊,是一路在追击,随时都可能爆发战斗,所以徐璆下令士卒穿着铠甲行军。 这样虽然保证了士卒能随时投入战斗,但是对士卒的体力却是个大挑战。 “士卒疲惫,加之天气炎热,再加快行军速度,只怕会适得其反。” 徐璆向副将解释了一句,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毒辣的太阳,忽然,他看见一股冲天的黑烟腾空而起。 徐璆先是一愣,接着大喜,哈哈大笑:“前方黑烟忽起,定是张勋又在搜刮财物和妇人,咱们赶紧追上去,趁其不备,将其一举歼灭。” 徐璆的命令很快便传遍全军,士卒顿时激动得嗷嗷叫,徐璆对缴获不在意,但是这些士卒却实打实地从张勋那里缴获了不少财货。 这也是徐璆能屡次战胜张勋的原因。 士卒见利而起战心,不惜体力的往前赶,行军速度又加快了几分。 徐璆眼见离张勋已经不远,也不再心疼士卒体力,一马当先地冲在最前,他一心只想快点追上张勋,却没料到,会一头撞上了一支杀气腾腾的绿衣军队。 徐璆撞上的绿衣军队,正是跟随吕玲绮剿匪的士卒,是她麒麟寨最精锐的士卒。 刘星刚得知不明军队的消息,就派人来通知吕玲绮回援。 吕玲绮一得到消息,就马不停蹄地往回赶。 结果,她还未赶回,便看到了天空中的浓烟,浓烟升起的方向正是工地的方向。 “不好,夫君有危险,这定是点燃了工地上的桐油等物,才能有如此黑烟。” 吕玲绮的心顿时便沉了下去,以她对刘星的了解,不到万分危急的时刻,刘星是断然不会放火烧掉花大价钱购来的建材的。 甚至这都不一定是刘星下令点燃的,他可能……吕玲绮越想越绝望,满脸凄惶。 受吕玲绮的影响,一股悲伤的气息悄然蔓延到全军。 “帮姑爷报仇!” 也不知道是谁先喊出了这句话,总之,在这句话被喊出之后,全军的悲伤立即化成了腾腾杀气,这支山寨的精锐成了一支哀军…… 恰在此时,后队士卒发现了疾驰而来的徐璆所部。 吕玲绮调转马头,远远地看见敌军旗帜,上面写着“汉”、“曹”、“徐”等字样。 “是曹军!”吕玲绮的眼圈登时就发红了,心底有声音在呐喊,“这定是曹操麾下大将徐晃,杀了他,替夫君和父亲报仇。” 吕玲绮不发一言,骑着驽马,挺着马槊,直直地向徐璆冲去。 这一刻,吕玲绮已经已失去了理智,抱着必死的念想,要与“徐晃”大战三百回合,可惜胯下的驽马却跑得不快,无论吕玲绮如何鞭打,驽马都只是小跑着奔向徐璆。 这不像是要去决斗,反而有种像是去投诚的意思。 吕玲绮一动,士卒也跟着动,潮水一般涌向徐璆所部。 丁奉夹杂在士卒中,担心吕玲绮的安危,从地上捡起一块鹅蛋大的石头,甩开膀子向徐璆扔去…… 徐璆也注意到了前方的古怪“军队”,每个人都穿得花花绿绿的,像流民多过军队。 尽管这些人都在往前冲,徐璆也没太当回事,他让士卒齐声呐喊:“禁止往前,否则格杀勿论。” 之前遇到流民,士卒只要发出这样的警告,流民便会主动退却。 可是这一次,徐璆失算了,士卒喊完,对面的“流民”非但没有退却,反而冲得更快了。 徐璆正要下令士卒结阵,忽然从“流民”中间飞出一块石头,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他的头盔上。 徐璆顿时被砸得眼冒金星,脑袋嗡嗡作响,拖着盒子的双手忍不住抖了一下。 徐璆下意识地低头扶正盒子,丝毫没有注意到,已经冲到一箭之内的吕玲绮已经弯弓搭箭…… 第87章 谁说我没见过公主 码头被烧之后,刘星和张勋的扯皮上升到了白热化的骂战。 双方你来我往,各种污言秽语喊得震天响,比之后世的国粹也不遑多让,让刘星大开眼界。 刘星以前看《三国演义》,书里老是说某某将领不堪言语侮辱,开城杀了出去,最后中计被俘…… 他当时只觉得这样的剧情设计得太幼稚,此时听了双方士卒的骂战,刘星终于理解了那些将领的心情,他此时就有一种“不要命也要杀出去”的冲动。 因为张勋的辱骂已经开始涉及到吕玲绮了,说吕玲绮和袁耀如何如何,所以她才不愿意放袁耀离去。 刘星哪里能听得下这样的话,当即就要下令出击。 幸好许干、黄天祥等人的脑子还算清醒,在他们的力劝之下,刘星终于没有强令士卒出击。 刘星见张勋没有强攻的打算,他也不想再听士卒的叫骂声,便借口去查看俘虏,离开了壕沟。 之前士卒汇同渔民,驾驶竹筏抢回了船只,还顺势解救了几百位妇人,此时,这些妇人被临时安置在工地出库房中。 刘星从壕沟离开,往库房而来,远远看见一群渔民围在库房外面,熙熙攘攘地说些什么。 刘星赶紧上前,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渔民见到刘星,纷纷献宝似的说起,他们在之前的夺船之战如何英勇。 刘星呵呵一笑,这些渔民的心思,他如何不明白,无非就是为了那些解救下来的妇人。 刘星之前承诺过,解救下来的妇人,优先配给渔民为妻,当然这得有个前提条件,那就是被选中的妇人需要自愿才行。 刘星见这些渔民如此迫不及待,便笑着说道:“行啊,你们跟我来,我带你们去挑选媳妇。” 刘星命人打开库房,他站在众妇人跟前,将渔民要挑选媳妇的事情一说,那些妇人顿时被吓得面如土色。 刘星又赶紧承诺,被选中的妇人若不愿嫁给渔民为妻,可以决绝。 那些妇人听了这话,脸色才略微好转。 在接下来的选妻的过程中,但凡被渔民选中的妇人,虽然脸色惨然,但是却鲜有拒绝的。 刘星本以为大部分妇人会拒绝,没料到是这样的情况。 他思考了许久,才弄明白这些妇人为何会这样。 这些妇人都是被张勋强掳而来,家人都已经被张勋屠杀殆尽,可以说是举目无亲,若没有男人她们是无法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时代生存下去的。 根据袁耀的交代,张勋这一路南来,掳掠的妇人有数千之众,可谓是杀人盈野。 刘星想通之后,心情非常沉重。 刘星不惧杀人,但是大范围的屠杀、草菅人命,却是他无论如何也不敢苟同的。 “张勋该死!” 刘星在心里给张勋判了死刑,在这一刻,他甚至又起了主动出击、斩杀张勋的心思。 忽然,只听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你们这些可恶的妇人,为何都拒绝我?” 刘星朝那发声之人看去,原来是一个小孩,大概只有十二三岁。 刘星觉得颇为滑稽,将小孩招到跟前,笑着问道:“小子,你也来挑选媳妇?你刚才参战了吗?” 小孩将胸脯一挺,朗声回答:“当然,我还亲手杀死了一名敌人。” 刘星难以置信,向负责统计战功的队率望去,队率点了点头,证明小孩所言非虚。 刘星大奇,看向小孩,问道:“不错啊,你叫什么名字?” 刘星问这个问题时,心里带着一丝期许,这小孩该不会是三国时的某个猛将吧。 只听小孩朗声回道:“我叫丁封,丁奉是我哥。” 刘星顿时讶然,仔细端详起眼前的小孩,见他眉宇之间与丁奉确实有些相似。 刘星依稀记得,在原本的历史上,丁奉之弟也是一个大将,应该就是眼前的丁封了。 刘星顿起爱才之心,伸手摸了摸丁封的小脑瓜,笑着说道:“小丁封,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吧。” 丁封却摇了摇头,不满地说道:“你答应让我来挑选媳妇,我现在媳妇也没选到,你还想骗我给你做仆人。” 刘星呵呵一笑:“你哥哥丁奉,是我娘子麾下的大将,我怎么能让你做仆人,你跟着我,我教你读书识字。” “我不要读书识字,我只想要媳妇。” 刘星忍俊不禁,开玩笑地说道:“等你像你哥一样,做了大将,想要多少媳妇就有多少媳妇。” 丁封眨了眨眼:“真的?我哥有很多媳妇吗?” 刘星顿时被丁封问得一滞,丁奉现在单身一人,哪来的媳妇。 刘星正准备岔开话题,只听丁封又嘀嘀咕咕地说道:“我怎么就不知道我有很多嫂子,而且我哥也没有说过他是大将啊,你该不会是骗我的吧?” “你哥的职务是屯将,屯将是大将的一种,手下管着五百人呢。” 刘星给丁封解释屯将的意思,心里不免有些发虚,其实按照汉朝军制,屯将确实算不上大将,但是在麒麟寨,屯将却绝对算得上大将。 如今,丁奉是山寨第四个屯将。 刘星之前向丁奉承诺过,只要他辅佐吕玲绮剿匪,俘虏达到两千人,便算通过讲武堂的考核。 结果安丰境内的山匪还未剿完,俘虏的人数便超过了两千,刘星自然兑现了承诺,让丁奉做了屯将。 丁封听了刘星的解释,掰着手指头算了半天,也没搞清楚五百人具体是多少,但是也明白五百不是少数,不由得脸露羡慕之色,然后又天真地问道:“我哥选媳妇的时候也被拒绝了吗?” 刘星被丁封逗得哈哈一笑:“山寨的女俘虏多得很,但是你哥看不上,目前他还没有媳妇。不过你若是愿意跟我读书识字,我保证你以后挑媳妇能挑花了眼。” 丁封狐疑地看了刘星一眼,显然不太相信刘星的话。 刘星因为丁奉的原因,对丁封那是爱屋及乌,见他怀疑自己,不由得起了逗弄他的心思,笑着说道:“真的,我不骗你,只要你愿意跟着我,说不定你以后能挑选公主做媳妇。” 丁奉顿时眼睛一亮,但是很快脸色就暗淡了下去,嘟嘴说道:“你肯定是唬我,你都没见过公主,还说让我挑公主做老婆。” 刘星一直被丁封怀疑,颇觉没有面子,嘴硬地说道:“谁说我没见过公主……” 刘星刚说了一句,突然,从壕沟那边传来震天的呐喊。 刘星吓了一跳,心想:“该不会是张勋攻进来了吧。” 他正要往壕沟那边赶去,忽然有士卒急匆匆地来禀报:“姑爷,外面打起来了。” 第88章 张勋投降 刘星急匆匆地赶回壕沟,只见张勋的本阵已经乱成了一团,远处扬起一大片黄尘,隐隐可见人影晃动。 “怎么回事,是曹军追上来了吗?”刘星大声喝问。 没人能回答刘星的问题,只有许干小声地回了一句:“张勋的本阵遭到了袭击,现在还不知道袭击他的是谁。” 刘星皱起了眉头,慨然下令:“全军做好出击的准备,援助张勋。” 刘星虽然不齿张勋的为人,但是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击溃。 此时,张勋也没心思和刘星僵持、对骂了,冲着鸿沟喊道:“我军遭到曹军袭击,请吕将军施以援手。” 刘星闻言,立即大喊:“张将军放心,我懂得唇亡齿寒的道理。” 张勋得了刘星的保证,立即掉转马头,往本阵急驰而去。 突然,从张勋的本阵中冲出一匹青骢大马,马上坐着一位银甲将军,银甲将军单人独骑,径直撞向张勋等人。 张勋身边有几十骑,眼见那名银甲将军冲来,张勋放慢马速,手中的长枪往下用力一磕,立即有几名骑兵上前拦截。 只见人马交错,兵器轰鸣,阻拦银甲将军的骑兵纷纷坠马,银甲将军也不是安然无恙,他的头盔被击落,瞬间变得披头散发。 银甲将军来势不减,冲到张勋跟前,马槊如毒蛇吐信一般,招招刺向张勋要害。 张勋急着回归本阵,根本没心思和银甲将军厮杀,他一边抵挡,一边命令身边的骑士上前围攻。 顿时,一群骑士围住银甲将军,枪来刀往,杀声大作。 可惜那些骑士勇武有余,武技不足,尽管人数众多,却奈何银甲将军不得,反而被银甲将军刺死了好几个。 张勋见麾下骑士不断落马,料想不是银甲将军的对手,拨转马头,往壕沟方向便跑,一边跑,一边冲着壕沟大喊:“吕将军救我。” 他话音刚落,身后响起一道冷冷的声音:“求我也没用。” 张勋愕然,回头望去,只见银甲将军摆脱了骑士的围攻,正紧紧跟着他的身后。 恰在此时,一阵大风吹来,银甲将军的长发高高扬起,露出一张精致的俏脸。 张勋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个银甲将军竟然是个女人,当即喝问:“你是谁?” “我是吕玲绮。”银甲将军冷冷地回道。 张勋跑向壕沟的时候,刘星已经命令士卒在壕沟上搭建好了木板。 他听到张勋的呼救,便要下令士卒出击,忽然又听到张勋厉声大喊:“你是吕玲绮?” 刘星心神剧震,踮起脚尖,极目张望,一眼便锁定了张勋身后紧追不舍的银甲将军。 “是娘子!”刘星的心,狠狠地跳动了一下。 虽然隔得远,看不清银甲将军的面容,但是银甲将军的身形、甲胄都给刘星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他无比肯定,银甲将军就是吕玲绮。 刘星虽然不明白吕玲绮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换了一匹青骢大马,但是不妨碍他立即做出决断。 “冲出去,杀张勋!” 刘星发出一声呐喊,拔出随身佩剑,义无反顾地冲了出去。 刘星的举动,非常突然,许干等人被吓了一跳。 因为刘星之前一直反复交代,要联合张勋对付即将到来的曹军,所以刘星突然喊出“杀张勋”的口号,让许干等人顿时无所适从。 但是这种无所适从也没持续多久,他们都经历过军训,深知军令如山的道理,只是一愣神,便立即跟着刘星高喊“冲出去,杀张勋”。 刹那间,一直倚壕沟防守的士卒,就如同决堤的河水,向前方倾泻而去。 张勋遭到前后夹击,立即脸色剧变,冲着吕玲绮破口大骂:“你这女人太不讲信用,之前还说要与我合兵对付曹军,现在却要置我于死地。” 张勋眼见渡河无望,其实已经存了与“吕玲绮”联合对付曹操追兵的意思,他之所以烧码头、与刘星僵持对骂,无非是想通过拖延时间,攫取联军的控制权。 可是他没想到,他人在阵前与“吕玲绮”僵持,吕玲绮本人却悄悄偷袭了他的本阵。 吕玲绮哪听得懂张勋在骂什么,举起马槊就往张勋身上招呼。 张勋眼见陷入绝境,求生的本能爆发,原本七分的武艺瞬间发挥出了十分威力,不仅挡住了吕玲绮的攻势,还隐隐压了吕玲绮一头。 恰在这时,刘星已经带着士卒奔到了近前,他见吕玲绮势危,立即冲着她大喊:“娘子,快退开,不要与张勋单打独斗。” 吕玲绮之前看到黑烟,一直以为刘星遭遇了不测,心中憋着一股悲伤之气,强撑到现在,骤然听到刘星的喊声,她不由得心气一泄,手上的马槊停顿了一下。 张勋立即抓住这个破绽,长枪如附骨之疽,刺向吕玲绮胸口。 刘星看得分明,登时吓得目眦欲裂,想要提醒,嗓子里却如同卡了鱼刺,发不出半点声音。 刘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长枪刺中吕玲绮。 那一刻,刘星只觉得整个世界都黑了下来。 他步履踉跄,都没有注意到长枪只是刺破了吕玲绮的铠甲,却没有鲜血流出来。 张勋感到长枪去势受阻,用力一挑,吕玲绮身上的铠甲便被划破,人也跌落马下,一个方形物件飞到了空中。 张勋下意识地伸手接住方形物件,匆匆端详了一眼,惊呼出声:“传国玉玺?” 他话音未落,吕玲绮的马槊已经横着扫了过来,狠狠地砸在张勋坐下的马腿上,骏马发出嘶鸣,张勋应声落马。 刘星带着步卒冲了上来,将张勋团团围住。 刘星一把拉起吕玲绮,焦急地问道:“娘子,你没事吧?” “我没事,玉玺帮我挡了一下,我顺势便卸了力。”吕玲绮说完,反而仔细打量起刘星来,“夫君,你没事吧,我看到浓烟示警,以为你出事了。” “浓烟示警?我没有浓烟示警,是张勋烧了我的码头。” 提到码头,刘星立即想起张勋,他转过头,狠狠瞪向张勋,喝道:“张勋,你被包围了,还不束手就擒?” 此时,张勋被围在垓心,手里拿着传国玉玺,一脸的惶悚不安,颤声问道:“你们是曹军?” 吕玲绮脸色一沉,怒道:“胡说八道。” “那这传国玉玺你从何而来?” 吕玲绮脸上傲然,朗声说道:“当然是抢来的。” “你击败了徐璆?” 吕玲绮一愣,沉声说道:“那人是打着‘徐’字旗,名字我却不知。” 吕玲绮虽然没有说出徐璆的名字,但她这样一说,等于是默认了击败徐璆。 张勋一听,心神俱震,他作为徐璆的手下败将,瞬间便失去了抵抗的底气,将手中长枪一扔,颓然地说道:“我愿降。” 第89章 不祥之物 张勋既降,他麾下的士卒便也放弃了抵抗,全部成了俘虏。 除了俘虏,还有张勋一路抢来的财物和妇人,这些都需要进行妥善的安置。 本来这都是刘星的分内之事,但是他现在却没心情做这些,他让许干和黄天祥等人去处理,他则将吕玲绮拉到一边,再次为吕玲绮检查有没有受伤。 吕玲绮红着脸,任刘星摆布。 通过仔细检查,刘星发现吕玲绮确实没有受伤,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将吕玲绮拥入怀中,心有余悸地问道:“娘子,你怎么在这里?” 吕玲绮感受到刘星的关怀,心里暖烘烘的,喃喃地说道:“我看到浓烟腾空,以为是夫君情况危急……我拼命的往回赶,结果还遇到了曹军……我好怕啊,幸好夫君你没事……” 吕玲绮虽然是在告诉刘星事情的经过,但是话里话外,无不透视着她对刘星的担忧。 刘星既是感动,又是心疼,后怕地说道:“以后千万别这么鲁莽了,这次是徐璆和张勋没有防备,你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下次就不一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万一你有什么闪失,我会内疚一辈子。” “嗯。”吕玲绮乖巧地点了点头,将头深深地埋入刘星的怀中,轻轻问道,“夫君,你之前说张勋烧了码头,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他烧码头泄愤呗……”刘星将张勋率军骤然出现、诓骗软禁袁耀、阻止张勋渡河等事情都说了一遍。 一提到张勋,刘星就恨得咬牙切齿,他恶狠狠地说道:“张勋差点就伤了你,等俘虏安置好后,我饶不了他。” 吕玲绮嫣然一笑,心道:“夫君好不讲道理,明明是他的喊声让我分心,他却迁怒张勋。” 吕玲绮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嘴上却婉转地劝道:“夫君,张勋虽然差点伤了我,但是山寨正是用人之际,我们还要利用他来安定俘虏的心,夫君就饶了他吧。” 刘星摇了摇头:“不行,他非死不可。” 吕玲绮不解地看着刘星,她从刘星的话里感受到了他对张勋深深的厌恶。 吕玲绮以为这是因为张勋差点伤了自己的缘故,忙又劝说刘星:“夫君,我都不怪张勋,你就别恨他了吧。” 刘星听后,依然固执地摇头,嘴上恨恨地说道:“张勋这人太过残暴,他一路南来,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光是抢来的妇人就有几千人,被他杀死的人只会更多。这样的人不配活在世上。” 吕玲绮听后,有点发蒙,喃喃地问道:“战争不就是这样的吗?” 刘星不满地瞪了吕玲绮一眼,表情异常严肃:“战争决不应该是这样,有一种战争,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正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娘子,你作为一军主帅,以后切不可做出祸乱百姓的事。” 吕玲绮不以为然,心里默默地吐槽:“我又不想得到天下。” 她心里虽然如此想,但是见刘星脸色不悦,赶紧笑着讨好道:“这个我知道,夫君让我看书,书里就有这样的话。” 刘星见状,也不好再责备吕玲绮,轻声说道:“我知道你想招纳张勋的目的,无非是想快速扩军,好找曹操报仇。” 吕玲绮忙不迭地点头,表示就是这样。 刘星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正因为如此,我们更不能留下张勋。我们这次俘虏了他三千多士卒,都快赶上我们一半的人马了。万一他日后反叛,我们的根基都可能动摇。” 吕玲绮一听,登时想起了方宏的叛乱,她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当即便道:“夫君说得对,张勋确实不能留。” 刘星和吕玲绮的意见达成一致,张勋的命运也就被决定了。 而张勋本人,还不知道他命不久矣。 为了活命,他正尽心尽力地辅佐许干和黄天祥等人安置俘虏。 安置好一批俘虏之后,张勋找了一个空档,将传国玉玺递给许干,小心翼翼地说道:“将军,请将此物呈给吕将军。” 张勋投降后,刘星急着检查吕玲绮有没有受伤,其他人忙着安置俘虏,都忘了从张勋手里拿回传国玉玺。 张勋也不敢私吞,直到此刻才有机会交给许干。 许干接过传国玉玺,看了半天,没弄明白是什么东西,大大咧咧地问道:“一块破石头,给吕将军干嘛?” 张勋的嘴角扯了扯,陪着笑脸说道:“这可是无价之宝。” 许干一听是无价之宝,当即“蹬蹬蹬”地找到刘星,大嚷一声:“立恒,这有一个无价之宝。” 刘星和吕玲绮正依偎在一起,俩人商量完张勋的处置后,便互述相思之苦,冷不丁地听到许干的喊声,都被吓了一跳。 刘星松开吕玲绮,狠狠地瞪了许干一眼,不耐烦地问道:“什么无价之宝?” 许干将传国玉玺往刘勋手里一塞,笑嘻嘻地说道:“你自己看吧,我不打扰你们了。” 许干说完,撒丫子跑开了。 刘星仔细端详着手中的玉玺,只见玺面刻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字,他喃喃地说道:“这就是传国玉玺啊。” 吕玲绮脸色微红,闻言点了点头,神秘兮兮地说道:“我听父亲说过,得到传国玉玺之人,便有做皇帝的机会。” “一块玉石而已,哪有那么神奇?”刘星笑了笑,不屑地说道,“要说神奇之处也不是没有,历史上觊觎传国玉玺之人,似乎都没什么好下场。传国玉玺可以说是一个妥妥的不祥之物。” 吕玲绮见刘星说得言之凿凿,不由得惊疑不定,不服气地说道:“也就夫君不把它当回事,我从徐璆手里将传国玉玺抢过来,他可是哭得呼天抢地,不要命的和我杀成一团。要不是他太在乎传国玉玺,我还伤不了他。” 刘星一愣,问道:“你没有杀掉徐璆?” 吕玲绮摇了摇头:“他的副将把他救走了,我担心你的安危,也没有继续追杀他。” 刘星一听,顿时皱起了眉头:“我本以为你全歼了曹军,没想到徐璆却是逃走了,这样一来,只怕曹军很快就会卷土重来。” 说着,刘星低头看向手中的传国玉玺,这东西果真是个不祥之物。 第90章 祸水东引 因为得知徐璆未死,担心曹军前来报复,刘星不禁陷入了沉思。 吕玲绮却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大大咧咧地说道:“我才不怕呢,最好是曹操亲自来,我正好为父亲报仇。” 刘星睨了吕玲绮一眼,笑问道:“真的?” 吕玲绮登时脸色一红,她本是吹吹牛,没想到刘星如此不给面子,梗着脖子说道:“当然是真的,曹操若敢和我单打独斗,我定能杀他。” 刘星“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吕玲绮登时恼羞成怒,一拳砸在刘星的胸口:“你笑什么?” 刘星顿时疼得龇牙咧嘴,不住地咳嗽。 吕玲绮唬了一跳,伸出小手不停地揉捏刘星的胸口,关切地问道:“夫君,你没事吧?” 刘星摇了摇头,示意吕玲绮没事。 经过这个小闹剧,刘星也暂时放下了曹军卷土重来的威胁,打算先去查看俘虏的安置情况。 吕玲绮见刘星不再提曹军,反而变得惴惴不安起来,她跟在刘星身后,小心翼翼地问道:“夫君,如果曹操亲自前来,我们怎么办?” 刘星两手一摊,耸了耸肩:“若曹操亲来,我们什么都不要想了,能有多远跑多远。” 吕玲绮不甘地问道:“夫君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刘星理所当然地摇了摇头:“我又不是神仙,能有什么办法?当初岳父占据徐州,麾下有数万将士,尚且不是曹操的对手,我们现在才多少人,就敢直接面对曹操?” 随着刘星一连串的反问,吕玲绮变得闷闷不乐,情绪跌落到了谷底。 刘星见状,心中不忍,只好又安慰她:“你放心吧,曹操现在被北边的袁绍牵制住了,不会亲自前来的。” 吕玲绮闻言,登时又眼睛一亮:“如果不是曹操亲自来,我谁都不怕。” 刘星看了一眼信心爆棚的吕玲绮,不忍打击她的信心,只好婉转地说道:“我知道娘子不怕,但是也不宜硬拼啊,毕竟我们没有曹操人多。” 吕玲绮想了一下,确实是这样的道理,只好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刘星想了一下,缓缓说道:“那就只能祸水东引了。” “祸水东引?”吕玲绮不明白刘星在打什么机锋,不解地看着刘星。 刘星停下脚步,捡起一根木棍,在地上画了几个圈,指指点点地说道:“你看啊,我们在庐江的西边,北边是曹操,东边是刘勋……” 吕玲绮听了刘星的解释,兴奋地问道:“夫君是想让刘勋帮我们对付曹军,可是他会帮我们吗?” 刘星反问:“他为什么不帮?你别忘了,你可是他麾下的别部司马。” 吕玲绮听后,脸露迟疑之色:“可是我这个别部司马,不是刘晔假刘勋的名义封的吗?刘勋都不一定知道我这个人吧?” 刘星点了点头:“娘子说得没错,刘勋肯定还不知道你这号人物,但是他马上就会知道了。” “为啥?” “因为我打算把传国玉玺送给他,这样一来,曹操的目光自然会转移到刘勋的身上。” 吕玲绮听刘星要把传国玉玺送给刘勋,非常惊讶,不舍地说道:“夫君,传国玉玺啊,送给刘勋是不是太可惜了。” 刘星被吕玲绮吝啬的表情逗得哈哈大笑:“怎么?你还想做女皇帝?” 吕玲绮眨了眨眼:“我才不要做女皇帝,我要做也是做皇后。” “呃……” 刘星不得不承认,吕玲绮的提议很有诱惑,可是他也清醒地认识到,传国玉玺虽然是皇权的象征,但是也会让麒麟寨成为众矢之的。 “娘子,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当初孙坚得传国玉玺,却因此被刘表截杀;后来传国玉玺落入袁术手中,袁术因此不得善终。我们的实力,现在哪能觊觎传国玉玺啊,还是赶紧送出去为妙。” 听了刘星的解释,吕玲绮点了点头,意识到传国玉玺虽好,但是没有实力的话,反而会深受其害。 “那除了传国玉玺,不妨再给刘勋多送点东西。” 刘星一愣:“还要送什么?” 吕玲绮忽然扭捏起来,轻声说道:“把袁耀也送给他。” 刘星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吕玲绮的用意,他轻轻拉住吕玲绮的小手,深情款款地说道:“其实我真的不在意你之前的婚约。” “那把他留下来?” “不,还是把他送给刘勋吧。” 吕玲绮顿时气恼地甩开刘星的手,嘟嘴说道:“你还说不在意。” 刘星哈哈一笑,辩解道:“我是真的不在意,不过你提到把袁耀送给刘勋,我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什么想法?” “我们不是担心张勋日后会反叛吗?原本是打算杀了他,但是我想,他都投降了,我们再杀他,这要是传出去,会影响我们的名声,以后就不会有人投降我们了。所以,我想把张勋也送给刘勋。” 刘星说到这,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张勋在袁术的伪朝廷担任大将军之职,声名在外,将他送到刘勋那,不是正好转移曹操的注意力吗?” 吕玲绮一听,深以为然,嘿嘿笑道:“袁耀是袁术之子,把他送给刘勋,也能转移曹操的注意力。” “对头,这几千俘虏里面,说不定还有一些声名在外之人,我们赶紧去挑出来,把他们一股脑送到刘勋那里去。” “夫君,你太坏了。” 吕玲绮哈哈大笑,一想到刘勋收到这些人后,会麻烦不断,就觉得好笑,当即拉着刘星就去审问俘虏。 当然,面对几千名俘虏,吕玲绮和刘星自然不能一一上前审问,他们告诉张勋,让他把有名望的人挑出来,说是要以礼相待。 张勋不疑有他,立即照办。 很快,十几名在袁术的伪朝廷当过高官的人,被挑了出来,其中就有袁术的长史杨弘、主簿阎象等人。 对这些名人,刘星都有所耳闻。 他忽然有种将他们留下来的冲动,但是一想到吕玲绮现在只是一个别部司马,想要让这些曾经位居高位的人臣服,只怕力有不逮。 他这样一想,话到嘴边,便忍住没有说出来。 吕玲绮却没想那么多,刚要下令把这些名人集中关起来,刘星赶紧悄悄拉了她一把,命人将这些名人单独安置,还贴心地送上了食物和酒水。 吕玲绮不明白刘星在打什么主意,但是明智地没有多问。 刘星将这些名人安置好之后,又告诉张勋,让他去妇人那边,将袁术的家眷也挑出来。 这次不用刘星解释,吕玲绮便猜到了刘星的用意——袁术造反称帝,他的家眷自然也是重犯,把她们送给刘勋,自然也可以吸引曹操的注意力,达到祸水东引的目的。 吕玲绮笑吟吟地凑到刘星身边,充满诱惑地说道:“夫君,我可是见过袁术的女儿,长得花容月貌,也要送给刘勋吗?” 第91章 这样的公主 未几,袁术的家眷被挑选了出来,他的女儿果然长得花容月貌。 一双美眸含春水,梨涡浅笑惹人怜。 也许是年岁尚小,她的身体还未长开,看起来比较纤瘦,但是即便如此,也绝对是看一眼便会让人挪不开眼的美人胚子。 刘星一瞬间竟然看呆了。 吕玲绮凑到刘星耳边,悄声娇笑:“怎么样,是不是挺美?” 刘星仿佛偷腥的猫被抓到了现行,吓了一跳,赶紧撇了撇嘴,言不由衷地说道:“太瘦了,不好看。” 吕玲绮白了刘星一眼,“嘻嘻”一笑,充满诱惑地说道:“夫君,不把她送给刘勋了,留给我做贴身丫鬟吧。” 刘星已经不是刚穿越来的“初哥”了,关于“贴身丫鬟”的另一重身份,他自然是心知肚明。 吕玲绮的提议让他怦然心动,他在前世是风月场所的常客,自然不是泥古不化之辈。 穿越过来后,他偶尔也会幻想牵红倚绿、左拥右抱的齐人之福,但是却从没有付诸过实践。 因为他和吕玲绮成亲之后,俩人相处融洽,恩爱无间,他很享受这种如胶似漆的夫妻氛围,担心纳妾之后,会影响他和吕玲绮的关系。 所以尽管吕玲绮一直有怂恿刘星纳妾的行为——最开始的小红不算,之后的刘兰芝,吕玲绮多次透露要收她为贴身丫鬟——刘星都选择了装聋作哑。 可是吕玲绮这一次的提议,刘星心动了。 刘星的表情变化落入吕玲绮眼中,她微微撅起了嘴,酸溜溜地说道:“以前我想收刘兰芝做贴身丫鬟,夫君不同意,原来是喜欢公主啊。” “公主?”刘星只觉得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喜欢公主了?” 吕玲绮朝袁术的女儿努了努嘴:“人家的父亲再怎么说也是当过皇帝的人,她不就是公主吗?” 刘星一抚额,哭笑不得,原来是这样的公主。 “原来她就是公主啊!”忽然,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 刘星循声望去,发现说话的人是小渔民丁封,他正站在丁奉身旁,好奇地打量着袁术的女儿。 丁奉伸手给了丁封一个爆栗,训斥道:“胡说八道什么呢,还不快叫师父。” 原来,战斗结束后,丁奉见到了丁封,从他嘴里得知刘星有教他读书、识字的打算,立即便坐不住了,拉着他就来拜见刘星。 丁奉将丁封欲拜刘星为师的想法一说,刘星便立即笑着答应了下来。 丁封的始终在关注着袁术的女儿,以师礼见过刘星之后,好奇地问道:“师父,她就是公主吗?” 刘星摇了摇头:“她父亲的皇帝称号是僭越而得,天下人都不承认,算不得公主。” 丁封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问道:“那真正的公主长什么样?” 刘星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丁奉没好气地拍了丁封一下,轻斥道:“乱问什么,姑爷又没见过公主。” 丁封倔强地反驳道:“他见过,师父说他见过……” 丁奉自然不信,担心打扰刘星和吕玲绮处理事务,将话都没说完的丁封直接拖走了。 吕玲绮眨了眨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刘星,她刚才没有说话,一直在观察丁封,她发现丁封在反驳丁奉时,眼角含泪,仿佛受了莫大委屈,不像是在撒谎。 “夫君见过公主?” 刘星顿时尴尬得脚指头抠地,之前在丁封面前胡吹大话,没想到竟然被他当众抖落了出来,现在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公主长什么样啊?有我好看吗?”吕玲绮还在没心没肺地笑。 刘星涨红了脸,瞬间觉得吕玲绮的笑容可恶极了,气呼呼地说道:“我当然见过公主,她们不仅能歌善舞、千杯不醉,抚琴吹箫也不在话下,关键还能任我挑选。” 吕玲绮愣了一下,伸手摸了摸刘星的额头,皱眉说道:“你也没发烧啊,说什么胡话呢?” 感受到吕玲绮的关心,刘星顿时软了下来,嘟哝道:“我发骚了,而且骚得不轻。” 吕玲绮脸色绯红,她听不懂刘星的怪话,但是不妨碍她往那方面想,刘星在说怪话方面,可是有前科的。 她当即把手一甩,红着脸背过身去,不再搭理刘星,冲着士卒下令道:“除了袁术的女儿,其他人都押下去,集中看管,切莫让她们逃脱。” 士卒依令而行,将袁术的家眷都带走了,只留下袁术的女儿。 吕玲绮见小姑娘似乎有些害怕,努力扬起笑脸,柔声说道:“你别怕,你还记得我吗?我们以前见过面的。” 袁术之女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怯生生地点了点头。 吕玲绮伸手给小姑娘整理了一下衣裙,不容反驳地说道:“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以后我们以姐妹相称。你叫什么名字?” “回姐姐,我单名一个‘椒’字。” 吕玲绮点点头,随口赞道:“袁椒,好名字……” 不料,她话音未落,刘星已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袁椒……哈哈……袁椒……好笑……笑死我了……” 吕玲绮莫名其妙地看着刘星,她读的书不多,以为袁椒这名有什么深意,能让刘星笑成这样,便出声问道:“夫君,你笑什么?” 刘星却依旧在大笑,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袁椒鼓起勇气,朗声说道:“椒者,香料也。父亲让我以‘椒’为名,是希望我如香薰一般,四季流芳。敢问,我的名字有什么让阁下如此可笑的?” 刘星的笑声戛然而止,他没料到袁椒有勇气质问他,顿时对小姑娘刮目相看。 吕玲绮也觉得颇为惊奇,她在袁椒的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句,袁椒的双颊变得通红。 袁椒扭捏了一阵,忽然走到刘星跟前,盈盈下拜,脆生生地说道:“姑爷,婢子知错了,请您原谅。” 第92章 再见刘兰芝 有名望的人,袁术的家眷,这些人选确定下来之后,剩下的便是决定由谁去送。 吕玲绮征询刘星的意见,刘星不假思索地说道:“当然是我去。” 吕玲绮不同意,反问:“为什么?” “传国玉玺非等闲之物,不能平白送给刘勋,必须得换回一点好处才行,所以我打算亲自前往,到时候见机行事。” 吕玲绮一听,无法反驳,也闹着要跟着前去。 刘星知道吕玲绮是在担心自己,但是现在山寨的实力膨胀过快,他们俩必须留一个坐镇山寨才能保险。 刘星将心中的担忧和盘托出,坚决地说道:“山寨现在新收了几千名俘虏,你我夫妻二人,必须留一个在山寨,否则我担心方宏之事重演。” 听了刘星的话,吕玲绮纵然万般不愿,也不得不答应下来。 刘星见吕玲绮万般不舍,笑着安慰道:“我也不是马上就要离开,此去舒县(庐江郡治所),路途遥远,总要做好妥善的准备,才能启程。” 所谓妥善的准备,自然是要带着兵上路。 此次前往舒县,刘星准备带五曲人马上路,全部是参加过剿匪的精锐,也是山寨的老卒,战力和忠诚都没有问题,肯定能护他周全。 吕玲绮却不答应,想让刘星再多带一点人。 刘星也不答应,如今山寨这么多俘虏,如果把老卒都带走了,山寨只怕会不稳。 俩人谁都不答应,最后只好各退一步,刘星再带上五百新卒,这五百新卒是剿匪最早俘虏的那一批,已经完成了军训,虽然忠诚没有老卒可靠,但是战斗力也不容小觑。 吕玲绮还是不放心,又将刚缴获的马匹、甲胄都优先分配给这一千士卒,武器也选择最好的,恨不得将这一千士卒武装到牙齿。 刘星笑着说道:“娘子,我只是去给刘勋送礼,又不是去打仗,哪用得着如此?” 吕玲绮异常坚决地说道:“必须如此,否则你就别去。” 刘星无奈,只好答应下来。 吕玲绮仍然不放心,又继续说道:“夫君把丁奉也带上,有他在,万一遇到突发情况,不至于手忙脚乱。” 刘星的脸腾地红了。 自从他将与张勋对阵的经过告诉吕玲绮后,吕玲绮就明白了,临阵指挥不是刘星所长,而丁奉恰恰是擅长临阵指挥之人。 吕玲绮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万一发生战斗,她担心刘星手忙脚乱。 “通过与张勋的战斗,我发现没有水军不行,丁奉还是留下来组建水军更重要。”刘星红着脸,拒绝了吕玲绮的提议。 这是事先和吕玲绮商量过的,丁奉是渔民出身,组建水军有天然的优势。 吕玲绮想了一想,觉得水军缺了丁奉确实不行,只好退而求其次:“那就让梅成跟夫君同去。” 梅成虽然临阵指挥不如丁奉,但胜在老成持重,是山寨四个屯将里面,战阵经验最多的将领。 对于梅成同去的提议,刘星没有再反对。 吕玲绮见刘星同意了,立即让士卒去通知梅成前来。 梅成到来之后,吕玲绮对他耳提面命,反复叮嘱,要他务必保证刘星的安全。 梅成原本是流民,得吕玲绮收留才不至于饿死,对吕玲绮尊敬无比,对她的交代自然也是无比重视,当即拍着胸脯表示,除非他死了,否则不会让任何伤害到刘星。 除此之外,吕玲绮还担心刘星路途中吃住不舒服,非要他带上袁椒,想让袁椒伺候刘星起居。 听到吕玲绮提起袁椒,刘星立即想起她质问自己的模样,当即摇头拒绝:“小姑娘以前是天之骄子,她哪会照顾人?” 吕玲绮这才作罢,无限惋惜地说道:“要是以前收了刘兰芝就好了,这样我不在你身边,也有人照顾你。” 刘星哭笑不得,不耐烦地说道:“我又不是小孩子,没人照顾也没关系的,你去剿匪,一离开就是一个多月,我不也过得挺好?” “那不一样,你以前只是待在山寨里,这次是出远门……” 吕玲绮就像是送儿子出远门的母亲,喋喋不休,生怕刘星在路途上吃苦受累。 刘星见状,只好赶紧转移话题,交代吕玲绮要抓紧把坞堡建完,把解救下来的妇人送往山寨、安排她们织布,还有辅兵营、讲武堂要抓紧…… 刘星将一件件琐事说出来,吕玲绮听得头都大了,她不耐烦地点了点头:“好了,我知道了,夫君你别说了,你快出发吧。” 刘星哈哈大笑,离别的愁绪在这一刻淡了许多。 他冲吕玲绮挥了挥手,带着一千士卒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一千士卒正好十曲,除了队列前后的两曲士卒穿着铠甲行军,其余的八百士卒都没有披甲,他们的铠甲放在马车上,由马车驮着前行。 马车是木匠连夜赶制的,除了装运铠甲,马车上还装了粮草和一些缴获的财宝。 财宝是打算送给刘勋的礼物。 当然,最重要的礼物是传国玉玺无疑。 除此之外,杨弘、阎象、张勋、袁耀这些人也在礼物之列,不过他们就没马车可坐了,和袁术的家眷一起,处在队列的中间,步行前进。 刘星也在步行,他原本是想骑马的,可惜他不懂骑术,勉强骑上之后,前进了没几里路,双腿就被磨得火辣辣的,只好下马步行。 梅成谨记吕玲绮的交代,要腾空一辆马车给刘星乘坐,刘星却坚决不同意,坚持要自己步行。 刘星趁此机会,和杨弘等人并肩行走,不时和他们寒暄几句。 刘星虽然没有招揽杨弘这些人的打算,但是也不愿意得罪他们,他们是名士,万一哪天得到刘勋的重用,说不定还得有事求他们。 杨弘等人原本因为步行,对刘星的安排颇有微词,后来见刘星也在步行,恼怒之气也就淡了。 前进了一段路程,刘星忽然指着远处的庄园说道:“诸位请看,那是安丰大族焦氏的书院,前段时间因为和我们麒麟寨有所误会,书院被我娘子一把火烧了,没想到才过来没多久,就恢复如新,焦氏的财力可见一斑。” 刘星的话,引得杨弘等人纷纷侧目,他们均是心中一凛,虽然刘星明面上是在夸赞焦氏的富有,但是他们如何听不出刘星实际上是在向他们炫耀武力。 杨弘等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能不情不愿地恭维着刘星,夸赞麒麟寨武力不凡。 刘星得意地笑了,他正要说话,忽见一辆马车从庄园里驶了出来。 马车远远地缀在队伍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 刘星担心焦氏不怀好意,带着一曲士卒前去查看情况。 刘星拦下马车,大声喝问:“车里何人?为何跟着我们?” 马车里的人听到刘星的声音,卷起珠帘,露出一张凄美的脸颊。 第93章 流言 “将军,好久不见。” 刘兰芝在马车上冲刘星微微欠身,表情淡然。 刘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刘兰芝,故人相见,喜不自胜,寒暄过后,随口问道:“你怎么一个人外出,仲卿呢?” 刘兰芝淡淡地回道:“他有事情要处理。” 刘星见刘兰芝兴致不高,似乎不想和自己多聊,便打算告辞离去。 他正要离开,忽然想到,刘方曾提起过,焦氏开始报复刘晔,处处与他作对。 刘星与刘兰芝相识一场,担心她出事,便提醒道:“安丰境内也不太平,你外出最好多带些护卫。” “谢谢将军提醒,我远远看到军队的旗帜,知道不是山贼水匪,才敢跟在你们后面。” 刘星见刘兰芝似乎还不明白,只好说得更透彻一些:“即使是军队你也不能乱跟啊,安丰境内的军队以刘晔为首,他和焦氏不对付,万一得知你是焦氏少夫人,派人为难你,你一介女流如何应对?” 刘兰芝闻言,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刘星还以为她是在担心,谁知她突然哭泣出声:“我现在已经不是焦氏的少夫人了。” “呃……” 刘星瞬间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不自然起来。 只听刘兰芝继续哭哭啼啼地说道:“仲卿的母亲误信流言,说我在山寨时被……山贼侮辱,她强迫仲卿休了我。” 说到这,刘兰芝已哭得泣不成声。 刘星尴尬地抓了抓头皮,这所谓的流言,正是他故意放出来的。 刘星的目的自然是拆散焦俊和刘兰芝,以达到离间焦氏和刘氏的目的。 如今目的达到了,刘星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他张了张嘴,想安慰刘兰芝,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话到嘴边,变成了:“你要去哪,我护送你去。” “多谢将军,我回娘家。” 刘兰芝擦干眼泪,冲着刘星盈盈下拜。 刘星心虚地侧过身去,不敢接受刘兰芝的行礼。 “你跟在队伍后面,我会保证你的安全。” 刘星几乎是落荒而逃,神色复杂地回到了队伍中。 ----------------- 刘兰芝的娘家刘氏也是安丰大族,其势力不如焦氏,可是最近因为与麒麟寨的合作,将焦氏垄断的布匹生意生生地翘开了一个缺口,隐隐有与焦氏分庭抗礼的趋势。 刘氏有自己的坞堡,坞堡离安丰县城只有数里之遥,且位于驿道之上。 刘星去舒县,正好要路过刘氏坞堡,护送刘兰芝不需要特意绕路。 刘星因为心里有愧,担心刘兰芝跟不上,下令队伍缓慢前行。 两日后,队伍抵达刘氏坞堡,早有刘方带着族人,恭候在驿道之旁。 因为行军缓慢,刘星根本隐藏不了行迹,被刘方探知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刘星见到刘方,便将刘兰芝被休,跟在队伍后面的事情告诉了他。 刘方听后,也不气恼,反而冲着刘星媚笑道:“主簿千里迢迢送我妹子回家,刘方感激不尽,请进坞堡休息一晚再走。” 刘星讪讪一笑,摇头说道:“不过百余里路,哪里算得上千里迢迢。坞堡我就不进了,今晚借你刘氏一块地扎营,明天我们就走。” “哎哟,那怎么行,主簿请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尽地主之谊……” 刘方一直热情相邀,刘星想到布匹生意还要多依仗他,只好答应了下来。 梅成悄声提醒刘星,士卒不能全部进入坞堡。 刘星觉得梅成说得有理,便让他带着九百人在坞堡外扎营,负责看守要送给刘勋的礼物,刘星则带着一曲士卒进入坞堡。 这一曲士卒的曲长是张多,他进入了坞堡,就仿佛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不时发出惊叹声。 刘星被他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整的极其无语,不得不小声提醒他:“崇武,你淡定一点,等我们的坞堡修好了,也不会比这里差。” 张多嘿嘿一笑:“我以前当山贼,整天在山里钻来窜去,住得最多的就是山洞,实在没法想象,房子也能修得这么漂亮。” 刘星撇了撇嘴,轻声地说道:“坞堡修得漂亮有什么用,坞堡最主要的作用是用来防御外敌入侵。像刘氏这样的坞堡,里面全是小桥流水、园林假山,漂亮是漂亮了,就是没有一点防御功能。” “立恒说的是,我也就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房子,觉得惊艳而已……” 刘星和张多一路低声议论,很快便被刘方引到了一处院落。 这处院落极大,水榭歌台、回廊楼阁,样样不缺,安置一百名士卒绰绰有余。 士卒安顿好后,刘方便来请刘星赴宴。 刘氏对刘星的到来,极其重视,刘氏的重要人物悉数到场,在酒宴上对刘星频频敬酒。 刘星虽然酒量不差,但是喝多了也怕撑肚子,只好装醉躲过了刘氏的车轮战。 刘方见刘星已醉,心里窃喜,让人将刘星送回房休息。 他则离开宴席,悄然来到后院一处厢房,轻轻敲了敲门,小声问道:“妹子,你睡了吗?” “我还没睡,兄长你有事吗?”屋内响起了刘兰芝的声音。 “我担心你,来找你说说话。” 刘兰芝正愁绪无眠,听刘方如此说,便取下了门后的木栓。 刘方推门而入,见刘兰芝眼圈微红,叹了一口气,说道:“妹子,你别难过,焦俊不要你,那是他没福气。” 刘兰芝垂下头,一听到“焦俊”两字,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妹子别哭,正所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你没了焦俊的牵绊,反而机会来了。” 刘兰芝一愣,刘方这话不像是在安慰人,反倒像是在做说客。 果然,只听刘方嘿嘿一笑,幽幽地说道:“妹子,你与刘星早有了夫妻之实,只是还缺一个名分。我已经把他灌醉了,等会你去他房中过夜。明天一早,我就带人去捉奸,到时候他骑虎难下,只能娶你。” 刘兰芝的脑海中轰然炸响,脸色惨白,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兄长竟然也相信流言,以为她失身于刘星。 第94章 我扎死你个登徒子 刘星被两名丫鬟搀扶着回了房间。 他躺在床上假寐,打算等两名丫鬟走了之后,再脱衣睡觉。 两名丫鬟却没有立即离开,而是轻轻呼唤刘星,见他没有反应,便理所当然地上前为他宽衣解带。 此时正值炎热的夏季,刘星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长衫,腰带被丫鬟扯掉,立即便露出里面的贴身短褂。 刘星只觉胸口一凉,上衣已被两名丫鬟撩开。 刘星吓了一跳,不敢再装睡,猛地睁开眼睛,瞪向两名丫鬟,虎着脸问道:“你们想干什么?” 两名丫鬟被刘星突兀的动作吓了一跳,怯怯地回道:“伺候您休息。” “我不要你们伺候。”刘星将衣衫一卷,捂住胸口,开始满床寻找腰带。 麒麟寨实行军事化的管理,刘星虽然贵为压寨相公,但是也从未享受过吕玲绮以外的女人服侍,自然不会同意让两名丫鬟服侍。 刘星的举动,将两名丫鬟吓得不知所措,她俩对视一眼,齐声说道:“您不让我们服侍,主家会责骂我们的。” 刘星摆了摆手,无所谓地说道:“你们就说已经服侍了,我不会揭穿你们的。” 两名丫鬟面面相觑,过了片刻,其中一人鼓起勇气问道:“那您晚上还需要我们陪侍吗?” 刘星刚找到腰带,正要往腰上系,听到丫鬟这么问,顿时愣住了,傻傻地问道:“你们还要陪睡?” 两名丫鬟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狐疑地看向刘星,心里在想:“主家说此人身份尊贵,可是看样子,似乎不是大户人家出来的。” 两名丫鬟有了这样的想法,脸上的表情虽然依旧恭敬,但是眼神却隐隐透漏出一丝轻视之意。 刘星没心思关注两名丫鬟的心理变化,他已经被惊呆了,他只听说过古代大户人家会豢养家妓,用来待客,没想到今天让他给遇到了。 刘星知道了两名丫鬟的真实身份后,下意识地打量起两名丫鬟,见她们模样清秀,身材也凹凸有致,心里仿佛燃起了一团火。 他舔了舔嘴唇,正想说些什么来婉拒两名丫鬟,房门突然被人猛地推开,发出“哐啷”一声巨响。 刘星吓了一跳,转头看去,只见刘兰芝一脸铁青地站在房门外。 此时,刘星正歪歪斜斜地坐在床沿上,手里拽着腰带,衣衫不整,坦胸露乳,而他面前还站着两个怯生生的“丫鬟”,这一幕落入刘兰芝的眼中,将会发生什么不言而喻。 刘兰芝俏脸微红,紧紧咬住嘴唇,从鼻腔里蹦出两个字:“下流!” 刘星如梦初醒,从床上一蹦而下,大叫道:“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听我解释。” “我不听。”刘兰芝把头扭向一边,气哼哼地质问道,“你这样子,对得起……吕将军吗?” 听到“吕将军”三字,刘星脑海里立即浮现出吕玲绮的一颦一笑,他虽然什么都没有做,但是仍然没来由地心虚起来,整个人尴尬地杵在房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刘兰芝说完,也不等刘星回话,反而瞪向两名丫鬟,厉声质问:“你们在这干嘛?” 一名丫鬟回道:“主家让我们在此伺候……” “你们快走。” 丫鬟话未说完,刘兰芝便迫不及待地赶人。 那名丫鬟还要说话,另一名丫鬟赶紧将她拉出了房间,在她耳边悄声说道:“快走,我听说小姐和这位……” 随着两名丫鬟越走越远,声音也越来越小。 刘兰芝俏脸生寒,丫鬟后面的话虽然听不清,但是她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关于她和刘星的流言。 刘星自然也听到了丫鬟的对话,他看向刘兰芝,见刘兰芝气呼呼的,胸脯剧烈地上下起伏。 刘星的眼中透出一股异样。 “你没事吧?我就算和那两名丫鬟做了什么,似乎你也不用这么生气吧?” “你……”刘兰芝顿时语塞,瞪向刘星,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 过了许久,她深吸一口气,质问道:“你不是喝醉了吗?” 刘星觉得刘兰芝的举动极其反常,忍不住朝那方面联想:“她这副模样,莫非看上我了?” 刘星有了这样的念头,忍不住嬉皮笑脸地说道:“若早知道你要来,我肯定把自己灌醉。” 刘兰芝一听,顿时更加生气,嘴里大叫一声:“我扎死你个登徒子。” 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一把剪刀,猛地向刘星扑来。 刘星看着明晃晃的剪刀,吓了一跳,赶紧闪身,嘴里吃惊地叫道:“你又用剪刀扎我?” 刘兰芝一扑未中,还不甘心,转身又向刘星刺来。 刘星有了防备,轻松地抓住刘兰芝的手腕,腰部一发力,将刘兰芝推得连连后退,将她死死地抵在墙上。 “你是不是疯了,又来刺杀我,你不怕我迁怒刘氏吗?” 刘星的喝问,让刘兰芝呆了一下,眼泪夺眶而出。 刘星趁她分神,赶紧将她手里的剪刀夺了过来,狠狠地掷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响声。 声响惊动了左右的士卒,张多带着几名士卒冲了进来,结果一眼便看到刘星正衣衫不整地将刘兰芝抵在墙上,而刘兰芝却哭得梨花带雨。 张多把脑袋一缩,就要悄无声息地离开,屋内忽然传来刘星的声音:“张多,去把刘方叫来,我要问问他,为何纵容她妹子害我?” “你无耻……” 刘星的话音刚落,屋内传来刘兰芝带着哭腔的声音。 张多不敢细听,飞快地跑开,心里对刘星佩服无比,明明是他在欺负人家妹子,竟然还敢倒打一耙。 张多让士卒不要声张,下令将院落入口守住,不许放刘氏任何一人进来。 刘星左等右等,不见刘方到来,觉得一直将刘兰芝抵在墙上也不算那么回事,只得说道:“你答应不反抗,我就放开你。” 刘兰芝早被这个暧昧的姿势弄得尴尬不已,闻言赶紧点了点头。 刘星放开刘兰芝,七手八脚地将衣服穿好,问道:“你倒是说说,为什么又用剪刀刺我?” 刘兰芝咬牙切齿地回道:“你拆散了我和仲卿,杀了你,流言不攻自破。” 第95章 刘晔提亲 刘星心里一惊,矢口否认:“我没有拆散你和仲卿。” “你还狡辩,我兄长都跟我说了,你放我们下山的时候,特意嘱咐他保护我。” 刘星两手一摊,一脸委屈地说道:“对啊,我是这么嘱咐过他,但是这能拆散你和仲卿吗?” 刘兰芝一怔,喃喃地说道:“可是你这么做,让我兄长误会你和我……从那天开始,你和我之间的流言就没有断过……” 刘星原本还以为刘兰芝已经洞悉了他在流言背后的推波助澜,见她似乎什么都不知道,索性倒打一耙:“流言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啊,真要说起来,其实我也是流言的受害者。” 刘兰芝没想到刘星如此厚颜无耻,顿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刘星见状,心里微微发虚。 对于刘兰芝被休的原因,虽然刘兰芝不曾主动说起,但是刘星心知肚明。 按照乐府诗的记载,刘兰芝的婆婆本就对她不满,迟早会找借口让焦仲卿休了她,刘星让刘方误信流言,导致流言散播,肯定是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刘星知道刘兰芝迟早会被休,所以心里虽然有点心虚,但是却并不后悔那么做。 刘星微微叹了一口气,正要说话来安慰刘兰芝。 刘兰芝忽然大叫道:“骗子,你肯定还做了什么,要不然流言不会愈演愈烈。” 刘星顿时头疼无比,除了误导刘方,他还真没多做什么,但是流言之所以被称为流言,就是因为其八卦属性,容易被人熟记传播,流动四方。 刘星也不知道该如何向刘兰芝解释这些,只好干巴巴地说道:“我真的只是叮嘱你兄长照顾好你而已,不信等会你兄长来了,你自己问他。” 刘星说完,房间又陷入了沉默。 俩人左等右等,刘方一直没有出现。 刘星等得心烦,走出房间,找到张多,问道:“我让你去将刘方叫来,他怎么还不来?” 张多一愣:“真的去叫他?” 刘星脸色一黑,敢情张多还压根没有通知刘方。 他气恼地瞪了张多一眼,让他赶紧派人去通知刘方。 刘星回到房间,看着一脸气愤的刘兰芝,忍不住说道:“你晚上来我房间,不怕流言愈演愈烈吗?” 刘兰芝傻眼了,她本来是想杀了刘星,这样流言自然就不攻自破,可是她却没考虑过,刺杀失败后,流言会更加离谱的情况。 刘兰芝想到此,转身欲走,结果和匆匆赶来的刘方撞在了一起。 刘方看了看穿着整齐的刘星,又看了看一脸铁青的刘兰芝,心里一突,这与他想象的场景不太一样啊,这么快就完事了? 他陪着笑脸,小心翼翼地走到刘星跟前,问道:“主簿,你找我?” 刘方话音刚落,刘兰芝就怒气冲冲地问道:“兄长你说,那些流言是不是因他而起?” 说着,刘兰芝恨恨地指向刘星。 “什么流言?”刘方一头雾水,不知道刘兰芝在说什么。 “就是我与他之间……”李兰芝脸色一红,余下的话她羞于说出口。 但是刘方也听懂了刘兰芝的意思,他大吃一惊:“那是流言?” “当然是流言,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李兰芝斩钉截铁地说道。 “那你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 刘方非常惊讶,他之前去刘兰芝的房间,给李兰芝出主意,让她趁刘星喝醉,将他们的关系挑明,生米煮成熟饭,那样刘星就只能给刘兰芝一个名分。 当时,李兰芝听了刘方的建议后,虽然脸色剧变,但是却没有反驳。 刘方此时才得知,原来刘兰芝和刘星其实没有那一层关系,他顿时又惊又怒,气急败坏地瞪向刘兰芝,希望他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面对刘方的怒视,刘兰芝委屈得哭了出来:“告诉你之后呢?难道我还要去告诉天下人?” 刘方见刘兰芝哭泣,心里也不好受,他转头看向刘星,心里抱着一丝期望,轻声问道:“主簿,当初下山之时,你特意关照我,让我照顾好我妹子……” 刘星不等刘方说完,白眼一翻,呛声道:“我只是让你照顾好你妹子,没想到你却误会了我们。” 刘方一听,心里顿时气愤不已,他记得分明,当初刘星嘱咐他照顾刘兰芝时,表情暧昧,他才会误会,以至于相信了那些流言。 刘方强忍怒火,看着哭哭啼啼的刘兰芝,忍不住埋怨道:“妹子,你既然和主簿毫无瓜葛,就应该直接告诉我。你……你还来这干嘛?” 刘兰芝赌气道:“我要杀了他,这样才能证明我的清白。” 刘方吓了一跳,祈求地看向刘星。 刘星淡然一笑:“你妹子已经不是第一次要杀我了,我这人心地大度,不跟她计较。” 刘方松了一口气,连忙冲着刘星道谢,拽着刘兰芝,就要离开。 俩人刚走到门口,刘星忽然叫住他们。 刘方以为刘星要追究刘兰芝刺杀他的事,顿时吓得脸色惨白。 刘星却张嘴说道:“刘兰芝,你的不幸怨不了别人,你应该在你和仲卿身上找找原因。” 刘兰芝脸色一变,沉声问道:“我和仲卿恩爱有加,我们能有什么问题?” 刘星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恩爱不能当饭吃,如果你俩不够强大的话,你们迟早会沦为悲剧。” 刘星言尽于此,他只是不想乐府诗的悲剧重演,才有感而发,至于刘兰芝能不能听进去,他就不管了。 ----------------- 刘方怒气冲冲地将刘兰芝带回她的房间,气恼地说道:“妹子,你差点给我们刘氏惹上大麻烦。” 刘兰芝也知道她刺杀刘星的举动过于孟浪,低下头,以沉默应对刘方的埋怨。 刘方数落了刘兰芝一会,见她始终不回话,也不忍继续说她,叹了一口气:“妹子你还年轻,我原本是想让你跟着刘星,这样下半辈子也有了着落,谁料……哎,我得抓紧给你找个婆家。” “除了仲卿,我谁也不嫁。” 刘方一愣,没料到刘兰芝沉默了半天,竟蹦出这么一句话,当即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他都休了你了,你还想嫁他?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谁可由不得你。” 刘方越说越气,当即找来管家,让他连夜将刘兰芝要找婆家的消息散布出去。 刘方只是因为气恼刘兰芝,才仓促发布消息,没想到第二天一早,就有人上门提亲来了。 这上门提亲之人,赫然就是安丰县令刘晔。 第96章 逆天改命 刘兰芝被刘方带走后,刘星便打算睡觉了,可是他又担心刘兰芝去而复还。 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刘星叫来张多,仔细叮嘱他,让他安排士卒值夜。 有了士卒的保护,刘星终于能安然入睡。 也许是因为刘兰芝这一闹,刘星只觉精疲力尽,竟然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第二天太阳都升得老高了,他才悠悠醒转。 刘星见时间已不早,便去向刘方辞行。 结果,刘星在宴会厅里见到了刘晔。 刘星到来时,刘晔正和刘方交谈甚欢。 看到刘星,刘晔笑容满面地朝刘星拱了拱手,明知故问:“立恒怎么在这里?” 刘星撇了撇嘴,连刘方都能打探到他的行踪,他不信刘晔会不知道他为何在这。 面对刘晔的虚伪,刘星也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冲他行了礼后,笑呵呵地说道:“我娘子偶然得到一件宝物,让我给刘太守送去。昨晚路过此地,刘兄盛情邀请,便在此借宿了一晚。” 刘星这么说,本以为刘晔会顺着话题问是什么宝物。 刘星都已经想好了,如果刘晔这么问,他就顺势将传国玉玺拿出来。 这样一来,势必会走漏风声,到时候天下人都知道刘勋得到了传国玉玺。 可是,刘晔却不按套路出牌,刘星说完后,他呵呵一笑:“立恒若是想给刘太守送礼,不用赶往舒县,在此等着便可。” 刘星一愣:“为何?” “因为刘太守不日就会前来。” 刘星无比惊讶,这真是一个让他措手不及的消息,他想问刘勋为何而来,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这时,刘方开口了,解开了刘星的疑惑。 他先矜持地冲着刘星拱了拱手,然后才笑眯眯地说道:“刘县令上门替太守公子提亲,我族中长辈已经答允,五日后就是良辰吉日,到时候刘太守也会亲自前来。” 刘方说这话时,语气得意,连带着看向刘星的眼神也不像以前那么卑微了。 刘星愣了一愣,连忙向刘方道喜,问道:“不知是刘府哪位小姐有如此福气?” “是我妹子刘兰芝。” 刘星的心“咯噔”了一下,刘方的声音不大,但是落入刘星耳中,不次于一道惊雷。 刘星的脑海中闪过“历史的惯性”五个大字。 按照乐府诗里记载,刘兰芝就是因为被迫嫁给太守公子,然后和焦仲卿选择了殉情。 刘星穿越过来后,本以为历史会因他而改变,没想到,到头来,连一对可怜人的命运都还是和历史上如出一辙。 历史惯性的强大,可见一斑。 刘星又想到,吕玲绮在原本的历史上都不见记载,莫非麒麟寨终究还是会被其他势力消灭? 那麒麟寨到底又是被哪一方势力灭掉的呢? 刘勋?曹操?还是孙策? 刘星把未来几年势力会触及庐江的诸侯都想了一遍,却想不出所以然来。 他忽然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觉得他为麒麟寨做的一切,都将会是徒劳。 刘方见刘星一听到“刘兰芝”三个字,便沉默了下去,不由得担心起来,虽然妹子和刘星都不承认他们之间有瓜葛,但是刘方却隐隐觉得,他们之间不会那么简单。 刘晔看着沉默的刘星,意味深长地笑了,他自然也听说过刘星和刘兰芝的流言,他不在乎那个流言的真假,他只知道焦氏因那个流言和刘氏起了裂痕。 刘晔得知刘方迫不及待地想将刘兰芝嫁出去后,立即就上门提亲,未尝不是为了拉拢刘氏,只要笼络住刘氏,再加上他本人,焦氏就不足为虑。 宴会厅内的三人,更怀心思,宴会厅一时竟变得安静无声。 最终,还是刘星率先打破了沉默,他呵呵干笑两声,说道:“幸好我在此住了一晚,要不然赶到舒县,却又见不到刘太守,岂不是跑冤枉路?” 说着,刘星冲刘方拱了拱手:“既然刘太守要来,那我只好再叨扰几日了。” 刘方一愣,心里暗自着急:“麒麟寨又不远,你不回麒麟寨去等,却赖在我家,难道对我妹子贼心不死?” 刘方心里不愿,却也不好直接拒绝刘星,只能捏着鼻子答应下来。 刘星见刘方答应了,便告辞回到昨晚居住的院落。 他找来一块布料,挥笔写下书信,叫来张多,让他派人去送给焦俊。 信件送出后,刘星还是一脸凝重,张多忍不住问道:“立恒,你这是在干什么?” 刘星不答,抬头望向苍穹,过了许久,才幽幽地说道:“逆天改命。” 张多悚然一惊,这个时代巫蛊之风慎行,民间常有改命一说,改命往往常常伴随着一些天威难测的传说。 张多胆战心惊地问道:“改谁的命?” “一对可怜人的命。” 刘星说这话时,语气坚定无比。 刘星已经意识到历史惯性的强大,但是他却不甘心,他想试一试,如果能让刘兰芝和焦仲卿免于殉情的悲剧,那就说明历史大势不会一成不变。 反之,他妄图帮吕玲绮报仇,就是一个笑话。 刘星将信件送出后,又去宴会厅找刘晔,想从他那探探口风,弄明白刘勋来安丰的真实目的。 可是,刘晔已经告辞离开了,宴会厅里只剩下乐得眉飞色舞的刘方。 刘方见刘星去而复还,忙站起来迎接他,嘴里笑呵呵地问道:“主簿,还有何事?” 刘星摇了摇头,他自然不会告诉刘方,他其实是来找刘晔的。 既然刘晔不在,刘星也正好有些话要对刘方说。 刘星斟酌了一下,缓缓说道:“你妹子刚被休,你就迫不及待地将她嫁出去,不担心她伤心过度,做出一些极端的事情吗?” 刘方摇了摇头,不以为然地反问道:“我是把她嫁给太守公子,又不是嫁给平头百姓,她为何会伤心?难道太守公子还不如焦俊吗?” 刘星皱起了眉头,不客气地说道:“那你想过没有,太守公子为何会娶你妹子?他身份那么尊贵,难道还愁娶不到黄花闺女?” 刘方的脸色刷地沉了下来,冷冷地说道:“主簿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妹子有那么不堪吗?太守都要亲自前来,足见他对我妹子多么重视,你休要在此胡言乱语。” 刘方眼见要和太守结亲,对刘星自然没了畏惧之心。 刘星倒不介意刘方的态度,只是为他的天真感到可悲:“你好好想想吧,自古以来,男人娶亲,可有让父亲亲自前往迎接儿媳妇的道理?” 第97章 路遇刘晔 刘星说完,扭头便走。 刘星回到自己居住的院落,叫来张多,让他召集士卒,准备离开刘氏坞堡。 张多一愣,问道:“我们不在这里住了吗?” 刘星之前告诉过张多,说要在这里多住几天,等待刘勋的到来,所以张多才有此疑问。 刘星阴沉着脸,点了点头,也不告诉张多原因,只让他快点召集士卒。 刘星已经意识到,刘方对他的态度已经发生了改变,所以他不想继续住在刘氏坞堡。 刘星还想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刘方搭上了刘勋,他还会甘愿拿着低分层帮山寨销售布匹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刘星想到此,头痛不已。 一百名士卒很快被张多召集了起来。 刘星告诉士卒,说要去和梅成汇合。 说完,刘星也不再去向刘方辞行,领着士卒,一路往坞堡大门而去。 刘星刚踏出院落,刘方就得到了消息,等刘星带着士卒走到坞堡大门的时候,刘方已经提前等在了那里。 刘方朝刘星拱了拱手,皮笑肉不笑地问道:“主簿就要走,不多留一些时日吗?” 刘星看着刘方虚伪的笑容,心中一阵腻歪,语气生硬地回道:“嗯,我得走了。我尚有士卒驻扎在坞堡外,我担心他们祸乱乡民,得去看着他们。” 刘方巴不得刘星早点离开,一听他说要走,内心窃喜,脸上却故作惋惜地道:“没想到主簿走得如此匆忙,五日后我妹子出嫁,主簿若有暇,请来吃杯水酒。” 刘星点了点头:“我就驻扎在坞堡外,肯定会来祝贺。” 刘方的笑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僵住了,愣愣地问道:“主簿不回麒麟寨?” 刘星啼笑皆非地看了眼刘方,估计他只听到自己要走就兴奋过头了,忘了听后面的话。 刘星哼道:“不回,刘兄你妹子五日后就要出嫁,到时候我肯定要来讨杯喜酒喝,懒得来回跑。” 刘方顿时纠结起来,虽然刘星和刘兰芝都否认有瓜葛,但是刘兰芝眼见要嫁给太守公子了,刘方可不想闹出任何风波,他没想到只是客套了一下,刘星就立马答应了来喝喜酒。 刘星腹诽不已,暗骂刘星不识时务,可是明面上却又不敢和刘星撕破脸皮,只得虚伪地表示,到时候会在坞堡门口恭候刘星的大驾。 刘星嗤笑一声,带着士卒离开了坞堡。 梅成驻扎之地,在刘氏坞堡西侧五里开外,刘星辨明了方向,吆喝一声,带头跑了起来。 他已经很久没有亲自带人军训了,权当是进行五公里越野。 随刘星进入刘氏坞堡的一曲士卒,人人都穿着铠甲,一听要进行五公里越野,顿时叫苦不迭,但是军令如山,尽管他们不愿,也只能咬牙跟在刘星身后狂奔。 霎时间,驿道上尘土飞扬,士卒的跑步声、铠甲的碰撞声,不绝于耳。 刘星有意试一下士卒的意志力,跑出里许后,回头一看,结果发现队伍已经变得歪歪斜斜,士卒也大多累得气喘吁吁。 刘星只好放慢了脚步,心里叹息道:“这些士卒还是差了些,后世的人民军队虽然不穿铠甲,但是随身装备也不轻,他们越野跑就没见有这么吃力。” 刘星的速度慢了下来后,士卒渐渐缓过劲来,队伍变得井然有序,连踏步声也变得整整齐齐。 刘星见状,内心微微惊讶,这么看来,其实这些士卒也不算太差。 刘星想着心事,又慢慢跑出里许。 忽然,他看到路边停着一辆马车,马车旁立着几名全副武装的甲士。 刘星不敢大意,命令队伍停下,朗声问道:“前面的是什么人?” 刘星话音刚落,马车的帘子便被掀起,只见刘晔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立恒,我已在此恭候多时。” “原来是子扬(刘晔的字),你在这路边做什么?” 刘晔呵呵一笑,从马车上拿下酒具,在路边支棱起来,冲着刘星喊道:“许久不见,立恒请上前共饮一杯。” 刘星打量了一下刘晔身边的甲士,又看了看身后的士卒,双方实力差距明显。 刘星放下心来,笃定刘晔不敢对自己不利。 刘星从容上前,盘腿坐下,与刘晔把酒言欢。 三杯酒下肚,寒暄已毕,刘晔叹息一声,意兴阑珊地说道:“我把立恒当朋友,立恒却处处提防着我。” 刘星心中一凛,故作惊讶地问道:“子扬何出此言?” 刘晔端起酒杯,自顾自地喝了一口,脸色忽然一沉,朗声说道:“立恒当初答应我,永不放焦俊下山,结果却食言而肥,这岂是君子所为?” 刘星一愣,原来是在说这事。 当初刘星确实答应过刘晔,会把焦俊永远留在山寨,可是刘晔却借剿匪之机,有意消耗麒麟寨的实力,触怒了刘星,这才有了后来刘星放焦俊下山的事情。 刘星不相信刘晔会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他这是典型的明知故问。 既然刘晔揣着明白装糊涂,刘星也不想撕破脸皮,面不改色地回道:“说来惭愧,我从没想过要放走焦俊,可是我的娘子与焦俊之妻刘兰芝亲如姐妹,她受刘兰芝撺掇,一意孤行要放焦俊,我也无能为力。” 刘星说完,刘晔的眼角不自觉地抖动了一下,过了片刻,他哈哈大笑起来:“原来如此,险些错怪了立恒,请满饮此杯。” 说完,刘晔举起酒杯,向刘星敬酒。 刘星坦然地喝下了刘晔的敬酒。 刘晔敬完酒,放下酒杯,似乎不经意地说道:“麒麟寨以立恒夫人为尊,终究不是长久之计,等刘太守来安丰后,我会向他进言,定不能让立恒久居妇人之下。” 刘星闻言,脸露喜色,端起酒杯就向刘晔道谢,心里却一片清明,刘晔想用官位离间他和吕玲绮,简直就是在做白日梦。 刘晔仿佛也知道这样说没用,接下来便没再谈论吕玲绮,而是把话题扯到了太守刘勋身上,只听他问道:“立恒可知刘太守为何会来安丰?” 第98章 刘晔的目的 刘星心中一凛,暗想:“刘晔竟然提前猜到了我会离开刘氏坞堡而等在这里,莫非就是为了说这事?” 刘星心里有了警惕,不动声色地说道:“之前在刘氏坞堡,子扬不是说过了吗,刘太守是为其公子的亲事而来。” 刘晔一听,立即哈哈大笑:“那不过是诓刘方罢了,立恒莫非也深信不疑?” 刘星脸色一肃,冲着刘晔拱了拱手,正色道:“我把子扬当朋友,自然对子扬的话深信不疑,莫非子扬会骗我不成?” “呃……” 刘晔脸色微红,他刚以朋友的身份挤兑了刘星,没想到刘星立即就以朋友的身份还以颜色。 他摇了摇头,尴尬地说道:“我自然不会骗立恒,我特意在此等候,就是怕立恒将我诓刘方之言当真。” 刘星假装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还请子扬为我解惑,刘太守为何会来安丰?” 刘星在刘氏坞堡之时就想探刘晔的口风,只是没有机会而已,现在有了机会,哪里还会客气,当即直言不讳地发问。 刘晔也不隐瞒,将刘勋来安丰的目的直言相告:“我之所以来安丰,其实是为了……” 随着刘晔的娓娓道来,刘星洞悉了事情的始末。 原来,刘晔到安丰来当县令,除了遏制尾大不掉的焦氏,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招降袁术余部。 安丰县地处庐江郡西北,紧临九江郡,九江郡治所寿春,是袁术的大本营,袁术死后,其余部在张勋的带领下,一直在九江郡活动。 前不久,刘晔得知张勋欲率袁术余部前往江东投靠孙策,他当即修书一封,通知了刘勋。 刘勋回信告诉刘晔,他会亲率大军拦截张勋。 按照日期计算,五日后,刘勋就会率大军到达安丰。 “……张勋欲前往江东,必须经过安丰,刘太守大军一到,张勋就只能束手就擒,袁术余部自然也就成了刘太守囊中之物。” 刘勋说完,目光炯炯盯着刘星,想看他有什么反应。 可是,刘星的表现却让他失望了——刘星双眼迷离,不时饮上一口酒,似乎注意力全在酒上,压根就没注意听刘晔说话。 刘晔心里冷笑:“这个刘星原来也不过如此。” 他却不知道,刘星装醉的表象之下,是一颗涌起了滔天巨浪的心。 他更不知道的是,他和刘勋一心想要收服的袁术余部,已经进入了刘星的口袋,成了刘星的囊中之物。 刘晔咳嗽一声,提醒道:“立恒,你在听我说话吗?” “我在听啊。”刘星又啜了一口酒,满不在乎地问道,“你说完了吗?” 刘晔皱起了眉头,对于刘星好酒的行为有些不满,但他还有事央求刘星,只好忍下不满,和颜悦色地问道:“立恒不好奇,刘太守为何如此重视袁术的余部吗?” 刘星一愣,确实被刘晔的话勾起了好奇心,按理张勋也就几千部众,哪用得着刘勋亲率大军前来。 刘星想了一下,试探着问道:“我听说,袁术之所以称帝,是因为他得到了传国玉玺,莫非刘太守是为了传国玉玺而来?” 刘晔哈哈一笑,摇头说道:“当然不是,刘太守是务实之人,岂会在意一块玉玺?” 刘星听后,尴尬地笑了一下,心里五味杂陈,他还想将传国玉玺献给刘勋,以达到祸水东引的目的,现在看来这根本行不通。 刘晔见刘星尴尬,以为他是因为猜错了不好意思,呵呵一笑,主动说道:“如今刘太守虽据有庐江郡,但北有曹操,东有孙策,西有刘表,此皆是野心勃勃之辈,刘太守深感压力重大。” 说到这,刘晔停顿了一下,忽然俯身近前,悄声说道:“我已经打听清楚了,张勋为了得到孙策的重视,还携裹了一些名士大夫一齐前往江东,刘太守若能将这些人收为己用,定然实力大增。” 刘星一愣,不解地问道:“得到这些人就能实力大增?” 刘晔也被刘星问得一愣,随即想到刘星虽然粗通文墨,但毕竟不是世家豪族出生,不理解这些人背后的能量。 刘晔想到此,对刘星又多了一丝轻视,眉毛一挑,问道:“立恒觉得焦氏的实力如何?” 刘星想了一下,沉声说道:“在安丰境内,无出其右者。” 刘星这话不是危言耸听,而是有事实根据的,当初焦氏为了对付麒麟寨,不出一兵一卒,轻而易举就召集来了数千山贼水匪,其影响力可见一斑。 刘晔深以为然,他现在贵为安丰县令,还处处受焦氏掣肘。 可是,他却冷笑一声,不屑地说道:“焦氏虽强,但与世家大族比起来,却又什么都不是。那些被张勋携裹的名士,不一定是世家大族出生,但是与世家大族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刘晔说到这,便不再往下说了,但是刘星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刘星心里暗道一声“好险”,他收留了张勋的部曲,却打算把杨弘、阎象这些人献给刘勋,这不是捡了芝麻丢西瓜吗? 刘星立即决定,这些人无论如何也要保住,千万不能交给刘勋。 想到此,刘星打定主意,坚决不能让刘晔知道张勋已降麒麟寨的事情,能瞒多久就瞒多久。 刘星试探着问道:“子扬应该一直在关注张勋的行程吧,可知他到了何处?” 刘晔摇了摇头:“我不知他具体的行踪,但是应该很快就会达到安丰。” 刘星一听,顿时松了一口气,冲着刘晔拱手说道:“子扬与我说了这么多,应该不是无聊闲谈吧,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吩咐。” 刘晔见刘星如此上道,顿时大喜,呵呵笑道:“我在此特意恭候立恒,就是想请立恒多派人手,一旦发现张勋的踪迹,请务必通知我。” 刘晔虽然贵为安丰县令,但是得时时防备焦氏,根本抽不出多余的人手。 刘星一听,心里顿时了然,原来这才是刘晔等在路边的真实目的。 第99章 再见焦俊 刘星得知刘晔等在路边的目的,是希望他帮忙打探张勋的行踪,心中不无恶趣味地想道:“张勋就像我吞下肚子的肉,我还能吐出来给你?” 刘星心里这样想,嘴上却笑嘻嘻地说道:“子扬之前还说,在此等我,是怕我将诓刘方之言当真,现在又说是为了请我派人打探张勋,到底哪句才是真话?” 刘晔愣了一下,略微尴尬,好在他心思敏捷,念头一转,张口就说道:“自然两句都是真的。” 刘星呵呵一笑,不接刘晔的话。 刘晔见状,心里一沉,许诺道:“立恒如果能发现张勋,我可以替刘太守承诺,张勋麾下的部曲,到时候分五百人给麒麟寨。” 刘星一听,差点没笑出声来。 张勋的部曲都成了麒麟寨的俘虏了,刘勋却还拿他们来许诺,这不是相当于拿刘星自己的东西赏赐自己吗? 退一步讲,就算刘晔现在还被蒙在鼓里,不知道张勋已被麒麟寨击败,他拿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来承诺刘星,也足见其诚意缺缺,刘星自然不会答应他。 刘晔见刘星还是不接话,以为他是嫌五百人太少,忍不住说道:“立恒莫要小瞧了五百人,我知道麒麟寨最近在剿匪,俘虏了几千山贼和水匪,但是他们跟张勋麾下的部曲比起来差远了。张勋跟随袁术多年,其部曲不说是百战精锐,也至少是多次战斗幸存下来的老兵。” 这一点刘星承认,当初吕玲绮突袭张勋,其本阵在没有主帅的情况下,依然乱而不溃,幸好后来张勋被擒,麒麟寨才能在没有付出多少伤亡的情况下逼降了袁术的余部。 所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应该就是指张勋这样的将领。 但尽管是如此,刘星依然不敢留张勋在麒麟寨,就是担心那些士卒造反。 刘星想得出神,一时忘了回答刘晔的话。 刘晔见他说了那么多,刘星依旧油盐不进,不由得黑下脸来,指着刘星身后的士卒,冷冷地说道:“立恒身后这些士卒,人人披甲,应该是山寨里最精锐的士卒了吧。但是我敢保证,他们也没有张勋麾下的老兵战斗力强。” 刘星见刘晔开始急眼了,知道不能再逼他,呵呵笑道:“我与子扬均为刘太守麾下,打探张勋的行踪义不容辞。但是子扬小觑我们麒麟寨的战力,我若不与你辩解一二,回去之后无法与我娘子交差。” 刘星说到这,停顿了一下,回首往身后一指:“我身后这样的士卒,山寨要多少有多少,子扬若不信,可随我前往前面的驻地查看。” 刘星笃定刘晔不敢和他前往梅成的驻地,所以有恃无恐。 果然,刘晔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刘星的提议,说道:“如此,张勋的行踪,还请立恒多费心。县衙还有事情需要处理,驻地我就先不去了,改日我再来拜访立恒。” 刘晔说完,上了马车,匆匆离去。 刘星看着远去的马车,心里仿佛压了一块巨石,刘晔因为焦俊之事,显然对麒麟寨已经抱有戒心,而他又是刘勋的亲信,可以预见,刘勋对麒麟寨的观感也必然会受到刘晔的影响。 刘星满腹心事地抵达驻地,立即叫来梅成,吩咐他将张勋严密看管起来,对杨弘、阎象这些人则给予优待,以期望笼络住他们,收为己用。 刘星原本是想将杨弘、阎象这些人都献给刘勋,然而刘晔的一番话让他改变了主意,现在他打算只把传国玉玺和张勋献给刘勋。 可是这样一来,刘勋又势必会讨要杨弘、阎象这些人。 刘星苦恼不已,若有什么办法,能把传国玉玺送出去,而又不会让刘勋讨要杨弘、阎象这些人就好了。 同时,刘星又想到,还有一件更迫切的事情需要处理,那就是尽量封锁张勋被麒麟寨击败的消息。 一念及此,刘星写下书信,命人送回麒麟寨。 刘星在信里告诫吕玲绮,让她封锁张勋被击败的消息。 可是刘星也明白,这个消息绝对封锁不了太久。 “能拖一天是一天吧。”刘星在心里这样告诫自己。 刘星又招来梅成,让他派士卒在驻地附近巡逻,严禁任何人靠近,以免不小心窥探到张勋等人的存在。 梅成见刘星表情严肃,不敢敷衍,立即招来手下三个曲长,让他们带着士卒在驻地周围巡逻,驱赶靠近的百姓。 三个曲长觉得梅成小题大做,嘀嘀咕咕窃窃私语:“不让百姓靠近而已,立上几块牌子就行了,用得着这么多人巡逻?” 梅成怒斥道:“姑爷安排的事情,你们照做就行了。” 梅成安排好巡逻的士卒后,回报刘星:“姑爷,我已经安排好了,哪怕是一只蚊子,也休想靠近驻地。” 刘星点了点头,对于梅成的能力他是相信的。 然而,第二天一早,驻地外就响起了一阵马蹄声,有人在营门外高声呐喊:“我要见刘星,你们放我进去。” 刘星听到喊声,立即询问梅成发生了什么事。 梅成红着脸,带人冲出营门,不久之后,带回一个鼻青脸肿的人来到了刘星面前。 刘星一看,来人竟然是焦俊。 梅成向刘星请罪:“姑爷,是我疏忽了,巡逻队全是步卒,这人骑着马,巡逻队追不上他,被他闯到了营门外面。” 当着焦俊的面,刘星不想多说什么,只嘱咐梅成,让他重新安排巡逻人手。 梅成领命而去。 梅成离开后,刘星这才正视焦俊,笑着问道:“仲卿为何成了这般模样?” 焦俊此时颇为狼狈,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身上还有不少的鞋印。 “你没将你的身份告知梅成吗?” 刘星以为焦俊身上的伤是梅成带人打的,因而有此提问。 “立恒误会了,你麾下的士卒只是抓住了我,并没有打我,我这伤是被刘氏的人打的。” 刘星一听,便猜到了事情的始末,焦俊定是通过自己的书信,得知刘兰芝要再嫁,便急不可耐地找上门去,不被刘氏的人揍才怪了。 刘星叹息一声,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我不是在书信里告诉你,不能一人前往刘氏,要带上士卒前往吗?” 第100章 刘星决定去抢婚 焦俊闻言,低下了头,懊恼地说道:“悔不听立恒之言,以至于被刘氏折辱。” 刘星皱起了眉头,问道:“那你来我这干嘛?找我借兵?我先说好,我可以给你出主意,但是借兵休想。” 焦俊摇了摇头:“立恒帮我出主意,我已经感激不尽,绝不会将你卷入其中。我来找你,是想让你帮我给我娘子……给兰芝带个口信,帮我问问她,为何不遵守我和她的约定。我已经在尽力说服我的母亲,想来用不了多久就能接她回家,可是她却突然要嫁给刘太守的公子,这置我于何地?” 刘星一听,登时被焦俊的天真给气笑了。 结合乐府诗的记载,刘星不难猜出,焦俊在休掉刘兰芝之前肯定和刘兰芝有过约定,会在说服焦母之后将刘兰芝迎回焦氏,可是他也不想想,刘兰芝的娘家人会答应吗? 退一步讲,就算刘兰芝的娘家人会答应,可是他们又不知道焦俊和刘兰芝的约定,他们自然是想早点把刘兰芝嫁出去,以免她后半辈子没有着落。 从刘方出主意让刘兰芝去陪侍刘星来看,刘兰芝的娘家人有这样想法的肯定不是少数。 刘星瞥了眼义愤填膺的焦俊,忍不住嘲讽道:“刘兰芝对你的感情如何,你不会不知道吧?你觉得嫁给太守公子,她会是自愿的?” 刘星说得极不客气,但是焦俊却不怒反喜,问道:“真的?立恒见过兰芝?她是这样说的吗?” 刘星撇了撇嘴,不屑地说道:“刘兰芝嫁人在即,你觉得刘方会让我见她?你该不会没听说过我和她的流言吧?” 焦俊脸色一沉,正色道:“我从未相信过那个流言。” “没想到仲卿你这么信任我。”刘星微微惊讶,唏嘘不已。 “呃……”焦俊愣了一下,老老实实地说道,“我只是相信兰芝。” “你……你……” 刘星被焦俊的实诚弄得尴尬不已,接连几个“你”之后,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只得佯装发怒:“我不能帮你给刘兰芝带口信,你可以走了。” “哦。”焦俊点了点头,起身告辞。 “慢着。”刘星眼见焦俊真的要走,又不甘心地问道,“你就打算眼睁睁地看着刘兰芝嫁给刘太守的公子,什么都不做?” 焦俊想了一下,缓缓说道:“我打算去求刘太守,让他另择佳媳,成全我和兰芝。我在他麾下为官多年,他应该会答应我。” 刘星一听,恨得牙痒痒,问道:“你就没考虑过我的提议,直接带兵抢走刘兰芝?” 焦俊立马摇头,朗声说道:“婚姻大事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若带兵抢走兰芝,那与通奸苟合有啥区别?” 刘星登时傻眼,他本想通过教唆焦俊抢走刘兰芝来改变他们的命运,没想到焦俊却是这么迂腐的一个人,看来这一条路是行不通了。 刘星恨恨地说道:“你去求刘太守,他肯定不会答应你。” “立恒为何如此笃定?” “因为是刘晔去刘氏提的亲,他肯定会劝说刘太守不答应你的请求。你认为刘太守是会听你的,还是听刘晔的?” 焦俊一听刘晔的名字,当即火冒三丈,咬牙切齿地说道:“原来如此,他这是为了拉拢刘氏来对付我们焦氏啊。” 焦俊虽然迂腐,却不傻,刘星只是一提刘晔,他就明白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刘星见焦俊明白了关键,继续诱惑道:“所以你还是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吧。” 焦俊冲刘星鞠了一躬,情真意切地说道:“多谢立恒为我考虑,但是我真的不能那么做。如今安丰境内已经传遍兰芝和你的流言蜚语,我若再带兵劫走她,只会让她再次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刘星白眼一翻,不耐烦地说道:“你前怕狼后怕虎的,那刘兰芝就只能成为刘太守的儿媳妇咯。” “不会。”焦俊异常笃定地说道,“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我和她都会成为一具尸体。” 刘星倒吸一口凉气,他做那么多,就是不想让焦俊和刘兰芝殉情,没想到焦俊此时就存了死志。 难道不管怎么做,都不能改变焦俊和刘兰芝的命运? 刘星是坚决不愿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在心里冷哼一声:“你不愿意带兵去抢婚,难道我不能去抢吗?” ----------------- 刘星与焦俊的谈话不欢而散。 焦俊离开后,刘星兀自在生闷气。 梅成安排好巡逻之人回来后,见刘星在营帐内气呼呼的,以为他还在生自己的气,再次向刘星请罪,杀气腾腾地说道:“姑爷,我已经对巡逻的士卒下令,任何人靠近驻地都格杀勿论,保证不会再让人靠近营门。” 刘星闻言吓了一跳,赶紧说道:“我们现在是军队,不是山贼,把人驱除了就行,不要多造杀孽。像焦俊这样的人,咱们能乱杀吗?杀了他焦氏不找我们拼命才怪。” 梅成赶紧点头答应下来。 刘星心中有事,交代完之后,又陷入了沉思。 梅成等了一会,见刘星愁眉苦脸,以为他在担心如何隐藏张勋等人,忍不住说道:“姑爷,其实要想隐藏张勋这些人很简单。” 刘星疑惑地看向梅成,示意他往下说。 梅成举手做了一个割脖子的举动:“把他们全部杀掉,毁尸灭迹。” 刘星的眉梢无意识地挑了挑,他是真没看出来,梅成竟然有这么大的杀性。 刘星不满地瞪了梅成一眼:“我刚告诉你不要多造杀孽,你是一点都没听进去啊。” 梅成见刘星不满,也是一脸无辜,喃喃地回道:“姑爷你是说巡逻的时候不能多造杀孽,又没说不能杀张勋。” 刘星无奈地摇了摇头,梅成这些山寨的老人,忠心是没问题,但是思考问题时总是过于简单粗暴。 刘星叹了一口气,只能耐心跟他解释道:“杀掉张勋容易,但是我们一旦背上弑杀的恶名,以后对我们的扩张极为不利。” 梅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狐疑地问道:“那我们悄悄处死张勋,别人不就不知道了吗?” 刘星闻言,极其无语。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们击败张勋的事,迟早会被人知道。到时候若张勋一直不露面,难道别人会猜不到是我们杀了他吗?” 梅成一听,皱眉想了一会儿,终于回过神来,张勋还真不能乱杀。 他耸拉着脑袋,嘟哝道:“他奶奶的,杀不能杀,放不能放,我一看到他就来气。早知道应该在战场上一刀宰了他,一了百了。” 刘星见梅成满腹牢骚,忍不住摇头轻笑:“战场上哪舍得杀他,他麾下的几千士卒难道我们不要了?行了,已经发生的事就不要后悔了,如果你以后有机会和他战场相遇,再杀他不迟……” 刘星说到这,声音戛然而止。 梅成发现刘星异样,忙问:“姑爷,怎么了?” 刘星猛地站起来,伸出手掌重重地拍在梅成的肩头,哈哈大笑:“我们不能私底下处死张勋,但是他若众目睽睽之下战死,不就跟我们没有关系了吗?” 第101章 消失的焦俊 梅成莫名其妙地看着刘星,一脸的呆滞:“姑爷,张勋现在是阶下囚,他还如何上得战场?” “那有何难?”刘星大手一挥,意气风发地说道,“我们专门为他打造一个专属战场就是咯。” 梅成直接懵了,红着脸询问刘星,什么是专属战场。 刘星挥了挥手:“你先下去,我还得再想想,等想清楚了,我再告诉你。” 刘星将梅成赶了出去,一个人留在营帐内,思考“在战场上杀死张勋”的可行性。 刘星首先想到的战场就是剿匪,让张勋死于匪乱。 可是很快,刘星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安丰境内的山贼、水匪,经过刘晔和吕玲绮的扫荡,已经被灭得差不多了,想通过剿匪弄死张勋不太现实,而且那样弄死张勋,似乎也不够“众目睽睽”。 张勋死亡的过程,最好是被一些有名望之人见到,有了这些人背书,别人才会不会将张勋的死联系到麒麟寨。 想到有名望之人,刘星立即就想到了刘晔,还有即将到来的刘勋,若张勋死在这俩人面前,那麒麟寨的风险就彻底没了。 刘星想到这,情不自禁地自言自语起来:“刘兰芝大婚那天,让张勋去抢婚?” “不行,张勋又不认识刘兰芝,没有理由去抢婚。” “让他冒充焦俊去抢婚?好像也不行……” “有了,抢婚不行,让他去抢劫总可以啊。” 刘星想了许久,终于想到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那就是让张勋在刘兰芝大婚那天,大张旗鼓地去抢劫刘氏。 张勋一路南来,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早已是凶名在外,他去抢劫刘氏,绝对不会让刘晔和刘勋怀疑。 至于为何要定在刘兰芝大婚那天,刘星是想在抢劫之余,顺便把婚也抢了。 刘星那天会掐好点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杀死张勋。 到时候张勋的死亡肯定会吸引住大家的目光,然后就没人去关注刘兰芝了,刘星会让人将她悄悄带走,免得她重蹈殉情的覆辙。 刘星在心里反复推敲,觉得这个方案虽然冒险,但是成功的几率极大。 想到这,刘星便立即行动起来,开始为四日后的行动做准备。 首先,刘兰芝出嫁那天,刘勋肯定会带着军队前往,而且数量估计还少不了,到时候得在其他地方闹出动静,将刘勋的大军牵制住才行。 所以光驻地内这一千士卒肯定是不够的,得让吕玲绮从旁协助。 刘星想到这,立即写下书信,派人送回麒麟寨,在信中嘱咐吕玲绮,要她在接下来的几天,派人打着张勋的旗号,在安丰周边不时出没。 这样一来,刘勋的大军肯定会去追击“张勋”,刘勋前往刘氏自然就带不了多少士卒了。 其次,就是说服张勋去抢劫刘氏。 刘星召来张勋,开门见山地问道:“张将军,你想重获自由吗?” 张勋自然做梦都想摆脱刘星的掌控,当即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刘星嘴角一扬,言简意赅地说道:“这附近有一个刘氏坞堡,四日后,你打着你的旗号去把坞堡抢了,我就放了你。” 张勋迟疑了一下,他虽然没少抢劫,可是坞堡却没有攻打过,然而一想到刘星的许诺,他还是咬牙答应了下来。 刘星见张勋答应,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又接着说道:“你去抢劫刘氏的时候,他们家那天正好有人出阁,到时候你帮我把新娘子抢来。” 张勋看向刘星的眼神立即变了,想到麒麟寨以吕玲绮为尊,刘星这么做,肯定是想背着吕玲绮金屋藏娇。 张勋见刘星安排他去做这么私密的事情,心头窃喜,认为刘星是打算把他当作自己人,心里彻底放下了戒备。 他谄媚地笑道:“立恒放心,到时候我必定大张旗鼓,抢新娘子是我张勋所为,与立恒你绝无瓜葛。” 刘星见张勋误会,也不多做解释,让他下去好生休息。 张勋走后,刘星叫来张多,将计划对他全盘托出,让他四日后和张勋一起去抢劫刘氏。 张多听后,拍着胸脯保证:“立恒放心,有我在,保证张勋死得明明白白。” 刘星还不放心,又嘱咐道:“你可要记清楚了,到了那天,你是张勋麾下的部曲,与麒麟寨没有任何关系。” 张多点了点头:“立恒放心,我晓得其中的利害。” “嗯,等张勋这些人死了之后,你就带着刘兰芝往麒麟寨的方向跑,会有人接应你。” “好的,我记住了。” 刘星担心张多记不住,和他反复核对各种细节,直到他全部记下来了,才让他离开。 事情到了这一步,准备工作就差不多了,还剩下最后一步,那就是得事先知会焦俊,让他知道“抢婚”的真相,免得他到时候真的以为刘兰芝被“张勋”劫走,导致他万念俱灰,一死了之。 当然,为了避免事情泄露,还不能提前告诉他,可以等到事到临头再告诉他。 这样一来,就得先找到焦俊,毕竟这是古代,没有手机这种先进的通讯方式,事到临头可不一定能通知到他。 刘星召来梅成,让他安排人去寻找焦俊。 焦俊和刘星谈崩后,便离开了驻地。 刘星认为他还没走远,应该就在附近。 可是,夜幕降临的时候,被派去寻找焦俊的士卒陆续回来,都说没有找到焦俊。 “焦氏的坞堡,还有各地的田庄、书院……都派人去找过了吗?” “都找过了,没人知道焦俊在何处。” 刘星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这个节骨眼,焦俊能跑到哪去。 忽然,他想到一种可能,赶紧召集了一百骑兵,往刘氏坞堡疾驰而去。 第102章 纵马疾行寻焦俊 刘星不懂骑术,可是又担心焦俊出意外,便让士卒将他绑在马背上,一路颠簸地赶往刘氏坞堡。 随着马背的上下起伏,刘星被震得天旋地转,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胃里一阵阵翻涌,好几次都差点呕了出来。 他在心里恨恨地想:“等以后骑兵多了,我一定要把马镫给捣鼓出来。” 此时的骑兵有马鞍无马镫,士卒骑在马背上,全靠双腿牢牢夹紧马腹,才不会坠马。 马镫的技术含量不高,刘星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弄出来,可是又担心被其他诸侯学了去,所以只能忍着难受,打算等以后骑兵多了再把马镫捣鼓出来。 护在刘星身旁的骑士,见刘星难受,便劝他下马缓行。 刘星咬牙拒绝了骑士的提议。 骑士不解,询问刘星为何如此着急。 刘星伏在马背上,断断续续地说道:“刘氏……欲以刘兰芝……嫁刘太守公子,结交刘太守,现在肯定很……担心……焦俊从中作梗,我担心……他们会对焦俊不利。” ----------------- 刘星咬着牙,一路急驰,没用多久,就赶到了刘氏坞堡的正门之外。 刘方得到消息,赶紧带着庄丁出坞堡迎接。 他看到刘星身后跟着一群气势汹汹的骑兵,吓了一跳,胆战心惊地问道:“主簿,你想干什么?” 刘星也不下马,居高临下地看着刘方,朗声说道:“我找焦俊,有人说看到他进了刘氏坞堡。” 刘方脸色剧变,大呼冤枉:“主簿,焦俊不在这里啊。他之前确实来过,但是被我让人给打跑了。” 刘星本来只是随口诈一下刘方,见他情绪激动,心里不由得更加怀疑。 刘星冷冷地说道:“焦俊是太守府掾吏,你们刘氏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对他动手?” 刘方垮着脸,眼神带着委屈但又隐隐透出一丝威胁:“主簿应该明白,我妹子马上就要嫁给刘太守的公子了,焦俊却突然上门纠缠我的妹子,我自然只能让人赶走他。” 刘星听了刘方这不软不硬的话,顿时从心底涌起一股无名火,真想扬起马鞭狠狠地抽到刘方的大脸上,但是为了焦俊的安危考虑,刘星又不得不强忍怒气,问道:“你把焦俊赶走之后呢,他去了哪里?” “有家丁看到,焦俊走后,径直往主簿你驻扎的方向去了。”刘方缩了缩脖子,畏畏缩缩地看了刘星一眼。 刘星冷冷地盯着刘方,他当然知道焦俊被刘氏打跑后去了自己的驻地,可是焦俊离开驻地之后,却失去了踪影。 刘方被刘星盯得直发憷,低下头去,不敢直视刘星的眼睛,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解释,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刘星冷哼一声,威胁道:“焦俊不在刘氏坞堡最好,如果让我知道你骗了我,小心你的项上人头。” 刘方的脸色微微发白,指天抢地地赌咒发誓,一口咬定焦俊不在坞堡里。 刘星见状,知道诈不出个所以然来,便不再多说什么,拨转马头就走。 刚走了两步,刘星忽然心中一动,转头冲着刘方说道:“我与焦俊一见如故,知道他对你妹子用情至深。如今你妹子再嫁,我担心他会做出极端的事来。若你看见他,务必让他到驻地来见我,我会看住他,不会让他影响到你妹子的婚礼。” 说完,刘星不等刘方回应,双腿一夹马腹,隐入夜色中,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刘方见刘星走了,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对身边的庄丁头目说道:“赶紧去把焦俊放了。” 庄丁头目一愣,问道:“万一焦俊又回来纠缠小姐怎么办?” 刘方没好气地说道:“你没听刘星说吗,他会看住焦俊。你放焦俊的时候,告诉他,让他去找刘星。” 庄丁头目点了点头,接着又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刚才刘星还说了,若你骗他,让你小心你的……” 刘方重重地哼了一声,不屑地说道:“你听他胡吹大气,我刘氏一族马上就要成为刘太守的姻亲,我不信他刘星真敢杀了我。” 庄丁头目见刘方如此说,也就不再相劝,带着几名庄丁,来到坞堡一个偏僻的角落,将焦俊“请”了出来。 他一直押着焦俊到了坞堡的角门,才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焦公子,以后切莫再来了,这次是有刘星替你求情,否则你哪有如此容易脱身?刘星让你去找他,你赶紧去吧。” 说完,庄丁头目将焦俊从角门狠狠地推了出去。 ----------------- 刘星带着骑兵隐入了夜色中,却没有真的离去,而是放缓速度,绕着刘氏坞堡,缓缓前行。 刘星绕着刘氏坞堡转了两圈,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正在他怀疑是不是自己猜错了的时候,忽然听到坞堡的方向传来“咯吱~咯吱~”的开、关门声。 刘星张目远眺,隐隐可以看到坞堡的轮廓,知道那发出声音的方向是坞堡的角门处,他心念一动,纵马往前,立即便发现了焦俊的身影。 刘星跳下马来,上前一把挽住焦俊的胳膊,热泪盈眶地说道:“仲卿,我担心死你了,快随我回驻地去。” 可惜,月色昏沉,焦俊注定看不清刘星的表情,刘星这一番表演,效果大打折扣。 焦俊已从庄丁头目的口中得知,是因为刘星“求情”,他才被刘氏放了出来,当即对着刘星千恩万谢,可是对于刘星让他一起回驻地的提议,却坚决不同意。 焦俊气呼呼地说道:“没想到刘氏竟然如此胆大妄为,我刚从立恒你那离开,就被他们抓了起来。我要去找刘太守,揭露刘氏的恶行。” 刘星皱起眉头,直言不讳地问道:“你去揭露刘氏是假,主要还是为了刘兰芝吧?” 焦俊面上一热,略为尴尬,但是一想到现在光线这么暗,刘星也不一定看得见,遂放下心来。 他自信满满地说道:“刘太守若得知刘氏的恶行,定然不会与刘氏结亲。” 刘星叹了一口气,没想到焦俊还是如此天真,悠悠地问道:“仲卿可曾想过,刘晔对焦氏的敌意从何而来?” 第103章 永远叫不醒装睡的人 焦俊一愣,不知刘星为何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他想都没想,几乎脱口而出:“立恒莫非忘了,当初在假山寨那一晚,刘晔设计除掉众匪首,竟然连我也差点死在他手里,这才导致了如今焦氏和他之间水火不容的局面。” 刘星摇了摇头,嗤笑一声:“仲卿还是没有说到问题的根源。” 焦俊不解,冲刘星拱手垂询:“请立恒为我解惑。” 刘星没有直接告诉焦俊原因,而是反问了一句:“敢问仲卿,刘晔在来安丰之前,可与你有仇怨?” “没有。”焦俊断然否定。 “既然如此,刘晔为何欲置仲卿于死地?” “刘晔倒不是非要置我于死地,我回到焦氏后,曾前往质问过刘晔,他说他当初那么做,只是为了除掉众匪首,而我纯粹是受了池鱼之灾。” 刘星一愣,这是他从未掌握过的消息,怪不得焦氏虽然一直给刘晔使绊子,却没有直接和他打起来,原来是因为这个理由。 刘星叹了一口气:“仲卿是实诚君子,刘晔这副谎言实在经不起推敲。按照他的说法,他当初是为了除掉众匪首而误伤了仲卿,可是他为何不在对众匪首动手之前告知仲卿呢?” “他应该是担心我不同意吧。” “就算你不同意,他就可以对你出手了吗?仲卿你和刘晔都在刘太守麾下为官,难道因为意见不合,就可以拔刀相向?难道刘太守麾下的官员之间都是如此相处吗?” 焦俊一听,脸色顿时难看起来,语气充满了疑惧:“立恒想说什么,但说无妨。” 刘星微微一笑,从焦俊的语气可以判断,他其实和自己想到一处去了,只是他还不想承认而已。 刘星上身前倾,微微靠近焦俊,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悄声说道:“刘晔所为,定是受刘太守指使。” “不可能。”焦俊轻声惊呼,一脸的忧惧。 刘星见焦俊依然不愿意承认,只好再下一道猛料:“仲卿当初回安丰,是受刘太守委托,欲对付麒麟寨,如今麒麟寨也成了刘太守治下,仲卿为何还不回太守府履职?” “我因私事耽搁了,所以才一直没有回太守府。” “然而,刘太守也从未派人催过仲卿,对不对?” 焦俊闻言,陷入了沉默,无声地点点头。 “仲卿一直不回太守府,私事其实只是借口,真实的原因是,你的内心对刘太守也起了戒心。 “我没有。”焦俊虽然在否认,但是语气已经没了之前坚决。 刘星冷哼一声:“仲卿先别忙着否定,我帮你捋一捋。若我没记错,刘太守应该许诺过你,或者暗示过你,安丰县令的职位非你莫属,可是后来刘晔却成了安丰县令。这个时候,仲卿心里对刘太守应该就有所不满了吧。” 焦俊听到这,想到要反驳,可是嘴巴张了张,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刘星将焦俊的表情尽收眼底,嘴角微扬:“刘晔成为安丰县令后,对焦氏各种打压,我若猜得不错,焦氏定然会派人上告刘太守,可是没有从刘太守那里获得任何说法,对不对?” 焦俊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刘太守曾来信告诫焦氏,让我们谨守本心,勿做非分之想。” 刘星顿时哈哈笑了出来,这还不如没有获得任何说法好呢。 “由此可见,刘太守在焦氏和刘晔之间,是站在刘晔那一边的。而他一直未要求你回太守府履职,显而易见,其实已经默认你死于刘晔的算计之中。” 焦俊一呆,脸色大变,他原本只是有所怀疑,可是经过刘星一层一层地往下分析,他也不得不承认,刘勋对他,实在算不得信任。 焦俊又惊又怒,质问道:“立恒在此极尽挑拨之言,到底想说什么?” 面对焦俊的质问,刘星不怒反笑:“仲卿和刘太守之间的关系,还有我挑拨的空间吗?我对你说那么多,实在是不想看你多走歧路,你去求刘太守放弃刘兰芝,他是不可能答应你的。” 焦俊不甘地说道:“不去试一试,怎么知道不行。” “如果真的不行呢?仲卿难道真打算一死了之?” 焦俊摇了摇头,弱弱地说道:“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刘星松了一口气,焦俊终于没有把一死了之挂在嘴上了,看来经过刘星的劝说,他的内心也松动了些许。 刘星正准备再接再厉,劝他放弃去求刘太守,和自己回驻地,不料焦俊却说道:“若兰芝嫁给刘太守公子这事不可变,她肯定会自寻短见,到时候我也不能独活。” 刘星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过了半晌,刘星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仲卿连死都不怕,为何怕带兵劫走刘兰芝后的流言蜚语?” “我自然不怕,我是担心兰芝受不了。” “那你就不怕她为你赴死?” 焦俊顿时心如刀绞,冲着刘星不停摆手:“立恒不要再说了,我现在乱得很,等我去见过刘太守再说。” 刘星叹了一口气,焦俊现在就像一个装睡的人,不管刘星如何摇晃他,他也不肯醒来。 刘星见焦俊依然固执地要去求刘勋,真想强行将他带回驻地,可是他又怕如此用强,焦俊会立马自寻短见。 刘星在心里斟酌了一下,只好做出让步,对焦俊暗示道:“仲卿不愿意抢走刘兰芝,我可以代劳。反正我和刘兰芝之间的流言蜚语已经是人尽皆知,仲卿不用担心她会受不了。” 焦俊一听,心里颇觉这主意不错,但是一想到抢婚肯定会对刘兰芝的名声造成影响,还是拒绝了刘星的提议。 他冲刘星鞠了一躬,发自肺腑地说道:“多谢立恒一直为我和兰芝的事操心忙碌,但是我必然要去见过刘太守才会死心。” 刘星见状,知道肯定是劝不住焦俊了,只好嘱咐他,见过刘勋之后,一定要回驻地见他。 刘星冲左右的骑士招了招手,牵过一匹马,将缰绳递给焦俊,缓缓说道:“仲卿骑马去见刘太守,莫要耽误了时间。” 焦俊也不客气,一把接过缰绳,跨上马背,扬长而去。 一道声音远远地传来:“刘星,刘立恒,我若与兰芝能再续前缘,定将你当做再生父母一样供奉。” 第104章 披星戴月东南行 月光微瑕,星光暗淡。 焦俊丝毫不敢停歇,骑着马一路往东南而行。 他要在刘勋抵达安丰之前,说服他放弃以刘兰芝为儿媳。 焦俊还不知道,刘勋到安丰来,为儿子娶媳只是顺带之事,真实的目的是想拦截张勋。 信息的不对称,让焦俊误判了形势。 焦俊先入为主的认为,刘勋让他的儿子娶刘兰芝为妻,只是为了拉拢刘氏来对付焦氏,只要赶在刘勋还没有抵达安丰前见到他,向他禀明焦氏的忠心,事情就有转圜的余地。 想到此,焦俊下意识地模拟起他和刘勋见面后的情形,嘴里喃喃自语:“太守,焦氏对您忠心耿耿……我和刘兰芝本是夫妻,您不能拆散我们……” “呸,这样不行,太直接了。太守,您当初让我去对付麒麟寨……” 焦俊打算先表功劳,再向刘勋求情,可是他很快又想到,当初攻打麒麟寨他未建寸功,麒麟寨的平定完全是因为刘晔的招安。 焦俊很快就否定了这套说辞,想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以焦氏为筹码,说服刘勋。 “太守,我焦氏一族愿意放弃……” 焦俊计划舍弃焦氏许多的利益,他觉得这样做,刘勋肯定无法拒绝。 至于族人的利益受损,焦俊下意识地不去考虑。 焦俊又自言自语地模拟了几遍和刘勋的对话,初时还颇为结巴,说了几遍之后,他越说越顺畅,心里越觉得这套说辞可行,整个人变得轻快起来,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然而,乐极生悲…… 焦俊胯下的坐骑,突然发出一声悲鸣,“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焦俊一直在想着心事,没料到会马失前蹄,一不小心,整个人都被甩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地上。 焦俊疼得龇牙咧嘴,眼前发黑,他紧紧地咬着嘴唇,不让自己昏死过去。 几乎在同一时间,路边冲出几个黑影,飞快地冲到焦俊跟前,打量了一下他,笑嘻嘻地说道:“不错哦,还是个肥羊,这匹马至少值五万钱。” 焦俊听得声音,赶紧表明身份:“我是安丰焦俊,阁下是哪路英雄,还请高抬贵手。” 焦氏以商贸贩布起家,与庐江境内的山贼水匪多有勾连,所以他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安全,只怕耽误了赶路的时间。 果然,他一表明身份,那几个黑影顿时肃然起敬,七手八脚地将焦俊扶了起来。 他们见焦俊身上有伤,二话不说,扛起他就往山寨跑去。 焦俊本就浑身疼痛,被几名匪徒扛着奔跑,颠簸得五脏都仿佛移了位,想要说话又说不出来,颠簸了几下之后便晕了过去。 等焦俊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 他猛地坐起,发现正躺在一张床上。 他挣扎着起床,推门而出,立即有小喽啰上前,嘘寒问暖。 焦俊心里焦急,赶忙询问:“这是哪里?我晕过去多久了?” “回焦公子,这里是潜山,你睡了差不多三个时辰。” 焦俊悚然一惊,没想到已经耽误了那么多时间,当即就表示要走。 恰在这时,潜山的两位头领得知焦俊已醒,赶了过来,他们见焦俊要走,连忙挽留:“焦公子远来是客,饭都不吃一餐就走,这要传出去,岂不是让天下英雄笑话我俩。” 焦俊闻言,抬头向说话的两人看去,识得他俩。 这俩人名叫雷簿和陈兰,原是袁术麾下的将领,后来见袁术日薄西山,便逃到了潜山落草为寇。 因为家族生意的原因,焦俊和他们打过交道,并不陌生。 焦俊因为刘兰芝的事情,心头万分火急,哪有心思留下来吃饭,当即把原委一说,表示非走不可。 雷簿和陈兰一听,立即表示理解,他们奉上干粮,又牵来两匹战马:“焦公子的坐骑被绊马索绊倒,腿脚受了伤,不能再赶路,焦公子先以这两骑代步。” 焦俊也不客气,干粮和战马都照单收下,往东南疾驰而去。 焦俊心急如焚,一点也不敢耽搁,吃饭、睡觉都在马背上解决,为了防止睡觉时摔下马,他便把自己捆在马背上。 如此高强度的赶路,焦俊很快就变得形如枯槁,浑身酸痛,没有一丝力气,只剩下心中的信念在苦苦支撑着他,才不至于倒下。 如此疾行了一日一夜,在黄昏的时候,焦俊终于在驿道上看到了刘勋的旗帜。 刘勋带着军队前往安丰,此时正在驿道宽阔之处安营扎寨。 焦俊一扬马鞭,飞快地冲向营门,营门立即响起呵斥声:“来者何人?速速停下!” 因为焦俊只有一个人,岗哨倒是没有立即放箭。 焦俊心里焦急,也不减速,嘴里高声叫道:“我是太守府掾吏焦俊,有急事求见刘太守,速去通报。” 值守辕门的小校识得焦俊,闻言立即让人搬开拒马。 焦俊如风一样闯进营门,立即有士卒上前,将他引到刘勋的营帐外,让他在此等候。 过了片刻,前往通报的士卒回报焦俊,说刘太守在忙,让焦俊先休息一晚,明天再接见他。 焦俊哪还等得了一晚,央求士卒再去通报。 士卒见焦俊风尘仆仆的样子,担心他有急事,只好再次去禀报刘勋。 未几,士卒出来,让他进营帐去。 焦俊道了一声谢,掀开营帐的帘子,急匆匆地走了进去。 营帐内,刘勋高坐案首,周围是几名穿着铠甲的将校,他们在低声说着“这里也出现了张勋”、“到底哪里是张勋”等语,一见焦俊进来,便立即住了嘴。 刘勋抬眼看向焦俊,皱起眉头,不悦地问道:“仲卿有何急事要禀报?” 焦俊赶紧将事先想好的说辞说了出来,他本以为他说完之后,刘勋会喜出望外,不料刘勋却冷哼一声:“我等在研究军国大事,你却在说儿女私情。” 焦俊心里“咯噔”一下,以为刘勋是对焦氏的退让还不满,当即叫屈道:“太守,焦氏只能做到如此了,若要再……” “住嘴。”焦俊还未说完,刘勋忽然大喝一声,“来人,给我将他打出去。” 焦俊顿时如五雷轰顶,不知道做错了什么,惹得刘勋如此生气。 营帐外的士卒听到刘勋的吼声,立即冲了进来,毫不客气地揪住焦俊,将他从营帐内拖了出去。 焦俊还想再去求刘勋,结果被士卒来了几下狠的,顿时瘫在地上动弹不得。 士卒将焦俊托起,直接往辕门外一扔,扬长而去。 焦俊万念俱灰,他想过刘勋会拒绝他,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刘勋竟然厌恶他到了这种程度。 过了许久,焦俊才挣扎着爬了起来,双眼茫然。 忽然,耳边响起马蹄声,有骑兵往西北方向疾驰而去。 “轰隆隆”的马蹄声,敲打在焦俊的耳膜上,仿佛在嘲笑他一般,这让他想起了刘星在劝说他时不经意间露出的淡淡笑意,似乎刘星早就预见到了这一幕。 想到刘星,焦俊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刘星的提议,眼神渐渐坚毅起来,朝着潜山的方向,大步而去。 第105章 刘勋相招 刘星那晚与焦俊分开后,便日夜盼着他早日归来。 他已认定焦俊不能说服刘勋,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可是却没有料到,焦俊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借助麒麟寨的力量。 刘星不知道这一点,在驻地等得望眼欲穿,也注定等不到焦俊。 眼看明日就是刘兰芝出嫁的日子,可是焦俊却还不见踪影。 刘星后悔不已,早知道焦俊会一去不回,当初就应该将他强行掳进营来。 焦俊不回来,但是抢婚之事却不能停下,这几天,刘星一直在紧锣密鼓的准备着。 他已经得到消息,吕玲绮派出的人打着张勋的旗帜,在安丰周围神出鬼没,刘勋的大军分成数股分头追击,每日东奔西跑,却毫无所获,已成疲兵之势,对抢婚计划的执行极其有力。 刘星不无得意地想:“刘勋也不过如此,我只不过略施小计,就将他骗得团团转。” 刘星正暗自得意,忽然有士卒前来通报:“刘勋派来使者。” 刘星不敢怠慢,亲自前往营门迎接。 使者告诉刘星,刘勋已经抵达安丰,现在想见刘星。 刘星心里不免惴惴不安,不明白刘勋为何会知道自己,甚至一抵达安丰就要接见自己。 刘星从张勋那缴获的财物中取出一份,赠予使者,简单的寒暄过后,从使者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是因为刘晔向刘勋提及,说刘星已在刘氏坞堡外等候了五日五夜,只是为了给刘勋献上一件宝物,刘勋这才起了召见刘星的心思。 刘星一听,顿时紧张了起来。 当初刘星在刘氏坞堡见到刘晔,提了一嘴,说是要给刘勋献宝,后来刘晔请求刘星帮忙打探张勋的消息,刘星应承了下来。 刘晔向刘勋提及这事,虽是投桃报李之意,没有什么敌意。 然而,刘星原本准备献给刘勋的宝物是传国玉玺,现在张勋还在安丰周围出没,传国玉玺不该在刘星的手里呀。 刘星从刘晔那里获知杨弘、阎象这些人的重要性后,便计划在众目睽睽之下杀死张勋之后,再将传国玉玺拿出来献给刘勋,这样刘勋就会误以为传国玉玺是刚刚缴获的,就可以隐瞒住麒麟寨收留了杨弘、阎象等人的事实。 可是,因为刘晔的好意,刘星的计划被打乱了,他现在拿什么献给刘勋? 刘星不由得踌躇起来。 使者不明白刘星为何会踌躇,催促他赶紧随自己去见刘勋。 刘星知道拖延不得,一咬牙,召来张多,在他耳边悄声吩咐了几句,带上一曲骑兵,跟随使者出了驻地。 刘星骑着高头大马,与使者并辔而行,走在队列最前面。 刘星有感于骑术的重要,这两天一直在苦练骑术,如今终于不用把自己绑在马上了。 使者看着刘星身后全副武装的骑兵,忍不住问道:“刘太守住在安丰县衙,此去安丰县城不过十余里,刘主簿用得着带这么多护卫前往?” 刘星嘿嘿谄笑:“我是去给刘太守献宝的,不多带些人,万一路上遇到匪徒,把宝物抢走了可不美。” 使者虽然觉得路途短暂不会遇到匪徒,但也觉得刘星防患于未然也不是不行,便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刘星为了防止使者怀疑,一路没话找话,与他闲聊。 看到一座山,就告诉使者,这是某某山,传说山上如何如何…… 看到一条河,就告诉使者,这是某某河,传说水中如何如何…… 刘星编了一路瞎话,水了不少字数,让使者不厌其烦。 终于,使者找到刘星说话的一个空档,干巴巴地笑道:“刘主簿,你快歇歇吧,你就算口水都说干了,我也不可能打赏你。有这精力,还是等会在刘太守面前好好表现吧。” 刘星讪讪一笑,指着远处的坞堡:“那是刘氏坞堡,本来想给尊使介绍一番的,您既然不想听,那就算了。” 使者翻了个白眼,腹诽不已,该介绍的不介绍,不该介绍的一直在瞎逼逼。 接下来,刘星便闭上了嘴。 队伍掠过刘氏坞堡,向安丰县城缓缓前行。 队伍行出里许,突然,身后传来呐喊厮杀的声音。 使者吓了一跳,询问刘星发生了何事。 刘星心知肚明,但是脸上却装出一副茫然的神色,他冲着身边的骑士吼道:“快派人去打探情况。” 刘星话音刚落,四五骑立即往来路奔驰而去。 刘星朝四周观看了一下,指着一个小土包,下令道:“所有人上山,列阵防守。” 骑兵立即奔上山,将刘星和使者团团护在中央。 站得高,看得远。 刘星和使者并肩而立,站在山头,远远看见一支军队在围着刘氏坞堡攻打。 未几,去打探情况的骑兵回来了,冲着刘星高声禀报:“姑爷,是张勋在攻打刘氏坞堡。” 使者一听,顿时吓得面如土色,喃喃自语:“张勋不是还没到安丰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刘星不理会使者的话,拔出佩剑,高声吼道:“诸君随我杀敌,救援刘氏。” 众骑兵齐声应诺,纷纷将马槊提在手里,发出“乒乒乓乓”的撞击声。 使者赶紧说道:“刘主簿,刘太守还等着你呢。” 刘星闻言,对着使者一拱手,朗声说道:“刘氏是刘太守的姻亲,断然不能有事,请尊使回禀太守,让他速速发兵救援。” 说完,刘星一挥手,一百骑兵立即冲下山坡,往刘氏坞堡冲去。 小山包上,瞬间只剩下使者一个人。 使者脸色发白,也不敢去追刘星,只得拼命挥动着马鞭,往安丰县城狂奔而去。 第106章 “刘勋的援兵” 刘星带着人冲下小山包,并没有直接往刘氏坞堡冲去,而是找到一个隐蔽的山坳,埋伏在其间。 跟随刘星出来的骑兵,都是山寨的老人,事先得到过嘱咐,知道张勋攻打刘氏的真相,都不疾不徐、尽职尽责地护卫在刘星周围。 刘星原本是计划在刘兰芝出嫁那天让张勋现身攻打刘氏坞堡,可是因为刘勋的召见,刘星不得不提前发动了计划。 现在关键就看使者了,等他通知了刘勋,刘勋赶到之后,刘星就可以“正大光明”地杀掉张勋。 使者早听说过张勋的残暴——一路南来,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所以他一听说张勋在攻打刘氏坞堡,就吓得面无人色。 “唉,刘主簿就知道救援刘氏,也没想到给我留几个护卫。” 使者在心里埋怨刘星,慌不择路地往安丰县城狂奔。 结果,一不小心就跑错了路。 等使者反应过来,他发现他已经在一片树林里绕了好久。 他正不知该如何是好,突然从树丛里窜出几条大汉,手拿刀叉,将他团团围住了。 使者虽然粗通武艺,但是面对好几条大汉,毫无反抗之力。 几名大汉将使者从马上拽了下来,捆绑之后,将他押到一处山洞中。 山洞中挤满了人,都是手拿刀斧、满脸凶煞之辈。 使者胆战心惊地看着这些人,不知道他们打算如何处置他。 正在他惊疑不定之时,一名身穿长衫之人越众而出,对着使者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至此?” 使者看着眼前的人,满脸的惊恐,因为他识得,这问话之人分明就是太守府的掾吏焦俊。 他已经从其他同僚那里听说,焦俊似乎恶了刘勋,被刘勋狠狠地折辱了一番,剥夺了掾吏的职务。 “此时若被焦俊认出,焉能有好果子吃。” 使者心头这样想着,赶紧低下了头。 焦俊问过话之后,等了半晌没有得到使者的回应,忍不住怒道:“你不说话,难道是想受皮肉之苦?” 使者暗自庆幸,焦俊似乎没有认出他,眼珠一转,半真半假地回道:“我是刘氏族人,张勋在攻打我族坞堡,族长派我去安丰县城求援。因为慌不择路,误入此地,还请英雄高抬贵手。” 使者见焦俊没有认出他,也装作不认识他,将他视为山贼匪徒。 焦俊一听刘氏坞堡被攻打,当即想到刘兰芝也处于危险当中,哪还顾得去思考使者话中的漏洞,扭头对着身旁两位壮汉说道:“雷寨主、陈寨主,我娘子身陷危机,还望施以援手。” “正该如此。” 雷簿和陈兰毫不迟疑地答应下来。 焦俊谢过雷簿和陈兰,又扭头看向使者,斥责道:“你这人好生糊涂,须知去安丰的路不是从这里走。” 焦俊将使者拽出山洞,为他指明了方向,还把使者的马还给了他。 使者见绝处逢生,不禁喜出望外,跨上坐骑,落荒而逃。 雷簿看着远去的使者,吐了一口唾沫,问道:“焦公子,就这么把他放走了?” 焦俊点了点头,忧心忡忡地说道:“我听闻张勋曾是袁术麾下的大将,手下兵将定然不少,我们从潜山赶来,人手不足,需得借助刘勋的力量才行。” 当初焦俊被刘勋命人打走之后,茫然失措,想到刘星的提议,便打算借助潜山的力量行抢婚之事。 他当初被扔出营门,马匹也来不及取回,幸好焦氏影响力颇大,他没走出多远,遇到一处农庄,表明身份,借了几匹驽马,终于还是赶到了潜山。 他到了潜山,将事情一说,雷簿和陈兰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下来,带着山寨的几百精锐就悄悄摸到了安丰境内。 陈兰见焦俊嫌人手不足,便建议道:“此地离焦氏不远,焦公子何不回焦氏调兵,这总比求助刘勋靠谱一些。” 雷簿一听,深以为然,他和陈兰所虑一样,担心等会打起来,会和刘勋的军队敌我难分。 而焦俊又有他自己的考虑,他是以焦氏的名义说动的雷簿和陈兰,自然不能让他们知道,抢婚之事,根本得不到家族的支援。 面对陈兰的提议,焦俊将早就想好的说辞说了出来:“抢婚毕竟不是正大光明之事,焦氏不宜直接出面,还望两位寨主理解。” 雷簿和陈兰一想,也确实是如此,便不再多说什么,领着几百人就往刘氏坞堡而去。 焦俊虽然不懂武艺,但是没有别人冲锋,他躲在后面的道理,紧紧地跟在雷簿和陈兰身边。 ----------------- 刘星带着骑兵躲在山坳里,不时派出骑兵打探消息。 骑兵进进出出,情报一条条被汇总到刘星这里。 “姑爷,张勋攻破了刘氏坞堡的正门……” “姑爷,刘氏坞堡内杀声震天……” “姑爷,刘氏坞堡起火……” 刘星虽未亲眼所见,但通过骑兵的回报,张勋攻打刘氏坞堡的进度被他掌握得一清二楚。 刘星点了点头,攻打刘氏坞堡的军队,名义上以张勋为主,实则是张多在指挥,张多进入过刘氏坞堡,对刘氏坞堡的布局不陌生,以有心算无心,又是偷袭,没有失败的道理。 坞堡内起火,其实是一个事先约定好的信号,那代表着刘兰芝已经被抢到手了,张多随时可以撤出刘氏坞堡。 刘星不由得心焦起来,问道:“刘勋的援军呢,到哪里了?” 没人能回答刘星的提问。 恰好这时,一名骑兵冲进山坳,厉声呼喊:“姑爷,从安丰县城的方向来了五百多人。” “才五百多人?” 刘星一愣,就算刘勋的主力大军都被派出去追击“张勋”了,他在安丰县城也不应该只有五百多人可以派出来吧。 刘星不明白刘勋为何如此“吝啬”,就算他不在意刘氏的生死,难道他未来儿媳妇的安危他也不在乎? 刘星百思不得其解,直呼想不通。 事情紧急,他想不通,索性便不想了,命人发信号。 刘星一声令下,事先准备好的柴堆被点燃,滚滚浓烟,腾空而起。 张多看到坞堡外的浓烟,立即下令撤退。 刘星则带着骑兵绕到刘氏坞堡外一处宽阔之地,这里视野良好,是刘星为张勋选好的埋骨之地,等会张多会裹挟着张勋从这里撤离。 刘星默默地等着,只等“刘勋的援兵”赶到,便可上演阵斩张勋的戏码。 第107章 白演戏了 焦俊跟随着雷簿、陈兰冲到刘氏坞堡外面,远远看到两支军队在坞堡外对峙。 一边打着“张”字旗,一边打着“刘”字旗。 焦俊等人的到来,仿佛打破了某种微妙的平衡,两支对峙的军队同时发出呐喊,狠狠地撞击在一起。 瞬间,杀声震天,兵器撞击之声不绝于耳。 雷簿和陈兰对视一眼,就要领人冲上去。 焦俊连忙拉住他们,说道:“两位寨主,我们来此是为了……兰芝,不要多生事端,趁他们杀得难分难解,我们不妨杀进刘氏坞堡去。” 雷簿和陈兰一听,自然不会反对,攻进坞堡还能顺手牵羊捞些油水,何乐而不为? 于是,潜山这伙山贼便转而冲向刘氏坞堡。 他们刚迈开步子,那双方正在酣斗的军队,忽然发出一声呐喊:“张勋已死,尔等还不投降。” 雷簿和陈兰听到喊声,下意识地停下脚步,回头望去,只见“张”字旗的军队已作鸟兽散,熙熙攘攘向西逃去。 雷簿和陈兰对望一眼,从对方的眼中都看到了一丝悲凉,他们与张勋都曾是袁术麾下的将领,没想到张勋竟然战死在了这里。 刘星手里提着张勋的头颅,心里一阵反胃,但为了演戏,不得不强忍恶心,一提马缰,缓缓向雷簿和陈兰等人走去。 刘星怕对方误会,一边走,一边大喊:“对面是刘太守派来的援军吗?我是别部司马吕玲绮麾下的主簿刘星。得知张勋攻打刘氏,我率兵驰援,于乱军中斩首了张勋。此刻张勋残部正往西逃,请诸位施以援手,拦截溃兵。” 刘星虽然这样喊,但并不担心“刘勋的援兵”会拦截“溃兵”,此时刘氏坞堡内还燃着熊熊大火,这些援兵应该更在意刘氏的安危,以救援刘氏为要。 果然,刘星话音刚落,对面的军队二话不说,就直接冲进了刘氏坞堡。 未几,刘氏坞堡内又响起鼓噪呼号之声。 刘星听得声音,愣了一愣,暗忖,莫非“刘勋的援兵”以救援为名,行抢掠之实? 刘星心里暗替刘氏不值,刘氏一心想巴结上刘勋,不想刘勋竟然如此不重视刘氏,不仅没有亲自前来救援,其部下竟然还公然抢劫。 刘星有了这样的想法,便干脆等在刘氏坞堡外面,打算等“刘勋的援军”抢完之后,再详细夸耀自己斩杀张勋的功劳。 刘星正百无聊赖地等着,忽然远处响起一阵马蹄声。 刘星循声望去,只见一支军队正朝刘氏狂奔而来,刀枪如林,旌旗遮天蔽日。 刘星唬了一跳,忙问左右:“这来的是哪路军队?” 有视力好的骑兵站在马背上张望,告诉刘星:“姑爷,那支军队打着‘刘’字旗。” 刘星一听,心下稍安,此时出现在这里的军队,还打着“刘”字旗,不是刘勋就是刘晔。 过了片刻,军队离得近了,刘星果然看到了刘晔的身影,他站在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身侧,隐隐成护卫的趋势。 刘星心里有了明悟,那个老者定是刘勋无疑。 刘星前一刻还在怀疑刘勋对刘氏不重视,没想到后一刻,他就亲自前来。 刘星赶紧收敛幸灾乐祸的心情,提着张勋的头颅,纵马缓缓向前,高声禀报:“刘太守,我是别部司马吕玲绮麾下主簿……” 刘星将之前对焦俊等人喊过的话又再次吼了一遍。 刘星在喊话之时,刘晔凑到刘勋的耳边,悄声向他介绍刘星。 等刘星喊完话,刘勋对刘星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 他听刘星说已经斩杀了张勋,便让刘星上前叙话。 刘星离刘勋还有数丈远,便下了马,步行到刘勋跟前,恭敬地将张勋头颅递了过去。 有将领接过头颅,呈到刘勋的手里。 刘勋曾是袁术麾下的将领,自然也识得张勋,见头颅不假,冲着刘星善意地一笑,问道:“张勋既死,其麾下之人呢?” 刘星不慌不忙地回道:“他们朝西边溃逃了,我人数太少,拦不住那些溃兵。之前我请太守麾下的将士帮忙拦截,他们担心刘氏的安危,先去坞堡救火了……” “我麾下的将士?”刘星还未说完,就被刘勋打断了,他满脸疑惑地看着刘星,“我一得到张勋袭击刘氏的消息,就率军匆匆赶来,立恒如何能提前遇到我麾下的将士?” “太守不是派了五百多人提前赶来吗?” 刘星这话一出口,便见刘勋摇了摇头。 此时,刘氏坞堡内的火势越来越大,将整个天空都映得通红,坞堡内的喊杀声也变得清晰可闻。 刘星只觉头皮一麻,瞠目结舌地看向刘氏坞堡,喃喃自语:“那些冲进刘氏坞堡的人,不是太守麾下的将士?” 刘勋的脸色凝重无比,冲着刘晔下令道:“子扬,你带人去救援刘氏,我和立恒去追击张勋的残部。” 刘勋自始至终都更在意杨弘、阎象这些名士,张勋的死活他不关心,刘氏的安危,他也不放在心上,能让刘晔去救援刘氏,已经是看在未来儿媳的面子上了。 刘晔得到命令,带着直属部曲快速朝坞堡冲去。 刘勋一刻也不肯耽搁,在刘晔离开后,立即催促刘星在前带路。 刘星不情不愿地带着一百骑兵在前引路,刘勋则带着步骑跟在后面,两支军队大概相距一里左右。 刘星苦恼不已,他还以为他献上张勋的头颅后,刘勋肯定会对他勉励一番,到时候顺势拿出传国玉玺,就说是在战场上缴获的,也就水到渠成了,不料刘勋根本就不给他这个机会。 刘星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子,张勋算是白死了,传国玉玺没有送出去,只能再想办法演一出戏了。 可是演戏,就得有伤亡啊。 之前刘星“阵斩张勋”那场戏,除了张勋一人被蒙在鼓里,其他的士卒都心知肚明,甚至提前演练过,还是不可避免地死了七八人。 如今事起仓促,要想骗过刘勋,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然而,戏已经演到这一步了,断然没有中途杀青的道理。 刘星招来一名骑士,对他耳语了几句。 片刻之后,几名骑兵猛然提速,往西疾驰而去。 第108章 伏击刘勋 骑兵刚跑出不远,立即从队伍后面追上来几名骑士。 其中一人冲着刘星问道:“刘主簿,刚才离队的人,是去干什么?” 刘星回头一看,发现是刘勋的人,心里悚然一惊,看来刘勋对他并非百分之百信任,时刻都在关注着他的动静。 刘星几乎没有思索,张嘴就说道:“那是派出去的斥候。” 几名骑士见刘星回答得如此顺畅,疑心顿去,拨转马头,回报刘勋,说那些离队的骑兵是刘星派出去的斥候。 刘勋点了点头,其实倒没有怀疑刘星,只是出于谨慎才派人上前询问刘星,见刘星的回答没有什么不妥之处,便放心的跟在刘星之后。 刘勋最初与刘星只隔了里许,刘星派出骑兵,他能看得清清楚楚,但其麾下步骑都有,行军时间稍长,便渐渐与刘星拉开了距离。 后来,天色渐晚,月上东山。 刘勋便渐渐看不清刘星的队伍了。 他不由得暗自着急,担心张勋的溃兵会趁着夜色逃散山间,到时候想要收拢他们可就难上加难了。 他派人上前,通知刘星,让他率骑兵加快速度追赶,务必咬住张勋的溃兵。 刘星接到刘勋的命令,求之不得,这样一来,正好方便他提前做好准备。 刘星立即下令,全速前进,须臾之间,就将刘勋的大军远远甩在了身后。 没用多久,刘星就追上了先一步逃亡西边的“张勋溃兵”——张多已经接到了刘星的通知,正带着人埋伏在一处险要之地。 张多见到只有刘星的一百骑兵追来,立即现身相见。 他担心的问道:“立恒,我们必须要打刘勋的伏击吗?” 此时,张多麾下只有五百人,哪里是刘勋几千人的对手,说不定伏击不成,就要全军覆没。 刘星知道张多在担心什么,心里也不轻松,急促地说道:“我让你在此伏击刘勋,又不是要你与他拼命,你与他交战之后,便可退入山林中。” 说着,刘星从坐骑上解下一个包裹,递给张多,叮嘱道:“等会战乱一起,你要将这个包裹遗落在战场上,切记,切记!” 张多接过包裹,轻轻地点了点头。 包裹里的东西自然就是传国玉玺,刘星担心张多不重视,又不厌其烦地叮嘱了一遍。 张多心里不以为然,但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刘星又问起,刘兰芝是否已经安置好。 张多回道:“立恒放心,已经按照计划,将刘兰芝送回驻地了,有梅成将军看管,不会出什么问题。” 说到这,张多忍不住提出建议:“立恒,现在我们的人数太少,能不能让梅成将军支援我们一下。” 刘星断然拒绝:“不行,梅成的任务是看住刘兰芝、杨弘、阎象这些人。我们在这拼死搏杀,就是为了隐藏这些人的行踪。你别看梅成待在驻地不用厮杀,其实他的压力一点也不小。” 张多听后,脸色讪讪,小声地说道:“等我带着大家逃入山林之后,立恒你身边的士卒就更少了。” 刘星嘴角微扬,告诉张多:“你不用担心我,早在几天前,我就已经派人回去通知了吕将军,按照行程计算,她明天就能赶到。” 刘星这话不假,他确实早就和吕玲绮约好了,抢婚那天,吕玲绮会带着人来接应刘星。 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因为刘晔的“好意”,抢婚之事提前了一天发动。 接下来,刘星和张多又商量了一下伏击刘勋的细节。 这场伏击,既是演戏,也是实战,俩人都如履薄冰,不得不小心应对。 所有细节商量完毕之后,刘星命人斩杀了一匹战马,命士卒将战马的血液涂抹到衣甲之上,然后领着六十多骑,往东佯装败退。 “败退”途中,刘星还觉得不够保险,一狠心,抽出佩剑在大腿上划了一个口子,顿时血流如注。 刘星领着一群浑身血污的骑兵,跑出数里之后,便遇到了刘勋。 刘星立即上前禀报:“刘太守,张勋的溃兵,就在前方不远,我冲杀了一阵,无奈我麾下人数太少,不仅没有拦住溃兵,反而损兵折将。” 刘勋见刘星的大腿血流如注,立即唤来随军大夫,让他给刘星处理伤口。 刘星连忙拒绝,现在的大夫都没有防止感染的意识,他哪敢胡乱让大夫处理,而且他随身带着酒精和青霉素,自己处理伤口还保险一些。 可是刘勋却不容刘星拒绝,坚持让大夫给刘星处理伤口。 大夫检查完伤口后,胡乱找来一条白布给刘星绑扎上,然后悄声禀报刘勋,说刘星是真的受了伤,刘勋这才彻底相信了刘星。 刘勋担心张勋的溃兵失去踪迹,立即下令全速追击。 很快,刘勋便发现了驿道上的血迹,还有倒在路边的战马,以及折断的兵器等物,但是不见溃兵的身影。 刘勋自恃兵多,追击的又是溃兵,压根不怕埋伏,见两边山势险峻,也不以为意,不停地提速追击。 很快,骑兵便与步兵拉开了距离,一头扎进了张多的包围圈。 张多得到刘星的授意,伏击刘勋,只是为了趁机将传国玉玺送给刘勋,不是为了杀伤敌人,所以也不讲究什么“放过前军、袭击中军”这样的策略,而是一见到刘勋的先头部队进入伏击圈,就立即下令放箭。 这个反常的操作,反而把刘勋吓了一跳。 刘勋虽然不怕伏击,但是也不是全无准备,他把刀盾兵都集中在队伍的中军和后军,先头部队都是骑兵。 按照他的想法,伏兵攻击正在快速行军的队伍,都是放过先头的精锐,再攻击中军、后军,这样才能发挥伏击的优势,结果偏偏遇到了张多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伏兵,前军顿时被射死、射伤了几十骑。 战马倒毙在狭窄的道路上,后面的刀盾兵短时间也冲不上来。 刘勋眼看箭如雨下,骑兵不断伤亡,又惊又怒,立即下令:“骑兵下马,攀山杀敌。” 第109章 刘勋得到传国玉玺 刘勋这些前队的骑兵,相当精锐,得到命令之后,立即抛却了慌乱,跳下战马,化身成步卒,冲上驿道两旁的山坡。 刘勋没指望骑兵能冲散两旁的伏兵,立即又向中军和后军传令,让他们迂回攻山。 刘星因为受了伤,和他麾下的几十骑被刘勋安排在后阵,得到命令,立即带着几十骑绕到山坡另一侧,放火烧山。 这是与张多事先商量好的,放火烧山,虽然会阻碍张多逃亡,但是也可以阻止刘勋追击。 此夜,正好东南风盛行,火仗风势,立即成燎原之势。 刘勋原本已经咬住了张多,但是火势一起,不得不下令退出山林,回到大道上去。 刘勋眼见就要全歼这股伏兵,结果莫名其妙地起了山火,不由得起了疑心,对左右说道:“这股伏兵悍不畏死,不像张勋的溃兵啊。” 刘勋与张勋同为袁术麾下,对张勋的能力颇为了解,若说张勋还活着,他的部曲为了逃命,或许可能拼命,但是张勋都死了,他们还这么拼命,太反常了。 刘勋话音刚落,一名将领匆匆上前,手里提着一块“石头”,悄声说道:“太守,我在山林中捡到了此物。” 刘勋接过一看,只见“石头”上刻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篆书,“石头”赫然就是传国玉玺。 传国玉玺一入手,刘勋便再无怀疑,喃喃自语:“没想到,这些伏兵,竟然真的是张勋的溃兵。” 刘勋曾在袁术手下为将,深知张勋是袁术最信任的将领,袁术既死,传国玉玺必然落入张勋手中。 刘勋托着传国玉玺,一时思绪万千,当初袁术从孙策手里得到传国玉玺,立即大喜过望,认为天命在己,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而称帝,结果…… 刘星见刘勋脸色眀晦不定,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担心他还不愿意放弃追击“张勋的溃兵”,壮起胆子,拱手祝贺:“恭喜太守获得传国玉玺,足见天命所归。” 刘星这话一出,立即引起了其他将校的共鸣,他们跟随刘勋时间更长,说话更无顾忌,当即纷纷进言。 “太守,正所谓天予不取反受其乱,今太守得传国玉玺,正合天意,当代汉而立……” “太守,天子姓刘,你也姓刘……” “太守坐拥庐江,民心所向……” 面对众将的劝进之言,刘勋虽是务实之人,却也不由得怦然心动。 他的目光扫过众将的脸颊,见人人都满脸兴奋之色,唯有刘星的表情似笑非笑,颇为玩味。 刘勋猛然一惊,顿时想起,当初袁术得到传国玉玺时,他麾下的那些将领也是如此兴奋。 当初劝进的那些将领,张勋已死,雷簿、陈兰落草为寇,孙策割据江东,而自己也占了庐江…… 时过境迁,大汉还是大汉,但是称帝的袁术已经成了一抔黄土。 刘勋想到此,心中的妄念便渐渐地散了。 他挥剑割下一块衣襟,将传国玉玺裹好,义正言辞地说道:“我奉天子诏令,镇守庐江,已觉力不从心,岂敢再觊觎神位?传国玉玺今落入我手,我且先代天子保管。” 刘星撇了撇嘴,刘勋若真的没有野心,那应该立马将传国玉玺上交,而不是说什么代为保管。 刘勋虽然拒绝了诸将的劝进,但是割据庐江,妄图逐鹿中原之心昭然若揭。 可是,诸将中总有鲁钝之人,他们根本没听明白刘勋的话里的暗示,依旧在不依不饶地劝进。 刘勋当即脸色一沉,冷哼道:“当初袁公路(袁术的字)坐拥江淮富庶之地,麾下战将如云,谋士如雨,携四世三公的声威,一朝称帝,满盘皆输。诸将莫非欲让我步袁公路后尘?” 刘勋一发怒,诸将顿时噤若寒蝉。 刘勋见镇住了手下的骄兵悍将,转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刘星,问道:“立恒在刘氏坞堡外与张勋交手时,其部众有多少人?” 刘星心里“咯噔”了一下,暗道:“传国玉玺都被刘勋得到了,难道他还有怀疑?” 刘星心里有鬼,被刘勋盯着,当即额头见汗,硬着头皮说道:“我当时心急,只顾着冲击张勋军阵,没注意他有多少人,但是想来几千人是有的。” 刘星说这话时,心虚不已,他当初确实是冲阵了,可是冲的是自家的军阵,而且也没有几千人,张多摆好了阵,等刘星冲到跟前,就一刀宰了毫无防备的张勋。 刘星的异样落入刘勋眼中,他原本凝重的表情渐渐露出了笑意,心想:“这个刘星定是对当初鲁莽冲阵之举后怕不已,才会如此心虚。不过也幸好他的鲁莽,才误打误撞地杀了张勋。张勋若不死,我还没把握拉拢杨弘、阎象这些人呢。” 刘勋想到这,当即对刘星大加夸赞:“立恒于敌阵中斩杀张勋,勇武不亚于温侯(吕布),其九泉下若得知,也当死而无憾。” 刘勋为了安抚刘星,对吕布也用上了尊称。 刘星先是错愕,接着脸色变得通红,连连摆手说自己不及吕布的万一。 刘勋也不以为意,他只是夸赞一下刘星而已,并没有真的认为刘星武艺高强。 过了片刻,刘勋又继续说道:“有张勋的头颅和传国玉玺为证,这伙伏兵定是张勋的溃兵无疑。我之前还只是对这伙伏兵的数量存疑,如今听了立恒的话,更加证明了我的怀疑是正确的,这伙伏兵定然只是张勋溃兵中的一部分。” 刘星一听,心顿时又揪了起来。 这场伏击战,麒麟寨至少死了两三百人,刘星本就肉痛,如今听刘勋的意思,是还不肯罢休,刘星不由得郁闷不已,难道得死伤几千人,才能打消刘勋的疑虑? 如果真到了那一步,刘星隐瞒麒麟寨击败张勋的事实还有啥意义,还不如一来就将事情的真相告诉刘勋呢。 刘星正在纠结,忽然后阵响起兵戈敲击的声音,只听士卒发出凄厉的喊叫:“敌袭!敌袭!” 第110章 “张勋的同伙” 刘星一愣,不知道这来的又是哪路敌人。 刘勋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这定是张勋的溃兵,诸将随我前去迎敌。” 刘星心里清楚,这肯定不是张勋的溃兵。 刘星带着这个念头,跟随着刘勋来到后阵,只见后阵已经乱成了一团,袭击后阵的敌人只有几百,但是悍不畏死,在两名壮汉的带领下,在后阵中左冲右突,将后阵搅得七零八落。 刘星惊疑地看着那两名壮汉,暗想:“这两人是谁,竟然如此勇猛,定然不是无名之辈。” 刘星这个念头刚起,就听刘勋怒喝一声:“雷簿、陈兰,我念着昔日同僚之情,不去潜山围剿你们,你们竟然如此不知好歹,竟敢袭击我军。” 刘勋怒不可遏,声音喊得震天响,可惜却被乱哄哄的兵器撞击声掩盖了下去。 刘星站在刘勋左近,听得分明,心念一动:“这两个叫雷簿和陈兰的壮汉,既然是刘勋曾经的同僚,那不也是张勋的同僚吗?我何不将他们冤枉成张勋的同伙,以打消刘勋继续追击‘张勋溃兵’的想法。” 刘星想到这,赶紧挤到刘勋身边,悄声说道:“太守,这两人会不会是张勋的同伙?” 刘星不敢说太多,怕多说多错,他只提出这样的疑问,剩下的事让刘勋去联想。 果然,刘勋听了刘星的话,脸上的表情立即由暴怒变成了疑惑,接着由疑惑变成了欣喜,他一心想招降杨弘、阎象这些名士,如今张勋已死、溃兵四散,眼看就要断了线索,他自然把希望寄托在了“张勋的同伙”身上。 人一旦有了执念,就容易掉到沟里。 所以,刘勋得到刘星的提示,立即就下意识地认为雷簿和陈兰肯定是张勋的同伙,要不然他们也不会从潜山跑到安丰来袭击自己。 刘勋当即下令:“大家听着,活捉雷簿和陈兰,我要从他们嘴里撬出杨弘、阎象等人的消息。” 刘勋这命令一下,相当于自缚手脚。 原本随着刘勋等人的到来,前阵士卒加入战圈,已经渐渐稳住了阵脚,但是刘勋要活捉雷簿和陈兰的命令传来,士卒不免束手束脚,急切之间竟然奈何雷簿和陈兰不得。 此时,雷簿和陈兰也意识到了处境不妙,俩人连连呼啸,指挥手下聚在一起,朝一个方向猛攻,意图突围。 焦俊跟在他们身后,心有不甘地说道:“两位寨主,我的妻子还没救出来呢!” 陈兰闻言,脸色不悦地说道:“焦公子,你妻子重要,但是弟兄们的性命也重要啊。” 焦俊被陈兰怼得一滞,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雷簿比陈兰性格沉稳一些,见焦俊怏怏不乐,便出口解释道:“焦公子,非是我们不愿意救你娘子,实在是张勋虽死,但是他的部曲却并没有溃败,现在反而越战越勇,我们只能先撤退,救你娘子的事情得从长计议。” 雷簿这话刚说完,刘勋的吼声隐隐传来:“所有人听着,活捉雷簿、陈兰,赏千金……” 陈兰支棱着耳朵,听了一会,疑惑地看向雷簿,问道:“大哥,你听这声音是不是有点熟悉?” 雷簿也隐隐听到了刘勋的声音,他与刘勋都曾在袁术麾下为将,自然对刘勋的声音不陌生。 雷簿和陈兰对视一眼,齐声惊呼:“这不是张勋的溃兵!?” 原来,雷簿和陈兰将刘勋的军队当成了张勋的溃兵,所以才会袭击他的后阵。 雷簿和陈兰为何会犯这样的错误,还得从头说起。 在刘氏坞堡外面的时候,雷簿和陈兰不搭理刘星,带着人冲进刘氏坞堡,大肆抢掠。 焦俊则带着几名护卫,径直闯进刘兰芝居住的院子,可是却没有找到刘兰芝的身影,他抓了几名刘氏的奴仆,经过逼问得知,刘兰芝已经被之前闯入的匪徒劫走。 焦俊这一惊非同小可,立即找到雷簿和陈兰,向他们说明,刘兰芝已被张勋截住,希望他们立即追击张勋的溃兵。 但是雷簿和陈兰正抢得开心,哪有心思去追击张勋的溃兵,随口搪塞焦俊,说等抢完了刘氏再去救刘兰芝也来得及。 结果他们抢得正欢的时候,刘晔带着士卒冲了进来,和刘氏的庄丁一齐攻击雷簿和陈兰。 雷簿和陈兰见官军赶到,不愿意和官军做无谓的厮杀,而且也抢得差不多了,便带着抢来的财货匆匆往西追击张勋的溃兵。 然而,天黑如墨,他们看不清刘勋的旗帜,误把刘勋的后阵当成了张勋的溃兵,直接冲杀了过来。 雷簿和陈兰发现攻打的不是张勋的溃兵,而是刘勋的官军,心里顿时叫苦不已。 虽然大家都曾经是袁术麾下的将领,但是刘勋现在坐拥庐江,麾下带甲之士数万,反观他两人,啸聚山林、落草为寇,可以说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刘勋事后若要围剿他们,他们断然不是刘勋的对手。 雷簿和陈兰这样一想,心气便泄了,打算向刘勋讨饶。 雷簿将手中的长刀舞得像风车似的,逼退猛扑过来的敌军,嘴里放声大叫:“子台(刘勋的字)兄,我和陈兰本是想追击张勋的溃兵,却误打误撞冲击了你的军阵,还请高抬贵手,放我们离去。” 雷簿喊了两遍,可是声音都被厮杀声掩盖住了,刘勋根本听不到。 雷簿没得办法,只好让身边的喽啰跟着他呐喊,这一次他服软的声音终于被刘勋听到了。 刘勋闻言,顿时冷哼一声:“你们休要诓我,交出杨弘、阎象这些人,我就不追究你们勾结张勋、袭击我治下的罪责。” 刘勋一边说,一边让身边的士卒齐声呐喊,将他的条件明明白白地传给了雷簿和陈兰。 雷簿和陈兰顿时觉得万分委屈,他们只是答应帮焦俊抢婚而已,什么时候就勾结张勋了? 雷簿连忙辩解,可是刘勋却是不信。 雷簿无奈,正要继续辩解,忽然夜幕中传来一阵乱糟糟的跑步声,一条由火把组成的长龙由远及近地扑来,显然是又有军队到来。 正在交战的双方均不知这赶来的军队是敌是友,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交战。 未几,长龙临近,领头之人是赫然是刘晔,在他身旁,立着一个满脸黢黑、浑身血污之人。 那人远远看见刘勋,立即大声哭诉:“刘太守,他们抢走了你的儿媳妇,我的妹子刘兰芝。” 哭诉之人赫然就是刘方,此时,他正一脸愤慨地指向雷簿和陈兰一群人。 第111章 焦氏背黑锅 雷簿和陈兰刚被刘勋冤枉成张勋的同伙,如今又被刘方诬陷劫走了刘兰芝,哪里受得了这鸟气,当即破口大骂:“瞎了你的狗眼,休要血口喷人,你妹子明明是被张勋劫走的。” 刘方一愣,他倒不是故意诬陷雷簿和陈兰,他是压根不知道劫走他妹子的是谁,他从奴仆的口中得知,刘兰芝被闯入刘氏坞堡的匪徒劫走了,便以为是眼前的雷簿和陈兰这些人。 他听了雷簿和陈兰的怒骂,顿时也气得七窍生烟,控诉道:“不管是不是你们劫走了我的妹子,但是在我刘氏坞堡里大肆抢掠的就是你们。” 刘方这话不假,先一步攻进刘氏坞堡的张勋,因为得到刘星的命令,虽然在坞堡内放火,但是却并没有劫掠,杀伤的人也有限,但是雷簿这群人却不同了,他们进了刘氏坞堡,基本上是见人就杀,见到好东西就抢。 所以刘方对雷簿等人更加痛恨,当着刘勋的面控诉雷簿等人的恶行,声色俱厉,闻者落泪。 刘晔是亲眼目睹了刘氏的惨状的,心里对雷簿这群人极其厌恶,悄悄挥了挥手势,让手下兵将占据有利位置,隐隐将雷簿等人围在了中央。 雷簿和陈兰还不知危险将近,依旧在和刘方辩解。 刘勋心里早已认定雷簿和陈兰勾结了张勋,如何肯信雷簿和陈兰的辩解,眼见刘晔已经悄悄堵住了他们的退路,当即脸色一沉,对雷簿发出最后通牒:“交出杨弘、阎象等人,我就放你们离开,否则格杀勿论。” 然而,雷簿和陈兰又如何能交出杨弘、阎象这些人,当即认为这不过是刘勋不愿意放过他们的借口。 雷簿还在犹豫,是要继续辩解求饶,还是索性乱杀一通,忽然陈兰悄悄拉了他一把,示意他看身后。 雷簿转头一看,只见退路已被刘晔带人堵住。 雷簿顿时额头见汗,情知不能再拖延下去,对陈兰使了一个眼色,两人同时返身杀向刘方所在的方向。 刘方没料到雷簿和陈兰会突然发难,身边全是刘氏的庄丁,仓促之间根本拦不住雷簿和陈兰,被他俩轻而易举地冲出了包围圈,消失在夜幕中。 刘勋大怒,没想到只是瞬息之间,就让雷簿和陈兰逃走了,立即下令攻击被雷簿和陈兰抛弃的小喽啰。 没了雷簿和陈兰领头,剩下的小喽啰不战自溃,纷纷缴械投降,成了俘虏。 焦俊赫然也在俘虏之列。 雷簿和陈兰虽然答应帮焦俊抢婚,但是他们本没有隶属关系,情势危急之时,自然便放弃了焦俊。 焦俊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手忙脚乱地从地上抓了一把泥,往脸上一抹,生怕被人认出来。 可是事与愿违,焦俊还是毫无悬疑地被认了出来。 认出焦俊的人是刘星,他当时正带着人在看押俘虏。 作为刘勋的非嫡系,战斗结束之后,打扫战场、看押俘虏成了刘星的分内之事。 但是刘星麾下只有几十人,所以负责这事的还有刘方带来的庄丁。 刘星看到焦俊,也是吓了一跳,脱口而出:“仲卿为何在这?” 焦俊顿时惭愧地低下了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当初刘星暗示会帮他抢婚,可是他却没有找刘星帮忙,而是去找雷簿和陈兰求助。 此时,再见刘星,焦俊自然羞愧难当。 夜幕之中,刘星看不清焦俊的表情,以为他是在担心刘兰芝,怕他想不开自寻短见,便悄悄地告诉他:“你不要多担心,是我的人劫走了刘兰芝。” 焦俊一听,顿时双眼放光,猛地抬起头来,情不自禁地大声问道:“真的?” 焦俊一时激动,忘了隐藏行迹,他这一声大喝,引得周围之人纷纷侧目,刘方也朝这边看了过来。 刘星暗道一声“要遭”,在焦俊耳边急促地说道:“得罪了。” 说罢,刘星抬起剑鞘,往焦俊身上狠狠地抽了一下,骂道:“什么蒸的?煮的?老实交代,你们是怎么和张勋勾结上的?” 焦俊恍惚了一下,慢慢反应过来,刘星这是要坐实张勋攻打了刘氏坞堡的事实,这样才能不让人怀疑到他的头上。 因为刘兰芝已被刘星劫走,焦俊心无顾虑,自然愿意配合刘星,当即大声回道:“张勋和雷簿、陈兰是旧识,我找到他们,希望他们帮我……” 焦俊说得滔滔不绝,把所有罪责都往他自己身上引,将刘星在这件事里摘除得干干净净。 刘方一听,顿时气得破口大骂:“我当张勋抢走我妹子干嘛,原来是因为你。” 焦俊不屑地看了刘方一眼,经此事之后,他与刘方算是彻底撕破了脸,自然不会再给他好脸色。 刘方大怒,想上前揍焦俊,但是被刘星拦了下来。 刘方不甘地怒道:“他唆使张勋抢走了我的妹子,刘主簿难道要偏袒他吗?” 刘方自持有刘勋作为靠山,说这话时颇不客气。 刘星冷哼一声,不软不硬地回道:“你妹子只是你妹子吗?她还是刘太守的未来儿媳,怎么处置焦俊,哪轮得到你来置喙?” 刘星说这话时,心里想的是,焦俊毕竟是太守府的掾吏,刘勋不看僧面看佛面,总不至于下令处死焦俊。 刘星的谋划这一切的目的,只是为了阻止焦俊和刘兰芝殉情,所以只要保证焦俊不死就算达到了目的。 所以,刘星毫无心理压力地将焦俊押到刘勋跟前。 然而刘星不知道是,刘勋早已经因为焦氏的跋扈对焦俊产生了厌恶,就在之前,还命人将焦俊打出了军营。 刘勋看到焦俊的一瞬间,顿时怒不可遏,大声地咆哮道:“怪不得安丰周围到处都有张勋出没的消息,原来是有焦氏这样的地头蛇在帮助他。” 得~焦氏又莫名其妙给刘星背了一个黑锅。 刘勋咆哮完,怒气还未消散,指着焦俊大喊:“来人,将他拉下去砍了。” 第112章 英雄所见略同 “万万不可!” 刘星见刘勋二话不说就要处死焦俊,顿时脸色剧变,阻止的话几乎是脱口而出。 与刘星同时出声阻止的还有刘晔。 两声“万万不可”同时响起,刘勋只好压下心中对焦俊的厌恶,暂缓处置焦俊。 他的目光扫过刘晔和刘星,沉声问道:“子扬,立恒,你们为何阻止我?” 刘星看了刘晔一眼,微微一笑,避重就轻地说道:“子扬兄,你年长于我,你先请说。” 刘晔摇了摇头,他有意考校刘星,将难题又推了回去:“有志不在年高,还是立恒你先说吧。” 刘星不是刘勋的亲信,担心自己先说,无法说服刘勋,便也摇了摇头,又继续谦让。 刘星和刘晔一直在互相谦让,都想让对方先说,惹得刘勋极为不快,他冷哼一声:“你们都别谦虚了,一起说好了。” 刘星一听,脸露难色,这又不是背诵课文,如何能一起说? 他瞥了刘晔一眼,见他也脸露难色,便建议道:“子扬,我俩各自把自己想说的话写下来如何?” 刘晔一听,顿时脸露喜色,称赞这个方法极好。 立即便有随军书吏呈上毛笔,刘星和刘晔各执一支,在手心写了起来。 须臾,俩人写完,同时摊开手掌,只见刘星的手掌心写着“杨弘”二字,而刘晔的手掌心写着“阎象”二字。 俩人见状,相视而笑。 刘勋见刘星和刘晔只是发笑,却不说话,忍不住问道:“你们在笑什么,还不赶紧为我解惑?” 刘晔已知刘星的想法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便不再迟疑,当仁不让地说道:“太守来安丰拦截张勋,是为了杨弘、阎象这些名士,所以焦俊万万杀不得。” 刘勋不等刘晔继续说下去,便不屑地说道:“焦俊也算不上名士,杀了也不损我名声。” 此时,焦俊被押在一旁,闻言不由得面上一红。 刘晔无奈地笑了一下,刘勋什么都好,就是为人容易激动,做事不计后果。 刘晔咳嗽一声,加重了语气:“太守明鉴,如今张勋已死,其部署四散逃窜,杨弘、阎象这些名士不见踪影,但是焦氏必然知道他们身在何方。” 因为焦俊的出现,刘晔也以为焦氏勾结了张勋,所以才如此说。 刘勋一听,渐渐反应过来,指着焦俊,询问刘晔:“所以你让我留着焦俊,要挟焦氏交出杨弘和阎象等人?” 刘晔重重地点了点头:“正是如此。” 刘勋又看向刘星:“你也是打算这么劝我的?” 刘星也点了点头。 刘勋见状,顿时哈哈大笑起来,目光在刘晔和刘星身上来回扫过,揶揄道:“你们聪明人有时候就是想得太多,小小的焦氏值得我要挟吗?我带着大军前去,他们敢不交出杨弘和阎象?” 说完,刘勋又要叫人将焦俊拉下去砍了。 刘星只好又站了出来,叫道:“且慢。” 刘勋脸色不悦,冷冷地问道:“立恒还有什么话要说?” 刘星硬着头皮说道:“焦氏自然不敢忤逆太守,但是杨弘、阎象这些人却未必。” 刘勋皱起眉头,不知道刘星这话是什么意思。 “立恒请明言。” “太守携大军压境,焦氏自然不敢藏匿杨弘、阎象等人。但是太守如此逼迫焦氏,势必会让杨弘、阎象这些人看轻太守。为了稳妥起见,还是暂且留下焦俊的性命,用他来要挟焦氏交出杨弘、阎象等人。” 刘勋一听,觉得确实是这个理,他深知杨弘、阎象这些文人,一旦被他们看轻,势必不会真心辅佐于他。 “立恒之言发人深省,若非立恒,我险些酿成大错。”刘勋冲着刘星拱了拱手,发自肺腑地说道,“立恒才思敏捷,与子扬当为我的左膀右臂。” 刘勋这人虽然有不少毛病,但是对有才的人一向敬重,当即便对刘星大加夸赞。 刘星见刘勋拿他与刘晔做比较,连忙谦虚地摇头否定,人贵有自知之明,哪能和刘晔这样顶级的谋士相比。 刘晔哈哈大笑:“立恒不要谦虚,你之前在手心写下‘杨弘’二字,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能与你同为太守的左膀右臂,我与有荣焉。” 刘晔夸刘星的同时,顺便也夸了下自己。 刘星对这样的场面并不陌生,无非就是花花轿子人抬人,你好我好大家好,于是,冲着刘勋行了一礼,笑容可掬地说道:“我与子扬,算得上是英雄所见略同。” “英雄所见略同?”刘晔反复念叨着这句话,觉得说得实在是贴切,冲着刘星长长鞠了一躬,颇觉相见恨晚:“立恒出口成章,我不及也!” 刘星一愣,猛地醒悟过来,“英雄所见略同”这句话,在这个年代还没出现呢,怪不得刘勋会突然行此大礼。 刘星也想到,只是随口说了一句后世耳熟能详的话,竟然无意中刷了一波刘晔的好感。 ----------------- 因为刘星和刘晔的求情,刘勋决定暂时不处死焦俊,他连夜赶回安丰县衙,屈尊给焦氏写去了一封书信。 刘勋本以为他的信件一到,焦氏就会举手投降,乖乖献出杨弘和阎象等人,可是焦氏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 接到刘勋的信件伊始,焦氏坞堡就大门紧闭,坞堡内更是隐隐传来军阵操练的声音。 得到信使回报,刘勋大惑不解,招来刘晔和刘星,询问他俩:“焦氏这是何意?难道他们压根不在乎焦俊的生死?” 刘晔也大惑不解,皱着眉沉思了一会,缓缓说道:“焦氏勾结张勋确凿无疑,但是杨弘和阎象却未必在他们手中。” 刘勋一听,顿时恼怒不已,冲着刘晔和刘星发起了脾气:“昨晚,你俩可不是这样说的。” 刘星心知肚明,杨弘和阎象确实不在焦氏的手里。 他之前是这样劝说的刘勋,但是他其实只是为了保住焦俊的性命。 只要焦俊不被马上处死,刘星相信,他总会有机会将焦俊救出去。 可是,刘勋却将焦俊的看管交给了刘方。 刘方担心自己的妹子,时刻都在审问焦俊,所以刘星一直没找到机会救走焦俊。 如今,眼看刘晔因为焦氏的不配合,开始变得不耐烦,刘星担心他又要处死焦俊,只好说道:“太守勿忧,实在不行,我愿意去焦氏走一遭,看看他们到底有没有窝藏杨弘和阎象等人。” 第113章 刘星升官 刘勋一听刘星愿意去焦氏打探消息,顿时喜上眉梢,张嘴就要答应。 然而刘晔却抢先说道:“焦氏如今反迹已明,立恒再去,不是羊入虎口吗?” 因为劝阻刘勋杀焦俊这事,刘星与刘晔的想法不谋而合,刘晔对刘星的才华甚是钦佩,所以不想眼睁睁看着他去送死。 刘星却淡然一笑,大义凛然地说道:“为太守办事,我死而无憾。” 刘勋听了,顿时对刘星大加赞赏。 刘晔见刘星执意要去焦氏,也不知他到底有何依仗,竟然丝毫不担心自己的安危,但他还是遵从自己的本心,在旁规劝,希望刘星能放弃这样危险的想法。 结果刘星还没有表态,刘勋却不高兴了,他瞪了刘晔一眼,咄咄逼人地问道:“子扬一直在阻止立恒,莫非是想代他前往?” 刘晔顿时吓了一跳,赶紧说道:“我与焦氏颇有嫌隙,自然不适合前往。我一直劝说立恒不能前去,是因为……” 刘晔说到这,猛地停住了,意识到不能单纯地说是担心刘星的安全,如果他这样说,岂不是将刘勋衬托得毫无人性,这不是做臣子的处世之道。 他脑筋急转,猛地想起刘星曾说过要向刘勋献宝,当即想到了理由:“是因为立恒曾说过,要献给太守一件宝物,如今宝物还没献给太守,立恒怎么可以去往险地?” 刘勋一听,顿时来了兴趣,看向刘星,问道:“立恒,欲将什么宝物献与我?” 刘星顿时头大了,又找他要宝物,他当初要献的宝物是传国玉玺,可是传国玉玺已经到了刘勋手里,他还拿什么来献? 刘晔见刘星为难,顿时得意地笑了,上前一步,为刘星解围:“太守,立恒应该是还没有准备好,请容许他先去准备好宝物,然后再去焦氏。” 刘晔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拖,将刘星去焦氏之事拖得不了了之。 刘星感激地看了刘晔一眼,但是他有自己的考量,他想救出焦俊,不得不行险一搏。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恭敬地呈到刘勋面前,轻声说道:“太守,此瓶中之物,名为酒精,有治伤、退热……” 刘星为了以防万一,随身带着酒精和青霉素,他舍不得将青霉素献给刘勋,只好将酒精拿出来当宝物了。 刘星想,酒精这种划时代的东西,自然算得上宝物,拿出来忽悠刘勋应该不在话下。 然而,刘勋听了刘星的介绍,顿时大失所望,他还以为刘星要献给他什么宝物呢,原来只是一味良药。 他从刘星手里接过酒精,勉为其难地赞道:“立恒有心了。” 说着,他拨开瓷瓶的塞口,将瓷瓶凑到嘴边,闻了闻,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 刘勋顿时眼睛一亮,想起这个东西叫做酒精,下意识地问道:“此物是从酒中提炼?” 刘星点了点头,他刚才将酒精的作用夸得神乎其神,但是制作酒精的方法却没有告诉刘勋,如今见刘勋发现了酒精制作的玄机,只好无奈地回道:“太守目光如炬,确实如此。” 刘勋一听,当即迫不及待地将酒精倒入口中,眨巴眨巴地品尝起来。 刘勋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翻红,他瞥向刘星,瓮声瓮气地说道:“这酒精太烈,不适合一般人饮用,但是对于我而言,却是正好。” 刘星张大了嘴,实在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一幕。 刘晔早已见怪不怪了,他深知刘勋的嗜好,刘勋好酒,而且又极易醉,如今这副模样,显然是醉得不轻。 只听刘勋继续说道:“立恒献上此宝,深得我心,想要什么封赏,尽管开口。” 刘星自然没有思考过封赏的事情,若不是刘晔提及,他几乎连献宝这件事都要忘记了。 如今刘勋动问,他想了一下,试探着问道:“我此去焦氏,可否带上焦俊?” 刘星说这话时,本没有期望刘勋会答应,然而此时的刘勋已经醉了,想都没想,立即就答应了下来。 刘晔站在一旁,虽然觉得将焦俊带回焦氏不妥,但是想到,唯有如此,刘星才不会有危险,便也没有提出异议。 但是刘晔却提出了另一条建议。 他冲着刘勋拱手说道:“太守,立恒作为使者前往焦氏,主簿的官职有些低了。” 刘星心里一突,不知道刘晔又要干什么。 他心里有鬼,不敢直视刘晔,只好用眼角的余光去打量刘晔,却见刘晔一脸的笑意,正冲他眨眼睛,应该没什么坏心思。 刘星便放下心来,静观其变。 刘勋听了刘晔的提醒,便问道:“子扬觉得应该让立恒担任何职妥当?” 刘晔想都没想,张嘴就说道:“立恒的夫人都是别部司马,他怎么也得位于别部司马之上才行。” 刘星嘴角一扬,差点笑出声来,要不是刘晔说这话时,表情异常严肃,刘星差点以为他在开车了。 刘星不理解刘晔为何会这么说,但是刘勋一听就明白了,他呵呵笑道:“确实如此,男儿大丈夫岂能位居女人之下,我看立恒智勇双全,担任校尉绰绰有余。” 校尉属于汉军中的中高级军官,一般被称为将军的人,至少都是校尉,像吕玲绮那样的别部司马,虽然也被属下称为将军,其实那不过是敬称,在正式文书中,是不能被称为将军的。 刘星一听,哭笑不得,亏他还担心刘晔又冒出什么坏心思,原来纯粹是因为大男子主义在作怪。 不过能提拔官职,刘星也是很开心的,当即冲着刘勋拜谢。 刘勋此时的醉态已经越来越明显,眼睛也开始眯了起来,他冲着刘星摆了摆手:“立恒快去焦氏,等你立功回来,我再为你补齐麾下士卒。” 按照东汉军制,校尉可领兵五千,虽然麒麟寨不缺这点兵力,但是刘勋要给刘星拨付士卒,刘星自然求之不得。 刘星再次谢过刘勋,讨了手令,便打算去提取焦俊。 刘晔却从后追了上来,叮嘱刘星:“立恒此去,当以自身安危为重,纵然什么也没有探查到,也没有关系,若刘太守责怪,我定然从旁规劝。” 刘晔说这话时,真情流露,双手拉着刘星的衣襟,泪眼婆娑,自从他与刘星的想法不谋而合之后,他已将刘星视为知己。 刘星也很感动,但是他很不习惯这种男人之间的拉拉扯扯,为了缓解尴尬,故意调笑道:“子扬的好意我心领了,如今刘太守因为子扬的提议,突然将我提拔为校尉。我还不知道回家之后,如何跟娘子交差呢?” 刘晔一听,脸色变得有些古怪,吹嘘瞪眼地说道:“立恒男儿大丈夫,做何官职何须对女人交代?” 然而刘晔口中的女人,此时正带着两千步卒,浩浩荡荡地朝着安丰县城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