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比寻常,我在古代当法医》 第1章 穿越 冷。 结满冰霜的眼睫毛簌簌扑闪,霜珠落下,露出一双盈盈秋水般的双眸。 华溏被阵阵寒气冻醒。 我的天,什么情况? 华溏微微一动,便感撕心裂肺的痛,她强撑起身,双手不自觉抱胸,瑟瑟发抖。 这时,她才看清周边。 四周的墙面用厚冰砖堆砌而成,紧闭的铁门被阴冷潮湿侵蚀,锈迹斑驳。 硕大的冰屋中间,躺着一位姑娘。 她一身古装打扮,红衣似火,妆容精致,青白色的皮肤附着薄薄的冰霜,纤纤玉手僵硬地叠放在腹部。 这是一具尸体,作为法医的华溏一眼认出。 脚边木桌上的小油灯在漆黑的密室里,异常凄厉,灯光透出的姑娘影子在冰面上剧烈摇摆。 森森寒气,阵阵入骨,古装死尸,阴冷密室。 华溏低头看向自身,怎么也是一身古装? 她明明在给大毒枭尸检,突然一群武装分子闯入手术室,枪击声骤然响起,接着…… 大段陌生的记忆如傍晚涨潮的海水,一波一波淹没她的大脑。 她倏地睁大双眸,天哪,她居然穿越了。 那她岂不是女主角? 男主角帅不帅? 英俊潇洒,温柔似水的美男们统统对她情有独钟,要死要活…… 华溏精致的樱桃嘴,弯起一个迷人的弧度。 她这爱幻象的老毛病又犯了。 这时,生锈的铁门“嘎吱”一声响。 走进来两名女子,为首的华溏记忆中认识,正是她的大姐,华瑶。 华瑶看到华溏满身血迹斑驳,衣衫几处渗满鲜血,血肉模糊。 然而,她墨发垂顺在脑后,衣裙齐整,小脸上虽沾染了牢狱中的污秽之色,那双明亮清濯的眸子却如山涧清泉般透亮。 华瑶心中怒气更甚,恶狠狠道,“贱人!虽说你做了件好事,杀了沈淑文这个狐媚子,但你外祖父雇凶刺杀太子,你这个罪人之后也休想嫁于靖北王爷。” 华溏闻言并无理会华瑶,而是默默思考,整合各种信息。 华瑶见自己被无视,更气火攻心,“红梅,给我打。” “啪” 身后另一个少女抡起鞭子狠狠抽下,华溏的衣裳一息间破开,粗糙的鞭子粘连血肉一道飞起,鲜血淋漓,新痛旧伤同时唤醒,剧痛袭来,瞬间拉回华溏的思路。 丫的,真疼。 红梅再次甩起鞭子,欲再次抽下时,不料,鞭子停在空中,她胳膊沉了沉,鞭子仍巍然不动。 只见华溏眼疾手快,将鞭子一把握住,手臂上的伤口被崩地哗哗渗血,却视若无睹。 她顺势朝里一扯,鞭子便脱离红梅的手,倏忽间转移到她的手上,随即又用力一甩,强劲的爆发力将鞭子重重地抽在华瑶和红梅的身上。 “啊啊!” 主仆二人受不住突如其来的剧痛,惊声尖叫。 华瑶疼得直喘粗气,怒目圆睁,骂道,“贱东西!你敢打我!我不杀……” “啪” 鞭子在空中又飞舞起身姿,紧接着听到“咚”的巨响。 华瑶话音未落,再次结结实实挨了一鞭,鞭脚狠狠甩过太阳穴,她两眼一黑,直直倒下,晕死过去。 红梅见华溏一身凌厉之色,一改往常模样,心中既害怕又慌乱,只顾着大喊,“大小姐!你醒醒!大小姐!” “嘎吱”,冰库门再次打开。 一群带刀侍卫匆匆跑进来,领头的一声喝下,“带走,靖北王要亲自审问。” 红梅趁机大喊,“大人,我家小姐被她打晕了,你们快救救她。” 侍卫头领面无表情道,“在下只奉命带走华二小姐,走。” 紧接着,华溏便被侍卫押走,将华瑶二人留在原地。 一路上,华溏这才开始理清前因后果。 华溏与原主同名,为丞相府嫡出小姐,外祖父因雇凶谋害太子获罪,皇帝顾念师恩,仅判其流放边陲之地。 而她,华溏,原已被赐婚于靖北王,却因母族受罪,被丞相父亲华峰之厌弃,想方设法想将自己的大女儿华瑶嫁于靖北王。 前日在古龙大街,原主华溏与户部尚书沈府大小姐沈淑文争执,推推搡搡间出手伤人,竟令沈小姐当场身亡。 传闻,沈小姐乃靖北王心仪之女,原主华溏又刁蛮任性,善妒刻薄。 众人皆认为,她是嫉妒成狂,当街杀人。 京兆衙门随即对她严刑逼供。 后被关押在冷库中,跪于沈小姐的尸体前忏悔。 丞相华峰之喜闻乐见,对此置之不理。 真相,不重要。 毕竟罪臣之后,远远不及拥有赫赫战功的靖北王爷更得势。 趋炎附势,无论在现代还是古代,都是人之恶性。 华溏冷嘲,原主记忆在她脑中清晰可辨。 她,并未杀人。 而她,在现代,原是天赋异禀的中医学博士,却因酷爱研究毒理,对侦探破案情有独钟,从而做了一名法医。 很快,侍卫便将华溏带至堂上。 “贱女人,你还我女儿!杀人凶手!我要杀了你!” 一位锦缎华衣的妇女,一见到华溏就像发了狂似的冲到她面前,大声哭嚎。 身体却被另一位锦袍男子拦住,口中极力压制自己的怒火,“夫人,你先冷静,靖北王在此,断不会徇私枉法,老夫今日一定为淑儿讨回公道!” “沈大人,您与夫人稍安勿躁,您先坐,先坐。”堂桌前正襟危坐的老头开口道。 这老头应是衙役口中的王大人,京兆府尹。 而刚刚激动的妇女与男子,便是户部尚书沈远道及他的夫人。 华溏迅速进行人物判断。 这时,一道冷冽寒颤的气息扑面而来,华溏转向那冰冻之地。 第2章 实验 堂下南边,一把圈椅上倚着一位华衣男子。 白玉雕般的容颜如朗月清风,却俊美如霜。 冷峻漠然的眼瞳如冰冻幽潭,却深不可测。 他,真的太好看了。 华溏心念,这是她的男主角? 这皮相,放在现代,一定风靡世界。 华溏露出微微的笑意,心满意足。 王大人见她对着贵人傻笑,暗嘲:蠢妇,看得如此痴迷,果然是因爱生恨。 于是大嗤一声,“大胆罪女,见到靖北王爷,还不快跪下!” 华溏被声响拉回现实,她敛起笑容,意识到古代是权贵当道,等级森严。 猛地一阵掌风呼啸而至,她突感膝盖刺痛,双膝跪地。 出手的正是靖北王身边的侍卫,澳风。 而她跪的是,她的未婚夫,靖北王爷,秦淮礼。 华溏挺直腰板,目光清澈,俏脸上的几抹污痕也难掩她倾城绝丽之色。 那如青竹般的身姿,干净纯质,宁折不屈。 秦淮礼抬起冰冷的凤眸,道道寒光逼射。 华溏视而不见,岿然不动。 秦淮礼冷哼,刚刚还对着他挤眉弄眼,现在又一身决然,这倒是有点意思。 王大人望着那依旧冷若冰霜的侧颜,冷汗涔涔。 原以为是铁案,众目之下杀人,他只需严刑逼供,让罪臣之后快速认罪画押,此案便算完结。 不曾想,这罪女宁死不屈。 皇帝又称此案因靖北王而起,理应由他监查,沈远道和夫人又时时盯着他,迫不得已一道会审。 王大人硬着头皮开始讯问。 “罪女华溏,当街杀害户部尚书之女沈淑文,你可治罪?” “臣女不知罪。”华溏坦荡言语,引来众人的侧目。 沈夫人弹坐而起,“你这个贱人!还不承认,我要杀了你,给我女儿报仇!” 沈远道再次将失控的沈夫人拦住,痛心安慰道,“别急,会有人收拾她的。” 王大人霎时提高嗓门,“大胆!众目睽睽之下,有这么多人证在场,还敢胡言乱语?来人,传证人。” 一名衙役领着三位粗布简衣的百姓进入堂内。 走在最前面的男子,华溏记得。 案发那天原主华溏经过荣新楼旁边的鱼摊,水桶里的鱼跃出桶外,溅到她的裙摆,她盛怒下,斥责了鱼摊老板一番。 这名男子正是鱼摊老板,张强。 王大人厉声问道,“你们说,是不是看到此女杀人?” 张强那日被华溏当街怒骂,好没脸面,这下逮到机会想出出这口恶心。 他急不可耐回答,“没错,我亲眼看到的,就是她,在古龙大街的荣新楼前,和沈小姐争执,她用手推了沈小姐后,沈小姐头朝地撞去,倒地不起,随后心跳全无,人已归去。” “是的,我也看到是眼前这位小姐推人的。”卖胭脂的邱婶也跟着回复道。 “我也是,我也是。”最矮小的荣新楼小厮也匆忙附和。 王大人一听,瞬时松了一口气,幸好案件简单,赶紧交差,送走大神才是。 于是一声呵斥,“人证俱在,罪女华溏还不快如实招来!” 华溏淡定自若,语气平静无澜,“敢问你们,是看到我哪只手推的沈小姐,又推了她什么地方?” 张强不经思考,理所当然道,“是右手,你推了沈小姐胸口!” 邱婶和小厮也连声应和。 当日情形如何,华溏了然于心。 华溏嘴角勾起,神情泰然,“可否容许我做个实验?” 实验? 那是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沈远道不耐烦道,“你想耍什么花样?” 王大人一头雾水,不得不询问秦淮礼,“靖北王,您看?” “允。” 他应允的语调不疾不徐,拂面而来,本该动人心弦的嗓音却令人感到沁入冰水般透彻、森寒。 闻言,华溏翩然起身,无视那人探究的寒光,开口道,“请第一位指证我的那位,站在我指定的位置,面朝大人,待我示意之后再转身看我,立刻说出我的手势是什么。” “没问题。”张强心道,这有何难? 于是不以为然地答应,直接走到华溏要求的位置。 华溏对着衙门口说道,“麻烦门口的差大哥将大门打开。” 王大人点点头,门口的两位衙役随即打开大门。 华溏走到门前五步之遥,背门而立,面对前堂。 “转身吧。”她一声令下。 张强倏地转身,一阵强光直射而来,两眼一抹黑。 待他镇定之后再定睛看去,已不见华溏有任何动作。 华溏问道,“请说出我刚刚抬起哪只手?” 张强什么也没看到,顿时不知所措,重压之下,脱口而出,“右手!刚刚你伸出了右手!” 秦淮礼从华溏要求打开门的一刹那,他便了然于心,不错,心思缜密。 而王大人坐在高堂之上,不明所以,这华溏什么动作都没做啊。 王大人又问一遍,“张强,你看清楚了吗?刚刚华小姐做了什么动作?” 张强不甚确定,支支吾吾回答,“她……她抬起了的右手!” 堂上众人都云里雾里,同时望向华溏,等待她的解释。 “原因很简单,他在说谎。”少女云淡风轻的温柔嗓音,掷地有声。 “荣新楼大门面朝北,我从门口出来遇到沈小姐,面朝东边,而你张强的鱼摊位于荣新楼大门的东边,当时已过申时,正是太阳落山之前。 此时和案发时间相仿,衙门外的朝向,也正是落日所在方向。此刻,张强从东向西而望,与案发现场位置方向一致。 你前方视线无任何遮挡,从你的角度望向我和沈小姐争执的方向,位于我背后的西落阳光刺眼逼人,你的方位断不会看清楚我具体做了何动作,实验结果已说明一切。” 华溏将缘故娓娓道来,张强一介渔夫,在有理有据的说辞面前,不敢再胡言。 王大人顿感不妙,怒拍案板,“大胆刁民,在王爷面前还敢说谎,还不说实话!” 张强被这一吓,立即吐了实情,“大人明鉴,当时草民好像……好像看到华小姐推了沈小姐,具体用哪只手推的,草民也……也……” 好像? 那就是没看到! 王大人即刻讯问另外两人,邱婶和小厮哪里看到华溏推人,只不过道听途说多了,就自然以为自己看到了。 邱婶和小厮跪地,连连声称,自己也没看清楚,是受了张强的影响。 沈远道气急,抬脚就对着张强狠狠踹一脚,“贱民!” 张强吓得瑟瑟发抖,爬起跪地,磕头求饶。 华溏对着三人厉声训责,“你们自以为是,妄加定论的言论,殊不知可以轻而易举地害死人。” 她再次抬头,清亮的眼眸射向王大人,浸透着鄙夷与不屑,“而你们,从未渴求过真相,唯利是图,不思纠察,人命在你们眼里,就如此草菅吗?” 秦淮礼原本低垂的眼皮,微微抬起了几分。 这时候,他才开始正眼看向她。 第3章 尸检 王大人没料到华溏枪头突然转向他,直指他的命门,刹那间恼羞成怒,出口臆断,“即使能证明你没有推过沈小姐,也不代表你没有杀她,你也可能对她下毒了!” 华溏直接问道,“那请问,仵作是否验出沈小姐是中毒身亡?” 王大人回答的理所当然,“仵作只是观其表相,判断沈小姐是头部受到重创而亡,自然不能排除她有中毒的可能性。” 华溏讽刺道,“观表相,靠猜测,来确定死因,王大人您这判案风格倒是独树一帜啊。” 王大人被呛地火冒三丈,“你休得胡言!男仵作怎能给高门贵女验尸,况且李仵作乃仵作世家,几十年的验尸经验岂是你这十几岁的闺房女子能妄加质疑的,来人,传李仵作。” 很快,仵作李翔就被带到堂前。 他发丝渐白,朴素简衣,右肩上背着一个已退漆的木箱。 “参见靖北王,各位大人。”李仵作跪下请安。 王大人急切问道,“李仵作,沈小姐是否能排除有中毒的可能?” 李仵作答道,“回大人,据卑职所查,沈小姐除了头部有轻微伤外,未见到其他痕迹,中毒可能性极小。但天外有天,不能排除有卑职不知晓的毒药。” 老仵作说话严谨,左右不得罪。 华溏开口道,“李仵作的确有些孤陋寡闻,小女便知有种毒药能做到此症状而亡。” 王大人暗嘲,果然蠢,这就不打自招了吗? 李仵作则来了兴趣,问道,“请这位小姐赐教。” 华溏回答道,“金血草,它能令人血压极速上升,造成脑部微肿如外击伤,导致脑溢血而亡。此毒有另一个特点,死者会在一日之后脚心出现一个红点。” 李仵作陷入深思,眉头越蹙越紧,此毒他确实不知。 沈小姐的尸首是死亡当天他给验的,看不出中毒无可厚非。 而他脑里出现的是另一具尸体,死状与华溏说的一模一样。 难道…… 李仵作还来不及细想,就被华溏的声音打断。 “既然王大人有怀疑,我请求亲自尸检,我亦是女子,自然无男女之分。” 沈夫人一听,顷刻怒火冲天,“贱人,你杀了淑儿还不承认,杀人凶手还要毁了她的尸骨,你的心怎的如此狠毒?” 沈远道也坐不住了,痛心疾首道,“我女已走,你还想糟践她的尸身,我沈家受不得此等羞辱,淑儿死不瞑目!” 华溏厉声回道,“查不出死因,抓不到凶手,沈小姐才是真正的死不瞑目。” 沈远道语塞,从刚刚现场证人的证言,不难看出,凶手很可能不是华溏。 王大人一见沈远道犹豫不决,便知他动摇了,这棘手的案子,今日是解决不了了? 他对着华溏质疑道,“你一个闺房女子,懂什么验尸!难不成要毁灭证据?” 华溏嘴角轻轻一勾,极具轻蔑之意,“我母亲曾令人教授过我医术,我自然懂得验尸之理。王大人这么害怕,莫不是想掩藏什么证据?” 王大人郁结,心道此女实在难缠。 沈夫人不明就里,扯着嗓门大喊大叫,“你算什么东西,杀人凶手还要尸检!贱女人,你还我女儿命来!” “夫人,你别闹了!”沈远道试图安抚。 “别拉着我,这个杀人凶手!我要杀了你!”沈夫人不依不饶,挣扎着要挣脱沈远道的束缚。 “澳风。” 一道低沉悦耳的声音响起,如同一席冷风穿透了整个朝堂,令在场所有人瞬时噤声。 “是,属下在。” “验尸。” 简单的二字,权威而不容置疑,只有来自那人,才能如此气势逼人。 靖北王开口,无人再敢反驳。 比起真相,秦淮礼更感兴趣的是,眼前这个女人要如何验尸。 一炷香后,澳风将沈淑文的尸体抬到堂前。 众人退至屏风后,除了秦淮礼、澳风与李翔。 华溏见他们纹丝不动,好意提醒,“你们确定要看我尸检吗?” 李翔拱手作辑,彬彬有礼道,“华小姐,能否让老夫留下开开眼界?” 华溏不置可否,表示默认。 秦淮礼将身体向圈椅的另一边靠去,望她的目光冷然,眼底蕴藏着探究般的深意,沉默不语。 华溏抵挡不住美色的盯梢,心脏不自觉砰砰乱跳。 暗暗抱怨,我这美男病一定要好好治治。 不能任由这红颜祸水。 她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低头摆弄澳风临时找到的小刀与工具。 她对着尸体微微鞠躬,眉眼间充满敬畏之情,“沈小姐,你可以告诉我真相了。” 澳风偷偷用余光瞄向他的主子。 正巧撞上秦淮礼闪烁的眼眸,澳风定睛再看,依旧是万年冰霜的模样。 他心想,自己昨日定没睡好,才会产生幻觉,他主子的眸光里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波澜了。 第4章 凶手不是她 华溏开始尸检。 “死者,女,年龄十六上下,身高四尺八,死亡时间为昨日申时。” 她仔细检查沈小姐的皮外部分,从脑部开始,一步步而下。 澳风呆呆看着一切。 “记呀,愣着干嘛?”华溏的提醒声瞬间拉回澳风的眼神。 他赶紧低头记录华瑶要求的尸检报告。 华溏熟练撑开逝者的双眼,两侧瞳孔大小不一,角膜混浊,这是被血压明显挤压过的症状。 “死因,脑部撞击导致的脑溢血。”华溏朗声宣布。 华溏验到沈小姐腹部时,犹疑一下,这微微凸起的肚子…… 她拿出小刀,在小腹处轻轻一划,两手将切口扒开,右手毫不犹豫地伸进腹内。 她……给死人开膛破肚? 此等惊世骇俗的举动,就连从血雨腥风的修罗场走出的秦淮尘都剑眉一簇。 一旁的李翔已惊得白鬓颤抖,解刨他只在古籍里见过,今日亲眼看到,实在难掩心中的澎湃之情。 当华溏从腹中取出一个手掌大的血肉团出来时,澳风强压下喉咙口的反酸,好奇地问道,“华小姐,这是何物?” 华溏脸色沉暗,冷厉回答,“这是胎儿。” “呕!” 澳风终于忍不住将胃里的酸水吐出。 这这 华溏心口沉重,可惜这已成型的胎儿。 她暗自取下胎儿的血液,以备后续查案之用。 接着将胎儿轻缓地放回腹中,拿出针线,熟稔地将腹部切口缝起,伤口竟让人一时分辨不出有动过刀。 目睹这惊世骇俗的举动,秦淮尘不着痕迹地轻抿嘴唇,放于圈椅上的指尖,有规律地上下敲动。 华溏又再细致地检查其他部位后,脱下手套,说道,“王爷,我已检查完成,可以让其他人进来了。” 沈远道扶着夫人迫不及待进入堂内,边走边问,“死因为何?” 澳风将记录交由王大人。 王大人阅后大惊失色,“沈小姐怀有三个月的身孕,脑溢血而亡?” 沈远道不可置信地夺过王大人手中的记录,看完后若有所思。 传闻难道是真的? 淑儿和靖北王早已定情,这孩子是王爷的? 沈夫人一把扯过记录纸,疯狂地撕碎它,口中嚎叫,“这不可能!淑儿绝对不可能怀孕!贱人你休要污蔑淑儿,她死了你还要毁她名声,不要脸的东西!” 澳风愠怒道,“住口,王爷全程在此监督,你意思是王爷也参与作假吗?” 沈夫人被呵住,怯怯地转向那权威之处。 那周身的寒气,仿佛比之前更甚。 沈远道挺身站在沈夫人面前,躬身作辑,“王爷赎罪,内人痛失爱女,才丧失理智,口不择言。王爷重情重义,定能为淑儿讨回公道。” 沈夫人秒懂沈远道之意,淑儿肚中的孩儿若是王爷的,淑儿死得也不算没有价值,让靖北王给我儿一个肥差也不错。 沈夫人心中转为窃喜。 于是她朝向靖北王哭诉,“王爷,您一定要为淑儿做主啊。” 秦淮尘自然明白沈远道夫妇意欲何为。 他正眼也没瞧沈远道夫妇,拿起一边的茶杯抿了一口,淡淡地说道,“继续。” 华溏接着说,“能否让沈小姐随身的侍女过来问话?” 沈小姐的侍女秋竹,很快被衙役带了过来。 秋竹一来就跪倒在地,低声问安,“秋竹见过各位大人。” 华溏问道,“秋竹姑娘,沈小姐在与我见面前,见过何人?” 秋竹思考片刻,回答道,“我家小姐今日巳时出门,因她身体近日总觉得困乏,就先去济众堂看大夫,午后去了灵音寺拜佛,在回府路上就遇到华小姐你了。” 华溏继续问,“济众堂和灵音寺里,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人吗?” 秋竹微微提高嗓门,“没有,和平时一样。” 华溏见她头不自觉地偏向一侧,提高音量,这明显是说谎的表现。 华溏不动声色,不急不缓地问道,“一般人去拜佛都是赶早,沈小姐为何下午去灵音寺?” “我家小姐说,下午灵音寺人少,方便。”秋竹垂眸回答,看不清其眼色。 “方便?方便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华溏试探道。 秋竹一听这话,眼睛微微张大,一脸惊恐,但一秒内立刻转变为愤怒,“华小姐,我家小姐乖巧温顺,万不会做见不得人的事。请您莫要诬陷她!” “哦?乖巧?看来秋竹还不知,你家小姐已怀有身孕了吧?”华溏故意说道。 秋竹的眼神“唰”地一下射向华溏。 她疑惑,为何秋竹的眼神是愤恨? 而不是难过? “沈小姐去灵音寺一般都做些什么?”华溏问。 “去寺庙当然是拜佛了。” “多久去一次?” “七日。” “这么精准,每隔七日都去吗?” 秋竹思考着华溏问题的深意,迟疑地回答,“差不多吧,奴婢也记不得了。” 华溏直截了当地问道,“沈小姐每次去灵音寺,是和谁幽会?” 秋竹脸上惊恐的表情更深了,两只手紧紧扭捏在一起,眼神慌乱,说话也有些结巴,“什么……什么幽会,不知华小姐在说什么。” 在这审问的间隙,沈远道暗暗观察秦淮尘。 王爷的神情毫无波澜,甚至有种看好戏的模样。 沈远道打了个冷战,不,不会的,孩子一定是王爷的。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却令沈远道欲哭无泪。 华溏转换提问方式,用一种谆谆善诱的口吻说道,“秋竹,你别害怕,尽管实话实说。灵音寺见的人,很可能是凶手,你也想告慰你家小姐的在天之灵吧。” 秋竹一听,紧紧握紧的双拳,猛地松开。 她霍然扬起头,直视华溏,声音有种豁出去之后的坦然,“华小姐,您不用问了,我就是凶手,奴婢该死,都是奴婢的错。” 沈夫人听到她的话,冲到她面前,抬手一个耳光砸在秋竹脸颊上。 五个通红的手掌印赫然出现在她脸上。 被打得趴在地上的秋竹,倔强直起身,道,“奴婢但求一死。” 沈夫人见状,嘴上又开始口不择言,“你个没爹娘的贱坯子,谁给你的狗胆杀主,我要杀了你!给淑儿报仇。” 说完就要掐秋竹脖子。 “凶手不是她。” 众人看向华溏,接着听她问道,“你说是如何杀死的沈小姐?” 秋竹一改之前的慌乱,冷静答道,“我用毒,下在小姐喝的水杯里,是我家乡的一种无色无味的毒药,会令人在几个时辰后窒息而亡。” “你为什么杀沈小姐?” “因为她刻薄,冤枉我偷她的耳环,我受不了屈辱,就杀了她。” “你在说谎,你在回答我的话时,单肩抖动,说话期间右手突然向外摆,即使速度很快,这是人在撒谎时的微小动作。而且,我给沈小姐尸检时,没有发现中毒的迹象。” 华溏说的话,在场的人虽从未听过,却不由地相信她。 “你为什么要替凶手隐瞒?”华溏诘问道。 秋竹眼珠往下,牙关咬地下颚紧绷,语气异常坚定,“我就是凶手,没有其他人,你杀了我吧。” 王大人气急,这贱婢捣什么乱,一声令下,“来人,用刑!我看你的嘴巴能硬到何时?” 衙役搬来刑具,秋竹被架上刑凳,表情仍然视死如归。 王大人严厉道,“打。” 两个衙役手握棍棒,轮番打在秋竹的下半身。 秋竹受不住痛,哭喊出声,渐渐下身开始血肉模糊,她也奄奄一息。 第5章 渣男 “住手!” 华溏始终不忍,“秋竹,那人很可能是沈小姐肚中孩子的父亲,更可能是杀人凶手,这样无情无义之人,真的值得你用性命去相救吗?” 秋竹哭花的脸,此刻更是泗涕横流,她在知晓沈小姐怀孕时,心中已然失望至极。 但是,她不忍心…… 迟疑中,秋竹的左手无意识地摸向腰间。 华溏眼疾手快,伸手掏向其腰处,秋竹顿时挣扎起身,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喊,“还给我!快点还给我!” 奈何两边的衙役死死按住她,她的奋力挣脱,却无济于事,绝望之情陇上心头,只剩下阵阵悲泣。 华溏颔首看向手上的物件,一方男士巾帕,上面绣着一幅灵猴偷桃图,右下角有一个极小的字:凯。 华溏随手递与王大人,王大人在看见灵猴时脸色煞时大变,这……怎么愈发复杂了? 沈远道焦心如焚,一把夺过巾帕,定睛之后,脱口而出,“康亲王?怎么和康亲王府有关?” 众所周知,康亲王属相为猴,最爱以灵猴作为装饰。 康亲王乃皇帝的三弟,自小与皇帝交好亲近,在大易国拥有举重轻重的地位。 其大儿子秦世轩在靖北王麾下担任副将一职,与靖北王称兄道弟。 而小儿子秦世凯则是纨绔子弟,寻欢作乐,经常惹是生非。 澳风大跨步走到沈远道面前,沈远道自觉将巾帕呈上。 秦淮礼低头端详巾帕,微微昂首,冷冷下令道,“传秦世凯。” 一盏茶的功夫,澳风就将秦世凯带到堂前。 秦世凯身着花锻长袍,来时手上还捧着一个蛐蛐罐。 一双桃花眼,轻佻浮夸,甚是勾人。 秦世凯见堂前各位大人怒气冲冲地望着他,他多少能猜到因何事如此。 但他是谁?康亲王府小世子! 不过是些不足挂齿的风流债罢了。 思至此,秦世凯吊儿郎当的模样更甚,看到靖北王也不畏惧,热络道,“王爷也在啊,这么热闹,您不找我哥,找我来做什么事?有花酒喝吗?” 澳风掌风又出,力道更深,秦世凯猝不及防,“砰”地一声着地跪下。 手上的蛐蛐罐,应声摔地,里面的两只蛐蛐四处逃窜。 “诶,我的霸王!” 秦世凯何时受过此番羞辱,正欲站起理论。 秦淮礼如鹰般的冷眸,直逼而来,秦世凯被震得霎时不敢起身,颔下头不作声。 华溏冷嗤道,“沈小姐之死是不是与你有关?” 秦世凯闻声而去,瞪眼惊叹,世间竟有如此芳华之女。 丽影如竹,俏颜似雪,仅仅一眼,便令他顿觉其他女子皆是庸脂俗粉。 他顷刻间色令智昏,言语愈加无状,“这位姑娘,你莫要乱说,但看在美人提问的份上,稍后你要是能与我去共饮一杯,再来些助兴的节目,我自然可以再多想想。” 华溏厌恶地睨了一眼那猥琐的嘴脸,转身对着秋竹说道,“秋竹姑娘,瞧见了吗?这就是你舍命维护的人?” 秋竹如惊雷轰顶,难以置信,撑起剧痛的身躯,质问道,“秦小世子,那日你抢占我身,情话诱我,要为我买下奴籍,收我入房,这话还算数吗?” 秦世凯此时才注意到这个发型凌乱,衣裙浸满鲜血的女子。 和华溏这样的绝色一比,简直是一个天上的仙女,一个地下的黑泥。 秦世凯蹙眉嫌弃道,“男人在床上的话,怎么能信?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秋竹闻言,骤身冰凉,心寒至极,以至于感受不到身上强烈的疼痛。 她咬牙切齿道,“你这个畜生,抢占我身体的时候,你不是这样的!” “抢占?我看你享受得很!是不是还很怀念?还想再来一次?”秦世凯的言语越来越放浪。 沈远道终是忍耐不住,大声训喝,“秦小世子,请你注意言辞,如此不要脸的话就别再说了,给康亲王府丢人。” 秦世凯这样的无知纨绔,目中无人,出口反驳道,“说起不要脸,还是你沈家吧,沈淑文在我床上的时候,那一声声,可真是……啧啧,让人有点意犹未尽呢!这么浪荡,那肚子里的孩子还指不定是谁的!” 沈远道老脸通红,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秦世凯的手指,不住地颤动。 沈夫人则气急攻心,直接双腿无力,瘫坐在地。 华溏静静思考秦世凯的话,指不定是谁的? 这是何意? 还未来得及多想,就听见已冷静下来的秋竹控诉道,“王爷,华小姐,秦小世子正是杀害我家小姐的凶手!” 秦世凯一听这话,顷刻站起,对着秋竹怒骂,“贱婢,你这个狗嘴乱吠什么!谁是凶手啊!” “澳风,掌嘴。” 秦淮礼抬手微微转了下耳朵,今日聒噪污秽的声音太多,吵得头疼。 澳风跨步上前,抬掌“啪啪”两下,内力驱使,毫不留情。 秦世凯的双脸转瞬之间肿得紫红。 他被那凌厉的气场震慑住,骤然间跪下,见风使舵道, “靖北王饶命,我虽然风流,但我不是凶手啊!我没有杀沈淑文!请王爷明察!” 华溏看秦世凯的表情不像撒谎,难道她判断错了? 她转向秋竹,“秋竹,你为何说秦小世子就是凶手?有何依据。” 秋竹平静一下心绪,道,“我家小姐是在四个月前在灵音寺认识秦小世子,她被秦小世子的情话蛊惑,渐渐心系于他,并与他有了夫妻之实。 昨日,小姐去济众堂看完大夫,就神情恍惚,派我赶紧去通知秦小世子去灵音寺后面的木屋相见,那里是他们二人时常幽会之地。 我站在门外,不知他们二人在争吵什么,但是我听到屏风砸地,水杯摔碎的声音。 不一会儿,小姐哭着冲出门。 我陪着她漫无目的地在古龙大街闲逛,后便遇到华小姐你,你们争论了几句,小姐猛地向后栽去,便再也没醒来。 华小姐根本没有碰到我家小姐,唯一跟她有身体接触的人就是秦小世子,他不是凶手,谁是凶手!” 第6章 真相? 秦世凯辩称,“贱人,你少攀扯!我与沈淑文是有争执,但是她离开时还是活蹦乱跳,和我有什么关系?” 华溏问道,“秋竹,沈小姐从灵音寺出来,有说她哪里不适吗?” 秋竹仔细回忆道,“有的,我家小姐路上说她头晕,她说是被气的。” 华溏暗暗分析,转头对着秦世凯问道,“你是不是将沈小姐推倒在地,她的后脑勺撞到硬物?” 秦世凯转了下眼珠子,老实交代,“我确实把她推倒了,是她胡搅蛮缠,说她怀孕了,一定要让我爹去提亲。我就是玩玩而已,谁要成亲啊!我就打了她两下,随手一推,没想到,她就摔倒了,头撞在地上的花瓶上。但她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啊。” 华溏深吸一口气,恶心之情溢于言表,沈小姐怎么会看上这种渣男。 她解释道,“沈小姐的死因是迟发性脑溢血,这是指在脑部受伤,没有立即导致脑部出血,而是在脑部损伤后,数小时到数天后出现脑出血的症状,不及时处理,便会有生命危险。 沈小姐就是被渣……嗯……被秦小世子推倒,头撞地之后,造成迟发性脑溢血导致的死亡。” 现代的名词把众人听得云里雾里,但大致意思已明了,沈小姐是因秦小世子而亡。 秦世凯这下是真的惊惶失措了,原以为的风流债变成杀人案,性质可就完全不同了。 在大易国,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秦世凯面容因慌乱而扭曲,不似刚才的嚣张模样。 他跪着,用膝盖挪到靖北王面前,手扒在他裤脚上,声声求饶,“王爷,您明察啊!我不知道会推倒沈淑文,我不是有意的!您看在我爹、我哥的面子上,开恩啊王爷。” 秦淮尘剑眉拧起,这么脏的手,他的洁癖症又犯了。 他极度厌憎地踢开那污手,秦世凯被撂倒后挣扎爬起,仍想继续拽着。 澳风知晓主子最讨厌别人碰他,随即按下秦世凯。 王大人彻底进退维谷,户部尚书和康亲王府,两边都是烫手山芋,得罪不起。 靖北王又始终不开口决断,让他这个最小的官如何是好。 而此时,沈远道心思转了七十二个弯。 虽然康亲王不如靖北王来得更得势,但康亲王也是皇亲国戚,在朝中威望赫赫。 让康亲王欠沈家人情,也能获利不少。 想通了利害关系,沈远道露出老谋深算的笑意。 他不动声色地拍拍沈夫人的手,沈夫人立即会意。 沈夫人猛地跪倒在地,朝着沈小姐尸体的方向嚎哭,“我的女儿啊,你真是命不好啊,怎么是死于意外呢!爹娘定会给你风光大葬的。” 呵,华溏冷笑。 骨肉亲情不过如此,人命在他们眼里,从来没有利益来得重要。 一句意外,推卸了凶手所有责任。 那腹中一起往生的胎儿,也将成为交换利益的工具,可悲,可叹。 即使华溏劝慰过自己,来到古代,要顺从当代的游戏规则,但早已植入骨髓的正义感,还有沈小姐、腹中胎儿的冤屈,她忍不了。 华溏走到沈小姐的尸体边,义正严词,“秦世凯色欲熏心,荒淫无耻,该负责时却临阵脱逃。 你枉顾沈小姐身怀六甲,动手打人,造成不可逆的后果,还恬不知耻,试图用权势脱罪。 这不是意外,是故意伤害,是放任极端结果发生的过失致人死亡罪,也是杀人罪的一种,理应受到严处。” 华溏句句铿锵有力,字字珠玑。 王大人从没听过什么过失致人死亡罪,他只知道,康亲王府开罪不得,而沈远道有意轻轻放下,岂不是两全之举,这罪臣之后还嫌不够添乱吗? 王大人反驳道,“华小姐,意外就是意外,哪来这么多说辞,我相信秦小世子无心杀人,只不过是沈小姐命该如此,本案就此结案。” 华溏最是鄙夷这个王大人,豪门贵胄之女冤死姑且蒙混过关,更何况平民百姓。 不知多少冤假错案在他手中酿造,又有多少无辜之人枉死。 她语气中透着义无反顾的锐气,“王大人,您作为父母官,却罔顾法纪,利益当头,草菅人命,在所不惜。无视历历冤屈,令死者死不瞑目,生者含冤入狱,你也是杀人凶手。” 闻言,秦淮尘冷眸中浮现一丝不可查觉的惊艳之色。 从验尸开始,他就震惊于她的胆大心细,她口中频频跳出的新鲜词汇,如过失致人死亡罪,虽说闻所未闻,但不得不承认此罪名的合理性。 一个闺房女子竟拥有威武不能屈的大将之风。 而王大人与沈远道,二人在这严厉叱责下,不免有些心虚,预感不妙。 秦世凯却嚣张跋扈惯了,不会察言观色。 死者家属都想息事宁人,哪来的疯丫头在这里大放厥词,一而再再而三挑起事端,前面对她的贪恋之心骤减。 他骂骂咧咧道,“哪来的小贱人,别仗着你有些姿色,就在这里胡言乱语,沈大人都不计较,你在那里叫嚣什么?” “咣”。 一个青花瓷茶杯从秦淮礼手中呼啸而过,霎时间砸在秦世凯嘴上,猛烈撞击后,轰然砸地,瓷片四溅。 秦世凯嘴角被划出深深的血痕,疼痛难忍。 周遭的气息如风刀霜剑般冷冽,令秦世凯产生自己身处血海炼狱的错觉,骇得他浑身发抖。 果不其然,冷令下达。 “秦世凯,恶意伤害致人死亡,重打八十大板。口出恶言,掌嘴三十。” 靖北王没有留丝毫情面。 王大人瑟瑟发抖,此刻他只想隐身遁逃。 然而,天不遂人愿。 “王士林,昏庸无能,草菅人命。重打三十,革职查办。” 王大人瘫软在地。 秦世凯和王大人随即被人拖出去。 华溏脑中萦绕着秦世凯渐行渐远的哭嚎声,陷入思忖,细细斟酌秦世凯的每句话,总觉得另有深意。 而沈远道夫妇,已被骇得垂头不敢言语。 “沈大人。” 沈远道立时拜倒在地,瑟瑟发抖。 “好自为之。” 秦淮礼语气中不含一丝温度。 第7章 问诊 秦淮礼站起身,月白色的广袖锦袍迎风卷动,剑眉星目,俊逸逼人。 他刚刚帮了她。 华溏沉浸在美色中,情不自禁感叹,这么俊俏如玉的男子,翩然若仙,除了冷酷些,似乎还挺符合她的择偶标准。 她嘴角再次扬起,露出倾城之色,双眼直直盯着那人。 秦淮礼感受到她炙热的目光,将头转向她,二人眼神一触即发。 华溏惊醒,甩甩头,想什么呢我。 不可色令智昏,不可被红颜祸水,稳住稳住。 秦淮礼见华溏,美颜瞬息变化,古灵精怪,不知她何意,只觉得她不似一般女子般循规蹈矩,了无生趣。 公堂的盏灯突然亮起,收回了秦淮礼的思绪。 他迈开健步,正欲离开。 还未走几步,便听到那个清朗的声音,“且慢。” 秦淮礼驻足,微微侧首。 华溏上前,踮起脚尖,尽量靠近秦淮礼,低声询问,“敢问王爷,身体是否有不适,方便给你诊一下脉吗?” 他身体一凛,眼眸深如黑潭,哑声道,“随我来。” 靖北王府,书房中。 华溏打量着四周,硕大的书房,除了书桌书柜,无其他家具,连一个装饰物件都没有。 这极简风的主人,应该有些洁癖,甚至是强迫症。 华溏看秦淮礼坐在书椅上,目不斜视,侃然正色,若有所思。 澳风与另一位贴身侍卫速流,站在两旁,敛容屏气。 华溏隔着书桌面对秦淮礼站着,眼珠子转向澳风,见他同样看过来,她赶紧挑挑眉,用眼神问道,干嘛呢现在? 澳风赶忙低下头,做鸵鸟。 华溏眼珠子又转向另一方向,只见速流垂眸,好像已习惯了这一切。 她吃不消这冷冽尴尬的气氛,正欲开口,便听到那个磁性的声音。 “你怎知本王身体不适?” 她赶紧回答,“王爷,你走路时两腿用力的姿势有深浅,身上有一股极淡的祖师麻草的味道,此药有止痛麻醉之用,我推断你,应该是身体有疾。” 秦淮礼眸眼更深,他明明嘱咐摩耶把这该死的味道中和掉,怎么还是被她发现了。 此事至关重大,不可外传。 这女人,该不该留? 华溏在对面,眼睁睁地看着秦淮礼的脸色愈来愈阴沉,甚至让她感受到一丝……杀气? 救命!他要杀她? 哎,天妒英才! 眼下,还是留下小命要紧。 华溏思至此,两手撑住书桌,身体弯起前倾,将自己与秦淮礼的距离缩至十寸。 尽量让自己露出悲悯众生的笑容,和蔼可亲道,“王爷,我可以让你痊愈哦。” 眼前的姑娘,晶莹剔透的眸,玲珑俏皮。 他呼吸间有片刻的凝固,也全然不知,自己周身的杀气已尽退。 一旁的澳风倒吸一口凉气,眼神对上速流,无言地示意道,“这女的在干嘛?敢靠主子这么近?” 速流同样无言回复,“不知道啊,怪吓人的。” 秦淮礼似乎听到俩人的无声对话,急促收回视线,低头轻咳一声,语气保持着一贯的镇定,“你姑且试试。” 华溏看到他那耳根若隐若现的红晕,感慨道,这美人计,果然从古至今都是绝计啊。 她从边上搬起一把椅子,绕过书桌,挨着秦淮礼放下,自然地坐在上面。 一把抓过秦淮礼的手腕,把起脉来。 秦淮礼嘴角抽了抽,这女人……胆子倒是不小。 虽然他最讨厌别人碰他,尤其是女人,但此刻他还未意识到,他竟不反感她的触碰,任由她触摸他的手。 华溏一心投入脉象,眉头逐渐收紧。 这不是疾病,是中毒。 看似柔弱的毒,实际霸道无比,毒发时不给中毒人一丝喘息的机会。 她轻声问道,“王爷,你中毒了。在雷雨天气,你是否双腿疼痛难忍?” 秦淮礼一怔,左手无意识地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每逢雷雨天,他都闭门不出。 因疼痛难耐,他时常失去知觉,为保持清醒,只能靠重计量的止疼药缓解。 见他陷入思考,华溏知道她的诊断没错。 她继续道,“此毒已入双腿,说明情况很严重,不得小觑。再不压制,很可能双腿会彻底丧失功能。” 速流一听,顿时急了眼,“华姑娘,您有什么好方法吗?我家主子不能双腿残废啊。” 秦淮礼听到“残废”二字,并未惊讶,反而有种既来之,则安之的坦然。 她安慰道,“放心,有我在,你家主子保证健壮如牛!” 速流闻言,放下心来。 转念一想,不对,这华姑娘怎么总是语出惊人,把主子比喻成牛! 速流偷瞄秦淮礼,生怕他雷霆震怒,殃及他这个无辜炮灰。 只见他依然是淡漠如竹,冷然淡定,看透生死的模样。 却不知秦淮礼的内心是另一幅光景,这么多年,天下第一神医摩耶为他找寻了各种名药,试了无数种药方,都未见成效,还有恶化的迹象。 今日,沉寂已久的黑湖,终于有一个星星滑落,溅起了一圈圈陌生却波澜闪烁的涟漪。 华溏那边,已被秦淮礼身上的奇毒,激起了斗志。 “来,取血。”她的小手自然覆盖在大手之上。 在肌肤相触之际,秦淮礼本能地想缩回手去,他实在不喜欢与他人接触。 华溏再次一把握紧,抬头笑道,“怎么?王爷怕扎针?” 秦淮礼无语,这女子怎的毫无顾忌,如此无男女之分? 但看她一脸坦荡,便放弃挣扎,让她取了血。 双手分开之时,华溏顿感温暖的流逝,这才意识到,她与他,肌肤相亲。 那炙热的温度,还在她的掌心依恋留存。 她抬眸,眼前之人,剑眉星眸,挺鼻薄唇,逸气轩眉宇的俊颜,她的心脏刹那间砰砰直跳。 她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 她只是喜欢看美男而已。 古代最迂腐了,这么握手,可别把她当成饿中色狼了。 华溏迟疑道,“嗯……王爷,你别误会,我是大夫,这……” 秦淮礼见她从坦然到害羞,有些失笑。 刚刚还以为她有多大的气魄,不想还是留有一些女儿家的娇羞矜持。 她的脸颊不知何时爬上了两朵粉云,娇俏迷人。 他不禁想逗逗她,“误会什么?误会你想轻薄本王?” “咳咳!” 华溏被他的直接呛地连连咳嗽,她急忙解释,“大夫看病人,有什么轻薄的,就算你脱光光,我看着也都是器官而已。” “噗嗤”。 速流终于忍不住笑出声,这哪来的姑奶奶,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这一声笑,让华溏意识到,这虎狼之词有点……画面感! 她不自觉地挑眉低眸,看向那宽厚坚实的胸膛,脱掉的话…… 定是八块腹肌,人鱼线,然后是…… 视线往下…… 不对! 华溏慌张收回视线,甩甩脸。 她这行为简直是变态! 失控! 她怎么又失控了! 冷静冷静。 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也能理解。 她瞬间安慰了自己。 秦淮礼看她垂涎的眼神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他,瞬时黑脸。 但他转念一想,这女人口无遮拦,眉眼清明,喜怒表于行,除了有些好色,不像阴险毒辣之人。 他现在身处漩涡中心,那些人一个个虎视眈眈,哪个不想要了他的命。 谨慎为妙,此时的他,只相信自己,却也不能放弃生的希望。 “过几日接你。” 他说完便起身要离开。 “王爷!能否帮个小忙?”华溏叫住他。 秦淮礼微微挑眉。 “能借用一下你身上的这块玉佩吗?下次还你。”华溏笑得一脸谄媚,她得给自己找个护身符,靖北王是最佳人选。 秦淮礼一怔,低头看去,未犹豫多久便顺手取下玉佩,交由华溏,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留下洋洋得意的华溏,和一脸难以置信的澳风与速流。 第8章 离别 丞相府。 “溏儿,你总算回来了,家里人很担心你,都盼着你回来呢。”王氏咧着嘴角,眉开眼笑。 华溏冷眼,原主记忆中的王氏虽为妾室,但心思缜密,善于伪装,笑里藏刀。 “母亲!你对她这么客气做什么!这个贱人居然在冰库里打我!”华瑶太阳穴的鞭痕火辣辣的疼,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瑶儿稍安,可是有什么误会?”王氏故作体贴,实则也将华溏恨之入骨。 华瑶咬牙道,“能有什么误会!她就是故意的!” 一想到自己险些毁了容貌,华瑶的熊熊怒火差点从嘴里喷出来。 正巧旁边的丫鬟端着热茶走过来,华瑶未多思考便一把夺热茶,掀开杯盖,正欲抬手往华溏脸上泼。 不料,华溏迅速出手,抓住华瑶的手腕,将茶杯调换方向,一整杯热茶直直扑向华瑶的胸口。 “啊啊!” 热茶浇到鞭伤上,雪上加霜,刺痛席卷全身,疼得华瑶连哭带跳。 王氏反应极快,对丫鬟命令道,“还不快去拿冷水和烫伤膏来!” 说完便转向华峰之,一只手指抵在眼角,柔柔弱弱地控诉,“老爷,你看看溏儿,先是抽瑶儿鞭子,现下还泼她热水!真真是残忍!” 华峰之也怒火中烧,华溏母家不仅拖后腿,还整天惹是生非,他听闻,在公堂上,她又得罪了康亲王府。 华峰之气道,“大胆逆女!我今日就要好好教你做人,来人,家法伺候!” 华溏安之若泰,仿佛事不关己,“都是大姐姐主动挑衅,我不过正当防卫。” 华峰之接过家法藤条,不分青红皂白,怒道,“谁教的你现在目无尊长,巧言令色!” 说完挥起藤条正欲抽下,手却在半空中顿住。 一个晶莹剔透的玉佩出现在华峰之眼前,华溏悠悠道,“这是靖北王送女儿的玉佩,让我回来好生照顾自己,父亲尽管打我,到时靖北王怪罪起来,可别怨我。” 这个玉佩华峰之认得,是皇帝御赐的灵田玉,每个皇子一个,这么重要的玉佩靖北王赠予华溏,难道二人…… 华瑶见华峰之不敢下手,也能料到玉佩的重要性,顿时妒火焚身,靖北王的宠爱应该只属于她。 这时,门外跑进来一位素衣女子,待她跑近,华溏这才看清楚,这不是她在古代的母亲肖氏吗? 只见肖氏发型凌乱,眼神涣散,但一眼便认出她来,紧紧抓着她的双臂,“溏儿!溏儿!有人要害我!有人要害你外公!快跑!阿母带你跑!” 说完,她拉着华溏就欲往外跑。 华峰之怒吼一声,“跑什么跑!你又在发什么疯!” 肖氏一听到华峰之的话,神情逐渐扭曲,头疼欲裂,双手抱头,声音止不住地瑟瑟颤抖,“不要过来!都走!你们都要害我父亲!父亲、溏儿快跑!” 肖氏大呼一声,突然身体一僵,骤然倒地。 华溏赶紧上前抱住肖氏,给她把脉。 怎么回事? 才半个月没见母亲,她竟已神志不清,苍白如纸,憔悴如斯。 华溏面对贴身丫鬟涵桃,紧张地问道,“母亲前段时间不是还好好的?怎么忽然成这样?” 涵桃抽泣道,“十几天前大夫人和二夫人在花园说话,不知怎的,大夫人就落了水,好不容易救上来,二夫人说去请大夫,却迟迟不来。 大夫人这几日一直发烧,后来大夫人听说小姐你被关押大牢,被严刑逼供,大夫人就开始胡言乱语,疯疯癫癫……呜呜……” 华溏一眼瞥向王氏、华峰之,眼底凌厉肃杀之气,竟令二人有些心虚胆寒。 你们等着。 华溏果断转身,命人抱起母亲,回到母亲的房间。 她蹲在床边,拿起几根银针,扎入母亲头顶几个重要的穴位。 母亲这才缓缓睁开眼睛,眼神清明了一些。 华溏握住母亲的手,眼泪滴落到二人紧握的双手上,哽咽道,“阿母,溏儿来晚了。” 肖氏缓缓睁大沉重的双眼,看到华溏心下安慰不少,“溏儿,你平安回来就好。” 华溏手指再次把在母亲手腕上,脉象虚弱,忧思过度,竟已油尽灯枯,无力回天。 现代与古代的记忆掺杂,母爱的温情与不舍溢满了她的胸膛。 华溏又红了眼眶,咬牙道,“阿母,是王氏害你落水的吗?” 肖氏无奈点头,泪流满面,“是阿母无能,救不了自己,也救不了你和你外公。” 华溏轻轻擦拭肖氏的眼泪,“阿母,女儿长大了,不用您费心。外公一案,是有隐情吗?” 肖氏回道,“你外公曾与我说过,太子多行不义必自毙,无需多虑,他没理由害他。” 原主华溏儿时回忆在脑中盘旋,一个清明笑颜的老头,时常抱着她扑蝶、戏水玩耍,那是疼爱她的外祖父。 华溏心口钝痛,坚定道,“阿母放心,我定查清真相,还肖家清白!” 肖氏闻言,如释重负,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握住华溏的手,“溏儿,你……定要保护好自己。” 说完便闭上了眼。 华溏唯一的亲人,也被这个吃人的世界带走了。 原主的恨意与她的情感已然交融在一起,无法分离。 她握紧拳头,暗暗发誓:她,势必要让那些害人的狗东西,血债血偿。 第9章 流香花宴 二月初三,是皇后举办流香花宴的日子。 流香花宴美其名曰品花,实则是替未婚配的皇子、公子选妻。 这次丞相府的小姐们都受邀参加宴会。 宴会上,百花齐放,姹紫嫣红,大家的目光却在人比花娇的百女争鸣上。 华溏一行人刚出场便引来众人的侧目。 为首的华瑶珠光宝气,锦衣华服,翦水秋瞳,骄傲的仰头彰显着她京城第一美女的称号。 一边是华溏的三妹华芊,她身着甜美俏丽的粉裙,但配上用力过猛的可爱表情,略显娇柔做作。 走在最后的华溏一身月白色长裙,衣裙上带着一股幽幽的红欲兰花的甜香,裙脚的玉兰绣花随风摇曳,清雅秀丽,仙姿玉色,灵气四溢。 “华溏,你来流香花宴,莫不是已经知道淮礼哥哥不会娶你,来这找接盘侠了?” 出言讽刺的是荣瀚山将军之女荣飞飞,她今日见到华溏如此惊艳,早已嫉妒成狂,故意嗓门洪大,惹得周围的人都开始窃笑。 华溏冷哼一声,又来一个“情敌”,那冰块头真是处处留情啊。 她微微一笑,回道,“我倒是不清楚,皇上金口玉言的赐婚,何时荣小姐已能替皇上做主取消了?” 此话一出,荣飞飞顿时意识到自己言辞有失,恼羞成怒,“贱人!你少胡说八道!我刚刚不过是猜测罢了!” 华溏不紧不慢得提醒道,“请荣小姐注意形象哦,你此刻泼妇骂街的模样,可都入了众皇子、公子的眼呢。” 荣飞飞突然被醍醐灌顶,慌张望向四周。 果然,皇子们的坐席,太子及众皇子都向这里投来好奇的目光,唯独五皇子秦淮礼目不斜视,正襟危坐。 她赶忙理理衣襟,又装作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 丢下一句,“华溏,我们走着瞧!” 转身便趾高气扬地走开了。 其他看热闹的姑娘们也识趣地散开。 “皇后娘娘,您特制的金银花酿真是既独特又清心,臣妾真是佩服。” “臣女托了皇后娘娘的福,才有幸能品尝到如此佳酿。” 皇后眉开眼笑,甚是满意,“桂嬷嬷,把本宫的金银花酿分发给姑娘们尝尝,今日见到这么多青春美丽的佳人,本宫感觉也年轻了不少呢。” “皇后娘娘原本就青春永驻。” 姑娘夫人们围着皇后娘娘,奉承声此起彼伏。 华溏站在远处,尽量远离这些虚伪的莺莺燕燕。 皇子、公子席上。 太子秦淮瀚,三皇子秦淮浩坐在席边,心思各异。 秦淮瀚不耐烦道,“这种赏花宴,有何意义,到头来还不是父皇决定。” 秦淮浩望着那抹粉色身影,漫不经心答道,“只是对你来说没意义罢了。” 工部左侍郎刘商,却满眼放光,对每个经过的姑娘都投以猥琐的目光,连容貌娇丽的夫人都不放过。 他因是皇后嫡亲弟弟,占了个工部的闲职,整日游手好闲,最爱美人。 沐纯公主坐在秦淮礼边上,幽幽道,“五哥,未来五嫂也来了,似乎有些麻烦。” 秦淮礼眼皮都不抬,冷冷说道,“少管闲事。” 沐纯公主撇了撇嘴,心道这五哥真是不解风情。 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推着轮椅过来,这不是被打残的秦世凯吗? 刘商见到他,顿时将杯中酒放下,因用力过大,撒了一半在桌上,整个人都警惕起来。 三皇子秦淮浩打趣道,“哟,秦小世子真是身残志坚,都这样还要来看百花争艳。” 秦世凯脸皮厚,嘿嘿一笑,“三皇子谬赞了,这一年一度的流香花宴怎么能少我这个采花大侠呢!” 秦淮瀚斜着眼,鄙夷道,“秦世凯,注意措辞,别丢了我皇家的脸面。” 秦世凯挑挑眉,依旧一副不知好歹的模样。 “咣当” “啊啊!” 惊叫声乍起。 “轩儿!轩儿!你别吓为娘!”泰亲王妃跪在地上慌乱得不知所措。 只见草地上躺着一个十二岁少年,两眼上翻,口吐白沫,全身猛烈抽搐。 身边的夫人姑娘第一次看到这场面,被吓得连连后退,缩在一边。 那个熟悉的粉衣身影大胆上前蹲下,纤细的手指按压在秦淮轩的手腕上。 “穆小姐,你世代医家,可得救救我儿!”泰亲王妃紧抓着穆倩雪的手臂,老泪纵横,她盼星星盼月亮才能老来得子。 “王妃,稍安,待我先把脉。”穆倩雪轻轻拍着泰亲王妃的手,眉头却慢慢拧起,这病症,她略有知晓,却不知其治疗方法。 “这是癫痫症。”华溏闻声而来,也迅速蹲下,手指放在秦淮轩颈脖处查看脉搏。 “来人,快把旁边的花盆搬开!涵桃,打碎的碗收拾掉,别造成二次伤害。”华溏有条不紊地命令道。 “麻烦让一下!”她对着穆倩雪说道。 穆倩雪一时未反应过来,乖乖往后退。 华溏左手捏住秦淮轩的两颊,迫使他张开嘴巴,右手果断伸入他口中,把嘴里的玫瑰花糕尽数掏出。 白嫩的手指粘上黏腻的糕泥,混着白沫,看得一边的泰亲王妃都忍不住蹙眉,不自觉望向华溏。 却见她神情自若,毫无嫌弃之意,心中顿生感激之情。 华溏将秦淮轩身体放平,掏出银针,对着他脑部准确刺下。 很快,秦淮轩冷静下来,不再抽搐,却双眼紧闭。 华溏俯身,将耳朵贴紧秦淮轩的胸膛,不好,心跳骤停。 她伸手快速解开秦淮轩的腰带,作势就要脱掉他的上衣。 一边观看的荣飞飞冲出来抓住华溏的手,大声叫嚣,“华溏你好不要脸,哪有女人脱男人衣服!” 华瑶也冷嘲热讽,附和道,“二妹妹,你快住手,皇后娘娘都在看着,你不要做人,华家其他女儿还要做人呢。” “命重要还是礼节重要?”华溏甩开荣飞飞挟持的手,冷眼回怼。 “你一个不学无术的人,谁知道你是要害轩世子还是要救他!”荣飞飞尖声直言道。 华瑶又附和道,“是啊二妹妹,你别害了轩世子!” 泰亲王妃闻言,对着华溏投来质疑的目光,她一急,差点忘了,一个十几岁丫头哪会医术,轩儿的病寻了不少名医,连御医都说从未见过此病,束手无策。 第10章 暗箭 穆倩雪终于反应过来,她堂堂御医院院判大小姐,世代医术还会不如这丫头? 她随即靠近,重新把脉。 一息的功夫,她大惊失色,脱口而出,“轩……轩世子过世了!” 什么?! 穆倩雪话音刚落,泰亲王妃如五雷轰顶,扑到秦淮轩跟前,泣不成声,“轩儿!轩儿!你醒醒!” 荣飞飞抓到机会,跳出来指着华溏大喊,“都是你!是你害死了轩世子!” 华瑶见形势大好,立刻转向皇后,跪下假惺惺求饶,“皇后娘娘息怒,我二妹妹不是故意要害死轩世子,请您开恩,从轻处罚吧。” 皇后见状,也未开口臆断,站在原地思考。 华溏冷漠看着这群人演戏,心中却焦急如焚,黄金四分钟已经过去快两分钟。 她不顾众人唏嘘声,执意要掀开秦淮轩紧束的腰身。 这时,泰亲王妃不知哪来的力气,死死按住华溏,恶狠狠地说,“你还要让我儿死后毫无尊严吗?” “你要想他活,就放开。” 华溏厉声回答,气势逼人,令泰亲王妃一时愣住。 “王妃,既然已无其他办法,让她试试吧。”皇后威严而不容置疑的声音响起。 泰亲王妃松开手,瘫坐在地。 华溏火速解开秦淮轩紧束的上衣,一股几不可查的异香扑面而来…… 她未深思,事不宜迟,先救人为首。 她双手合起,对着秦淮轩的胸口垂直向下按压。 数十下后,华溏深吸一口气,俯身用嘴对着秦淮轩的嘴,缓慢吹气。 周围的人倒吸一口凉气,纷纷望向秦淮礼。 沐纯公主担忧道,“五哥,五嫂这不妥吧……” 刘商咧着色眯眯的笑容,“五侄艳福不浅啊,这么美若仙人的姑娘竟是你的,如果你不要,可以让给舅舅,我可不介意世俗眼光。” 秦淮礼听后,周身散发的冷气骤降二十度,他凌冽的眼神犀利地瞥向刘商。 刘商一息间感受到一股刺骨的杀气,当即赔起笑脸,“舅舅开玩笑的,五侄莫要生气。” 的确,众目睽睽之下,男女肌肤相亲,还在自己未婚夫跟前,成何体统。 有人露出惊恐之状,有人幸灾乐祸。 太子秦淮瀚不怀好意地说道,“五弟,你这未婚妻和你挺般配,一样胆大妄为。” 秦淮礼置若罔闻,面无表情,盯着华溏接下去的动作。 她的一举一动总是透着神秘,他只想知道,她的医术到底有多深? 秦淮轩的胸脯随着华溏的吹气,缓慢起伏,不一会,他竟然睁开双眼。 泰亲王妃欣喜若狂,又再次扑到秦淮轩跟前,“轩儿!轩儿!你怎么样?你吓死为娘了!” 秦淮轩初见英气的脸异常苍白,知道自己的病又发作了,干着嗓子尽力发出声音,“母妃,让您担忧了。” 穆倩雪表面保持平静,心中却警铃大作,华溏是怎么做到连她都不会的医术? 她可是号称大易国最年轻有为的女医,显然她这个地位岌岌可危。 穆倩雪藏在阔袖里的手紧紧握成一团,指甲抠进肉里,都未所觉。 同样握紧拳头的还有一旁的华瑶。 而华溏自信果敢的靓丽身姿,在太子秦淮瀚眼中却是另一番景象,此女若当真医术了得,定不能让他嫁于老五,应收入我囊中才是。 唯独秦淮礼镇定如常,似乎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 荣飞飞一看到华溏当真救了秦淮轩,在这么多皇子面前露了脸,尤其是她的淮礼哥哥。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淮礼哥哥周身的冰冷气息似乎没有那么浓烈了。 她不相信,倔强说道,“华溏!你不过是凑巧才救了轩世子,但你刚刚轻浮越矩的举动,可是大家都看到的!” 秦淮轩慢慢清醒,荣飞飞的话让他回想起华溏对他做的事,他苍白的脸颊瞬间有些绯红。 虽然他还未及笄,但对于女子最看重的廉耻礼节还是懂得的。 华溏对他的施针,有效缓解他的头疼欲裂之感,在他失去意识之际,口中一阵阵香甜之气如大力拔河的勇士,将他生生拉了回来。 他撑起上半身,艰难靠在泰亲王妃身上,努力开口为他的救命恩人辩解,“飞飞姐姐,你误会华溏表姐了,她确实救了我,没有她,我可能真的醒不过来了。” 荣飞飞气急,又欲顶嘴,被一边的荣将军夫人制止道,“飞飞,莫要胡言,这么多人看着,哪来的巧合。” 荣飞飞被母亲训斥,只敢撇撇嘴,噤声不再说话。。 华溏心念秦淮轩对她的维护,也不忍一个英姿少年就此殒命,转身对泰亲王妃说道,“王妃,轩世子的病情复杂,你若信得过我,后续他的治疗由我负责。” 泰亲王妃一听,酸楚瞬间涌上喉咙口,她这十几年,第一次有大夫愿意治疗轩儿。 她哽咽点点头。 皇后早闻泰亲王妃为了病儿殚精竭虑,心下有些动容,安抚道,“王妃,多些希望总是好的。来人,把轩世子抬到偏殿里歇息。” 很快,一场风波平息,众人吃瓜结束,又再次投入赏花宴中。 而华家二女儿的惊人医术,在众夫人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 华溏再次远离人群,躲到角落里。 白翠手端一碗佳酿走到她跟前,“二小姐,你辛苦了,尝尝这个金银花酿。” “白翠你怎么来了?”华溏诧异道。 白翠原是华溏母亲院里的丫鬟,后被二夫人安排到华溏院里。 白翠低着头,轻声道,“我怕二小姐需要帮忙,便一起来了。” 华溏点点头,随手接过金银花酿,放在鼻尖下,轻轻一嗅。 金银花的清香扑鼻而来,然而,又是这一股几乎不可察觉的异香…… 秦淮轩那会儿她没细想,羊癫疯发作通常是因受到某种刺激。 看来,这不是巧合…… 华溏握着瓷碗的手微微一滞,立即恢复正常,爽快地将花酿一饮而下。 她随口问道,“白翠,你家人怎么样了?弟弟读书了吗?” 白翠抬头一惊,转眼即逝,赶紧回答,“奴婢家里都好,弟弟读书的事,以后再说。谢谢二小姐关心,奴婢先退下了。” 待白翠走远,华溏回头跟涵桃说道,“走,我们战斗去了。” 涵桃歪了下脑袋,不明所以,跟着华溏向皇子堆里走去。 第11章 奸情 “五哥,五嫂好像来找你解释了。”沐纯公主正经道,她倒是很佩服华溏不拘小节的性子。 “靖北王爷,借一步说话。”华溏礼貌道。 秦淮礼微微抬起眼皮,深深看了一眼华溏,心中想的却是,或许他的毒,有希望被解。 他起身向华溏方向走去。 第二次见面,华溏还是被眼前器宇轩昂、琼林玉树的帅气震晕了眼。 “咳咳。” 秦淮礼见她每次看他都能一副馋嘴的模样,不禁有些怀疑刚刚的那一丝希望,这女人到底靠不靠谱? 华溏被秦淮礼咳回神,她干脆直入正题,转移视线,“王爷,我给你解毒,你先付点定金可好?” 秦淮礼微微抬头,示意她继续说。 华溏对他勾了勾手指。 他微微俯身,她踮起双脚,靠近他耳边,少女轻柔香甜的气息如兜兜转转终于找到归宿般钻进他的耳边、肌肤。 一向稳健的他,竟片刻呼吸一凝,很快又因为华溏的话而恢复平静。 “澳风,去办。” 秦淮礼毫不犹豫命令道。 华溏很满意。 满意的不仅是秦淮礼的配合,还有,她故意的亲近,产生的效果。 她能明显感觉到周边无数根拉满弓,迫在弦上的利箭,随时向她射来。 其中,也包括那根毒箭。 这时,白翠脚步急促走过来,慌张说道,“二小姐,轩世子那边有情况,让你赶紧过去。” 华溏淡淡一笑,回头对着涵桃说,“你留下,我去看看。” 华溏随着白翠的脚步来到一间厢房。 一进房间,华溏便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人,紧接着,就闻到一股香气…… 此刻,皇后正在和几位皇子、夫人姑娘闲聊。 荣飞飞匆匆来到皇后和众皇子跟前,一改之前嚣张跋扈的态度,娇声娇气道,“启禀皇后娘娘,臣女刚刚收到一封线报,内容不堪入目,臣女实在不知如何处理,只能前来禀报皇后娘娘。” 荣飞飞将手中信递给皇后。 皇后看完信,瞬间将信怒摔在地,气愤道,“光天化日,成何体统!桂嬷嬷,走!本宫倒是要看看谁这么色胆包天!” 一边的几位好奇心作祟,紧跟着皇后来到偏殿。 秦淮礼也跟在最后,心中另有盘算。 刚行至门口,便听到房间里传来“嗯嗯”的呻吟声。 听得众姑娘羞红了脸。 皇后气得直哆嗦,怒道,“桂嬷嬷!快去!” 桂嬷嬷气势汹汹地推门而入,很快,淫荡声即刻停止,随后听到桂嬷嬷的声音,“皇后娘娘,可以进来了。” 皇后一行人进门后,便看到春宫剧的男主角——秦世凯。 随行的刘商鄙视道,“又是你!” 康亲王妃老脸都不知道该搁哪,她这小儿子越来越肆意妄为,竟敢把这等丑事做到皇宫里来。 只能恶狠狠盯着旁边披头散发跪着的女子。 皇后看到秦世凯,没有太多惊讶。 她转向那位女子,语气威严,“你,抬起头来。” 披着薄衫的女子瑟瑟发抖,把头低得更下,差点埋进胸里。 桂嬷嬷几步上前,毫不留情地将女子的头抬起。 “白翠!怎么是你?”华瑶惊恐地脱口而出。 “那应该是谁啊?大姐姐?” 华溏从门外走进偏殿,边走边问道。 华瑶立即整理情绪,责问道,“二妹妹,你瞧瞧你院里出来的丫鬟,竟干出这么恬不知耻的事。” 白翠见到华溏,马上用膝盖跪着走到华溏面前,哭诉道,“二小姐!你救救奴婢!” 华瑶大跨步上前,对着白翠“啪”一下耳光,厉声道,“贱人,还不快说出实情?淫乱后宫可是要诛连同族的!” 闻言,白翠瘫软在地,片刻失神后,心下一狠,跪向皇后,“皇后娘娘,奴婢罪该万死,但是奴婢也是听主子的话,奴婢是迫不得已的。” 皇后厌恶至极,在她的地盘还敢耍心机,胆子当真够肥。 她不耐烦道,“你听的哪个主子的话?” 白翠抬起手臂,对着华溏的方向一指,“是二小姐,是她指使我的!” 华瑶嘴角微微上扬,立即换了个嘴脸,温柔道,“白翠,你别怕,你好好跟皇后娘娘说,我姑母自会给你主持公道的。” 荣飞飞也幸灾乐祸,绊倒华溏这个挡路虎,可是放下了她的心头大石。 于是她也振振有词道,“没错,你尽管说,这里这么多人都会为你做主的。” 白翠两行眼泪淌过因激情而潮红的脸蛋,她咬咬牙道,“二小姐上次因沈大小姐意外身亡后,就耿耿于怀,她说,都是秦小世子的错,才让她白白受到牢狱之灾。这次花宴,二小姐想给她个教训,便叫我勾引秦小世子到侧殿,并且……” 康亲王妃听到此,心急如焚,有种极其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 白翠接着说,“二小姐还让我给秦小世子吃了无根草。” “什么?你说什么?”康亲王妃不顾形象,冲到白翠面前,抓着她的衣领。 秦世凯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被下毒了? 无根草乃对付男人的必杀技,无药可救的断子绝孙。 “是二小姐!二小姐逼我下毒的!我不依,她……她才给我也下了迷情药,奴婢这才失控的呀!求皇后娘娘给奴婢做主啊!” 白翠哭喊着,跪倒在皇后面前。 此刻秦世凯才意识到,他已经失去男人的尊严。 他暴怒而起,试图冲到华溏面前,桂嬷嬷眼疾手快,闪身过来,拦住了他。 他隔着桂嬷嬷的身体,不依不饶,嘴里污言秽语,“贱人,老子不杀了你!断我子嗣,老子要把你五马分尸!” 白翠的嚎哭声,夹杂着秦世凯的咒骂声,秦淮礼不耐烦地举起手指转了转耳朵。 此时,澳风默默来到他身后,轻声说道,“主子,信物已交由华二小姐。” “咣当” 一个水杯应声砸地,猛然的巨响让哭声和骂声骤然停止,硕大的偏殿能听到外头簌簌的风声。 碎了一地的水杯来自皇后。 她被吵得头疼欲裂,怒气已无法遏制。 表面上仍然保持一国之母的威仪,对着华溏说道,“你说,怎么回事?” 第12章 设计 面对指控,华溏面不改色,镇定回答,“回皇后娘娘,臣女并未做过。” 荣飞飞抢着回怼,“不是你做的,为什么别人要陷害你?白翠是你的丫鬟,不是你还能是谁?” 华溏笑笑,“原来你家的狗出去乱搞,都是你安排的?我也想知道为什么要陷害我。” 荣飞飞不依不饶,“哼,你少狡辩!这里就你对秦小世子有怨恨!” 华溏懒得和她争口舌之快,转身面对皇后躬身一辑,“皇后娘娘,臣女在轩世子发病时,便发现有问题。他癫痫症的发作正是由于某种刺激引起的。” 泰亲王妃听到与轩世子有关,急忙问道,“华二小姐,你说是有人故意刺激轩儿,才让他发病吗?” 华溏回答,“是,也不是。” 太子秦淮瀚沉不住气了,“那到底是不是,讲话怎么不一口气说完!” 华溏并未理睬他,自顾自说道,“是有人刺激了轩世子发病,但不是故意的。” 她继续解释,“在皇后娘娘配置的金银花酿中,我发现一种名为‘龟叶草’的香气,它被磨成粉,加在其中,龟叶草有刺激神经源的效果,故而引发了轩世子的癫痫症。加害者并不知这点,因此她不是故意要陷害轩世子。” 皇后的脸色愈加沉,冷漠道,“你是想说,本宫是陷害者吗?” 面对强压,华溏冷静答道,“当然不是皇后娘娘,众所周知,这金银花酿是您调制的,您断不会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秦淮瀚闻言,怒道,“那人也太大胆了!居然敢在母后的花酿上下药,这是想要害死所有人啊!” 华溏总算面向太子,一脸看无知妇孺的模样,无奈道,“龟叶草单独服用,并不会害死人。” 秦淮瀚脸上有些挂不住,三皇子秦淮浩见状赶紧出来解围,“华二小姐,那龟叶草到底是如何使用?我们不是医者,自然是不知晓的!” 华溏笑笑,大跨步到桂嬷嬷面前,将袖口放到桂嬷嬷的鼻尖下,问道,“桂嬷嬷,劳烦您闻闻,这是什么味道?” 桂嬷嬷细细嗅了嗅,答,“有股香甜的气味,后味有些苦。” 华溏称赞道,“桂嬷嬷的鼻子真是灵敏,这个气味正是红欲兰花的花香。” “这是欲仙香?”穆倩雪恍然。 “没错,这是一种慢慢侵入人体,慢慢发作,不做情欲之事无法解毒的迷情药——欲仙香。加害者提前在我今日穿的衣裙上沾染了红欲兰花的香味,让我从清晨便一直吸入,累积到一定量后,再加上龟叶草的作用,便在我体内混成了迷情药。”华溏回道。 荣飞飞不服道,“你刚刚还说欲仙香无药可解,为什么你没事?” 华溏白了她一眼,不屑道,“因为我厉害,这种程度的毒药在我这里,解毒不过须臾间。” 荣飞飞被她的自信气得跳脚,又无可奈何,脸色像变色龙一般青一下白一下。 又一次被华溏抢了风头,穆倩雪暗暗拧牙,立马又恢复平静,她礼貌问道,“华二小姐,白翠应该未喝过金银花酿,为何她中了迷情药?” “是……” “是我做的。” 还未等华溏开口,秦淮礼抢先回答。 华溏望向他,星光闪闪的眼眸,令人心旷神怡。 给白翠下毒,是她做的。 在皇宫里投毒是重罪,秦淮礼不想她冒险,不想她有事。 难道……?嘿嘿! 而秦淮礼那边想的却是,这女人真麻烦,赶紧让她出宫给我解毒才是。 穆倩雪长长的指甲再次被她捏得嵌进肉里,有些难以置信的说,“淮礼哥哥,你为什么要下毒?” 荣飞飞已嫉妒成狂,冲出来喊道,“华溏你这个小贱人!到处勾引人!” 秦淮礼见到这些争风吃醋的女人,不胜其烦,周身的寒气四射,冷漠不语。 沐纯公主在一边理所当然道,“什么为什么?华二小姐是五哥的未婚妻,看到有人要害她,当然要保护她了。” 白翠原本就有害人之心,秦淮礼这一举反倒及时阻止栽赃陷害的发生。 皇后心如明镜,既然是秦淮礼有意包庇,又是皇子,也不好多苛责,只能转移话题,“那到底是谁要陷害华二小姐?” 华溏开口道,“皇后娘娘,臣女有一方法能找出始作俑者。” 秦淮瀚急吼吼说,“那你快讲啊。” 华溏不紧不慢道,“我有一种特制药粉,与龟叶草相触后,会变蓝色。加害者的手上必然沾染到龟叶草的粉末,只要让他把手与我的药粉相触,手上变色者定是加害者。桂嬷嬷,劳烦你拿个小罐子来,方便在座把手伸进去。” 皇后对桂嬷嬷点点头,她立刻转身出去拿罐子。 罐子拿来后,有一只手在暗地里默默地擦拭衣裙…… 华溏将药粉撒入,“劳烦各位把手放进罐子里,轻轻触碰粉末即可。” 荣飞飞又出来搞事,“凭什么你让干嘛就干嘛!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设局诓骗大家!” 华溏对这个事事跟她作对的女子已经不耐烦了,“荣小姐你是做贼心虚,不敢伸进去摸是吧?” 荣飞飞气急,“你别胡说八道,摸就摸!谁怕谁!” 说完便豪爽地将两只手一同放进罐子里,摸了一把拿出,摊在大家面前,只见她的双指只有白色粉末,并未见到蓝色,她得意道,“哼,本小姐还不屑陷害你!” 接着,其他夫人姑娘包括丫鬟一一上前将双手放进粉末内。 “啊!” 姑娘甲指着荣飞飞喊道,“荣小姐!你的……你的手指变蓝了!” 众人闻言,纷纷转向荣飞飞,嫌恶之情溢于言表。 荣飞飞脸色一变,精致的妆容被吓得有些扭曲,结结巴巴道,“我……不是我!我没有做过!” 皇后也神情严肃,正在思考这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荣将军夫人见形势不对,立刻跪下,对着皇后磕头求饶,“皇后娘娘饶命,请您看在飞飞年纪尚幼,不懂事,才做出如此荒唐之事,求皇后娘娘开恩!” 第13章 罪归祸首 沐纯公主最看不惯这些跋扈的姑娘,直接无情道,“你这可不是不懂事,是残忍,是心机深沉!” 荣飞飞眼泪夺眶而出,满腔委屈涌上心头,刚刚张牙舞爪的模样瞬间消失,嘴里喃喃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穆小姐!你的手指怎么也蓝了!”姑娘乙又惊叫道。 “华大小姐,你也是蓝的!”姑娘丙也喊道。 华瑶被惊叫声吓得倒退一步,百思不得其解…… 穆倩雪端详起自己的手指,放在鼻下闻了闻,思考片刻,瞬间恍然大悟,她说道,“你们都看看自己的手。” 大家纷纷低头。 “怎么我的手也是蓝色的?” “我也是!” “我可没有陷害人,不是我啊!” 众人纷纷自我抗辩起来。 华溏站出来说道,“各位冷静,请伸出大家的手。” 所有人自觉伸出手,各个都是蓝色,除了一个人。 华瑶的婢女,红梅。 华溏对着红梅,厉声道,“你说,你为什么要害我?” 红梅一开始看到自己的手没有变色,还暗自窃喜,没成想,突然形势急转直下。 一个小丫鬟能有多大魄力,顿时惊慌失措,“我的手没有变蓝,不是我!不是我!” “华溏,到底怎么回事?” 牵扯到皇后的侄女华瑶,她终是失去了耐心,严声问道。 华溏嘴角微微勾起,对于皇后的威压毫无畏惧,如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将军,沉着老练。 她平静地解释,“我根本没有特制药,也没有与龟叶草相触变蓝一说,这只不过是普通的渐变蓝粉,遇到手指的热量,随着时间会慢慢变蓝而已。只有做贼心虚的人,才不敢碰触粉末,自然,手没有变蓝的人才是真正的施害者。” 红梅一听,瘫软在地,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都怪自己自作聪明,弄巧成拙。 华瑶恨得牙痒痒,这么精心的布局,还被这死丫头给揭穿了,她开始盘算如何自保。 这时,红梅跪向华瑶,哭着求道,“大小姐!大小姐!你救救我!” 这不跪还好,这一跪仿佛跟大家说,是我的主子指使的我。 华瑶急于撇清关系,对着红梅狠狠一踢,叱骂道,“你这个贱婢!竟然背着我做出这等残忍的事,你是连家里人的命都不想要了吗!” 红梅呆愣了一息,华瑶威胁她,反正自己是活不成了,要是不包揽所有罪责,她的家人必然会遭到大小姐的报复,大小姐的心狠手辣,她不是不知道。 红梅心意已决,面向皇后娘娘跪拜,视死如归道,“皇后娘娘,都是奴婢的主意,跟任何人都无关。求皇后娘娘赐死!” 华溏不知不觉走到白翠面前,俯身扶起趴伏在地上的白翠,手中握着的如豆大一般的木雕坠子倏忽间转移到白翠的手中。 白翠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华溏,华溏默声回复,“你且放心”。 此时的白翠眼泪哗哗如瀑,懊悔与感激之情夹杂,她跪直起身,语气不似方才那般颤抖,反而掷地有声,“皇后娘娘明鉴,白翠有罪,前面迫不得已诓骗您,实则是受人威胁,那人正是华家大小姐,华瑶!” 华瑶听到白翠反水,气得尖声道,“贱人,你不要命了是不是!居然敢冤枉我!” 白翠一改常态,反击道,“大小姐绑了我的弟弟,用他的性命威胁我陷害二小姐,我不干就杀了我弟弟,二小姐衣裳上的香气也是我提前用红欲兰花的水汽蒸出来的。大小姐再命我定要看着二小姐喝下金银花酿,等时辰到,便将二小姐骗到偏殿,房里下了迷香,等二小姐晕过去,就把她与早已被下了无根草的秦小世子一起放在床榻。” 华瑶冷静下来,冷冷问道,“哼,白翠,你有何证据指证于我?” 的确,从头到尾跟她联系的都是红梅,白翠硬着头皮说,“红梅不就是最好的证据!” 华瑶丝毫不慌乱,回道,“那是她自己所为,我并不知晓。” 这显然是睁眼说瞎话,一个丫鬟哪有这本事? 红梅抢着回答,“是奴婢一人所为,奴婢在街上遇到过秦小世子,被他调戏过,我便怀恨在心,想要报复他!” 秦世凯气急败坏,弹地而起,口出恶言道,“放你的狗p,我根本没见过你!你……” 猛然,秦世凯应声倒地,直直躺在地上不能动弹。 康亲王妃被这一突变吓得面色如土,舌头都打颤了,“穆……穆小姐,凯儿怎么了?” 穆倩雪拨开人群,一步上前,手搭在秦世凯的手腕上一探。 怎么又来! “为何又没有心跳了!” 穆倩雪喃喃自语,被康亲王妃听到,她立刻想到华溏,急忙转向她,哭道,“华二小姐,您大人有大量,救救凯儿,我康亲王府没齿难忘。” 华溏作为医者,从未忘过初心。 她果断蹲下,查看脉搏与瞳孔,多方检查后,她站起身,无奈道,“康亲王妃,抱歉,秦小世子无药可救,已过世了。” 康亲王妃难以置信,歇斯底里道,“这不可能!怎么突然死了!不可能!” 华溏说,“他中了无根草之后,又被人下了流毒,五脏六腑已然衰竭,即使解毒成功,也活不了多久。” 康亲王妃冲到红梅面前,用尽全身力气拍打她,哭喊道,“贱人!我打死你!你害死我的凯儿!” 红梅也不闪躲,默默任由康亲王妃打她。 虽然她根本没下过什么流毒,但她怕是大小姐背着她干的,承认一项是死罪,两项也是死罪,何不如来得痛快。 红梅对着华瑶说道,“这些都是我做的!大小姐,请你说话算数!” 言闭,她迅速抽出头上的发簪,直接插入自己的胸口,鲜血喷涌而出,猛地溅在康亲王妃脸上。 康亲王妃被吓得愣在原地,鲜血从她的脸上直直流下,滴在地上。 其他夫人姑娘也吓得尖声惊叫。 华瑶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这小贱人算是有些脑子。 第14章 交易 华溏第一时间冲上前,紧紧捂住红梅的伤口,鲜血从她的指缝渗出,刺鼻的腥味告诉她,有一条生命正在流逝。 在古代,人命竟如此轻贱。 红梅是帮凶固然有错,但罪不至死,华溏只是想让罪归祸首得到应有的惩罚。 很好,你等着。 华溏对着华瑶冷笑,华瑶顿感一身鸡皮疙瘩,为何华溏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让她竟有些不寒而栗。 而皇后那边,毕竟是上届后宫争霸赛的冠军,谁是真正的施害者,她了然于胸,只是对于秦世凯之死,她却有另一种猜测。 她眼神几不可查地瞄向一个方向,暗暗叹了口气,又恢复平静。 她站出来说道,“既然始作俑者已经认罪就法,死无对证,康亲王妃节哀顺变,本宫定去找皇帝替秦小世子讨个恩典,让他风光下葬。” 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背后主导者是华瑶,然而,她是皇后的侄女,皇后有心偏袒,人证又死了,只能不了了之。 康亲王妃即使心中愤愤不平,也不好当面发作,只是心里对华家女又记上一仇,杀子之恨,来日方长。 坤宁宫。 “蠢货!” 皇后暴跳如雷,对面前跪着的二人,恨铁不成钢。 “瑶儿,我以为你是聪明伶俐的姑娘,怎的如此愚笨?竟这样沉不住气,选在花宴上动手!你这是自毁前程啊,以后哪个人家会要你这样狠毒、有心计的姑娘?” 华瑶当时被华溏和秦淮礼亲亲我我的举动气昏了头脑,只想立刻置华溏于死地。 她还在未能绊倒华溏的事上懊恼,气愤道,“那华溏太气人了,居然敢跟淮礼哥哥亲热!瑶儿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皇后回道,“你就没想过她是故意气你,让你在皇子夫人面前暴露真面目?让你自毁前程?” 华瑶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这才清醒过来,哭丧着脸,“姑母,是瑶儿莽撞,给您添麻烦了,现在该如何是好?” 皇后原本挺喜欢这个从小跟着她的小丫头,还盼着给她寻个好亲,能壮大母族的依靠。 今日之事,让她不得不放弃这个想法,蠢笨的人,指望不上,还会成为自己的拖累。 她揉揉太阳穴,疲惫地说,“你的事,我再想想办法,你先退下,商儿留下。” 华瑶张了张口,还想争取什么,看到皇后不耐烦的模样,便识趣地退下了。 留下刘商一个人。 “啪” 一块翡翠玉佩被皇后一把丢到刘商怀里。 刘商拿着玉佩,惊喜道,“姐姐,我的玉佩怎么在你这里,让我好找。” 皇后气得直哆嗦,甩起右手一巴掌打在刘商脸上。 刘商被打得突然,一脸不解道,“姐姐!你打我干嘛!” “你说干嘛!你脑子抽住了吗?去给秦世凯下毒!” 皇后的头疼病又犯了,这一个个真是不省心,愚蠢至极。 刘商不服气,狡辩道,“那个蠢货威胁我,让我每个月给他一千两,不然他就把我强奸沈淑文的事说出去,那我岂能容他,自然要杀了他。姐姐,你怎么知道是我下毒的?” 刘商说得随意,仿佛他就理所应当这么做。 皇后的头更疼了,“桂嬷嬷在偏殿的床边捡到的玉佩,暗自交于我。我就知道这事,肯定与你有关。商儿,你什么时候才能有点长进?” 刘商毫不在意,对着这个从小疼爱他的姐姐撒娇道,“姐姐,我这不是有你吗?谁让我运气好,有个这么美丽无双,又聪明机智的好姐姐呢!” 皇后被刘商的彩虹屁熏得美滋滋,转怒为笑,“你啊你,真是让我不知道拿你如何才好!” 刘商委屈道,“都怪那个秦世凯,贪得无厌,自寻死路。我原想借华瑶的手杀了他,谁承想,还冒出个华溏!” 皇后沉声道,“这个华溏遇事沉着冷静,不似以前那样乖张,医术又深藏不露,这个姑娘要收入囊中才是。” 刘商一听,顿时来了兴致,“可以啊姐姐,那小妮子美得不可方物,我还没尝过仙女的滋味呢!” 皇后又脑门突突疼,怒斥,“尝什么!你给我太平点!” 刘商敷衍点头,心中却另有打算。 翌日清晨。 华溏被澳风接到靖北王府,那个空旷的书房里。 秦淮礼正低头看书,华溏进来时他都未曾抬头。 她走到书桌前随意坐下,一手跨在书桌上,一手撑住下巴,扑闪着大眼睛望着秦淮礼。 发束墨冠,颜如冠玉,面部轮廓完美的无可挑剔。 啧啧,她还真有些运气在身上,能见到如此美男子。 华溏又忍不住咧开嘴角,痴痴笑起来。 秦淮礼终是抵挡不住她赤裸裸的注视,抬起眼皮。 这个毫无礼节的女人盯着他,又露出一脸狐狸见到鸡的馋嘴样,惹得他心烦。 他冷冷说道,“让她出去。” “是。” 澳风大跨步走到华溏面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华溏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出去?” 澳风回答,“主子让您出去。” “他让我出去,我就要出去吗?” 话音刚落,华溏迎面袭来一阵旋风,还未来得及惊慌失措。 她竟然腾空飞起,俏脸因速度的冲击而扭曲变形,接着以完美的弧度“砰”的一声,臀部着地,扬起一片灰尘。 反应过来时,人已躺在书房门外。 后背传来阵阵钝痛。 刚刚那是……内力? 是谁! 秦淮礼? 秦淮礼! 他把她震飞了?! 华溏顾不上疼痛,一骨碌站起来,伸长手臂,指着秦淮礼的手直哆嗦,“你你你!蛇蝎美人!就算你昨天帮了我,你也休想我给你解毒!” 澳风嘴角抽了抽……这词用的…… 说完华溏转身就要走。 秦淮礼侧颜,对澳风示意了一下。 突然,还没走两步的华溏手臂一紧,人再次腾空飞起。 又是一阵疾风,她又回到书桌前。 面前的秦淮礼冷眸以对,气势骇人。 华溏见状,也不示弱,强压住心火道,“王爷,你让澳风接我来,就是让我来这飞来飞去吗?” 第15章 新线索 秦淮礼言简意赅,“你太聒噪。” 华溏翻了个白眼,回怼道,“呵!我又不是死人!” 他不想多废话,直接了当问道,“如何才能解毒?” 华溏拍拍屁股上的灰,慢慢坐下,头微微扬起,尽量视线与他保持平行,“谢谢王爷昨天的定金,后续的尾款是一个条件。” 秦淮礼轻轻抬头,示意她继续说。 “我需要你帮我,调查我的外祖父雇凶刺杀太子一案。”华溏认真道。 秦淮礼微眯双眼,此案有颇多疑点,牵连甚广,他不愿牵扯其中。 他冷言问道,“我为什么帮你?” 华溏露出甜美又狡黠的笑容,“因为只有我能解你的毒。” 他微蹙眉头,放在大腿上的左手,握掌成拳。 “成交。” 秦淮礼淡淡吐出二字。 华溏满意微笑,很好,爽快。 这冰山,虽然有些喜怒无常,胜在貌美,可靠。 强权之下,这个屁股墩之仇,来日再报。 秦淮礼见眼前女子笑得一脸不怀好意,有些头疼,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对不对。 华溏转念想到外祖父,顷刻间面容严肃道,“王爷,我外祖父的案子你知晓多少?” 秦淮礼弯腰,不紧不慢地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份案卷,放在华溏面前。 华溏挑挑眉,看来他早料到她的目的,提前准备好东西。 她低头翻起案卷。 案卷中记载,六个月前,太子府发生行刺事件,行凶者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农民,名为赵亮。 他于夜间进入太子寝殿,手握一根十寸木棍击打太子,被太子当场拿下,关押于大理寺。 大理寺严刑逼供后,赵亮供出华溏外祖父肖正,并交代他们相识于农间,肖正曾说过憎恨太子反对他的农建计划。 还拿出一张肖正写的亲笔信,内容大致是,对未来储君心生不满,愿以万金雇赵亮刺杀太子。 接着,皇帝很快判肖正流放边陲之地,蹊跷的是没人知道皇帝手握何证据,不久便传来肖正在流放路上病逝的消息。 华溏蹙眉,“王爷,我外祖父真的死了吗?” 秦淮礼回道,“我派的人未找到尸体。” “赵亮人呢?”她继续问。 “早就畏罪自杀了。”这是意料之中的事。 “那亲笔信呢?” “应该在父皇手中,谁也没见过。” 华溏点点头,此案疑点太多,不可操之过急,需深入调查才行。 华溏将案卷还给秦淮礼,起身边走边挥挥手说,“王爷保重,有新线索及时交流哦!” 秦淮礼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眯了眯眼,若有所思。 华溏从靖北王府出来,便和涵桃来到大易国最有名的药店——百草药房。 还没进门就听到门口吵吵闹闹的声音。 “我真没法给你赊药了!”掌柜一脸为难道。 “你行行好,再给我一副,我家老太要撑不住了!” “徐大爷,以前你家女儿在东宫当值,还能替你还账,现下她死了,我真没法赊药给你了!” 瘦骨如柴的徐大爷默默抽泣,一想到自己死去的女儿更是悲从心来,佝偻着身子想要离开。 “等等。”华溏叫住了他,她现在对有关太子的事都很敏感。 华溏问道,“大爷,你女儿在东宫身亡的吗?” 徐大爷见眼前的姑娘锦衣华服,美若天仙,定是贵人,连忙恭敬道,“回小姐的话,我女在太子府当丫鬟,没成想几个月前在太子府暴毙而亡,我想去领回我女的尸体,对方竟然说那日太子府有刺客,尸体被匆匆下葬,也不知葬在哪里,我连尸首都见不到!我可怜的女啊!” 徐大爷越说越悲伤,渐渐泣不成声。 华溏蹙眉思考,细细问道,“你女儿走的那天是四月初十吗?” 徐老头回道,“是啊!小姐怎么知道的?” 华溏未回答,陷入沉思,刺杀太子与丫鬟暴毙都发生在四月初十。 这两件事是不是有关联? 华溏问道,“您女儿名字是?” 徐老头回答,“徐香儿!” “掌柜,徐大爷的药我帮他买了。”华溏爽快道。 徐老头一喜,连连点头哈腰地道谢。 “小姐,太阳都落山了,我们这是去哪里?”涵桃跟着华溏往山里走去,越走越瘆得慌。 “乱葬岗。”华溏云淡风轻道。 “什么!小姐……我……我害怕。”涵桃紧紧抓着华溏的衣袖。 “死人没有活人可怕。”华溏淡定道。 约一个时辰的路程,俩人来到乱葬岗。 今日的月亮异常争气,精神抖擞,将四周横七竖八的尸体照得通亮。 但月光盖不住阵阵恶臭,涵桃头皮发麻,胃酸翻滚。 华溏不以为然,随手翻出两副手套递给涵桃,“找一下哪具尸体挂着一只兔子吊坠,徐大爷说那是徐香儿的随身之物。” 涵桃撇撇嘴,接过手套,见华溏已经认真翻找,她只能也跟着翻起尸体来。 又一个时辰后,华溏捶捶腰,这么多尸体……有点难找。 这时,华溏听到响动,一把抓起身边的涵桃迅速躲到一棵大树后。 “嘘,有人来!”华溏透过月光,看向来人。 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举着一盏灯笼,越过重重的尸体山,来到一块大石头边的尸体旁,蹲下开始查看。 借着灯笼的灯光,华溏看清来人,正是仵作李翔。 李翔抬起尸体的脚底,一阵观察后,便举着灯笼离开了。 待李翔走远,华溏立即来到这具尸体边。 “小姐,兔子挂坠!这是徐香儿的尸体!”涵桃惊呼道。 华溏蹲下,也抬起尸体的脚,脚底腐肉横生,一块红斑却异常明显。 这是……金血草? 在沈淑文案中,华溏曾向李翔提起,金血草能使人脑溢血而亡,一日后脚底出现红斑。 华溏再次检查徐香儿的尸体,未找到其他外伤。 难道,徐香儿是被人下了金血草而亡?这和太子刺杀案有何关系? 李翔又知道多少? 华溏深思片刻,对涵桃道,“我们走。” 涵桃跟着华溏撒腿就跑。 第16章 解毒 “轰隆” 半夜,华溏被一阵巨大的雷声惊醒,大风将窗户轰然吹开。 窗口闪现出一个身影,华溏深吸一口气,困意全无。 那身影突然焦急开口,“华小姐,王爷毒发,请您移驾。” 还未等华溏反应,身影如疾风一卷而过,顺道将她捞起,直冲雷雨中。 就在华溏快全身湿透时,抵达靖北王府。 她推门而入,便听到秦淮礼的低吼,狂躁的身体被速流极力压制。 “华小姐,您快来救救王爷。”速流仿佛见到救星。 华溏快步到床边,抽出银针准确地扎在秦淮礼胸口的穴位,他瞬间冷静下来。 “将王爷衣服脱光,我要给他解毒。”华溏命令道。 速流呆愣了一秒,便火速将秦淮礼的衣裳尽退,只留下一条亵裤。 “你们都出去,我需要集中精力。”华溏边说边拿出各种银针摆在床边,房间很快只留下二人。 华溏腾空撑扶在秦淮礼的胸口,循着穴位迅速扎下。 在下第三针时,秦淮礼双眼骤然睁开,一只手猛地扼住华溏的喉咙,同时拉向自己,迫使华溏的鼻尖与他的相触。 华溏看到秦淮礼猩红的眼,他可能神志不清了。 呼吸中逐渐稀薄的氧气,与脖颈越发强烈的疼痛,令华溏不得不心下一狠,果断倾身将自己的唇附上近在咫尺的柔软。 唇瓣的黏合与摩擦压抑住秦淮礼的暴虐,他的手逐渐放松。 华溏见有效果,便将唇更深地探入他的幽潭中,辗转反侧。 他彻底松开掐脖的手,反手扣住华溏的后脑,让二人的唇舌更剧烈地追逐纠缠,仿佛只有她的香甜才能平息他身体里的毒火。 华溏呼吸渐渐急促,浑身酥软,她突然清醒过来,拿起一边的银针扎入秦淮礼的昏穴中。 秦淮礼双手瘫软下来,昏睡过去。 华溏慌张坐起身,望着那俊逸非凡的睡颜,和刚刚与她缠绵的唇,脸颊像被火燎过一般滚烫。 但他白皙坚厚的胸膛,好像……有些诱人。 她不自觉地伸出手,缓慢地抚摸他的胸。嗯……光滑厚实,颇有安全感! 不对! 她在干嘛? 她现在是乘人之危的变态吗? 她迅速抽回手,用手掌使劲给自己脸蛋扇风,试图降降脸上与心上的高温。 这一刻她才醒悟,她真的被红颜祸水了。 华溏整理了下心绪,继续投入解毒,直到天快亮时才趴在床边睡着了。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亮秦淮礼的房间,一阵风袭来,他感觉身上一凉,睁开了双眼。 入眼的便是华溏枕着他的手正在熟睡,乖巧精致的小脸,浓翘的眼睫毛微微颤动。 而他赤着身子,只剩下一条亵裤,昨晚他隐约记得他又毒发了,接着……他抿了抿嘴唇,他做了个春梦,梦里他和一个小仙女缠绵悱恻。 秦淮礼又看了一眼熟睡的她,一惊,不会的! 他将手猛地抽回,惊醒了华溏。 华溏坐起身揉揉眼,眼前赤条条的美男,像镀了一层金光闪瞎了她的眼。 她瞬间一个激灵,回想起昨日的激吻,语气止不住的慌乱,“王……王爷,这么巧?早上好啊!你身材不错嘛,呵呵呵。” 秦淮礼脸上冷了冷。 华溏看他的反应,好像他不记得昨日的吻,但一看到他白花花的胸膛,心里一虚。 “我真的没有趁你睡着的时候摸你!”华溏脱口而出,说完便意识到,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她仿佛看到两只黑毛乌鸦从上方“啊啊”飞过。 她懊恼地轻打了下自己的嘴,不敢看他,即使如此,她仍然能感觉到那处冰冻之气愈发强烈。 “王爷,您醒了吗?”门外传来澳风的声音。 华溏简直像见到救命恩人一样冲到门口,火速打开门,“澳风侍卫,你真是世界上最勤奋的人,你家王爷醒了,我先撤了啊!” 澳风一头雾水,房里传来,“拦住她。” 澳风立刻听令,拦住了华溏的路。 华溏深吸一口气,转身进房,陪着笑脸道,“王爷,我真的没有轻薄你,怎么人与人之间这点信任都没有呢?” 她心想,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承认自己当时色欲熏心的! 秦淮礼无语地看着她,换了个话题,“我的毒严重了?” 华溏松了口气,正经道,“王爷的毒入了脑,比我想象中速度更快,我研制出一种暂时能压制毒性的解药,王爷要立刻服用。” 秦淮礼闻言依然淡定自若,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华溏突然想起昨日关于徐香儿的发现,立即告知了秦淮礼。 “澳风,去找李翔。”秦淮礼蹙眉命令道。 澳风听令而去,华溏张开嘴试图叫住他,别留她和他两个人在房里行不行……便听到,“你,过来给我冠衣。” 华溏嘴角抽了抽,真诚地说,“这个我真不会!” 秦淮礼眼睛冷冷撇过来,一脸“你该不会是傻子吧”的表情。 “知道了知道了!不就是穿衣服嘛!”华溏打算破罐子破摔。 她随手拿起一件就往秦淮礼身上套。 “先穿白的。”他语气中有一丝怒气。 华溏一凛,都说我不会了嘛,你非要我穿,现在还生气! 她撅了撅嘴,又拿起另一件白衣,古代复杂的衣服整的她一身汗,弄了好半天才穿好。 秦淮礼一身墨色束衣,身姿挺拔,器宇轩昂。 华溏摸着下巴,满意地欣赏着,仿佛他是她的杰作。 “看够了没?”秦淮礼不解,怎有女子这么好美色? 华溏回过神,不以为然,长得这么好看,不多看看太浪费了。 “王爷。”澳风的声音再次响起,“启禀王爷,李翔死了。” 什么?! “怎么死的?”她追问道。 “李翔在家被割喉而亡,手法利落,找不出破绽,应是专业杀手所为。”澳风回道。 华溏捏紧拳头,看来有人迫不及待要杀人灭口,掩盖真相。 “命申屠弗离去查杀手来历。”秦淮礼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只是冷冷下令。 “是。”澳风领命退下。 第17章 幻象 “王爷,要不,我先走?”华溏只想离开这里。 “我送你。”秦淮礼说完抱起她,向空中呼啸而过。 华溏觉得自己在坐过山车,疾风刺地脸生疼,她只能闭着眼,紧紧环抱住秦淮礼的腰。 很快,两人便到达华溏房里。 “二小姐,您起身了吗?这里有您的一封信笺。”门外是个陌生的丫头声音。 华溏一惊,赶紧对着秦淮礼指手画脚,意思是你快躲起来,别让人发现了。 秦淮礼冷漠地看着她,丝毫不动。 华溏扶了扶额,算了。 她走到门口,把门打开半个人的身位,对门外的丫鬟假装打了个哈欠道,“我昨天睡得不好,还想睡会儿。你把信给我,别来打扰我了。” 丫鬟不疑有他,交了信便离开了。 华溏关上门,就听到秦淮礼说,“药。” 原来是惦记这茬儿! 华溏赶紧在药柜里拿出已经配好的药,嘱咐道,“每日服用一颗即可。” 她将药交由秦淮礼后,随手拆开信笺。 华溏看完信,眼睛睁地圆溜溜,一脸不可置信道,“涵桃被绑架了!” 秦淮礼愣了一下。 华溏解释道,“涵桃是我的贴身丫鬟,绑匪来信说,让我带着五百两到城郊王家庄赎她。这事和我外祖父有关吗?” 秦淮礼抿嘴,思考了下道,“去看看便知。” 华溏走到他身边,拉了拉他的衣角,“王爷再多做件好事呗,带我去王家庄,我不认识路。” 他斜了她一眼,有些无奈,随即他搂过她的腰,“咻”地一下,两人消失在房间里。 很快,二人抵达王家庄。 王家庄是个被荒废的宅子,大门前的牌匾摇摇欲坠,四处布满蜘蛛网,灰尘斑驳。 秦淮礼率先踏进大门里,当华溏跟着进入后,大门“吱呀”一声自动合起来。 接着,迎面袭来一阵阴风,将走廊上挂着的风铃席卷地叮当作响,伴随着树叶的簌簌声,异常瘆人诡异。 华溏紧紧跟着秦淮礼,现下乌云密布,也不知道会不会冒出某些脏东西。 二人一同走进大堂,大堂门又再次自动合上,“咣当”一声落了锁,华溏赶紧使劲推了推门,焦急道,“我们上当了,门被暗锁了!” 秦淮礼蹙眉,冷静地打量周围。 大堂里横着几把破旧不堪的桌椅,两面跟人一般高的大鼓十分违和地立在两边,房顶上凌乱地挂着一排排红白灯笼。 “咦~~啊~~~” 忽然,大堂响起一阵悠扬的歌声,接着正中间便出现一个华装女子,一边跳舞一边唱戏。 华溏吓得紧握住秦淮礼的衣角,压低声音道,“这是什么?好恐怖!” 秦淮礼言简回答,“幻象。” 这时,女子犀利的眼神倏地向华溏射来,正巧与她对视。 倏忽间,华溏感到头脑一阵眩晕,紧接着,眼前的景象一闪而变。 她回到现代曾经工作过的手术室,回到她最痛苦不堪的那一天。 一个绑匪正挟持她的恩师,一把手枪抵在金老师头上。 地上几个曾经并肩作战的同事躺在血泊中,一动不动。 华溏想冲过去,身体却被另一个绑匪压着,怎么也使不上劲儿。 她身后的绑匪对她威胁道,“你要是不交出毒药,我立即杀了你老师。” 金老师拼命摇头,示意不用管他! 华溏刚想张嘴,金老师趁机一把夺过手枪,对着身边的劫匪连开数枪,接着又是“砰砰砰”的巨响,金老师被华溏身后的劫匪击倒,摇摇晃晃地倒在血泊中,不再动弹。 华溏眼疾手快,拿起地上绑匪的手枪,对她身后的劫匪精准射击。 两个绑匪死了,而金老师却牺牲了。 华溏抱着金老师的尸体泪流满面,几近崩溃。 都是她不好,研究什么军事毒药,害得她的同事们和老师都因她而亡。 强烈的自责感席卷全身,她无法面对自己,也无法原谅自己。 她举起手中的枪,缓缓抵在自己的太阳穴上,扳机上的手指头正想用力。 “华溏!醒醒!” 她听到一个极好听又磁性的声音呼唤她,那声音有种魔力,正大力地将她拖离这黑暗的深渊。 华溏眼前的手术室画面逐渐模糊,弹指之间,秦淮礼帅气逼人的容颜出现在跟前。 华溏终是忍不住哭出声来,不顾形象地扑进秦淮礼怀里,眼泪鼻涕都糊在他身上。 秦淮礼蹙眉,想推开她,又想了想,忍住了。 华溏哭够了,放开秦淮礼,看到他胸口湿了一大块,有些不好意思地拿自己的袖子擦擦,“呵呵,王爷,回去我帮你洗衣服哈!保证香喷喷。” 秦淮礼拍拍衣裳,转身边走边冷冷道,“不用。” 华溏撅了撅嘴,嘟囔着,“切,不用就不用,我还不乐意呢!” 说完抬腿赶忙跟上他。 二人绕过大堂,来到后堂。 后堂推门而入的场景愈加诡异,进门便是满目的黑白色纱条,自屋顶吊到地上。 秦淮礼拨开前面的纱条,一步步往里走,华溏紧跟其后。 渐渐的,华溏发现秦淮礼在前面越走越快,于是大喊,“王爷,你走慢点,你等等我!” 秦淮礼置若罔闻,继续加快脚步,没一会,他的身影就消失在重重纱布中。 华溏努力拨开四周的布条,试图寻找他,却怎么也看不到。 骤然间,所有的布条不见了,场景“唰”的一下来到一个金碧辉煌的宫殿中。 硕大的宫殿漆黑一片,只有远处一盏灯火闪闪晃动,那里好像还站着几个人。 华溏抬步小心翼翼地往那里走过去。 第18章 他的童年 走近之后,她看到一个六岁左右的男孩跪在地上,赤着身子,低着头,正瑟瑟发抖。 旁边趴着一个奄奄一息的老妇,和一个跪着却抖成筛子的小女孩。 老妇被打得鼻青脸肿,体无完肤,但仍硬撑着,虚弱地开口,“五皇子殿下,您快杀了老奴吧!莫要跟纪妃娘娘赌气,白白受苦了。” 男孩倔强地抬头,咬牙道,“我不会杀李嬷嬷的!” 华溏这才看清楚,男孩的长相与秦淮礼极像,原来是六岁时的他。 纪妃冷哼一声,无情道,“你不绝情断爱,如何成得了大事!做得了这天下霸主!” 她说完,便抡起手中挂满倒刺的鞭子,狠狠往小女孩的身上抽去,毫不留情。 小女孩的身体瞬息之间皮开肉绽,趴倒在地,疼得无法喘息。 纪妃仍不放过,抬手又是狠厉的一鞭。 华溏本能地冲过去,想挡住鞭子,没想到鞭子从她身上穿透过去,再次重重地砸在小女孩身上,小女孩惨叫一声,晕死过去。 纪妃如地狱使者一般冷漠地望着,准备再来一鞭时,鞭子被小秦淮礼一把攥住。 倒刺深深扎入他的小手中,白嫩的手臂渗满了血。 华溏蹲到他身边,想为他的手止血,奈何她根本触碰不到他,他们也看不到她。 纪妃用冷漠到极致的语气说道,“你要是想救小玲,就亲手杀了李嬷嬷!” 说完,她把脚边的匕首踢到小秦淮礼面前。 李嬷嬷苦苦哀求道,“五皇子殿下,求求您杀了我吧!” 小秦淮礼颤抖着拿起匕首,心疼地看着从小带他,疼爱他的奶妈,李嬷嬷。 小小的他不明白,为什么对他好的人,母妃都要杀光,还要由他亲手杀掉。 都是他的错,是他的存在害死了她们。 他只知道死了、睡着了就能什么都感觉不到。 他抬手将匕首刺入自己的胸膛,但刀尖还未触及到他的皮肤,匕首就被一股力量弹飞,是纪妃身边的暗卫出的手。 纪妃眯了眯眼,弯腰捡起地上的匕首,用力连续刺向晕厥的小玲。 小玲的血溅到小秦淮礼呆愣的脸上,触目惊心。 纪妃压抑着怒火道,“你自杀一次,就有一个人因你而死!” 接着,黑暗中一个暗卫走出来,丢进来另一个年纪更小的女孩,与死去的小玲长得有点相似。 纪妃甩了下鞭子,说道,“你不亲手杀了李嬷嬷,小可就是下一个。” 李嬷嬷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重重磕头后,缓缓坐起身,将地上的匕首递到小秦淮礼的小手上,平静道,“殿下,老奴永远记得您的恩情,老奴不想活了,真的,求您成全好不好?” 小秦淮礼的泪水噙满了双眼,握着匕首的手指紧了又紧,一念之间,他抬起匕首扎进李嬷嬷的心脏。 李嬷嬷心满意足得扯开笑容,缓缓说道,“谢谢您,我的五殿下。” 小秦淮礼抱着李嬷嬷的尸身仰头失声痛哭。 华溏跪在他身边,心痛难耐,没想到,秦淮礼小时候竟有如此非人的经历。 她想拭去他的泪,可是她做不到。 她想抱抱小小的他,她也做不到。 她的眼泪流了下来,滴落在她和他的手上。 她蓦然清醒过来,这是幻象?她进入了秦淮礼回忆的幻象中! 华溏立即对着小秦淮礼大喊,“王爷!醒醒啊!我是华溏!” 小秦淮礼毫无反应,依然抱着李嬷嬷的尸身哭泣。 难道要杀了反派? 华溏迅速站起身,对着纪妃左勾拳右勾拳。 然而,招招都穿透了纪妃的身体,根本伤不到她。 华溏焦急地思考,人、匕首、鞭子她统统碰不到,到底要如何破解这个幻境? 华溏冷静下来,仔细观察四周环境,除了这几个人,周围一片漆黑,只有一盏微弱的烛火在幽幽闪动,照亮眼前的一切。 对了!烛火! 华溏快步走到那盏烛火前,烛台上印着一个变形的阿拉伯数字八的图案。 她未多想,随即深吸一口气,用力一吹。 果然,在灯光熄灭的同时,宫殿与人都消失了。 华溏又回到那个布满纱条的房间里,而秦淮礼正躺在她身边,全身颤抖,嘴里不停地重复,“母妃!我不想杀人!我不想杀人!” 华溏赶紧跪坐下来,将秦淮礼上半身抱在怀里,让他的头靠在她的心口,温柔地说,“王爷,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你醒醒。” 秦淮礼闭着眼,但他在靠近暖源时,不自觉地紧紧环抱住华溏,生怕这难得的温暖顷刻间离他而去。 华溏轻轻抚摸他的发顶,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一般说道,“王爷,我在你身边,不会有人再伤害你了。” 他在她的怀里,很舒服,仿佛忘却了曾经的伤痛。 他悠悠转醒,睁开眼,与华溏对视,两人的视线纠缠在一起,那么近,那么深。 华溏眨了眨眼,啊~他真帅。 秦淮礼眯了眯眼,她又想轻薄我? 她读懂了他的眼神,低头审视了下他们此刻的动作,他的头靠在她胸口的柔软上,这……怎么看也是他占她便宜才对吧。 倏地,两个人同时松手弹开,离得几步远,默契地看往四周,不再对视。 华溏脸颊火辣辣的热,尴尬道,“这幻象挺真实哈,弄得人怪热的。” 秦淮礼又蹙起他好看的眉毛,不识时务地问,“热?你发烧了?” 她赶紧摇头否认,总不能让她直说,你让我心跳加速,欲火焚身吧。 她决定还是转移话题的好,“王爷,这里应该是被人摆了阵法,让人陷入曾经痛苦的幻象中,无法自拔。” 秦淮礼听后,严肃地点头,“要破了这阵型才行。” 他说完便开始左右观察,四周布满了黑白纱布,看不到尽头。 他转身道,“跟紧我。” 华溏闻言直接紧挨着秦淮礼,小手攥紧他的衣角。 他低头看了一眼她的手,又抬头看了一眼她。 华溏挤出个假笑,“嘿嘿,前面跟丢你了,抓着放心些。” 秦淮礼拨开她的手,反手一把握住,将她的小手包裹在他的大手里。 他背过身,用一种听不出情绪的语气说道,“这样才不会丢。” 她惊愕地望着他的背影,热流从手心直抵心脏,骇浪激得她胸口砰砰乱跳,头脑一片空白。 似乎一辈子困在这迷宫里与他在一起,也不错。 华溏被这个突然冒出的想法吓到。 她心想,完犊子了,她是彻底沉沦了。 第19章 破阵 就这样,秦淮礼牵着华溏,迷路了。 四处都是黑白纱布条,怎么都绕不出去,总是回到原地。 华溏走得有些累了,扯了扯秦淮礼的手,“王爷,这样走下去不是办法啊。” 她说完,便放开他的手,对着眼前其中一条白布使劲往下拉。 没想到,白布似乎永无止境,华溏越拉越多,堆积在地上都是白布。 猛然,白布像活了一般,似龙卷风的模样,疯狂卷动起来,正好把站在一边的华溏和秦淮礼一起卷入漩涡中心。 秦淮礼试图伸手抓住白布,但它很快就从他手边滑走。 紧接着,白布越收越紧,让二人不得不越靠越近,直到两人的背部靠在一起。 “快想办法啊!”华溏焦急道。 秦淮礼使出内力,想震开白布,却无济于事。 白布还未停下,继续旋转收紧,很快便将华溏和秦淮礼的脸和身体捂了起来。 “呜呜呜!”华溏逐渐感到空气稀薄。 赫然,华溏想到自己随身携带的银针,于是用力将手掏向怀里,把所有银针集中在一起,形成坚硬的匕首。 但是她力量不够,怎么也使不上大劲儿。 她将手臂向后摸索,在碰到秦淮礼手的那刻,赶紧将针束塞进他手里。 秦淮礼一拿到便了然于心,内力驱使,力量集中在针尖。 “哗啦”一声,白布终于被撕开,旋风也停止下来。 华溏这才能大口呼吸,缓过劲儿来。 她有些焦急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秦淮礼回道,“找到阵眼。” 她问,“怎么找?这里只有黑白布。” 他平静道,“我刚刚做了记号,黑布有二百一十九条,白布有二百一十八条,多的那条黑布应该就是阵眼。” 她挑了挑眉,有些佩服他的淡定与耐心,转念又问道,“多的那条黑布怎么找呢?” “不知道。”他冷冷回道,抬脚便往前走。 华溏见状,赶忙跟上去,小手捞过他的大掌直接握住,心满意足地微笑。 他微微一滞,紧了紧手掌,又恢复到平常,继续走他的路。 又过了好一会,华溏猛地停下,拉得秦淮礼也不得不站住脚步。 她指向斜前方说道,“我们经过纱布时,所有纱布都因我们的走动随风摇摆,只有那条黑布一直纹丝不动。” 于是二人一起走向那里。 秦淮礼将那条黑布用力向下扯,忽地,他们感觉到整个房子都在抖动。 华溏判断道,“不可用蛮力,否则这个建筑会塌方。” 她顺着黑布,从下往上仔细查看。 “那是什么?”华溏指着三米处的边角位置问道。 只见那处有九个以三乘以三方阵排列的点。 她猜测道,“难道这是手势密码?” 秦淮礼没说话,好像在思考这四个字什么意思。 华溏踮起脚尖,伸长手臂,想勾到九点,却因身高限制住了。 秦淮礼见状,毫不犹豫地用双手撑住华溏的双肩,用力一提,将她放在了自己的右边肩膀上。 华溏的心又漏了一拍,这……不带这样一直勾引她的! 她坐在他厚实宽大的肩膀上,他的手掌扶在她的腰侧,掌心的热量比一百度的沸水还要滚烫,熊熊燃烧她的心房。 她深深吸了一口又一口的气,试图稳住躁动的心绪。 “还不快输密码。”他冷漠的催促声像一盆冰水瞬间浇得她神志清醒。 她冷静下来,重新投入。 她对着九点划了个z字。 点与点之间随着华溏的比划,浮现出金色的线条,等z字划完,九点同时发出红光,提示道,密码错误。 她又连续试了几个,都显示不对。 她有些心焦,突然她觉得这个人肉坐垫有些烫屁股,她眼珠子瞥向他,只见他神情淡漠,毫不在意的样子。 她这才安心些,重新思考起来。 猛然,一个记忆点一闪而过。 她想起在秦淮礼的幻象里出现的那盏烛台,上面印着一个奇怪的8字图案。 她立刻将那个图案输入九点中。 随即,九点闪出绿光,接着,他们周围的黑白布同时向上升起。 很快,大门就出现在他们跟前。 秦淮礼放下华溏,二人赶紧出门,来到院子里。 没成想,外面已经是黑夜。 秦淮礼向空中放出一响烟雾弹,一盏茶的功夫,澳风便带着六名暗卫抵达。 “王爷,属下来迟。” “把这宅子毁了。” “是。” 华溏急忙道,“绑匪还没出现,涵桃怎么办?” 秦淮礼回道,“对方是想要你的命,她没事。” 她拧眉,想要我的命的人挺多,这是谁做的? 秦淮礼未说其他,抓起华溏的手臂向空中飞去,没一会儿就将她送到丞相府她的房间里,他一句话都不说又直接飞走了。 这一连套的动作搞得华溏有些懵,她撅了撅嘴,埋怨道,“渣男,撩完就走!” 这时,她听到敲门声,“小姐,是您回来了吗?” 这是涵桃的声音! 她快步走去开门,在见到涵桃一脸天真的小脸时,总算放下心来。 “小姐!您这是去哪了?我都找您一天了!”涵桃抱怨道。 华溏没好气地说,“我还没问你跑哪里去了呢!” “王夫人叫我去城西的观音庙取您的平安香,她交代,一定要太阳升起前拿到,否则就不灵验,所以我天未亮就出发了。小姐还在睡觉,我就没跟您说。”涵桃如实答道。 原来是王夫人,这个两面三刀的笑面虎。 华溏不动声色,随意嘱咐道,“下次还是要跟我说一声,否则我会担心的。” 涵桃感动地点点头,有些哽咽道,“是,小姐!我下次不会了!” 第20章 发现命案 翌日。 “大小姐!我家小姐真的在睡觉,您非要闯进去干嘛?” “我听说昨晚城里遭了贼,我过来关心一下大妹妹!” “大小姐!我们昨日院子好得很,哪来的贼!” “少废话,走开!” 一大清早华溏院子里便吵吵闹闹,华瑶推开涵桃,硬闯进华溏的房里。 她心焦至极,急着想要确认,但当她掀开床帏,看到华溏精致绝美的睡颜时,惊愕过度道,“你怎么在这里?” 华溏揉揉眼,带着起床气没好气道,“废话!我不在自己房里,我在哪里!” 华瑶被气得直跺脚,喃喃自语,“你……不可能出得来的!” 华溏清醒过来,原来这货是来确认她死了没! 这母女俩干了龌龊事,现在还敢送上门来,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大姐姐,你要看我更衣吗?” 华瑶哼了一声放下窗幔,走到桌边。 华溏从枕头下掏出一包药粉,趁华瑶不注意时撒在空中。 一股几不可查的香味弥漫在房间里。 华溏下床,故意刺激华瑶道,“昨日我与靖北王爷约会,甚是愉悦,我们一直游玩到很晚,王爷才送我回来。” 果然,华瑶气得脸通红,口不择言地骂道,“你这个小贱人!你们还没成亲,就要勾引王爷!太不要脸了你!” 华溏幽幽道,“是靖北王爷盛情邀请的我呢!” 华瑶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明明王爷是她的! 她气急,把华溏桌上的水壶扫到地上,哭着跑出华溏房里。 华溏冷笑,就这心理素质还要跟她斗? 待华瑶走后,涵桃进房,看到一地残渣碎片,不禁抱怨几句,“大小姐真是有毛病,到哪都要撒泼!” 华溏不大在意道,“自然老天会收拾她。对了,今晚是元宵灯会,我们一起出去玩吧!” 涵桃皱着眉毛,担忧道,“小姐,最近京北城有好几起少女被杀的命案,好恐怖,咱们还是别出去了!” 华溏好奇道,“怎么回事?” 涵桃神秘兮兮地回答,“前几天在郊野又发现第五具少女的尸体,死得很惨,尤其还被人挖了……” 涵桃欲言又止,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挖了什么?”华溏追问。 涵桃凑近华溏的耳朵,小声道,“被挖了下面,女人的子宫。” 华溏了然,手法的确很残忍很变态。 但她也是第一次来古代,想去凑凑热闹,“那灯会,我们就早去早回!” 晚上的京北城被五彩斑斓的花灯淹没,街道人头攒动,千楼万阙被映得通明,放眼望去是一览无余的繁华市景。 秦淮礼在沐纯公主的软磨硬泡下,不得不偷偷带她出来见识一下民间的热闹节日。 沐纯公主被花里胡哨的彩灯与陌生的娱乐节目迷晕了眼,玩得不亦乐乎。 突然钟声响起,提示大家灯魁比赛即将开始,一波波人流朝着擂台方向涌去。 顷刻间将沐纯公主与秦淮礼等人冲散,沐纯公主焦急地踮着脚尖四处寻找,却怎么也瞧不见她的皇兄。 角落里,两个贼眉鼠眼的男人对视了一下,向沐纯公主的方向努了努嘴。 二人立即行动。 “姑娘跟你家人走散了吗?你家人是不是高高帅帅的墨衣公子?”高个子挤到沐纯公主身边,假意关心道、 沐纯公主一听,立刻点头,“对对,你看到我哥哥了吗?” 矮个子连声道,“当然看到了,我们带你去,随我们来!” 沐纯公主不疑有他,跟随着二人渐渐远离人群,往一个小巷子的方向走去。 沐纯公主顿感不妙,“我还是自己找吧,多谢二位!” 她转身便想要离开,却被高个子拦住了去路。 矮个子在她身后,迅速拿出迷药捂住沐纯公主的口鼻,她刹那间不省人事,瘫软下来。 高个子立马扛起沐纯公主便往深巷子里跑去。 正巧,华溏经过附近,目睹了两个男子背着一个女子进入深巷,女子的身影有些熟悉。 华溏一息间想到京北城的命案,立即对身边的涵桃吩咐道,“那边有情况,我去看看,你去找救兵,沿着我之前教你的追踪暗号来找我!” 涵桃也意识到事态严重,郑重地点点头。 华溏随即进入深巷中。 她暗暗跟踪二人来到一面砖墙前,只见矮个子对着一块砖头用力往里一按,砖墙“咯吱”一声打开一扇门,二人立刻闪身进入。 华溏稍等了一下,走上前依样画葫芦,也按下砖块,同时做了暗号。 大门再次打开,她小心翼翼地进入。 一进门就是一条又窄又曲折的甬道,墙上只挂着几盏微弱的火光。 华溏蹑手蹑脚地往前走,渐渐听到一些人声。 “暗灵教永垂不朽!” 到达亮光处,华溏躲在墙后暗自观察。 只见一个穿着黑袍的蒙面男子站在高处,下面跪着一群同样穿着黑袍的人。 蒙面男的背后,有个巨大的符号,竟是华溏在王家庄看到的8字图形。 蒙面男的脚下躺着一个女子,脖子已经被切断半截,下体处全是血。 他手上拿着一个血团,丢进面前正在冒烟的大锅里,随后他拿着一个大勺子搅动大锅。 华溏判断,蒙面男应是最近命案的凶手,那血团就是女子的子宫。 旁边一个巨大的铁笼子吸引了华溏的注意,里面关着一名女子。 华溏定睛一看,心里一紧,那女子居然是,沐纯公主! 就是这片刻的惊诧,让她不自觉碰到头上的火把,火把应声倒地,小火苗瞬间熄灭,同时聚焦了所有人的视线。 蒙面男反应极快,呵道,“有外人!快抓起来!” 前面的高个子和矮个子瞬间窜出,压住华溏的两边胳膊。 高个子汇报道,“教主!是一个女的!没有同伙!” 蒙面男命令道,“关起来!” 华溏被二人推进铁笼里关好。 蒙面男见又多了个药引,心中暗喜,继续低头煮锅。 沐纯公主一见到华溏,心下顿时没那么害怕,她挪到华溏身边,压低声音诧异道,“你怎么也被抓来了?” 华溏同样低声回道,“看到你被抓,我就跟过来了。” 沐纯公主心口一暖,却依然摆着公主的架子,佯怒道,“就你一个人来有什么用,还不是来送人头!” 华溏翻了个白眼,不跟她一般见识。 华溏看向蒙面男,只见他将锅里煮熟的东西捞出来,切成小块,一一分给下面跪着的教徒。 教徒们甘之如饴地吃了起来,沐纯公主忍不住开始干呕。 太恶心了!他们竟然吃少女的子宫! 这时,华溏注意到一个身影,虽然头顶盖着黑袍帽子,她还是认出来了。 正是华瑶的母亲,王氏! 王氏吃完子宫,低着头,便匆匆离开了。 第21章 得救 “孩子们!你们将被大地的母亲孕育着,直到永远!”蒙面男高呼道。 “谢教主成全!”教徒们纷纷跪拜在地。 华溏暗暗对沐纯公主说道,“公主,你吃下这个解药,一会我在空中撒下迷药时,你倒出这个瓷瓶的液体在铁锁上,铁锁便会融化,你立刻跑出去!不要管我!听懂了吗?” 沐纯公主紧张地点点头,偷偷接过瓷瓶,吃下解药。 华溏随即从怀里掏出一包药粉,趁没人注意时,洒向天空。 没多久,教徒们接二连三地倒下,蒙面男也有些迷迷糊糊,身体左右摆动。 华溏低喊,“公主!跑!” 沐纯公主随即在门锁上倒出液体,“滋滋滋”的响声后,门锁化为灰烬,她推开铁门一个劲儿地往外跑。 高个子也摇摇晃晃,还未晕透,追着沐纯公主大喊,“女的跑了!快抓住她!” 华溏跟随其后,用前面掉地的火把一棒子打在高个子的后脑勺上。 高个子瞬间倒地不起。 蒙面男意识到,是华溏在搞鬼,立刻从怀里掏出一颗丹药吞下。 体力一息间便恢复正常。 他一跃而起,飞向华溏,一只手直接掐住她的脖颈。 华溏也反应迅速,将早就准备好的银针一下子扎进蒙面男的麻穴。 他身体一软,华溏火速挣脱。 没想到蒙面男麻穴恢复极快,再次向华溏扑去。 这次他学聪明了,先行扣住华溏的双手再绑起来,让她无计可施。 蒙面男先给地上的高矮二人服了解药,再重新捏住华溏的喉咙,语气异常阴森,“小美人,看来你的子宫用作药引,应是更加美味。” 他手掌越收越拢,突然他手心一松,半跪在地。 华溏重获氧气,她这才看清,沐纯公主手拿棍棒狠狠砸了蒙面男的后脑,这才救了她一命。 华溏有些无奈,“公主你回来干嘛?” 沐纯公主豪气冲天道,“本宫不能丢下你一个人!” 地上转醒的高矮二人见状,立马爬起来,控制住华溏和沐纯公主。 蒙面男这才缓缓起身,阴恻恻道,“很好,两个人一起来送死,我就成全你们!你们俩杀了她们!” “是。”高矮个回道。 高个子掏出怀中的匕首,正欲往沐纯公主脖子扎去。 忽然,高个子被一把飞镖直接穿透喉咙,直直倒地。 蒙面男见这招式恨绝果断,他不是对手,立马转身朝着暗道遁逃了。 矮个子被吓得楞在原地,他还来不及多呼吸几口空气,他也被一根飞镖瞬间穿脖而亡。 沐纯公主这下真的被惊吓住了,脑门一阵眩晕向后倒去,接触到她的不是坚硬的石砖,而是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看向怀抱的主人,一双细长的眼眸雅致非凡,却有种魅惑人心的妖邪之气。 她昏倒前的最后一个想法是,她又掉到哪个贼窝里了? 一旁的华溏在看清来人后,终于松了口气。 是秦淮礼。 还带着一个长得跟妖精一样的男子。 无论如何,她得救了。 “带公主回我府上。”秦淮礼冷冽的语气,可以将空气瞬间冰冻了。 华溏想缓解一下气氛,“王爷真是天之骄子,关键时刻总能从天而降!” 秦淮礼抿着嘴,盯着她不放。 华溏眨眨眼,有些无辜道,“公主受困跟我可没关系,我是无意间看到她被人绑了,我才跟过来的!涵桃呢?是她带你们来的吗?” 他“嗯”了一声,看她没受伤便不再说话。 华溏开口道,“我有事跟你说,我们走。” 他点头,对澳风说道,“把这些人关到慎刑司。” 靖北王府。 华溏和秦淮礼一进门,妖精男已经将沐纯公主安置在客房,在书房里等着了。 “王爷,不介绍一下?”华溏问道。 妖精男主动上前,露出一脸妖气重重的笑颜,“我叫申屠弗离,华小姐比传闻中更好看呢!” 华溏也微笑道,“哦?我传闻中是什么样子?” 申屠弗离悦耳的声音响起,“传闻华家二小姐是天上下凡的神医,美若嫦娥。” 华溏被他的彩虹p炫得一阵晕,心情也变好起来,“过奖过奖,都是些世俗眼光。” “咳咳。”秦淮礼不耐烦地轻咳。 华溏这才回归正题,开口道,“王爷,你看到那个符号了吗?” 秦淮礼点头,“王家庄。” “没错!我在现场还看到王氏,就是丞相府的二夫人。想要杀我的,就是这老女人!”华溏咬牙判断道。 她接着说,“他们像是一个邪教,认为把少女的子宫吃了就能长生不老。可惜那个蒙面教主被他逃了!他要是落我手上,看我不立刻马上阉了这丫的,生殖器搅碎拿去喂狗!” 华溏义愤填膺,咬牙切齿的模样,令申屠弗离忍不住“噗嗤”一笑,“华小姐当真是很有趣呢!” 华溏睨了他一眼,死了那么多女孩,还笑得出来,妖精! 秦淮礼听完华溏的话,嘴角抽了抽,这女人怎么总是口无遮拦。 他说道,“这事我会再查。” 华溏一脸“我很满意”的表情。 秦淮礼担心这个邪教与太子刺杀案有关,于是转向申屠弗离问道,“杀李翔的杀手呢?” 申屠弗离似乎不怕秦淮礼,他随意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再缓缓说道,“杀他的人,是天罗楼的人。与我渡罪阁从来是井水不犯河水。” 秦淮礼蹙眉道,“背后之人是谁?” 申屠弗离耸耸肩,吊儿郎当道,“我们虽然是竞争对手,但职业道德还是有的,杀手不会出卖雇主。” 秦淮礼脸色一冷,随手拿起桌上的毛笔,“咻”一下向申屠弗离射出去。 申屠弗离一个侧身躲过毛笔,却在脸颊上留下一抹墨迹。 他嬉皮笑脸道,“小淮礼怎么还生气了!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华溏忍不住偷笑,小淮礼是什么鬼东西,妖精不愧是妖精,胆够肥。 秦淮礼面色更冷,不耐烦道,“快说。” 申屠弗离又喝了一口水,不紧不慢道,“背后是皇家人,具体是谁,目前未查到。” 华溏严肃起来,杀李翔的背后之人定与外祖父一案有重大关联,还得深入调查才行。 第22章 写信 “小姐!你没事吧!” 这时,涵桃冲进书房,左右打量华溏,紧张之色肉眼可见。 “没事没事!多亏了小涵桃救兵搬得及时!”华溏毫不吝啬地夸奖她。 涵桃被夸得脸色微红,忽然又想起一事,赶紧汇报道,“小姐,大小姐不知为何,突然全身皮肤溃烂,高烧不退。王夫人正哭天喊地要找你,说是你害的大小姐!” 华溏嘴角轻轻一勾,露出狡黠又绝美的笑颜,她边往外走边摆摆手道,“我先回去收拾她们,再见朋友们!” 临走时,她背后传来申屠弗离阵阵爽朗的笑声。 丞相府。 “哟,迎接我用这么大阵仗呢!”华溏慢悠悠地走进大堂。 大堂里坐着华峰之、王夫人、还有不爱露面的三姨太李夫人与华芊。 王夫人哭哭啼啼控诉道,“老爷,您瞧瞧您的二女儿!真是有手段,瑶儿只是去她院里关心她,回来就被她下了毒,现在全身溃烂,都快毁容了啊!” 王夫人越嚎越大声,华峰之怒火冲天,对着华溏呵道,“你说,是不是你干的?” 华溏轻松地挑挑眉,毫不在意道,“是,是我做的。” 华峰之一愣,他想着华溏应该是抵死否认才对,这一下子爽快承认,他倒是有些措手不及。 王夫人气急,拉着华峰之挑拨道,“老爷,她已经不把我们都放在眼里了,无法无天,以后还不知道会生出什么事端!” 华峰之被王夫人的话洗脑,顿时怒道,“你这个逆子!连自己的亲姐姐都要害!看我不打断你的腿!来人!拿家法!” 华溏翻了下白眼,又来? 她气定神闲地找了个空位坐下,悠悠道,“父亲尽管打我好了,大姐姐也不必解毒了,全身溃烂而亡吧。” 王夫人一听,瞬间急了眼,又对着华峰之话锋一转,“老爷,先让她解毒要紧,瑶儿的脸已经开始流脓溃烂了!” 华峰之一想,也对,便对着华溏命令道,“你快给你姐姐解毒,将功抵过!” 华溏不慌不忙地纠正道,“父亲您先搞清楚,这毒是大姐姐从我这里得的,但可不是我下的。” 她接着幽幽道,“那日她气势汹汹来我房里,嘴里不干不净说什么,看我死了没有?我不理她,她便将我正在桌上培育的毒药打翻在地,这才中的毒。怎么能说是我的过呢?” 的确,华瑶那日打翻华溏桌上的杯具,是很多丫鬟都看在眼里的。 华峰之有些语塞,只能硬着头皮说,“即使如此,毒也是你这里来的,赶紧给你大姐姐解毒。” 华溏有些为难道,“这是我新配置的毒药,我还未找到解毒的方法,只能先委屈一下大姐姐,等我研制一下解药啦。” 华芊站出来想劝劝二姐姐,被李夫人一记眼神制止住。 王夫人这时再也装不住了,大声叱骂道,“你这个小贱人!蛇蝎心肠!跟你娘一样不要脸!” 华溏也不甘示弱,厉声道,“你还敢提我娘!她是怎么死的,别以为我不知道!让你女儿给我娘偿命都不为过!” 王夫人自知现在势弱,自己女儿的命还捏在人家手里,此刻不可硬刚。 随即她脸色一变,转向华峰之,柔柔弱弱地哭道,“老爷,妾身冤枉啊!您要替我们母女俩做主啊!” 华峰之被哭的头疼,对着华溏软下语气来,“溏儿你就赶紧研制解药,帮帮你大姐姐,毕竟都是一家人。” 华溏冷笑一记,回道,“自然。” 王夫人背后的秘密还未解开,也没有证据证明她们要害她,只能姑且把华瑶的命捏在手上,让她们不敢轻举妄动,待她找出证据,再一举灭了她们。 处理好这些烂事,华溏终于躺倒在床上呼呼大睡,一觉便睡到第二天。 华溏躺在贵妃椅上,喝着自制的杨梅汁,随手从腰间拿出一包药粉递给涵桃,“拿去给华瑶服下,说是可以暂时压制毒性。” 不一会儿,那边就传来消息,华瑶已经退了烧,能坐起身吃点东西了。 就这样,华溏太平地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好好休息了一番。 这天夜里,乌云密布,华溏在房里望着天空。 空中逐渐浮现秦淮礼冷漠却俊逸非凡的脸,华溏面上一热,回想起那时和他的激吻,脑中又出现一个邪恶的想法。 她有些期待打雷,这样,他又需要她了。 但是转念一想,这不是心理变态嘛! 怎么能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 华溏躺回床上,辗转反侧,满脑子都是他的身影。 救命,她好想他。 不知道他现在在干嘛? 如果有现代的手机就好了,咦?古代不是流行书信吗? 现代的快速网络节约时间的同时,也少了许多慢慢感悟人生的过程。 书信不错! 思至此,华溏一骨碌坐起身,拿起毛笔,开始写字。 很快,她就写好了,立刻大叫,“涵桃!快来!” 涵桃睡眼朦胧地走进来,嘟囔道,“小姐,这么晚叫我干嘛?” 华溏兴奋地说,“快!帮我把这封信送到靖北王府!” “啊?” 涵桃的小脸皱成一粒枣,十分不解,“小姐,很急吗?现在就要送去吗?” 华溏恍然,哦,现在是半夜,说好的慢慢体验人生呢? 于是她摆摆手道,“没什么急事,你明天一大早送去就好。” 第二天。 秦淮礼刚下早朝来到桌案前,便看到一封粉色的信笺。 “王爷,这封信是华二小姐一大早送来的,我怕有急事,便放在正中间。”澳风启禀道。 “嗯。”秦淮礼坐下后,直接打开阅读。 入目的是一堆鬼画符似的字,歪歪扭扭地写道: 王爷,你好呀! 你在干嘛呢? 我前几天给华瑶下了毒,让她好好吃吃苦头,最近王夫人老实得很,也不敢找我麻烦,这几天我休息得不错! 王爷有好好吃我的药吗? 我还在玩你的血呢,已经有点进展了,希望下次雷雨天,你能少受一点苦楚。 你最近在忙什么?跟我说说呗。 盼回信。 落款:华溏。 秦淮礼阅读完,呆呆地抬头,眼睛眨了眨,一脸迷茫。 这……是什么意思? 回信? 回什么? 澳风难得看到秦淮礼出现这种奇怪的表情,忍不住问道,“主子,有什么急事需要属下去办的吗?” 秦淮礼回过神,将信塞回粉色信封,丢到一边,随口道,“没事,你退下吧。” 他又看了一眼信封,想了想,她到底要表达什么? 算了,女人就是麻烦。 秦淮礼低头拿起公文,开始工作起来。 第23章 火锅 “涵桃,有我的信吗?”华溏第三十次问涵桃这个问题。 涵桃终是有些不耐烦道,“小姐,您到底在等谁的信啊?是王爷的吗?您要是有急事,直接去靖北王府说就是了。写信多麻烦啊!” 华溏泄了气一般躺倒到床上,有气无力道,“小丫头片子,你懂什么!” 涵桃噘嘴,提议道,“小姐,你可以再写一封信催催王爷啊!” 华溏“噌”一下坐起来,对啊!秦淮礼那个冰山这么不解风情,不回信也很正常,但是我可以再给他写的嘛! 我一个堂堂二十一世纪的独立女性,还怕主动追求自己的爱情了? 于是她又振奋精神,起来伏在桌案上奋笔疾书。 没一会儿,华溏像完成了一篇大作一样得意,她将信拿给涵桃,“去吧,送得好,有赏!” 涵桃一听,喜笑颜开,转身蹦蹦跳跳地出门去了。 靖北王府。 秦淮礼一看到这个粉色信封就头疼。 他把信封放到一边,打算不再看它,继续低头看手里的书。 只是,那抹粉色总是在他的余光里异常刺眼,闹心得很。 他干脆放下书,一把拿过粉色信封,一打开又是一排排歪斜的字: 嗨,王爷: 好久不见,你过得好吗? 这几天我很清闲,没人找我麻烦,还有些不习惯。 最近我研究了一种吃食,名为火锅,你一定没吃过。 明天晚上你有空吗?诚挚邀请你来一起吃。 对了,十日后便是你父皇的寿辰,你想好送他什么寿礼了吗? 我倒是有个好主意,明天你来吃火锅时,我便告诉你。 祝好。 落款:华溏。 秦淮礼这次稍稍理解了,原来她是想请他吃饭,感谢他救了她两次。 吃个饭而已,不用整这么复杂。 女人果然是难以琢磨的,秦淮礼坚定地想。 第二天傍晚,秦淮礼准备看完最后一本公文便去赴宴。 然后告诉华溏,以后别给他写信了,有事让人通传一声即可。 “启禀王爷,皇上急昭!”澳风急匆匆走过来禀报道。 秦淮礼剑眉一蹙,问道,“有说什么事吗?” 澳风回道,“听通传的公公说,是关于疆北的战事。” 秦淮礼露出凝重之色,难道襄北国又来挑衅了? 他大踏步地朝外走去,忽然他想起了什么,对澳风道,“你去丞相府告知华小姐,今日有事不便前往。” “是。”澳风领命而去。 丞相府。 “小姐,这也太香了吧!”涵桃闻着这阵阵香味,已经吞了无数次口水。 “那当然,火锅最让人上头了!”华溏十分满意今天的菜色。 只见餐桌中间放了个华溏特制的鸳鸯锅,一边是咕噜冒着红油的辣汤,一边是喷香四溢的菌锅汤。 周围摆放着各种生食,牛肉羊肉,鸭肠,土豆片,还有华溏最爱的牛肚和郡肝,放得圆桌满满当当。 华溏看了看时辰,秦淮礼差不多该来了吧。 红油锅继续咕噜滚着,华溏的肚子也跟着咕噜叫着。 这时,有个身影走进华溏院子里,待他走近餐桌,看清来人时,她忍不住失落道,“澳风,怎么是你?” 澳风回道,“回华小姐,王爷被皇上急昭入宫商议事宜,命我来告知您,他无法过来赴约。” 华溏稍稍失望了一小会,立马整理了心情,愉快道,“既然这样,那澳风侍卫过来跟我们一起吃吧!这是我做的火锅。” 澳风一进门便已经被这香味吸引住了,听到华溏的话忍不住看了餐桌一眼,眼神瞬间动摇了。 华溏笑笑,再次邀请道,“来吧!火锅要大家一起吃才香呢!” 澳风正经道,“属下不能和主子同桌吃饭。” 已经坐在桌上垂涎欲滴的涵桃豪爽地劝道,“澳风侍卫没事的,我们小姐最是和蔼,我经常和她一起吃饭。” 澳风依然踌躇在原地。 涵桃快馋死了,一见他墨迹样,干脆站起身,拉着澳风直接坐下。 “开始吧,大家~”华溏话音刚落,她和涵桃的筷子便开始飞快舞动。 澳风从没见过这阵仗,愣愣得学着她们吃了起来。 靖北王府。 “出什么事了?现在才回来?”秦淮礼在书房看了好一会公文,才看到澳风的身影。 澳风走上前去,答道,“回王爷,华二小姐非要留属下一起吃火锅,属下只能吃完再回来。” 秦淮礼在澳风走近的瞬间,便闻到一股浓郁的香气。 他面色冷了冷,有些心气不顺,“你们同桌吃饭?” 澳风闻言,知道自己越矩,单膝跪地道,“是的王爷,属下甘愿受罚。” “今日加训三个时辰。”秦淮礼低头看不出任何情绪。 “是。谢王爷。”澳风正欲退下。 “火锅……好吃吗?” 秦淮礼犹豫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澳风一愣,立刻转身实话实说道,“回王爷,很好吃。” 还有三日是皇帝寿辰。 “王爷,您今年送皇上的寿礼,属下是否要去准备了?”澳风见秦淮礼迟迟不指示他去准备寿礼,便焦急地问道。 秦淮礼淡定回道,“不急。” 这时,速流进来拿着一封粉色的信递给他。 秦淮礼接下后,直接打开,今日是短短的一行字: 王爷,有空来我这看看我给你准备的寿礼。 他将信封放好,对二人说道,“你们先退下,我出去一趟。” “是。”二人拱手退下。 丞相府。 秦淮礼刚到达华溏的院子,就听到华溏主仆二人欢快嬉闹的笑声。 “咳咳。”他轻咳一声,提醒道。 华溏转身看到心心念念的人,眉眼笑得弯弯,玲珑可人。 她朝着他小跑过去,愉悦道,“王爷,好久不见呀!” 秦淮礼面色不似以往那样冰冷,但口中也不过淡淡地“嗯”了一句。 华溏不甚在意,拉过他的手腕,边往里走边说,“王爷,快来看看我准备的寿礼,绝对让你这次艳压群芳!” 他淡淡看了一眼她牵他的手,任由她拉着走。 第24章 私会 华溏把他带到一个接近人高的庞然大物前,涵桃识时务地将遮挡的红布拉开。 秦淮礼看着眼前这个奇怪的东西,愣了一下。 华溏得意道,“没见过吧?这可是我花了十几天让工匠铁匠一起打造而成的。” “这是?”秦淮礼忍不住问道。 “这是椭圆机。”华溏介绍道,“我听闻皇上日理万机,每日伏案工作,最需要运动,这是一款能保护膝盖,适合老年人的运动器材。” 秦淮礼感兴趣地问道,“如何使用?” “看我的。”华溏边说边踩上椭圆机,双手随着脚步的踩动前后移动。 秦淮礼仔细观察她的运动姿势,全身肌肉群均被带动,在保护身体的同时启到绝佳的运动效果。 没过一会,华溏就有些气喘吁吁,“我平时……锻炼少,累……累得很,你上来试试吧。” 换秦淮礼上去试了试,他便不肯下来,在上面足足踩了一个时辰才恋恋不舍的结束。 今日,是皇帝寿宴。 众卿家、小姐纷纷盛装出席。 华家三个女儿跟随着华峰之一同赴宴。 华瑶为参加这次寿宴,浓妆艳抹遮住自己脸上的脓疮痕迹,她一看到身边的华溏就压不住心中的怒火。 华溏一身碧绿的散花水雾百褶裙,肩若削成,腰若约素,气若幽兰,一颦一笑都动人心魄。 “五嫂!你终于来了!”沐纯公主自从那次事件后,对华溏颇有好感,今日也一直翘首以盼她的到来。 华溏禁不住笑颜如花,嗔怪道,“公主,你瞎喊什么!我和王爷还没成亲呢。” 实际上,她心里颇为满意这个称呼。 沐纯公主严肃又正经地说道,“你和五皇兄定了亲,自然是要成亲,你早晚都是我的五嫂。” 华溏被她逗得更乐了,这公主是怎么做到一本正经地调侃人的。 穆倩雪在一边听到这对话,嫉妒之心都快喷涌而出,这个贱人,什么时候连沐纯公主都蛊惑了? “原来你就是华二小姐,久仰你的大名。我是穆简,有机会想向你请教一下医术。” 站在穆倩雪旁边的,是她的哥哥穆简,对着华溏拱手一辑。 他一身白衣,两袖清风,儒雅而彬彬有礼。 华溏回礼道,“幸会。” 这时,她看到身边的沐纯公主盯着穆简,眼睛闪闪发光,脸颊绯红。 哦~原来这是公主的心上人。 华溏故意说道,“我和沐纯公主是好朋友,她也想跟我学习医术,到时候你们可以一起来找我。” 沐纯公主疑惑地面向她,“我什么时候……” 但在她看到华溏对她挑挑眉时,立即明白她的意思,她在帮她。 沐纯公主的脸更红了,这时便听到穆简爽快的回答,“那便感谢华姑娘不吝赐教了!” 穆倩雪暗自握紧穆简的手臂,她不懂哥哥为何医术颇高,还要屈尊降贵跟一个小丫头学习医术。 穆简不动声色地拍拍穆倩雪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宴会即将开始,各王孙贵胄都陆续入席坐好,唯独少了太子秦淮瀚之位。 华溏听沐纯公主说,秦淮瀚今晨不知为何晕倒在地,各个太医都前来会诊,却找不出病根,至今他还眩晕到无法起身,只能卧床休息。 华溏不甚关心,此刻正在寻找她心念之人的身影。 “五嫂!有情况!快跟我来!”沐纯公主急吼吼地找到华溏,拉着她的手便往外跑。 华溏不明所以,边小跑边问,“什么事这么急?” 沐纯公主气喘道,“五哥……五哥和穆倩雪两个人,在背着你私会!我们去抓奸!” 什么?! 华溏第一个反应就是,不可能!冰块头根本不是好色之徒。 但是身体还是本能地跟着沐纯公主,她安慰自己,去看看也无妨,要是他心中的人是别人,她便退出,男人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她们二人弯着腰,悄悄挪步到一片幽静的御花园里,躲在一棵繁茂的植被后面。 华溏弯着腰在上面露出一个脑袋,沐纯公主蹲在下面也露出一个脑袋。 她们的视线都紧盯着前方二人。 秦淮礼负手而立,穆倩雪含羞低头,晚霞照应的二人,在画面上莫名般配。 华溏心里一股酸意袭来,伴随着失望,这么快暗恋就夭折了吗? 她们听不到他们说话,那和谐的画面,就足够让华溏脑补了说话内容。 这时,穆倩雪将手中的锦盒递给秦淮礼,对着他含情脉脉地说了几句话,秦淮礼便爽快地接过锦盒。 他们已经开始交换定情信物了吗?华溏咽下的口水有些哽喉。 他们说着话,穆倩雪开始用手抵着眼角,接着,她环手向秦淮礼怀里抱去,他正欲向后躲开…… 忽然,沐纯公主忍无可忍,暴跳而起,指着二人痛心疾首道,“你们在干嘛!孤单寡女成何体统!五哥!你怎么对得起五嫂!” 华溏也躲不住了,缓缓从树丛里走出来。 秦淮礼看到她们,并没有一丝心虚,而是用力推开靠他这么近的穆倩雪。 穆倩雪被这么一推,踉跄地倒退了几步,险些摔倒在地。 其实华溏在看到秦淮礼美人入怀时便欲躲开的动作,便知道他们没什么了。 但是她还是想听听他的解释,于是故作生气道,“王爷,就算你们情谊深厚,也要顾及一下场合,和我这个未婚妻的面子吧?” 沐纯公主用力点头,打抱不平道,“五嫂天人之姿,哪是这些凡物能比得了的!” 穆倩雪听得咬牙切齿,故意再次走近秦淮礼,声音却柔软怯懦道,“我与王爷情投意合,姐姐,你莫气坏了身子!” 沐纯公主唾弃道,“你不要脸!” 华溏倒是毫不在意,微微一笑,问秦淮礼道,“哦?是这样吗王爷?” 秦淮礼冷哼一声,再次更用力推开穆倩雪,冷漠道,“滚开。” 这次穆倩雪彻底没站稳,直接摔倒在地,狼狈至极。 而他径直走向华溏,将手上穆倩雪送他的锦盒一把塞进华溏怀里,语气不似刚刚那样冷然,“送给你。” 接着,他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了。 第25章 嘉星公主 华溏撇了撇嘴,有些嫌弃,别人送你的定情信物送我干嘛! 沐纯公主忍不住好奇心,迫不及待地打开锦盒。 “这是玉龙雪山的蓝冰睡莲?”华溏一看,便惊讶地脱口而出。 这可是药材界的爸爸,所有医者都梦寐以求的入药圣品! 华溏瞬间明白了,狗腿得跟上秦淮礼,谄媚道,“原来王爷是为了送我这圣品才牺牲色相,我错怪你了,你别生气哈!” 秦淮礼不理她,继续走他的路。 华溏自知理亏,扯了扯他的衣角,撒娇道,“王爷,你消消气,我回去给你做酸梅汁,西瓜冰棍,梅子酒,给你降降火气。” 他猛地停下脚步,似乎有些薄怒,“我只娶一位妻。” 华溏一愣,眨了眨眼,心跳快速到脑中一片空白,他在给她表白? 华溏咽了咽口水,紧张地问道,“你,喜欢我吗?” 秦淮礼蹙眉,眼睛望向远方,思考了半饷,问了一句,“喜欢是什么?” 华溏耷拉下眼皮,看着他充满求知欲的眼神,嘴角抽了抽。 算了,这冰块头还没开窍,还是慢慢来吧。 而这时,沐纯公主和穆倩雪被留在原地,沐纯公主得意地对坐在地上满脸绝望的穆倩雪道,“瞧见了没?人家夫妻俩才是情投意合,你少给自己加戏!狐媚子!” 沐纯公主说完仰着头,拍拍屁股走了。 穆倩雪被羞辱了一番,终是禁不住,抱膝痛哭,拳头却越捏越紧,华溏,今日之辱,我定双倍奉还! 当几人回到宴席时,皇上、皇后与众嫔妃都已入席坐好。 众臣子皇子先恭祝皇帝千秋圣寿,万寿无疆。 坐在众妃之首的骆贵妃,今日盛装打扮,华贵程度直逼皇后。 她与皇后一向不睦,她虽宠冠后宫,但她的三皇子秦淮浩始终被皇后所出的太子秦淮瀚压了一头。 骆贵妃抢先举杯,对着皇上娇媚道,“皇上,臣妾先恭祝您生辰快乐,松龄万古春,大易国繁荣昌盛。” 皇上微胖的圆脸,喜笑颜开,甚是和善,他满意道,“爱妃最懂朕的心。” 皇后并未露出不悦之色,仍然保持得体的微笑,带着其他妃子共同庆贺。 而秦淮礼的生母纪妃,因身体不适,未出席宴会。 就在众人欢欢喜喜准备下一个流程时,大殿门口突然冲进来一个少女。 后面的宫女慌张地想拉住她,但始终够不到她。 少女跑进大殿中间,胡乱地舞蹈,嘴里还在大喊,“蝴蝶飞!抓蝴蝶啦!” 宫女终于抓住她,气喘的边用力拽她边说,“嘉星公主,您冷静一点,我们快离开这里!” 嘉星公主嘟起嘴,十分不悦,双眼却空洞无神,“我不嘛!蝴蝶飞到这里来了,我要和蝴蝶仙子跳舞!” 骆贵妃见状,大惊失色,急忙下令,“都愣着干嘛!快把嘉星公主带下去!” “慢着!”皇上紧了紧眉,他许久没见嘉星公主,怎么觉得她比以前更疯癫了。 虽说嘉星公主是他醉酒临幸了骆贵妃宫里的浣衣女生下的,但她毕竟是他的亲生女儿,即使疯了,他也会担心。 皇上忧心道,“骆贵妃,嘉星在你宫里养着,怎么感觉,疯症更严重了?” 浣衣女在生下嘉星公主后,便难产而亡,她后来被记在骆贵妃名下,一直由骆贵妃抚养。 骆贵妃一脸惶恐,只能硬着头皮道,“启禀皇上,嘉星公主平日里比较正常,但一到春季,便会严重些。” 皇上点点头,也能理解疯症在春季花开之时,会加重。 皇后见状,也露出担忧之色,她对皇上说道,“皇上,既然嘉星公主来了,正好穆太医与小穆太医都在,让他们替她再诊治一下,皇上您也可以放心些。” 骆贵妃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恢复平静,她冷静道,“皇上今日是您寿宴,不宜看病,今日宴会结束,臣妾便请穆太医去给嘉星公主看诊。” 皇上犹豫,又听到皇后的话,“嘉星公主是皇上的女儿,穆太医要是有重要决策,皇上也能亲自定夺。再说,皇上乃天子,自有神灵作保,寿与天齐。” 皇上当然明白皇后之意,她是怕骆贵妃有私心,不肯给嘉星公主好好看。 于是皇上下令道,“穆林、穆简你们过来帮嘉星看看。” “是。”穆林父子俩一同走到嘉星公主身边,两个宫女正极力压制着她,才让她不再乱动。 他们一一把过脉后,低声交流了下,穆林启禀道,“回皇上,嘉星公主的疯症确实严重了,我和犬子都认为是由于某些刺激引起的。” 华溏一直在旁边仔细观察嘉星公主的症状,特别是眼睛,她也觉得病症不简单。 皇上问道,“是因为春天的缘故吗?” 穆林回道,“不全是,春天的刺激不至于让嘉星公主加重至此,具体是何物,还要待老臣研究一下。” 穆林毕竟在宫里摸爬滚打多年,说话滴水不漏,左右不得罪。 皇上忧思之色更重,这时皇后又提议道,“上次臣妾正巧遇到华二小姐诊治康亲王小世子,没想到她竟然医术高明,皇上,不妨让她试试?” 骆贵妃急忙制止道,“从未听过华家有女儿会医术,哪来的三脚猫功夫还敢给公主诊治!” 皇后坚持道,“那日康亲王小世子起死回生,是有目共睹的。” 随即她转向康亲王所在方向,问道,“康亲王,你说呢?” 康亲王起立,回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后续华二小姐定时来府上替犬子诊疗,效果的确颇好。” 华溏暗自冷笑,这一唱一和的,莫名其妙她怎么就成了这群后宫女人争宠的棋子了? 而打脸的是,她根本无法拒绝。 果然,便听到皇上威严而不容置疑的声音,“华丞相,劳请你家二姑娘替嘉星看看。” 第26章 寿礼 华峰之一直低着头,他一点都不想参与后宫争斗,偏偏他这个二女儿是个事儿精,这不,还是逃不掉。 “是,皇上。溏儿,你过去帮嘉星公主瞧瞧,你定要谨慎思考,莫要误诊。”华峰之出言警告道。 华瑶十分不服气,怎么总是华溏出尽风头,受万人瞩目! 秦淮礼则坐在对面的皇子位,对她投来“慎言”的眼神。 华溏点头回复,且放心。 她缓缓起身,对着皇上躬身一拜,“臣女定竭尽全力。” 随即走向嘉星公主,开始认真把脉。 渐渐地,她面色凝重起来。 皇上见到她的表情,忍不住问道,“如何?” 华溏毫不犹豫回道,“回皇上,嘉星公主中毒了。” 她在确诊时,便下定决心说出来,她管不了什么慎言自保,此刻没什么比她的病人更重要。 嘉星公主若错过此次皇上众目之下做主的机会,以后可能再也没命遇到了。 骆贵妃闻言瞬间拍案而起,怒道,“你胡说什么?嘉星天天养在我宫里,怎么会中毒!” 三皇子秦淮浩这时也坐不住了,但语气却不冷不热得开口道,“华二小姐,要是医术不济,可也别丢了医德,尽胡言乱语了!” 华溏丝毫不受干扰,她自信地望向皇上,说道,“皇上,臣女斗胆取一点嘉星公主的血,一验便知。” 皇上眯了眯眼,回道,“允。” 华溏拿起一个空酒杯,另一只手置起银针,对着嘉星公主的手指头扎去,一滴滴血流进杯里。 她将银针浸在血里,渐渐地,银针变成了黑色。 她举起银针说道,“你们看,血里有毒,银针发黑。” 皇上一看,盛怒拍案道,“骆贵妃!到底怎么回事!” 骆贵妃赶紧跪下,一脸无辜,“皇上明鉴,臣妾冤枉,每日嘉星公主的衣食臣妾都以最高标准安排的,怎么会中毒呢?” 华溏闻了闻杯中血,答道,“嘉星公主中的毒为仟菇,这种菇毒性很小,但是能刺激脑中枢,引起疯症的加重。而这种毒,是需要日积月累,慢慢种下的。” 皇上闻言,脸色已经黑成锅底。 秦淮浩知道此事不可能轻放,也知道这事八成是他母妃做的,她一直恨透了嘉星公主,常常虐待她不给她饭吃。 他跪倒在皇上面前,恳求道,“父皇息怒,此事事关重大,还需再仔细调查。今日是父皇的寿宴,这些家事,待事后,母妃定会命人好好查验一番,给父皇一个交代。” 秦淮浩的一席话,点醒了皇上,这众卿都在这,还是他的寿宴,要是真是骆贵妃干的,怎么收得了场,还不如等稍后再处理。 于是,皇上顺着秦淮浩的台阶而下,“淮浩说得有理,此事应好好查查。” 即使皇上不想丢了面子,但是也不容许有人害他的骨肉,他下令道,“皇后,朕命你宴会之后,仔细盘查。骆贵妃,嘉星毕竟在你宫里出的问题,你难辞其咎,你先退下,闭门思过,待皇后查清真相再说。” “臣妾遵命。”皇后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 “臣妾谢皇上,臣妾告退。”骆贵妃咬牙,愤愤不平地举步离开了大殿。 嘉星公主也被扶了下去。 寿宴刚开始,皇上的心情便十分不快,高公公只能硬着头皮宣布下个进程:送寿礼。 第一个是荣汉山将军,他携着爱女荣飞飞上前觐见,呈上一把火红的雁翎枪。 “这是臣在疆北之地,机缘巧合获得的一把天山玄铁炼制的雁翎枪,臣借花献佛,恭祝陛下寿与天齐。” 皇上满意地点点头,心情稍稍好转,“荣将军有心了。” 接下去是华峰之,送上了著名书画家刘齐之的百兽祝寿图。 皇上这才忘记了刚才的不快,露出笑颜,当即将祝寿图拿在手上细细观摩了半饷。 接着是皇后替未前来的太子秦淮瀚代送的白玉寿佛,三皇子秦淮浩送的如拳头大的夜明珠…… 下一个便是秦淮礼送礼了。 只见他搬上来一个遮着红布的大东西,当他掀开红布时,所有人都露出好奇的神情。 皇上更是觉得稀奇不已,“淮礼,你这是什么?” 秦淮礼回道,“回父皇,这物件名为椭圆机,用来强身健体之用。” “哦?这倒是闻所未闻,这如何使用?”皇上彻底被勾起了好奇心。 秦淮礼叫来侍卫,示范给众人看,同时介绍道,“此机器能有效保护膝盖及身体机能,望父皇身体康健,寿比南山。” 而台下的华溏眉头微微蹙紧,在侍卫示范时,她便觉得奇怪,椭圆机的走势有些问题,又说不上来。 这时,皇上终是忍不住,走下龙椅,蠢蠢欲试。 他站上椭圆机,学着侍卫的样子一步步踩踏起来。 渐渐地,他有些气喘,但全身运动的快感席卷全身,令他不想停下来。 忽然,“咯吱”一声,皇上踩的踏板瞬间断裂,他一时重心不稳,便往旁边倒去。 秦淮礼立刻冲上去扶住皇上,才让他没有摔倒。 皇上一时窘迫,低声呵道,“淮礼,怎么回事?” 秦淮礼迅速查看椭圆机的断裂之处,是一道明显的刀口,显然有人在机器上做了手脚。 他立刻跪下,态度诚恳道,“父皇息怒,儿臣未妥善看管好器材,是儿臣之过,请父皇降罪。” 皇上有些薄怒,原本令人开心的寿礼,却让他如此尴尬。 这时,荣飞飞突然站出来说道,“皇上明鉴,我听闻这个椭圆机是丞相府二小姐华溏做的,我怀疑是她成心要陷害皇上。” 此言一出,众人面面相觑,开始对着华溏的方向指指点点。 华峰之见形势不对,赶紧上前跪倒在皇上面前,“陛下,是老臣教女无方,华溏做的这个机器,微臣事前并不知晓啊。” 华溏冷笑,还没怎么,就急着出来撇清关系,真是个好父亲。 沐纯公主根本不信,维护道,“不会是五嫂,这样对她没好处,她没有动机!” 皇上听着大家你一句我一句,没有说话,只是眼神探究般得望向华溏处。 而华瑶拧着难看的疤痕脸,与穆倩雪一样瞧着好戏。 第27章 胸闷 华溏缓缓起身,在众人的注视下,不慌不忙地走到秦淮礼身边,跟他一同跪下。 秦淮礼心下一动,突然有种他们正在同甘共苦之感。 接着便听到她的声音镇定而清扬,“臣女拜见陛下。王爷的寿礼的确是由我设计制作,但在来宴会前,并未发现有任何问题。” 皇上越来越欣赏华溏,不仅是她高深的医术,还有此刻被质疑的淡定自若。 皇上语气柔和了许多,“那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华溏回道,“请陛下容许我上前查看一番。” 皇上点头同意。 华溏走到椭圆机旁边,仔细观察,从踏板上不知道取下什么东西。 接下去,她抬头对着四周扫视,直到停留在某处。 她的嗓音再次响彻大殿,“启禀陛下,臣女已找到罪魁祸首。” 皇上坐直了身子,感兴趣道,“哦?是谁?” 华溏回道,“割伤椭圆机的凶器,正是荣将军的寿礼,雁翎枪。” 这时,荣汉山坐不住了,火爆脾气立即上了头,指着华溏呵道,“你胡说八道什么!跟我的雁翎枪有什么关系?” 而他身边的荣飞飞却一脸紧张,手指将帕子拧了又拧。 皇上出来打圆场,“荣将军冷静,华丫头,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雁翎枪?” 华溏手指指向踏板切口,“你们看这个切口,前面窄后面宽,宽度与雁翎枪的枪口一致。” 她摊开自己的手指,解释道,“还有我在踏板上找到这款指甲盖大小的红漆片,正是那把红色雁翎枪的漆身。” 皇上身边的高公公快步下来,将漆片呈给皇上看。 皇上认可道,“的确是色泽一样。荣将军你有什么说的吗?” 荣汉山一脸迷茫,只能跪下道,“微臣确实不知。” 华溏微微一笑道,“不妨荣将军问问你的女儿。” 荣汉山猛地将头转向荣飞飞,只见她一脸慌乱,不知所措的模样,心道,不好。 这事说小也小,不过是恶作剧。说大也大,这可是陷害皇子,挑拨皇上与靖北王的父子关系,居心叵测。 荣汉山严厉训喝道,“飞飞,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不小心干的?” 荣飞飞一下子就听懂了荣汉山的暗示,立刻跪下哭哭啼啼道,“求皇上赎罪!臣女……臣女一时贪玩,想去看看今日的寿礼都有哪些,不成想,我不小心踢倒了雁翎枪,它一头磕在靖北王爷的寿礼上。当时我以为没事,就离开了,这才促成大错。” 荣汉山随即说道,“皇上,都是小女的粗心大意才导致误会,微臣回去定好好教训她。陛下隆恩,望您看在老臣劳苦功高的份上,从轻处罚吧。” 皇上自始至终都保持微微的笑意,荣汉山为大易国守住边疆,又坐拥庞大的荣山军。 即使皇上听出荣汉山的威胁之意,但他心中的不满也未表现出来,只是和蔼道,“荣将军言重了,不过是女儿家的顽劣罢了,回去闭门思过一个月,小作惩戒吧。” 荣汉山父女俩同时松了一口气,当即叩拜谢恩。 明眼人都看得懂这个切口是故意所为。 但华溏也不会再揭穿,她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皇帝需要权衡利弊。 她对着皇上说道,“误会解开就好,臣女回去加紧再制作一套新的椭圆机赠予陛下,愿陛下千秋万寿。” 皇上见华溏如此会审时度势,不再纠缠,心中对这个儿媳更加满意了。 他笑得和沐春风,“好好,华丫头真是深得朕心。华丞相,你的女儿教得不错,你太谦虚了。” 跪在地上的华峰之突然被实名表扬,有些受宠若惊道,“叩谢陛下的夸奖。” 皇上接着道,“华丫头和淮礼的婚事,看来也要提上日程了。” 一边的皇后,捏了捏手中杯,目光锐利。 一提到他们的婚约,秦淮礼身体一僵,原本最讨厌女人的他,一想到要和身边古灵精怪的姑娘成亲,竟不感到反感。 而华溏心中虽然很想如愿以偿,但是新时代女性却更希望,她的婚礼那日,她与她的新郎都是你情我愿,情意满满地共赴人生新的旅程。 于是华溏不卑不亢道,“回陛下,臣女现下年纪尚小,还想在家多侍奉父母几日。” 皇上无奈地摇摇头,“看来朕是老了,竟然觉得华丫头说得有理,朕跟天下父母一样,也希望儿女能多留在身边。罢了,年轻人的事,你们自己决定吧。” 他说完便对着高公公点点头示意。 高公公随即高声道,“进礼乐,歌舞起。” 接着,便是一片歌舞升平。 唯独秦淮礼心里闷闷的,难道她也和其他人一样,不愿意和他扯上关系,也怕被他连累吗? 只要和他亲近的人,都会死。 这样也好,只有利益与合作的关系,才是最稳固的。 宴会还在继续。 一个匆匆忙忙的宫女快步走到皇后身边,耳语了几句,皇后露出忧心之色。 随即她转向皇帝,在他耳边又说了几句话,皇帝也面色凝重。 他唤来高公公,对他吩咐了几句,接着,高公公便步履匆匆地朝华溏走来。 高公公对华溏恭敬道,“华小姐,太子殿下现在身体不适,各个太医束手无策,皇上命您即刻前往东宫替太子殿下诊治。” 华溏心存疑惑,却想不出有何问题。 估计是皇后上次见她擅长医术,便向皇上引荐了她。 既然是圣旨,也没法推脱,但还是有备无患地转身对涵桃道,“涵桃,你去跟王爷说一声,我待会要去趟东宫,无法及时赴约,让他等我一下。” 涵桃领命而去。 华溏则跟着宫女前往东宫。 东宫。 华溏是第一次来东宫,竟不曾想东宫如此冷清,宫女侍卫都看不到几个。 她思考着,正是因为如此,当时外祖父一案的农民才能轻易进入东宫吗? 但也不对,自从那次事件后,东宫应该加大防御,人手应该更多才是。 她心中疑惑更甚,但依然跟着宫女来到太子寝殿。 宫女将华溏引入后,便自行退下,把门也同时关上。 太子寝殿异常安静,灯光昏暗,连个侍女都看不到。 华溏谨慎地一步一步往前走,手中的银针蓄势待发。 走到里面,她看到床帏里确实躺了一个人。 太子不是病得很严重吗?怎么连个服侍的人都没有? “太子殿下?是您吗?我是华溏,过来帮您问诊。”华溏试探地问了一下。 床上的人未回答,华溏直接说道,“既然不是太子殿下,那我就先退下了。” 她说完便转身准备离开。 第28章 做局 “华二小姐,麻烦你帮我看看。”床内传来虚弱的声音,但能分清,确实是太子秦淮瀚的声音。 华溏走近,说道,“请太子殿下伸出手让我把脉。” 秦淮瀚将手伸出床帏,华溏凝神把脉。 脉象孔武有力,不像有病。 华溏问道,“太子殿下有什么不适吗?” 秦淮瀚坐起身,掀开床幔,衣襟大开,露出白花花的胸肌。 华溏赶紧低头,收回手,却忽然,手腕被秦淮瀚一把抓住,猛地放在他胸口。 他一脸潮红,语气有些迷离,“溏儿,我胸口疼,你替我摸摸。” 华溏一阵反胃,本能地想收回手臂,却被牢牢扣住。 她严厉道,“太子殿下,请您自重。” 秦淮瀚笑了笑,诱惑道,“做我的太子妃,我许你一切。” 华溏冷哼了一声,鬼才相信,我长得这么好骗的吗? 她再次警告道,“太子殿下要是再不松手,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秦淮瀚将她手腕捏得更紧。 华溏露出银针,正欲反击,倏忽间,不知从哪里窜出两个束衣女子,瞬间将华溏用力扣住。 她们都有武功在身,出手之快,令华溏措手不及。 其中一个紫衣女子,快速在华溏身上搜身,很快将她随身携带的银针与各种药粉包都搜了出来。 “殿下,都在这里了。”紫衣女禀报道。 秦淮瀚笑得愈发放浪,“溏儿,好好跟你说,你不听,你非要我动武。你们把她的四肢都绑起来。” 华溏怒道,“秦淮瀚,你不要太过分!我可是你五哥的未婚妻。” 秦淮瀚闻言,猛地把身边的枕头用力砸向地上,“你还敢提秦淮礼!那个混账哪点比得上我!” 华溏冷哼,“你连他的脚指头都比不上!” 秦淮瀚被彻底激怒了,大声呵道,“绑好了就给我退下!” “是。”二人齐齐退下。 秦淮瀚看到华溏厌恶他的模样,怒火冲天,他一把掐住华溏的脖子,阴恻恻道,“今日我倒是要尝尝,五嫂的滋味!” 说完他的手开始往下移动,解开了华溏的外衫。 华溏拼命挣扎,可是四肢被死死绑住,身上的防身药品也都被搜走了。 身上被他摸过的每一寸肌肤,她都恶心地想吐。 突然她感到胸口一凉,她被脱得只剩下一件亵衣。 华溏骂道,“混蛋,不敢堂堂正正和靖北王一分高下,只会欺负女人的废物!” 秦淮瀚被一下子戳中要害,盛怒之下,抡起手,正欲扇她。 猛然间,一支飞镖穿透窗门,极速划过秦淮瀚的手背,鲜血直流。 大门“轰”的一声打开,秦淮礼站在门口,冷冽肃杀之气喷泄而出。 前面捆绑华溏的两名女侍卫,迅速现身。 秦淮礼丝毫不放在眼里,刀剑只在须臾间,两名女侍卫便被割喉倒地身亡。 秦淮瀚慌张大喊,“来人啊!有刺客!” 秦淮礼上前,一把掐住秦淮瀚的脖子,毫不留情地用力。 秦淮瀚脸色发紫,断断续续道,“你敢……杀我!我是……是太子!” 华溏见势不对,赶紧制止道,“王爷,住手!” 秦淮礼在听到华溏的声音时,理智才稍稍回归,他狠狠地将秦淮瀚丢到地上。 他拿起锦被将华溏全身包裹起来,打横将她抱起,用冰冻刺骨的语气对着地上的秦淮瀚说道,“下次,我必杀了你!” 华溏从秦淮礼进来的那一刻,她的视线便再也无法离开他了。 她被他抱在坚厚的臂弯里,她的小手抵在他的胸口,听到的却是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 而秦淮瀚也不势弱,大喊,“来人啊!人呢!” 这时,门口的侍卫匆匆赶来。 今晚是秦淮瀚自己交代,离他卧室远点,他们才来得晚了些。 侍卫们拔剑,将秦淮礼与华溏围住。 秦淮礼低头轻声嘱咐,“抱紧我。” 华溏随即将环抱他脖颈的手紧了紧,瞬间她就感到天旋地转。 等冷静下来之后,她已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她这才发现,所有的侍卫都已被他杀光,血流成河。 坐在地上的秦淮瀚这才开始害怕。 华溏闭上眼,将头埋进秦淮礼的怀里,轻轻说道,“王爷,我不想留在这里,我们快走吧。” 秦淮礼点点头,对着地上的秦淮瀚威胁道,“今日之事如还有第四个人知道,我定来取你狗命,我说到做到。” 秦淮瀚老实得点点头,他相信他干得出来。 华溏被秦淮礼抱回了靖北王府的寝殿里。 她穿好衣服,向外间走去,对着背身而立的秦淮礼问道,“王爷,你这样对太子,就不怕他以后做了皇上收拾你吗?” “他做不了皇帝。”秦淮礼斩钉截铁道。 “他敢这么做一来是看上丞相府的助力,毕竟大部分文臣对华峰之马首是瞻。二来,应是看中我的医术,想作为后备之力。而且他这次装病,是处心积虑,这样的心思,秦淮瀚这蠢货想不到。”华溏仔细分析了状况。 秦淮礼回道,“背后是皇后在策划。” 华溏微微叹息,“以后又多一个敌人了。” 身在局中,终为局中人。 她抬头望向秦淮礼,直截了当问道,“王爷想当皇帝吗?” 秦淮礼撇过头,一阵沉默后,说道,“很晚了,我送你回丞相府。” 华溏走过去,与秦淮礼并肩而立,淡然道,“想做皇帝,很正常,只有走到最高的位置才能有选择‘不’的权利,才能保护想保护的人。” 秦淮礼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哑声道,“这种话出去别乱说了。” 第29章 百折不挠 经过昨天的刺激,华溏直接睡到日上三竿。 下午她带着涵桃又来到百草药房,她想买些药材搭配蓝冰雪莲,好给秦淮礼研制解毒。 “掌柜,魏兰草有吗?”华溏问。 “有,要多少都有。”掌柜转身从抽屉里拿了一堆魏兰草给华溏挑选。 “孙掌柜,你听说了吗?经常来咱这赊账的徐大爷昨天在家里和他老婆子一起自杀了!”一边的店员跟掌柜八卦道。 “他儿子在工地里被人打死,女儿又猝死,的确很惨,自杀也能理解!”孙掌柜一声叹息。 华溏听着便觉得熟悉,问道,“掌柜,你说的徐大爷的女儿是不是叫徐香儿?在东宫当值?” 孙掌柜点点头,“没错华小姐,就是上次你来时,还给他买了药的徐大爷。” 华溏丢下手中的魏兰草转身便往外跑。 “小姐!你等等我啊!”涵桃忙不迭地跟上。 华溏匆忙来到徐大爷家里,衙役已经处理好现场,尸体都搬走了。 还是来晚了一步。 这时,华溏看到一个年轻男子,穿着东宫侍卫的服饰,正垂着泪,在徐大爷家收拾衣物。 她上前问道,“请问这位公子,你是徐大爷家的亲戚吗?” 男子抬眸,眼泪糊了满脸,他抽泣道,“我是香儿的朋友小智,我来收拾她的衣物烧给她路上可以穿!” “你也在东宫当值吗?” “你是?”小智警戒着。 “我是徐大爷的大夫。” 小智一听,放下心来,“我和香儿在东宫认识。她死得很突然,我连尸体都没找到!” 小智开始嚎啕大哭。 这情比金坚的友谊,震得华溏头疼。 她试图安抚,“节哀顺变。香儿去世那日有什么异样吗?” 小智止了哭声,眼珠子向上转了转,“最异样的就是那日太子命我们都到侧殿把守,结果主殿便遭了刺客!香儿就是那时猝死的啊!” 言至此,小智又趴到地上痛哭,华溏拍了拍他的肩膀,“香儿有给你说过什么话吗?” 小智撑起身,回想道,“她跟我说过她得到一样了不起的东西,放在东宫不安全,交给了我们另一个好姐妹,曲小梦。” “曲小梦现在人在何处?” “我听说,她最近嫁到东启县的潘员外家做八姨太了。” 华溏得到有效的信息,随即拍拍小智的肩膀,“优秀的男闺蜜,保重!” 小智又想到死去的香儿,眼泪再次决堤。 华溏走出徐家大门,看到新任的京兆府尹叶忠。 听说此人是个耿直的榆木脑袋,办案刚正不阿却十分刻板,想要找他通个后门,看看尸体,恐怕有点困难。 再者,她也不想让人知道,她在关心此案。 于是她直接来到靖北王府寻求帮助。 夜深人静时。 华溏躲在秦淮礼身后,蹑手蹑脚,轻声问道,“王爷,咱有必要三更半夜来闯停尸间吗?有失您的身份啊!” 秦淮礼闲闲地走进京兆府尹的停尸间,“人多麻烦。” 她瞄瞄不远处两个看守的衙役,又看看他这么大摇大摆,怎么也不像是怕麻烦的人啊。 “还不快进来。”秦淮礼有点后悔带着这个啰嗦精出来。 华溏利索跟上,关上门,开始寻找目标尸体。 “这里。”秦淮礼指着最靠边的两具尸体道。 华溏借着一小撮火盏,开始尸检。 一阵累人的操作后,她揉揉眼,使劲儿眨了眨,“王爷,下次咱还是白天来吧,这太费眼睛了!” 秦淮瀚抿抿嘴,问道,“有发现吗?” 华溏靠近他,在他耳边轻声呼吸,耳语道,“他们是被杀的,再假装成自杀。” 他不自觉地往后躲了躲,少女的香甜,夹杂着尸臭,有种难以言喻的纠结感。 华溏的脸垮下,怎么?嫌弃她? 她一把勾住秦淮礼的脖子,往下拉近她身边,他一时不查,直接身体前倾。 她的声音更加轻柔撩拨,“王爷,我身上的味道香不香?多闻闻,能解尸臭。” 秦淮礼纵使在沙场上金戈铁马,但在男女之事上是纯小白。 在月光的配凑下,他的耳廓爬上了一抹抹殷红。 他匆匆挣脱她的束缚,咽了一下口水,微嗔道,“放肆!” 华溏松开手,看到他恼羞成怒的俊颜,煞是可爱,原来逗他玩这么有趣。 明明是个青涩的少年郎,却整天一副历经人生沧桑的老冀模样。 “什么人!”忽然外面传来一声衙役的喊叫,接着一团火把已经快接近大门。 华溏慢悠悠地从怀里掏出两块黑布,一块递给秦淮礼。 她仰着头,得意之色快溢满小脸,“来,遮住脸,咱杀出去。” 秦淮礼挑眉,纹丝不动,一脸“菜鸡才需要这”的表情。 他一把揽住她纤细的腰身,倏忽间消失在停尸间里,只留下一扇窗户因快速的冲击正左右用力摆动…… “里面没人啊!” “就是啊!” “这里瘆人得很,快走快走!” …… 翌日。 华溏早早就到靖北王府蹲着。 “华小姐,主子早朝快结束了,应该马上回来了。”速流看着正在秦淮礼的书桌上嗑瓜子的华溏,瓜子皮堆成山,他只能暗示她稍微收敛点。 华溏不以为然,“速流,给我倒点茶,我嘴唇涩得疼!” 速流抽了抽嘴角,可不疼吗?吃这么多瓜子…… “你再拿些点心来!”速流出门时背后又补了一句。 就在华溏把最后一块点心咽下时,秦淮礼回来了。 他一眼便看到他整洁的书桌,一堆零食垃圾。 他眉峰拢起,像拎小狗一样,拎着华溏的后衣襟,随手将她丢到一边。 “诶诶,咋这么不怜香惜玉呢!动手动脚的!”华溏吱哇乱叫。 “闭嘴。”秦淮礼真的很讨厌呱噪。 “你这人,这么冷冰冰不解风情,以后可娶不到媳妇!”华溏嗔怪道。 “反正你也不愿嫁。”他的语气中竟带着一点埋怨。 华溏起了劲,嘴角快咧到天上去了,“怎么?王爷想娶我?” “没有。”他想也不想就否认。 她伸出一只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王爷,别害羞嘛!忠于自己的内心哦。” 他呼吸一滞,一抹嫣红的桃花绽开,红透了他的耳。 他突然伸手抓住那只作乱的手指头,华溏眼睛眨了眨,很期待他接下去的动作,比如…… 谁知,他将她的手无情地甩到一边,语气冷然,“你有什么事吗?” 华溏垂下眼皮,但很快,她又重拾能量,从哪里跌倒,就必须从哪里站起来! 追男人嘛,要的就是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 第30章 自作自受 华溏开始说起昨日的事,“王爷,我怀疑有人一直在暗地里跟踪我们,咱查到谁,谁就会死!” 她垂眸,试图掩盖眼中深深的自责,或许,她没去查案,他们就不会死了。 秦淮礼把她的神色看在眼里,“是两拨人。不查出背后主使,死的人会更多。” 他想安慰她。 “嗯,杀李翔的是专业杀手,杀徐大爷夫妇的杀人手法粗糙,破绽百出。我们在明,他们在暗。这便很棘手。”华溏微微叹了口薄气。 她想起被冤的外公,想起被杀的李翔、徐大爷夫妇,拳头紧紧握住,杀人就必须要偿命! 秦淮礼用十分平静的语气试图压制住她的恨意,“此事你暂且搁置,本王要去东启县办事,等我回来再说。” 东启县? 华溏眼睛猛地一亮,这是什么天赐良机? 她一扫阴霾,重振旗鼓,小跑至秦淮礼身后,双手绵软的掌心覆上他坚厚的双肩,她找准穴位,力度适中地揉捏起来。 秦淮礼先是背脊一紧,接着一阵舒适的松弛感蔓延全身,洗去了几日来的劳累。 “直说吧,又要干嘛?”他闭着眼,享受着。 “王爷,带我一起去东启县呗!”她靠近他耳边,温柔的一吐一息。 “不行。”他临危不乱,严词拒绝。 “求你了嘛!”她声音更柔,双手转到他的太阳穴轻轻按压。 “危险,你不能去。”他觉得这手法比御医都好上百倍。 她眼皮一耸,按住脑袋的双手往前一甩,带得他的头瞬间向前冲去。 他转头看她,染了薄怒的眼眸冷冽冻人。 华溏丝毫没有在怕,“好声好气跟你说,你不听!我也是有事才去的嘛!徐香儿的秘密物件,放在她身在东启县的闺蜜手上,我得亲自去看看才行!那好,你不带我去,我自己去!然后你就等着收我的尸吧!反正我也打不过那些杀手。” 她一股脑说完,转身就要离开,气势汹汹。 “慢着。” 她知道他嘴硬心软,哈哈,她心里暗笑。 她假装生气地转向他,“怎么了?” “带你去,你少说话。”他低头不再看她,有点郁闷,怎么他总是拿她没办法。 华溏一霎间绽开比向日葵还阳光的笑容,她蹦蹦跳跳地回到他身后,“王爷是更喜欢按头还是肩膀?” “头。” “好嘞!” 下午华溏与涵桃上山采药误了时辰,夜晚才归来。 她们疾步走在回丞相府的街道上,打更声骤然响起,大街上空无一人。 涵桃紧抓着华溏的手,眼珠子四处瞄,总觉得背后有脏东西跟着她们。 华溏被她害怕的情绪感染,夜深露重,的确有点毛骨悚然。 打更声渐渐褪去,远处传来阵阵簌簌的脚步声。 华溏塞了一包药粉到涵桃手上,又喂了一颗药在她嘴里,“一会有情况,撒了药便跑!” 涵桃抖得牙齿乱颤,点头如捣蒜。 华溏几根银针撵在指缝,蓄势待发。 刚准备完毕,深巷中窜出两个彪形大汉,手举麻袋,手速极快地将华溏与涵桃套住。 涵桃根本来不及撒药粉,就被包的严严实实,像一条泥鳅被跨在大汉的肩膀上乱扑腾。 这时又听到第三个人的声音,“嘿嘿,小美人!等你很久了啊!走!去楼上客房。” 华溏听这猥琐的音线很是耳熟。 两息间,二人好像来到一个房间里。 熟悉的人声洋洋得意,“小美人,让哥哥好好疼爱你!可别跟那个不懂风情的沈淑文一样大喊大叫!” 脑溢血而亡的沈大小姐? 难道…… 华溏刚思忖着,忽然二人重见光明,机灵的涵桃把早已准备好的药粉,直接洒向空中。 华溏配合默契,随即捏住银针,精准地刺向其中一个彪形大汉的昏睡穴。 另一个大汉见状,迅速上前想钳住华溏,但突感四肢疲软,神志开始模糊,原地跪倒在地。 “贱人!你下了什么毒!”第三人即使愤恨,也抵不住全身的酥软,直接躺尸。 华溏这才看清楚,原来是皇后的弟弟,刘商。 “绑起来。”她冷哼一声,和涵桃两个人一起把三个人一圈圈绑成了三条棍棒。 华溏一只脚踩在刘商的胸口,叉着腰,居高临下,“说!沈淑文肚中的孩子是不是你的?” 刘商已为鱼肉,也不再挣扎,老实道,“是秦世凯把她送给我玩抵债的!是他!” 华溏嫌恶地撵了撵脚尖,刘商疼得吱哇乱叫。 她灵光一闪,试探道,“秦世凯是不是也是你杀的?” 刘商停顿了半饷,支支吾吾道,“没……没有,我不知道!” 华溏蹲下,抬手扇了这渣男一巴掌,甩甩自己被那猥琐脸打痛的手,“不说实话是吧,那你休想吃解药,直接七孔流血而亡吧。” 刘商被骇住,哭丧着脸求饶,“我说,我说还不行嘛,那货用沈淑文的事敲诈我,我干脆下了药把他杀了,但是他也是罪有应得,我这是为民除害啊!” 华溏冷笑,“我才是为民除害!涵桃,去跟掌柜的拿纸墨。” 很快,涵桃就把纸墨拿来了。 “写吧,把你的罪状写下来。”华溏命令。 “我不写!”刘商硬气十足。 华溏坐下,翘着二郎腿,悠悠道,“可以,我这毒啊,发作起来肝肠寸断,让你痛不欲生个七天七夜,接着皮肤溃烂,气孔流血,尸骨无存而亡。” 刘商的脸别吓成猪肝色,恨自己惹这姑奶奶干嘛,“写!我写还不成嘛!” 华溏把刘商的右手小手臂解开,“写吧,记得画押。” 没一会儿功夫,她便拿到一张热腾腾的自罪书。 “涵桃,叫人把这三货送去京兆府尹,这张自罪书一道送过去。”替沈小姐和她肚子里的宝宝讨回公道,华溏心情颇为振奋。 华溏正准备走,“诶!我的解药呢!我不想死!” 她头也不回,“你中的毒,三天后会自行解开。” 刘商呆愣了一瞬,马上破口大骂,“贱人!你诓我!我让我姐姐杀了你!贱人!” 第31章 出发东启县 华溏寻了个理由,号称自己得了一种会传染的病,将自己“困”在院里。 而此刻的她,正坐在秦淮礼的马车上,盘着腿,磕着瓜子,车厢的一半位置都被她的零食侵占。 秦淮礼闭目养神,但她“咳咳”的瓜子破皮声吵得他心火烦躁,他微微睁眼,冷言道,“再吃就把你丢下去。” 嗑瓜子的声音蓦地停止,华溏扁扁嘴,很是不服,“七天七夜的路程,不吃吃东西解解闷怎么行,哝,你要不要?” 小手上的一堆瓜子山出现在秦淮礼的面前,随即是华溏正扑闪的真诚的双眸。 秦淮礼再次闭眼,算了,眼不见为净。 又过了半饷,华溏拍拍手,满足地喝了口茶水润润喉。 她又开始观摩起他的俊颜,这美玉天成的棱角,龙章凤姿,只是一身的寒冽刺骨,可惜了这原本能温润生光的气质。 她站起身,挨着他坐下,一手勾住他的肩膀,笑得眉眼弯弯,“王爷,我们来聊天吧!” 秦淮礼眼睛都不睁,就蹦出俩字,“走开。” 华溏干脆双手捧住他的脸,将他的双颊往里挤,薄唇嘟嘟。 她的脸与他的脸近在咫尺,笑颜如花,勾人心魂,“王爷,来嘛!” 他一顿,瞬间一阵嫣红从耳根晕染到脖颈。 他立刻推开她,压制着怒火,“澳风!把她带出去!” 澳风出现,“华小姐,请。” 华溏猛地钻进秦淮礼怀里,双手环抱住他的腰身,脸颊贴紧他的胸口,坚定不移,“我不出去!我要和你在一起。” 澳风瞪大铜眼,嘴巴微张,这……这是他不付钱就能看的吗? 澳风一溜烟地窜了出去,此地不宜久留,别伤了他这炮灰才好。 秦淮礼身体再次一僵,脸已经红透透了。 他伸手扣住她的双肩往外推,没想到她越抱越紧。 他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放开。” “不放。” “不放开,送你回去。” “送我回去我就更不能放!” …… 他一口气快接不上来。 “放开,给你买好吃的。” 华溏倏地抬起头,两眼精光,“说话算数!” “嗯。” “那行吧。” 华溏松开手,重新回到位置上坐好,神情淡定自若,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发生过。 “王爷给我讲个故事吧。” “……” “那我给你讲一个。” “……”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个冷面王爷缠着一位世界上最美丽的少女……” 秦淮礼闭着眼的脑门跳了跳,看来这一路不会太平了。 澳风坐在外面的车辙上,露出微笑,他很喜欢华二小姐,自从她来了之后,主子的表情比台上的说书人都要丰富多彩。 一转眼,他神情猛地严肃起来,转身对着车厢里的人汇报道,“主子,有杀手。” 树叶摇摆的簌簌声由远及近,秦淮礼倏地睁开双眼,冷冽且充满杀气。 华溏迅速掏出一瓶加强版防狼喷雾,蓄势待发。 二息的功夫,马车外便传来激烈的打斗声。 秦淮礼忽然握住华溏的手,火速往自己身前一扯,她猝不及防,脑门直接撞上他的胸口。 一声“哎哟”刚落下,她原来坐的位置上,一段尖锐的刀锋刹那间穿透马车的侧壁。 “走。”他抱着她直冲马车外。 外面已经打成一片。 三个杀手见到华溏二人出来,纷纷提刀而来。 他和她背身站立,两名杀手“唰”的一刀向他横砍过来,他挥剑瞬间,对面二人应声倒地,脖颈处鲜血直流。 另一名杀手看准华溏,猛冲而下,她随即对着迎面而来的面孔按下喷雾。 毒水霎时覆盖杀手的全脸,疼得他捂脸“嗷嗷”直叫。 秦淮礼转身将华溏挡于身后,一剑劈下,干净利落,捂脸男也没了呼吸。 更多的杀手见状,都直冲二人。 他一手砍杀,她一手喷毒。 一名杀手看出华溏的破绽,找准时机,直直将大刀砍向她的侧面。 秦淮礼在抵挡其他杀手的同时,双手无法分身,又救人心切,竟本能地将身躯挡于她身前,他的后背刹那间皮开肉绽。 “王爷!”华溏一声惊呼。 澳风疾风而来,一剑入喉。 秦淮礼顾不得受伤,再次投入战斗。 杀手见损失惨重,再无胜算,一声令下全部撤离。 华溏赶紧找到秦淮礼的伤处,只见伤口发黑,刀口有毒! “澳风,快把王爷扶到马车上休息,我要给他疗伤。”华溏的声音有些颤抖。 “无碍。”秦淮礼惨白的嘴唇,还嘴硬道。 澳风赶紧将他扶进马车里趴好。 华溏打开药箱,处理伤口,给他服下她特制的百毒丸,他便昏昏欲睡。 她蹙眉,虽说这毒只是普通的乱筋散,她要解毒,易如反掌。 但是这乱筋散与秦淮礼身上原有的毒交融,絮乱了毒性,她只能暂且压制毒发,防止恶毒入脑。 她看着他苍白的睡脸毫无生气,心口一阵绞痛,如鲠在喉,生生压住眼眶里的潮水。 “澳风,找个最近的客栈,王爷需要静养。”她冷静道,接下去该她守护他了。 “是。”澳风手中的鞭,挥得更烈。 一个时辰后,他们抵达驿站,驿站几乎没有客人,华溏要了一间走廊尽头的套房。 “澳风,速流,今晚是个难关,我看天气阴沉,恐怕要下雨,万一打雷,会加剧王爷的毒发。对方知道王爷受伤,今晚还会再来,我们要做好万全准备。”华溏一脸严肃,一改平时顽皮的模样。 澳风、速流单膝跪地,异口同声,“属下任由华小姐派遣。” “澳风,想办法联系上那个人。”华溏觉得还是要万无一失才行。 澳风迷惑了一瞬,立刻明白是谁,转身去办事了。 “速流,你准备好这些东西……”华溏细心吩咐。 速流也领命而去。 华溏看了一眼正躺着床上昏迷的秦淮礼,又再次望着天空,暗暗祈祷,希望老天能给力些,只下雨不打雷。 第32章 危机四伏 夜幕降临,田野间的青蛙“呱呱”乱叫。 没多久,雨水淅淅沥沥落下,华溏已将药箱准备就绪,秦淮礼胸口的关键穴位也被银针控制住。 华溏望向他的眸眼忧虑重重,他发烧了,已陷入深度昏迷。 她对他身上原有的毒,尚有瓶颈,暂时无法突破。 不知道毒发时,毒性将如何发展? 我不会让你有事,她暗暗发誓。 速流在套房小客厅里严阵以待,澳风与华溏守在秦淮礼身边。 外头雨声越来越大,澳风倏地站起身,拔出佩剑,“华小姐,有人来。” “撑住,等援军到。”华溏坚定的语调,给了澳风极大的信心。 即使是“哗啦啦”的大雨声也盖不住外面随即而来的打斗声,但一盏茶的功夫就没了动静。 速流匆匆来到里间禀报,“华小姐,您撒在外头的毒药起作用了,第一批杀手已解决。” “嗯,药粉有限,杀手应该会越来越多,小心!”华溏严肃道。 “是!”速流立马转身回到他的战地。 很快,打斗声再次响起,里间的窗户被华溏从里封死,几名杀手正用砍刀砸窗。 几息的功夫,杀手便破窗而入,他们正往前冲时,突然停住,他们的黑衣瞬间被几根看不见的利线割破。 利线被华溏啐了剧毒,他们疼得原地打颤,“砰砰”的一声一声倒地不起。 随后而来的杀手见状,只能挥舞大刀,对着空气胡乱砍去,却在碰到利线时,被猛地弹飞。 澳风趁这空档,将一脸懵的杀手一剑毙命。 “轰隆隆!”一声惊雷乍起。 躺在床上的秦淮礼顿时全身僵硬,猛烈抽搐,硬生生将华溏扎在他胸口的银针拔起射飞。 她迅速将准备好的巾帕放入他口中,防止他咬舌。 再一脚越过他的身体,跨坐在他身上,用自身的力量稳住他躁动的身体。 而她手中的银针飞速移动,这才渐渐让他冷静下来。 “轰隆隆!”又是一声炸雷。 秦淮礼双眼蓦地睁大,猩红可怕。 他抬手一掌拍向华溏的胸口,她倏地狠狠砸向墙面,猛烈撞击令她随即呕出一口鲜血。 “华小姐!”澳风顾及不暇,只能迎面继续阻杀杀手。 秦淮礼站立起来,赤裸上半身,双眼通红,不知何时握起的长剑,倾斜矗立在他手中,宛如一个浴血重生的修罗王。 澳风寡不敌众,身上血痕累累,终是在杀手一刀砍向他大腿时,跪倒在地。 越过澳风的阻拦,杀手们冲向秦淮礼。 “轰隆隆!” 随着再次响起的惊雷,房间里顿时也电闪雷鸣,刀光剑影,待华溏终于能撑起身看清一切,竟是满地的血流成河,腥风血雨。 一道闪电瞬间照亮了秦淮礼溅得满脸的血迹,与压制不住的腾腾杀气,凄厉骇人。 他已经分不清来人,举剑欲朝远处跪地的澳风刺去。 华溏被摔伤了腰,来不及起身,只能惊呼,“王爷!那是澳风!” 他的动作未有丝毫停滞。 澳风闭上眼,放弃挣扎,等待死亡的来临。 “咣”一声。 一道绛红色的身影挡住秦淮礼的来剑。 华溏微微放松了紧绷的身躯,埋怨道,“申屠妖精,你总算来了!” 申屠弗离的邪笑在黑夜里愈发妖气涔涔,“溏溏,怎么每次见,你都这么狼狈。” 他话音刚落,秦淮礼的进攻便连绵不断,狠厉不决,他极力防御,渐渐也处到下风。 “溏溏,你倒是快想办法啊!小淮礼疯了!”申屠弗离已然力不从心。 秦淮礼在申屠弗离说话分神之际,一记飞脚,将他踹飞倒地。 秦淮礼举起手中剑,正欲插向申屠弗离的胸口,徒然,他的剑停顿在空中。 一双白皙纤柔的臂膀绕过他的背,环住他的胸口。 华溏的脸颊紧紧靠在秦淮礼结实的后背,她轻柔的声音有些颤抖,“王爷,快醒醒啊,这是你的朋友!” 小手覆在他的心脏,背后紧贴的温热从肌肤浸透入心底。 秦淮礼眸中的血丝减退,他倏地张开手掌,长剑摔地,“啪嗒”一声响彻底惊醒了他。 华溏感受到秦淮礼不再紧绷的身体,赶紧走到他面前,重新将银针扎入他的穴位中。 申屠弗离帮忙把他扶到床上躺好。 “王爷,你知道我是谁吗?”为了确认他是否还有理智,华溏问道。 秦淮礼微微点头。 华溏将蓝冰雪莲制成的药丸,拿一颗给他服下。 靠药丸的解毒作用,与自身的克制力,总算将两种混合的毒药压制住。 华溏这才瘫坐在地,今晚算是熬过去了。 华溏又替澳风、速流等人疗伤,一直忙到天亮才得以歇息片刻。 她干脆躺在秦淮礼身边,进入深度睡眠。 翌日,太阳当空照。 秦淮礼才悠悠转醒,他觉得身上很沉,垂眸一看。 一只软白的手臂抱着他的腰身,一只腿毫不客气地跨在他的大腿上。 他脑中嗡嗡作响,红晕从脑门红到胸口,他低头看去。 一张精致却疲惫的俏颜枕在他的手臂上,睫毛弯弯,小嘴微张,一泉口水正垂涎欲滴。 秦淮礼依稀记得昨日的惊险,他中了两种毒后,走火入魔,竟是她的怀抱才令他清醒过来。 他情不自禁地抚摸她的脸颊,细腻柔软,掌心的摩挲,挠地他心里痒痒的。 这时,她的睫毛颤动了两下,他迅速放下手,双眼紧闭,假装熟睡。 华溏费力睁开双眸,入眼的便是令她怦然心动的容颜。 此刻的他,没有平时的冷然与拒人千里之外,而是温润平和,温暖如曦。 她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嗯,退烧了。 她的视线又被他挺直的鼻峰吸引,手指不自觉地摸摸他的鼻子,又顺着他脸上的轮廓缓缓下移到脖颈,到胸口,直到那颗诱人的葡萄,她口中喃喃自语道,“啊,好想尝一尝。” 秦淮礼忍得双腿颤抖,在听到她的话时终是忍无可忍,弹坐而起,双眼喷火,这个女人怎么这么色!这么不成体统! 她被吓到静止,手指还留在原地,愣愣地问道,“你……什么时候醒的?” 第33章 先摸一把 他眯了眯眼,试图压住怒火,“还满意吗?” 她摸摸下巴,想了想,坦言道,“还可以,肌肉结实,线条完美,我挺满意的。” “你给我出去。” 秦淮礼无语,此刻他只想眼前清净,一点儿也不想看到这个脸都不知道丢在哪里的女人。 但华溏是谁?她可是一身反骨的现代女性,脸是什么?能当饭吃吗? 她随即攀在他身上,双手紧紧环扣住他的肩膀,双腿环跨住他的腰身,像考拉一样挂着,坚定道,“我不出去!” 秦淮礼深吸一口大气,咬得牙根嘣嘣响,“我再说一遍,出去。” “不不不!不出去!” 接着,便看到,一个巨大的身躯拎着一个娇小的人儿,径直丢到门外,大门“砰”的一声合上。 澳风眼瞅着华溏被扔出来,眨了眨眼,“华小姐,你又惹主子生气了?” 华溏拍拍衣裙,露出一脸得逞的贼笑,“嘿嘿,我刚刚把你家王爷的全身摸了个遍!” 澳风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英雄啊!华小姐乃大易国最强的勇士啊! “佩服,属下佩服!”澳风真心道。 “溏溏摸了谁啊?这么得意?”申屠弗离摇着扇子,风度翩翩,早没有昨晚被秦淮礼暴打的狼狈感。 虽然这不是她的菜,但她对美男都很友好,“哝,就是里面那位。” 她仰头,眉峰一挑,很为自己骄傲。 申屠弗离微怔,轻笑道,“毕竟是靖北王爷未婚妻,总是有些不同的。” 华溏耸下眼皮,她不喜欢这个说辞,她希望他是真心喜欢她,而不是因为不得已的赐婚。 申屠弗离看出她的不悦,有些诧异道,“溏溏,喜欢王爷?” 她毫不犹豫,坦坦荡荡点头,语气中尽是自信满满,“是啊,我在热烈地追求王爷。” “哈哈哈哈!”申屠弗离仰头大笑,随后刮目相看道,“溏溏,果真是奇女子啊!” “好说好说。”华溏才不管这话是否有深意,都当做夸赞。 翌日午后,为了赶路,在华溏的坚持下,秦淮礼又雇了一辆马车搭载速流与澳风,他们二人现在已对华溏马首是瞻。 秦淮礼懒得管,坐在自己的马车上闭目养神,但车厢里的人,并没打算安静下来。 “申屠妖精,你喜欢的是男人吗?”华溏问得很真诚。 “噗!”坐在对面的申屠弗离一口茶水喷出来,揶揄道,“怎么?怕我跟你抢小淮礼?” 华溏斜眼看他,眯了眯眼,一把搂住秦淮礼的胳膊,撒娇道,“淮礼哥哥,你不要喜欢申屠妖精嘛,他哪有我好看!” 她又在演哪出? 秦淮礼头上无数根黑线,嘴角抽了又抽,咬牙道,“放!开!” “不放!你答应我,不要喜欢那妖精!”她将他的手臂摇来晃去。 “……” “你答应我,我就放开!” “我答应你。” 华溏如愿放开手,对着申屠弗离做了个“这大爷我搞定的”的表情。 “哈哈哈哈!”申屠弗离仰头大笑,什么时候小淮礼的脸色这么多姿多彩过! 他越来越喜欢这个没羞没臊的丫头了。 “申屠妖精,昨日那群杀手是哪里的?”华溏突然问起严肃的话题。 申屠弗离却仍然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你猜我在杀手身上找到什么?” 华溏十分配合,神秘兮兮地问道,“找到宝藏地图了?” 申屠弗离再次“哈哈哈”大笑,“没想到,溏溏还是个财迷!” “你快说!”她凑上前。 “我找到了这个白虎图腾的令牌。”申屠弗离从袖口拿出一个黑色令牌。 “荣虎军。”秦淮礼沉声道。 华溏诧异道,“荣将军?他为什么要害我们?就因为皇帝寿宴上让他女儿出丑了?” 秦淮礼不苟言笑,冷冷道,“可能和本王这次来东启县的目的有关。” 华溏的好奇心又膨胀了,她凑近问,“王爷,是什么事啊?” 秦淮礼闭眼回道,“查地下盐庄。” 制盐一向是由朝廷垄断,不允许私下制造,查到是重罪。 但因暴利,总有亡命之徒挑战律法。 秦淮礼一脸肃穆,冷言道,“现在,更要小心。” 秦淮礼说得没错,看来这次东启县之行,确实很危险,华溏心想,她的毒药要多配置点才行了。 一路上吵吵闹闹,几人终于来到东启县。 县主蒋世崇浩浩荡荡的迎接队伍已等在城门口,将秦淮礼一行人迎到县主府上安顿下来。 蒋世崇是个矮胖老头,得知靖北王爷要来县里协查盐务之案,早早便将厢房布置好,准备了一桌子好酒好菜。 “蒋县主,本王是来办公的,不是来旅游的。先把盐务案的卷宗交于我。”秦淮礼冷眼相对,毫不留情面。 蒋世崇冷汗涔涔,哈着腰点头称是,“遵命王爷,下官立刻命人去拿案卷。” 一路上都在赶路,华溏吃了几日干馒头了,看着桌上的鸡腿,直咽口水。 秦淮礼看在眼里,抿了抿嘴,“先吃饭吧。” 得到靖北王的首肯,蒋世崇赶紧陪着笑脸招呼,“坐坐坐,王爷您坐。” 华溏顿时眉开眼笑,一屁股坐下。 蒋世崇见华溏在靖北王身边如此自由随意,心想其身份定不简单,于是客气道,“这位姑娘,如何称呼啊?” 华溏咽了一口鸡腿肉,心情十分愉悦,“叫我花花即可,我是王爷的好朋友。” 申屠弗离坐在一边,也回道,“我也是王爷的好朋友,我姓黎。” 蒋世崇有些诧异,听说靖北王冷酷无情,怎的还有这么多好朋友,他赶紧说道,“花姑娘,黎公子,招待不周,多吃些多吃些。” 秦淮礼看看身边狼吞虎咽的华溏,十分无语,这是几天没吃饭吗?饿成这样? 吃饱喝足之后,华溏便死皮赖脸地拉着秦淮礼去逛东启县,顺便打听一下潘员外的府邸在哪。 申屠弗离识相地说,“我要回去睡觉,你们自己去吧。” 华溏在背后给他竖起大拇指,又引得申屠弗离“哈哈”大笑。 第34章 神秘的潘府 东启县的大街与京城不同,建筑风格是白墙青瓦,依山傍水,若说京城是豪爽大气的将军,那东启县便是喃喃细语的少女。 华溏很喜欢这个温柔的城市,她展开一把小小的苏绣扇子,上面并蒂莲的绣花赏心悦目,“阿礼,你给我买这个可好?” 秦淮礼听到这个称呼一愣,转头看她。 “我们现在出门在外,要掩藏身份才行。”华溏凑到他耳边轻声道。 秦淮礼默认,他想了想,“我没带银子。” “一个铜板也没有?” “……嗯。” 华溏撅着嘴巴,不舍地将扇子放回去,“我也没带银子。” 又十分痛心地看向街边的各色小吃摊,华溏嘴巴都快撅到天上去了。 “你听说了吗?潘员外明日又要娶妻了。” “什么?还有人敢嫁他?这是第几个了?” “好像是第八个。” 两个少女经过秦淮礼二人时,窃窃私语,被华溏一耳朵听到了。 华溏急急上前,礼貌问道,“请问姑娘,潘员外府邸在哪里?我们是新娘子的亲戚,从外地来参加她的婚礼的。” 紫衣姑娘一听,便热情地回道,“潘府就在这条街最东边,最大的门楼就是了。” 蓝衣姑娘好奇道,“听说新娘子是从京城来的,你们也是京城人吗?” 华溏点点头,“是的,请问姑娘,你刚刚说敢嫁潘府是何意思?” 紫衣姑娘悄悄说道,“潘员外已经娶了七任媳妇,每一个都莫名失踪,蹊跷得很,但是你要是愿意嫁,能拿到一千金这么多的聘礼呢。” 蓝衣姑娘好心肠,劝慰道,“姑娘,你去劝劝你家姑娘,犯不着为了些身外之物把自己都搭上,这潘府诡异得很。” 华溏看了一眼秦淮礼,赶紧笑道,“谢谢姑娘提醒,我这就去劝劝她。” 告别了两位少女,华溏对秦淮礼说,“阿礼,我们得走一趟潘府了。” “这不关我们的事。”秦淮礼很冷静,他手上的盐务案更要紧。 “我们就去看看,不干预。”她说得有点心虚。 他一脸不信。 “走吧。”她拉着他的手,往潘府走去。 他们很容易便找到潘府。 华溏上前敲了很久门,大门才“吱”的一声被打开。 门缝里出现一个干瘦凹凸的老头,他一脸警惕,“你们是谁?” 华溏露出十分和善的笑容,“你好,我们是小梦在京城的亲戚,我们想来看看她。” 瘦老头皱起满脸的干皮,埋怨道,“真是麻烦,你们等着。” 门“啪”一声关上。 他们又等了好半饷,门再次打开一条缝,还是瘦老头,他不耐烦道,“新夫人不见客,你们赶紧走。” 随即门便再次被猛地关上。 华溏望了一眼秦淮礼难看的脸色,决定再加一把火,“阿礼,他们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太过分了!这潘府绝对有问题!” 说完主动抱住他的腰身,抬头眸光闪闪,“起飞吧,阿礼。” 他低头,有些无奈,随即两人消失在门前。 他们在潘府屋顶上跳了好久,总算找到曲小梦的厢房。 窗户扑腾了一下,二人便来到房里。 “啊!呜呜……” 华溏冲上前去,迅速捂住曲小梦要大喊的嘴巴,低声道,“我们是好人!可以来救你,我把手放开,你不要叫!行吗?” 曲小梦紧张地点点头。 华溏放开手,曲小梦立刻害怕地问道,“你们……是来杀我的吗?” 华溏尽力露出慈祥的面容,和善道,“我们是徐香儿的朋友,她让我来找你。听说潘府有问题,我们看看能不能帮帮你。” 曲小梦狐疑道,“香儿又不知道我嫁人了,况且她还已经死了。” 说完她神情有些伤感,仿佛自己也快走上黄泉一般。 “是小智告诉我们,你嫁人了。我们怀疑香儿的死另有隐情,她曾给过你一个神秘物件,不知是何物?”华溏直截了当问道。 曲小梦用手捂了捂胸口,她现在谁都不信,那是香儿让她一定要保存好的东西,她不会轻易给人。 “那东西我扔了,我不知道是什么。”曲小梦低头不敢正视他们。 华溏点点头,不再强求,转口劝慰道,“我听闻潘府的妻妾都失踪了,想来这里也不是什么善茬之地,你自己需万分小心。” 曲小梦闻言,悲戚与恐惧之情涌上心头。 华溏拉着沉默的秦淮礼转身想要离开。 “慢着!” 曲小梦叫住他们。 华溏露出狡黠的笑容。 “你们前面说,能救我,可当真?”曲小梦决定死马当活马医,总比莫名其妙失踪强。 华溏回头,斩钉截铁道,“你放心,有我这武功高强的相公在,保准你平安无事。” 她拍拍秦淮礼坚厚的肩膀,甚是信赖。 他轻轻翻了白眼,颇为无奈,这女人到哪里都要占他便宜。 这时,曲小梦才关注到眼前这个俊俏非凡的男子,看他们二人衣着贵气逼人,定是不小的来头,说不定真能帮她一帮。 于是她说道,“你们若能救我一命,我自当把香儿的事告知你们。” “成交。”华溏十分豪爽。 “叩叩叩。” “夫人,该去沐浴了。”门外响起一个丫鬟的声音。 曲小梦赶紧回答,“知道了,门口等我一下,我换个衣服。” 接着她迅速压低声响对华溏说道,“这潘府诡异的很,我从未见过前面的七任夫人,问起丫鬟,也都忌口不提。奇怪的是,每日都要我去一个摆满神坛神符的泉子里泡澡沐浴。而且听说府里,潘少爷病得很重,谁也不许靠近他的院子。” 华溏也低声吩咐道,“你先稳住,注意安全,明日我们会以你家属的身份来参加你的婚礼,届时再议。” 曲小梦点头,又担忧道,“可是明日婚礼并未对外宴请,你们怎么进来?” 华溏拍拍胸脯,“小意思,包在我身上。我们先走了,明天见。” 说完又毫无顾忌地抱上秦淮礼,指挥道,“相公,起驾。” 秦淮礼已经懒得挣扎,随即身形一闪,两人已顺利离开了潘府。 第35章 尸骨 第二天。 潘府门后竟和昨日一样冷清,没有一点要办喜事的模样。 华溏上前敲门,这次很快便有人来开门。 “又是你们,今日喜事不宴请宾客,请回吧。”依旧是昨天的干瘦老头。 说完他就要关门,华溏一手撑住门,神秘地说道,“我相公会岐黄之术,是小梦托我们来给潘府做法祈福的。” 瘦老头这才抬头看向秦淮礼,见他一脸严肃冷然,生人勿进的样子,确实有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说不定真的是什么高人。 瘦老头犹豫道,“那我去通报一下。” 没多久,门又开了,“二位请进。” 瘦老头领路,华溏与秦淮礼这才好好看到潘府的样貌。 只见院子里每个大树上都吊着密密麻麻的符咒,大堂门口挂着两个黑色灯笼,门廊上的铃铛。 今天不是娶亲的喜事吗?怎么一个红字都没看到。 瘦老头将他们引到大堂,便看到曲小梦一身黑衣,求救似的看着华溏。 “老爷,他们来了。”瘦老头对着也是一身黑衣的潘老爷躬身道。 潘老爷比这瘦老头还要清减几分,脸上的颧骨突出,两颊凹陷,明显的营养不良。 “听闻你们是小梦的亲戚,会岐黄之术?”潘老爷很感兴趣。 华溏先开口道,“是的,表妹托我们来为潘家祈福。” 潘老爷一听,便神经兮兮地左右转着眼珠子,低声问道,“你们看看这里有什么脏东西吗?” 华溏入乡随俗,也跟着神神叨叨说,“我和相公一进潘宅,便觉得阴气很重。” 随后她扯了扯秦淮礼的袖口,意思是该你表演啦! 秦淮礼内心十分抗拒,为什么他一个堂堂靖北王爷要来这里当神棍? 华溏又轻轻拧了下他的胳膊,低声催促,“快点说话。” 秦淮礼不情不愿地开口,却掷地有声,“府里有一个病儿,需做法才行。” 潘老爷闻言大惊,连连点头,态度诚恳,“大师!求大师指点迷津,救救我儿。” 华溏慷慨道,“潘老爷即是娶了我们家小梦,我们自当竭尽全力。” 潘老爷深深看了曲小梦一眼,赶紧对华溏说道,“是是,都是托了小梦的福。” 潘老爷与曲小梦拜好堂,潘老爷便引着华溏与秦淮礼往后院走去。 来到后院,又是一片诡异的景象。 随处可见的符咒,奇形怪状的妖怪摆饰,还有几把铜币制成的宝剑,看似杂乱的摆放,实则都在自己固定的位置。 “老爷,不好了!少爷他又发病了!”瘦老头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潘老爷顿时慌乱无神,“快!我们过去!” 几人也跟随其后,来到潘少爷院子。 “啊啊啊!” 几人刚进院门,就听到一个大声吼叫的男声。 门一开,便看到,几个侍卫极力压着正在疯狂的少年。 而少年眼眶乌黑,脸色苍白,嘴唇呈暗紫色,裸露的皮肤都是一块块墨色斑点。 他张牙舞爪地嘶吼,想冲出门外。 “快!快把他按到床上!药呢!药来了吗?”潘老爷焦急又心疼。 “来了来了!”瘦老头孔叔端着一碗墨黑的药汤进来。 几个侍卫合力,孔叔才好不容将药水喂了进去。 一眨眼的功夫,潘少爷便冷静下来,躺平不再动弹。 在药汤经过时,华溏闻到,一股腥味被极力掩藏,却还是被她察觉,这是鲜血的味道。 华溏走近潘少爷,伸手探了探他的脉搏,她歪了下头,有些诧异,好奇怪的脉象,像是中毒,又不像。 潘老爷看到华溏正在把脉,便开口问道,“花小姐是否也懂得医术?犬子是何问题?” 华溏并未直说,保留道,“我略懂医术,潘少爷的脉象甚是奇怪。” 潘老爷深深叹了口气,“哎,我曾找过一个大师来看过,他说犬子被邪祟附体,这才不得安宁,家中的摆设也是为了镇压邪祟。” 华溏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少年,毫无生气,她也不信什么歪门邪道,她直言,“潘老爷,请允许我取一点潘少爷的血研究一下,说不定有其他办法。” 潘老爷一听,心想,多一个希望总是好的,于是便点头同意。 华溏取了血后,便被孔叔安排到了客房。 “花小姐与阿礼公子既是夫妻,那就一起住这个厢房吧,老夫还有很多事,先退下了。”孔叔打点好,便匆匆离开。 曲小梦一路默默跟着,待所有人都走了之后,她这才颤颤巍巍地开口,“花小姐,我找到那些前夫人们了。” “在哪?”华溏很好奇。 “跟我来。”花小姐望了望远处没人盯着,便带着二人往后花园走去。 她来到一颗槐树下面,徒手开始挖树根的部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露出一个白色的物体。 华溏蹲下查看,赫然睁大双眼,转头对着秦淮礼道,“阿礼,这是人的头盖骨。” 秦淮礼蹙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曲小梦的双手放在胸口,整个人都在战栗,声音也在颤动,“昨日我想去树下乘凉,不小心就看到了人的手掌骨,随后我又挖了几棵树,没想到,每棵树下面,都有一块人骨。” 华溏严肃道,“难道这就是失踪的七位夫人?” 曲小梦点点头,“我猜是的。” 说完“砰”的一声跪地哭求,“怎么办花小姐,阿礼公子,你们救救我好吗?我不想也变成白骨!” 华溏扶起她,保证道,“有我和阿礼在,你不会有事的。” 曲小梦这才安定不少。 回到华溏二人的厢房。 秦淮礼对华溏一脸严肃道,“昨日我在屋顶上飞时,发现一件事。” 华溏露出疑惑的神情。 “随我来。”他捞起她上了屋顶。 屋顶下是一片昏暗的灯火,但是潘府景象依然一览无遗。 华溏不解,“没什么特别的呀?” “你看看最大的几尊怪物神像的位置。”秦淮礼提示。 华溏再次仔细观察,慢慢她睁大嘴巴,“这……这是那个邪教的八字符号!” “没错。”他面无表情,陷入思考。 “看来他们势力不小,连东启县都有他们的人手。”这确实是华溏未想到的。 “是得好好查一下了。”秦淮礼一脸肃杀之气,这样任由邪教发展下去,不知道还会死多少人。 第36章 幸好有你 他们再次回到厢房。 秦淮礼不客气地躺到唯一的一张床上,语气中不带任何温度,“我休息会,别吵。” 华溏鄙夷地睨了他一眼,嘟囔道,“没有绅士风度。” 说完,她才不管什么礼节,脱了鞋子,大喇喇地躺在他身边,“我也要休息!” 他默默往里移进去,尽量不碰到她。 华溏察觉到他的动作,但她这几日很累,不想多纠缠,一闭眼便沉沉地睡去。 华溏二人的房间位于曲小梦厢房的旁边。 半夜时分。 秦淮礼睡眠中感受到异响,双眸蓦地睁开,摇醒身边不知何时缠在他身上的华溏。 她一下子惊醒,“有情况?” “嗯,他们动手了。”他压低声响。 “走。”她一骨碌下床。 隔着门缝,他们看到几个黑衣侍卫,绑着昏迷的曲小梦往后花园的方向走去,他们俩暗暗跟上。 他们来到一座假山前,只见一个侍卫轻轻转动一个小石子,一块一人高的假山轰然打开一条通道。 几人背着曲小梦往里走去。 秦淮礼二人同样进入通道里。 他们躲在暗处,跟着前面的人来到一个巨大的石窖里。 两个侍卫将不省人事的曲小梦四肢束缚在中间一个石床上。 潘老爷从暗处走出来,带着一个黑袍的蒙面人。 那身黑袍华溏认识,正是那日她和沐纯公主被绑架的邪教黑袍人。 但是此人不是那天遁逃的蒙面人首领,身高匹配不上。 蒙面人走到潘老爷前面,说道,“潘少爷身体里的邪祟已经入了脑,要找更多新鲜的少女肉体和血液才能镇压住了。” 潘老爷哭丧着脸,“金大师,这样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金大师语气有些愤怒,“我早已告诉你,既然选择这条路就没有回头路!你现在是在责怪我吗?” 潘老爷被震得赶紧点头哈腰道,“不敢不敢,只是小梦的亲戚还在府里,今日就下手,会不会操之过急了些?” “我是看到潘少爷昨日又发狂,我才好心来助你,既然潘老爷有顾忌,那便是我多事,现在走就是,潘少爷自求多福吧。”金大师怒气冲冲,一拂袖,转身便欲离开。 潘老爷见状慌张地挡在他面前,连连作揖,“金大师息怒,是在下多虑了,请您大发慈悲,施以援手吧。” 金大师这次没好气地转身,袖口里露出一把匕首,将匕首朝上举高,等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他对着上空大喊,“时辰到!天赐神符,降临潘府,镇压邪祟,还我福灵!” 接着两边走出四个黑袍黑衣人,一手摇着铃铛,一手撵着一张符咒,开始跨步围着中间的曲小梦舞蹈起来。 嘴里“呜哩嘛哩”的念咒声,伴随着“铛铛”声,昏暗的烛火摇曳,似乎真的有鬼祟要侵袭一般。 忽然,四个黑袍人将手中的符咒贴向曲小梦,金大师大喊一声“杀”,随即高抬起匕首正欲朝曲小梦胸口插去。 秦淮礼手中的石头往外一射,瞬间将匕首弹飞。 “什么人!”金大师大惊。 秦淮礼和华溏从躲避处走出来,一身冷冽肃杀的霸气一息间震慑到在场所有人。 潘老爷惊呼,“阿礼公子!花小姐!你们怎么在这里?” 华溏冷言以对,“潘老爷这是要背着我们杀人灭口吗?” 潘老爷有些无地自容,但一想到自己的病儿,心中还是起了杀气。 “对不住了,为了儿子,我也没办法。来人!把他们都杀了!”潘老爷狠下心,这么多人都杀了,还差这两个人吗? 一声令下,暗处又窜出一群侍卫,顷刻间将秦淮礼与华溏围住。 秦淮礼冷哼一声,“呵,蚍蜉撼大树。” 话音刚落,他掌风煞起,腿速迅猛,侍卫们纷纷倒地不起。 潘老爷见势不对,与金大师点头示意。 只见金大师跑到一根立柱旁,按下一个掩藏的按钮。 空中倏然掉下来一个巨大的铁笼,硬生生往华溏二人的身上套去。 秦淮礼反应极速,对着华溏猛地一推,硬生生将她推到远处,而自己躲闪不及,被困在铁笼里。 华溏只有一息间的呆愣,立刻拿出药粉,对着潘老爷与金大师的方向撒去。 他们猝不及防,捂着口鼻连连咳嗽,双腿发软,无法站立。 趁着这个空档,华溏拿出硫酸液,迅速将铁笼的门锁融化,秦淮礼脱困了。 这时,金大师又按下柱子上另一个按钮。 没成想,秦淮礼二人所站的位置地板轰然塌陷,两人倏忽间掉进深坑里,头顶的地板“哗”一声重新合上。 秦淮礼火速抱着华溏一脚借到坑壁上的力,这才缓冲了下坠的冲击力,二人不重不轻地摔到坑底。 华溏站起身,眼前一片漆黑,她伸出手臂四处焦急地摸索,想寻找秦淮礼的位置。 一只厚实的手掌抓住她,拉进一个温热的怀抱里,头顶传来令人镇定心安的声音,“我在这里。” 华溏投入他的怀中,声音有些微微抖动,“阿礼,我不喜欢黑暗,你别离开我。” “嗯。”他轻轻回应。 她将头埋进他的胸口,试图用他身上淡淡的青竹香来掩盖她对于绝对黑暗的恐惧,她患有的幽闭恐惧症从小便折磨着她。 半饷,她才抬头,眼睛适应了黑暗后,姑且能看到一点他的轮廓。 “阿礼,我们怎么出去?刚刚掉下来的时间判断,我们最起码掉入十米的深坑中。” “等。” “等什么?” “等人来救我们。” “那曲小梦被杀了怎么办?” “不会,他们误了时辰。” 华溏点点头,仔细听外面的动静,隐约传来几句人声,大致意思是,要等下一个吉时才能做法。 她稍安,但她感觉身边一空,秦淮礼席地而坐,顺道拉着她一起坐下,“先休息会。” 她也跟着坐下,紧紧挨着他。 周边密闭,不透一丝光线,她开始全身冷汗盈盈,忽然,她的手被一只大手握住。 “我在。” 他稳重磁性的声音,如定海神针,将她内心的波涛汹涌抚平。 她将头轻轻地放在他的肩膀,绵绵的话音柔软如水,“幸好有你。” 第37章 又来新线索 在无边的黑暗中,是不知道时间如何流逝的。 但华溏觉得和秦淮礼在一起,似乎全世界都静止,都没关系。 “阿礼,你不害怕黑吗?”华溏想了解他。 “习惯了。”依然是毫无波澜的情绪。 “为什么?” …… 一阵漫长的沉默后,她以为已经等不到答案了。 “从小母妃经常惩罚我,把我关在地牢里,那里跟这里一样。”他的语气仍然平静得好像这不是他身上发生过的事一样。 “你母妃会因为什么惩罚你?” 她有些明知故问,即使在幻境中她知道原因,但她觉得,如果能把曾经的伤痕发泄出口,或许,能缓解那个伤痕带来的疼痛。 “……” 这次他没有回答。 两个人又陷入黑暗与沉默。 华溏决定换个愉悦的话题。 “阿礼,我来跟你说说我梦想中的世界吧。” “嗯。” “那里,女性与男性是平等的,以人为本,女生可以去工作挣钱,可以拥有与男性一样的话语权。那里,有健全的法律机制,生命与权力人人平等。”华溏给他描绘现代的世界。 “人人平等?这的确是梦想中的世界。”他不可置信,但又忍不住心中的憧憬,“如果能有这样的世界,也不错。” “你在那里,能有充分的自由自主,你能做你自己。”她希望他也能做自己。 “这不过是幻想。”他无情地揭穿。 “没有梦,便没有未来。只有更强,才能拥有更多自由的权利,构建你希望的和谐社会。我们要征服,而不是逃避。”她反握住他的手,有种无形的能量注入他的体内。 他仔细思考她的话,这样惊世骇俗的言论,从来没人告诉过他。 他只知道,母妃告诉他,坐上最顶峰的位置,才能杀死你想杀的人。 所以,他恨透了那个位置。 今日,有人告诉他,那个位置才能获得自由,能完成美梦中的社会建设,能让大易国子民得到自己更多的权利与保护。 “阿礼,出去之后,我们去吃火锅吧。” “嗯。” “吃鸳鸯锅。” “嗯。”虽然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总是他新鲜没见过的。 她的声音愈来愈轻,渐渐地,她靠在他肩膀上睡着了。 梦里,她与他结婚了。 婚礼上,他对她说,“我愿意。” 然后她就如饿狼扑食一般激动地在众目睽睽之下挂在他身上,强吻他! 那滋味……还真是意犹未尽! 咦?怎么还不进洞房? 好气哦! 她倏地睁开双眼,入眼的是一张木质雕花床顶。 一个闲闲的调侃声响起,“溏溏这是做春梦了吗?哈喇子流了一地了。” 华溏看到这张妖孽脸,问道,“申屠妖精,是你救了我们?” 申屠弗离一脸“废话”的表情,“你倒好,被关了还能呼呼大睡。” 她耸耸肩,理所当然道,“阿礼说放心,有人会来救。” “你们夫妻俩还真是信任我,给我留个封信就走了。”秦淮礼给他留的信上写着,两日后若不归,带人来潘府。 “你不是我们的好朋友嘛!”华溏很喜欢申屠妖精说的夫妻俩,马屁拍得乱响。 “切。”申屠弗离很不屑,一群麻烦的朋友。 “阿礼人呢?还有潘老爷他们呢?”华溏很好奇后续。 “小淮礼在处理,潘老爷都被关起来了,他说等你醒了就过去大堂一趟。”申屠弗离吊儿郎当地回答。 华溏一听,迅速起身冲了出去。 “啧啧,见情郎就是积极。”申屠弗离有些嫉妒了。 华溏来到大堂,看到潘府所有人都被绑着跪在地上。 潘老爷跪趴在地,一直求饶,“靖北王爷,草民不知是您大驾光临,求王爷开恩啊!” 曲小梦坐在椅上,一副呆愣的模样。 华溏质问道,“潘老爷,那些黑衣蒙面人呢?” 潘老爷如实回答,“在下不知,他们每次都来无影去无踪,这次也是他们主动过来的。” “你又是如何认识他们的?” “是犬子病了,在下张贴了寻医启示,他们揭了榜,告知我儿是被邪灵附体,让在下用少女尸骨摆阵,来镇压邪祟。每次做法后,我儿都会有所好转,在下实在是救儿心切,迫不得已啊!” 潘老爷连连磕头,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 华溏严厉道,“胡说八道,潘少爷是中了名为‘桃夭’的毒,解毒方式要用鲜血作为药引,活人的一滴血即可,并不需要什么少女尸骨摆阵!” 潘老爷闻言,大吃一惊,而后又转惊为喜,头在地上砸地“咚咚”作响,“花神医!求求您救救我儿,在下纵然有万般错误,可我儿是无辜的啊!您救救他,我愿万死不辞。” 华溏当然知道,冤有头债有主,不可迁怒他人。 随即她拿出解药方,“按照这个药剂,加一滴活人鲜血即可,服下七七四十九日便可痊愈。” 潘老爷老泪纵横,磕头跪谢,转头对孔叔道,“老孔,潘少爷以后就靠你照顾了。” 孔叔也涕泗横流,与潘老爷抱作一团,“放心吧老爷,少爷就交给我了!” 秦淮礼被哭的头疼,下令道,“澳风,都带下去给县主处理。” 很快大堂便剩下秦淮礼与华溏二人。 华溏问,“曲小梦的东西给了吗?” 秦淮礼点点头,从怀里取出一块白玉挂坠。 她接过玉佩,看到上面的一只雄鹰图腾,有些不解,“这个标志是?” 他一脸凝重,“是襄北国皇室的标识。” 她蹙眉,怎么外祖父的案子又和襄北国有关? 这里面的水到底有多深多复杂? 华溏又问道,“曲小梦有说什么吗?” “嗯,徐香儿跟她说,是在一个丫鬟身上获得,名为容儿。”他回道。 “这个容儿有问题。”若是和敌国有关,这个容儿定是突破口。 二人陷入沉思,看来这个案子彻底到了不得不查的地步。 第38章 到处是情敌 县主府。 华溏回到她的房间,桌上放着一个小锦盒。 她疑惑地打开它。 锦盒里,躺着一把小巧的扇子,她迫不及待地打开它。 入眼的,竟是她之前在街上看中的并蒂莲苏绣扇子! 这……是冷块头送的? 华溏再也抑制不住嘴角的提拉,“哈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他都记着呢。 她合上扇子,蹦蹦跳跳地往秦淮礼的厢房蹦跶过去。 刚来到他的院子前,便看到一个精心装扮的粉衣姑娘,正端着一盘吃食等在门口。 华溏走上前,开始上上下下打量她,精雕细琢的粉颜,就是胭脂厚了些,明眸皓齿,就是瞪着她的眼神凶了些。 县主女儿蒋依冉怒目盯着这个从头到尾得审视她的女人,哪来的小贱人居然敢对她这么无礼。 “大胆!看到本小姐居然还不见礼,看什么看!”蒋依冉气势汹汹。 性格跋扈,没礼貌,欠佳。 华溏露出一脸遗憾的表情。 更惹得蒋依冉气不打一处来,“你再露出这种表情,本小姐就叫我爹把你眼珠子挖下来!” 蒋依冉恶言相向。 华溏双手抱胸,假装害怕道,“哎呀呀,我好怕怕啊!” 蒋依冉看出她的假意做作,更是怒不可遏,但是手中托着要给靖北王爷的吃食,又不敢乱放,一时之间只能在原地急得直跺脚。 她的视线越过华溏,看向秦淮礼里间的方向,怎么侍卫进去通报这么久还没让她进去。 待她取得靖北王爷的好感,让她做了王妃,看这些在她眼前放肆的贱人还敢不敢这么对待她! 蒋依冉思至此,露出得意愉悦的笑容。 华溏挑挑眉,这哪来的傻丫头? 她转身,一蹦一跳地朝里跑去。 蒋依冉瞪大眼,十分不可思议,这个女人怎么敢不通传就自己进去!那她也要进去! 蒋依冉跟着华溏一同进入,她一眼便看到书桌上坐着的美如谪仙一般的男子,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蒋依冉的视线再也无法离开那里,心脏的极速跳动,在一边的华溏都听到了。 “谁让你进来的?”秦淮礼头也不抬,声音却冷得像啐了冰。 华溏丝毫不在意,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翘起二郎腿,望向蒋依冉,此时秦淮礼的冷眸也抬起射向蒋依冉。 她心下一沉,眼睛慌忙垂下,颤抖着回道,“回靖北王爷,我瞧这位姑娘没通报就进来了,我以为,可以不通报。” “出去。”秦淮礼低头继续看案卷,语气却依然冷漠到令人窒息。 蒋依冉不服气,壮着胆子回道,“王爷,小女特意备了一些东启县的特产吃食,想与您尝尝。” 说完便大着胆子,往前试图靠近秦淮礼。 不料,蒋依冉还未走几步,突然感到胸口一痛,蓦地连人带盘地一起飞了出去。 她重重地砸在地上,盘中的各种吃食甜汤撒得她胸口,衣裙都湿透了。 她强咬着嘴唇,忍着剧痛,泪眼莹莹,楚楚可怜。 华溏好整以暇地看着好戏,啧啧,如此熟悉的场景。 她打开扇子,在胸前轻轻扇了扇风,遗憾道,“阿礼还是这么不怜香惜玉,赶人就赶人嘛,让她把吃的留下啊,可惜了这么好的粮食。” 秦淮礼头也不抬,“想吃让澳风去买便是。” 华溏起身走到书桌前,双肘撑住书桌,上半身伏在桌上,双手捧着自己的脸,靠近他,声音糯糯的,“我想和阿礼一起去吃。” 秦淮礼终于抬头,一脸无可奈可,“等本王把正事办完。” “当然啦。”华溏笑得眉眼弯弯,又好奇地问道,“盐务案有进展了吗?” 秦淮礼将眸眼望向前方敞开的门,华溏领会到。 立刻跑到门口,准备关门,见蒋依冉还躺在地上抽泣,好心道,“蒋姑娘快回去吧,地上凉的很。” 然而,关心的话在蒋依冉耳中却成了讽刺,她抑郁难平,心想王爷未娶妻,这个女人定是哪里随意宠幸的浪荡女子,于是恶狠狠道,“哼,你少得意,你也不过是王爷一时兴起的玩物罢了。” 华溏对这些恶言,早就免疫,闲闲地回怼道,“哦,总比你连玩物都不是强吧,被丢出去的小垃圾。” 随即她“嘭”的一声将门关上。 蒋依冉被气得满脸通红,胭脂都掉了几分。 她撑地起身离开,心里想着,我要让我爹立刻杀了你。 华溏丝毫未受影响,径直问起秦淮礼,“案件很棘手?” 他点头道,“案卷内容很简单,有一群村民无意间发现制盐场,遂报了朝廷。人多势众,蒋县主依法查封了盐场,抓到了场主廖兴。” 说到此,他停顿了一下,华溏接着说道,“让我来猜测一下,接着廖兴在牢里畏罪自杀,所有相关人员都死了,查无可查,这案件就算结束了。” 秦淮礼眸眼深沉,表示默认。 “廖兴尸体在哪?”华溏问。 “被廖兴家属通了关系,领回去土葬了。” “那我们就去挖棺验尸吧。”华溏搓了搓双手,满眼放光,“不过,你先陪我去吃饭,街口那家东启县最有名的特产店,我看中很久了!” 秦淮礼合上案卷,起身往外走,“走吧。” 华溏一溜烟地跟上,拉住他的手臂,炫耀地甩甩手中的苏绣折扇,“阿礼,这是你送的咩?” “澳风去买的。”他目视前方,未停下脚步。 “你让他去的?”华溏将脑袋探到他面前。 “……” 这事很尴尬,他不想承认。 “你送我礼物,我也送你个礼物。”华溏笑得比街尾卖假玉器的奸商还要贼。 她扯过他的脖子,迫使他弯下腰,她踮起脚尖,在他的左脸颊亲啄了一口。 随即,不等他反应,她转身一蹦一跳,欢快地蹦走了。 他脚步一滞,伸手摸了摸脸颊,被她吻过的位置像火燎过一般热辣,心脏也随着她的蹦跶快跳出胸膛了。 这……是什么意思? 他立刻反应过来,他又被她轻薄了! 但是……他又拿她毫无办法。 罢了,就这样吧,反正他们早晚是夫妻。 秦淮礼跟上她的步伐,他的脸皮貌似也和她一样变厚了。 第39章 桃花好浪漫 秦淮礼二人来到街口的甜品摊坐下。 华溏点了一碗桃花酿,与头顶正飘散花瓣的桃花树遥相呼应。 “阿礼,我可太喜欢这里了,好浪漫的城市,到处种着桃花树。” 华溏望了一眼街道两边,粉色的桃树郁郁葱葱,一阵微风袭来,散落的花瓣在空中轻轻地旋转飞舞,似乎能飘到每一个有情人的心中。 秦淮礼也被她的好心情感染,静静地看着美景,与美景中的她。 片刻的宁静,竟让人如此舒心。 这时,一片嫩粉色的花瓣恰巧飘落,粘在她吃了甜汤的嘴角。 他不自觉地伸出手指,想帮她拂去嘴角的花瓣。 她望着远处街景的头正好转过来,半张的樱粉色小嘴严丝合缝地将他的手指含在了嘴里。 刹那间,画面定格,连空中飘洒的盈盈花儿都停在半空。 他脑中空白,完全呆愣在原地。 而她,也毫无防备,像木头人一样被人按了暂停键。 她嘴中还存着桃花酿的香甜之气,她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却不想,这一动作带动着嘴唇吸吮了一下他的手指。 柔软的温热的酥麻感,瞬间将他卷入迷幻的漩涡中,令他只想一直这样沉沦。 “这是你们点的桃花酒。”忙碌的小二不合时宜地“咚”一声,放下两瓶酒便走了。 二人惊醒。 他慌张地抽回手,正襟危坐。 她凌乱地低头,猛吃桃花酿。 花瓣继续飘落,洋洋洒洒,落进了她的碗里,飘进了他的手中。 华溏想打破这尴尬,“还……还挺好吃哈。” “什么好吃?”他转头问。 她抬头眨了眨眼,咦?她在说什么? 她赶紧解释,“我说的是这桃花酿好吃!不是说你的手指好吃!” “呀呀”一只黑毛乌鸦飞过。 算了,两人决定还是继续埋头吃甜点的好。 这时,一个带着斗笠的男人突然坐到他们的桌前,递给秦淮礼一张纸条,上面赫然写着四个字:盐场救我。 秦淮礼猛地抬头,压低音量,“你是谁?” “盐场,账房先生,梁宇。”斗笠里传来虚弱的男声。 “你受伤了?”华溏一听便知。 梁宇已经快撑不住了,挤出几个字,“一路被人追杀。” “阿礼,先回去。” 华溏与秦淮礼二人带着梁宇从后门偷偷进入县主府里。 刚到房中,梁宇便晕厥过去。 “快,扶上床。”华溏手脚麻利地拿出药箱,指挥澳风把梁宇身上的衣服褪去。 梁宇身上全是血窟窿,深浅不一。 华溏止血、消毒、缝针等操作完成后,已经大汗淋漓。 秦淮礼递给她一方锦帕,她随手接过擦了擦头上的汗水,严肃道,“等他熬过今晚再说吧。” 翌日。 梁宇命大,终于醒来。 秦淮礼已经站在床前,居高临下道,“既然醒了,便说重点。” 梁宇见自己又能见到太阳,欣喜万分,撑着上半身,跪拜道,“叩谢靖北王爷救命之恩,梁某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华溏问道,“谁要杀你?” 梁宇回答,“我不清楚,应该是盐场背后的大东家。他们把所有跟盐场有关的人都杀了,我装死才逃过一劫。我趁机藏了一本盐场的账单,以备不时之需。” “账单在哪?”秦淮礼冷眼相问。 梁宇谨慎道,“一个谁都不会找到的地方。” “带我们去拿。”华溏命令道。 梁宇一脸警惕,“你们要保证我的安全才行。” 秦淮礼沉下脸,声音冰冷刺骨,“把他丢出去。” 转身正欲离开。 “等等!我说!”梁宇深知,他的确没资格谈条件,“账单在盐场茅房里第三个坑位下。” 华溏嘴角抽了抽,这……确实没人能找得到。 一个时辰后,澳风将这有味道的账单拿来。 房间里一股恶臭。 “yue……”华溏忍不住干呕。 秦淮礼却淡定自若地翻起账簿。 一炷香之后,他放下账单,转身出门。 华溏急忙跟上。 他们来到秦淮礼的卧房。 刚进门,秦淮礼便直言道,“里面有两个重点。第一个,他们经销的路,很多是通过官道,甚至用了官船运输。” 华溏接道,“说明肯定有朝廷里的人接应,或者说,大东家正是京城的某个大人物。” 秦淮礼点头赞同。 她继续问,“那第二重点呢?” 他有些迟疑,但还是说道,“上面的买家有肖正的名字。” 她惊讶道,“我外祖父也买了私盐?” 他回道,“没错,而且量很大。” “时间是什么时候?”她追问。 “刺杀事件前一个月。” “外祖父为何要去买私盐?这和刺杀又有什么关系?”华溏自言自语。 “先去看看廖兴的尸体。”秦淮礼提议。 “嗯。” 很快两人带着澳风与速流来到廖兴家墓。 “挖吧。”华溏对着墓碑,双手叉腰说道。 澳风微微迟疑,“华小姐,这……掘死人坟不会遭天谴吧?” 华溏一脸大义凛然,“当然不会,你这是在帮死者讨回公道,这可是积阴德的大好事,老天肯定会保佑你升官发财娶到好媳妇的。” 澳风和速流被她天花乱坠的话,说服了。 俩人埋头就是一阵猛掘。 终于将棺材打开,露出已腐烂的尸体。 “给。” 秦淮礼竟然递了一块姜片给华溏。 她笑眯眯地接过姜片,说道,“今日的阿礼,很是贴心哦。” 随后她将姜片压入舌下,尸臭的味道一息之间退散了几分。 她再带起手套,开始尸检。 廖兴死亡主要的致命伤是胸口的刀伤,据案卷记载,廖兴是用随身携带的小刀匕首,自行刺入自己的胸口而亡。 然而,华溏发现,刀口并非由前胸进入,而是从背后被人插入。 前胸的伤口创源皮肤没有内卷,显然是死后造成的。 “是他杀。”华溏判断,她将判断原因简单解释了一番。 秦淮礼点头回道,“意料之中。” “我没有看到其他外伤,伤口不是一刀致命,说明对方不是杀手,而很可能是廖兴熟悉的人。” 说完,她展开手掌,出现一片小小的锦衣布料,上面印着吉文图案,“这是廖兴指甲上勾到的衣料,很可能属于凶手。” 第40章 接二连三的死亡 “找到衣料的主人就知道是谁了。”秦淮礼说道。 “嗯,我们先回去吧。”华溏说完,澳风和速流便迅速合上棺材,他们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回到县主府。 县主蒋世崇已经等在大堂,一看到秦淮礼回来,忙不迭地上前迎接,“靖北王爷,您坐,喝杯茶水。” 蒋世崇殷勤地递上一杯清香四溢的茶,一闻这味儿,就知晓这茶叶价格不菲。 秦淮礼没好气地应道,“蒋县主倒是收入颇丰,连这千金难求的西玛山尖茶都有。” 蒋世崇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他这马屁是拍到马腿上了? 他连连解释道,“这是多年好友相赠,就这一壶。” 秦淮礼面色冷漠如冰,并未再开口说话,气氛又降入冰点。 这时,蒋世崇身后的蒋依冉开了口,众人才发现她也在场,“王爷,家父将这西玛山尖茶珍藏多年,见靖北王这次大驾光临,这才命臣女将这珍贵的茶叶泡了给您品鉴的。” 她说完,便上前盈盈一拜,一双桃花眼,时不时瞄向秦淮礼,甚是勾人。 蒋世崇赶紧上前,对秦淮礼扯着笑颜说道,“下官这女儿,虽比不上京城贵女,但她也算懂得规矩。王爷,您身边还缺婢女吗,不知下官这不才女是否有幸能服侍您一二?” 哎哟呵,这是来送女儿来了。 蒋世崇其实心里并不愿意,他听说靖北王有未婚妻,谁愿意自己女儿去给人当小妾,却拗不过女儿的软泡硬磨。 这也只能厚着老脸,争取一番。 华溏挑挑眉,“啪”的一声,大喇喇地坐到秦淮礼身边,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想怎么回答。 秦淮礼被她热辣的眼光盯着,感觉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事一样,但是他啥都没做啊。 所有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等着他回答。 半饷,他指了指华溏的方向,悠悠开口道,“她是我未来的王妃,让她决定吧。” 说完,他缓缓起身,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漫步离开了。 随后,众人的目光又“唰”一下,聚焦到华溏身上。 华溏张了张嘴,暗暗鄙夷,这丫的还真是会甩锅。 “呃……我觉得哦,蒋小姐天人之姿,端庄怡人,养尊处优,给我们王爷做丫鬟,是委屈了些。”她顿了顿。 蒋依冉与蒋世崇很是期待地看着她。 “蒋小姐,你看我们澳风侍卫如何?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也就比靖北王爷差了那么一丢丢。” 华溏觉得她说这话时,应该是满脸真诚,不像嘴边糊了一颗大痣的媒婆才是。 蒋世崇父女俩同时将头转向华溏指着的澳风方向,一时没反应过来。 澳风却是一脸惊恐,连连摆手,“花小姐,您可别逗属下玩了!” 这时候,蒋依冉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原来能在靖北王爷面前肆无忌惮的人,只有他的王妃。 但是,她把她推给一个侍卫,是什么意思?成心羞辱她吗? 蒋依冉满脸涨得通红,泪眼欲滴。 华溏这时注意到蒋依冉腰间系的香囊,于是她问道,“蒋小姐的香囊好生别致,能不能送于我们澳风侍卫,他正好缺一个呢。” 澳风见状,更着急了,“花小姐,您看您,可别出馊主意了。” 华溏挑眉,实在忍不住想逗逗这呆瓜的直男,“哟哟,澳风侍卫这是心疼上了?” 蒋依冉脸皮薄,再也听不下去,生气地将腰间的香囊“啪”一声扔到地上,转身抹着泪跑开了。 蒋世崇老脸也挂不住,走也不是,不走又尴尬,只能原地拉扯着老皮笑说,“花姑娘,是老夫失礼了,不知您的身份,还请见谅。” 华溏不在意地摆摆手,十分大方,“蒋县主爱女心切,能理解哒。” 这时,速流从门外,快速走到华溏身边,在她耳边低语道,“花小姐,梁宇死了,王爷请您过去。” “什么?” 刚来的线索,人就死了? 华溏快步离开大堂,来到梁宇房里。 按照她之前给他包扎,消炎的方法,理应好转,不该死亡的。 她仔细检查梁宇的身体,发现他的耳朵渗出一丝几不可查的黑血。 她拿银针探了探,果然…… “怎么死的?”秦淮礼问。 “中毒。”华溏答。 他面色凝重,重要人证没了。 “速流,梁宇今日吃过什么东西?”华溏问道。 “他今日就喝了您开的药,饭都没吃。”速流回答。 “谁熬的药?” “是银霜,她是王爷的人,应该不会有问题。” “把银霜叫来。” “是。” 很快,银霜就被带到跟前。 “银霜,你熬药整个过程中,离开过药罐吗?”华溏细细问道。 银霜努力回想,回答道,“回华小姐,奴婢一刻也没有离开过药罐。” “路上遇到过什么人吗?” “不曾。” “药罐还在吗?” “在的,奴婢放好了。” “去拿来。” “是。” 半盏茶的功夫,银霜已把药罐取来,包括今日熬过的药渣。 华溏拿起药罐,仔细检查,又拿起盖子和药渣闻了闻。 她说道,“阿礼,药罐盖子上被人动了手脚。有人提前将毒药涂在盖子上,待熬煮时,毒药便渗入药汤中。” 她又转身问银霜,“这个药罐是谁给你的?” 银霜答道,“是县主府的管家,赵叔。” 秦淮礼冷言道,“把他叫来。” 等了一会儿,澳风一个人匆匆回来,“启禀王爷,赵叔服毒自尽了。” 华溏看了一眼秦淮礼,这怎么人越死越多? “走,去看赵叔的尸体。” 她快步向外走去,秦淮礼紧跟其后。 华溏熟练地尸检了赵叔,又检查了案发现场。 一杯印着灰尘手印的水杯孤零零地放在桌上,她验了杯中水,确实有毒。 她得出结论,“赵叔是自杀没错,中的毒与梁宇的一致。现在赵叔没了,就死无对证了。” 秦淮礼眯了下眼,竟敢在他眼皮子下做手脚,当真是有恃无恐。 他沉声道,“账簿收好了吗?” 澳风从胸口掏出账本,回道,“属下随身携带,不敢懈怠。” 他点点头,说道,“只剩这最后一个线索了。” 华溏拿出前面在大堂捡的蒋依冉的香囊,递给秦淮礼,“还有一个线索,这个香囊是蒋依冉身上带着的。” 他接过香囊,放在手中揣摩了一下,猛地抬头,“这是廖兴手指粘着的布料花样?” 第41章 陷阱 华溏点头,“没错。” 澳风疑惑,“蒋小姐是杀害廖兴的凶手?可我怎么感觉她不像杀手啊。” 华溏忍不住挑眉,“澳风侍卫,什么时候还会看相了?难道……你看上她了?” 澳风吓得赶紧摆手,支支吾吾道,“华小姐,您真的别拿我开涮了,属下只是觉得她并不会武功,杀不了廖兴才对。” 华溏点头赞同,“澳风,去打探一下这个布料还有谁用过。” “是。”澳风领命而去。 一炷香的时间,澳风便回来了。 “启禀王爷,华小姐,属下查实,此布料乃蒋县主府里最为普通的用料,经常用作边角料,缝制个香囊、荷包、巾帕所用,县主府里除了主子,管家管事的也会拿来使用。” “那这个线索也意义不大了。”华溏抿了抿嘴,有些遗憾。 “至少范围缩小到县主府里。”秦淮礼说道。 华溏一个激灵,双手一拍,“我有个好办法,引蛇出洞。” 她来到秦淮礼身边,俯身在他耳边“叽里呱啦”一阵计划。 秦淮礼听后,也觉得方案可行,“澳风,把账单在本王这里的消息放出去。” “是。”澳风躬身而去。 半夜。 秦淮礼抱着胸十分无语地盯着华溏。 只见华溏赖在他房里,喝着甜点,吃着酥饼,好不惬意,哪里有在等猎物上门的紧迫感。 她闲闲地说道,“阿礼,你别这样看我哦,我会很心动,然后过来‘啊呜’吃了你!” 随后她做了一个张大血盆大口的动作。 他满脸黑线,低头闭目养神,这厚脸皮的女人他招惹不起。 这时,屋顶有异响。 秦淮礼倏地抬头,压低声音,“有人来。” 华溏又咬了一口酥饼,似乎事不关己,“淡定,越从容对方越容易上当。” 接着,屋顶角落里的一块小瓦片被人挪开,伸出一根细细的香。 香的一头正在燃烧。 华溏与秦淮礼缓缓倒下,不省人事。 又过了半盏茶的时间,一个黑衣人从窗口翻身而入。 随即在房里开始疯狂地翻找,可始终一无所获。 直到翻找到床铺这里,他看到秦淮礼正昏迷在床。 难道账本在靖北王爷身上? 想到这,黑衣人开始迅速搜索秦淮礼的衣身,果不其然,他在怀里摸到一本书册。 他火速拿出来,粗略打开一看,是账本! 他正欲收入囊中,忽然,秦淮礼眼睛倏地睁开,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黑衣人为了护住账本,灵巧地转身,两只手指放入嘴里,“咻”的一声口哨,窗门瞬间又闯入四名黑衣人。 华溏这时候也醒过来,而她已经跑到房间的一角,手上牵着屋顶垂下来的一根麻绳。 待五名黑衣人都到齐时,华溏用力拉下麻绳。 转瞬之间,屋顶上洒下如雪花一般的白粉,令整个房间在一眨眼间灰灰蒙蒙。 第一个黑衣人反应迅速,立刻用衣服捂住口鼻,大喊一声,“快掩护我!” 后四名黑衣人被药粉迷得晕晕乎乎,但仅存的意志令他们拼尽全力,围攻秦淮礼。 趁着秦淮礼被缠住之际,第一名黑衣人玩命地往外冲,却被华溏和后面赶来的澳风与速流挡住去路。 “你放下账单,我们就让你走。”华溏双手叉腰。 他的手指再次放于嘴边,又是一声更长的口哨声。 外面脚步声凌乱,竟眨眼间又出现了数名黑衣人,一下子将华溏三人包围起来。 澳风与速流将华溏夹在中间,极力抵抗众多黑衣人的袭击。 刀锋剑影间,第一名黑衣人揣着账本,趁乱逃出房间。 还没半盏茶的功夫,房间里所有的黑衣人都不再恋战,一溜烟地翻过窗台,越过门槛,只在须臾间,消失的一干二净。 房间里霎时间恢复平静。 揣着账本的第一名黑衣人在沉沉的夜幕中,迅速地扎入一个亮着灯的房间里。 “启禀主子,得手了。” 黑衣人捂着胸口,献上账本。 昏暗的灯光中,主人缓缓转过身,露出真容。 “奇山,你中毒了?”主人问。 “是,他们设了陷阱,迷药对他们来说没有起到效果。”奇山觉得头越来越晕。 主人皱眉,“有人跟踪你吗?” “没有,属下很警觉,未感觉有人跟踪。”奇山肯定道。 主人总觉得怪怪的,又问道,“你把整个过程复述给我听。” 奇山撑着身子,回忆道,“属下先是下了迷药,靖北王和花小姐便晕在原地,接着我就进房翻找账本,直到在靖北王身上发现账本,于是我拿出账本。没想到他突然醒来,抓住我的手,这时我立刻叫了支援……” “慢着……”主人打断他的话,“你是说,靖北王是等你拿到账本之后才醒来,而不是你未得手之前?” 奇山想了想,肯定道,“对,属下得手之后他醒来的。” 主人倏地站起身,大惊,“不好!上当了!” 这时,他的房门“哗”的一下被打开。 门外传来一声清脆的女声,“蒋县主,这才反应过来,的确是慢了些哦!” 随后,秦淮礼和华溏,带着一群人走进房内。 奇山一脸不可思议,“怎么可能?我没感觉有人跟着我啊!” 华溏解释道,“你的感觉没错。我们能找过来,是因为你中的毒上被我撒了夜光粉,用我这个特制的蓝光,就能识别出路径。” 她甩了甩手中的自制手电筒。 蒋世崇惊愕地无法言语,实在是百密一疏。 原本想他自己不出现,即使被抓,也是奇山,不会波及到他。 没想到,这是圈套。 但他眼珠子一转,跪下狡辩道,“靖北王爷饶命,下官是有苦衷的。” 他一拜后,继续说,“下官私下拮据,于是向私盐场购入了一部分私盐作为府里的用度。得知账单在王爷手中,便鬼迷心窍,想偷了账户毁了这记录。” 这样一来,这说辞的意思就从主谋凶手突然变成了节省开支的清官了。 秦淮礼不言,眯了眯双眼,冷气四散。 华溏却嘴角一勾,十分自信道,“蒋县主还真是个两袖清风的清官呢。” 蒋世崇又是一拜,嘴里连连道,“下官不敢。” 第42章 自投罗网 华溏话锋一转,讽刺道,“如此清官,蒋县主又为何杀害盐场场主廖兴呢?” 蒋世崇身体一紧,但立刻又挺直腰板回复道,“花小姐,话可不能乱说,下官并未杀害廖兴。您的指证又有何证据?” 华溏拿出那块,从廖兴手上拿下来的、印有吉文图案的小布料,淡然自若道,“蒋县主,你认识这块布吗?” 蒋世崇一脸迷茫,这布料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哪里见过。 澳风却疑惑了,这布料不是府里很多人都可能有吗?这恐怕不能作为证据吧? 而秦淮礼却一脸了然于心的模样。 华溏微微一笑,在蒋世崇看来,却像见到下一刻就要吃了他的魔鬼一般。 她悠悠说道,“蒋县主的确是清官,被扯坏的里衫还一直穿着,看来真是节约得紧呢。” 蒋世崇立刻反应过来,低头拉开自己的里衫,在一个不起眼的领口,有一块小小的被扯破的痕迹。 而里衫的花样,与华溏手中的小布块花样一模一样。 仔细一瞧,连两块连接处的拉丝都能相互契合,显然,这个小布块就是从这个领头被拉扯掉的。 华溏不紧不慢道,“这块布料,是我从廖兴的手指甲上取下来的。也正是他和凶手拉扯时,被他拽下来的布。 我也验过他的尸体,他根本不是自杀,而是被人从背部用匕首捅入胸口,再伪装成自杀。 这伤口的形状,我看倒是和蒋县主腰间那把小匕首有几分相似。” 蒋世崇不自觉地用手摸了一下腰间的小刀,神色开始凌乱。 秦淮礼顺势沉声道,“证据确凿,抓起来。” 蒋世崇被澳风一把扣住,顿时慌了神,连连磕头,“王爷,饶命啊!卑职也是听令行事,实在是身不由己啊。” 这时,蒋依冉听到动静,便匆匆从房里赶来。 她大致听到父亲所犯之事,大为震惊,跌跌撞撞地进了房,跪地哭求,“王爷,我父亲肯定有苦衷!求您开恩啊!” 秦淮礼冷冽到令她绝望,“有苦衷便能杀人吗?” 蒋依冉使劲儿摇晃蒋世崇的身体,哭喊,“父亲,您快把实情告诉王爷,您快说呀。” 蒋世崇难以启齿,哪有什么苦衷,只不过是利欲熏心,狼狈为奸罢了。 大东家给了他县主的官职,又让他实现财富自由。 说起身不由己,那可能便是经不起利益的诱惑了。 但是他又重新审时度势,目前若投靠靖北王爷,说不定还会有一丝活路。 思至此,蒋世崇开口,“王爷,若我说出幕后东家,您是否能保我女儿一命?” 秦淮礼正欲开口,就被华溏抢得先机,“那是自然,我们王爷肯定善待自己人!” 她将“自己人”这三个字加了重音。 蒋世崇望了一眼心爱的女儿,她的娘死的早,从小都是他一手带大,他也未续弦,只为了这宝贝女儿。 他得替女儿找个靠山。 于是,他再次对着秦淮礼一拜,“请靖北王爷信守诺言。” 秦淮礼轻抬下巴表示默认,让他继续说。 蒋世崇心下一狠,说道,“这个私盐场背后的大东家,我没见过本人,我是与他的属下联系。 他是五年前来到这里,看中东启县临海的位置无人烟,于是派了廖兴来与我谈判,建了此私盐场。 不知道为何东窗事发后,大东家让我解决了廖兴,与所有跟私盐场有关的人。我不干,他就威胁我要杀了冉冉,我实在是……” 蒋世崇把一番话说得,避重就轻,自己的责任也摘得干净。 华溏抓住重点,“你有证据能证明大东家的身份吗?” 蒋世崇思考片刻,压低声音说道,“有,曾经大东家与我写过一封信,我把它藏起来了。信就被藏在……” 他话音未落,“唰”一把利刃,一瞬间穿透窗户,直直扎向蒋世崇的颈部大动脉。 他的鲜血如泄了闸的泉水,喷涌而出,顷刻之间便断了气。 蒋依冉慌乱地上前,抱着蒋世崇的身体,手努力想止住他正倾泻而出的鲜血。 “澳风,追。”秦淮礼命令,居然在他眼皮子下杀人。 澳风极速而去。 华溏蹲下,伸手撑开蒋世崇的双眼,观察瞳孔,随后轻轻拍了拍蒋依冉的肩膀,“蒋小姐,蒋县主已经走了。” 蒋依冉不愿相信,使劲儿地摇头,自言自语道,“不会的,我父亲不会死,我们说好相依为命的。不会的。” 华溏掰过她颤抖的身体,温柔地将她抱住,“没事,都会过去的,无论如何,蒋县主是位好父亲。” 或许是华溏的怀抱过于温暖,温暖得令蒋依冉不得不面对现实。 她“哇”地一声嚎啕大哭。 她心里清楚,她父亲陷入泥潭,本就干净不了了,更不可能独善其身。 但她父亲在临死前替她找到靠山,也是父亲能为她尽力做的最后一件事。 蒋依冉离开华溏的怀抱,镇定下来,刚刚刺杀了父亲的人必定是盐场大东家。 她调整了心绪,说道,“王爷,花小姐,我曾经在远处见过大东家的人与父亲见面,我或许能认出对方来。” 她想为自己再找一个护身符。 华溏虽然知道她意欲何为,但是也知道她所言非虚,于是建议道,“那请蒋小姐与我们一同回京城,待有机会时,可协助作证。不过,路上危险重重,你也可能会遭遇不测,你是否愿意?” 蒋依冉经过这次打击,一下子成熟许多,她只剩下一个人,脱离了王爷的庇护,她只会被灭口地更快,她别无选择。 拿定主意,她坚定道,“花小姐,王爷,小女愿听从你们的安排。” 说完,便跪地叩谢。 私盐案调查到这里,东启县的线索也没了。 秦淮礼命人整理行装,准备出发返程。 蒋依冉简单收拾行李,只带了几件衣物与父亲送她的生辰礼物,一个精致的梨花木梳妆盒。 华溏问秦淮礼,“申屠妖精呢?怎么几日都没见到,要回程了还不来。” 他说,“有事让他去办。” 第43章 回程 出发前,华溏在桌上倒出好多各样的小武器,分发给澳风、速流等人。 这是她提前画了图示,由秦淮礼找的铁匠合力制作而成。 她又拿了一把袖箭递给蒋依冉,“蒋小姐,这个给你,这是我做的袖箭,箭上我啐了毒液。你系在手腕上,遇到危险,按这个按钮即可射击。” 蒋依冉既好奇又感动地接过袖箭,想起之前自己对华溏的敌意,十分愧疚,“花小姐,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叫我冉冉吧。” 说完蒋依冉泪眼朦胧。 华溏可太见不得美女哭了,安慰道,“冉冉,别激动,你叫我溏溏也行。” 蒋依冉终于忍不住飙出眼泪,将袖箭捧在胸口,抽泣道,“对不起溏溏,我之前还对你凶,都是我的错。” 华溏知晓,蒋依冉并不是什么心机深重的人。 她轻轻拍怕她的肩膀,毫不在意,“没事,我们是朋友嘛。” 没想到,这话一出,蒋依冉哭得更凶了。 秦淮礼蹙眉,抬眸示意华溏快点处理好她,真是让人烦躁。 华溏扶了扶额,叫来澳风,“澳风,你快点安慰一下。” 澳风一头雾水,哄女孩子要怎么做? 但华小姐的话又不能不听,只能硬着头皮,竟伸手拍了拍蒋依冉的头顶,夹着音,温柔似水道,“冉冉乖,别哭,哥哥摸摸。” …… 蒋依冉的哭声戛然而止,房间里一息之间静音。 华溏与速流张着嘴,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魁梧的澳风。 澳风不明所以,王府厨房的刘妈妈就是这么哄她家娃娃的,这样有什么不对吗? 蒋依冉霎时间红了脸,她还是第一次被男人摸了头。 她支支吾吾地说,“溏……溏溏,我想起来我还有东西没拿,我去房里取一下。” 随即,她也不敢抬眼看大家,转身就跑出去了。 华溏看着澳风,十分满意地点点头,对着他竖起大拇指,“澳风同志,未来可期啊!” 澳风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回去要感谢一下刘妈妈才是。 一边的秦淮礼心里暗暗记下,原来是这样哄女生的,学到了。 第二天,一行人踏上归途。 “阿礼,怎么一路上挺太平的,说好的杀手呢?”华溏咬一口桃花酥,又递了一块给秦淮礼。 秦淮礼无视桃花酥,闭着眼,说道,“弗离做得不错。” 华溏收回桃花酥的手,自己又咬了一口,“不吃就不吃,切。” “小溏溏,我这么辛苦,你都不知道给我吃一口。”随着这调侃的轻浮声,申屠弗离那张妖艳惑人的脸,便出现在马车里。 华溏一见到他,心情颇好,“申屠妖精!你这些天都去哪了?我好想你啊!” 申屠弗离笑颜如花,“小溏溏,我也好想你啊!” 随即他伸出双手想要拥抱她,华溏也张开双手,迎接他。 忽然,华溏的手扑了空,只见申屠弗离向后飞起,一瞬间消失在马车里。 她的双手停在空中,头一歪,十分不解。 “坐回来。”身后传来秦淮礼冰霜一般的声音。 她转过头,提高语调,“你把他扇飞干嘛?” “太吵。”秦淮礼重新闭眼,但他周身的冷寒之气并未散去。 华溏灵光一闪,难道……他吃醋了? 她止不住的嘴角上扬。 她悄咪咪地坐到他身边,探出脑袋,在他耳边丝语轻轻,“阿礼,你身上好酸哟!” 秦淮礼睁开眼,“什么酸?” “吃了一大坛醋,怎么会不酸呢?” 他转头,眼神充满了认真的疑惑,“我为什么吃醋?” 她张了张嘴想解释一下,又不知从何说起。 罢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北极冰化石,简直是夏虫不可语冰。 “我还是吃桃花酥吧。”华溏坐回自己的位置,继续吃她的零嘴。 一行人来到半路的驿站歇脚。 秦淮礼几人围在餐桌上吃饭。 华溏一句话都不说,只顾着筷子乱飞,嘴巴不停地咀嚼。 “溏溏,这个好吃,给你。你吃慢点嘛。”坐在一边的蒋依冉夹了一块莲藕糖糕到华溏碗里。 “她是饿鬼投胎,慢不了。”申屠弗离揶揄道。 “呜呜。”华溏嘴巴塞满糖糕,口齿不清地对着申屠弗离说“闭嘴”。 秦淮礼轻轻摇了摇头,这女人一点高门贵女的高雅都没有。 此时,门外走进来两个步履蹒跚的耄耋老人。 老太搀着拄着拐杖的老头,缓慢地挪到桌边坐下。 老太从怀里拿出两枚沾满泥的铜币,看着驿站的菜单一脸惆怅。 小二走过来,十分不耐烦,“老人家,要吃什么?” 老太颤颤巍巍地递过两枚铜币,有些不要意思地问道,“能不能给我们一碗清汤面,一点点就好。” 小二看了一眼铜币,两手叉腰道,“这两个铜币,只能买一杯茶水,面条没有。” 老太的手抖得更厉害,坐在椅上的老头伸手安抚老太,“没事老太婆,我们喝口水便好。” 老太有些泪目,哽咽道,“老头子,我们已经三天没吃饭了。” 小二见俩老人犹豫不决,更不耐烦了,“到底要不要水啊?” 华溏坐在旁边一桌,忍无可忍,双手桌上一拍,站起身,指着小二义愤填膺,“你给我过来,那两位老人家要吃什么,都算在我头上!” 俩老人见状,颤抖着身体,想跪下身叩谢。 华溏赶紧走过来扶起两位老人,“老人家,别客气,你们再打包一些干粮,路上可以吃。” 老头老太连连道谢,“谢谢小姐,谢谢小姐恩赐。” 即使如此,俩老人只是一人叫了一碗清汤面,华溏直接豪爽地为他们加了一只鸡和一大包干粮馒头。 她回到自己的桌上,继续吃。 “我们溏溏真是人美心善,小淮礼有福气哦。”申屠弗离像长辈一般,对眼前的儿媳妇十分满意的样子。 秦淮礼喝了口水,掩盖住嘴角的微扬。 而申屠弗离眯了下眼,正在努力回忆,这俩老人怎么有点眼熟,又想不起来是谁。 第44章 救人 “砰”一声。 “老头子!你怎么了?救命啊!”老头一下子摔倒在地,老太婆紧张地两手乱挥,惊声大喊。 华溏疾步走到老头边上,迅速开展急救。 一系列熟练的操作过后,老头这才呼吸过来。 华溏好心嘱咐道,“小二,给老人家安排一间房间休息,房费算我的。” 老太又想跪地感谢,被华溏再次扶起,“快去休息吧,小二,去开这个药来。” 小二见金主都发话了,不敢懈怠,拿了药方,赶紧先帮助老太扶着老头上了楼上的客房静养。 半夜的驿站,异常静谧,田间的青蛙跳入荷塘,“扑通”一声都清晰可辨。 “咚咚” 华溏的客房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她起身开门,入眼的是一个焦急的老脸。 原来是早上认识的老太,她慌张说道,“小姐,求求你再帮我看看老头子吧,他又晕过去了。” 华溏回头去拿了件衣服披上,拎着药箱,跟着老太来到他们的客房里。 老头在床上闭眼躺着,华溏大步过去,手放在老头腕上把脉。 脉搏跳动孔武有力,华溏蹙了下眉,怎么和上午虚弱的脉象完全不同。 她正疑惑时,老头乍然睁开双眼,混浊的眼球带着一丝狠厉的锐气。 他反手抓住她的手腕,背后的老太,一记刀手砸在华溏的后颈。 她始料未及,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翌日。 “不好了!溏溏不见了!”蒋依冉慌乱地跑向大堂。 正坐在桌上吃早饭的秦淮礼目光横扫过来,犀利异常,“你说什么?” 蒋依冉咽了口口水,“我刚刚去房里找溏溏吃早饭,却不见她身影,我就去厨房、院子、我连茅房都找了,就是没见到她。” 申屠弗离说道,“其他客房都找了吗?” “没有,我就看了我们几个人的客房。” “搜店。”秦淮礼的语气已经快把整个驿站都冰冻住了。 很快,澳风便来禀报,“王爷,在昨日华小姐救助的老人房里,发现她的药箱。在药箱上,有一封信。” 秦淮礼接过信,一目十行。 读完,他眯了双眼,周身冰冷的戾气蔓延全身。 申屠弗离拿过信,“溏溏被绑架了?还要小淮礼一个人去换她,否则就杀了她?” 蒋依冉大惊失色,“什么?昨日的两个老人家是绑匪?怎么会呢?溏溏明明还帮了他们!” “哎呀,我想起来了!” 申屠弗离用力一拍大腿,十分懊恼,“这俩是江湖上著名的夫妻档杀手,鬼煞老人!” 想他一路设防,阻挡了一般杀手的刺杀,却不曾想被两个老人给诈了! 秦淮礼低头束紧袖口,沉声道,“你们都留下,我去去就来。” 说完,他踏风而去,向着信中的指定地点飞去。 待到华溏悠悠转醒,入眼的是一间破旧的柴房。 她的四肢被绳索捆紧,无法自由活动。 她双腿并拢蹦到窗边,仔细听门外的动静。 “老头子,靖北王会来救这丫头吗?” “肯定的。这是他的未婚妻。” “不见得,靖北王看上去很冷漠无情。” “不来,就把这臭丫头杀了喂狗。雇主要杀一双,杀一个也好。” 老头子言语狠毒,丝毫不顾及先前华溏对他的救助之恩。 看来这俩是专业杀手。 华溏环顾四周,正想着怎么自救。 忽然,柴门被打开,老太走进来,手里端着一碗汤水。 “丫头,喝了它。”老太看到她醒来,径直走向她。 “我不喝!”华溏将头扭开。 “这还由不得你。”老太一改昨日虚弱善良的模样,一脸凶狠。 她趁机越过窗户,向外一跳。 因为双脚被束缚,无法自如,没想到她的右脚被扭了一下,“咯嘣”一声,疼得她眼眶不自觉地泛红。 老太灵活地越过窗户,将她揪回柴房里,一手抓过华溏的脸,硬生生将汤药给她灌了下去。 华溏仔细闻了闻汤水的味道,嗯,只是加了软筋散而已。 “休想逃跑!哼!”老太又加固了捆绑华溏的绳索,这才关门离开。 待老太走远后,华溏找到一块裂开的木板,她背过身,用双手捆绑的绳索,在木板的锋利处上下摩擦。 就快成功断开绳索时,外面又传来动静。 “把她交出来。” 是秦淮礼熟悉又冷冽的声音。 他来救她了! 听上去,像是一个人来的! 华溏有些感动,又有些紧张,一个人来,万一打不过这俩老货怎么办! 她已经感觉有些眩晕,四肢疲软,应该是药效起来了。 她抓紧断了绳索,从怀里拿出一颗解药吃下。 柴房外的打斗声,越来越激烈。 猛地,柴门轰然打开,满脸鲜血的老头冲进来,一把抓过华溏,锋利的刀锋死死抵在她的颈脖处。 如地狱使者一般幽冷阴寒的靖北王,黑眸中浸透着骇人的煞气。 他身后,是躺在一滩血泊中,已无法动弹的老太。 久经杀场的老头万万没想到,靖北王爷的武功如此高深,此刻,他才真真切切感受到即将步入死亡的恐惧。 “放开她。” 短短三个字,令老头的手止不住地抖了抖。 他决定,既然杀不了两个,杀了一个也好。 随即,他手中的匕首正要割下华溏的喉咙,突然,原以为被束缚住的华溏,抬手迅速将指尖的银针扎入老头的麻穴。 就这一个空档,秦淮礼眼疾手快,一剑劈下。 老头应声倒地,一命呜呼了。 华溏站在原地,用手拍拍胸口,松了一口。 “还不过来。”秦淮礼的语气不似前面的冷然。 华溏嘟了嘟嘴,“阿礼,我受伤了,动不了了。” 她的右脚现在应该肿得上天了吧。 秦淮礼的眉峰隆起,跨步走到她身边查看。 她伸出右脚,十分委屈,“哝,就是右脚扭伤了。” 他也松了一口气,以为她受了多大的伤,原来只是扭伤。 他扶住她的双肩,想搀扶她走路。 没想到,华溏直接身子一软,倒在他怀里。 她没有受伤的手,顺便在他厚实的胸口上摸了一把,露出一脸得逞的坏笑。 接着她嘴角向下,声音软绵绵,尽是娇气,“阿礼,我走不了路,你抱我!” 第45章 亲近 秦淮礼轻轻叹了一口气,罢了。 他伸手将她一把公主抱起,她的脸颊靠在他的胸膛。 他胸口传来的“咚咚”心跳声,穿透她的心房,像一根缠绵的丝线,将她的心与他的心慢慢缠绕、收紧在一起。 他脚尖用力一踩,两人便飞上屋顶。 利用树枝的支撑力,轻轻一点,他抱着她,在星空灿烂的夜里飞翔。 月光柔和的照耀下,她望着他的宸宁之貌,神清骨秀,湛然若神。 她情不自禁地搂过他的脖子,将粉颜靠近他的耳边。 她深深一吸,一股青竹般的气息如微风拂面,捋平了她心中翻起的层层涟漪。 他感觉到她的异动,低头看了一眼像个小猫团在他怀里的她。 他屏气凝神,气聚丹田,继续用轻功飞翔。 没想到,她在他脸颊边耳语,软软糯糯的柔情,夹着丝丝缕缕的情欲,“阿礼,你好香啊,我好喜欢。” 更要命的是,她突然上前,轻启红唇,将他饱满的耳垂含住,一口暧昧温存的气息吐出,直捣他的心绪。 骤然,他脚下一软,气息彻底絮乱,两人乍地从三米高的树顶坠下。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令华溏紧紧埋在他的颈脖处。 他出手果断,一手抓住一根长树枝,大大减小了重力加速度的冲击力。 两人稳稳着地。 华溏抬头,看向他。 只见他在月亮的暖光下,两颊的红晕若隐若现,直直蔓延到了耳根。 她一脸得逞的坏笑,“阿礼,怎么沉不住气了呀?” 他深吸一口气,无奈地看向她,他也很疑惑,为何她总能让他稳定的心神,变得乱七八糟。 “你可以不乱动吗?”他低声沙哑的音色,在夜幕的树林里竟然异常的性感。 她望着他一上一下说话的唇,她微微抿了抿嘴。 她鬼使神差地将脸凑上前,用她的手掌覆盖住他迷人的眼睛。 接着,两人的唇畔轻触,柔软温润,他抱着她的手微微一紧,悸动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 他竟然萌生了一种陌生的想法,他想更深入地品尝。 而她,却浅尝即止,拿开覆住他眼睛的手。 他的渴望落空了,心里猛地空荡荡的。 他突然惊醒,他这是怎么了? 他忽然放开抱着她的手,像触电一般远离她。 她依然是笑盈盈的模样,“阿礼,为了感谢你来救我,这是小礼物哦。” 他转移视线,不敢看她,不想让她发现他现在的不知所措与慌张。 “你自己走,我抱不了你。”他努力压制住自己混乱的心绪。 “可是我走不了啊!”她撅着嘴埋怨。 天哪,她的唇好粉,好软,好想亲一口。 他慌乱甩头,一向不近女色的他,怎么突然有这种邪恶的想法。 他转身,快步往前走。 她瘸着脚,边跳边跟着,“你走这么快干嘛!喂!秦淮礼!你慢点!” “啊”,她摔了一跤。 他赶紧停下,转身想扶起她。 她气呼呼地抬头,瞪着他。 他放弃挣扎,无奈道,“我背你,别乱动。” 他拉起她的手,将她背在身后。 身形再次轻盈地跃起,这次,速度比之前更迅猛了。 一眨眼的功夫,他们便回到了驿站。 “溏溏,你们回来啦?”申屠弗离很悠闲地坐在大堂里喝酒,似乎他们平安回来是意料之中的事一样。 “申屠妖精,我都快死了!”华溏从秦淮礼身上蹦下来,绘声绘色,添油加醋地描绘自己经历了多惊险的生死大关。 包括她从树上掉下来,和为什么掉下来都说了。 申屠弗离看到秦淮礼像猪肝一样的脸色,实在憋不住笑意,“噗”的一声,捂着肚子笑得前俯后仰。 “小淮礼,你也抱抱我嘛!”申屠弗离夹着音,扯了扯秦淮礼的袖子。 “滚开。”秦淮礼恼羞成怒,拽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进了自己的房里。 “溏溏,你有点本事在身上哦。”申屠弗离忍不住对她竖起大拇指。 “小意思啦。”华溏挑了一下眉,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去。 申屠弗离惊讶道,“你不是受伤了吗?” 华溏乍然回头,眨了一下右眼,俏皮可爱,“自古追男多套路嘛!” 申屠弗离“啊~~~”的拉了一声长音,连连点头十分受教。 又经过几日的连夜赶路,秦淮礼几人总算平安回到京城。 丞相府。 “小姐!您总算回来了!”涵桃哭哭啼啼,拉着华溏的手不放。 华溏拍拍她的手,问道,“我不在的日子,他们有来找麻烦吗?” 涵桃使劲儿点头,哭得更凶了,“小姐!有好几次,二夫人都要带着什么神医来,说要好好帮您看诊,实际上是想看您死了没,想跟您要大小姐的解药呢!” 华溏“哦”了一声,她都快把这茬忘记了,华瑶的毒,她还在培养着呢。 但是涵桃话锋一转,“不过小姐,三天前,大小姐突然变得荣冠焕发,身上的皮肤细如凝脂,像完全没中过毒一般。” 华溏抿嘴思考,她给华瑶下的毒药是她自己研制的,下了一些由现代技术才能提炼的元素进去,不应该有人会解毒才是。 她一路奔波,也懒得细想,解了就解了吧,她现在只想睡个三天三夜。 于是,她直接扑倒在床,呼呼大睡起来。 第三日。 华瑶听闻华溏身体好转,可以出门,一大早便等在华溏院子门口。 “二妹妹,听到你身体终于大好,姐姐我心里总算宽心了不少。”华瑶一改常态,殷勤万分。 但是眼神的一缕缕精光,还是被华溏捕捉到了,“大姐姐,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便直说吧。” 华瑶迟疑了一息,立刻挤出笑颜,“我真没什么事,就是想来关心一下你。” 鬼才信。 华溏见她的确容光焕发,定是已解好毒了,不禁有些好奇她又要耍什么花样? 华瑶递了杯茶水给华溏,“二妹妹,你先喝点水。” 华溏伸手正欲接过,没想到杯子一滑,里面的水尽数倒在华溏身上。 华瑶手忙脚乱地替华溏擦拭,嘴上似乎很是抱歉,“二妹妹,都是我不好,水杯都拿不稳。” 华溏一把握住华瑶的手腕,原想制止她还想肆意乱摸的手,却把到她的脉搏。 这脉象,怎么像是中了蛊毒? 难道华瑶用虫蛊以毒攻毒,这才解了她下的毒? 华瑶见到华溏抓着她的手腕思考,赶紧收回手,语气十分客气,“二妹妹,我帮你擦擦吧。” 华溏再次阻止她的动手动脚,“大姐姐没事请回吧,我进去换个衣服。” 于是,她头也不回地进了里间。 华瑶什么时候离开的,她也未关心过。 第46章 防不胜防 翌日,靖北王府。 澳风手上拿着一封信笺走进书房,“王爷,有您的信,丞相府送来的。” 秦淮礼不以为然地接过来,看了看信封,怎么这次颜色不是以往的粉色了? 他随手打开,里面夹着一把折扇。 他将折扇打开,这不是他送她的并蒂莲扇子吗? 他拿出信,看了一眼。 信里内容很简单,她约他今日傍晚在醉香楼相见。 他放下信,有些犯嘀咕,相约还要信物,这女人真是越来越矫情了。 到了傍晚,秦淮礼忙完政务,便出发前往醉香楼。 小二将他引到一间最高级的天字号客房。 他更疑惑了,她又想干嘛? 但是,他想,凭着她不按套路出牌的做事风格,这么神秘相约,可能另有目的。 不疑有他,秦淮礼跨入客房里。 刚进客房门,便迎面扑来一阵浓厚刺鼻的香气。 他将眉峰蹙起,捂着鼻,缓缓走进去。 越往里走,香气越重。 他渐渐感觉身体血脉喷张,热血沸腾,一股热流从脚底直窜脑门。 他不自觉地拉开领口,他现在很燥热。 “华溏,出来。” 秦淮礼热得有些不耐烦,不知道她又要搞什么花样。 当他走到内室,透过朦胧的床纱,他看到一个曼妙身姿的女子,丰腴的胸线在纱衣里若隐若现。 秦淮礼用力摇了摇头,他的头一片晕眩,也看不清眼前的人。 只感觉到,那女子,掀开床纱,走到他身前。 一手勾住他的颈脖,酥软的腰肢靠近他的身体,引起他又一阵的烦躁难耐。 他集气凝神,定睛一看,眼前女子的脸哪里是华溏,却是一张与她有几分相似的脸。 是她的姐姐,华瑶。 秦淮礼找回一丝理智,手掌发力,一把推开华瑶。 她始料未及,被突如其来的掌风,直接甩到窗口,“砰”的一声撞上墙面。 疼得她龇牙咧嘴。 即便如此,华瑶还是撑地而起,强忍着疼痛,这次机会,千载难逢,好不容易从华溏房里投来的折扇才引得王爷赴约,错过了就再也没有了。 她也吸入不少香气,此刻的她也欲火焚身。 她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跑过去,紧紧抱住秦淮礼的身体。 他虽说也中了迷香,但坚强的意志力,仍在苦苦支撑。 他一把扛起华瑶,火速出了房门,竟然随意找了间对面的房间,“咣”一声将她摔下,转身便回到原来的房间里。 华瑶被再次打击在地,头重重砸在地上,迷迷糊糊地晕了过去。 而他,回到房里,便感觉全身都要爆炸了。 只能坐在地上打坐,试图压制住身体里即将要喷发的火山。 靖北王府。 华溏边跳边甩着一包桂花糖糕,来到秦淮礼的书房。 迎面就看到澳风,“澳风侍卫,今日怎么没跟着冉冉呀?” 澳风一本正经,“蒋姑娘住在申屠公子的府里,我不方便过去。” 华溏抓住语病,“哦~~你是想过去找她,却不方便过去?那行,下次我帮你!” 澳风瞬间红了脸蛋,抓了抓后脑勺,想拒绝又不想拒绝的纠结模样,惹得华溏忍俊不禁。 澳风突然想起来,“咦,华小姐,您不是约了王爷在醉香楼吗?你在这里干嘛?” 华溏一脸迷茫,“我什么时候约王爷了?” 澳风转身拿起书桌上,昨日的信笺递给华溏,“这不是您写的吗?” 华溏看了一眼信的内容,又看了看折扇,原来她找了半天,以为弄丢的并蒂莲扇子在这里。 她迅速放下,一眨眼便跑了出去。 醉香楼。 秦淮礼正在屏气凝神,压制住焚烧的心火。 忽然,房门轰然打开。 又是一个婀娜娉婷的身影。 他顷刻间怒火冲天,还敢进来? 他掌风煞起,却在定睛之后赶紧收回手。 华溏看到坐在地上的秦淮礼,快步走过去,拿起他的手腕把脉。 他中了罗情媚香,加上他本身体内的毒药,更是加重了毒性,华溏还在思考如何解毒。 谁知,他在她的肌肤接触到他的瞬间,压抑已久的火山熔岩骤然喷发,再也抑制不住。 他反手抓住她的手腕,往身边一带。 她一下子跪直在地,头差点撞到坐在地上的他。 她的头在上,他在下。 她低头看他。 他迷离的眼神在小盏灯下勾人心魂,摄人心魄。 她的心在颤抖。 他微微仰头,眼前的她,是他熟悉的模样。 娇柔欲滴的红唇,像黑洞一般将他尽数吸入。 他无法思考,深深地吻了上去。 微凉的舌尖撬开白牙,温滑地探入幽潭,在两片温润相触之际,他疯狂地扫荡、吸吮,辗转缠绵。 他宽大的手掌一把抬起她跪地的大腿,让她跨坐在他的腰间。 身体紧紧触碰,让她明显感受到他来自男性的变化。 从未经过人事的她,本能地想离开。 却被他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一手随着她的椎骨往下滑,轻轻抚摸到她纤细的腰间。 狂热的心跳,快冲出胸膛。 他仍然感觉不够。 他的唇,离开了缠人的温热,来到她纤长的脖颈,缓缓一边游离、轻啄。 每一下都是欲望的盛宴。 他几近疯狂,魅惑的喘息声来到她的耳边,含住她软软的耳垂。 炙热的温度令她浑身像被抽了筋骨一般柔绵无力。 他轻松地扯开她的衣衫。 一阵冷风骤袭,拂过她的酥肩,窜进她的脑中,瞬间清醒了她的思绪。 耳边又是一下勾魂心魄的吸吮,她身体一阵战栗,差点再次沉入他的欲海中。 她用仅存的理智在他耳边说道,“两种解毒方法,一种我们欢愉一场。一种,嗯……” 他没有停下嘴里的动作,反而伸出舌尖,在她的耳廓画圈。 她忍不住呻吟。 但她坚持说完,“另一种,我给你削骨放血,你熬过剧痛。” 第47章 搞事业 又是一阵凉风入骨。 他脑中闪现出死去的李嬷嬷的脸,小玲的脸……还有无数个和他曾经有过情感的人的脸。 他终是停了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仅存的一丝清醒划过脑中。 既然要做断情绝爱的人。 便不害她了吧。 他伸手推开她,低着头,躲避眼神,声音极度的沙哑,“给我放血。” 她胸前一凉,情欲四散。 其实,这不是她希望的结果。 所以在他推开她时,就像一个满腔热忱投入考试的考生,得知落榜时的落寞一般。 或许是她不够努力,她安慰自己。 但是爱情,是靠努力就能成功的吗? 她心知肚明。 也许,他真的是不喜欢她。 宁愿忍受锥骨之痛,也不愿与她在一起。 她垂下暗淡的眼神,转过身,将衣服一一穿戴整齐。 拎过药箱,扶他起身。 她给他削骨放血,彻骨的疼痛,他没有哼出一句声。 她也没有说一句话。 迟钝的他,都感觉到她的不开心。 他今天确实举止过火了,是他的错。 他想道歉,启了口又闭上,不知如何是好。 她收拾好药箱,头也不回往外走,冷冷抛下一句话,“王爷,我让澳风来接你。” 她真的生气了,不再叫他阿礼了。 而房间的对面。 华瑶躺在地上,欲火难耐。 房门突地也被打开。 一个男子看到自己房间地上躺着一个衣衫不整,又撩人的美艳女子。 他扶起她。 华瑶已神志不清,一触到男人的肌肤,更是欲虫上脑,直接送上娇唇,攀附在他身上。。 纵使男人一再拒绝,也抵不过男性本能爆发的欲望。 他反客为主,一息间便将她蔽体的衣物尽褪。 雕花床上,刹那间颠鸾倒凤,几度翻云覆雨。 翌日。 华瑶跌跌撞撞地回到丞相府,神情恍惚。 从她睁眼发现自己一丝不挂地躺在一个陌生男子的怀里,她便知道,她完蛋了。 原是设计要一举拿下靖北王爷,万没想到,她却失身于一个从未见过的男子。 她疯了一样穿上衣服,从后门冲出醉香楼。 “母亲,我完了,完了!”华瑶趴在王氏的肩上大哭。 王氏以为昨日华瑶没回来,便是大功告成了。 没想到,她失魂落魄地回来,一见到自己就大哭。 华瑶支支吾吾地描述了昨日发生的事,王氏大为震惊,却很快恢复平静。 她来回踱步,思考该怎么走下一步。 “你说那男子长得很奇怪?”王氏双手扶住华瑶的双肩。 华瑶点头,“是的,尤其是头发的辫式很独特,我未见到过。但是他随身的东西看上去像商人。” 王氏双手一拍,灵机一动,“或许他不是大易国人,只是偶尔来经商,你们也可能不会再见面。 你记住,你昨晚,是和靖北王爷一夜春宵,有人证证明昨日靖北王爷进了醉香楼,进了你的房间。 我们只要咬死这点,就不怕王爷不娶你。” 华瑶迟疑地点点头,依然泪如雨下。 王氏心疼地将宝贝女儿搂入怀中,她一定会让瑶儿成功嫁入靖北王府的。 连续过了几日,华溏都宅在丞相府里。 涵桃急急匆匆地从外进来,远远便听到她的声音,“小姐!不好啦!” 华溏喝了口茶,慢悠悠道,“你家小姐好得很。” 涵桃咽了一口口水,赶紧说道,“外面都在传,靖北王爷几日前在醉香楼与一名女子共度良宵。” 华溏冷不丁地呛了一口,“什么?” 涵桃更焦急了,“而且还说,那名女子就是丞相府的大小姐!” 华溏挑了下眉,哦?原来这事是华瑶干的。 为了上秦淮礼的床,还真是不择手段,还敢偷她的东西。 不过,她也清楚,他们根本什么都没有做过。 涵桃看到自家小姐还是如此淡定,心急如焚,“小姐啊,王爷怎么可以这样?还没和你成亲就出轨了呀!” 华溏被她逗笑了,这“出轨”一词还是她教她的。 华溏拍拍她的肩膀,“放心吧,他们比白纸还要清白。” 涵桃头一歪,什么时候小姐已经和靖北王爷如此心意相通了?这谣言四起的,小姐还如此信任王爷。 华溏放下杯子,神情逐渐狠厉起来。 看来,是时候该恶有恶报了。 华溏午后,来到申屠弗离在京城的据点,他假模假样地开了一家首饰店,名为琼珍阁。 “亮叔,今天有进什么新货吗?”华溏一跨进店里,便很不客气地问道。 亮叔一见到她,也咧开了嘴,“华小姐来了,今日的新货是这个琉璃簪子,可还喜欢?” 华溏看到它流光溢彩,简约而不简单的线条,很是喜爱。 正好今日她头上太素,便顺手拿来,插在头上,“好看吗?” 她照了下镜子。 亮叔不住地点头,“好看好看!华小姐戴起来真好看。” 华溏很大气地摆摆手,“记申屠妖精的账上。” “好嘞。”亮叔眉开眼笑,仿佛华溏接下了首饰,就能成为少夫人一样。 华溏满意地进了后堂,便看到蒋依冉坐在院子里,愁眉苦脸。 “冉冉,什么事发愁呢?”华溏在她对面坐下。 看到华溏来了,蒋依冉顷刻间展颜,“溏溏,你总算来了,我快无聊死了,我得找点事情做才好啊。” 没想到,还是个闲不住的主,丢弃恋爱脑的女人,真是非同凡响。 “你想做什么?创大业?”华溏受到启发。 蒋依冉这下来了兴趣,“你说,咱们做点小生意如何?我和你合作,你出钱我出力。” “还打上我的主意了?”华溏笑嘻嘻地喝了口茶水,她觉得这想法的确可行。 蒋依冉坐在她身边,激情澎湃,“我想好了,我们开个美容院,就卖上次你给我敷的面膜和护肤霜,怎么样?” 华溏看着她满眼放光,也有些蠢蠢欲动,家财万贯才是真道理,事业比爱情可靠的多。 “行吧,我们一起干。”华溏拍板答应。 蒋依冉霎时间像打了鸡血一般窜起来,“没问题,我现在就回去做准备。” 她一溜烟地跑了。 正巧,申屠弗离悠闲踱步过来,“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里来了?哦,是我的琉璃簪子扇起的风吗?” 第48章 中秋晚宴 华溏笑颜莹莹,摸摸头上的琉璃簪子,很是满意,“申屠妖精的东西真是与众不同,和你一样美艳逼人。” “马屁拍得这么响亮,不送你都不行了。”申屠弗离笑得妖祸众生。 华溏欲拒还迎,“太客气了,这我该多不好意思。” “你还会不好意思?” “我给你几贴毒药算是买了这琉璃簪子了。”华溏觉得,这应该是她吃亏了。 果然,申屠弗离点头如捣蒜,一口便答应了。 “这几日,我会常来你这里,你得陪我演一出戏。”华溏跟申屠弗离表明了来意,并道出她要整治华瑶的计划。 申屠弗离乐得清闲,满口同意,还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你再去查一查,那日华瑶去哪里了?我到醉香楼时,只看到王爷一个人在房间里。”华溏想,既然华瑶设计秦淮礼,怎的她人没见到。 申屠弗离很会抓住重点,“那……你帮王爷解了罗情媚香?” 他一副八卦脸。 华溏低下眉头,不想多说,“没有,我给他削骨放毒。” 申屠弗离感受到她心情不悦,撇了撇嘴,噤了声。 接着一连几日,华溏都会静悄悄地从丞相府后门溜去琼珍阁。 偶尔申屠弗离还假惺惺地到琼珍阁后门送送她。 这异常的举动显然引起了王氏的注意。 她命人偷偷跟踪华溏,并将行程一一禀报。 “母亲,你说,华溏跟琼珍阁的老板有私情?”华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实在不敢相信。 王氏点点头,一脸神秘,“没错,她这几日行踪隐秘,还是被我不小心发现了。她和那个长得跟妖精一样美的男人,卿卿我我,这俩绝对有问题。” “那我们还不快去找靖北王爷揭穿她?”华瑶已经等不及要看到华溏倒霉的模样了。 王氏却很冷静,“别急,现在还没证据,要做就做得她彻底翻不了身。” 母女俩相视一笑,隔着老远都能闻到阴谋的味道。 靖北王府。 自从醉香楼之后,秦淮礼就再也没有见过华溏。 “澳风,最近有本王的信吗?”秦淮礼低头询问。 澳风茫然道,“好像没有,王爷在等谁的信?” 秦淮礼合上文书,似乎毫不在意,“没有,随便问问。” 他抬头,看看远处,或许,她真的生气了? 他是不是该去道歉? 那日,确实是他莽撞了。 算了,还是别太多接触, 省得被有心人惦记,反而是害了她。 这几日,南斯国的少主要来觐见大易国。 皇帝命他来接待安排,他也无暇顾及其他,确实分身乏术。 “溏溏,你整天来我这,小淮礼知道吗?”申屠弗离敷着华溏制作的面膜,怕面膜纸脱落,他说话很是小心翼翼。 “肯定知道,王爷对溏溏很在意。”蒋依冉也敷了一块,也不敢咧嘴说话。 华溏躺在贵妃椅上,懒洋洋的,“在意个球,最近都别和我提他。” 申屠弗离激动地转头,带着面膜纸脱离了一大块,在脸上甩来甩去,“你们吵架了?” “没有,懒得和他吵架。冉冉,美容院怎么样了?”华溏转移话题。 一提起事业线,蒋依冉就激情四射,开始滔滔不绝,面膜掉地了也不管,“我已经找好店铺,面膜制作也找好人手了,过几日就可以开干了!” “蒋老板,那我们就一起发财啦?”华溏也激动不已,坐起身,两眼放光。 蒋依冉跳到她跟前,与她十指相握,“我们一起做大易国女首富!” 两人彻底掉进钱眼里了。 “哎。”蒋依冉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华溏问道。 “可惜大易国不允许女子经商、参公,我只能在幕后工作,效率始终慢了一些。”蒋依冉心里不平衡,这个时代对女子总是异常苛刻。 华溏想起现代,想起“赛先生”和“德先生”,想起妇女解放运动,封建的古代思想,这条路任重而道远。 她对蒋依冉说道,“我曾经梦到过男女平等的社会,在那里,女子可以与男子一般自由选择职业与爱好。” 蒋依冉憧憬道,“有这样的地方吗?” “有,至少我们可以做些努力。” 蒋依冉沉思了片刻,心中既有畏惧也有澎湃的动力,却唯独没有退缩。 “我先走了,有什么事即使通知我。” 华溏在蒋依冉的感染下,突然觉得肩上的担子很重,接受过现代教育的她,也能感受到封建时代妇女身上被捆绑的枷锁。 她在路上漫无目的地走着,涵桃来到她耳边轻声道,“小姐,后面的人,一直跟着咱们。” 华溏不动声色地点点头,“走,我们去趟百草药房。” “掌柜,我想要这几服药。”华溏交给掌柜一张药单。 掌柜很快将药材拿齐,交于华溏。 而华溏拿了药,便离开药房。 她前脚刚走,后脚便有尾巴也进了药房…… 三日后,华家女盛装出席中秋夜宴。 华溏身着水色纱裙,天蓝色腰带束得她腰间盈盈一握,柔情绰态,飘忽若神。 华瑶今日也神采飞扬,即使对众人看到华溏惊艳的眼神十分嫉妒,但只要想到她也蹦跶不了多久,就心里痛快。 小妹华芊称病在家修养,未出席。 荣飞飞、穆倩雪等贵女听闻南斯国少主也会参加宴席,纷纷好奇地想一睹南斯男子的风貌。 一席人入座。 华溏一眼便看到对面那位丰姿隽爽的男子。 秦淮礼也抬眼望来。 她快速低头,不想与他对视。 他也低头,闷声喝酒。 华溏望向主位,今日纪妃娘娘也入席坐下,雍容华贵的妆容却透露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 与他一般的气质,果然是母子。 “溏溏,你怎么病好了也不来看我,我几次想去丞相府找你,都被拦下,说是你得了传染病。”沐纯公主一见到华溏,就向她飞奔而来,抓着她的手臂不放。 华溏莞尔一笑,的确好久没有见到朋友了,心生欢喜,“公主,我身体大好了,下次我带你出宫玩呗。” 沐纯公主碍于场合的礼节,极力压制心中的雀跃,一张脸憋得粉嫩嫩的,煞是可爱。 华溏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 沐纯公主又一本正经,推开她的手,“溏溏别闹,这人多。” 二人相视一笑。 而华溏也能感受到,来自主位一道凌厉探究的目光。 纪妃从华溏一进大殿,便一直在观察她,这是她未来的儿媳妇,不容有失。 很快,皇帝与皇后纷纷入座,骆贵妃因上次嘉星公主一事被禁足,此次未参加夜宴。 南斯国的使者姗姗来迟,却未看到南斯国少主的身影。 随着高公公的一声令下,中秋宴席便开始了。 南斯国使者率先走到大殿中央,单膝作揖,“大易皇帝万福,我乃南斯国外使布藏伊,南斯少主因身体不适无法前来,特命我代表南斯为大易皇帝带来我国珍贵的夏虫冬草。” 皇帝高高在上,很是欣慰,边邻小国特来朝拜,说明我朝国力昌盛。 “外使平身,快宣太医给南斯少主看看身体。想想朕与南斯国主也多年未见了。” 皇帝忆起年少往事,不禁感慨万分。 皇后见状,出来缓和气氛,“南斯国主肯定也怀念与陛下年少时的情意。外使请坐,一起欣赏我们大易国的文化歌舞吧。” 布藏伊起身,鞠躬拜礼,回到自己位置上去了。 大殿中央,声乐响起,舞者入场。 领舞的女子彩衣诀诀,衣带翩跹,裾尾飘风。 她舞劲锋利,优柔有力。 在场的人都看得如痴如醉。 重音骤起,彩衣舞女动作加速,更见一股豪迈之气。 乍然,她舞风一转,竟从袖口里亮出一把利刃,直插南布藏伊的胸口而去。 第49章 居心叵测 前排的侍卫始料未及,慢了一步。 利刃直直插入布藏伊的胸口。 布藏伊双眼瞪直,难以置信,接着轰然倒地。 一边的秦淮礼随即掌风出手,彩衣舞者倒地不起,侍卫蜂拥而至将她制服。 皇帝被这突如其来的刺杀吓到,“太医,快看看使者伤势。” 作为医者的本能,华溏率先上前走到布藏伊身边,检查他的伤势。 刀口位置在心脏左边,很巧妙地避开重要部位,只是穿透了肋骨。 她再检查伤口颜色,未有中毒的迹象。 她手脚麻利,先给布藏伊止血,消毒,缝合伤口。 在一旁观看的御医面面相觑,没想到这少女不过二八年华,竟会如此独特又精密的缝合手法。 皇帝也看得津津有味,颇有种“长我朝颜面”的得意之感。 没一会,布藏伊便悠悠醒来。 他醒来的第一句话便是,“没想到,大易国是如此待客。” 皇帝脸上有些挂不住,肃穆威严,对着被押着的彩衣舞者质问道,“说吧,谁指使你来的?” 彩衣舞者露出嫉恶如仇的模样,“南斯国都是狗贼,杀我父母,我见一个杀一双!” 说完他用尽全力挣脱侍卫,想抢他们手上的刀自我了断,却被侍卫生生拦了下来。 布藏伊苦撑着剧痛,不依不饶,“大易皇帝,我千里为两国邦交而来,却受到如此羞辱与伤害,请问该如何处置?” 皇帝有些为难,这的确是我朝防御有失,伤了来朝使者,若是传出去,可大可小。 皇后替皇帝问道,“不知使者有何想法?不妨直说。” 布藏伊一手捂着胸口,面向皇帝的方向,直言道,“本使望大易皇帝能允许进口南斯国左欣葡萄、青稞、苹果等农作物,并给予南斯国十年的食用盐供应。” 皇帝不动声色,实则内心已经十分不爽。 区区贫瘠小国,还敢狮子大开口。 华峰之听不下去了,直言嘲讽,“布藏伊使者,你是哪来的自信,觉得你这一伤能值得十年的盐供?” 布藏伊也不示弱,“我区区贱命一条,是不足挂齿,但是传出去,大易国发生刺杀来使的事情,我南斯国子民也不会受此屈辱,定会顽强捍卫自己的尊严。” 布藏伊义愤填膺,即使因失血过多,脸上毫无血色,但仍然保持一国之使不屈的气势。 皇帝冷哼一声,语气十分不悦,“怎么?来使是在威胁朕?” 布藏伊捂着胸口,单膝跪下,态度诚恳却坚韧,“外臣不过是想让大易国主知道,我南斯国,是马背上的国家,我们即使不及你国富饶,但我国人民各个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不受屈辱!” 华峰之又出言想缓和气氛,“来使,你莫激动,这事好商量,今日先赏月为上。” 布藏伊不依不饶,“本使正受着伤,无心赏月,只想大易皇帝现在就给个说法。” 现场瞬间剑拔弩张。 这摆明了要一鼓作气逼皇帝同意他的无理要求。 而华溏在听到布藏伊的要求后,便心生疑窦。 她仔细观察彩衣舞者,总觉得她有种说不上的奇怪。 华溏转头再看向布藏伊,双眼眯了眯。 她骤然睁大眼,原来如此! 但是她还需要一个铁证。 正在双方僵持的时候,华溏站出来,对着皇帝建议道,“皇上,刺客是什么来历?又如何能混进舞姬队伍里?应该调查一番,才可更好地给使者一个交代才是。” 皇帝一听,十分有道理,先查清根源再说,于是下令,“将和舞姬队伍有关的人员都带上来问话。” 很快,舞队相关人员一一被带来大殿。 皇帝对华溏说道,“华丫头,由你来审问。” “是。” 华溏对着跪地的领队问道,“这名彩衣舞者是怎么来的舞队?” 领队浑身发抖,从未见过如此大的阵仗,“回……回贵人的话,她在街上卖艺,草民见她舞技超群,便将她买了回去,草……草民不知她会刺杀使者,跟草民无关啊!” 华溏继续问道,“舞队里谁跟她熟悉?” 领队颤颤巍巍地将手指向跪地的另一个蓝衣舞者,“是小兰,跟她住在一个屋子里。” 小兰突然被点名,慌乱地跪拜在地,临近崩溃,“民……民女和她毫无关系,更没有刺杀使者,皇上饶命啊!” “你冷静点,我且问你,你和她住在一起,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华溏声音温和,给人一种安定之感。 小兰这才缓过气,回忆道,“好像没有什么奇怪之处,我只知道,她有一个很珍贵的瓷罐。不让任何人碰。” 华溏闻言,走到秦淮礼身边,却一眼也未看他,而是唤来澳风,“澳风侍卫,劳烦你走一趟。” 在澳风经过她身边时,她低声吩咐了几句话。 布藏伊逐渐开始不耐烦,装作咳嗽,“咳咳,你们这样查来查去,也不能磨灭我受伤的事实。大易皇帝,请您还是先考虑本使的要求为先。” 秦淮礼转着酒杯,冷言道,“来使这么心急,是心虚吗?” 太子秦淮瀚难得帮秦淮礼说话,“就是,我看你也是居心叵测!” 布藏伊被怼得连连咳嗽,这下是真被气到了。 他原本还能半坐着,突然倒在一边照顾他的太监身上,语气十分虚弱,“我头好晕,我是不是要死了?” 华溏微微一笑,露着鄙夷,“布藏伊来使,你这出戏演得倒是逼真。” 布藏伊警觉地仔细打量华溏,见她一身独世绝丽的清美,却只是个瘦弱的女子,不禁有些轻视。 他有气无力道,“这位姑娘,话可别乱说,挑拨两国关系的罪名,你小小年纪可担不起。” 华溏嘴角轻起,从容不迫,“来使为了讹我大易国的盐供,真是下了血本。” 皇帝听出她的意思,立刻问道,“华丫头,你说说,这又是怎么回事?” 第50章 解决危机 华溏踱步到彩衣舞者跟前,彩衣舞者警觉地看着她。 她弯腰,将彩衣舞者腰间一块木雕坠子摘下来,放在手上打量,“姑娘,你的这块木雕很是别致,不知道有什么寓意?” 彩衣舞者有些困惑,这木雕是大易国街上随意买的,能有什么问题,她犹疑地回道,“这不过是我在街上随意买的女儿家的玩意儿,没有什么寓意。” 华溏挑眉点点头,盯着木雕思考。 皇帝等不及了,唤了一声,“高公公,将木雕拿过来。” “是。”高公公很快将木雕拿给皇帝。 皇帝左右研究,也没看出什么名堂,疑惑地望向华溏。 华溏见状,仍旧泰然自若,“请皇上看看这木雕上系的红绳绑法,与布藏伊发型的绑法。” 众人纷纷对着这两物上下对比起来。 皇后脱口而出,“这红绳编织的方式与布藏伊发型一样。” 华溏接着道,“没错,这彩衣舞者是南斯国人,这种编织的方法也是南斯国独有的方式,而这出刺杀的戏码正是布藏伊自导自演的剧情。” 布藏伊闻言,原本苍白的脸色更加惨白,却坚持否认,“你胡说八道,我为什么要让人把自己杀了!自寻思路吗?” 华溏回道,“你当然不会找死,因为你们算得刚刚好,彩衣舞者刺杀你的伤口,正巧在心脏左边,巨大的流血量渗透胸口,看似危在旦夕,却并无生命危险。” 彩衣舞者狡辩道,“哼,不过是他命大罢了,我正好刺偏,也不过巧合而已。” 华溏不骄不躁,“我听闻,南斯国的女子从一出生,便会在右肩膀后纹上印记。” 皇帝对着高公公点点头。 高公公立即上前,将彩衣舞者右边的衣服扯下,露出右肩膀。 只见她咬紧牙关,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众目睽睽之下被人脱衣羞辱。 而她的右肩前后都洁白如丝,没有什么印记。 高公公有些为难,“华小姐,您看这……” 布藏伊见状,更加起劲,“大易皇帝,你们不仅刺杀来使,还要泼脏水!当真是瞧不上我南斯国吗?既然这样,我明日便回去禀报国主,让全国人民来评评理!” 三皇子看了半天戏,终是忍不住开口,却异常硬气,“来使若是想南斯国民不聊生,我们大易国也会奉陪到底。” 布藏伊没想到还有个强硬的皇子,顿时心虚,噤了声,且看着后续会发生什么。 华溏不慌不忙地来到彩衣舞者身后,细致地观察她的背后,伸手抚摸。 忽然,华溏搓了搓她的背部一个位置,“哗”一声,她竟然撕下了一张肉色的人皮。 人皮下面,是一副野马崩腾的纹身图腾。 “你果然是南斯国人!”秦淮瀚拍案而起。 布藏伊两只眼珠滴流地转,正在思考该如何应对。 彩衣舞者却淡定,理直气壮道,“我母亲是南斯国人,我父亲是大易国人,我从小便被印上烙印,红绳编织的方法也是我母亲教我的,但也不能抹杀南斯国杀我父母的仇恨!” 华溏猜的不错,她果然会如此反驳。 华溏望了一眼门外,在看到澳风的身影后,露出狡猾的笑颜。 澳风拿着瓷罐进到大殿。 彩衣舞者虽神色一动,却立刻恢复平静,“这是我亡母的骨灰,难道你们也感兴趣吗?” 周围人一听,纷纷皱眉,这中秋佳节,一起看骨灰也太晦气了。 华溏丝毫不在意,拿过瓷罐便打开来。 她掂了掂罐子,微微勾唇,伸手进瓷罐,拿出一张被折得很小的纸条。 她把纸条打开,上面写着几行像画符一样的文字。 华溏将视线对上秦淮礼,用眼神与他示意,接着转身面向皇帝说道,“皇上,纸上写的是南斯文,我听靖北王提过,他懂得一些南斯文,可让他翻译一下。” 彩衣舞者瞳孔震动,嘴里喃喃自语,“不可能,这不可能啊。” 秦淮礼眯了下眼,他根本不会什么南斯文,她这是何意? 很快,高公公将纸头递到秦淮礼跟前。 他打开纸头,上面是几排鬼画符,他抬眸看了一眼华溏,只见她对他微微点头。 他迟疑片刻,站起身,说道,“启禀父皇,这纸上写的是,今晚刺杀行动准时进行,落款为,布藏伊。” 彩衣舞者一听,顿时暴起,“这不可能!你们冤枉我!我明明把纸都烧了!你们不可能拿得到!” 话音刚落,布藏伊便知,完了。 彩衣舞者也意识到自己的失言,猛地噤声,紧张地望向布藏伊。 华溏说道,“皇上,这便是证据,她已经说出来了,这事从头到尾都是布藏伊来使,为了达到目的,来的一出苦肉计罢了。” 布藏伊心虚至极,两眼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华溏趁热打铁,对着彩衣舞者追问道,“你说实话,可以饶你们一命。” 彩衣舞者见主子晕厥,她也开始六神无主,破罐子破摔,“谁让你们大易国欺人太甚,断了我们的通商渠道,我们才出此下策!来使一心为了南斯人民,他是我们的英雄!” 彩衣舞者越说越愤慨,但理智却让她不得不屈服,人为刀殂,她为鱼肉,只能寄希望于大易皇帝是个仁君。 她跪地恳求道,“大易皇帝,国主曾说过您是明君,布藏伊来使为了我国能脱离饥荒的困顿,这才出此下策,用伤害自己的方式获得更多的利益。他不过一心为国,若您能放过布藏伊来使一马,小舞愿以性命相换。” 在场一片安静,或许是被小舞的爱国情怀感染,若是有一天,自己的国家如此困乏,自己也会舍身为国。 皇帝思考片刻后,打破了宁静,“先把布藏伊来使带下去疗伤,把她关入大牢,其他的稍后再议。” 小舞闻言,放下心来,不住地磕头谢恩。 小舞被带下去后,大殿又恢复平静。 “呕!” 华溏忽然感觉有些恶心,忍不住干呕。 皇帝关心道,“华丫头,你的身体不适吗?” 华溏躬身一揖,回道,“回皇上的话,臣女只是有些肠胃不适,并无大碍。呕!” 说完她又干呕一下。 这时,在场的女眷纷纷开始交头接耳。 “这症状该不会是那个啥了吧?” “不会吧,她和靖北王爷还未成亲,怎么可能?” “说不定她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子,这孩子根本是其他人的。” “天哪!” 秦淮礼显然听到这些闲言碎语,他将酒杯重重朝桌面一放,“砰”一声,酒杯炸裂开来。 第51章 打脸反击 八卦的女眷霎时间闭嘴。 华瑶找准时机,直言道,“二妹妹,看你这状况,不像是肠胃不适这么简单。我看倒是像是怀孕的症状。” 荣飞飞总算逮到机会,也附和道,“没错,我阿母跟我说,她在怀我的时候也是这样经常呕吐。” 被她们这么猛地捅破窗户纸,在场的人声再次沸腾起来。 皇帝也被震惊到,虽然他不相信华溏是这样的人,但是既然心存疑虑,又关乎皇室颜面,还是谨慎为妙。 他命令的声音不再和蔼亲睦,“穆林,你来给她看看。” “遵命,陛下。” 穆林走上前去给华溏诊脉,穆倩雪在他身后尽是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华溏并未反抗,只是轻轻抬起手,将手腕递给穆林。 穆林微皱眉,又一再仔细确认,这才面对皇帝,躬身回道,“启禀陛下,华小姐的脉象的确是喜脉。” 现场又如炸了锅一般,嫌恶、指责、鄙夷,不堪入耳。 华峰之脸上挂不住,怒不可遏,“你这个不孝女,怎的做出如此不知廉耻的事!丞相府的脸都给你丢光了!” 华瑶趁热打铁,“是啊二妹妹,你既然已经和靖北王爷有婚约,为何还要作践自己?” 众人的视线纷纷集中到秦淮礼,都想看看这个头顶一片绿的冷王是作何反应。 秦淮礼面不改色,只是一双鹰一般的眼睛直直盯着华溏。 而华溏置若罔闻,站在原地,不动声色,默默地听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羞辱她。 皇帝已面如死灰,紧抿嘴唇。 纪妃却是一脸嘲讽,传闻中的奇女子也不过如此,靖北王怎会看上她,简直笑话,她也不必多虑了。 皇后见状,内心却庆幸当时太子没有要了她,不然以后便是祸乱后宫,那顶绿帽子就在她儿子的头上了。 再想起她的弟弟刘商,被华溏害得被革职流放,心里更是恨得牙痒痒。 思至此,皇后言辞犀利,毫不留情面,“华小姐,身为女子,便该洁身自好,如此放荡荒唐,不顾及皇帝赐婚,不顾及皇室的颜面,本宫看你就该重打八十大板,去灵音寺做一辈子尼姑才是。” 华溏正欲开口反驳,什么身为女子?男人就不该洁身自好吗? 话还未出口却被截了胡。 “这是我的孩子。” 如此冷冽却坚定的声音,定是来自秦淮礼。 他站起身,毫无怒色,平静自然,“回禀父皇母后,华溏肚子里的孩子是儿臣的,只怪儿臣想着既然已定亲,便情不自禁做了错事,还望父皇赎罪。” 华溏不可思议地看向他,充满震惊。 他不是不喜欢她吗? 能因此解除婚约,不是如他所愿吗? 他明明知道他们并无发生关系,为什么要这样说? 皇帝一息间转怒为喜,没想到自己的铁树儿子居然开花了,瞬间喜不自胜。 却还未高兴太久,便听到华瑶恶气冲冲的指控,“皇上英明,二妹妹肚子里的孩子并非是靖北王爷的,奸夫是琼珍阁老板,这是臣女亲眼所见。皇室血脉不可混淆啊皇上。” 皇帝刚刚还扬起的笑颜再次耷拉下,神情严肃,“你有什么证据?” 华瑶从身上拿出一包药袋子,“这就是证据,这是我从二妹妹去过的药店,拿来她最近一直服用的药材。” 皇后说道,“穆太医,去看看什么药?” 穆林走过去接过药材,放鼻前闻闻,抬头回道,“回禀皇上皇后,这是保胎药。” 华瑶继续说道,“而且,二妹妹与奸夫还有定情信物,正是她头上那把琉璃玉簪。” 今日华溏的头饰简单,只有一把彩色的琉璃玉簪摇曳生辉,夺人眼球。 说完,华瑶便自作主张,走到华溏面前,一把扯下她的玉簪,展示给大家看,“你们瞧,玉簪上写着‘琼珍’二字。” 秦淮礼在听到所谓的奸夫和证据后,反而更安定下来,镇定道,“父皇,儿臣亦认识琼珍楼的老板,他与溏儿只是朋友关系。” 华溏的目光一直无法离开他,她竟不知,他能如此信任于她。 而皇帝那边,仍然面色铁青,心存疑虑,竟开始怀疑,他这傻儿子会不会为情要替别人当爹! 那岂不是成了皇室的苍广大草原了? 此时,华溏估量着时辰,差不多了。 她淡定上前,言语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漠然,“皇上,臣女并未怀孕,这都是华瑶对我的诬陷。” “事到如今,穆太医都诊断出你已怀孕,你还敢狡辩,攀诬我?”华瑶咬牙切齿。 华溏回道,“天下的病症无奇不有,穆太医也不是都能知晓的。” 穆林一听,便坐不住了,“你个黄花小儿,我堂堂医学世家,医术在世间都是少有的!” 华溏对着他说道,“既然如此,皇上,臣女请求再请一些太医进行会诊。” 皇帝想赶紧搞清楚状况,立刻点头同意。 很快,几名太医被召唤入殿。 一一给华溏诊脉。 “如何?”皇后问道。 太医甲回道,“启禀皇后娘娘,华小姐并未怀孕,虽有极其相似有孕的迹象,但脉象确是虚浮无力,是一种假孕的状态。” 太医乙附和道,“微臣也是同感。” 太医丙却道,“微臣倒是觉得华小姐确有身孕,滑脉之感虽然微弱,但确是有。” 太医甲反驳道,“那并非有孕的滑脉,而是气虚的脉搏。” 太医丙不服,“明明就是怀孕的迹象。你根本不懂!” 太医甲气急,“你才不懂。” 穆简也十分好奇,申请道,“请皇上恩准微臣诊断一下。” 皇帝点头同意。 穆简大步来到华溏面前,彬彬有礼道,“华小姐冒犯了。” 他握住她的手探起脉搏。 穆简眉峰渐起,这滑脉时有时无,力度深浅不一,若是怀孕也不像。 第52章 自食恶果 他问道,“华小姐,敢问你最近是否有服用什么凉性的草药?” 华溏微笑道,“果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还是穆公子学艺精湛,这几日我总感脾胃灼热,便自行去山上采了一些领怒草服用。” “领怒草?原来如此!领怒草有调节气血,生津活淤之用,连日服用,确实会令脉搏出现时有时无的滑脉迹象。”穆简实事求是地说道。 华瑶不可置信,“不可能!她要是没怀孕,为何要开保胎药?” 华溏冷冷一笑,“大姐姐,这保胎药是开给旺旺吃的,那是我在路上捡到的小母狗,她确实身怀六甲呢。” “你……你胡说!我还看到你和琼珍阁的老板搂搂抱抱,你们还互通定情信物!”华瑶急得直跺脚。 “口说无凭,搂抱的事可有证据?而你说的信物,是我用两张珍贵的药方与琼珍阁的老板做交换得来的。琼珍阁的掌柜可以为我作证。”华溏说得不紧不慢,每一句都砸在华瑶心口。 华瑶支支吾吾,不知所措,还想开口辩驳,却被华峰之一声呵住,“休得胡言,还不够丢人吗?” 华瑶闭嘴,不敢言语。 “天哪,华大小姐,你脚底都是血!” 骤然,一个贵女惊呼一声,再次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只见华瑶刚刚走过的地方,有一排血痕。 华瑶的脸色刹那间通红,她这是……来葵水了? 好丢人! 她只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可是,她觉得头好晕,不自觉地踉跄了几步。 穆简见此,上前为华瑶把脉,这次他又再三确认,这华家女子怎么各个都是滑脉? “启禀皇上,华大小姐才是真的怀有身孕。”穆简硬着头皮,说出了他的判断。 华瑶脑中轰然作响,什么?她怀孕了? 难道……是那天晚上? 一息间,她脸色煞白,呆愣在原地,嘴里喃喃道,“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皇帝与皇后也无语对视,怎么今日一个个都不太平,中秋晚宴尽是这些破事。 皇后对她这个侄女早已放弃,冷冷说道,“你们其他太医一起看看吧。” “是。” 于是穆林,太医甲乙丙都上前给华瑶诊断。 结果都是惊人的一致,华瑶怀孕了,还有一丝动到胎气的症状,但孩子完好无损。 “原来浪荡的是华家大小姐!” “她还攀诬妹妹!真是手段残忍!” “谁娶了这,更倒霉哦!” 殿下的人鄙夷声此起彼伏。 华瑶不知所措,跌坐在地,神情恍惚,“不可能,不可能的。” 华峰之一张老脸红了紫,紫了黑,华家女儿的名声彻底扫地了。 “华瑶!你……奸夫是谁?” 华峰之气得话都说不来了,一只手指不停地抖动。 华瑶眼神涣散,全身战栗,“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是谁。” 华峰之闻言,脑门倏地充血,差点晕厥过去,还是身边的高公公扶了一把才站稳脚跟。 皇帝不冷不热地说道,“华丞相,教女无方,罚俸一年。” 华峰之扶着额头跪拜,“谢皇上开恩。” “孩子的父亲是我。” 这时,殿外由远及近,传来一声浑厚的男声。 今日吃瓜群众太有口福,纷纷伸直脑袋探向殿门口,都想看看这新瓜的男主角是谁。 只见,来人一身异族打扮,脸宽粗矿,浓眉大眼,炯炯有神,一番广泛天地男儿的气概。 男子一手握拳于胸,躬身恭敬道,“参见大易皇帝,我是南斯国少主森格。” 森格一亮身份,不禁引起所有人的打量,原来这便是南斯国少主。 华瑶瞳孔震动,握掌成拳的手猛烈颤抖,怎么……他是南斯国少主? 森格再鞠一躬,继续态度诚恳道,“布藏伊私自将我迷晕,做出无理的举动,南斯国深表歉意,还请大易皇帝海涵。” 皇帝深思片刻,南斯国位于大易的西北边,一部分疆土夹在疆北国与大易的中间要塞位置。 此时不宜与南斯国交恶。 皇帝坐正姿势,气势威严,“既不是少主的意思,朕便念在老国主与南斯国多年友好邦交的份上,此事暂不追究。” 森格恭谢道,“谢大易皇帝。” 皇后心急另一件事,追问道,“南斯少主,你前面说的你是瑶儿孩子的父亲,这是何意思?” 森格毫无难为之意,豪迈地解释,“我那日提前一天到达大易国,借宿于醉香楼,与华姑娘相遇,我们情投意合,几杯黄酒下肚,竟情不自禁。 我后面亦多方打听,没想到对方就是华丞相府的大姑娘。” 接着他面向华瑶,尊敬道,“华姑娘,是本少主的责任,必不会逃脱,望你能嫁于我,随我一起到南斯国去。” 华瑶大脑一片空白,血液随着森格的一句句话,被逐渐抽干。 她机械地摇头,“我不,我不去,我不要离开大易。” 华峰之却意识到,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若是能嫁于南斯国少主,未来定是南斯国国母,一国之母,不仅享尽荣华,还能为大易国带来情报与数不尽的益处。 最重要的是,丞相府在大易国的地位又能再上一层楼。 思至此,华峰之转变态度,“南斯少主,能与南斯国结亲,是我女之荣幸,但毕竟关系到两国邦交,虽说有利无害,仍还需由皇上陛下定夺才是。” 华峰之一席话,暗示了他华家已同意这门婚事,又提示皇上,这两国联姻的好处,同时给足了皇帝颜面。 果真是老奸巨猾,华溏冷哼。 皇帝自然听懂华峰之的话,喜成乐见,“既然华丞相满意这门婚事,朕便成全这对佳人,赐婚。” 华瑶早已泪流满面,她从此便要踏上背井离乡之路。 虽说有国力雄厚的大易国作为后盾,但孤身一人,是生是死、勾心斗角都要靠自己了。 她终于禁不住掩面痛哭出声。 而周围人都认为,一个丞相府的庶女能坐上一国之母的宝座,是她的殊荣。 她应该是喜极而泣。 华溏却心知,她这个大姐姐是如何一步步逼着她不得不将她送走。 这一切,也不过是她自食恶果。 这事就此定夺,各人心思各异,宴会继续进行。 歌舞重起,觥筹交错,仿佛前面未发生过任何事一般。 华溏百般无聊,这大好的月圆之夜,却在这困殿里尔虞我诈。 她默默起身漫步到御花园,一轮圆滚滚的明月为她照亮了前方的石子路。 “溏儿。” …… 华溏以为自己被这一片亮晃晃的月光刺伤了耳朵。 这声音是,他? 她转过身,是他。 连月亮都偏心他,为他披上的是一层温润和熙的光衣。 将他身上冷冽的气息,中和地不见踪影。 “王爷,有事吗?” 华溏转开视线,他美得惊人,美得太合她的心意,她怕她会陷得更深。 第53章 解除误会 “那日……” 秦淮礼启口,却又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华溏开口,“哪日?我已经忘了,王爷也不用介怀。若是没有其他事,我想一个人走走。” 她疏离的态度很明显,转身的速度像逃命一般快。 “站住。” 他叫住她。 她再次转身,好奇他到底想干嘛。 只见他的嘴张了闭,闭了又张,欲言又止,好不爽快。 他想她这么生气,一定是非常介意他那日对她的非礼。 他想道歉,却不知说声对不起竟这么难以启齿…… “王爷,您到底想说什么?就直说。” 她从未见过他这般婆妈。 秦淮礼干脆转移话题,“刺客瓷罐里的纸条是你放进去的?” 华溏的回答,坦荡又疏离,“是,是我让澳风放进去的。也谢谢王爷后来的配合。” “你怎知华瑶怀孕?” “她没怀孕,我只是给她下了假孕的药。” 秦淮礼愣了一下,这的确是她能完成的事。 “南斯少主娶她也是你说服的?” “不用说服。申屠查出与华瑶发生关系的是南斯少主,我便留下线索提点他,那日和他共度春宵的是丞相府小姐,他便知晓两国联姻对南斯国的好处,自然会主动求娶。” 话题结束,两个人都不再说话。 半饷后。 秦淮礼破天荒地先打破沉默,磁性悠扬的嗓音在寂静的夜色中,扣人心弦,“那日没经过你的同意,是我唐突了。” 华溏倏地转头看他,他是在因为那日与她亲近跟她道歉? 可是,她却是生气,他为什么不继续! 华溏恍然大悟,她忽略了她现在在古代,古人怎会有婚前性行为的概念。 万恶的封建社会,对女子的贞洁总是异常苛刻。 其实,他的停止,是想保护她,守住她的名声。 而他,并不是不喜欢她才不碰她的。 想通了这点,她一扫几日来的阴霾,忽然觉得身边这棵歪脖子树都变得娇俏可爱。 “那我要是同意呢?” 华溏说这话时,大眼睛里闪烁的莹莹光亮,比此时天上的圆月还要晶莹剔透。 他呆呆一愣,眼皮子连续用力眨了很多下,脑中细胞快速跑动,思考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她看到他这副呆萌又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 清爽开怀的笑声,在夜里却令人感到异常的舒心。 她应该不生气了吧? 这女人,真是难以捉摸,他坚定这个想法。 但只要她不生气就好。 他将手放松地负于身后,不知不觉中,将嘴角轻轻扬起。 华溏突然想到什么,凑上前,扑闪着大眼睛,问道,“阿礼,你在大殿上为什么说你是我孩子的父亲?你明知道我们什么都没做过。” “你我有婚约,你将是我的妻。” “只是因为婚约?” “……”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问题,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只知道,他当时本能地想保护她,无论她的孩子是谁的。 华溏没再逼迫他回答,或许她心中有答案。 这次,她希望她的答案能更接近他的真实想法。 即使,他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真实想法是什么。 他们在月光铺设的光影下漫步。 她又开始手舞足蹈地围着他叙述,她是如何将华瑶请君入瓮,如何调制假孕的毒药…… 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从何时起,他已经习惯身边有一个叽叽喳喳又闹腾欢乐的人儿了。 “王爷,皇上突然感觉头晕眼花,高公公让属下赶紧来唤华小姐过去看看。” 澳风焦急找到御花园的他们。 “我这就过去。” 华溏与秦淮礼快步来到大殿。 穆林穆简与其他太医正围在皇帝身边。 皇帝半躺在龙椅上,精神萎靡,头晕目眩。 他一看到华溏,便抬手将她呼唤过来,“华丫头,还是你来帮朕瞧瞧,这些老头子都太谨慎,不敢直言。” 穆林作为太医院院守,竟先被讽刺不如后辈,现下又被皇帝看轻,心中一肚子气,“皇上,还是老臣来为您诊治,华小姐年纪尚小,又是区区女子,经验不足,恐怕有损龙体啊。” 华溏是听出来了,这老头不仅是倚老卖老,还瞧不上女性。 她回怼道,“穆太医此言差矣,能力高低与性别无关,男子能做的事,女子照样能做,甚至做得更好。 纵然我年纪尚小,经验不如您,但您在大殿,也未能识别出我服用了领怒草。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穆太医,晚辈还是奉劝您,做人谦卑,才能路走得更远。” “你……”穆林被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 “好了,被吵了,华丫头过来给朕看看。”皇帝被这你一言我一语整得头晕更重了。 华溏立即走过去,给皇帝把脉。 她思考半饷后,直言不讳,“皇上,您这是高血压引起的头晕,主要原因是由于您平时大鱼大肉,不注意饮食搭配,导致胆固醇过高,体脂也过高,同时严重缺乏运动,才会得这些慢性病。您得动起来,要克服懒惰,才能身体康健。” 她身后的太医们都倒吸一口气,虽说他们都知道皇帝的病因,但这样赤裸裸指出皇帝的问题,还真是大易国第一人。 在场的人都屏气凝神,坐等皇帝发飙。 皇后却是先一步怒气冲冲,“大胆!在皇上面前口出狂言,毫无礼节,来人,掌嘴三十!” “慢着。” 没想到,皇帝反而轻笑出声,没有一丝恼怒,“皇后不必动怒,华丫头这是真性情,不过实话实说罢了,那朕后续该如何改善?” 华溏回道,“我先给您扎两针,缓解此刻的晕眩问题。后面您就按照我列出的每日食谱进食,且定时运动,就用靖北王送您的椭圆机即可。” 说完,她毫不犹豫地拿出一根银针,在皇帝的穴位上扎去,手法娴熟果断。 很快,皇帝便感到头晕的症状减轻了不少,当即心情愉悦,“华丫头这医术,当真不错。朕头晕也好了许多。 今日你化解了南斯国的诡计,又为朕治好了头晕症,替朕分忧了不少啊。” 华溏躬身道,“臣女能为皇上解忧,是臣女之幸。” 皇帝一听,更加眉开眼笑,他着实满意这个儿媳妇,“好好好,朕便答应给你一个赏赐,说说看,你想要什么?” 第54章 喜欢是什么 现场这些贵女一个个眼红至极,出事的时候不见她们出头,有赏赐时却嫉妒成狂。 而华溏却泰然自若,不卑不亢,“谢皇上恩典,臣女确实有一事相求。” 皇帝闻言来了兴趣,“哦?你说。” 华溏郑重跪地,行跪拜大礼,隆重而肃穆,“臣女希望皇上能恩准,大易国的女儿能被允许进入学堂学习知识。” 大易国的女性从小便被教育,女子无才便是德,要在家相夫教子。 华峰之觉得这完全是无理取闹,“华溏!你给老夫闭嘴!女子从小在外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穆林更是面露鄙夷,“呵,女子上学堂有何用处,最后还不是闺房女子。” “是啊。不妥不妥。” “简直闻所未闻。” 其他人也交头接耳,觉得华溏说的话实在荒唐。 唯独皇帝半躺于高位,正在深思熟虑,他威严而宏亮的声音响起,令殿内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华丫头,你告诉朕,你为何有这样的请求?” 华溏挺直腰板,字字掷地有声,“回皇上的话,我们女子亦有自己的想法与能力,我们也会渴望得到知识。 我希望的是女子亦能拥有选择自由的权利,有不被践踏的尊严与歧视,我们不愿被物化、矮化、附庸化。 读书是为了能找到自己,是为了女性能得到思想解放,更是为了大易国能更加繁荣昌盛。” 她的一番言论后,现场再次一片寂静。 在场的女子似乎都被唤醒了灵魂深处的渴望,尤其是皇后与纪妃。 在深宫中的她们,读的书是女德,告诉她们要服从,要以君为上,从未有人告诉她们,原来她们也能做自己。 或许,做自己,这件事从未在她们的人生中出现过。 即使皇后不喜欢华溏,但她总能提出一些独特观点,令她刮目相看。 皇帝也没想到,小小的女儿家,也有这样博大宽宏的格局。 老五,有福了。 皇帝心中欣慰,“既然华丫头有此宏愿,朕便支持你,朕允许你开办一家女子学堂,让有才志之女,可以读书写字。老五,好好协助华丫头。” 秦淮礼也跪下,“谢父皇隆恩,儿臣定竭尽所能。” 华溏转头看他,露出如花的笑颜。 至此,殿中的人心思各异。 太子秦淮瀚一脸懊恼,为何赐婚华溏的人不是他。 三皇子秦淮浩却心思深沉,一言不发,不知所想。 角落里。 若说以前穆倩雪只是嫉妒华溏的医术更好,嫉妒她是靖北王的未婚妻。 这次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狭隘,她竟羡慕华溏,能有勇气冲破世俗的桎梏。 她看向秦淮礼,他望着华溏的眼里,尽是欣赏与爱慕。 既然比不过她,既然得不到他的爱,那就不如毁了她,同归于尽便好。 下定决心后,穆倩雪在灯光的遮掩下,露出一抹阴恻恻的笑。 翌日。 华溏一早起身,风风火火地前往靖北王府,与秦淮礼商议女子学堂的事宜。 敲定初步设想后,华溏一连大半个月,都在选址,选夫子,选学习教材。 蒋依冉一听说,华溏让皇帝应允了女子上学堂,她抱着华溏痛哭了一场。 她说,她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梦想。 忙了几日,华溏终于得空休息一会。 她在床上躺平,想着最近南斯国少主要联姻,王氏权衡利弊后劝慰了华瑶一番,竟也将她太太平平送走,这也多亏了忙碌的秦淮礼。 只是王氏对她的怨恨又加深一步,但她并不在乎。 多日未见他,她的脑海中满满是他的身影。 她倏地起身将鞋半踩在脚底快步到书桌前坐好,嘻嘻,我又可以写信了。 她将毛笔头放在嘴里咬了咬,眼珠子咕噜一转,下笔快速写起来。 “涵桃,帮我送去靖北王府。” 入夜,靖北王府。 秦淮礼忙了一日回到府中,便在书房里看到一封久违的粉色信笺。 他朝服都未脱去,便将信封打开阅读: 阿礼, 这是一个连环故事。 小狐狸认识了一个新朋友,小兔子。 小兔子天天找小狐狸玩。 渐渐地,小狐狸觉得,自己好像喜欢上了小兔子。 小狐狸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于是他就去找他的朋友,小熊。 小熊正在寻找他最喜欢的蜂蜜,小狐狸问道,“小熊小熊,你能告诉我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吗?” 小熊回答道,“喜欢就是看到她就像看到蜂蜜一样甜,总是尝不够,想永远带在我的身边。” 小狐狸想了想,的确,他看到小兔子的笑容就感到很甜蜜,像吃了蜂蜜一样甜。 小狐狸心想,我好像知道什么是喜欢了。 请期待接下去的故事哦。 华溏。 …… 秦淮礼抬头,眼神一阵迷茫。 狐狸?兔子? 狐狸为什么会喜欢兔子? 他只知道,他在猎场里,亲眼看到一只狐狸逮到兔子后,一口将它咬死,生吞活剥了吃掉。 它们根本不是一个物种,怎么会甜蜜? 她的信实在太难懂了。 他想不通,便先将信封装好放进抽屉里。 第二天,秦淮礼又收到一封粉色信笺。 阿礼, 接着昨天的故事。 小狐狸在回家的路上,遇到正在寻找冬眠之所的小蛇。 小狐狸问道,“小蛇小蛇,你能告诉我,喜欢一个人是一种什么感觉吗?” 小蛇扭了扭尾巴,一脸惆怅地说,“喜欢就是她能为你找到一个家,你在家里很安心很舒适,不用害怕外面的风吹雨打。” 小狐狸静静揣摩小蛇的话,他只要想到一回家就能看到小兔子,心里就无比的高兴。 回到家,小狐狸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想起小蛇的话,如果小兔子此时就在他身边,那该有多好啊。 未完待续。 华溏。 真是一群古怪的动物。 这馋嘴狐狸不就是想吃了兔子嘛,哪来这么多理由。 秦淮礼收起信,他决定不猜了,先看到故事结局再说。 第三天。 秦淮礼打开第三封粉色信笺。 第55章 离奇命案 阿礼, 这是故事的结尾。 小狐狸在梦里,与小兔子相拥,他的心被填得满满的。 他想,他真的喜欢上了小兔子。 小狐狸第二天便想去跟小兔子表白,于是约小兔子一起吃晚饭。 到了晚饭时间,小狐狸坐等右等,小兔子总是不来。 小狐狸开始担心,难道小兔子在路上遭遇不测,遇到大狮子把她叼走了? 小狐狸越想越心惊,他慌张地沿路寻找。 终于在一棵大树下,见到了小兔子。 原来她在赴约的路上扭伤了脚,无法走路。 小狐狸一把抱住小兔子,坚定地说,“小兔子,我要跟你说,我喜欢你。” 小兔子红了脸颊,“小狐狸,你知道喜欢是什么感觉吗?” “小熊告诉我,喜欢是甜甜的蜂蜜。小蛇告诉我,喜欢是安心的港湾。” 小狐狸牵起小兔子的手,深情款款,“直到刚刚我才知道,你是空气,喜欢是永远离不开你。” 希望你喜欢这个故事。 华溏。 秦淮礼放下信,脑细胞极速飞转,显然已经超出他的可理解范围。 他根本不信,这世界上,谁离开了谁会活不下去。 她还真是个单纯的小女孩,这种故事都相信。 他不以为然,将信笺再次收好,放进柜子里。 “小姐,你听说了吗?最近很多大人的官邸发生命案,现在人心惶惶呢!” 涵桃坐在华溏对面,和她一起磕着瓜子。 “怎么了?”华溏抿了一口茶。 “最先是户部尚书司徒大人的夫人,在自家床上惨死,听说死相恐怖。 接着便是礼部侍郎姜大人的夫人,溺亡于府中的后池塘里,尸体捞出来时已经面目全非。 后面,就是工部尚书赵大人的夫人,太医院徐太医的夫人。这接二连三发生朝廷命官夫人殒命,惹得外面都在传,这是一个凶手在作案。” 听完涵桃的话,华溏心中的侦探细胞又开始沸腾。 “现在案子谁在审理?” “听说是大理寺。” “那就是阿礼管的,我去找他。快给我梳妆。” “好嘞。” 靖北王府。 “阿礼~~” 秦淮礼大老远便听到华溏大呼小叫的声音。 “华小姐,你来得正好,我们王爷正想去找你。”澳风现在看到华溏,心情便很好,因为主子心情好,他的日子就好过。 “阿礼,有事?”华溏跨进书房,便看到那位兰芝玉树的俊俏男子,心中粉红泡泡“啵啵啵”地往外冒。 秦淮礼将手中的案卷递给她,有些头疼道,“这个案子,需要你帮忙验尸。” 华溏拿起案卷看起来,“朝廷官员夫人的案子?” “嗯。已经死了四个了。” 华溏阅读好案卷,“带我去看尸体。” 几人来到大理寺停尸间。 秦淮礼这次也贴心地准备好姜片,给众人压在舌下。 华溏掀开第一具尸体。 “啊!” 涵桃首先大惊失色,她从未见过这么恐怖的尸体。 只见第一个死亡的司徒夫人,全身惨白,皮肤溃烂,五官早已看不出形状。 只是隐约能看到大腿内侧与手臂处的腐肉,烂得程度更大,几乎看不到什么肉的存在。 按照司徒夫人死亡事件推断,她身上腐烂的程度不应该如此快速。 华溏戴着手套,对尸体外观进行检查,并未发现有其他明显的外伤。 也因为腐烂程度大,有些较浅的伤口已经看不出原来的形状与位置了。 接着她又检查了其他尸体。 姜夫人和赵夫人的尸身,同样大腿肉与手臂肉腐烂严重。 她们二人死亡时间不久,然而身上却只有零星的一点尸斑,明显不符合规律。 死亡时间最近的一具尸体是徐太医的夫人,死亡不到两天。 华溏着重尸检徐夫人,果然有重要发现。 徐夫人的大腿内侧,明显被人割下一大块肉,同时,手臂上的肉也被人割下。 异常惨白的尸体,该有的尸斑也是少得可怜。 华溏基本能得出结论,这些夫人是被人放干血液而亡,接着又被人割去身上的肉。 “这也太残忍了。”涵桃捂着嘴,与澳风都是一脸不可置信。 “先去徐太医府上。” 秦淮礼面露严肃之色,说完抬脚便往外走去。 徐太医府。 全府上下,都束着白布,一片寂静哀伤。 听闻徐太医与徐夫人伉俪情深,并未娶其他妻妾。 秦淮礼与华溏等人到达时,徐太医已经神情恍惚,原本消瘦的脸颊凹得黑漆漆一片。 华溏对着徐夫人的灵堂鞠躬三下,面向徐太医道,“徐太医,节哀顺变。” 徐太医因靖北王的到来,只能强行振作精神,躬身行礼,“参见靖北王爷,华小姐有劳了。” 秦淮礼回道,“免礼。本王想过来看一下案发现场。” 徐太医也知道徐夫人死得蹊跷,看到靖北王爷亲自过来查案,顷刻间老泪纵横,跪拜道,“老夫求求王爷替内人讨回公道。” 华溏为徐太医夫妇的真挚感情动容,弯腰扶起徐太医,“您先保重,王爷自当竭尽所能。” 听了华溏的话,徐太医更加悲从中来,泣不成声,“谢谢王爷,华小姐,老夫这就带你们过去。” 徐太医将秦淮礼他们带到后院的一潭温泉池边,“内人喜爱泡温泉,老夫便在选址时,特意选择了这里。没想到,内人竟最后死在了温泉中。” 华溏看着这个案发现场,陷入沉思。 温泉池被分成两个部分,一个是温泉汤池,一个是由屏风隔离开的换衣间。 这里果然是个绝佳的作案地点,热气、潮湿的环境,再加上源源不断的温泉水,将一切证据都冲刷干净。 “这里什么人能进来?”华溏问道。 徐太医回答,“这里除了老夫和内人,还有经常来打扫的下人,下人也未固定是谁,所以这里能进来的人应该都是府里的人。” 这里谁都能进,意味着线索又断了。 华溏围着温泉池转了一圈,问道,,“是谁发现的尸体?” “是内人的贴身丫鬟,冬兰。”徐太医指了指在他身后低着头的丫鬟。 冬兰怯怯上前,俯身请安。 第56章 查询线索 华溏问道,“你发现徐夫人时,她是什么样的状态?” 冬兰回忆道,“奴婢发现夫人正泡在池水边,闭目仰着头,但是我看到池水里红彤彤一片,又闻到一股腥味,就赶紧去叫夫人,没……没想到夫人已经死了。 我就立刻跑出去喊人,又跑去温泉池外面拿衣服给夫人穿上,那时她一丝不挂。” 华溏总觉得这过程有不合常理之处。 她想了想,问道,“夫人出事前,你人在哪里?” 冬兰回答,“夫人泡温泉时不喜欢别人伺候,奴婢都是在池外远远等候夫人结束之后出来。所以那时,我并不知晓温泉池里发生了什么。” 华溏摇摇头,说道,“不对,若是徐夫人喜欢一个人,为何你发现她赤裸时,你要到外面取衣服,不应该附近就有,这样方便她穿洗才是。” 冬兰一听,也觉得奇怪,“说来也是,平时夫人都会把换洗的新衣服提前放在温泉池边的石头上,方便自己穿。 但那天,我只在换衣间的地上看到四处散放的脏衣服,于是我便去外面取了新衣服给夫人穿上。” 秦淮礼与华溏又在温泉池里绕了一圈,没有其他发现。 “先出去再说。”这里闷死难当,秦淮礼说道。 他们又来到徐夫人的卧室看了一番,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便告辞离开。 回程的马车上。 秦淮礼分析道,“徐夫人死时,不是一个人。” 华溏点头赞同,“没错,而且这个人还是她熟悉之人。” “现在去礼部侍郎姜大人府里看看。”他面色凝重地往前走。 他们很快来到姜大人的府中。 姜夫人是第二个身亡的人,死于府中的荷花池中。 秦淮礼与华溏等人到达时,姜大人正好不在。 由管家带着他们先来到荷花池边。 华溏指着荷花池问道,“老管家,这个荷花池的深度大约多少?” 管家回道,“约莫四尺左右。” 那就是大概一米三的深度,想要淹死一个大人,显然有蹊跷。 “当时是谁发现的姜夫人?” “正是老奴发现的。” “当时是什么样子,你给我形容一下。” “我是正午时分,端着吃食经过荷花塘,便发现池中央躺着一个人。 随即叫上府上家丁,将池中的人捞了上来,没想到竟是姜夫人。 当时姜夫人衣不附体,身上的肉已经被泡开了,真是惨不忍睹。” “已经泡到不成人形?” “是的。老奴也是按照穿着与姜夫人平时的轮廓才看出来的。” “你带我们去姜夫人的卧房看看。” 于是,管家又将他们带到姜夫人的寝室。 华溏开始四处观察,翻开首饰盒看看,又踱步到床铺附近瞅瞅。 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 “喵。” “啊。” 忽然从床铺里窜出一只白猫。 涵桃站在旁边被吓了一大跳,直接跳到一边。 “咣”一声。 她不小心将身后花架上摆着的一个青花瓷瓶撞到地上。 青花瓷瓶顷刻间粉粹,地上尽是碎片。 但定睛一看,碎片中露出几张被叠得十分整齐的纸张。 华溏弯腰拾起,打开来看。 她不禁皱眉,这是个药方,药材内容是,滋阴补血,最重要的是,其中有几味药的功效是促进子宫收缩作用。 若说,姜夫人想要生孩子,应该是服用刺激子宫健康的药品,而不是使得子宫收缩的。 而且这几张药单,被藏在瓷瓶里,显然是不想别人发现。 难道这个和姜夫人的死亡有关? 华溏收好药单,对管家说道,“我们先走一步。” 离开姜大人府里,秦淮礼反复观察这张药单,“这个药单的纸张,像是太医院常用的宣纸。” “太医院?难道她们的大夫,是太医?”华溏提出设想。 秦淮礼沉默不语。 很快,他们又来到工部侍郎赵大人的府邸。 赵大人正好在府中,一见到秦淮礼几人便堆积着笑容,似乎家里并未死过人一般。 “靖北王爷,有失远迎,请入座。” “本王来看一下案发现场。”秦淮礼面色冷淡,直戳重点。 赵大人只能继续陪着笑脸,此时赵大人的二姨太、三姨太、四姨太,也跟着出来迎接靖北王爷。 二姨太咧着嘴,俨然一副她已经坐上大夫人位置上一般,招呼着,“靖北王爷能来赵府,真是令赵府蓬荜生辉,小红,还不快去给王爷倒一杯雪山龙井来。” “不必。”秦淮礼一眼都没看她一下,径直准备往里走。 赵大人见状,尴尬地快步上前指路。 身后传来三姨太嘲讽的声音,“我看二姐姐是真把自己当正头夫人了,可惜王爷一点瞧不上你。” 华溏跟着秦淮礼加快离开,又是一群争风吃醋的后院。 一群人浩浩荡荡来到赵夫人死亡的地方——赵大人的书房。 “赵大人,是你最先发现你夫人的?”华溏直接问道。 赵大人点头,强行挤出几分悲伤,“没错,正是下官。她当时便是躺在书椅上,下官发现她时,她已经断气,并且全身都是血,血肉模糊,凶手实在是残忍至极。” 华溏开始在书房中走动,四处打量。 赵大人神色紧张地看着她,一眼也不敢放过。 她来到书柜这里,看到一盏铜鼎,它摆放的位置有两个深浅不一的鼎脚印子,显然这个鼎是被人移动过。 她刚想伸手,却被赵大人大声制止,“且慢华小姐,这个东西都是下官老母亲的遗物,对下官来说甚是珍贵,您可否看看其他物件。” 秦淮礼一听便知这话有假,当即冷言回道,“弄坏了,算本王的。” 华溏闻言,继续伸手摸上铜鼎,她尝试着左右一转。 “轰”一声响。 书柜后猛地打开了一扇门。 赵大人捂脸,心想,这下是被抓个正着了。 华溏与秦淮礼对视一眼。 两个人一同走了进去。 “这些都是什么啊?”涵桃对着墙上挂着的一堆奇形怪状的道具十分好奇。 “这把椅子的形状也很奇特。”澳风也忍不住说道。 秦淮礼同样一头雾水,这些东西看上去像大理寺牢房里的刑具,但是又不太像。 而华溏,一眼便知晓。 她转头愤怒又鄙视地望向赵大人,赵大人躲在门外不敢进来。 第57章 她就想对他得寸进尺 “赵大人,您这癖好可真够独特变态的!”华溏出言讥讽。 赵大人垂着脸,不敢看他们,唯唯诺诺道,“这都是下官,平时和夫人偶尔玩玩的。” 听到此,秦淮礼和澳风算是反应过来了。 这些都是夫妻之事里用到的一些变态用具。 唯独涵桃反应不过来,“小姐,啥意思啊?” 华溏对着她耳语了一番,涵桃瞬间满脸通红,忍不住也面露鄙夷。 秦淮礼冷哼一声,“看不出来,赵大人竟人面兽心,爱好独特。” 赵大人闻言,吓得直接跪地,“王爷开恩,下官也不过和家里的侍妾们玩玩,并无其他越矩。大夫人的死,也和下官无关啊。” “你当时在何处?”华溏问道。 赵大人支支吾吾,难以启齿,“下……下官当时,跟溢香园的姑娘刚刚结束,嗯……刚回到府里便发现了大夫人死了。 溢香园的人和府里的下人都能为下官作证!” 这无情变态的货,估计也就是好这口。 赵夫人死亡时,割掉肉的凶器不像在这密室里的工具。 华溏检查过,死去夫人们被割的地方,切割面平整,凶手下刀利落,像是专业人士一般。 这个赵大人无相关经验,应该无法切得如此平整。 再加上目击证人,他应该不是凶手,他不过是纯下流好色罢了。 “贱婢,这个药渣怎么还在这里?我不是早就让你丢了吗?” “对不起,小红姐,我一忙就给忘记了!” “快去给我倒了!大夫人都死了,她的药渣还扔在这里多不吉利!” “是。” 书房外响起一阵吵闹声。 “慢着。” 华溏跨步跑出去制止那个想要扔药材的丫鬟,“你把药材拿过来给我。” 小丫鬟看了一眼小红,小红点头,她赶紧送了过去。 华溏放鼻尖闻了一下,这味道……竟然和姜夫人藏起来的药单一模一样。 难道,这就是几个人的相似之处? 但是徐夫人并未服药。 “这是赵夫人服过的药?服了多久了?”华溏问道。 小丫鬟回忆,“大夫人吃这个药,大约有半年了。” 华溏点点头,看来这凶手早就潜伏其中。 她转身对秦淮礼说道,“我们去最后一家,户部尚书司徒大人家里看看。” 在太阳快下山前,秦淮礼与华溏等人到达司徒大人府中。 司徒大人因公被皇帝派去江南办理公务,已经快一年未归府中。 秦淮礼几人到达时,是由司徒大人十三岁的公子接待。 司徒公子听闻,靖北王爷亲自来替他母亲查找真相,他竟然面露疏离之色,委婉道,“王爷,家母既然已经身亡,人死不能复生,我作为儿子,并不想她泉下不得安宁,就此便让这件事过去吧,我们不追究了。” 华溏十分不解,这儿子怎么不想找到真相? 秦淮礼却毫不留情面,“这本不是你追不追究的事,这是命案,大理寺都必须查清缘由。” 司徒公子却坚持道,“多谢王爷费心,母亲死得安详,应该与她平时积劳成疾有关,并无他杀的可能。” 华溏回怼,“司徒公子当真孝顺,司徒夫人被割去身体肉,死得不明不白,难以瞑目,你竟然说她是安详得走?” 司徒公子咬紧牙关,眼神直直朝下,倔强地不肯再多说一句话。 华溏干脆问司徒公子身边的丫鬟,“你来说,司徒夫人死时,在什么地方?” 小丫鬟紧张地看了一眼司徒公子,怯怯地不敢说话。 “说。” 秦淮礼冷至冰霜,却威慑力巨大的一个字,便吓得小丫鬟瞬间开了口,“在……在夫人的床榻上。” “谁发现的?” “是……是我。”小丫鬟的声音更加颤抖。 “情形如何?”秦淮礼的问句,愈发没有温度。 小丫鬟干脆直接跪地,趴在地上一口气说完,“那日晚上我发现司徒夫人浑身赤裸,暴毙在床,身上的肉缺了好多块,全身是血。而且我发现……” 小丫鬟再次怯怯地转头看了司徒公子一眼,赶紧又低头不敢说话。 “说!发现什么?”秦淮礼冷冽的语气,出现明显的不耐烦。 小丫鬟一下子被秦淮礼震慑住,豁出去道,“奴婢发现,司徒夫人似乎怀有身孕,大概五月有余。” “贱婢!你胡说!”司徒公子暴怒而起,一把掐住小丫鬟的脖子,想用力掐死她。 澳风及时扯开了他,将他压制住。 司徒大人不在府中快一年,司徒夫人肚子里竟然有五月的身孕。 看来,司徒公子是明知这一点,想维护母亲的名声,这才极力阻止查案。 “司徒公子,你母亲怀孕的事,我们不会说出去。但是她枉死,你也应该配合我们查清真相。”华溏规劝道。 司徒公子失声痛哭,“是阿母做错了事,她死有余辜!” “此言差矣,即使她做错事,也罪不至死。何况她被如此残忍杀害,死无全尸,你忍心让你母亲做泉下游魂吗?” 听完华溏的话,司徒公子更加心痛,他擦了擦眼泪,心中开始动摇。 他试探道,“你们当真能为我母亲保守秘密吗?” “自然。”华溏拍着胸脯打包票。 司徒公子这才镇定一下情绪,说道,“你们有什么事,尽管问吧。” “你可知道,司徒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吗?”华溏问。 “我不知道是谁,只是几个月前,我经过母亲房前,不小心听到一个男声。 我便躲起来偷听,没想到竟然是两个人正在私会。还说了一些,什么只要吃了我开的药,下面就能很紧,这样的话。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华溏仔细思考,那个药材,很紧? 难道…… 她的脸霎时间倍感火热,怎么古代人花样也这么多! 她又问道,“你知道你母亲吃的什么药吗?” 司徒公子摇摇头,“这个我确实不知。” 小丫鬟也摇摇头,“奴婢也未见过夫人吃什么药。” “那她平时有什么异常之处吗?” 小丫鬟想了想,说道,“夫人经常拿着一片叶子形状的玉佩发呆。有时候能盯着看一下午。” 华溏与秦淮礼对看一眼,不语。 第58章 喜欢澳风的驾车技术 随后,华溏几人便离开司徒大人的府邸。 华溏在马车上一路思忖,“现在四名夫人里有三名吃过类似的药单,除了徐夫人。 而且这个药的功效比较……隐私。所以她们都隐藏起来,不想被发现。我怀疑凶手是一个有医学知识的人。” 涵桃又化身好奇宝宝,“是什么药这么隐私?” 华溏瞄了一眼秦淮礼,这时他也转头看她,同样一脸求知欲。 既然如此,她就直言了,“这是一种能够缩紧阴道的药物,尤其是对于生过孩子的妇人,这样的用处是为了……” 她停顿了一下,秦淮礼和涵桃都盯着她,眨着眼,等待她的回答。 “是为了在夫妻生活中,令男性体感更紧实,更爽,更容易共登云霄之乐。” …… 马车中一阵寂静。 秦淮礼率先转开头,耳朵通红,不自觉地咽了一下口水。 涵桃不甚明白,但是一听是为了男女闺房之乐,两个小脸蛋一息间粉红滴血。 这狭小的空间,她是待不下去了,“小……小姐,你们慢聊,奴婢先撤了。” 华溏看到秦淮礼假装正襟危坐的反应,反倒来了兴致,不禁想逗逗他。 她主动挪坐到他的身边,两个人的肩膀互相摩挲。 他像触电一般,赶紧往旁边挪了一下。 她抿嘴偷笑,又往他近处挨近了几分。 他索性直接坐到旁边的椅子,眼神里竟闪现出一丝慌乱。 平时都是他临危不乱,冷言让她走开,今日倒是自己先害羞躲开,这可实在太有趣了。 她决定得寸进尺。 马车正缓慢平稳地滚动。 华溏两手撑住膝盖,弯腰靠近秦淮礼的脸,两个人的呼吸缠绕在一起。 她轻轻的,略带丝挠人的魅惑,“阿礼,我还听说过,很多让人能欲仙欲死的方法呢。” 他呼吸一滞,难以置信地回看她,这女人怎的愈发如狼似虎了。 忽然,马车一个颠簸。 华溏没站稳,直直地向前摔去。 她柔软的娇唇,精准地贴在他的双唇上。 而她双手伏在他的胸口,他在她踉跄的一瞬间,也本能地搂住她纤盈的腰身。 温绵的触动像通了电一般,一触即发。 她吞咽一口口水,却无意吸吮了他清新的唇畔。 他被惊得眼睛睁地铜铃一样大,他第一次感受到猛烈的心跳,正如在战场敌军来临时,激起的战鼓。 她也难得害羞一回,立即起身,想脱离他这个吸她入套的黑洞。 她才刚离开他的怀抱,猛地马车又是一个颠簸。 她直接跌坐在他怀中,两只腿跨坐在他腿上,双手再次覆在他胸口,连脸颊也紧贴他的胸口。 “咚咚咚”如雷的心跳声,穿越她的耳膜,直击她的心底。 她轻轻地深吸一口气,他身上一股青竹的清新香味,沁人心脾。 这是一种令人无限心安宁神的清香。 她干脆调整了个舒适的姿势,双手环抱他的腰身,窝在他的怀里。 秦淮礼面色抽了又抽,身体僵了又僵。 她的软香温玉,太扰乱心神,他从未这样控制不了自己的心绪。 他开口出声,竟有一丝颤抖,“你快下来。” “我不,这马车太抖了,坐在你怀里才不会摔倒。” 她说得理直气壮。 接着她又窃窃低笑,“这马车谁驾的?技术真好。” 从而又抱紧了他几分。 他伸手想推开她,不料她搂得更紧。 他无可奈何,语气似在投降,“你下来,好吗?” 她更起劲了,直接将头彻底埋在他胸口,用他坚实的肌肉替她挡住止不住的笑意。 她在他的胸口蹭了蹭,摇摇头,发出一声百转千回的“嗯~~~”的拒绝声。 他心口战栗,赶紧深吸一口气,双手不敢碰她,只能十指僵硬地扣着身体两边的坐垫。 这条回府的路,对他来说,异常煎熬。 而对她来说,却是一条铺满粉色泡泡的浪漫之路。 终于将华溏送回丞相府。 下马车后,绽开的明媚笑意在华溏的脸上久久不散。 马车里的秦淮礼满脸铁青,只是冷冷地对着外面驾车的澳风命令道,“给本王回去练习驾驭马车一个月,不得休息!” 澳风一脸迷茫,啥情况?他不是驾得挺好的嘛。 翌日。 华溏陪着秦淮礼再次来到徐太医府中。 温泉池已经被封起来,不让其他人进出。 徐太医正好不在府,华溏便大胆地游逛起来。 在花园里,她遇到上次见过的丫鬟冬兰,她便与冬兰闲聊起来。 “冬兰,徐太医与夫人感情挺好?” “是的,我家夫人与老爷是青梅竹马,感情自然很好。” “他们有孩子吗?” “曾经有一个儿子,但是七岁那年病死了。从此之后,夫人的身体就不大不如前,也没再生儿育女。” “那徐太医也没娶妾?” “没有,老爷自那以后更疼爱夫人,也没有娶妾的想法。” “你夫人的病都是徐太医看的吗?” “那倒不是,徐太医说,他怕对自家人太在乎,有失判断,因此都是太医院里另一个名为邹滔的太医看诊的。” “徐夫人经常服用的药,你有吗?” 冬兰摇摇头,“这些都是徐太医亲力亲为,徐太医说他更知晓药材熬煮的火候,于是不假于人手。” “你带我去徐夫人房里吧。” “是,华小姐,靖北王爷,请。” 来到徐夫人的卧房,冬兰有活还要干便先退下了。 房间里没有外人。 秦淮礼与华溏仔细看了一圈,没有其他发现。 华溏问道,“阿礼,现在太医院还负责朝廷官员的家属吗?” 秦淮礼回道,“没有明确不允许,但太医院的医术总是比外面好些,因此很多人会私下请太医看诊。” “你还记得姜夫人瓷瓶里藏起来的药单吗?也是太医院的纸张。你带我去一趟太医院。”华溏觉得这是新的重要线索。 第59章 又死一个 太医院。 院守穆林正好在当值,见到靖北王爷与华溏到来,赶紧起身迎接,“靖北王爷,您生病了吗?怎的亲自来太医院?您唤一声,我们便到了。” “无妨,本王是陪华小姐过来逛逛的。”秦淮礼冷然回道。 穆林放下心来,还以为太医院做了什么,惹得冷面王爷生气。 他赶紧躬身哈腰,“王爷,华小姐,你们随意逛。” 华溏故作轻松地问道,“能不能请穆太医帮个忙,我想多学习一些案例,想看看太医院每个太医的诊疗记录。” 穆林有些左右为难道,“这……这是病人的隐私,怕是有些不妥。” 华溏保证道,“只有我一个人看,也不会告知他人,我亦是医者,懂得这个道理。” 秦淮礼点点头示意。 穆林见状,也不好拂了靖北王的意,只能恭敬道,“是,老臣这就去取。” 华溏仔细翻阅诊疗记录后,将册子还与穆林。 她问道,“请问穆太医,我看诊疗记录里,一位名为邹滔的太医,感觉他的诊断精准特别,他是医承哪里?” 穆林如实回答,“邹太医医术世袭邹启邦大夫,医术造诣在大易国也是数一数二。” 华溏感兴趣道,“穆太医能否引荐一番,我对邹启邦大夫的医术憧憬已久。” 穆林回道,“老臣引荐倒是没问题,不过邹太医他为人冷淡,不爱讲话,在太医院朋友不多,可能不好相与。” 华溏诧异道,“但是我看诊疗记录里,很多贵人,高官夫人都找他看诊呢。” 穆林微笑,一脸不屑,“那是因为邹太医长相俊俏,自然更受女子青睐。” 话音刚落,邹太医便背着药箱从门外走进来。 穆林抬起下巴示意,“王爷,华小姐,那便是邹太医。” 华溏抬头就看到一位身材高壮,却皮肤白皙,英俊清冷的男子。 她垂眸往下看,一眼便瞧见邹太医腰间绑着一枚绿叶形状的玉佩。 她低声在秦淮礼耳边低语,“王爷看到他腰间的玉佩了吗?” 秦淮礼回以低语,“嗯,让司徒夫人发呆的玉佩。” 华瑶重新换上笑颜,迎面对上走进来邹滔,“邹太医,久仰大名,我对医术颇有兴趣,能否跟您请教一二。” 邹滔蹙眉,冷漠道,“你是谁?” 穆林赶紧介绍,“邹滔休得无礼,这是靖北王爷,与丞相府的二小姐。还不快见礼!” 邹滔闻言,也毫无表情,只是低头冷冷说了一句,“微臣见过靖北王爷,华小姐。” 接着,头也不回地往里走去。 穆林无奈道,“王爷见谅,他就是这副德性。” 华溏倒是毫不在意,大步跟着邹滔,大喇喇地坐在他的诊台跟前,自顾自说起话来,“邹启邦大夫可是大易国首屈一指的大夫,我仰慕他,想来邹太医是他的后人,医术定也是冠绝医界了。” 邹滔头也不抬,只是冷言道,“他是他,微臣是微臣。” 有性格! 的确有变态杀人犯的潜质,华溏心念。 她依然保持笑容,却换了话题,“前几日发生了几起朝廷命官夫人被杀案,正巧这几个夫人都是邹太医的病人,不知邹太医有何想法?” 邹太医正在填写病史的手一顿,又很快恢复,他依然毫无温度地回道,“微臣没想法。” 她紧逼道,“邹太医如此英俊不凡,就没有哪个夫人看上你的?” 邹太医终于有些不同的反应,他摔下毛笔,言语噙着薄怒,“请华小姐慎言,微臣与她们都只是病人的关系。若是无其他事,请你不要打扰微臣工作。” 说完,他便又背起药箱走出了太医院。 华溏与秦淮礼对看一眼,不再多说。 华溏起身,“穆太医,我们先走了。” “王爷,华小姐,慢走。”穆林躬身道。 “阿礼,你怎么看?”一出太医院,华溏便问道。 他回答,“看不出什么端倪,邹滔是目前嫌疑最大的。” “主子!不好了,荣汉山将军的夫人死了,大理寺卿冷大人请您过去一趟。”速流一路疾跑,找到秦淮礼他们。 “什么?”华溏惊讶道。 荣将军身怀武功,一个武将的府邸,怎么凶手也敢在他的地盘下手? “走。” 秦淮礼加快脚步。 荣将军府。 一踏进府门,便听到荣飞飞的阵阵嚎哭。 “阿母!你死得好惨啊!阿母!不要丢下我一个人!”荣飞飞跪在棺柩边哭得涕泗横流。 荣将军一脸肃穆,似乎在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 一见到靖北王和华溏进来,还是振作了精神,出门迎接,“靖北王爷,有失远迎,见谅。” “无妨。”秦淮礼安慰道。 大理寺卿冷大人也迎上来,直入正题,“王爷,荣夫人的尸体是在将军府的武器库里发现的。发现时荣夫人身上已经有尸臭,可能身亡有一段时间。” 华溏接过话,“将荣夫人带到房间里,我要验尸。” 荣飞飞不管不顾,直接大喊道,“又是你,你来干什么!看我的笑话还不够解气?还要来尸解我的阿母,你有何居心?” “飞飞,休得胡言。”荣将军训喝道。 他话锋一转,对着秦淮礼弯腰作辑,“王爷明鉴,并非老臣不同意配合尸检,而是夫人祖上有规定,族人死后需保持身体发肤的完整。 这是夫人生前遗愿,老臣也不愿她死后不安宁,请王爷见谅。” 冷大人为难道,“可是荣将军,若是不尸检,便很难替荣夫人找到杀她的凶手。” 荣飞飞犹豫了,“一定要尸检才能找到凶手吗?” 华溏回道,“你母亲会在死后,给我们留下证据,而这个物证是最真实的,这样我们会少走很多弯路,能更快找到凶手,避免有其他人因此身亡。” 荣飞飞冷静下来思考她的话,她迟疑地望向荣将军,“阿父,要不……” 第60章 另有其人 “不行!” 荣汉山断然拒绝,“还望王爷理解,这是内人族中规定,相信内人也不敢逾矩,老臣不敢做此决定。” 他言辞中虽有恭敬之词,实则语气充满不容置疑的霸道感。 秦淮礼冷哼一声,丝毫不在意他的态度如何,“若是本王一定要验尸呢?” 荣汉山单膝跪地,挺胸抬头,毫不畏惧,“那便请王爷从老臣的尸体上踏过。” 秦淮礼背身的手,紧握成拳,全身肃冷之气顷刻间蔓延。 一边的荣飞飞和冷大人,低头不敢言语,这时候谁也不要触这个霉头才行。 唯独华溏不怕。 她勾住秦淮礼的胳膊,另一只手拍拍他以示安抚,“王爷,稍安,荣将军也是爱妻情深,能理解。我们另寻其他线索便是。” 秦淮礼冷气退却几分,仍然沉默不语。 华溏问道,“劳烦荣将军带我们去看一下案发现场。” 荣汉山也语气缓和一些,起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王爷随老臣来。” 荣汉山在前带路,一行人来到将军府的武器库。 华溏问道,“这武器库平时谁有钥匙能进来?” 荣汉山回答,“只有老臣和夫人有钥匙。” 华溏瞧见武器库的门锁完好无损,并无被撬过的痕迹。 进到里间,杂乱的现场还未被收拾干净,能清晰看到武器被扔得到处都是。 看来案发时,凶手与荣夫人有激烈的争斗。 华溏眉峰微拢,这似乎,有些不一样。 她继续检查现场,满地的血渍,血腥味刺鼻,按照血凝程度判断,荣夫人应该是前天出事的。 “我想找荣夫人的贴身丫鬟。”华溏问道。 “是老奴。”从荣飞飞身后走出来一个老嬷嬷,穿着干净体面。 “请问嬷嬷,荣夫人最近是否有身体不适,服用何药物?” 老嬷嬷回答,“荣夫人近日身体康健,并未服用任何药物。” “你确定吗?” “确定,老奴是荣夫人的陪嫁丫鬟,她的衣食起居都是老奴安排。”老嬷嬷斩钉截铁。 华溏摸着下巴思考,不对,总觉得哪里不对。 “最近荣夫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老嬷嬷迟疑地瞄了一眼荣汉山,荣汉山厉眼一瞪,老嬷嬷慌张低头,“没……没有,荣夫人最近都很正常。” 华溏将这些小动作都看在眼里,看来,还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出了将军府,华溏便对秦淮礼说道,“阿礼,晚上我们又要夜闯将军府了,你有信心吗?” 秦淮礼面露不屑,“这种地方还挡不住本王。” 夜深人静时。 两条矫健轻盈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落在将军府的停尸间里。 一盏微弱的小油灯,在荣夫人的尸体上停留游走。 荣夫人惨白的脸,在昏暗的光影下,若影若现。 “尸检好了,但是我们要再去找一个人。”华溏收起手套,轻声说道。 小油灯骤然熄灭,荣夫人残破的躯壳又沉入这阴气森森的房间里。 “叩叩叩” “什么人?这么晚了。”老嬷嬷披上衣服走到门口。 “……” 没有动静,老嬷嬷将门打开一个门缝。 “是我。”华溏的脸猛地出现。 老嬷嬷吓得差点惊叫,幸好及时捂住嘴。 “请问靖北王爷与华小姐深夜来找老奴,是有何事?”老嬷嬷点了盏灯,有些不好意思地邀他们,坐在她屋里破旧的椅子上。 华溏开门见山,“白日问你,荣夫人有何异常之处,现在是否能如实告知?” 老嬷嬷叹了口气,为自家夫人愤愤不平,“我家小姐心善,奈何却未遇良人。” 老嬷嬷开始抹泪,“荣将军秉性暴烈,又长期在外领兵打仗,近期才在府里多待了些时日。 不料,荣将军竟一言不合就对小姐拳打脚踢,小姐不堪受辱,日日垂泪。 但是,就在三日前,小姐跟老奴说,她抓到荣将军的把柄,可以威胁他休妻,这样她就可以过太平的日子了。可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一条黄泉路。” 华溏轻拍老嬷嬷的肩膀,“嬷嬷节哀,荣夫人有说,她发现了什么秘密吗?” 老嬷嬷抽泣道,“具体老奴不知,但她说是和肖正什么刺杀有关。” 身上肌肉一紧,外祖父的案子又有新线索了吗? 华溏的身体不禁有些战栗,“老嬷嬷,你还知道多少?” 老嬷嬷摇摇头,“老奴只知道这些。” 华溏轻声嘱咐,“关于这个秘密,你切记不能再和其他人说起,否则将惹来杀身之祸。” 老嬷嬷双手紧握,紧张地点点头。 “我们先走一步,保重。” 华溏与秦淮礼起身,很快消失在夜幕之中。 翌日,天蒙蒙亮。 华溏已经坐在秦淮礼的书房里,一口吃着她最爱的桃花酥,一边愣愣地思考问题。 连秦淮礼进门都未发现。 “昨天有何发现?”他坐到她面前,决定尝尝她最爱的桃花酥是什么味道。 华溏回过神,“我怀疑,荣夫人不是这个连环杀手杀的。” 秦淮礼放下桃花酥,这口味太甜腻,“怎么说?” 她开始一一分析,“首先昨天验尸,荣夫人虽说尸体状况与其他夫人一样,但是她的顺序与其他夫人是相反的,荣夫人是被人杀了之后再被放血的。 其次,荣夫人案发现场混乱,与凶手的性格不符合,之前的现场我问过,都是干干净净,鲜血都被泉水或者池水冲刷干净。 最后一点,荣夫人没有服药记录,她也不在邹滔的就诊名单里。我怀疑是有人为了掩人耳目,模仿犯罪。” 秦淮礼的食指,在桌上有节奏地上下敲打,沉吟半饷后说道,“我已经派人去跟踪邹滔,未有发现。” “邹滔平时都去哪里?” “大多数时间都是看诊与府中,两点一线。偶尔会去一间民间医馆义诊。” “哦?哪件医馆?” “位于城西。” “走,去看看。” 华溏“唰”的一下起立,雷厉风行。 “我今日有公务,不能同你去。”秦淮礼坐在原地不动。 华溏停下脚步,十分爽快地回头摆摆手,“无妨,我自己去就好。” “澳风,你去。”秦淮礼还是不放心,留了澳风一同前往。 第61章 真相后的刺杀 城西医馆。 华溏到达医馆时,被眼前的场景震撼了。 这哪里是医馆,这简直是避难所。 横七竖八躺着的病号,人满为患的求医者,屋顶漏水,草棚挡风,简陋的草屋里,只见邹太医忙碌穿梭的身影。 华溏缓慢穿过人群,求医者大多衣不蔽体,即使有一件完整的衣服,也尽是补丁。 他们怯生生,却禁不住望向华溏,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华贵美丽的女子。 华溏来到邹滔身边,他仅仅抬了一下眼皮,微微怔了一分,又很快投入手中的忙碌中。 “林大娘,小海的药要一天煎三回,切记要饭后服用。” “王叔,你的腿伤敷药的顺序别弄错了。” …… 华溏与澳风退到一边,静静等待。 一个时辰后,邹滔才得空坐下,他低头写字,对走到他身边的华溏冷言道,“我没有杀人。” “我相信你。”华溏果断又亲和。 邹滔又是一怔,抬头看了她一眼,不再言语。 “邹大夫,快来!救救我的孙女!”草堂外面冲进来一个老头,双手抱着一个一岁不到的婴儿。 女婴浑身抽搐,满脸通红。 邹滔丢下笔,跑至老头跟前,接过女婴,迅速放于里间简陋的病床上。 他手脚麻利地检查,女婴却抽搐地更厉害,还口吐白沫。 “我来。”华溏拨开围观的人群,走到女婴旁边,给女婴摸额头、把脉。 “她这是高烧惊厥。”华溏火速判断,随即将女婴侧身卧躺,打开她的食道,防止有异物倒流喉咙,引起窒息。 又从随身的口袋里拿出一粒药丸,这是她自己提炼的退烧药。 “拿一杯水来。”华溏说道。 邹滔见状立即跑去倒了一杯温水给她。 她将药丸融入水中,一点一点地将药水喂入女婴的口中,手势温柔娴熟。 很快,女婴便冷静下来,不再抽搐,沉沉地睡着了。 华溏再拿出几粒药丸交于老头,嘱咐如何用药。 邹滔看着华溏这一系列一气呵成的操作,又听闻华府二小姐医术高超,痴迷于医学的他,不免有些心动,“华小姐,这个药丸功效是?” 华溏不吝赐教,“这是我提炼的青霉素退烧药,给高烧患者服用,半个时辰内便能退烧。” 邹滔更心动了,他迟疑片刻,忍不住开口问道,“华小姐,能否告知我此药丸的药材配方,我这个医堂,贫困的患者居多,急需高效的退烧药品救命。” 华溏很豪爽,“没问题,只是提炼方式有点复杂,稍后我会将制作方法送于你府上。” 邹滔一愣,原以为她会一口拒绝他,毕竟他先前对她冷淡至极,甚至轻视于她。 没想到,她丝毫不计前嫌。 华溏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邹太医悬壶济世,一心救人,作为医者,我出一点绵薄之力也是应该的。” 他犹疑片刻,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说道,“华小姐,有什么问题你便直说,我无所不言。” 他们来到草屋后堂的无人之处。 华溏单枪直入,“那几个死去的夫人,为何都请你去看诊?” 邹滔回道,“不知,她们大约在两个月前,突然一起指名要求我去帮她们看诊。” “一起?” “是。” “她们身体有什么问题?” “都没有问题。” “那为何要召你去?” “不知。” “频率是?” “每个人都是一个月两次。” …… 华溏沉默思忖。 邹滔主动问,“听闻昨日荣夫人也死了?” 华溏点头,“你有线索?” 邹滔语气尽是惋惜,“荣夫人是从荣将军回来后,开始召我诊治的,她……被打得不轻。” 华溏轻声道,“是你帮她医治的?” “是。” “她有跟你说什么话吗?”华溏急迫想知道新的关于外祖父的线索。 邹滔回忆,“我曾经跟荣夫人提议,可以找皇后帮她,皇后是荣夫人的堂姐。可是荣夫人一口拒绝,还说,荣将军对太子意见很大,找了皇后只会适得其反。” 接着,他俯身靠近华溏,压低声音,“最近一次荣夫人被打得快奄奄一息,我去救她时,她说,是因为她不小心听到荣将军与幕僚的对话。 原话是,那次只除掉肖正,没有让太子下台,怕以后东窗事发,太子继位,会报复于他。我记得肖太傅是华小姐的外祖父?” 华溏强装镇定,“是。” 邹滔面色凝重,“华小姐,你注意安全,我先去忙了。” 说完,邹滔便回到草屋前堂继续诊治病人。 留下华溏在原地,信息量过大,她正努力吸收中。 “我们回去。” 对身边的澳风说道,华溏眼神锐利地望向前方。 天色渐暗,为了节省回程的时间,华溏建议走一段水路。 河面平静无澜,一叶轻舟穿梭在邻郊的夜幕中。 澳风撑着竹竿的手一紧,“华小姐,后面有两艘船貌似在跟踪我们,越来越逼近了。” 华溏立刻望向后方,只见两艘船呈夹击的方式,加速往他们这边驶来。 “澳风,快划。”华溏虽心急,却仍然语气保持镇定。 澳风加快手速,但明显速度慢于那两艘船。 华溏见势不对,观察了四周的环境,吩咐道,“若是有意外,你择机逃跑,通知王爷来救我。我懂得如何逃脱,不用担心我。” 澳风眼神坚定,“属下一定竭尽全力。” 说完手上的动作愈发起劲儿。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两艘船已经快靠近华溏的小舟。 果然,顷刻间船篷里窜出八名黑衣杀手,脚尖轻点,直直朝他们飞来。 澳风挥剑极力抵挡,奈何对方人多势众。 才两息的功夫,他便落了下风。 两名杀手从另一处攻击落单的华溏,谁知她手中药粉一撒,杀手疼痛难忍,扑腾了两下落入水中。 后面的杀手不死心,接连而上,也统统被药粉所伤。 但是对方的船中,源源不断有杀手出来,华溏手中的药粉马上要用完。 “唰”一声。 一名杀手趁华溏不注意,一刀割向她挥舞药粉的手臂。 她刹那间皮开肉绽。 第62章 山洞的暧昧一夜 见势不对,她对着澳风大喊一声,“跳水!” 夜幕中,两个身影“扑通”一声隐入冰冷的河水中,黑漆漆的河面是最好的遮掩物。 杀手们见此,也纷纷跳入河中,四处寻找。 奈何,昏暗的视野无从下手,很快,一个个杀手的头依次露出水面,徒劳无功。 澳风在水中拼命划水,试图寻找华溏的身影,周围是一片波澜的黑暗。 他想起华溏对他的嘱咐,他要往岸的方向游,他只想快点再快点,要赶紧禀报王爷来救华小姐才行。 一个时辰后,澳风终于到岸,还来不及喘口气,便飞向城中靖北王府的方向。 “什么?她人呢?” 秦淮礼肃杀之气席卷周身,眨眼之间修罗王附体。 澳风跪下禀报,“华小姐与属下分头跳入水中,行迹不明。” “通知府兵与大理寺侍卫,给本王找!” 秦淮礼束上佩剑,脚尖一点,向空中飞腾而去。 他沿着河边一步步寻找,眼睛不敢错过一寸,生怕未发现她。 他此时还不知道,他现在心乱如麻,焦躁不安的心绪是源于何处。 他只知道,拼了命,也要找到她。 他从夜幕寻到天色露出鱼肚白。 夕阳染红云边,似乎为他指明方向。 一块大石头边,一抹熟悉的鹅黄色在晨曦中熠熠生光。 他狂奔过去,是她! 他急忙探寻她的鼻息。 心中石头终于落地,还好,她活着。 只是来到近处,才看清她被染红的手臂。 他轻轻拨开她的伤口,血肉肿胀,被长时间泡水的结果。 他横抱起她,环顾四周,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他沿着河边一路寻找到深林里。 她现在浑身湿透,得赶紧保温才是。 他迅速走进林间,找到一个小山洞。 他熟练地生火,看了一眼她浑身潮湿的衣物,为了身体着想,他决定替她把衣服褪去。 他解开她的外衫,罩裙,在褪到里衫时,他迟疑了片刻,双手停顿。 她……不会又要生气了吧? 像上次那样,怪他无礼? 他又将里衫合好。 “好冷。”她忽然开始发抖,蜷缩成一团,脸色越发苍白。 他伸手探向她的额头,不好,发高烧。 他不再多虑,快速将她里衫褪去,脱下自己的衣服,将她包裹起来。 谁知,昏睡中的她在一接触到热源时,贪婪地一把抱住他的腰身。 她闭着眼,滚烫的脸颊贴着他的胸膛,湿漉漉的发顶在他的下巴处蹭了蹭。 她身上独有的桃花香夹杂着河水的腥气,疯狂刺激他全身的细胞。 他不忍推开她,只能找到一个舒适的姿势,相拥躺下。 她似乎很满意这样的安排,环抱他的手臂再拢紧了几分,小脸微扬,让呼吸更加顺畅。 少女的香甜之气更甚,像丝丝缕缕的羽毛,轻轻挠过他的脸庞,他的心房。 他垂眸,怀里的她,腮如新荔,鼻腻鹅脂,一切都组合地恰到好处,勾得人魂魄漂浮。 他伸手,拂去她额头微薄的水渍。 他想,或许抛开尘世的纷扰,与她能有这一隅的宁静也不错。 “吱吱吱” 清晨的露珠在刚出芽的嫩叶上,垂垂欲滴。 花色鲜艳的小鸟站在枝头,伸着脖颈,往山洞里探。 华溏觉得手臂隐隐作痛,身上却温暖如曦。 她睁开眼,先是一阵青竹香,沁人心脾。 这是她最熟悉的味道。 她抬眸,阳光被树叶切得细碎,铺在他隽俊的脸庞,闪闪晃动,她颤抖的心也跟着一起摇晃。 他双臂怀抱着她,她像是他的宝物,珍贵如珠。 她贪恋地往他怀里再钻了钻。 他也睁开了眼。 见她醒来,他伸手探向她的额头。 幸好,退烧了。 他想起身,却被她抱得更紧。 她晶莹又炙热的眼神,牢牢地盯着他,狂奔的心跳,呼之欲出。 他吃不消,抬手捂住她的眼睛。 她的唇角微微翘起,微红的唇畔,娇嫩欲滴。 她柔嫩的小手从他的腹部,缓缓往上摸,悄悄地探进他的衣襟。 他身体一凛,声音暗哑磁性,“别乱动。” 她快被这性感的声线迷得晕头转向,白皙的牙齿轻轻咬了一下嘴唇,心一狠,小手更深地往里游走,摸进亵衣里。 他深吸一口气,她怎么愈发得寸进尺。 他猛地身体一翻,将她笼罩在他身下。 放下遮住她眼睛的手,他的两只手抓住她的双腕,将她的手臂折叠放置于她的头顶处。 她在下,他在上。 近在咫尺,四目相对,天雷勾地火。 他的喉结轻轻滑动,她的眼神逐渐迷离。 他,好帅。 她,也好美。 接下去,该发生点什么了吧。 她嘴唇微张,浓浓的暗示。 几息过去,他只是直直地看着她,岿然不动。 罢了,还是她先开口吧。 “阿礼,是你脱了我的衣服吗?”她的声音娇娇的,糯糯的。 “昨日,你湿透,又高烧。”他不想她生气,他解释道。 两个人还维持着这个暧昧的姿势。 他仍然不动,不知所想。 “那……现在该怎么办?”她被他高抬的手臂有点酸了。 他一愣,一脸十分坚定的认真,“我会负责,我娶你。” 这次换华溏一愣,她其实想问,我们此刻这样尴尬得僵持着,接下去该怎么办。 没想到他想的是,他脱了她的衣服该怎么办。 她绽开笑容,刹那间,林间的花儿都失去颜色,只余下她嫣然含笑、倾城倾国的容颜。 “阿礼。” 她轻唤他的名,他抬眉,倾倒众生。 她情不自禁,凑上前,蜻蜓点水般在他的唇边轻轻一吻。 他全身一僵,便听到她温润清灵的声音,“阿礼,我希望,你娶我,是因为你喜欢我,而不是责任。” 他多眨了两下眼,开始思忖她的意思。 喜欢? 他喜欢她吗? 像她信里说的那样,小狐狸喜欢小兔子一样? 他想起他昨天找不到她的心情,正如有人拿着一把火在他的心头炙烤。 难道,他喜欢她? 他被自己这个想法震惊。 他蹙眉,可是,他从小喜欢的人和物最终都没有好下场,从此他便不再喜欢任何一样东西了。 他不会喜欢,也不敢喜欢。 第63章 重要线索 思至此,他放开她,有意与她疏离。 他站起来,将她烘干的衣物递给她,转过身去,冷冷道,“穿上吧,该回去了。” 她不明所以,刚刚还温柔似水,怎么猛地又这副冷冰块的模样,真是喜怒无常。 她拿过衣服穿上。 “好了吗?”怎么穿个衣服这么慢,秦淮礼观察着四周的环境,问道。 “等一下,这衣服太复杂了。阿礼,你过来帮我系一下后面的带子。”华溏对这种一层又一层的襦裙,十分头疼,平时都是涵桃给她穿的。 他无奈叹了一口气,转身帮她。 他替她整理好里衣,内衬,外衣,为她整齐地穿戴好。 “赶紧离开这里,我感觉周围有动静。”秦淮礼催促道。 闻言,华溏也随之紧张起来。 怎么总是有人要杀她,是因为外祖父一案? “阿礼,杀我的人是谁?” “这批和去东启县路上的杀手一样。” “荣将军?” “嗯。” “我知道荣夫人为何死了,杀她的人正是荣将军,他再伪装成连环杀手的模样。但是他不知其中细节之处,错漏百出。” 华溏边跟着秦淮礼,边说。 “你有证据吗?”他警惕地看着远处。 “没有。”华溏无奈。 “先走。”他捞起她的腰身,便要往上处飞。 不料,茂密的树顶瞬间跳下来几名黑衣杀手,长剑直指二人脑门。 秦淮礼腰间剑“唰”一声拔出,一息间剑光刀影。 华溏躲在他的身后,灵巧地四处躲藏。 杀手一个个倒下,又有新的一个个接踵而上。 华溏累得开始大口喘息,动作明显缓慢下来,完全跟不上秦淮礼的步伐。 杀手寻到空子,一剑劈下。 华溏的后背,“哗”一声,一道又长又深的血痕,骤然裂开,血肉粘连。 她忍不住“嘶”了一口。 秦淮礼余光一瞥,剑气更甚,手中的力道似乎无穷无尽,几下干脆利落的斩杀,杀手纷纷倒地。 他转身四处寻她,只见她盘坐在地,一双圆溜溜的杏眼,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他放下心来,嗯,还活着。 他走过去,查看她的伤口。 幸好,伤口不深。 “你带金疮药了吗?”秦淮礼隆眉问道。 她撅撅嘴,摇了摇头。 “能走得了路吗?”他心软了。 她摇头如拨浪鼓。 他无可奈何,蹲下,把靠背留给她,“上来,我背你。” 她突然来了劲,一溜烟便攀上他的后背。 她将头靠在他的后颈,他的肩膀宽厚如山,她很有安全感。 迷迷糊糊间,枕着他的后背,她睡着了。 “什么?她又活着回来了?” 荣汉山手上的瓷器水杯被他一把拍到桌上,茶水溅了一地。 “属下该死。”黑衣人低头跪地。 荣汉山眯眼,哼,此女命够大,三番五次逃过他的暗杀。 要不是她咄咄逼人,要查她外祖父肖正一案,他也懒得出手,还要得罪靖北王爷。 他负手在背,步伐踱来踱去,焦躁不安。 不知这臭丫头手上有什么线索,要是被发现刺杀太子的农民是他找来的,岂不是要满门抄斩。 不行,他势必要做掉她。 华溏回丞相府趴了三天,伤口慢慢结痂,她也能下床走动一番。 “小姐!不好啦!”涵桃一惊一乍地从外头冲进来,口水都来不及咽,便焦急说道,“那个连环杀手,又杀了一个朝廷命官的夫人!” “什么?嘶!” 华溏一惊,扯到伤口,一阵刺痛席卷而来。 “这次是大理寺冷大人的夫人,这凶手太猖狂了,连查他的官员夫人都敢杀!”涵桃义愤填膺。 “我们走。” 华溏忍着疼,快步往外走。 “小姐,你受着伤,走慢点!”涵桃慌张跟了上去。 华溏到达冷大人府邸时,秦淮礼与冷大人都已经在勘察现场。 秦淮礼一见到华溏,不自觉眉峰一皱,“你来作甚?伤好了吗?” 华溏顾不上伤势,随意摆摆手,“我都好了,冷夫人现在人呢?” 冷大人精神萎靡,两眼通红,“华小姐,内人在后院里间。” 说完,他扑通一下跪地,向着华溏磕头,“求华小姐替我的夫人讨回公道啊!” 华溏扶起他,“冷大人,我定竭尽全力。走,验尸。” 冷大人迅速站起,将华溏与秦淮礼引入后堂停尸间。 华溏这次更加仔细地检查尸体。 半个时辰后,她脱下手套,问道,“冷夫人最近服药了吗?” 冷大人认真回忆,“服了。内人说,她得到了一剂神药,功效颇好,还说,等有了效果之后,再给我一个惊喜。” “冷大人有这个药方吗?” “不清楚,我得去找找。”冷大人寻到一处冷夫人放贵重首饰的地方。 他翻箱倒柜,果不其然,在柜子深处找到一个木盒,打开后便是一张被折得整整齐齐的药方。 华溏接过药方阅读,面色凝重,“是他,是那个连环杀手所为。” “华小姐为何如此确定?”冷大人不解。 “伤势细节都与其他夫人一致,包括这张药方的内容。”华溏举起手中的纸。 正在举起来的同时,纸张在阳光的衬托下,华溏发现角落处,竟然有一个淡淡的印子。 这是……! 她双手撑直药单纸,让光线渗透得更透彻。 “拿一张最薄的纸张来。”华溏说道。 冷大人立刻回道,“我有齐宇县特制的透银纸。” 随即,他从书柜里拿出一张能透出人形的纸张。 华溏接过,裁了一小块,将药单纸贴在窗户上,透银纸再覆盖在药单纸上。 她拿着笔,开始临摹。 半柱香的功夫,她便画好了。 秦淮礼接过来看,“这是手印?” 华溏回道,“没错,每一个人的指纹都不一样,这是一种独一无二存在的东西。” 接着她转向冷大人的方向,“冷大人,劳烦你去给冷夫人按个手印,对比一下指纹。” “是。”冷大人立即照办。 没一会,冷夫人的十个手指印都印好,华溏再次拿到窗户上细细比对后,得出结论,“这个指纹不属于冷夫人,我怀疑这个指纹是凶手的。” “既然如此,那便把太医院所有人叫来,一一给本王核对指纹!”秦淮礼字字,掷地有声。 第64章 需要物证 靖北王府。 “靖北王爷,按照您的吩咐,太医院共计一百零一位太医,两百一十名护工,已经全部按好手印。” 太医院院守穆林,向秦淮礼呈上五大叠厚厚的指纹纸。 “穆太医未说这是王爷要的东西吧?”华溏严谨地再确认一遍。 穆林点头,保证道,“王爷,华小姐放心,老夫只是说,这是为了作为研究特性所用,并未说其他。” “嗯,你先回去。”秦淮礼点头,立刻下了逐客令。 穆林拜了一记,赶紧退下了。 “开始吧。”华溏叉着腰,面对着高高的几层指纹纸。 秦淮礼先拿过一张,低头开始比对起来。 澳风、涵桃与华溏紧接着开始这项繁重又枯燥的工作。 从白天到日暮。 华溏眼前直冒圆圈圈。 “小姐,我眼睛看得好酸,怎么都没有呢?”涵桃扭了扭脖子。 “王爷,华小姐,属下这里也没有比对上的。” “我也是。”华溏揉了一下眼,期待地望着秦淮礼。 秦淮礼也摇摇头。 华溏一下子趴在桌上,有点泄气,“难道我们查的方向错了?凶手就不在太医院?” 秦淮礼的食指一下一下敲击桌面,“再去一趟太医院。” 太医院。 穆林现在一看到靖北王爷和华溏便头疼,但他仍然保持微笑,“参见靖北王爷,不知您来太医院有何需要?” 秦淮礼站在华溏身后,不做声。 华溏先说道,“穆太医,您给我们的指纹确定每个人都印了吗?” 穆林一听,有点不悦道,“华小姐,老夫做事一向一丝不苟,自然每一个人都印了手印。” “天哪,张太医你怎么回事?令牌掉入稀释水中了!” 太医甲大喊道。 张太医惊慌失措,他只是感觉身后有人撞了他一下,便手上一松。 他想伸手去捞,又有些胆怯,稀释水有腐蚀性。 一边的太医乙赶紧要去找个工具来捞。 这时,徐太医从后面快步走过来,也是一脸焦急,“这可是皇上御赐的令牌啊。” 说完,他果断伸出右手探入稀释水中,但稀释水的腐蚀性较大,一阵刺痛,他还未接触到水底的令牌,便将手赶紧收了回来。 穆林见状,立刻毫不犹豫地伸手,忍着疼痛,将水底的令牌捞出。 张太医随即递过来一方手帕,“穆太守,太感谢你了,你快擦擦手,这稀释水腐蚀性比较强。” 穆太医接过方帕,随意地擦擦手,说道,“无妨,御赐的令牌更加要紧。” 而跟在穆林身后,目睹这一切的秦淮礼和华溏,则是略有深意地对看一眼。 华溏面向徐太医,客气道,“徐太医,好久不见。” 徐太医这才看到华溏他们,他对于刚刚自己没忍住疼就缩手的行为,有些羞愧,低声恭敬道,“微臣参见靖北王爷,华小姐。” 华溏笑道,“徐太医,面色好多了。” 徐太医低头回道,“谢谢华小姐关心,老夫也想问问,内人一案,是否有新的进展?” 秦淮礼先说道,“还未抓到凶手,比较复杂。” 徐太医抬头,面露气愤悲恸之色,“请王爷定要为内人找到凶手,以告慰她在天之灵!” 华溏安慰道,“徐太医莫激动,我们自当全力而为。” 徐太医躬身一拜,“谢谢华小姐费心了。老夫要去给贵人看诊,先行一步。” 在一边的穆林,也躬身道,“老臣也要看诊,得先行离开,靖北王爷见谅。” “慢走。”华溏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秦淮礼与华溏在太医院逛了一圈,没有其他发现,便回到靖北王府。 “阿礼,我总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华溏一路上都在思忖,始终想不通其中的问题所在。 秦淮礼沉默不语,似乎案件来到此处已经遇到瓶颈。 涵桃看着自己的手指头,低声抱怨道,“小姐,昨天一直在对比指纹,手指磨来磨去的,你看我的指纹都被磨没了。” 华溏倏地睁大双眼,提高嗓门,“涵桃!你再说一遍!” 涵桃被吓了一跳,喃喃重复道,“昨天对比时,手指磨来磨去?” “不对,后面一句。” “我的指纹都被磨没了?” 华溏一拍大腿,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她用手在下巴处摸摸,柳眉微蹙,“可是,还缺更确凿的证据。阿礼,我想再次验一下尸体。” 秦淮礼点点头,“澳风,去大理寺停尸房。” 大理寺。 华溏几人来到停尸房。 夫人们的尸体,准备隔日便要下葬,正好今日赶上。 华溏准备好手套,从冷夫人开始,因她的死亡时间距离最短。 她重新检查一遍伤口位置,尤其是被切割的手臂与大腿的位置。 她举着小油灯,凑近伤处。 伤处切割位置平整、顺滑,但两头切口处,分别有一个突出的缺口。 而伤口的中间肉,出现一块不起眼的,类似闪电形状的倒刺。 华溏再查看手臂肉,居然有同样的痕迹。 她又走到旁边的尸体,一一检查一番,腐烂程度不厉害的依稀也能看出这个一模一样的闪电倒刺。 她站起身思考,想不通这是用的什么凶器才能造成这样的创口。 她拿出笔墨,将伤口大小,一比一的比例画了下来。 交给秦淮礼,华溏说道,“这是切割的凶器造成的伤口形状。” “是什么凶器?”秦淮礼问。 “不知道,咱们得夜闯一次太医院了。”华溏脱下手套,似乎做这样的勾当已经轻车熟路了。 半夜,太医院只有值班间有人在值夜。 秦淮礼搂着华溏悄然从空而降,暗搓搓地摸进太医院的工具间。 工具间里,有几个大柜子专门放各个太医的私人工具药箱。 华溏迅速找到她心中那个嫌疑人的柜子,开始仔细翻找。 她打开药箱,一手拿着图纸,一手翻找药箱里的工具进行对比。 药箱里,没有什么可疑的凶器。 她蹙眉,难道,不是他? 第65章 原来是他 这时,她发现柜子角落里扔了一把铁剪刀。 她拿起剪刀打开剪子观察刀片的大小形状。 随后她低头,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包油纸。 她打开油纸,里面赫然出现一块白猪肉。 秦淮礼轻轻挑眉,她还真是一丝不苟。 随即,华溏拿起剪刀,撑开刀片,对着白猪肉的中间一插再一剪。 在最后合刀的关头,她的手指明显感觉剪刀剪合之处很涩,用不上力。 她从猪肉处拿开剪刀,只见猪肉的中间部分果然出现一个闪电般的倒刺形状。 因为刀片边缘突出的纹路,这才造成猪肉插刀的两头分别出现一个突出的缺口。 秦淮礼轻声道,“找到了吗?” 华溏咧开嘴,挑了两下眉,“得来全不费工夫。” “是谁!” 门外响起一个小护工的声音。 秦淮礼一听,迅速吹灭手中的小油灯,搂过华溏的腰身,一眨眼便闪进大柜子的后面躲起来。 大柜子与墙壁的间隔只有一个人的肩膀宽,两个人面对面塞在里面,着实有点拥挤。 华溏身体紧贴他身,手上的白猪肉放在胸口,一股肉腥味扑鼻而来。 这时,工具间的门“嘎吱”一声响,一个小护工拎着一个灯笼走了进来。 华溏身体一僵,没拿猪肉的手,不自觉地攀上秦淮礼的胸口,脸也贴近他。 他因为她猛地接近,也身体僵硬。 她抬头,突然意识到,自己和他相近咫尺。 他低头看她,呼吸缠绕在一起。 狭窄的空间,紧贴的身躯,和一块散发腥味的猪肉。 当小护工的灯笼照亮二人的身影时,见到的便是这一副暧昧火热的场景。 “靖……靖北王爷?”小护工吓得灯笼摔到地上,张大嘴巴,一脸惊恐。 秦淮礼用身体挡住灯光,让华溏彻底隐藏在他高大的身躯里,令小护工看不清她的脸庞。 秦淮礼一只手指抵在自己的嘴上,示意小护工保持安静,他轻声冷言道,“本王在此有事做,你先出去,不可张扬。” 小护工点头如捣蒜,慌张地转身就走。 刚走两步,突然刹车,想起了什么,又转身回来,拿起地上的灯笼,头也不敢多抬,一溜烟地跑走了。 华溏在秦淮礼的保护下,嘴角已经要咧到天上去了。 她踮起脚尖,将樱桃小嘴凑到他的下巴前,轻声道,“这是奖励阿礼,保护我。” 随即她的嘴唇轻轻触碰他的嘴唇,柔软相触,他还未来得及感受此刻的心境,她便离开了。 他竟然有种意犹未尽之感。 他不自觉地用手收紧她的腰身,让她更紧密地向自己靠近。 她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一惊,他这是……? 嘴角已经无法放下了,正如她的心一般,她望着他的眼。 不再是以往的冰冷如霜,疏离淡漠。 此刻的他,眼里多了一丝温度,还有一丝若即若离的情丝。 她有些沉醉,放在他胸口的手,逐渐上移,来到他的脖颈,耳廓…… 触电般的刺激,一下子击中他的大脑。 他在做什么? 他为什么又有这种酥麻又怦然的心悸。 他不喜欢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 他骤然疏离,身体从柜子后猛地出来,速度太快,连带着将华溏手中的白猪肉掀到地上。 咕噜一下,滚到墙角边。 华溏胸前一凉,微微一声叹息。 这冰块头真是北极寒冰,还挺难融化的。 还好,不是完全不能融化。 她从容地走出来,捡起地上的白猪肉,并不在意他突然的疏离,语气略显兴奋,“走吧,阿礼,今日也算收获颇丰了。” 刚刚着急,把证物剪刀又放回柜子里,华溏走到大柜子前,再把柜门打开。 这时候,她发现挂着的一件衣服暗格里,有一张符纸。 她伸手取出符纸打开,赫然出现的这个图案,令她鸡皮疙瘩起了一片。 她将符纸递给秦淮礼,“你看。” 他神色逐渐幽深,“是他们。” “他们到底是什么来路?能和朝廷官员如此紧密联系?” “我让申屠去查了,还未得到消息。” “难道凶手杀人的动机和这个相关?” “跟踪一下便知。” 七日后。 嫌疑凶手那边一直毫无动静。 华溏在秦淮礼的书房里,背着手,踱来踱去,“这货也太谨慎了,怎么还没露出破绽出来。” 秦淮礼被她转得头疼,“你先坐下,稍安勿躁。” “这次一定要把他咔嚓了!”华溏气愤地坐下,做了一个剪刀手的手势。 此时,暗卫匆匆来报。 嫌疑凶手就在刚刚,身着一身黑衣从后门出去,神神秘秘,他正前往北边的桦树林方向而去。 秦淮礼放下手中书,冷然道,“走。” 华溏一下子跳起来,摩拳擦掌,兴奋至极。 林间,暗卫藏于深林中。 一个熟悉的黑色身影出现,他来到一块巨大的石头边,用脚拨开地上的树叶。 此时,地上出现一块木板。 他弯腰抬起木板,只见木板下骤然出现一排楼梯。 他径直沿着楼梯走了下去。 很快便消失在黑暗之中。 华溏与秦淮礼紧随其后,也拿起木板,缓慢走下台阶。 又是一条漫长的甬道,这让华溏想起,她之前与沐纯公主被绑架,也是经过这么一条长长的通道。 紧跟着凶手进入,远远便听到里面的人声。 “上次你献给教主的东西,教主并不满意。” “左使见谅,老夫这次选人选得不好,还请左使替我在教主面前美言几句。” “好说好说。当初你能因教主的一句话,就杀了这么多个官夫人,教主把你这份决心,也是记在心里的。” “左使,既然教主知道我的忠心,能否再多赐几颗神仙丸给我。” “自然,这是教主让本使给你的三颗神仙丸。” …… 华溏低声对秦淮礼说道,“证据确凿,干他?” 秦淮礼杀气腾腾,眯了一眼,“抓起来。” 他一声令下,躲在隐秘之处的暗卫,从他们身后蜂拥而至,一霎那便将凶手与两个黑袍使者围了起来。 黑袍使者们与凶手都意想不到,猝不及防,惊恐万分。 暗卫让出一个身位,秦淮礼与华溏接连走了出来。 凶手瞪大双眼,难以置信。 他明明掩藏得很好,怎么会! “抓起来。”秦淮礼下令。 暗卫上前将几人压制住。 “搜身。”华溏说道。 第66章 杀人动机? 随即,暗卫在黑袍使者身上收到一个令牌,上面果然是久违的八字形图案。 华溏的预感没错,又是那帮黑袍邪教在搞事。 凶手被押,满腔不服,“哼,你们是怎么发现我的?” 华溏轻蔑一笑,“都怪你自己太心虚,多此一举地弄一出稀释水来遮掩指纹。我们这才有所怀疑。是不是,徐太医?” 被侍卫压在地上的,满脸震惊的,可不就是徐太医。 徐太医在短暂的惊讶后,很快又恢复平静,“说来说去,你也没有证据。” “没有证据,怎么能来找上你呢?” “你……!怎么可能?” 华溏冷嘲一声,将线索一一道来,“每个夫人尸体被切割的肉,都切面整齐,尤其是被放血的伤口,一看便知是医者所为。 再加上徐夫人死时,温泉池边上没有衣物,只有在换衣间地上有四散的衣服,当时便能判断徐夫人不仅身边有人,而且是熟悉的人。冬兰还在外面伺候,里面的人可能是府里的人,能随意进出。” “那她也可能是偷情府里的男人,不一定是我啊!”徐太医狡辩道。 华溏冷哼,“当然,那时候我并不能判断出是谁。而后,你又唆使夫人们让邹滔太医看诊,目的也是想嫁祸于他。让我们一度走了弯路。” “哼。”徐太医面露鄙夷之色,“证据!你根本没有证据,少来冤枉我!” 华溏不慌不忙,娓娓道来,“急什么,我还没说完呢。” 她从随身小包里,拿出那把剪刀,“徐太医,你看看这是什么?” “你……!”徐太医低头,瞪大的眼珠子提溜乱转,他猛地抬头,脱口而出,“这个根本不是我的东西,是你拿来诬陷我的!” “徐太医,你莫是忘记了,太医院的医务工具都是署名的。” 说完,华溏便露出剪刀的底部,上面赫然写着“徐明”一字,正是徐太医的名讳。 徐明拼命摇头,想极力否认。 华溏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乘胜追击,“那一叠太医院里采集的指纹纸里,正巧没有你的指纹,说明你自己偷偷拿出来了。 又故意毁坏自己的右手来毁掉指纹,但是你万万没想到,你以为你用右手写字,自然留下的是右手指纹。 但事实上,在那张药单纸上,你留下的是左手指纹。” 秦淮礼即刻说道,“来人,拓徐明的左手指纹。” 澳风迅速上来,将徐明的左手指纹印下,同时附上那张药单纸。 秦淮礼仔细核对,果然一模一样,完全吻合。 他犀利冷酷的眼神射来,徐明已经心知不妙。 秦淮礼将纸张展示给徐明看,“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徐明跌坐在地,瞳孔无神,只是一味地摇头,“不可能,我不会被发现的!” 华溏趁机大声问道,“说!为什么杀人?” 徐明被惊得一跳,想也不想,直接大喊,“都是她们该死!一个个不要脸的东西!我杀她们,是为民除害!” 一喊完,他便意识到,他已经承认了自己的杀人行为。 徐明咬牙切齿,他自认深谋远虑,却栽在一个小丫头的手上。 “我问你,你是如何取得几位夫人的信任?”华溏仍然需要凶手本人来解答她心中的疑惑。 “呵,那群蠢妇,一个个就想着怎么讨夫君开心,我机缘巧合进入了她们相聚的晚宴,我就给她们出了点主意。”徐明一脸讥讽。 “是缩紧子宫壁的药单?”华溏毫不遮掩的问道。 徐明一惊,“你知道这个?” “这很难被发现吗?”斜了他一眼,华溏反问。 “算你还有点本事,正是因为用了那个,这些夫人就被我拿捏在手,她们碍于面子,不敢对外宣传,都是偷偷服药,偷偷给我开后门进她们的府邸。”徐明越说越得意。 “所以,最后我在杀了她们的时候,也没人知道我的存在。都是一群贱货,死不足惜!”徐明露出狰狞的面孔,几近扭曲。 “荣夫人是你杀的吗?”华溏追问。 徐明露出一瞬的疑惑,接着说道,“荣将军的夫人?那可是个烈性子,我没有杀她!但是她要是落在我手上,照样杀她个片甲不留!” 果不其然,荣夫人的凶手另有其人。 “你为何栽赃邹太医?”华溏再问。 “我就是看不惯邹滔那副玉面书生的模样,整天想勾引谁!也是个不要脸的东西!活该背锅!”徐明又面露嫉妒之色。 华溏怒道,“那你夫人呢?你不是和她琴瑟和鸣吗?为什么还要杀她?” “你不要给我提她!”徐太医面色猛地一变,忽然歇斯底里,“那个贱人!每次我带她出去,她都要盯着其他男人不放,怎么?我满足不了她吗?她还要看其他男人!贱人!这个贱人!” “那你为什么要割掉她们的大腿和手臂上的肉?” “哈哈哈,因为大腿肉,手臂肉嫩啊!哈哈哈哈。”徐明头发凌乱,疯狂大笑,双眼混浊,显然神志不清了。 华溏有种不好的感觉,“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徐明得意洋洋,“你尝过人肉吗?可鲜甜了,难怪教主这么爱吃!我就多准备点给他吃!哈哈哈!我是不是很聪明!” “真是疯子。”华溏咬牙切齿,难以置信,怎的有人如此变态。 “我不是疯子,她们都该死,吃她们的肉才正好!哈哈哈哈哈!”徐明大声狂笑。 “把他身上的什么神仙丸给我看看。”她对暗卫说道。 暗卫搜出徐明从黑袍使者那里取得的神仙丸。 “你还给我!!你快把神仙丸还给我啊!”徐明疯魔了一般,全身用力试图挣脱暗卫。 华溏接过神仙丸,在鼻子处嗅嗅。 “这是罂粟花?!毒品?”华溏手心一紧,她想起鸦片战争,想起那些被毒品荼毒得家破人亡的人。 难怪徐明消瘦如柴,原是被毒品坑害。 华溏当即意识到,事关重大,不可让此事再度扩大,要尽快找到这个邪教教主才行。 秦淮礼随后,便将徐明与黑袍使者全部关押在大理寺牢狱中,等待他进一步审问。 第67章 姐妹情深 回去路上,华溏将毒品一事的严重性,向秦淮礼认真阐述。 他眉头紧锁,大易国不能被这样能上瘾的毒物侵蚀。 他定要斩草除根。 将徐明捉拿归案后,秦淮礼便加大人手,寻找邪教的下落。 或许是徐明的暴露,打草惊蛇,让秦淮礼派出去的人手,都毫无消息送回。 于是秦淮礼只能严刑逼供那日抓到的两名邪教教徒。 其中一个教徒不堪忍受烈刑,咬舌自尽。 而那个左使,既下不了决心自杀,又忍受不了酷刑,终于透露出一个重要的信息。 他们传递信息的方式,是通过一种名为火烈青的鸟儿,这种鸟一般生长在北边,通身青色,但头上有一点红。 此鸟喜爱夜间活动,又身材灵巧小只,很难被人发现。 总算有了一丝突破。 突然,皇上下了急诏,将众皇子和重臣连夜召至宫内。 原因竟是疆北突然来袭,将大易国最北边的城镇,云津城城主暗杀,还敢堂而皇之地砍下他的人头,送至京城倒打一耙,说是云津城城主先偷袭疆北边境,他们不过是正当反击罢了。 这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皇帝怒不可遏,“你们给朕说,谁去?谁去给朕解决这帮疆北狗贼!” 秦淮礼率先挺身而出,跪地说道,“儿臣愿为父皇解忧。” 皇帝抿嘴思考,不置可否。 太子秦淮瀚见秦淮礼这么积极,也殷勤跪地道,“儿臣也能为父皇尽绵薄之力。” 皇帝脸色不知为何,更黑了。 直到荣汉山站出来,“皇上,微臣愿意前往!” 皇帝这时才开了口,“这恐是不妥吧,荣将军刚从西南边境回来,又要让你远赴疆北之地。” 荣汉山心知肚明皇帝的欲拒还迎,他单膝下跪,意思坚决,“能为皇上分忧,能为大易国子民守住江山,是微臣的荣幸,也是微臣的职责所在。” 皇帝倍感欣慰,“既然如此,这次又要辛苦荣将军了。” “臣领旨。但臣却有一个心愿未了,怕是走得不安心。”荣汉山跪拜在地,言辞却有种谈判之意。 皇帝暗自冷哼一声,果然老狐狸还要谈条件。 皇帝瞬间面露招牌的,和蔼的笑容,“荣将军不妨直说。” 荣汉山挺直腰板,说道,“微臣膝下只有一女,而夫人也在前段时间不幸离世,臣一走,便只留下小女一人。微臣实在放心不下。微臣斗胆,请求皇上赐婚。” 原来在这里等着,皇帝仍然保持微笑,问道,“荣将军这是看中谁家的良婿,说说看。” 荣将军眼神望向皇子的方向,字正腔圆,“正是大易国的太子殿下,秦淮瀚。” 秦淮瀚先是一愣,困惑地望向皇帝。 皇帝转着手中的茶杯,和蔼可亲地回望秦淮瀚。 在场的人,都在思忖荣汉山之意,皇帝的反应。 秦淮礼暗嘲,荣汉山这个老狐狸,口口声声为了女儿,实际上只是想让女儿能牵制住太子,让太子未来知道他曾经派人刺杀过他,可以留个毕竟是一家人的情面。 亦或者,只是想要女儿做个暗桩,传递更多关于太子的消息。 无论哪一个,他都有利而无害。 三皇子还是依旧的无念无想,坐等看戏的模样。 一阵沉默后,皇帝终于开口问道,“太子,你的意下如何?” 忽然把这等大事抛给他,秦淮瀚还来不及想清楚各种利弊,他只想到,荣汉山身为将军,手握重兵,得到他女儿,不是等同于得到一大半的兵权吗? 思至此,秦淮瀚躬身作揖,“儿臣并无意见。全权听a从父皇的安排。” 荣汉山露出一脸老奸巨猾的表情,谁能拒绝得了兵权的诱惑。 皇帝放下手中的茶杯,仅仅短暂的迟疑后,便宣布道,“既然如此,朕便赐婚荣将军女儿与太子。” 荣汉山与秦淮瀚同时跪地叩拜,“儿臣(微臣)谢主隆恩。” 秦淮礼则不解地看着高位上,一脸慈祥和善的笑颜。 父皇为何会同意这门婚事?明明怎么看都是对太子不利? 难道……? 突然一个大胆的念头出现在秦淮礼脑海中,他蹙眉,看来之后注定会是个不太平的朝堂。 翌日,穆倩雪听闻荣飞飞被赐婚,便寻了一个要替她庆祝的理由,来到荣将军府里。 “飞飞,我听阿父说,你被赐婚太子了?”穆倩雪语气尽是关怀之意。 荣飞飞似乎高兴不起来,她怎么都觉得穆倩雪就是来嘲笑她的。 她嫁于太子,不就彻底和靖北王爷失之交臂了吗? 荣飞飞十分不悦道,“关你什么事?这样,你就少了个竞争对手跟你抢靖北王爷了!” 穆倩雪丝毫没有生气,反而认真替她分析道,“飞飞,你这就错怪我了。你看你嫁给太子,我是真心替你高兴的。 你想,太子未来登基,你可是皇后娘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等风光!” 荣飞飞一听,有些心动了,眼神也变得憧憬起来。 穆倩雪见她没有那么大的敌意,继续添油加醋,“以后我们这些小女子还不都要跪在你面前,俯首称臣才行。你说东,我们便不敢说西。” 荣飞飞这下彻底膨胀了,“那是当然,我以后可是要母仪天下。” “哎。” 穆倩雪又低头叹了一口气。 荣飞飞忍不住好奇道,“你叹什么气?” 穆倩雪支支吾吾,难以启齿,“没什么,可能是我杞人忧天吧。” 荣飞飞急道,“你倒是说呀,说到一半,最让人难受了!” 穆倩雪放低声音,神秘地说道,“我可是把你当做姐妹,你别说出去哦。” 荣飞飞被她引得更好奇了,连连拍胸脯保证,“没问题,既然是好姐妹,我自然一句话也不会对别人说!” 第68章 杜白 穆倩雪凑近她,低声道,“我听闻,现在朝堂上,对太子最有威胁的便是靖北王爷。 很多朝臣们都在传,靖北王爷原就才能顶绝,再加上华二小姐才貌双全的加持,如虎添翼。说不定,以后太子之位易主都说不定。” 荣飞飞一听,一息间警觉起来,细细思考她的话。 穆倩雪见有效果,又一鼓作气继续说,“这俩人若是真成夫妻,太子之位,确实岌岌可危。” 荣飞飞听出她的一层意思,反问道,“我记得你也中意靖北王爷,你是想除去华溏?顶替她的位置?” 穆倩雪顷刻间露出十分悲恸的神情,泪眼汪汪,“我哪里敢妄想这个!可惜我没有才能,靖北王爷也看不上我。 我只能来找姐妹诉诉苦,只望飞飞妹妹以后飞黄腾达了之后,莫要忘记姐姐今天的冒死相告。谁让我的命,就是没有飞飞妹妹这般好呢。” 说完,她哭得梨花带雨。 荣飞飞从小习武,经常和男孩子混在一起,很少和女生相处。 她一看到女孩子哭,就心软了,“倩雪姐姐你别伤心,待我来日做了皇后,定会好好关照你的。” 穆倩雪感动地握住荣飞飞的手,“飞飞你真是太善良了,你绝对是大易国未来最优秀的皇后。” 荣飞飞又被夸得上了天,心里开始膨胀,“那是当然,我自然命运会比那个华溏好得多,我以后就要让她匍匐在我脚下求我。” “可是……” 穆倩雪又面露担忧之色。 “可是什么?”荣飞飞急着问道。 “你瞧上次华溏跟皇帝建议,什么女子上学堂。一看便知她野心勃勃。我怕华溏会给靖北王爷洗脑,夺了太子之位啊!”穆倩雪说得有鼻子有眼。 荣飞飞没有回话,只是沉默了一会,说道,“谢谢倩雪姐姐的提醒,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穆倩雪再次握住荣飞飞的手,轻轻拍打,“飞飞妹妹,你别冲动,提高警惕便好。姐姐只是希望你能平安嫁于太子,看你能坐上皇后之位,姐姐我就当做妹妹替姐姐完成了愿望一样开心。” 荣飞飞心下感动极了,回握住她,“你放心吧姐姐。” 穆倩雪在离开荣将军府前,荣飞飞还送了一根发簪给她。 她看着发簪,一记冷笑,华溏,我的反击才刚刚开始。 自从荣汉山离开京城后,华溏总是想找机会能寻得一些证据。 便约了秦淮礼在荣新楼的包厢里相谈。 今日的荣新楼倒是热闹非凡,正在举行诗词大赛。 规则为,荣新楼的诗词板上,按照指定的开头诗句,谁能接到更好的下句,以三日为限,获得最多赞赏贴牌者,便能获得一千两。 自愈才华横溢的诗人,纷纷跃跃欲试。 诗的前句是:我有一壶酒,足以慰风尘。 “走走走,我们荣新楼诗情高雅,一个臭乞丐就不要脏了我们的店!”店小二嫌恶地拿着扫把在荣新楼大堂里赶人,惹得众人驻足观望。 只见一个衣衫篓缕的青年,蓬头垢面,意欲往荣新楼里闯,嘴里尽是不满,“既然贵店是高雅之地,怎么我就不能进!我也是诗人,我也能做诗。” “就你?呵呵!你别玷污了诗词好吧,我们这都是王相贵客,一个穷小子捣什么乱!”小二开始不耐烦,扫把更用力地摆动。 “穷人便没有立足之地,没有出头之日吗?”一脸蒙灰的青年义愤填膺,愤慨激昂! 华溏与秦淮礼坐在二楼包厢,一个大窗户的绝佳位置,将楼下的景观一览无遗。 华溏磕着瓜子,很是感兴趣地趴在窗沿上看热闹。 她被青年的激情澎湃感染,一时竟也想下楼帮上一帮。 此时,这厢一番吵闹,一身书生打扮的掌柜站出来化解,文质彬彬,很是客气,“小伟,不得无礼,来者都是客。这位先生,既然自负才华,便请进来,题诗一首。若是能获得最多赞牌,我荣新楼的奖金即刻奉上。” 小二听到掌柜这样说,虽是退后一步不再阻拦,但鄙夷之色溢于言表。 连旁边一直在吃瓜的观众都对着青年指指点点。 “这种穷货能写出啥东西!” “就是,一看就知道是个骗吃骗喝的。” 青年置若罔闻,穿越两边凑热闹的人群,自信满满地来到题诗板前。 他一眼便看到目前排名第一的诗: 我有一壶酒,足以慰风尘。 三杯叹冷暖,醉眼笑浮生。 掌柜的很是得意,指着第一名道,“第一名的诗句,乃今年的金科文状元,贺元宇所写,他乃金陵贺家之后,三朝元老的子嗣,果真不同凡响。 尤其是他前段时间写的那篇《治国赋》,真真是有治国之才啊。” 掌柜的赞不绝口,连连感叹,“年轻人,没事,你输给贺元宇,不丢人!” 青年却冷笑一声,尽是鄙视,贺元宇,这个伪君子,连参加外面的比试都要抄袭。 他随手提起放在一边的墨笔,大笔一挥,洋洋洒洒地写下几行字。 当他收笔时,一边正看热闹的大爷,大声朗读出来: 我有一壶酒,足以慰风尘。 尽倾江海里,赠饮天下人。 话音一落,全场寂静。 华溏忍不住站起身,一脸惊喜地回看秦淮礼,“阿礼!这青年好才华,好气魄啊!” 秦淮礼微抬下巴,对下面之人也有些好奇。 众人都呆呆地楞在原地,有人不停打量青年,实在想不明白,一个乞丐,怎能有如此气盖山河的格局。 一个布衣老者率先鼓掌,“好!好诗!” 接着,大家此起彼伏的掌声,有人已经站出来,将赞牌贴在这首诗的下面。 随后,很多人都接二连三地跟着一起贴牌。 没一会,赞牌的数量已经快接近贺元宇的诗了。 掌柜的也万万没想到,这个脏乞丐确实有点才华,但又碍于面子,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兄台好文采,但是三日期限未到,最终榜首花落谁家,还未可知。” 布衣老者竟站出来说道,“老夫读书多年,也难得见此大气派的人才,不知阁下尊姓大名?师承何家?” 青年随即拱手作揖,恭敬地回复,“在下杜白,乃建宁杜氏。” (上文杜白所作诗句来自网友:夜帝王nw) 第69章 路见不平 “原来是杜夫子的后人啊。” “难怪才华如此横溢。” “即使落魄,却还是心怀大志。” 众人开始议论纷纷,赞扬声与惋惜声交替并行。 “呵呵呵,我道是谁?原来是杜白小公子。今日得见,真是幸会。” 门外传来一声洪亮的男声,大家都转头望去。 只见一个白面锦衣公子,露着淡淡的、不入心的微笑,摇着扇子缓缓而入。 “是贺公子!”有人立刻认出来。 紧接着,人潮声沸起,大家蜂拥到贺元宇面前。 贺元宇的两个小厮像保镖一般,挡在贺元宇的跟前,双手张开拦住前方涌来的人群。 贺元宇一副很享受聚光灯的模样,高高在上。 杜白看清来人,顿时紧张地搓手,低头不敢看他。 贺元宇却是直直地朝杜白的方向走去,来到他面前,把手直接搭在他肩上。 没想到杜白竟害怕得浑身发抖。 贺元宇淡淡道,“杜公子,好久不见,怎么如今这样落魄。来,我请你去楼上雅间一叙,大吃一顿,如何?” 杜白抖得更厉害了,连连拒绝,“贺公子,不必客气,我这就离开。” 说完,他转身便想走,可是一把被贺元宇拦住。 他勾住杜白的肩膀,强行将他往楼梯上带。 杜白单薄瘦弱的身躯,丝毫抵挡不住贺元宇的蛮力。 半推半就间,杜白便被贺元宇带到了二楼的包厢,正好在华溏他们的隔壁。 华溏不解地看向秦淮礼,“阿礼,杜白为什么看到贺元宇那么害怕?” 秦淮礼摇摇头,回道,“不知,或许一会儿便有答案。” 隔壁房间。 “啪” 一记响亮清脆的耳光砸在杜白脸上。 贺元宇的脸上,连皮笑肉不笑的假装都没有了,换上的是一双阴鸷的眼神。 他愤怒道,“谁让你出现的!老子不是让你立刻离开京城吗?” 杜白嘴角留下一排血痕,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吭声。 贺元宇一手握住杜白的下巴,食指与大拇指过分的用力,使得杜白的脸被挤到中间,满脸通红。 而贺元宇已面目狰狞,阴恻恻道,“老子是不是跟你说过,你要是再敢出现在我面前,我就立刻杀了你?” 杜白不回答,倔强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哼。”贺元宇将他的下巴使劲一甩,杜白不得不一头栽到地上。 贺元宇接着冷漠得命令道,“给我打。” 两个小厮领命,转了转手腕,直接一个脚踢,一个拳揍,恶狠狠地殴打地上蜷曲的杜白。 一盏茶的功夫,杜白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在地吐血,也不肯说一句求饶的话。 “咣。” 包厢门被轰然踹开。 贺元宇吃惊地看着这个一脚打开他包厢门的女子。 哪里来的绝色美人,竟如此无礼? 他气不打一处来,站起来就大发雷霆,“你知不知道老子是谁?居然敢……” 贺元宇话还没说完,却在看到女子身后的男人时,瞬时噤声。 他慌张跪下,低头跪拜道,“下……下官参见靖北王爷。” 秦淮礼负手站在华溏身后,冷冽之气骤然渗出,语气骇人,“本王倒是不知,贺状元还未被分配官职,竟敢自称下官了?” 贺元宇被吓得拜在地上,抖抖索索道,“是……是在下逾矩了。” 秦淮礼毫不留情面,继续冷言道,“何止是逾矩,贺状元还敢动用私刑,不知这大易国的律法对你还有没有约束力?” 贺元宇更加抖豁,“在下不敢,在下只是……只是在教训自家下人,他犯了错,自然要处罚的。” 华溏走进房里,蹲在杜白身边,低头问他,“你说,你是不是他的下人?” 杜白抬起他被打得浮肿的大花脸,眼神中的骄傲没有退却半分,“我杜白,堂堂建宁杜氏后人,绝不做宵小之辈的狗!” 华溏回头望向贺元宇,满脸戏谑,“贺状元,人家说不是你的下人呢,你可否把卖身契拿出来看看?” 贺元宇彻底慌了神,这话就是他胡诌的,根本没有下人一说。 “有是没有?”秦淮礼站在门口,居高临下,问得有些不耐烦了。 贺元宇霎时说了实话,“没……没有。” 秦淮礼也懒得多言,直接说道,“澳风,报京兆府尹,这里有人故意殴打百姓,让他前来处理。” “是。”澳风领命,飞了出去。 贺元宇被吓得连连磕头,连带他的两个小厮也瑟瑟发抖,“靖北王爷饶命!在下再也不敢了!开恩啊王爷。” 华溏拿过杜白青紫的手把脉,“你五脏六腑都受伤了,需要开药静养才行。” 杜白抽回自己的手,仍然是倔强的模样,“多谢姑娘与王爷相救,我没事。” 说完,他便想试图自己坐起来,谁知,手臂刚刚一撑地,便径直摔倒,疼痛难忍。 “我扶你起来。”华溏很豪爽地便要扶住杜白的手臂。 “速流,你去。”秦淮礼轻微皱眉,他看到她和别的男人接触的地方,变得异常刺眼。 速流赶紧上前,勾住杜白的肩膀,杜白才能勉强起身。 华溏说道,“速流,将他送到丞相府。” 秦淮礼眉峰皱得更厉害了,语气噙着薄怒,“一个女孩子送一个男人回家,成何体统?送去靖北王府。” 说完他一拂袖,转身便走。 华溏赶紧跟上,心里犯着嘀咕,这喜怒无常的王爷,真是麻烦。 即使秦淮礼他们离开,贺元宇也不敢擅自离开,硬生生等来了京兆府尹将他们带走。 自此,外面便流言飞飞,金科状元贺元宇得罪靖北王爷,被京兆府尹押至刑狱,这下前途堪忧了。 第70章 只是朋友? 靖北王府。 秦淮礼随便找了间小厢房,将杜白丢了进去。 即使如此,这也是杜白住过的最豪华最舒适的房间了。 华溏亲自开了药单,还吩咐王府的下人们,要给杜白洗澡换衣。 没想到几日休整之后,出现在华溏与秦淮礼面前的,竟是一个翩翩公子,眉眼爽朗清澈,身姿如松,挺拔修长,温润俊隽。 华溏毫不掩饰自己对美男子的欣赏,满眼放光,“哇塞,小白!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帅气,啧啧,我真是越来越有眼福了。” 华溏边说边围着杜白转了一圈,细细打量一番,越看越是满意,不住得点头称好。 一边看着这一切的秦淮礼则是满脸黑线,抿着嘴,一股无名火正在喷涌而出。 华溏丝毫未察觉,继续围着杜白转。 杜白被夸得羞红了双颊,惹得华溏哈哈大笑,直呼,“小白实在太可爱了!害羞的时候脸还会红红的哦。” 杜白一听,脸上的红晕更加红润了。 秦淮礼心中那股无名火越烧越旺,出口的话却酸得惊人,“白面书生有什么好看的。” 华溏转身看向秦淮礼,只见他双眼都快喷出火焰了。 她不解地思考,谁又惹这冰块头生气了? 她看看秦淮礼又看看杜白,忽然她恍然,张大嘴巴,“啊~原来是这样啊!” 华溏笑得眉眼弯弯,小跑到秦淮礼身边,勾住他的手臂,将小脸凑近他的耳边,轻声问道,“王爷,你吃醋啦?怎么浑身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秦淮礼转头看她,满脸的疑惑,抬起手臂闻了一下自己的袖口,“没有,我身上不酸。” 华溏情不自禁得仰头大笑起来,这冰块头可太有意思了,明明是吃醋,还不自知,哪来的感情小白痴哦。 她勾着他的手,缓缓下滑,与他十指相扣,他身体明显一僵,却未挣脱开她。 她坦荡荡对着他说道,“小白现在是我们的朋友,王爷可别乱想哦。” 秦淮礼又抿了一下嘴唇,努力思考她这话有何深意,结论是,女人心海底针。 而在一边观看的杜白却眼眶禁不住潮红,他深深怀疑自己的耳朵,一个落魄的世家,一个身无分文的乞丐,怎么可能做靖北王爷与丞相府小姐的朋友。 可偏偏这的确是从华溏的嘴里说出来的。 杜白望着她,心下狂动,是什么样的奇女子,才能有这样的胸襟,不世俗,不虚荣,怀着一颗悲天悯人的善心,为一个萍水相逢的人疗伤,甚至欲带回家中。 秦淮礼即使在和华溏说话,也没放过杜白的神情。 隐约中,秦淮礼总觉得,他有种莫名其妙的危机感。 但是你问他,什么危机感?他又支支吾吾说不上来。 他只是在不知不觉中,轻轻握紧他与她十指相扣的双手。 接连几日,华溏都以“我要看望朋友为由”,经常出入靖北王府。 一来便去找杜白聊天,她发现杜白不仅才华横溢,还是个潇洒不羁的诗人。 这日,杜白斗胆问华溏,“溏溏,我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不杀人放火就好。”华溏啃着西瓜,毫无形象可言。 杜白犹豫片刻,鼓起勇气说道,“你能不能帮我去问问靖北王爷,我想借他书房里的藏书一看?” 华溏将西瓜啃得只剩下绿色的瓜皮,她拿起手帕将嘴巴一抹,豪爽至极,“嗨,这点小事,包在我身上。走!找阿礼去!” 她一把抓住杜白的衣袖,径直往外走去。 杜白还来不及激动,已经被她拉到秦淮礼的书房前。 秦淮礼正在低头批阅文书,抬头一眼看到华溏抓着杜白的手,眉头顷刻间皱起。 华溏才没有发现这些,径直走到秦淮礼书桌前,直截了当道,“阿礼,小白想看看你书房里的藏书,我们去拿几本看哈。” 还未等秦淮礼回答,她已经拉着杜白绕过书桌往后面的书架走去。 “慢着。” 身后传来秦淮礼淡漠的声音,华溏不解地回过头,“阿礼,你不会这么小气吧?借你几本书而已,你又不会缺斤少两。” 秦淮礼眉峰隆得更甚,他还没说什么,她就迫不及待地帮别人说话。 一股熊火从他心底里扑哧扑哧往外冒。 见他气鼓鼓的模样,华溏不明所以,干脆放开杜白,走到秦淮礼的身边。 他坐在书椅上,她正好一手搂住他的肩膀,微微弯腰至他耳边,轻声道,“阿礼,你是皇家子弟,自然有无限的资源可以享用。但是小白不同,他家道中落,心气又高,且一心向学,他好不容易向我开口,作为朋友,帮个小忙,不为过吧。” 秦淮礼冷冷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才相处几日,你倒是很了解他。” 华溏眼神清澈,头点得坦坦荡荡,“当然啦,他的诗我很喜欢,很有共鸣呢。” 秦淮礼猛地将头转向她,两个人忽然鼻尖对鼻尖。 他想也没想,脱口而出,“他只是你朋友?没有其他?” 华溏一愣,连续眨了好几下眼睛,他这是何意? 难道……又吃醋了? 华溏嘴角止不住想扬起,但又怕自己笑得太大声影响气氛,便极力克制,一脸想笑又不能笑的模样。 她决定逗逗他,“目前还是朋友,以后就不清楚了。” 他一听,身体明显一僵,抿着嘴,转过头,一阵头脑风暴。 她这是什么意思?以后她还想和别人成为什么? 夫妻吗?难道她还要抗旨退婚? 思至此,秦淮礼顿然心口一阵莫名的绞痛,他疑惑,他什么时候有心疾了? 他将头转向另一个方向,不想看到她。 华溏正仔细观察他的反应,她已经快忍不住笑意了。 她伸出双手扶住他的双颊,将他的脸面向她。 她低头,鼻尖再次抵在他的鼻尖上,轻柔地说道,“阿礼,现在小白是我的朋友,以后,小白就是我的好朋友。” 秦淮礼想再确认一下,“只是好朋友?” 她笑颜绽放,像发霉潮湿的阴冷房间,忽然照进一大缕明媚清爽的阳光。 她点点头,坚定道,“永远都只是,好朋友!” 她特意将“好朋友”三个字加了重音。 秦淮礼这下才觉得,心疾的毛病得到缓解,于是回道,“你们去拿书吧。” 华溏笑得眉眼成月亮弯,她实在太喜欢他了。 她一把抱住他的肩膀,小嘴在他的脸颊轻轻一啄,末了还甜甜地加了一句,“真乖。” 他霎时红晕爬上耳廓,低声佯装生气,“有人在,成何体统。” 第71章 杜白李白 她两手一摊,十分无奈,“那我也是情不自禁,谁让你魅力无法挡呢。” 这时,她看向身后的杜白,还有一边正在伺候的澳风,只见两人已经十分默契地将身子背对着他们了。 瞧瞧,她身边尽是一群识时务的好朋友。 秦淮礼的红晕此时已从耳廓,蔓延到脸颊,满脸滚烫。 他只能重新调整气息,冷静道,“你们去找书吧。” “好嘞。”华溏闻言,回过头蹦蹦跳跳地拉着杜白往里间的书柜而去。 秦淮礼见她离开,这才重新拿起奏折文书,批阅起来。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的他,嘴角已然弯弯翘起。 而书柜那头,华溏与杜白俩人将头埋在书堆里翻找。 “天哪,居然有孔夫子的《论语录》。” “拿下来。” “溏溏!你看!还有墨老的《墨经》!” “都拿下来!” 没一会,他们二人已经拿了满满一叠书籍。 杜白有些难为情,“溏溏,太多了,先拿两本就好。” 他压低声响,“拿这么多,王爷会生气吧?” 华溏随意地摆摆手,“放心吧,阿礼不会生气的,有我在。” 她自信地拍拍自己的胸口。 他们一人抬着一大叠书籍,正准备往外走。 “等等。” 身后传来秦淮礼的声音。 杜白立即转头看向华溏,用无声的语言说道,“都跟你说拿太多了,生气了吧!” 华溏用力眨了一下眼,点点头,回以无言的表示,“放心,没事的。” 果然,秦淮礼磁性的声音再次响起,“澳风,去帮他们拿书。” 随即澳风立刻走过来,搬过华溏手上的书,又从杜白的书里拿了几叠放在自己手上。 华溏对着杜白挑挑眉,意思是,“看到没,都叫你放心了。” 杜白拿着书的手,握成拳,对着华溏竖起一个大拇指,“在下佩服。” 傍晚。 蒋依冉匆匆忙忙来到靖北王府。 “澳风,溏溏呢?”她一见到澳风便抓住他的手臂,焦急问道。 澳风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有些紧张道,“华……华小姐,在杜……杜公子的院子里。” 蒋依冉疑惑道,“你怎么结巴了?” 澳风赶紧否认,“没……没有啊!” “我现在有事,先不和你说了。”蒋依冉放开澳风的手臂,焦急地往杜白的院子里跑去。 澳风的手臂一空,仿佛心里也一空,心情一下子暗淡起来。 只是贪恋地望着那抹离去的身影。 “溏溏!我总算找到你了!”蒋依冉一看到华溏的背影便喊了出来。 她自从开了美容院之后,生意红火,性格也变得开朗爽利,精明活力。 “冉冉?你怎么来了?美容院出事了?”华溏放下手中这本话本子,疑惑地问道。 蒋依冉一进门,就自己倒了一杯水,一口牛饮喝下,忙不迭说道,“我看到,东启县私盐场里的东家接洽人了!就是他一直和我爹联系的!” “什么?在哪里?”华溏一听,连手中的水杯都放下了。 蒋依冉看了一眼正在后面看书的杜白,迟疑道,“要不我们去外面说?” 华溏想了想,也好,这种事情,还是不要牵扯无辜,知道得越少越安全。 于是她们二人来到院子里。 蒋依冉还是凑近华溏,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看到他的脸,便跟踪他,但是他走得太快,我跟不上。可是方向却是皇子居住的府邸中。具体哪位,我没看到。” 华溏点点头,“说明,私盐场的大东家是皇子。” “没错!”蒋依冉一脸严肃,“那现在该怎么办?我要再去蹲点吗?” 华溏思考片刻,“你这几日先到一个高处,仔细观察,最好能再见到他,不要打草惊蛇,记住对方的生活规律,到时候我们再想办法。” 蒋依冉赞同地点点头,“没问题。” 这时,她对着杜白的方向努努嘴,说道,“溏溏,最近经常来找杜公子,怎么?移情别恋了?” 华溏一听,笑开了花。 她伸出一只手指头,勾了勾,示意蒋依冉身子再靠过来一些,“我给你说哦,阿礼会因为我和小白接近,吃醋呢!” 蒋依冉睁大双眼,满脸吃惊,“什么?铁树要开花了?” “可不是!我就是故意要刺激刺激他,让他知道自己的真实想法。这就叫做,实践出真知!”华溏说得头头是道。 蒋依冉“哦~~~”了一声,十分佩服道,“嗯,果然自古套路出华溏啊,王爷真是可怜哟。” 华溏不以为然,“我这是在帮助他成长。他应该感谢我才是。” 蒋依冉闻言,终于忍不住哈哈哈大笑起来。 后面几日,华溏都喜欢和杜白混在一起。 倒不是说故意为了使得秦淮礼吃醋,而是华溏渐渐发现杜白的确是个不错的朋友。 正直善良,胸怀鸿鹄之志,虽然郁郁不得志,但仍未放弃过自己对于报效国家的理想追求。 这日,华溏带着一身整齐容装的杜白,前往荣新楼喝茶。 掌柜的一见到他们,还未认出来眼前这个气宇轩昂的少年是谁。 直到华溏叫了他的名字,掌柜才恍然,惊喜万分,“杜公子,原来是你!恕老朽眼拙,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你。 我可要告诉你个好消息!你那首续诗,最后可是得了榜首,老朽找了你几日想把奖金给你的,却一直寻不到你的踪迹。” 杜白有些意外,那日他也是随性一写,没想到竟然获奖,真是喜出望外。 “小伟,快去把奖金拿出来!”掌柜的很是高兴,似乎他挖到一个宝贝一般。 当小伟把一千两拿来时,杜白都震惊了,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银子。 华溏很是欣慰,“小白,你看,你的才华是被群众们认可的,说明你未来可期呢。” 杜白一听,从小便自卑的他,此刻竟萌生一种陌生的感觉——自信。 他接过银子,看了一眼,竟全部递给华溏,一脸认真,“溏溏,杜某三生有幸,得以认识你与靖北王爷,并得到你们的照拂。杜某没有其他身外之物,只有这意外之财,全部献上。特感谢溏溏与靖北王爷的知遇之恩。” 第72章 案中案 说完,他单膝跪地,骄傲如他,却用他的全部,来诚挚地表达他的谢意。 华溏扶起他,心生感动,看来她的确没有看错人。 她想起另一个世界,几千年前,曾经写下豪情壮志的李白。 同样是“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的杜白,让华溏似乎觉得眼前之人,正是那位曾经怀才不遇的李白。 两个人同样有一个“白”字,或许这是命运的安排。 安排她来做伯乐,来阻止“大鹏飞兮振八裔,中天摧兮力不济”的悲惨结局。 她展开和善的笑颜,不想给有志之士一种“事权贵”的感觉,她说道,“朋友之间,互相帮忙是应该的。小白,你既然这么大方,那今日这顿你可要请我吃大餐哦!” 说完,她将递过来的银子拿出一小锭,其他的推回他身边。 杜白眼眶瞬间润红,他知道,她在维护他的尊严。 他又何德何能,这一生能交此好友。 他也不再做作寒暄,豪爽道,“好!今日便好好宴请我的好朋友!小二,上好菜!” “好嘞。”小二一改当时瞧不起人的嘴脸,一脸谄媚,“杜公子,自然给你们上我们荣新楼最好的菜肴。” “上吧。”杜白倒是坦然,这种人情冷暖,他比谁都清楚。 很快,桌上便摆着满满的菜色。 华溏好奇问道,“小白,贺元宇为何那样待你?你们有过节吗?” 杜白放下筷子,黯然神伤,叹了一口气,娓娓道来,“当初,我因一篇小有人气的文章,引得贺元宇的注意。随后他召我去他府里,给他做代笔,他那篇有名的《治国赋》,正是出自我之手。” “难怪!我想那货的水准,也写不出这等名篇。”华溏回道。 杜白继续道,“我在他府里的期间,他动不动就对我拳打脚踢,发泄不快。然后,不知他使了什么手段,竟然能一步步坐上金科状元之位。” 华溏是个十分合格的八卦倾听者,积极附和道,“肯定又是抄袭了很多你的文章。” “接着他高中之后,便将我赶出城外,并勒令,若是我要是敢出现在京城,便会杀了我。” 说到此,杜白满心的不服,他用力放下酒杯,“但是我不甘心!离开京城,我便永远无法报效国家,我不能走!” 华溏点头赞同,“幸好你没有放弃。” “接下来,就是你看到的那样了。”杜白将心里话倾泻而出,舒坦多了。 华溏笑道,“以后,便等杜大人发达之后,带溏溏起飞啦!” 杜白闻言,与华溏相视而笑。 人生,得一知己,便已足矣。 另一头,蒋依冉按照华溏的指示,每天在一家客栈的三楼蹲点。 果不其然,她日日都能看到目标人物。 接连六天,她记下他每日出现的时间,与方向。 大致方位已摸清楚。 第七日,秦淮礼安排澳风与蒋依冉一起盯梢。 客栈的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澳风不知为何,心跳一直加速,并且是越来越快的趋势。 他只能不停地喝水,来掩饰内心的慌张。 他也给蒋依冉倒了一杯,还将他特意点的甜品推到她面前,“蒋小姐,你吃点东西吧。” 蒋依冉头也不转,直直地盯着外面的目标方向,只是冷淡地回道,“嗯,先放着。” 他忍不住,偷偷看蒋依冉的侧颜,小巧高挺的鼻梁,浓翘的眼睫毛,尤其是眼角那颗小痣,在他眼里竟是迷人的诱惑。 他喝一口水,看一眼,再喝一口,再看一眼,怎么也看不够。 蒋依冉眼神依然直直地盯着外面,即便如此,还是感受到来自房间里那处热烈的目光。 她终是不耐烦,一眼瞪回去,“我说澳风侍卫,王爷是让你来盯嫌犯的,不是让你来盯着我看的!” 澳风一听,一口水呛在咽喉,止不住地猛烈咳嗽,一时缓不过来。 蒋依冉用力剜了他一眼,男人就是麻烦。 被指责之后,澳风开始全神贯注地看目标人物。 差不多到点,对方信步走到他们的视线范围内。 澳风皱眉想了想,这人看上去怎么这么眼熟? 待对方正面转过来,澳风张大嘴,“啊”了一声,原来是他。 “你知道是谁?”蒋依冉问道。 “是的,蒋小姐。”澳风认真地点点头。 蒋依冉这下才露出满意的笑容,“算你还有点用处。” 这一笑可不得了,直接把澳风美得晕头转向,痴痴地盯着她不放。 蒋依冉实在吃不消这样炙热的眼神,直接站起身,准备打道回府,“走吧,回去禀报王爷和溏溏了。” 靖北王府。 澳风与蒋依冉回来时,秦淮礼与华溏正在用餐。 “溏溏,搞定了。”蒋依冉人未到,声先到。 华溏满嘴鸡肉,用手捂着嘴,含糊问道,“是谁?快说!” 澳风对着他们两手一揖,“启禀王爷,华小姐,那人正是太子殿下的手下,耀河。” 原来是太子。 华溏对秦淮礼说道,“若是私盐场的东家是太子的话,便能想得通,我祖父为何在私盐买卖的账单里,或许他是为了查清真相,到里面做卧底。” 秦淮礼点头,“我也有同感。后面因此事,才发生刺杀一案。” “一个农民,怎能毫无阻拦,随意进出太子府。而且死去侍女徐香儿的朋友小智,在东宫当值,也曾说过,那日太子命侍卫们都到偏殿值班,反而主殿遇到刺客。若说太子没有自导自演的成分在,我是不信的。” 华溏把以前的线索重新整合起来,再次分析一番,“外祖父想要揭穿太子私造官盐的行为,但是被太子发现,太子便利用这个刺杀案,处理了外祖父。” 蒋依冉提出疑惑,“但是,农民不是荣将军请来对付太子的吗?太子怎么会容忍别人真的来刺杀自己?” 澳风猜测道,“难道是巧合?” 华溏摇摇头,“不会是巧合,应该是有人通风报信。太子明显知道荣将军的计划,故意将计就计。只是两个人做同一件事的目的不同罢了。” 秦淮礼冷静说道,“还有侍女徐香儿的死,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这里面,除了太子和荣将军,还有其他人在里面也扮演了某些角色?”华溏提出一个大胆的假设。 秦淮礼眯了一下双眼,沉思起来。 众人纷纷沉默。 第73章 醋真多 而另一边的蒋依冉面露忧伤之色,一谈起私盐一案,便想起自己去世的父亲。 她问道,“若私盐场东家是太子的话,我们也没有证据,就算有证据,我也不觉得皇帝会把太子怎么样。” 说完,她有些暗自神伤。 澳风看着很是心疼,他脱口而出,“王爷,我要不,直接去把耀河杀了!也可以解一下心头之恨。” 华溏制止道,“澳风,你先别冲动,此事还需从长计议。若是现在杀了耀河,可能连唯一的人证都没了。 冉冉你放心,这事,定会有个交代。太子这个位置,可不是这么好坐的。” 秦淮礼的手指头一下一下击打桌面,抿着嘴唇,沉默不语。 华溏却重新拿起筷子,继续海吃起来,“冉冉,阿礼,先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战斗。澳风,你也坐。” 蒋依冉被华溏感染也拿起筷子吃起来。 澳风看了一眼秦淮礼,看到主子点头同意,他也坐下,吃起饭来。 这时,蒋依冉夹了一块鸡肉,放在澳风的碗里,头也不抬,只是低声说了一句,“刚刚,谢谢你。” 澳风吃惊地抬头,看看她埋着的脑袋,又看看鸡肉,她是谢谢他刚刚冲动维护的言论? 他不好意思地挠挠自己的头,咧着嘴憨憨笑道,“这……这是应该做的。” 华溏在桌子对面看着这俩人,嘴里含着筷子的前端,一脸姨母笑。 不错不错,年轻人就应该多谈谈恋爱才是。 华溏随后看了一眼秦淮礼,只见他正低头专心地吃菜,根本不知道饭桌上发生了什么。 怎么她的恋爱道路,就如此艰难呢? 这千年雪山,到底什么时候才会融化成水啊? 她也夹了一块鸡肉放在秦淮礼的碗里,“阿礼,多吃点肉,才能有力气作战。” 秦淮礼看到油腻的鸡肉,想也不想,直接夹到澳风的碗里,语气平淡得似乎两个人并不熟,“晚上吃太多肉容易积食。” 华溏瞬间耷拉下眼皮,满脸黑线。 这不解风情的冰块头……她将手中的筷子越捏越紧。 蒋依冉在对面极力忍住笑,右手掌朝下,放在自己胸口处下压摆动,示意华溏,冷静冷静,压住内火。 华溏深吸一口气,算了,自己选的路,再难也要走完。 秦淮礼依然不知饭桌上的波涛汹涌,低头吃饭。 只有不明所以的澳风,有些委屈道,“主子,我吃太多肉,也容易积食的。” 这日,杜白一个人走在古龙大街上。 他想去书斋给华溏买几本她最喜爱看的话本子。 忽然,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看上去只有五岁的模样。 她张开双手拦住杜白,奶声奶气道,“哥哥,能麻烦你帮我个忙吗?” 杜白见小女孩肉嘟嘟的脸蛋,腰间一个老虎木牌摇摇晃晃,煞是可爱,他蹲下问道,“小妹妹,你说吧,需要帮什么忙?” 小女孩立刻牵住杜白的手,将他拉至旁边一家卖糖果的小摊贩前。 她指着摊贩桌上的红色糖果,咽了一下口水,“哥哥,能帮我买三粒这个糖果吗?我好想好想吃!” 小女孩的小眼睛扑哧闪烁,充满期待。 杜白心下一软,便答应了,“老板,给我五颗这个糖果。多少银子?” 老板头也不抬,回道,“五文钱。” 杜白随即付了钱,将五粒糖果尽数交由小女孩。 小女孩喜笑颜开,但是她迟疑了片刻,从五粒糖果中,拿了两粒递到杜白手边,稚嫩的声音可爱极了,“哥哥,这两颗给你吃,一颗你吃,一颗给你喜欢的人吃。这样我们每个人都能甜甜的。” 说完,她便转身“咻”的一下,跑得没影了。 杜白看了一眼手中的两颗糖果“呵呵”一笑,随手拨开一粒放入嘴里。 好甜,好久没有尝过甜味了。 另外一粒,他要给华溏吃。 随后,他去了书斋,挑了几本当下最流行的话本子便回去了。 待他回到靖北王府时,华溏已经在院子里等他了。 杜白看到她,笑容便未停止过,他将一路揣着的糖果,第一时间递给她,“溏溏,给你吃颗糖果。” 华溏咧着嘴,随手接过,直接打开吃掉,“嗯~~好甜啊!” 她绽开比花还要娇美的笑颜,杜白猛地心中一颤,他这是怎么了? 他赶紧转移话题,“溏溏,你看我给你买了什么?” “哇塞!是话本子!还是最近最流行的!小白真是细心哦,知道我喜欢看这种情情爱爱的故事。”华溏拿过话本子,喜不自胜。 这时,秦淮礼走过来,他大老远便听到他们二人嘻嘻哈哈的声音。 一天到晚,和一个男子混在一起,还混得这么开心! 他总觉得最近,因为这些笑声,心疾的毛病更严重了。 不行,他得让神医摩耶回来,给他治上一治。 直到他走近,那二人都未发现他。 “咳咳!”秦淮礼出声提醒他们。 杜白这才赶紧行礼,“参见王爷。” 华溏则看了他一眼,也未打招呼,继续和杜白说说笑笑。 秦淮礼在旁边站了一会,见没人理会他,直接一甩袖,转身离开。 杜白看到他离去的背影,不解道,“溏溏,王爷看上去好像不开心,你们吵架了?” 华溏眨了眨眼,随意地摆摆手,“没吵架,他就是刚刚醋喝多了,不用睬他!” 杜白不甚明白,只是点点头,反正华溏说什么都是对的。 接着,他们又开始聊话本子的剧情,聊得热火朝天。 半夜。 杜白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燥热心烦。 最要命的是,他满脑子都是华溏俏丽的身姿,阳光般的笑容。 他“唰”的一下坐起,满头大汗。 他这是怎么了? 从白天见到华溏开始,他整个人就烦躁难安,心悸难耐。 难道自己对华溏有非分之想? 他突然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到,她喜欢靖北王爷,众所周知。 他若是横插一刀,岂不是,对不起靖北王爷的知遇之恩。 还会徒增她的烦恼,或许,他们连朋友都做不成。 思至此,杜白起身,用床边的冷水猛扑脸上,试图用温度来降温。 第74章 另生情愫 另一头。 华溏做了一夜的梦。 先是秦淮礼生气的脸,再是杜白跪在地上倔强不屈的脸。 接着又是秦淮礼暴怒的眼神,与杜白楚楚可怜的神情,交替出现,接连不断。 她起床时,两眼下方乌黑,她怎么感觉这一觉,像根本没睡过一样。 “小姐,你怎么一大早就精神萎靡?”涵桃进来给华溏收拾床铺。 华溏无精打采道,“不知道,我一晚上都在做梦。” 涵桃问道,“那小姐今天还去找王爷吗?” 华溏迷茫地眨了一下眼,“阿礼?” 为何她此刻一想到秦淮礼,心里就空落落的。 不再有以前那种期待与想念。 反而她好像更想见到杜白。 那个倔强又清朗的俊颜,貌似比那冷脸,更让她想念。 不对! 华溏瞬间清醒一些,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她,移情别恋了? 天,因为最近的长时间相处,她不喜欢秦淮礼,转为喜欢杜白了? 她被自己这样随便的情感,着实吓到。 她不相信自己会这样,她立刻下床,坐到梳妆台前,“涵桃,快给我梳妆,我要去一趟靖北王府。” 靖北王府。 华溏直接冲向秦淮礼的书房。 还在院子里,便看到正在踱步的秦淮礼。 而见到他的刹那间,她平静如水,竟然没有以往每次见到他的喜悦。 她走到他身边,踮起脚尖,近距离接近他的脸。 她与他的眼神对视,仍然心如止水。 秦淮礼被她看得不自在,转头看她,“怎么了?” 还是那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怎么她突然没有感觉了? 她认真说道,“阿礼,你能抱抱我吗?” 秦淮礼一脸迷茫,一大早的,她又想搞什么鬼? 还未等他反应,华溏骤然一把抱住他,“阿礼,你抱抱我。” 她的声音软糯,他越来越吃不消她的撒娇了。 他环手回抱住她。 两个人紧紧相拥。 华溏闭眼,深深感受内心。 没有波澜,没有心动,没有兴奋。 甚至…… 她猛地推开秦淮礼! 她为什么……眼前出现杜白的脸! 她为什么此刻希望……希望眼前拥抱的人,是杜白?! 他被她一把推开,不知怎的,心口一阵刺痛。 还有,她现在是什么表情? 嫌弃? 他们还未成亲呢,就已经嫌弃他了? 这时,他的眼神看向华溏后面,杜白正站在回廊里,看着他们。 杜白一见到他们相拥,脑中连连轰鸣,全身的血液像停止流动一般,仿佛有人正拿着一把小刀,一下一下割他的心脏。 他没法再看,他转身,像逃命一般想遁走。 华溏随着秦淮礼的视线转头,一眼便看到杜白转身离去的身影。 她顷刻间感觉灵魂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抽走,身体不受控制地向杜白追了出去。 秦淮礼望着两个人离去的背影,一声自嘲。 算了,他还是适合做一个孤家寡人。 杜白身体修长,脚程快,华溏在后面跟得气喘吁吁。 “小白,你等等我!你停住!”华溏大声喊住他。 杜白听到她的声音,不自觉地停下脚步。 他转身看她,瞧见她心急如焚地追过来,他心里竟有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她是丢下王爷,来找他的。 杜白欣喜若狂。 她一靠近,便抓住他的衣袖,上气不接下气,“小白,你跑什么?追得我好累。” 杜白情不自禁,将自己的大手覆盖在她的小手上,深情款款,“对不起,以后由我来追你。” 肌肤的触碰,那种只有在秦淮礼身上才会出现的心动,竟在此刻一触即发。 两个人柔情的眼神对视,似乎时间定格。 杜白想将她一把拥抱在怀,而她,也有此冲动。 “你们在干嘛?” 忽然,蒋依冉惊讶的声音响起。 像一根针猛地戳破气球。 华溏与杜白眨眼之间清醒过来,两个人的手立刻放开。 华溏自觉地向后走了一步,与杜白保持距离。 蒋依冉警惕心极强,她一把拉过华溏护在身后,对着杜白严厉道,“杜公子,这里好歹是靖北王府,溏溏是靖北王的未婚妻。你这样轻浮,怕是不妥吧!” 杜白也感到很难为情,自己怎么会如此难以自控。 他低着头,不敢说话。 而华溏也低着头,两个人像是偷情被当场抓住一样,无地自容。 蒋依冉很生气地将华溏带到远处的亭子里坐下。 她质问道,“溏溏,你这是什么情况?” 华溏有些难以启齿,嘴张了又不知如何说,只能又闭上。 蒋依冉试探道,“你不喜欢王爷了?” 华溏皱眉,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蒋依冉再问,“你喜欢上杜白?” 华溏迟疑道,“若我说,好像是的……你会怎么想?” 蒋依冉张大嘴,愣在当场,一阵头脑风暴后,冷静下来,重复确认一遍,“你是说,你这段时间和杜白相处,觉得自己不喜欢王爷,更喜欢杜白?” 华溏犹豫了,她要说是,显得她就是个渣女。 要说不是,又不能违背自己的内心。 所以她只能沉默。 蒋依冉不可置信地摇头,“溏溏,你之前那么喜欢王爷,怎么会喜欢一个人,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啊?” 蒋依冉不懂什么是爱情,在她眼里,爱一个人,就是只爱他一人,至死不渝,永生难忘。 一个陌生的人,才短短相处数日,便抛弃之前喜爱了很久的人吗? 她开始对爱情产生了怀疑。 华溏不知道怎么解释,她自己曾经也以为,喜欢一个人就是刻骨铭心的,是长久且永恒的。 但是这种移情的感受,太过于真实,转变得太快,连她自己都措手不及。 她无法欺骗自己。 蒋依冉见华溏一脸纠结,干脆大手一挥,没心没肺道,“管他呢!我们溏溏愿意喜欢谁,就喜欢谁,这人生在世,不就是图个快乐嘛!” 说完她一手勾住华溏的肩膀,大喇喇道,“我支持你,谁让我是你的好闺蜜呢!” 华溏“噗嗤”一声,笑出来,“冉冉,你怎么这么没有原则?” 蒋依冉随意摆摆手,“原则算什么,无条件支持朋友,就是我的原则。” 两个人说完,相视而笑。 第75章 疯狂的情愫 后面几日,华溏都躲在丞相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才短短数天,华溏满心满眼全是杜白的身影,思念成狂。 当初她喜欢秦淮礼时,也不过是适当想念,每日能做自己的事,能思考自己的人生规划。 但现在,不知怎么,她根本无心其他想法,只想看到杜白,想拥抱他,想与他热烈得…… 华溏使劲摇头,想甩掉这些突如其来又荒唐至极的想法。 她辗转反侧,坐立不安。 连涵桃都看出端倪,“小姐,你这是怎么了?脸色潮红,寝食难安的。” 华溏实在受不了了,她坐起身,“你去帮我送一封信到靖北王府,切记,此信是给杜白的,不要给阿礼看到。” 等华溏写好信,涵桃便出门去了。 她觉得,既然明白自己的心意,还是提前说清楚的好。 她此刻真的很像渣女,她也很想克制自己这种莫名的情愫。 这样朝三暮四,对阿礼不公平,对杜白也不公平。 她有婚约在身,想要抗旨,为爱疯狂一次,简直难于上青天。 甚至会害死杜白,毕竟他是个无权无势的文人书生,在皇权面前,轻如草菅。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总之,这段感情,不应该有,了断才是最好的选择。 心意已决,她穿好衣服出门,来到信中约定的地方等待。 没等一会,杜白便急匆匆地赶来。 今日的他,一身水蓝色素衣,清爽利落,俊逸飒爽。 华溏一见到朝思暮想的人儿,一下子就把想要“再也不见面了”的话咽下。 天知道,杜白在看到华溏的来信时,有多激动。 他这几日,想她想得快疯了,书里的字是一个也读不进去。 “溏溏。”他几日的思念,都累积成这一声深情的呼唤。 他阳光爽利的声音,与秦淮礼的冷冽不同,一下子照亮了她的心。 她用仅存的一丝理智喊道,“你别过来!” 杜白正想跨前的步伐立刻顿住。 便听见眼前的她,用极致压制的声音说道,“我们不要再见面了。我与阿礼有婚约,我……在成亲前,会离开京城。你保重。” 她说完,低头不敢看他,抬腿就想走。 杜白在她经过他时,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用力往自己身边一带。 华溏猝不及防,直接被拽到杜白的怀里。 就在肌肤相触之际,她最后的防线彻底决堤。 他紧紧拥着她,贪恋地吸吮着来自她身上独特的香气。 她被他抱着,脑中已经没有一丝理智存在了。 她回抱住他。 他立刻感受她的回应,热血上头,神志逐渐迷失。 他的手不再安于她的腰间,他的嘴开始尝试触碰她香甜的颈部。 她浑身战栗,她竟然希望他能进行下一步。 他的唇从她的脖子,来到她的耳朵。 敏感的她,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她已经脑中一片空白了,唯有疯狂地想要索取。 “砰”一声。 包厢的大门,被轰然打开。 外面站着的秦淮礼,煞气逼人,从前华溏好不容易一点点融化的冰山,此刻又冻成千年冰霜。 他裂开的心口,被冰冻得生疼。 倘若不是澳风无意间看到鬼鬼祟祟的涵桃,他也不会好奇跟过来看一眼, 要是不来,这两人怕是要生米煮成熟饭了。 这是讽刺,更是侮辱。 他的语气不再有一丝丝的温度,“将他们分开。” 澳风与速流立即上前,将还没反应过来的两人分开。 “放开我!”杜白此刻满眼猩红,眼中只有她。 华溏也极力挣扎,眼眶的潮红更甚杜白,她发疯了一般大喊,“放开我!快点放开我!我要小白!” 杜白也开始嘶吼,“啊!放开我们!” 秦淮礼看到他们如此撕心裂肺,他竟不知,他们已经相爱到如此地步。 那……他算什么? 他是她的玩物吗? 玩腻了就丢掉? 秦淮礼浑身发抖,他似乎知道,什么是喜欢了。 这种痛到窒息的感觉,就是喜欢吧。 杜白和华溏还在狂烈地挣扎,速流已经快抓不住杜白了。 澳风从未见过这样失控的华溏,她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他也快压不住拼命挣扎的她了。 澳风没多想,直接喊出自己的疑惑,“王爷,华小姐好像不正常!他们是不是生病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 这句话似惊雷,一下劈清了秦淮礼。 他快步走过去,按住发狂的华溏,只见她满眼猩红、无神。 秦淮礼问道,“溏儿,你知道我是谁吗?” 华溏摇头,言语狠厉,“我管你是谁!滚开,我要杜白!啊!” 她已经神志不清了。 同样,杜白也是如此。 秦淮礼这才意识到,事情可能不是他想的那样。 “回府,把摩耶给本王立刻抓过来。” 秦淮礼一把抗起华溏,架在他的肩上,夺门而出,任由她玩命挣扎也没用。 靖北王府。 四个丫鬟才能将发狂的华溏压在床上。 秦淮礼担忧地看着她,焦急道,“摩耶到了没?” 速流回道,“王爷,澳风去找了,神医摩耶经常出去云游,一时半会可能无法及时到达。” “来了来了。” 速流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一个老者的声音。 “小淮礼,你运气真好,我刚回家就被你这倒霉侍卫抓来了。怎么了?你毒发了?”摩耶满头白发,却步履抖擞地从外面快步走进房里。 “神医,你赶紧看看她。”秦淮礼来不及打招呼,直接指了指躺在床上挣扎的华溏。 “哟,哪来的漂亮女娃娃,心上人?”摩耶揶揄道。 见主子都快急冒火了,摩耶还在耍嘴皮子,澳风更着急了,“神医,您就快点看诊吧!” “好好好。”看到秦淮礼一脸紧张,摩耶乖乖坐下,给华溏把起脉来。 摩耶原本轻松愉悦的表情,在把到脉搏后,逐渐严肃起来。 看到摩耶的神情,秦淮礼也知道情况不妙,可能真的如澳风说的那样,另有隐情。 第76章 确认心意 “怎么样?”秦淮礼第一次体会到焦急的感觉。 摩耶眯了一下眼,“这姑娘,被人下了蛊毒,而且是情人蛊。” “那是什么?”秦淮礼问。 摩耶解释道,“这是一种在疆北已经失传的蛊毒,母蛊先种在男人身体里,再将雄蛊给女子食用。那名女子便会无法控制得爱上男子,几近疯狂。” “所以,她突然行为异常,与另一名男子亲热,不是出于本心,而是因为中毒所致?”秦淮礼再次确认。 “没错。”摩耶回道。 秦淮礼刀割般的心痛之感,骤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原来如此,她是被迫的。 “那有何解毒方法吗?”秦淮礼急切问道。 摩耶说道,“这种情蛊,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 “什么意思?”秦淮礼追问。 “它需要中了雄蛊的女子,真心爱慕的男子其血液,作为药引。这位姑娘,若是中毒前没有心爱的男子,那这毒便无药可救,这就是难处所在。”摩耶解释得很清楚。 秦淮礼原本放下的心,一下子又提到嗓子眼。 澳风倒是乐观至极,兴奋道,“那没问题啊王爷,华小姐中毒前最喜欢的就是您了,用您的血不就解决了吗?” 秦淮礼对这种情情爱爱的事,一知半解,迟疑道,“是吗?” “是啊王爷!华小姐的心上人,肯定是您没错!”澳风斩钉截铁。 “可是……”摩耶有些犹豫,“若是小淮礼的血液作为药引的话,你身上原本就有毒素,我怕对这位姑娘有其他副作用。情蛊是解了,可能要中另一种无解的毒,甚至殒命。” 这下,所有人都沉默了。 秦淮礼思考片刻,问道,“若是不解毒,她会怎么样?” 摩耶回道,“若是不解毒,她会深深爱恋中母蛊的男人,只要与他一直能保持同房,这情蛊就不会有其他影响。” 秦淮礼一想到她会死去,便难以想象这样的后果。 切肤之痛也不过如此。 只要她好好活着,便好吧。 秦淮礼下定决心,“不解毒了。” 大家知道他的难处,都默契地不发一言。 “我要解毒!” 被摩耶施了一针,终于找到一丝理智的华溏,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她坚定得毫无犹疑。 秦淮礼快步上前,俯身看她,“溏儿,你怎么样?” 华溏头疼欲裂,但她还是撑起胳膊,握住秦淮礼的手,“阿礼,我想爱你,我不想爱其他人,求你,给我解毒。” 秦淮礼心里的坚韧已经溃败成河,化成一片柔软的港湾。 “可是……你可能会死。”他的声音在抖,这个“死”字连说出口都如此艰难。 华溏抬手摸摸他的脸颊,声音微弱却坚决,“阿礼,不能爱你,比死还要痛苦。” 他彻底被她驯服。 此刻,她终于教会他,什么是爱情。 “好,我帮你解毒。” 秦淮礼不再犹豫,赌一把,恣意任性一把,才能称之为快意人生。 确定好解毒方案,摩耶在秦淮礼身上取了整整一碗的鲜血。 配上他的药方,给华溏喝下解药。 这时,华溏才彻底恢复了一些理智。 她问道,“那杜白身上的蛊毒该怎么办?” 摩耶摆弄药箱,轻松说道,“男子的母蛊好处理,只要雄蛊死亡,母蛊三日内也会死去。就是这三日,男子会因求爱不得,痛不欲生。忍过便能恢复正常。” 华溏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事本大概率是冲她而来,现在反而害得杜白白白吃了一顿苦头。 她不忍地对秦淮礼说道,“阿礼,杜白也是无辜,遭人陷害,你可别怪罪他。” 秦淮礼坐在她床边,知道她心善,也明白杜白并不是故意为之。 他回道,“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华溏微笑,小手轻轻握住他的大手。 真好,她还是喜欢,她爱他的这种安心又稳定的情愫。 他回握住她,在他明白自己的心意后,这下,也释然了。 原来,小狐狸真的会喜欢上小兔子。 原来,喜欢是这么磨人,又这么甜蜜。 另一边,杜白在床上翻滚,大汗淋漓,全身像有几万只虫子在啃咬他。 他紧咬牙根,刚刚靖北王爷派速流来跟他说明情况。 他知晓自己做错事,害得华溏受伤,害得她与王爷间生嫌隙。 他知道,这是他该受的处罚。 他即使疼得面色苍白,浑身发抖,都不肯喊叫一声。 “小白,你还好吗?”门外传来华溏关切的声音。 她已解毒,身体恢复不少,实在不放心杜白,便央了秦淮礼搀扶她过来看看。 杜白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大喊,“你们别进来!” 华溏想推开门的手顿住,抬头看了一眼秦淮礼。 秦淮礼拍拍她的手,示意她放心。 华溏对着他朝门的方向努努嘴,暗示秦淮礼,你说两句啊。 秦淮礼抿抿嘴,说道,“杜白,你且休息。” 华溏白了他一眼,他真是连句多余的话都不说。 她紧接着补充道,“还有,王爷会给你按时提供吃食,他还安排了两名侍女在门口候着,你有需要及时喊一声即可。” 秦淮礼握住她的手,善良如她,他知道,她怕杜白内疚自责,又为了维护杜白脆弱又敏感的心灵,她想告诉杜白,她和王爷都不曾怪罪过他。 房内,杜白蜷曲成团,听到华溏的话时,泪水已经溃败决堤。 他嘴里塞满锦被,生怕自己忍受不住,喊叫出声。 或许,此刻的沉默,是他最大的尊严和体面。 后面几日,华溏以身体不适为由,日日赖在靖北王府,而且还是秦淮礼的床上。 她明明伤的是脑,可是她好像双手残废了一样。 正如现在,秦淮礼正在一口一口喂她喝粥,她半躺在床,心安理得地吃着他送来的清粥。 她嘴角弯弯,今天的白粥加了糖吗?好甜。 这时,一粒小饭粒正好沾到她的嘴角,她还未发现。 他伸手,想捻掉她嘴角的饭粒。 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快,一口含住他的手指,吃掉他手中的饭粒。 然后洋洋得意,“阿礼手上的饭粒,怎么比糖果还要甜?” 第77章 以牙还牙 秦淮礼一僵,温热的触感,令他心漏一拍。 他的手停在空中。 华溏伸手,将她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她淡淡的笑颜,似被阳光温热过的泉水,轻轻拂过他冰冷的胸膛。 他回握住她。 而她似乎并不满足于此。 她借着他的手一用力,身子扑向他的怀里。 他没料到,将她一把抱个满怀。 少女香甜可口的气息,一骨碌窜进他的心里,挠得他浑身酥麻。 她抬头,露出一抹得逞的邪笑。 他低头,痴痴地对望她,直到视线来至她娇嫩的殷唇。 她将红唇半张,有些期待。 她是妖精吗?他觉得,他的魂魄快被她吸食干净了。 他情不自禁,将唇缓缓靠近她。 就在唇畔即将一触即发之时。 “小姐!(王爷!),你起床了吗?” 涵桃和澳风大喇喇地闯了进来,在看到二人暧昧的动作时,瞬间定住。 秦淮礼与华溏被吓一跳,骤然弹开,离得远远的。 他将头转向另一边,眼神乱闪,假装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双手抱头,害羞至极,平时大胆惯了,一时被撞破,她还是忍不住娇羞。 澳风和涵桃尴尬地对看一眼。 涵桃立刻说道,“啊,小姐,我还有衣服没洗,我先撤了。” 澳风随即说道,“王爷,属下的剑忘记擦了,这就去清洗。” 俩人转身,拔头就跑。 房间里又剩下秦淮礼和华溏二人。 秦淮礼站起身,两手不知放在何处,语气竟有一丝慌乱,“我……我去书房看下文书。” 华溏也不好意思直视他,胡乱点头,“好好。” 他转身正欲离开,又猛地返回到床边。 华溏一惊,扑闪着大眼睛看着他。 他弯腰,竟然伸手拿过放在床边的瓷碗,说道,“我……把碗拿走。” “……” 华溏垂下眼帘,无语地看着他,用逃跑一样的速度快步离开了。 书房里,秦淮礼正在批阅文书。 澳风进来禀报,“启禀王爷,陷害华小姐的人,有线索了。” “呈上来。”秦淮礼放下文书,接过证据。 澳风呈上来一个木牌,上面是一只老虎的形状。 澳风汇报道,“这是通过杜公子的回忆,他提供的一个可疑小女孩,身上挂的一个挂件,当时杜公子给这个小女孩买了五粒糖果,小女孩又送了两粒给他,他将其中一个给了华小姐。” 澳风眯眼,这老虎图案像是荣虎军的标志。 但是荣汉山已经出发疆北边境两月有余,应该分身乏术。 而且这种伎俩,不像是荣汉山的手笔,倒是像女儿家会做的事。 “还有其他线索吗?”秦淮礼问道。 澳风认真回忆道,“当时,属下与王爷一起找华小姐与杜白时,我在远处隐约看到一个身影,那人像是荣小姐身边的丫鬟。属下斗胆猜测,或许这是荣小姐所为。” “荣飞飞?”秦淮礼将虎牌放下,盯着它深思。 这时,华溏大跨步走进来,“阿礼,我快无聊死了。” 她一进门,就看到秦淮礼一脸严肃地盯着木牌看,便随口问道,“这是什么?” 秦淮礼将刚刚的判断告知华溏。 “啪。” 华溏用力将手在书桌上一拍,怒火蹭蹭往上冒。 “这个荣飞飞,原以为她不过粗枝大叶,竟然也想得出用这么阴毒的方法害我!”华溏咬牙切齿。 她冷静下来,对着秦淮礼坚决说道,“阿礼,当别人欺负到咱们头上的时候,我们必须要狠狠反击!” 秦淮礼冷笑一声,“哼,必须。” 华溏提出疑问,“这种来自疆北的蛊毒,当地都失传了,为何荣飞飞这样的闺房女子会拿得到?” 一提到这个,倒是引起秦淮礼的注意,他之前一直怀疑荣汉山,但是苦于没有证据。 现在线索来了,他必定要深入调查一番。 思至此,他命令澳风,将申屠弗离叫来,他得让申屠亲自跑一趟才行。 很快,三个月过去,荣将军的府邸,张灯结彩,喜气连连。。 荣汉山在临走前,便急忙订好荣飞飞的婚期。 他总怕时间越久,越夜长梦多。 太子毕竟是迎娶正妃,彩礼的宏大阔气,三金六礼,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摆满荣将军府的院子。 荣飞飞看到这一切都是属于她的殊荣,不禁虚荣之心膨胀到无边无际。 她憧憬自己有一天坐上凤位,是大易国权利最大的女子。 那时,她便能呼风唤雨,让华溏那个小贱人,心服口服。 九月初九,是个好日子。 宫里宫外,都忙得不可开交,太子婚典隆重庄严,过程繁复。 皇后为此,已经几日没有好好休息了。 终于到这日,整个京城都洋溢着欢天喜地的气息。 华溏与秦淮礼早早就到荣新楼的雅间坐着,旁边的临街大窗户,视线极好,能将整个古龙大街的主干道看得一清二楚。 侍卫们已经清好道路,今日的古龙大街将被予以重任,新晋太子妃将从这条大道被抬进皇宫,行成婚大礼。 “启禀王爷,华小姐,一切准备就绪。”澳风进入雅间内,拱手禀报。 “嗯。”秦淮礼举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淡定自若。 华溏看了一眼楼下,熙熙攘攘挤过来想看一眼太子迎亲队伍的人群,有些担忧道,“这……不会伤到百姓吧?” 秦淮礼放下水杯,淡淡道,“不会,你放心。” 华溏听到秦淮礼的保证,顿时安心不少,随即露出一个期待的笑容,“真是迫不及待想看这出好戏呢。” 秦淮礼将她最爱吃的桃花糕推至她面前,一脸宠溺,“先吃点零食。” 华溏毫不客气地拿起桃花糕,大快朵颐。 她瞧瞧时辰,嗯,时间快到了,好戏就要上演咯。 ` 第78章 一片混乱 礼乐声渐起,由远及近。 人潮声沸腾起来,百姓们伸长脖子,想见识一下红缎围的八抬彩轿是何样子,天之娇女的太子妃又是何样子。 内务府总管曹公公,作为皇后的亲信,率领属官二十人走在最前面。 四十一名护军将太子妃的八抬彩轿护在中心,十里红妆,浩浩荡荡,气势恢宏。 荣飞飞凤冠霞帔,锦茜红妆,胸前一颗赤金嵌红宝石领扣,在阳光的映衬下,熠熠生辉。 她心中的骄傲与虚荣心,在人群的声声赞扬艳羡中,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她的注意力全在自己的聚光灯里,丝毫没有发现,自己的脚下有好几只蜈蚣,和蜘蛛从彩轿外面悄然爬进她的裙底。 所有人都沉浸在欢天喜地中,一只手掌大小的老鼠,在无人关注时,窜到一个抬着彩轿的护卫身上。 古龙大街边有一家专门卖野味的酒家,就在八抬彩轿经过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新太子妃身上,无人发现野味店的后院,关着的所有小动物都躁动不安。 铁笼子被震得“咣当咣当”作响。 绑着青蛇的麻袋,被里面狂躁的青蛇,疯狂扭动后,直直从铁笼上方掉下,正巧划过铁笼生锈后突出的一根铁钩上。 “滋啦”一下,麻袋划破,里面数十条青蛇四处乱窜。 奇怪的是,它们都朝着门外,彩轿的方向扭去。 迎亲队伍还在热气腾腾地鸣乐,满脸堆积着笑容。 “啊!” 这时,一个陪侍的丫鬟大喊一声,像中了邪一样大喊,双手在自己身上乱摸。 嘴里叫着,“老鼠,有老鼠在我身上。” 被她这么一惊,所有人都将目光集中在她身上。 果然看到两只老鼠在她身上乱窜。 “啊!你身上还有一条蛇!” 另一个丫鬟惊慌捂嘴,指着一名随行的侍卫大喊。 这下众人纷纷看向地上,这才发现地上不知何时陆陆续续有一些蜈蚣,蜘蛛之类的小虫子,一同朝着彩轿的方向而去。 这一看不要紧,猛地,人群开始惊慌失措。 “啊!好多蛇!” “还有好多老鼠!” “天哪!” 胆小的百姓试图躲避地上的青蛇,互相推搡。 随行的侍卫与丫鬟也不知所措,队形乱作一团。 抬着彩轿的八人,被躲避虫子的百姓撞到,失去重心,纷纷摔倒在地,彩轿轰然砸在地上。 里面的荣飞飞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变,吓得大声尖叫。 “来人!发生什么事了?快来人啊!” 为首的内务府总管曹公公,驭马快步来到荣飞飞身边,“启禀荣小姐,不知为何路上有很多蛇虫鼠蚁,奴才这就立刻处理。” “啊!啊!” 荣飞飞的尖叫更加撕心裂肺,因为她发现,她的裙子里全是蜘蛛蜈蚣,好几只老鼠已经爬到她的膝盖,在她身上乱窜。 “救我!曹公公!快救我!” 曹公公听到荣飞飞的求救声,火速下马,正欲掀开喜轿,突然顿住。 他在轿外说道,“荣小姐,此为喜轿,奴才不能妄入,不如您出来,奴才来处理。” 荣飞飞“哇”的一声,哭出声,这可是她的大喜之日,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但是她不动,老鼠便越来越多,蜘蛛蜈蚣密密麻麻,天哪!还有蛇! 她顾不了这么多,太可怕了,她提起喜裙便往外冲。 曹公公见状,赶紧替她清理身上乱窜的蛇虫。 此刻,荣飞飞才发现,外面已经彻底乱成一锅粥。 老百姓、侍卫、丫鬟都在疯狂躲避,一片混乱,但是蛇虫鼠蚁们都未伤人。 而她乘坐的八抬彩轿竟然布满了蛇虫鼠蚁,所有蛇虫鼠蚁还在接踵而来,方向都是一个地方,就是她。 曹公公扯开嗓门命令,“护卫队,快来守护新太子妃!” 护卫们顾不上眼前的虫子,一窝蜂围在荣飞飞周围,挥剑斩杀还在往荣飞飞身上窜的蛇鼠。 一圈的护卫,即使速度再快,也抵挡不住越来越多的小动物,尤其是老鼠。 荣飞飞几近崩溃,她疯狂地甩动自己的双臂,想震开蛇虫鼠蚁,但显然毫无作用。 有一个带头的百姓大喊一声,“所有的虫子都冲着新太子妃而去的!” 人嘲声沸腾起来。 “怎么新太子妃会吸引这些脏东西!” “就是啊!太可怕了!” “真是不吉利!” 曹公公见势头不妙,迅速思考,走到荣飞飞身边,低声吩咐道,“荣小姐,奴才感觉是你的喜服有问题,你先把衣服脱下,穿上奴才的衣服,先偷偷离开,剩下的奴才来处理。” 荣飞飞哭花了脸,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听从曹公公的安排。 她火速脱下喜服,只剩下一件内衬,再套上曹公公的外套,将自己整个头都遮住。 曹公公将荣飞飞送上他的马上,“荣小姐,你会骑马吗?” 荣飞飞泪眼婆娑地点头,“我从小便会骑马。” 曹公公说道,“那劳烦荣小姐,朝着皇宫的方向去,护卫,护送荣小姐。” “是。”护卫们低头接受命令。 荣飞飞毕竟是武将之女,骑射不在话下。 她一手捂住衣裙,一手扬鞭,马儿一惊,狂奔起来。 前方的百姓躲闪不及,被撞倒在地,而荣飞飞丝毫不顾百姓死活,一味扬鞭,护卫们紧跟其后,扬长而去。 然而,那些蛇虫鼠蚁并没有罢休,它们的目标也不是荣飞飞的喜服,而是荣飞飞本人。 它们孜孜不倦,源源不断地朝荣飞飞离开的方向而去。 曹公公心下一沉,这下完了,这场大婚,怕是举行不了了。 荣新楼的厢房里。 华溏与秦淮礼淡然地看着古龙大街上,发生的一切。 华溏咬了一口桃花酥,疑惑道,“阿礼,怎么古龙大街有这么多蛇?” 她说完,也有点头皮发麻,“还好都是没有毒的青蛇,不然咱们还要下去救场呢。” 秦淮礼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那家野味店的工具,还是差了些。” “野味店?椒盐蛇肉好像挺好吃的。”华溏吧唧一下嘴,有点馋了。 “下次带你去。”秦淮礼冰冷的气质不知何时,已经褪去,望着她的眼神,是一片温柔的宠溺。 “那我还要吃香辣兔头,野鸡汤,爆炒野猪肝。” “好。” 澳风默默感叹一句,能配得上主子的华小姐,吃喝的喜好,果真与她的为人处世一样非同凡响啊。 第79章 报应来了 荣飞飞一路驾马狂奔到宫门口,被守城护卫拦住。 “闯宫者何人?”护卫首领训喝道,今日是太子大婚,不容有失。 荣飞飞放下衣服,露出脸蛋,“我便是新太子妃,请即刻放行。” 护卫首领迟疑道,“新太子妃应该坐着八抬彩轿,怎么像你现在如此狼狈?你有何东西可以证明?” 荣飞飞一时语塞,她来得匆忙,身上没有带任何信物。 她转头问身边的跟随她来的护卫们,“曹公公有给你们什么令牌吗?” 护卫们你看我,我看你,无人说话。 这时,宫里跑出来一个小太监,在护卫首领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护卫首领看向荣飞飞,在他看到她身上还有蜘蛛、虫蚁在爬,不禁蹙了一下眉头。 真是晦气,护卫首领心想。 但他仍然恭敬道,“小姐冒犯了,请进。” 荣飞飞此时还心怀幻想,一脸傲气地“哼”了一声,心道这些人真是有眼无珠,待她坐上皇后之位,要你们好看。 她趾高气昂地抬头,骑着马,跟着前面的小太监,进了皇宫。 可是小太监并没有把她引到大殿,而是通往偏殿。 “诶,你这是让我去哪里?”荣飞飞一脸不快,她现在可是要去成亲的太子妃。 小太监回头恭敬道,“回小姐的话,奴才奉命,将您先带至景阳宫休整。” 荣飞飞奇怪道,“景阳宫?那里不是冷宫吗?我今日大婚,为何要去那里?” 小太监低着头,看不到表情,“奴才是奉皇上与皇后娘娘的命令,先接您去景阳宫重新洗漱一番。” 荣飞飞看了一眼自己邋遢狼狈的衣着,的确,这样去成婚,确实不像话。 她只能沉默,跟着小太监来到景阳宫。 到达景阳宫门口,只有一个嬷嬷和两个丫鬟在等着,冷清程度真如冷宫一般。 一个简陋的洗澡桶倒是已经准备完毕,嬷嬷看到荣飞飞,只是倾身一福,毫不客气道,“荣小姐,皇上与皇后娘娘已经知晓今日之事,特派老奴过来,替您重新梳妆。请快些脱衣沐浴吧。” 荣飞飞心气不顺,本来发生这事,她心里是最不好过的。 原以为到了皇宫,太子和皇后会替她做主。 没想到,直接被带到冷宫,还要被一个奴才吆三喝六的。 她怒气冲冲,“哪来的奴婢,还敢对主子发号施令,你不知道,我是未来的太子妃吗?” 嬷嬷毕竟训练有素,没有发火,只是不冷不热道,“这是皇后娘娘的命令,不是老奴自作主张的。还请荣小姐快些,您身上的虫蚁还有很多。” 一提起这个,荣飞飞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还爬着这些脏虫子。 随即她二话不说,立马到里间配合沐浴。 而她脱下的喜服,被嬷嬷拿到院子里,一把火烧了。 待荣飞飞清洗三遍身子后,才被嬷嬷允许结束沐浴。 她拿过给她准备好的衣服,瞪大眼,惊讶道,“怎么不是喜服?” 嬷嬷回道,“喜服已经来不及重新制作,荣小姐先将这套衣服穿上,等待皇后娘娘的指示即可。” 荣飞飞有种不详的预感,她声音软下来,好声好气讨好道,“好嬷嬷,刚刚是我太急,脾气不好,多有得罪,你莫要往心里去。” 说完,她取下手上一个金戒指,暗暗塞到嬷嬷的手中,客气道,“嬷嬷,能否告知我,后面皇后娘娘有何安排?我是否还能举行大婚?” 嬷嬷面无表情,将金戒指推回荣飞飞的手中,冷漠道,“荣小姐莫要客气,老奴确实不知主子的想法,您在这里姑且休息一会。等待后续命令即可。” 荣飞飞气火攻心,又无可奈可,只能生气地坐到床边。 嬷嬷眼神犀利,一眼便看到床脚边,几只小小的蚂蚁依然朝着荣飞飞的脚边爬去。 嬷嬷低头眯眼,转身便退了出去。 几个时辰过去,都未见到嬷嬷再次出现。 荣飞飞心急如焚,这吉时,早就过了,今日怕是成不了婚了。 她开始回想今日之事,怎么会有这么多蛇虫鼠蚁朝着她而来。 忽而,她又看到脚边两只蜘蛛,正准备爬上她的裙角。 她怒不可遏,跳起身,对着两只蜘蛛猛烈地踩踏。 两只蜘蛛转瞬之间,被踩成平面。 “来人!快来人啊!” 荣飞飞等不及了,她大声呼喊。 外面一个丫鬟,未进门来,只是在门外,冷淡地问道,“荣小姐,请问有何事?” “我到底还要等多久!今日可是我的大喜之日!”荣飞飞扯开嗓门,躁动不安。 小丫鬟的声音还是无波无澜,“请荣小姐,稍安勿躁,皇后娘娘自有安排。” 荣飞飞感觉自己就是一个拳头打在棉花上,毫无用处。 气得将桌上几个简陋的吃食,一扫在地,盘子碎了满地。 小丫鬟听到响动,默默进门,不动声色地将碎盘子收拾好,又默默地退了出去,没有说一句话。 荣飞飞无可奈可,只能生气得躺在床上。 一大早起床梳洗,又经历这一系列奇葩的事,她已经累得无精打采。 一想起自己去世的阿母,远赴疆北的父亲,现在只有她孤身一人,被晾在冷宫里。 她流下两行热泪,哭了好一会,她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等到她醒来时,是嬷嬷将她叫醒的。 “荣小姐,皇后娘娘诏您过去。”嬷嬷还是一副死鱼脸,不冷不热。 荣飞飞揉揉眼,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经晚上亥时了。”嬷嬷回道。 “什么?怎么这么晚了!快,给我梳妆,我要去见皇后。”荣飞飞赶紧下床穿鞋,慌里慌张。 慈宁宫。 荣飞飞到达时,只有皇后娘娘在。 她行了礼之后,便迫切地期待皇后能给她主持公道:“皇后娘娘,今日之事定有人陷害臣女,请您定要为我查清真相!” 皇后一脸疲惫,最近几日已经没有休息好,今日还处理了这么多麻烦事。 她头疼地扶额,说道,“飞飞,本宫知晓你受了委屈,但是今日之事,在老百姓的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皇上也不得违抗民意,但皇上仁厚,看你父亲在外,替国征战,你与太子的婚约还是作数。” 听到这,荣飞飞总算松了一口气,幸好还有阿父的护佑。 第80章 出发疆北边境 她还未高兴太久,便听到皇后的但书,“不过,太子妃之位,你是坐不成了,只能委屈你做太子的侧妃。” 荣飞飞骤然眼泪夺眶而出,这好好的妻,怎么突然成了妾,她不服,“皇后娘娘明鉴,此事,臣女定是遭人陷害的啊。” 皇后安慰道,“本宫知道,但今日皇上请了钦天监前来占卜,结果是……” 皇后没有再说下去,欲言又止。 荣飞飞焦急追问,“结果是什么?” 皇后没有回答,只是淡淡道,“你且回荣将军府,等几日后,会安排你与太子成婚。” 说完,桂嬷嬷便搀着头疼欲裂的皇后到里间休息了。 荣飞飞还想追上去问清楚,但被其他宫女拦了下来。 她跌坐在椅,脑中一片空白。 完了,她这下是完蛋了。 靖北王府。 “阿礼,下毒的人靠谱不?”华溏最喜欢边吃东西边谈事情。 “嗯,这个暗桩在荣将军府二十年了。”秦淮礼抿了一口茶水。 华溏诧异道,“那阿礼当时还没出生?” 他低下眸,看不清他的神色,“是我母妃安插的。” 她挑了下眉,纪妃倒是很深谋远虑。 涵桃今天好奇了一整天,终于忍不住问道,“小姐,你到底用了什么方法能控制这么多蛇虫鼠蚁?” 华溏不以为然,轻松回道,“我自己研究的毒粉,专门吸引蛇虫鼠蚁,又不会让它们失控。只需要提前七日连续让同一个人服食,她身上就会散发一股只有蛇虫鼠蚁才能闻到的气味,但是一旦你停止服用,当天就能让你的脉象查无可查。” 涵桃捂着嘴,“咯咯”乱笑,“那荣小姐岂不是吃了大哑巴亏了?哈哈哈!” “谁让她先陷害我和杜白的,活该!出来混的,总是要还的!”华溏咬了一大口鸡腿,神情泰然,仿佛这事跟她毫无关系。 秦淮礼又把剩下一只鸡腿夹到她碗里,一脸老父亲看着自己亲女儿的慈爱模样。 后面三日,荣飞飞在自家府里日日以泪洗面。 太子从未出现过,表明后续的想法。 只是外头的传闻满天飞。 有的说,荣将军的小姐是个扫把星,专门吸引蛇虫鼠蚁。 有的说,荣小姐是邪祟附体,才会遭到蛇虫鼠蚁围攻。 总之,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荣飞飞很气愤,她无力反驳。 她请了很多大夫,来给她诊脉,看看是不是有人下毒。 可惜,连宫里的太医都来了,仍然一无所获。 连当日穿着的喜服也仔细盘查过,没有任何被人动过手脚的痕迹。 这天,宫中终于传来消息。 命荣飞飞次日,于东宫行成婚之礼,不可大肆宣扬。 第二天,荣飞飞就被东宫的人低调地带走,小范围内举行了拜堂的仪式,低调又简陋。 礼毕之后,她便被太子丢到离他主殿最远的偏殿里。 翌日。 穆倩雪来东宫时,看到的便是一个憔悴,又无精打采的荣飞飞。 荣飞飞一见到她,忍不住地留下热泪。 此刻愿意来探望她的,才是真正的好友。 “倩雪姐姐!”荣飞飞眼泪夺眶而出,失去母亲,唯一的亲人又不在身边。 她看到穆倩雪,像见到自己的亲姐姐一般,抱着她泣不成声。 穆倩雪轻轻拍荣飞飞的后背,问道,“妹妹,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你跟我说说。” 荣飞飞抽泣着将事件前后,都叙述一遍。 穆倩雪思考着前因后果,狐疑道,“难道妹妹,你不觉得这事很蹊跷吗?会不会有人下毒?” 荣飞飞哭得鼻子红红,摇摇头,“不会吧,太医都给我诊断过,毫无破绽。” 穆倩雪不相信,拿过荣飞飞的手腕仔细把起来。 嗯,确实毫无症状,那到底是为什么? 穆倩雪坚定,这绝不是巧合,一定是人为。 她对荣飞飞一脸认真道,“我觉得此事不简单,你不会平白无故吸引这么多蛇虫鼠蚁。” 荣飞飞见终于有人相信她,哭得更凶了,“倩雪姐姐,你说为什么,这是怎么回事?” 穆倩雪握住她的手,仔细分析道,“你想想,你最近得罪过谁,谁又有这个本事能下一些,让人无法解开的毒药?” 荣飞飞细细思考,猛地睁大双眼,恍然大悟,“是华溏!绝对是她!” 穆倩雪心中轻轻松了一口气,表情却异常严肃,“没错,肯定是她!华溏既擅长医术,又懂得毒理,而且,你们两个人还利益冲突,我猜测,就是她害你的。” 荣飞飞一拍桌面,暴怒而起,“这个贱人!害得我失去太子正妃之位,只能做个小妾!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穆倩雪的嘴角暗暗翘起,又不着痕迹地收回。 她握着荣飞飞的手,冷静分析道,“飞飞,你稍安勿躁,现下你在明,她在暗,你可得万事小心才行。” 荣飞飞回握住她的手,一脸阴恨,“哼,她不让我好过,她也休想好过!” 就在荣汉山离开第四个月时,京城再次收到边疆线报。 这次,皇帝暗地里召唤秦淮礼,命他亲自前往疆北边境之地,即刻出发。 秦淮礼得令匆忙,未来得及跟华溏交代一声。 他一大早便坐上马车,出发疆北。 他忍不住回过头看向丞相府的方向,这一去,可能要很久见不到她了。 他低眸,也好,这一路肯定凶多吉少,她在京城会更加安全。 一路上,他马不停蹄,他想快点赶到疆北,将要事处理完,便立刻回来。 就这样,他们一行人跑了两天两夜。 “主子,我们得休息片刻,前方唯一的路,被一根倒下的大树挡住了去路。属下这就派人清理路途。”澳风禀报道。 秦淮礼掀开马车帘,看了一眼前方的路,回道,“全体快速处理路障。” 说完,他也决定要下马车走走。 坐了两天,竟有些无聊,他开始怀念她在他的马车里,叽叽喳喳的日子。 护卫们正在全力清开路障。 忽然,草丛里猛地跳出两个草堆遮挡的人。 手上无任何武器,却大声喊道,“站住,要想路过这,留下买路财!” 澳风剑鞘一抽,如临大敌,正欲冲上去,却被秦淮礼一把拦住。 第81章 惊险山体滑坡 秦淮礼慢慢踱步到两个草堆前,弯腰看向其中一个,俊眉一挑,甚是无奈。 他揉揉那人的脑袋,语气不见一丝怒火,反而温柔似水,“你怎么来了?” 那人耸拉下双肩,似乎很沮丧,“你怎么一下子就认出我来?” 那人拽下戴在自己头顶的草帽,露出一张清丽脱俗的美颜。 “华小姐!你怎么来了?还有涵桃!”澳风一脸惊讶。 华溏露出一齿的大白牙,笑意直达眼底,“阿礼,你也真是的,走得这么快,害得我和涵桃只能冒险抄了近路,这才勉强跟上你们!” 秦淮礼皱眉,“你们走了秦山岭那条路?” 涵桃很委屈地点头,“没错啊王爷,幸好小姐聪明,提前备好马驹,不然,我们哪能这么快就到。” 秦淮礼忍不住指责道,“瞎胡闹,秦山岭路途颠簸,陡峭,出什么事该怎么办?” 华溏脸上确实露出一丝疲惫,但是在听到秦淮礼说出关心她的话时,所有的辛苦仿佛一扫而空。 她拉着他的手臂,晃了晃,撒娇着,“阿礼,你离开也不和我说一声,我会想你的。” 他心下一软,顺手撵开她头顶一片落叶,声音轻柔,“我想快去快回。” “可是,我想和阿礼一起去呢。”华溏将头抵在他坚厚的手臂上。 秦淮礼轻叹一口气,这一路可能危机重重,这次他带着皇帝交代的秘密事务,会增加更多的危险。 罢了,她的突然出现,也令他心里无比欢喜,他保护她便好。 不想掩盖内心的喜悦,他顺了顺她些许凌乱的发丝,“那便一起走吧。饿吗?” “我快饿死了!你马车里有什么好吃的吗?”华溏麻利地脱去身上做掩饰的草衣,一头钻进马车里。 她大喇喇地躺在马车软垫上,这舒适的触感,这香喷喷的属于他的青竹味…… 这才有度假的感觉嘛。 涵桃看到自家小姐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好心提醒,“小姐,这马车,怎么说也是王爷的座驾,你也太豪放了。” 没想到,后面传来秦淮礼温和的声音,“无妨。” 为了节省路程时间,秦淮礼走的是山路,虽然曲折,但路途能减少一半。 华溏在马车里,津津有味地品尝烧饼。 一个干饼,能被她吃成人间美味,也是一种本事,秦淮礼看她一眼,无奈摇头。 “砰。” 山顶远处传来一声巨响。 华溏咀嚼的动作顷刻之间定住,眼珠子提溜一下转向秦淮礼,“阿礼,这是……什么声音?” 秦淮礼眸光一沉,深思道,“不知。” “砰!” 又是一阵炸响,这次的声音比上次更震耳欲聋。 能判断出,位置比上一次离他们更近些。 而他们坐的马车更是剧烈摇晃,似乎地面都在震动。 华溏有种十分不详的预感。 她迟疑道,“这不会是火药爆炸的声音吧?” 秦淮礼锁眉更甚,“这里为何会有火药?也不是什么要塞之地。” 这时,马车忽然停下。 车门被澳风打开,他禀报道,“启禀王爷,前方的路被一个大石头挡住,又需要清理一下路障才行。” 华溏立刻警觉起来,“你们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几人瞬间噤声,仔细用耳朵聆听。 一息之间,秦淮礼猛地睁大双眼,一把握住华溏的手腕,用力一扯,将她瞬间拉进怀中。 口中大喊一声,“是山体滑坡!注意隐蔽!” 话音刚落,一阵巨响顷刻袭来。 紧接着,马车被滚落的石头击中,瞬间翻滚。 猛烈的撞击,使得马车彻底失去重心,直直往坡下滑去。 秦淮礼驱使内力,用尽全身的力量保护华溏。 马车连续地下坠,“砰”一声,终于在一棵大树前,拦腰停下。 华溏睁开双眼,即使在秦淮礼的怀里,仍然被这撞击冲得头昏眼花。 她一眼看到怀抱她的秦淮礼,只见他面色苍白。 她慌乱起身,入眼便看到一根细长的树枝,横穿过秦淮礼的肩膀,鲜血横流。 她脑中“嗡”的一响,快速寻找她的药箱。 药箱里的器材散落一地,她赶紧拿出白布与消毒水,给他止血消炎。 幸好,树枝插过的位置没有直达要害。 但显然,失血量很大,树枝最好能尽快拔出。 这时,秦淮礼也清醒过来。 他艰难起身,华溏快速过来扶起他。 “阿礼,你怎么样?”她面露急色。 他宽慰她,“小伤,没事。” 马车咣当摇晃了一下,二人再次神经绷紧,险些失去平衡。 还好,马车没有再动。 “先离开这里。”华溏扶起秦淮礼的胳膊,往外走去。 走到马车外,他们正停在一个斜坡上。 四周看不到其他人的身影。 华溏大声喊道,“涵桃,你在哪里?澳风?” 林间一片寂静,听不到一点回声。 华溏心下着急,很是焦虑,涵桃当时正好没在马车里,不知道有没有被石头砸到。 “咳咳。” 身边的秦淮礼不停地咳嗽。 华溏将他扶到一块空地躺下,把怀中药箱里的工具拿出来,剪掉细树枝的两头。 “阿礼,你忍住,我给你把树枝拔了。”华溏有些紧张,眼前若是其他人,她反而不会这样焦虑。 秦淮礼握住她的手,语气坚定又柔软,“你放心拔,我不痛。” 她咽了一口气,右手紧握树枝,屏气凝神,用力一拔。 她手上的速度快狠准,秦淮礼闷哼一声。 她的左手,提前准备好的白布迅速捂上他的伤口。 鲜血很快浸满白布。 他的脸色更苍白了,却口中仍然挤出一个词,“无妨。” 她看着他努力做出淡定的表情,心口一阵疼。 泪眼婆娑,她用左手暗自抹了一下眼睛,加快手中的消毒速度。 树枝上细菌多,需要仔细消毒才行。 他看到她细致轻柔的动作,精致的小脸,布满了担忧。 他伸手揉揉她的发顶,轻声道,“我没事,以前在战场,都是比这更严重的伤。” 她闻言,眼泪彻底决堤而出。 不安慰还好,这话反而更让她心疼了。 第82章 他的第一次主动 秦淮礼不知道自己又说错了什么,惹得华溏哭得梨花带雨。 他伸手,紧张地擦拭她的眼泪,“别哭,我真的不疼。” 华溏将伤口包扎好,抬头望向他。 他的眼神早已不是当初认识她时的模样,充满了关切和疼爱。 她又想起,在马车坠落时,他本能的保护,将她紧紧护在怀中。 她终是忍不住,一把扑进他的怀里,泣不成声。 他轻轻松了一口气,一手回抱住她纤细的腰身,一手抚摸她的头发,轻声说道,“这一路太凶险,我先送你回京城可好?” 她在他怀里的头,转动了两下,坚定道,“我不回去,就算危险,我也要和你共进退。我是大夫,路上你万一毒性发作,我还能替你解毒。我不想离开你。” 秦淮礼将她搂得更紧了,既犹豫又感动。 共进退,这个词,在他看来,如此弥足珍贵。 他还不知道,原来世界上真的有人,会愿意与他一起,共渡难关。 “咕噜噜。”华溏的肚子,一阵响动。 她嘟着嘴,有些不好意思抬头看他,“阿礼,我好像肚子饿了。” 秦淮礼忍俊不禁,“你前头不是刚吃了个饼?” 她反辨道,“那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难关,我能量耗尽了啊。” 他摇摇头,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包,里面装着一个干馒头。 华溏有些嫌弃,灵机一动,“我去马车上看看。” 说完转身就想往马车的方向去。 “不许去,一会马车再掉下去就糟糕了。”秦淮礼一把拉住她。 “我当然知道,我才没那么笨!看我的吧。” 华溏挣脱他的手,径直捡了一根长长的树枝,打开马车门,用树枝使劲儿翻找。 没一会儿,她便将食盒勾了出来。 她笑脸盈盈,得意洋洋,甩着食盒给秦淮礼炫耀。 他宠溺得看着她,嘴角露出一丝不可察觉的微笑。 这时,华溏转头时,余光一撇。 那是什么? 在大树的另一边,正好被马车挡住的位置,露出一只手。 华溏放下食盒,立刻小心翼翼地挪到另一边。 她低头一看,这居然有一具尸体! 只见那人面无血色,瞳孔扩散,已然死亡。 “怎么回事?”秦淮礼不知道华溏在旁边做什么,也走过来查看。 “阿礼,你看。”华溏指着已没有心跳的男子。 这荒山野岭,怎么会有一具尸体?看样子也不像是附近居住的猎户。 加上前面听到的爆炸声,华溏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她蹲下开始验尸。 死亡的男子,瘦得皮包骨,身上的衣服尽是污垢,并且到处都是破洞和撕扯的痕迹。 同时身上有许多鞭伤,身前被人残忍虐待过。 男子的手指缝里,脸上,身体,四处都能看拿得到黑漆漆的污渍。 华溏判断道,“他可能是个矿工。” 秦淮礼疑惑道,“大易国的矿山不在这附近。” “私人矿产也说不定。”华溏边说边继续查看。 在查到死亡男子的衣袖处时,华溏拿出一张图纸。 虽然只是非常小的一部分,但她还是认出来,这是一张建造图。 “这是什么东西的建造图?”她有点看不明白。 秦淮礼眯了眯双眼,有些迟疑,“像是地道?” 华溏被一句惊醒,“这是隧道的建造图,死者的指缝里全是矿泥,包括鼻腔里也是灰,说明他正处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工作。再加上那些爆炸声,是用火药在炸山体的声音。” 她又想到另一个问题,“不对,若是隧道,为何在山顶开凿?” 秦淮礼解释道,“这片山群名为连鸣山,山与山之间都连在一起,这座山的山体高度偏低,在此山顶挖地道,最减少人力物力,更缩短行程。” 华溏点点头,表示理解。 “这个人的死因是什么?”秦淮礼问道。 “积劳成疾的心脏骤停。”华溏回答。 秦淮礼深思,这事该不会和皇帝委托他去办的事有关? 看来,他得去查看一番。 “你想去山的另一边看看?”华溏一眼便看穿他的想法。 “嗯。这有古怪。”秦淮礼回答。 华溏看了下天色,建议道,“你现在受伤了,我们先找个遮挡的地方,度过今晚。明日看看能否和澳风他们汇合,再决定怎么过去,可好?” 秦淮礼点点头,表示同意。 华溏在马车里又勾出一些衣物,和吃食。 在秦淮礼的帮助下,将马车门卸了下来。 他们在附近找了一个相对平坦的坡度,秦淮礼单手,在华溏的协助之下,用门板搭了一个简易的三角棚子。 华溏将马车上的软垫也拿了出来,铺在地上。 瞬间,这个简单的野外求生的帐篷搭得像模像样。 秦淮礼又在帐篷前升起一团火,免得半夜温度骤降。 忙碌完这一切,华溏一眼便看到他肩上的伤口,似乎又开始渗血。 她赶紧将他拉到棚下坐着,“阿礼,你可别乱动了,伤口又裂开了。” 他乖乖坐下,任她重新替他消毒换药。 夜晚降临。 野外的星空,异常璀璨。 群星闪烁,甚至遮盖住属于月亮的光芒。 华溏与秦淮礼尴尬地并排坐在帐篷里。 她看看他,只见他一脸严肃,身体却紧绷着,目视前方。 她突然想逗逗他。 “来,阿礼,躺到这里来。”她拍拍自己的大腿,十分大气。 秦淮礼低头看了一眼她的腿,又抬头看了一眼她的笑眼。 兀自吞了一口唾沫,回绝道,“我这里坐着挺好。” 她笑得更甚,直接半坐起身,一手勾住他的胳膊,轻轻将他拢下。 他想挣脱的,但是不知怎的,身体完全没有劲儿。 可能是受伤的缘故,既然如此,便依着她吧。 他顷刻之间说服了自己。 她将他舒适地靠睡在她的大腿上。 他全身更加紧绷了,少女香甜的气息不停地挑战他的神经。 纵然他是一个谦谦君子,但他也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 她的手缓缓柔顺他的发丝,伴着林间的微风,一下一下挠着他的心口。 他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他抬眸,看向她精致的下颚。 她看着前方,嘴角淡淡勾勒。 在他眼里,那笑像是广阔无垠的大海底,浅浅的震动,看似无波无澜,却直抵海洋中枢。 第83章 他的情不自禁 秦淮礼一手撑住地面,起身保持着与她平视的高度,一手放置在她的脑后,轻柔地往他面前一带。 他准确无误地将自己的唇畔,触碰在她的唇畔上。 他似一个初次闯进桃花源的少年,热烈又小心翼翼。 她先是一惊,而后放松身体,配合他。 他的双唇缓慢又温柔地亲吻她的上嘴唇,又雨露均沾地含住她的下嘴唇,仿佛承载着美妙的漩涡。 感受到她的回应,他更大胆一些。 他伸出舌尖,轻抚她的唇畔,试探着想钻进她惑人的香甜中。 她微微启齿,他的舌尖灵活地探入。 在与她的舌尖相触之际,犹如一丝火星瞬间点燃燎原,炸起一团团烈火熊熊。 两舌眨眼间热烈地交织,迫不及待地吸吮对方的气息。 他掠夺她的每一寸,她承受他的每一击。 帐篷里,弹指之间,柔情蜜意,酥麻惑人。 他的大手似乎不满足于此,逐渐下滑到她的腰肢。 她的小手情动颤抖,缓缓上移,抚摸他的胸膛。 直到她顿感手上一凉,一股血腥味窜来。 她猛地清醒,他的伤口又裂开了! 她随即将头向后褪去,他的舌尖一空,又凑上前继续侵蚀。 她差点又要沦陷,但理智告诉她,他受伤了,现下要冷静。 她彻底推开他,凝视他迷离勾人的眼神,“阿礼,你受伤了。” 他蹙眉,声音沙哑低沉,充满浓浓的不满足,“无妨。” 说完他又想倾身而上,却被她再次制止。 “你伤口又裂开了,明日还有要事,我们……下次再继续?”她捧着他的脸撒娇。 他抿了下嘴,意犹未尽,只能深吸一口气,调整一下气息。 他坐直身子,闷闷不乐。 她看他气鼓鼓的模样,笑意止不住地爬上脸颊。 她又想招惹他。 她将嘴唇凑到他耳边,轻声吐息,“阿礼,你好可爱,我好喜欢。” 他倏地转头看她,眼神深不见底,哑声异常性感,“再勾引我,现在就继续?” 她闻言,立刻跳开一丈远,笑脸盈盈,“好好,我离你远点。” “叽叽。” 清晨的林间,草香四溢,爽烈怡人。 但将华溏从睡梦中拉出来的,是一阵阵油滋滋的鸡肉香。 她一睁眼,就看到秦淮礼厚实的背影,坐在火堆前,一股股热烟腾腾向上冒起。 鸡肉的香气直逼她的味蕾。 她“唰”的起身,来到鸡肉面前。 秦淮礼见她起来,撕下大鸡腿,递给她。 她自然接过,一口撕下一大块,含含糊糊说道,“阿礼,是你打的鸡吗?” “嗯,我早上打的野鸡。”秦淮礼点点头。 “你也快吃。”华溏边吃还要边招呼他。 她看看他的伤口,好像没有渗血的状况,不错,应该在恢复。 “我们吃好,便离开这里。”秦淮礼看向山的另一头,该去处理正事了。 吃完早餐,收拾好简单的行囊,将大树前发现的尸体,找了地方掩埋好。 秦淮礼和华溏便出发爬山。 他的伤势尚未痊愈,内力使不上劲,只能和华溏徒步前行。 “你牵着我的手。”华溏站在上方,对着秦淮礼伸出手,一副“我来罩着你”的大姐大的感觉。 秦淮礼轻笑一声,很配合地将大掌放在她的小手之上。 他们手拉着手,一步一步往上攀爬,直到前方的坡度变得将近六十度,这才停下。 “这里太陡了。”华溏走得有些气喘。 若是现在让秦淮礼使用内力,固然能很快上去,但势必会让他伤口再次裂开,加重伤情。 “我抱你上去。”秦淮礼显然觉得使用内力,最简单粗暴。 “不行,你受伤了。”华溏一口回绝。 秦淮礼又看了一眼这个坡度,沉默不语。 华溏灵机一动,“我有个好办法。” 她说完开始四处寻找粗厚的树枝,用秦淮礼随身携带的小刀,将树枝的前面削尖。 再把树枝用树藤集中绑在一起,束于脚底板之下。 同样的方法,她把两个人的脚底都绑好树枝。 “好了,我们向上爬起的时候,将树枝插进土里,这样就可以减少摔下来的危险了。”华溏拍拍手,很是满意自己的杰作。 秦淮礼习惯性地揉揉她的头,“好,你在上,我在你下面。” 她一下子就懂他的意思,他想保护她。 她也不矫情,毕竟她在下,她也接不住他,她爽快点头。 两个人开始一上,一下攀爬起来。 只是坡度越来越陡,二人已经来到半山腰,进退两难。 华溏的体力也渐渐消耗殆尽,而抬头望去,高耸的山,毫无尽头。 她的动作渐渐迟缓下来。 秦淮礼也感受到她的变化,在下面喊道,“溏儿,你别动,我上来抱你。” 她瞬间清醒,低头回道,“没事阿礼,我能坚持。” 话音刚落,她突感身体一软,紧握住大石头的双手松开,她感觉眼前一黑。 接着“咯嘣”一声响,华溏脚踩的树枝瞬时断裂,猝不及防间她的身体猛地往下坠。 霍然间,又立刻停住。 秦淮礼右手牢牢扣住华溏的手腕,竭尽全力的手臂张脉偾兴。 “抓住。”他咬牙道。 她定睛一看时,自己悬在空中,而他因过分用力,脑门上的血管膨胀,青脉突起。 他气沉丹田,使出内力,将华溏一把拉起,置于自己胸前。 让她彻底包裹在他的羽翼之下。 她转头担忧道,“阿礼,你伤口出血了。” 秦淮礼却直接问道,“你可有受伤?” 她摇摇头,“我没事。” 他觉得这样不是办法,他决定孤注一掷。 “你抱紧我。”他低头吩咐。 华溏懂得,此刻她体力耗尽,若是再拖下去,只会情况愈发糟糕。 随即,她也不再犹豫,直接抱紧他的腰身。 他利用她做的脚底树枝作为支撑力,气运丹田,三两下便“唰唰唰”往上飞。 华溏只觉得劲风呼啸而过,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他们便回到落石之处。 “你怎么样?我看看你的伤口。”刚刚落地,华溏就迫不及待要检查他的伤势。 她手脚利落,迅速将他的伤口重新消毒缝合。 而秦淮礼任由她处理,眼神却四处查看。 他们的车队东倒西歪,护卫们都找不见踪影,连尸体都不在。 第84章 变身野兽 华溏弄好之后,也开始向四周望去,一脸担忧之色,“澳风和涵桃呢?他们不会出事了吧?” 秦淮礼冷静道,“莫慌,澳风武功不弱,看不到尸首,便有希望。” 华溏点点头。 “砰!” 山顶又是一大声炸雷。 这次的声响仿佛就在头顶之上,震耳欲聋,碎石子纷纷落下。 这时,又一阵熟悉的重物滚落的声音。 秦淮礼本能地将华溏置于自己身后。 “啪”一声。 一个重物从天而降。 “哐哐”又是两声。 又有两个东西滚落。 华溏从秦淮礼的身后走出来,定睛一看,霎时脸色一变。 “阿礼,摔下来的都是人!”她惊慌地看了他一眼。 她赶紧上前查看脉搏,神色愈发严肃。 “他们都死了。” 华溏语气沉重,“阿礼,你看,他们衣着都差不多,瘦骨如柴,又遍身是伤。有积劳引起的猝死,有身体伤口溃烂,没有及时消炎,感染病毒致死。” “我们去山顶看看。”秦淮礼望向山顶,眯了眯眼。 华溏仔细将三具尸体查看好,和秦淮礼一起将他们掩埋。 随后抱着秦淮礼,快速在大树干的帮助下,向山上而去。 半个时辰后,他们在半山腰便发现端倪。 二人躲在草堆里,暗自观察。 只见山体被砸出一个大洞,大洞边上有一个小木屋。 数十人正从大洞里,搬运大块巨石出来。 巨石比他们的身子都大,一个个都被压弯了腰。 他们的衣着和山下死去的人们一样,都是衣衫篓缕,各个无精打采,疲劳至极。 “啪”一下恨鞭。 “还不快点走!”一边的监工,拿着一根长鞭对着一个老汉狠狠抽下。 老汉体力不支,瞬间瘫软在地。 监工面露狰狞之色,又欲再抽一鞭。 老汉旁边一个青年人,立刻跪地求饶,“大人,求求您放过我的父亲,他年纪已大,受不住这鞭子,我愿意再劳作三个时辰。您行行好,放过他吧。” 青年人磕地嗑得头上鲜血直流。 监工这才“哼”的一声,走开了。 青年人赶紧扶起老汉,将老汉背筐里的石头,拿出几个大的,放在自己的背筐里。 “爹,你慢点走。”青年人扶着老汉一步步往前走去。 华溏轻声在秦淮礼耳边说道,“你看得出监工是哪里人吗?” 秦淮礼摇摇头,这衣服款式是大易国的没错,但不能因此断定,对方是何人。 天色渐暗,视线越来越差,秦淮礼与华溏想等到晚上,再到山洞里一探究竟。 很快,夜幕降临。 山洞里,只有一盏微弱的火炬。 工人们仍然在马不停蹄地劳作,似乎无休无止。 在夜色的遮掩下,秦淮礼与华溏来到山洞边的小木屋边。 他们躲在背后听起墙角。 “秦大人,按照这个进度,还有一个月便能完成。”监工跪在地上禀报。 “一个月?十天内必须完成!”一个男声冷漠得毫无温度。 秦淮礼一听这声,顿时隆眉,这声音如此熟悉? 监工颤颤巍巍,有些为难,“可是,这人手实在是太少,昨日又死了三个。” “再去山下抓人。”男声冷酷无情。 监工跪地称是。 待监工走后,秦淮礼对华溏说道,“你先在外面等我。” 说完,他便直接推门而入,毫不掩饰自己的身份。 “诶!”华溏想叫住他,已经来不及了。 屋内男子一看到来人,瞬时警觉起来。 秦淮礼直截了当问道,“世宏,你怎么在这里?” 秦世宏?华溏努力回忆,这人的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哦!原来是他! 康亲王大儿子,渣男秦世凯的哥哥,秦淮礼的副将,秦世宏!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在山海要塞镇守吗? 这时,秦世宏对着秦淮礼说了一句更令人费解的话,“你是谁?” 秦淮礼眉峰拢起,看向秦世宏。 只见秦世宏双眼布满血丝,回望他的眼神中透着一股腾腾杀气。 秦淮礼往前走了一步。 秦世宏霎时抽出手中剑,对着秦淮礼直冲而来。 秦世宏招式狠厉,每一剑都直击要害,恨不得将秦淮礼碎尸万段。 秦淮礼先是不愿出手,接着也无奈出剑反击。 显然,秦世宏根本不是秦淮礼的对手,很快便败下阵来。 秦淮礼一剑抵在他的咽喉处,声音不似一开始那样熟稔,“说!你在这里干嘛!” 秦世宏双眼愈发通红,龇牙咧嘴,像是一只失控的野兽。 这明明是秦世宏的脸,却无论从神情还是言语,都不是他从前的模样,反而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一般。 秦淮礼用旁边挂着的绳索,将他捆绑起来。 剑锋抵住他的脖颈,“你是谁?你把秦世宏怎么了?” “啊呜!” 秦世宏发出一声野兽般的狂吼。 “啊!” 木屋外,突然传来华溏的一声惊叫。 秦淮礼火速冲到门外,竟看到一只老虎,正吊着哈喇子,怒气冲冲地看着华溏。 老虎饥肠辘辘,看到眼前的美食,怎可错过。 它一跃而起,扑向华溏。 华溏本能地将手中的毒粉,撒向老虎。 没成想,秦淮礼纵身一闪,剑锋眨眼而过,老虎的头,咕噜噜一下滚到华溏脚边。 而那毒粉,正正好好撒到秦淮礼一脸。 华溏还来不及被老虎头吓到,又被秦淮礼满脸的毒粉吓到。 “阿礼!你你……中了我的毒啦!”华溏觉得又感动,又好笑。 因为秦淮礼现在满面通白,只露出一双乌黑的眼珠子,眨巴眨巴地看着她,甚是无辜。 华溏赶紧从怀里拿出解药,给他服下。 用手帕擦掉他脸上的毒粉。 “你还是跟紧我。”秦淮礼有点后怕,若是刚刚他晚来一步,她就成老虎的美餐了。 华溏闻言,紧紧得跟上秦淮礼。 他一把将她的手握住,冷冷道,“不许松开。” 华溏当然不会松开,她可太求之不得了。 握着他的小手,紧了几分,似乎手中的热量,能给她无穷无尽的勇气。 他们重新回到木屋内,秦淮礼对着秦世宏问道,“老虎是你召唤来的?” 秦世宏龇出两个虎牙,表情甚是狠辣,“没错!我要吃了你们!” 第85章 毛骨悚然 华溏从一进门就在观察秦世宏,“阿礼,他不是你的好友吗?怎么不仅不认识你,还这么凶神恶煞?” 秦淮礼摇摇头,“他以前不是这样。” 她围着秦世宏转了一圈,提出疑惑,“难道,他中毒了?” 华溏试图再接近他,却被他狂躁的身体制止,无法上前。 秦淮礼见状,立刻按住秦世宏,“你给他看看。” 华溏这才有机会上前,给秦世宏把脉。 她深思片刻,跟秦淮礼说道,“他的确中毒了。此脉象混乱,我一时也摸索不出他中了什么毒。应该是一种控制精神之类的毒药。” “现下,有什么办法能让他清醒吗?”秦淮礼问道。 华溏从随身药包里,拿出一粒小药丸,“给他服下这个,姑且能清醒一刻。” 秦淮礼立刻给秦世宏喂下药丸。 秦世宏刚刚咽下药丸,没过多久,便直直晕倒在地。 华溏给他再施加几针,秦世宏便悠悠转醒。 这时候的他,双眼不再潮红,而是清澈的黑眸。 他一睁眼便看到秦淮礼,大惊一下,随即大喊一声,“淮礼!你怎么在这里?” 秦淮礼见他似乎恢复正常,这才松了口气,“这应该是我问你才对。” 秦世宏站起身,环顾四周,努力回忆,“我不是在山海要塞吗?这是哪里?” 秦淮礼见他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看来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最后一次,见到的人是谁?”华溏从秦淮礼身后走出来。 秦世宏面向秦淮礼问道,“她是?” 秦淮礼想也没想,回答,“我的未婚妻。” 秦世宏张大嘴巴,“哦”了一声,一脸不可思议。 “回答问题。”秦淮礼面色冷淡,催促道。 秦世宏眼珠子向上一转,仔细回想,“那段时间,山海要塞一直不太平,经常有山贼出没。我便领着城军,去围追堵截他们。 但每次都追到疆北边境时,山贼便能消失无踪。那天,我依然追到边境,却进入一阵迷烟中。 接着我就与城军走散,或者说,是一眨眼间,便不见其他人的踪迹。待我再往前走……” 秦世宏抱住头,头疼欲裂,记忆开始模糊。 “我再往前走,好像看到地上到处是尸体,是野兽的尸体,老虎,狮子之类的,遍地都是。” “然后呢?”华溏好奇道。 “然后,我觉得很奇怪,便到一只老虎边,蹲下查看,没成想,那只老虎突然睁开双眼,张开血盆大口!我眼前一黑……” 秦世宏摊开手,一脸无辜,“接着我醒来,就看到你们俩了。” 华溏问道,“那你记得,你在这里干嘛吗?” 秦世宏摇摇头,“一点不记得。” 这时,秦世宏突然双手在半空中僵硬住,眼睛瞪得巨大。 “你怎么了?”华溏想上前查看,却被秦淮礼拉到他身后。 秦世宏的眼睛,慢慢开始充血,黑色瞳孔逐渐缩小,被红色占据。 “不好,他又毒发了!”秦淮礼将华溏拉到更后方,他拔出剑,蓄势待发。 华溏十分好奇,“什么毒能控制人?” “或许不是毒,是幻术。”秦淮礼捏紧手中剑。 华溏问道,“像我们之前在被荒废的王府,遇到过的幻术一样?” “嗯。”秦淮礼才回应一声,便看到秦世宏的双眼马上就要彻底变得血红。 华溏拉住秦淮礼的手腕,直接往外跑。 秦淮礼跟着她重新躲到木屋后。 她轻声说道,“我们先待他发作,姑且看看他在做什么,我们再决定下一步怎么做。” 秦淮礼明白她的意思,点点头,眼睛直视木屋内。 秦世宏僵硬的身子,“哐当”一声,猛地向后砸去。 一阵邪风袭来,木屋内的灯火骤灭。 屋内一片漆黑。 秦淮礼和华溏躲在窗口的一角,试图往里看,却一时什么都看不到。 二人凝神,试图想让眼睛尽快适应黑暗,能看清屋内的情形。 倏忽间! 一个惨白龇牙的脸,出现在窗户口,血红的双目,无神却凄厉。 那是秦世宏,像丧尸一般。 华溏被吓得一大跳,猛地捂住嘴巴,怕自己尖叫出声。 秦淮礼迅速拉着华溏再次躲避起来。 秦世宏转转脑袋,环顾窗外,它的眼珠子被血红覆盖,不知道他的眼神瞥向何处。 但显然,他未发现窗外隐蔽的二人。 待秦世宏离开窗户口,秦淮礼和华溏这才重新将头,小心翼翼地探出窗口。 二人的眼睛也适应了黑暗,姑且能看清木屋内的人。 只见秦世宏来到一个小小的木质虎头前,对着虎头行跪拜大礼。 双手匍匐在地,异常虔诚。 嘴里一直“呜哩嘛哩”地念着什么话。 接着,他双手举高起身,走一步,跪下行一个叩拜大礼,再起身,再跪下。 一步一步,他这样叩拜到木屋的后方,一片泥土地边。 秦世宏拿起泥土地边的铲子,开始挖地,机械性地重复一个动作。 “咯嘣”一下,铲子断了,然而他还是没有停下。 继续用断开的长杆挖地,动作依然僵硬死板。 没一会,泥地上就出现一个大坑。 他直接背对着大坑躺下,双手交叉,闭眼不语。 “阿礼,你看!”华溏吃惊地看着前方林间的方向。 从树丛里缓慢走出来一只白虎,白虎的体积比前面秦淮礼砍死的那只还要大两倍。 白虎缓缓踱步到秦世宏身边,头低垂到他的耳边。 华溏紧张地捏紧秦淮礼的手臂,“阿礼,得出手救他才行啊,白虎会不会吃了他?” 秦淮礼轻轻拍打她紧张的手,“且看看。” 只见白虎低头在秦世宏的耳边,“呜呜呜”似乎说了几句话,再把一只手掌放于他的脑门处。 几息过后,放下手掌,转身向丛林里走去。 待白虎走后,秦世宏这才起身,又是一套机械性的动作,将泥坑填满,径直回到木屋里,合身躺在床上闭眼睡去。 华溏顿觉毛骨悚然,“阿礼,我们去山洞里看看?” 第86章 即便用血肉保护她 “走。”秦淮礼牵着华溏往山洞的方向而去。 山洞里还有人正在劳作,看这模样,今晚是要工作到通宵。 他们没看到监工的身影,琢磨着他应该是去睡觉了。 华溏猫着身子,跑到山洞边,对着今天下跪的青年人“嘘嘘”两声。 青年人立刻警觉,四处张望,直到看到华溏更是惊恐万分,如一只惊弓之鸟。 华溏展开笑颜,对他招招手,轻声呼唤他,“我是来帮助你的,你过来。” 青年人看了一眼后面,确定监工不在,这才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你是?”青年人怯生生问道。 “我且问你,你们这是在干嘛?”华溏直接问道。 青年人警惕地看着她,不敢回答。 华溏指着气势不凡的秦淮礼,轻声安抚道,“你看见这位了吗?他可是这一片连鸣山的太守大人,他听闻这里有人虐待百姓,特意前来查看,想拯救你们。” 青年人一听,霎时满眼重拾希望之光,立刻脱下巨大的石头背篓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太守大人,求求您救救我们吧。”青年人痛哭流涕,仿佛见到了大救星。 华溏将他扶起来,安慰道,“你先说说看,你们正在干嘛?” 青年人回道,“我们原本是连鸣村的村民,有一日打猎,被几只老虎攻击,醒来时,我们就发现被人绑来了这里。接着就每天被逼着搬运石头,建造隧道。” “隧道的另一头在哪里?”秦淮礼追问。 青年人说,“就在连鸣山的北边,这座山,已经挖了半年,好多人都被活活累死,因为他们根本不给休息,一天只吃一顿饭。求求太守大人救救我们。” 说着青年人又欲跪下,被华溏再次扶住。 “你知道建隧道的人是谁吗?”她问道。 “听说是靖北王爷。那个监工的老大,有人在战场上见过,正是靖北王爷的副将。”青年人压低声音,不敢声张。 华溏看了一眼秦淮礼,见他神色淡然,便接着问道,“那你知道为什么要建造这条隧道吗?” 青年人摇摇头,“不知道。” 秦淮礼沉默,心里却已经有数,看来那些人,不仅野心勃勃,而且还想顺道除了他,呵。 华溏未察觉,继续问道,“除了监工还有谁看管您们?” “除了监工,就是那位将军,他们都武功高强,我们根本逃不了。曾经有人试图晚上逃跑,被发现后直接打死。”青年人心情低落。 “监工现在在哪,你知道吗?” “在山洞里,有个小屋,他应该在里面休息。” “你们所有人在哪集中?” “在那里。”青年人指向山东另一边的草屋。 华溏先安抚他,“你暂且继续工作,不要声张,我们等会自然会来救你们。” 青年人认真地点点头,眼神里不再是白日看到的那般绝望。 华溏和秦淮礼随后,便往山洞里而去。 山洞里的隧道,没有想象中这么大,形状是圆弧形,直径大约为两个人的高度。 他们慢慢往里走,就看到青年人所说的小木屋。 实际上,就是几块木板搭成的空间。 秦淮礼走在前面,从木板缝里往里看,一眼就能看到监工正在呼呼大睡。 秦淮礼毫不掩藏地轻步走进去,直接伸手扼住监工的喉咙。 监工正在熟睡,突然被掐住喉咙,惊慌睁眼,本能地出手反击,掌风直逼秦淮礼的胸口。 秦淮礼也不势弱,另一只空闲的手猛地一挡,抓住监工的手腕直接反向一拧,疼得监工吱哇乱叫。 显然,监工无论从武功还是力量上,都不是秦淮礼的对手。 很快便被他制服,跪地求饶。 这时华溏才从外面走进来,对着监工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建造这个隧道?” 监工低着头,看不见他的脸色。 乍然,监工从衣袖中拔出一把匕首,以迅雷不急掩耳的速度,直插华溏的方向而去。 秦淮礼反应极速,一只手直接握住刀锋。 刀尖与华溏的脖子,只差分毫。 秦淮礼捏紧刀锋,监工见状,运用内力与他对抗。 秦淮礼的手掌鲜血直流,却仍不放手。 骤然,他突得爆发内力,一把夺过匕首,眨眼间将匕首直射出去,精准地插在监工的喉咙口。 监工“咣”一声倒地,当场气绝身亡。 华溏赶紧拿起秦淮礼的手,刀锋将他的手掌两边割出深深的两条如蚯蚓般的伤口。 她捧着他的手,有些抖动,“阿礼,疼吗?” 秦淮礼将他的手抽出来,不想让她看着难过,“都是皮外伤,不碍事。” 她不让,重新拿过他的手,从怀里掏出金疮药,给他细细擦上,那神情,似乎是她心爱的珍宝。 秦淮礼不再反抗,任她帮他处理伤口。 与她在一起,总是能让他产生一种美好的憧憬,一种对未来充满热爱的幻象。 他,挺喜欢这种感觉。 待华溏弄好之后,二人这才开始环顾四周。 小木屋里空间狭小,监工的尸体躺在中间,便没有多少空地了。 华溏四处打量翻找,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 木屋里除了一个木质虎头,便没有其他摆件。 秦淮礼拿起一个木杯子,细细观察,这杯子形状怪异,成月牙型,他从未见过这样款式的杯子。 再看其他碗具,也是奇形怪状,不像是大易国的人经常用到的款式。 “我们先去救那些村民。”华溏建议道。 “嗯。” 二人向山洞口的草屋走去。 当他们到达时,青年人已经焦急地在门口探望。 一看到他们二人平安无事地从山洞里走出来,青年人立刻迎上来,“太守大人,怎么样?能救我们出去吗?” 华溏吩咐道,“你们赶紧收拾一下,跟我们离开。” 小小的草屋里,坐着几十号人,一听到这话,立刻高兴地“悉悉嗦唆”交头接耳起来。 青年人有些号召力,立刻做出噤声的手势,轻声道,“都安静,贵人来救我们,我们动作快些。” 村民们立即起身,在青年人的指挥下,有序出门。 青年人搀着白日被鞭打的老汉,跟在最后。 “你们知道下山的路吗?”华溏问道。 青年人迟疑道,“路是认识,只是我们怕……” “怕什么?”华溏问。 “没什么,我们先走吧。”青年人觉得先不必杞人忧天。 华溏看着他们一个个被压垮的背影,一阵怜惜,上位者的阴谋,到头来都是这些老百姓吃尽苦头。 第87章 被老虎围攻 村民们刚跑出没多远,便节节后退。 青年人的担忧还是来了。 秦淮礼和华溏一抬头,便看到这一幕。 数十只老虎,从四面八方的林间缓步踱步过来,将他们围在山洞口。 为首的就是前面看到的白虎。 华溏紧张地捏住秦淮礼的衣袖,“阿礼,这对我们很不利。” 秦淮礼面不改色,将华溏护在身后,两只手指放在嘴边,“咻”的一声呼啸,天上不知从哪里飞下来十名蒙面暗卫。 站立在村民们和秦淮礼的跟前。 华溏挑了挑眉,崇拜地看着他的后脑勺,原来阿礼还有后招。 秦淮礼站在他们身后,淡定喝道,“准备弓弩。” 蒙面暗卫们从腰间抽出一根银棍,像现代组装枪支一般,“哗哗”两下,棍子就变成了一根弓弩。 老虎们已经渐渐逼近,身体后倾,呈随时攻击的形态,鼻中的嘶吼声,正表达它们此刻的愤怒。 秦淮礼气势高涨,大喝一声,“射。” 蒙面暗卫向前弓步跨起,对准,射击。 一根根利刃飞闪出去,眨眼间,几只老虎被直直射穿头盖骨,应声倒地。 这霎时激起白虎的兽性,它仰头大吼一声,剩下的老虎蓄势纵身跃起,溅起地上一片尘灰,凶猛地扑向他们。 蒙面暗卫抽出身上剑,轮动手臂,又快又狠地向扑来的老虎劈去。 老虎们似乎训练有素,配合默契,一只防守一只攻击,暗卫即使武功高强,仍然顾及不暇。 村民们全部缩在一团,吓得抱在一起,不停地发抖。 一只老虎盯住他们,哈喇子滴下,猛地向村民们冲过去。 秦淮礼犀利的眼神,洞悉一切,高声喊了一句,“新竹,保护王妃。” 随即一个体型纤细的蒙面暗卫从华溏头顶跃下,“是,主子!” 秦淮礼右手“唰”一下,甩出利剑,双足一顿,身体轻盈如燕,腾空向村民面前跃去。 那只冲过来的老虎,毫不示弱,张大血盆大口猛扑而来。 村民们惊得大声呼叫,抱头蜷缩。 秦淮礼仍然面不改色,周身冷气四射,身形敏捷一闪,躲过老虎的血口,随即一个灵巧的转身,“滋啦”一下,剑锋插穿老虎腹部。 他抡起右手,老虎随着一个圆弧的角度,被他狠狠摔了出去,倒地不再动弹。 这时,木屋里的秦世宏似乎收到某种力量的召唤,猛地睁开血红的双眼。 身如鬼魅一般僵硬坐起,横冲直撞地扑向屋外。 暗处的白虎,“啊呜啊呜”的嘶鸣。 秦世宏顿如提线木偶,抽出腰间匕首,像僵尸一般胡乱刺向秦淮礼。 秦淮礼心知他定是又被幻术控制,尽力闪躲,不愿伤害于他。 秦世宏似乎感受到秦淮礼的留情,刺杀的手势愈发凶猛,毫无收敛之意。 秦淮礼左右闪躲,顿感吃力。 罢了,还是让这丫的别添乱了。 秦淮礼提起内力,脚尖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大旋转,霎时瞬移到秦世宏的身后。 他一个剪刀手,精准地砸到秦世宏的后勃颈之处。 秦世宏身体一软,直直倒地不起。 白虎见状,嘶吼之声更甚。 丛林间,源源不断地有新的老虎加入对战阵容。 秦淮礼面向白虎,冷冽一笑。 他再次纵跃飞起,提剑杀向正在暗处指挥的白虎。 白虎身形矫健,不似其他老虎一般硬碰硬,一个矫捷的跳跃,躲开秦淮礼的攻击。 他冷笑一声,不过是一只畜生。 随即,他再次脚尖一踩,迅疾正面冲向白虎。 白虎也被惹急,一声狂吼,迎面回击。 没想到在白虎飞跃而来时,秦淮礼身形一仰,整个身体向后贴地,足尖因极速的向前冲击力,在地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他的手中剑置于头顶,堪堪从白虎的肚子下方穿梭而去。 白虎在空中停滞一息,“啪”一声,砸到地上。 紧接着,“滋啦”一下,白虎的下颈部位直直到肚子、尾巴处,猛地炸裂开来,内脏肠子洒出来一地。 秦淮礼一把收剑,轻拍了下身上的灰尘,淡然自若地转身。 似乎刚刚激战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样。 擒贼先擒王。 白虎被击毙后,其他老虎开始失去掌控,不似之前那样有一套章法。 一阵混乱又盲目的攻击,显然不是灵巧的暗卫的对手。 很快,其他老虎纷纷被击垮,后续而来的老虎见状,立刻转身,向林间逃窜进去。 华溏见一场风波褪去,立刻飞奔向秦淮礼的方向。 “阿礼,你有没有受伤?” 华溏刚刚见到他冲着老虎,迎面而去,紧张得心脏都快飞出嗓子眼。 她焦急地查看他的身上,忽然看到他胸口一大片深红的血迹,立刻伸手检查。 秦淮礼低头默默看着她的慌乱失措,心口一阵暖意。 她用手到处抚摸他,寻找他的伤口,咦,怎么衣服都没破? 她抬眸,望入他深邃又迷情的眼中。 “你没受伤啊?”华溏娇嗔一句,“那你还不早说,让人家担心!” 说着,粉拳一下一下不痛不痒地捶在他胸口。 她的担心瞬间散去,却化作一阵阵委屈,眼眶瞬间盈盈含泪。 他一看到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心下早就软成一片,反倒他焦急起来。 他赶紧擦去她即将在眼角落下的泪珠,将她搂入怀中,轻声在她耳边安慰,“我没受伤,放心。” 她将脸蛋埋在他的怀里,闷闷回道,“下次这么义无反顾地冲上去之前,要想想我。” 他一怔,从此之后,他便可以不是一个人了吗? 好像是的。 伴随一辈子的孤独,此刻竟能得到前所未有的治愈。 他对这种类似喜悦的感受,很陌生,又很珍惜。 怕它走,又怕它留。 他没有回答,只是沉默,而怀抱她的双臂紧了又紧。 生怕下一刻,这份珍贵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88章 恐怖书院 华溏被秦淮礼搂在怀中,突然背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小姐!太好了!你没有死!” 涵桃从远处快跑过来。 后面跟着澳风与两个暗卫。 华溏离开秦淮礼的怀抱,快步上前,将涵桃正面好好看一遍又翻过身再看一遍。 在看到他们只是受了一些轻伤时,这才放下心去。 秦淮礼先对新竹说道,“你先护送村民们下去。” 而其他暗卫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都悄悄飞走。 待村民离开,他们这才想起来躺在地上,还在昏厥的秦世宏。 华溏双手抱胸,建议道,“阿礼,我怕他又毒发,干脆我给他来两针,再吃一颗百毒丸,应该暂且可以压制幻术的毒性几天。” 秦淮礼点头同意。 随后,华溏便直接蹲下,准确施针,又将随身携带的百毒丸喂他服下。 没一会功夫,秦世宏的身体明显软化下来,不似前面这么僵硬。 “可以叫醒他了。”华溏说道。 秦淮礼伸手摇摇秦世宏的肩膀,他根本没有醒过来的迹象,还开始打起呼噜来。 华溏拨开秦淮礼,“你这样不行,看我的。” 她撸起袖子,对着秦世宏的脸蛋“啪啪啪”拍了三下。 秦世宏仍然不醒来。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啊!”华溏跨出马步,摆好动作,扬起右手。 “啪!” 重重一击,巴掌摔到秦世宏脸上。 涵桃立刻闭眼,不忍直视。 “还不醒?”华溏搓搓手掌,再次张开右手,这次再加上转腰。 涵桃干脆用手蒙住眼睛。 华溏深吸一口气,走你。 “你干嘛?” 秦世宏猛地张开眼,清澈的黑眼珠,噙满了惊吓。 华溏的右手及时在即将挨到他脸颊时,霎时停住,随即转换姿势,摸上他的额头,淡定道,“哦,我看看你发烧了没。” 澳风嘴角狂抽,下定决心,以后坚决不得罪这未来王妃。 他暗暗瞥向秦淮礼,又伸手揉揉眼,不可置信。 主子他……在笑? 这天是要下红雨了啊! 而秦世宏摸摸自己的脸颊,疑惑道,“怎么感觉我的脸火辣辣的?” “可能是中毒中得太深了。”华溏皱着眉,一脸肯定。 秦世宏迟疑地点点头,又摸摸自己的脸。 秦淮礼平静道,“我派人送你回京城,去靖北王府找摩耶,他会帮你解毒。” 秦世宏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淮礼,兄弟欠你一次。” “少废话,快走。”秦淮礼有点不适应这种情意。 华溏看看秦世宏,再看看秦淮礼,不错,阿礼的冰山似乎能见到青葱的树木了。 秦淮礼转头看着周围满地的老虎尸体,又望向山洞的方向,眯了眯眼,不知他所想。 天色渐渐转亮,两名暗卫护送秦世宏回京城。 其他四人重新踏上去疆北的路程。 因马车摔坏,只剩下两匹马,只能两个人共骑一驾。 涵桃十分不情愿,坐在澳风身后,嘴巴都要撅到天上去了。 秦淮礼怀抱着华溏,她窝在他的怀里,安然自得,爱意绵绵。 这样的配置,导致赶路的时间渐渐缓慢下来。 众人昨日一夜未眠,今日又赶了一天的路,傍晚几人在见到一间民宅时,决定先歇息一晚再说。 他们走到民宅前,这才看清门匾上写着,“杰子书院”。 书院门楼破旧,一副年久失修的模样,但牌匾却一尘不染。 显然是有人经常打扫。 澳风先上前敲门,等了好一会,都没人来开门。 华溏问道,“会不会主人不在?” “那我们直接进去?”涵桃建议。 秦淮礼“嗯”一声,澳风便想推门而入。 还没用力,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门缝。 门缝很细小,只露出一只蜡黄的眼睛,眼珠只有小豆子大,上下都是眼白,甚是瘆人。 澳风不禁被吓了一跳,本能地后退一步,但很快整理思绪,问道,“兄台你好,我们是过路人,想借您的贵舍借宿一晚,不知可否?” 未等到回答,门“砰”的一声关上。 他们吃了个闭门羹。 华溏在后面喊了一句,“兄台,我们不白住,我们会给银子的。” 又等了半刻,在他们以为没希望时,门“嘎吱”一声又开了。 一个低沉的烟嗓冷冷道,“进来吧。” 澳风转头看了一眼秦淮礼,见他点头,便率先走了进去,其他人跟上。 进了门华溏才看清门内人。 男人看上去四十岁左右,身材矮小,一身洗得掉色的蓝色夫子罩衣,尺寸过大,显得很不合身,手上拿着一本书,佝偻着身子。 两只蜡黄的眼睛,阴恻恻的。 华溏再环顾四周,书院是个四合院,前院有一间大教室。 男人领路,他打开教室门,一阵阴风袭来,华溏与涵桃忍不住闭上眼,两鬓的碎发被吹得飞扬而起。 走进教室,他们看到里面摆满桌椅,桌椅上整齐地放着书本,和文房四宝。 地上全是灰尘,但是桌椅与书本却纤尘不染。 不知何故,教室的窗户被涂成黑色,导致紧闭窗门之后,教室里阴气重重,森森寒冷。 涵桃不自觉加快脚步,勾住华溏的手,瑟瑟抖动。 他们穿过教室,来到一墙之隔的后院,右边是卧房,左边是厨房。 男人缓步将秦淮礼他们带到卧房,面无表情道,“只有一间房,十两一晚。” “十两?你这屋子是镶金了吗?”涵桃出言质疑道。 男人蜡黄的眼神直射过来,“不住就滚。” 吓得涵桃赶紧躲到华溏后面。 秦淮礼周身的气息骤变,正欲开口,被华溏截胡道,“我们住的,请问您是这书院的夫子吗?如何称呼?” 男人冷漠回道,“姓杰。十两。” 说完他便伸出一双干枯的手。 澳风在秦淮礼的同意下,立刻掏出十两银子放在他的手上。 杰夫子转身,冷漠地传来一句忠告,“亥时之后,不允许出房门。” 华溏看了一眼秦淮礼,“阿礼,这里怎么感觉阴森森的。” “我们休整一晚便走。”秦淮礼倒是淡定,直接转身进了房。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给华溏与涵桃睡。 秦淮礼与澳风在两把椅子上休息。 吃好自备的干粮,夜幕来临,今日的天空乌云盖月,一颗星星都看不到。 整个书院一片寂静,外头“嗖嗖嗖”的冷风乱窜,仿佛有人正在指挥他们一样。 第89章 简直惊悚至极 半夜,华溏几人因最近过度劳累,都进入深度睡眠。 唯独秦淮礼敏锐的嗅觉,闻到外面一股火烧的味道。 他起身到窗边想看看外面。 他打开窗户,向外望去。 还未看清楚,“啪”一声。 后面的华溏拍了下他的肩膀,吓了一跳,他转身问道,“你怎么起来了?” “我咋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华溏努努鼻子。 秦淮礼轻抬一下头,示意华溏,你看看外面。 华溏将窗户打开一条缝,暗暗看出去。 随即她一脸惊恐地回望秦淮礼,“这……这是在干嘛?” 秦淮礼摇摇头。 月光凄厉,星星被笼罩在薄雾里,挣脱不开。 幽怨的光线,勉强照亮后院的空地,一棵似白骨般腐朽的枯树下,一个个小孩模样的纸人正排排站齐,面对着教室的方向。 阴风细细,将纸人吹动得左右轻轻摇摆,偶尔露出一张被画得异常开心的小孩脸,却仿佛如冤鬼来索命一般可怖。 自诩还算胆大的华溏,此刻都有点冷汗涔涔,毛骨悚然。 而后院的角落里,一个佝偻的背影,正在把一个个纸人丢进大桶里。 大桶燃烧着熊熊烈火,一口便将纸人吞没,刚刚还在咧嘴惨笑的小孩脸,转瞬之间化为灰烬。 正当华溏聚精看着杰夫子烧纸人,突然不知何处卷起一阵剧烈的阴风,瞬息之间将华溏开了一点的窗户猛地吹开。 一个小孩纸人呼啸而来,迎面扑到华溏脸上。 一双纸糊的,阴诡的眼睛,直直瞪着华溏,嘴角的红色画漆滑下一排流痕,像刚刚吃了人的恶鬼。 华溏吓得连连后退,秦淮礼在一边眼疾手快,直接将纸人丢了出去,一把搂住她。 华溏惊魂未定,连连喘息,“阿……阿礼,我被吓到了。” 秦淮礼看到她害怕的模样,心里顿时震怒。 装神弄鬼的东西! 他握紧华溏的手,径直快步走到外面,一阵掌风,直接拨开这些纸人。 纸人霎时东倒西歪,他目不转睛盯着正在烧纸人的杰夫子,气势震慑逼人,“你在做什么?” 杰夫子似乎并不畏惧,头都没回,沙哑道,“今日是我儿的忌日,我烧些小朋友,到黄泉陪伴他。” 说完他才转头,蜡黄的眼睛阴气沉沉,面无表情反问道,“怎么?我不能祭奠我儿吗?” 秦淮礼哪里受过这种挑衅,掌风骤起,想一掌拍晕对方,却被华溏一手按住。 “原来杰夫子是在祭奠丧子,是我们唐突了。抱歉,你继续。”华溏边说,边拉扯着秦淮礼回房。 秦淮礼还不情不愿,吓到溏儿祭奠谁都不成! 不拍丫的两掌怎么解气。 他气鼓鼓地被拉回房间。 华溏见状忍不住捂嘴笑道,“阿礼,人家又没做错,你气什么劲儿。好了好了,关窗户,睡觉吧。” 华溏将涵桃推到最里面,自己躺下后,又留一个小位置给秦淮礼,“阿礼,来,挨着我睡。” 秦淮礼原本紧皱的眉峰一息之间散开,表情似笑非笑,别扭地回道,“那好吧。” 她合衣躺下,他挨着她平躺,与她肩膀蹭着肩膀。 她缓缓伸手,找到他的大掌,轻轻握紧。 他先是一僵,而后也放松下来,回握住她。 没一会,沉沉的呼吸声便从她的口中吐出。 他转头望向她,还是那股令人心安的香甜,他无论如何,都要护她周全。 他坚定决心,将她置于他手中的小手,握得更紧。 翌日,当他们醒来时,后院一个纸人也瞧不见。 似乎昨晚没有发生过任何事。 澳风出去打猎回来,涵桃坐好早饭,几人便围在一起吃起来。 待澳风吃完去检查行李时,匆匆回来禀报,“主子,不好了,我们的马匹不见了!” “怎么回事,去看看。”华溏放下筷子,拉着秦淮礼去马厩。 她仔细勘察现场,这马厩没有多余的脚印,捆绑马匹的绳索掉在地上,看不出是被人故意解开的痕迹。 倒是像马儿受了惊吓,挣脱束缚绳跑走了。 华溏担心道,“我们路途遥远,还是需要马匹,靠人力走路,可能不行。” 秦淮礼点点头,“澳风,你去最近的村落买几匹马和马车来。” “还有好吃的!”华溏补充一句。 “是。但是最近的村落,还不知在哪里,最快可能也要到今晚了。”澳风有些担忧。 “没事,我们这里再住一晚。”华溏倒是忘记了昨天惊悚一吓,十分爽快。 秦淮礼不说话,望了一眼书院,若有所思。 在涵桃和杰夫子提出,想要多住一晚,杰夫子直接坐地起价,要求一晚上二十两银子。 气得涵桃饭都吃不下,“那可是我两年的俸银!还夫子?简直是强盗!” 华溏夹给涵桃一大块肉,“你生什么气呢,人家今天是儿子的忌日,日子过得可不见得比你好。” 涵桃这才吃下肉,“他儿子死了?那他夫人呢?也没见到啊。” 华溏放下筷子,有些无奈道,“他夫人也死了,我今天早上经过后院的门,看到他的卧房里摆放了他儿子与夫人的祭祀灵位。” 涵桃“啊”了一下,同情心开始泛滥,“难道这人这么古怪,原来遭遇过这么悲惨的事。” 话锋一转,涵桃又神秘兮兮道,“你们知道不,今天上午我就看到杰夫子把前院的教室锁起来,一看到我,立刻鬼祟地走开了。生怕我跟他多说一句话。” 华溏不甚在意,“锁就锁呗,咱又不睡在教室里。” 涵桃摸着下巴,“我总觉得他有问题,但又说不上来。” 入夜,澳风便风风火火地牵着一辆马车回来。 “可以啊,澳风!效率挺高的。”华溏毫不吝啬自己的赞扬。 澳风挠挠头,憨憨道,“二十里外正好有个小村子,属下便捉紧时间把事情办妥了。属下还带了一些吃食,您和主子品尝一下。” “澳风真是贴心的暖男。”华溏很是满意。 这时,澳风压低声音,对他们说道,“我刚刚进来时经过教室,发现里面有小孩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我听错了。” “小孩?杰夫子的儿子不是死了吗?”涵桃一脸惊讶。 第90章 魂魄在上课 突然,一片死寂的书院,远处悠悠传来一阵朗读声,听上去像是杰夫子的声音。 “小海你怎么回事?让你好好写字的,怎么字写得东倒西歪?” “玲玲,这篇课文你朗读一遍!” 突然杰夫子开始训斥起来,言辞严厉。 华溏看看秦淮礼,“阿礼,这里还有其他学生?这么晚?” 秦淮礼摇摇头,“澳风,你出去看看。” 澳风有些怵得慌,刚刚经过书院前堂,就感觉这整间书院都散发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但他还是遵命,迅速闪身而出。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澳风惊慌失措地闪门而入。 他一进门便立刻锁紧房门,用身体抵着门,面对着秦淮礼与华溏,血色尽失。 一口气还接不上,只能大口喘着粗气。 华溏安抚道,“澳风,你看到什么?你慢慢说!” 澳风结巴道,“都……都是小孩!” 涵桃奇怪道,“怎么有人这么晚还送小孩来上学?有小孩你怕什么呀?” 澳风咽了一下口水,一口气还是接不过来。 “去看看。”秦淮礼觉得不对劲,还是想去一瞧究竟。 “我跟你去。”华溏也很好奇,跟了出去。 澳风终于把气提上来了,立即也紧随其后。 “你们等等我。”比起去看看,涵桃更不想一个人在屋子里待着。 跟着秦淮礼,华溏小心翼翼。 教室里的朗读声、教训声未停过。 秦淮礼蹲到窗边,将窗户悄悄打开一条缝。 华溏和涵桃也透过这条缝,往里看去。 涵桃一看,差点就要大叫出声,被身后的澳风一把捂住嘴巴,这才制止住。 华溏顺着窗缝往里看。 教室里一盏小油灯瑟瑟闪动,微弱的灯光,隐约照到教室的桌椅上,而每个桌椅上都坐着一个小孩,大概有十来个。 小孩的年纪大约在五岁到十岁。 而每个小孩,都周身灰暗,双眼乌黑低陷,皮肉干枯贴骨。 这分明,就是一具具小孩干尸! 油灯薄弱的光线,一晃一晃,闪过干尸小孩们的脸,低沉的夜风呼啸哀鸣,好似教室里鬼孩们的呜咽哭泣,凄凄悲凉,令人浑身战栗。 乍然,窗户缝,猛地出现杰夫子蜡黄的双眼。 他咧开嘴,一口黑黄的牙齿,像野兽一样尖锐。 他森寒的语调,毛骨悚然,“你们想一起来上课吗?” “啊!鬼啊!” 涵桃终于忍不住,大喊出声。 华溏也被惊吓到,紧紧握着秦淮礼的衣角。 而秦淮礼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恐惧,站直身子,用力将窗门打开。 这时的月亮已经冲破乌云的遮挡,闪亮地从窗户外照射进光芒。 教室里的视野,瞬间好了许多。 他们这才看清楚,一共十二具小孩干尸,年纪不一,一看便知,都已经死了一段时间。 秦淮礼气势威严,正气凌然,与前面杰夫子的阴诡之气形成鲜明对比。 秦淮礼严厉道,“说,哪里来的尸体?” 杰夫子的黑牙再次显露,显得气急败坏,“什么尸体!那都是我的学生!他们都是崇敬我,要和我儿子一起读书的学生!” 秦淮礼牵起华溏的手,从正门而入。 杰夫子激动地跑到教室中间,对着干尸小孩们大声宣布,“来孩子们,快给客人读读今日教授的课本。小海,你先来!” 突然,杰夫子快步走到课桌第一排中间的小孩旁边,蹲在他身后,用一种稚嫩的语调朗诵道,“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阿礼,他好像是人格分裂。”华溏轻声在秦淮礼耳边说道。 “先看看。”秦淮礼话音刚落,杰夫子立刻又回到他讲台的位置。 “小海,你表现得很不错,其他孩子都要向小海学习才行。” 杰夫子说完,又转头面向秦淮礼他们,咧着尖牙,痴痴问道,“你们说,小海学得如何?” 涵桃已经快要被吓哭了,紧紧抓着澳风的胳膊,颤巍巍地回道,“学得好,呜呜。” “哈哈哈!”杰夫子仰头大笑,声音凄亮,震得最旁边的一具小孩干尸应声倒地。 杰夫子立刻慌张失措地跑过去,抱起倒地的小孩,嘴里竟然发出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异常逼真,“夫子,我害怕,我不喜欢陌生人。” 杰夫子面色骤变,换成一副恨绝犀利的眼神,蜡黄的眼睛,渗出血丝,像被冤死的厉鬼一般怨气重重。 他阴暗低沉道,“是你们,就是你们吓到我的学生们。我要杀了你们!” 杰夫子从腰间瞬间抽出一把刀子,直直往秦淮礼他们的方向而去。 澳风率先冲上去,一下便将杰夫子制服在地。 杰夫子癫狂地挣扎,满口惊呼,“放开我!我是夫子!我是小海的爹,放开我!” “绑起来。”秦淮礼命令。 澳风随即抽出腰间随身带的软筋绳,将杰夫子捆绑起来。 “涵桃去多点几盏灯。”华溏说道。 涵桃点点头,步履缓慢地挪动,澳风也帮忙一灯。 很快,教室里灯火通明,干尸们也清晰可见。 华溏走到最近的一个小孩前开始查看。 一刻钟之后,华溏说道,“初步判断,这个孩子死亡已经有三年之久。死因应该是病死,具体什么病需要解刨才行。” 华溏想给剩下的几具干尸一起尸检,却被秦淮礼制止道,“溏儿,别看了,先去休息,明日再说。” 她看了一眼秦淮礼的伤口,想了想,“好,我们先去休息,澳风,你看管好杰夫子。” “是。”澳风领命。 翌日,天才蒙蒙亮,华溏便已经起身开始做起尸检。 涵桃在旁边作为助手。 待秦淮礼打回两只野兔回来,华溏才刚刚尸检完三个孩子。 “阿礼,这三个孩子,都是意外或者病死的。不像是被人残害而亡。”华溏一早忙到现在,总算有点收获。 “先吃点东西。”秦淮礼把野兔递给涵桃,涵桃赶紧接过来,跑到后院厨房里。 华溏继续道,“这其中的秘密,还得问过杰夫子才知道。” “他神志不清了。”秦淮礼边回答边按压华溏的脖颈。 “等下我来试试。”她闭着眼享受这片刻的松愉,她这两天的确有些累了。 第91章 是人是鬼? 休息过后,华溏和秦淮礼来到杰夫子所在的房里。 杰夫子眼神空洞,无精打采。 华溏来到他面前问道,“杰夫子,教室里的小孩你是从哪里找来的?” 杰夫子猛地惊醒过来,蜡黄的眼睛重新找到亮光,阴婺道,“那都是死尸,我从坟墓里挖出来的!” “为什么偷小孩尸体?”华溏问。 杰夫子瞪大双眼,声音沙哑,“偷?我不是偷,是小孩们呼唤我,我听到他们的呼喊,夫子夫子,我想要读书,我想要和小海一起读书做朋友。” 杰夫子一会又用小孩子的声音回答,一会又恢复自己的声音。 “小海怎么死的?”秦淮礼问道。 杰夫子一听,顷刻间暴怒,“死?!小海没死!他会回来的!他的小朋友们答应过我,会把他拉回来的!” 杰夫子歇斯底里,想要挣脱绳索的身体青筋爆开,狰狞可怕。 “那些孩子都是他们死了之后,你才偷来的吗?”华溏再次问道。 杰夫子小眼珠子一转,口气异常神秘,“当然!他们都是死后的灵魂召唤我,我才去拯救他们的!” 秦淮礼看了华溏一眼,示意她出去说。 来到外面,秦淮礼便说道,“这个人应该是疯了。我们把孩子们都埋了,直接把他送去官府就好。我们赶紧启程。” 华溏反问道,“剩下的孩子不验尸了吗?” 秦淮礼犹豫片刻,“还有必要吗?” 疆北之行还有重要事务,不可路上耽误太久。 华溏明白他的意思,低头思考,但总是过不了心里这关,“要不,我迅速再把剩下几个孩子验了,若都是自然死亡,我们便按照你说的做,可好?” 她总想着,既然来了,就把事情做完整,这才心安。 他宠溺地看了她一眼,他也懂她的心思,将手放在她的头顶揉一揉,“好,你慢慢来。既然做,就做好,别累坏了。” 这开了窍的冰山怎么还撒了蜂蜜,齁甜。 她笑得肆意盎然,慢慢挪步,蹭到他怀里,环腰抱他。 小脑袋在他的胸前拱了拱,声音糯糯甜甜,“阿礼,我们忙完这段,回京城便成亲,好吗?” 他一愣,呆呆地回望她。 “怎么?不想和我成亲?”华溏将头往后仰,嘟着嘴质问。 他快速地左右摇头,立马觉得不对,又立刻点头。 她失笑,“这又是摇头又是点头,到底是愿不愿意与我成亲啊?” 她猛地被他回抱住,头顶传来坚定又魅惑的声音,“我愿意。” 阳光在此刻,终于冲破黑云压日,将光芒照射到书院院子里,两个依偎的身影上。 总算,阴森的书院,没那么压抑阴冷了。 在澳风的帮助下,将小孩的尸体一具具整齐放好。 华溏开始一一尸检。 澳风在一边疯狂做尸检记录。 “第一具,女孩,约六岁……” “第二具,男孩,约八岁……” …… 等到华溏把剩下九具尸体全部尸检完,已经天黑。 她把九张尸检记录,平放在秦淮礼跟前,一一讲解道,“这里五具尸体的确是自然死亡,没有问题。但是另外四具尸体,是他杀。” 秦淮礼蹙眉,“怎么说?” 华溏回答,“首先,这三个孩子死亡时间是最早的,应该就近几个月。其次,这几个孩子的手腕处都有一个伤口,从做成干尸的状态来看,他们是被人放干了血,再做成干尸的。” 澳风问道,“难道就是杰夫子把小孩杀死的吗?” “很有可能。”华溏说道。 “但是……”澳风有些迟疑,声音开始抖动,“我昨日去山下的村口,听到村里的人说,杰子书院的杰夫子在一个月前就失足摔下山崖死了。 我那时没当一回事,想着这些村民尽胡说,明明杰夫子还活得好好的。现在想来,他不会是……” 涵桃已经吓得抱紧华溏的胳膊,颤抖着接话,“他不会是……鬼吧!!” 说完,她把头埋在华溏的胳膊里,不敢睁眼。 秦淮礼是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询问道,“村民有说看到他的尸身吗?” 澳风回想道,“这倒没有,只是有村民说,那日杰夫子出殡,好多村民去送行,因为他们好几个孩子都是杰夫子的学生。” “那那……里面被绑着的……是人是鬼?”涵桃语无伦次,用手指着后院的方向。 华溏似乎并未恐惧,淡然道,“过去问问,就知道了。” 秦淮礼一身凛然,毫无顾忌地拉起华溏的手,两个人大步往关押杰夫子的方向而去。 澳风也跟了过去,涵桃慌张跟上。 再次来到杰夫子面前,华溏直接严厉问道,“你是谁?为什么冒充杰夫子?” 地上的“杰夫子”猛地抬头,一双蜡黄狠厉的眼睛直逼华溏,“哼,我就是杰夫子,什么冒充。” 说这话时,他的语调平静冷漠,不似之前那样癫狂。 他低头,凌乱的头发遮盖住他的神色,不明所以。 “那些孩子是谁杀的?”秦淮礼骤然气势骇人,语气已尽是不耐。 “杰夫子”露出一抹十分游刃有余的微笑,“不是我杀的。” 华溏眯眼,她静静观察“杰夫子”。 前面她尸检小海的身形,小海死亡时应该年纪为六岁,但是他的身高明显高出同龄人不少。 可见,小海的父母身高,至少一人不矮。 但是眼前这个“杰夫子”,身材矮小,还瘦弱,若说父亲身高这么低,他母亲的身高应该很高才是。 “我们去卧室看看。”华溏立刻转身,冲了出去,秦淮礼紧跟其后。 华溏来到杰夫子的卧室,开始到处翻找。 “你找什么?”秦淮礼想帮忙一起。 “遗物。”华溏言简意赅,翻找的动作却未停下。 “找到了!”华溏从灵堂下的柜子里,翻出一个箱子。 打开箱子,里面都是一些生活杂物。 华溏从里面拿出一双女式的绣花鞋。 她用手掌比丈大小,咦,不对啊,这个绣花鞋才只有三十五码的尺寸,怎么看都不像是个身材高大的女人的脚。 第92章 死的活的都失踪了 华溏想不通,为何两个身材矮小的人,能生出一个体型高大的孩子。 难道,小海不是杰夫子的孩子? 这也说不通。 若不是他的孩子,为何他要弄这么多干尸来陪小海。 显然是用情至深才会如此极端。 “阿礼,我想去山下的村庄看看。”华溏提议道。 秦淮礼点头,“好,我陪你去。” 按照澳风的指路,秦淮礼带着华溏来到山下的村庄里。 这个村庄不大,都是一些以农耕打猎为生的村民。 他们来到一家小茶馆,人也不多,老板娘正躺在椅上晒太阳,见到有客人来,立刻起身,热情招呼。 “哟,客官里面坐,生面孔呀,来来来,老汉快上茶。”老板娘笑开眼,好久没有接到外乡客了。 一个绑着头巾的老汉,端着两杯茶,开心地走过来,“喝茶,想吃什么,我去炒。” 华溏被这淳朴的民风感染,十分愉悦道,“老板,就来两个你的拿手菜。” “好嘞!”老汉转身离开。 老板娘站在他们面前,盯着秦淮礼笑眯眯的,不肯走开。 华溏瞧一眼老板娘,再看一眼秦淮礼,哦~这美人计可不能随便浪费哦。 她立刻招呼道,“老板娘你也坐,我们还真是有事想问问你呢。” 见能和眼前的绝色美男多处一会,老板娘忙不迭地一屁股坐下,“姑娘有事尽管问。” 华溏愁眉苦脸道,“哎,我和相公来连鸣山办事,不巧,我带了我家小侄女来,她只有十岁大。 她那日去帮我买东西,约定好今日在村口见的,可是一直迟迟不来,就想问问老板娘,你是否有见过一个穿着粉衣的小女孩。” 老板娘努力回忆摇摇头,“不曾见过。等下我再问问我老汉。” “可能她贪玩,慢点就会回来了。”华溏乐观道。 老板娘欲言又止,想想还是得说,“姑娘,我劝你们赶紧好好找找。这个村子,经常丢孩子。” 秦淮礼看了一眼华溏,接话道,“怎么说?” 老板娘一听是美男子发话,这下是彻底开了话匣子,“我们这村子,在半年前,便陆陆续续有小孩子的尸体失踪,有的是被挖了坟,有的是在太平间就没了。 接着两个月前,就接二连三,有活着的孩子失踪,太奇怪了,那些孩子的父母日日以泪洗面。说来也真是可怜。” 华溏紧张道,“天哪,我的小侄女不会也失踪了?” “那你可得赶紧找找了!”老板娘也有些着急。 华溏接着问道,“老板娘认识杰夫子吗?我是他的远方亲戚,特意来寻他的。” 老板娘张大嘴,“啊”了一下,有些惋惜道,“你来晚了一步,杰夫子在一个月前,失足掉下山下,摔死了!” “什么?”华溏故作惊讶,“杰夫子怎么会死了?那嫂夫人呢?” “哎。”老板娘叹了一口气,摇摇头,无奈道,“他们一家人都死了。” “怎么回事?”秦淮礼接着问。 老板娘开始回忆道:“杰夫子家的孩子,小海是第一个走的。听说是生了什么重病,看了很多大夫都没得救,最后撒手人寰。 可怜杰夫子老来得子,一下子一蹶不振,连这个村子唯一的书院都关门了。 谁知,老天爷就是想捉弄他们家,一个月前,杰夫子在祭拜小海的路上失足摔下山下,死了。 那时候很多村民都去送行,杰夫子是个好人,经常免费给村里的孩子上课,村民们都很感激他。” 老板娘喝了一口水,继续说:“没成想,半个月前,不知从哪里传来消息,说杰夫子的夫人自杀死了。我想想也是,孩子丈夫接连没了,这女人家受不得刺激,一了百了,真是可怜极了。” 老板这时端着菜过来,“先吃饭再说。” 华溏现下哪有胃口吃饭,急忙问道:“那你们有人看到杰夫子一家人的尸体吗?” 站在一边的老板率先回答:“谁没事去看人家的尸体啊。” 老板娘却补充道:“我只听说,有人亲眼看到杰夫子,摔得脸和身体都歪了,惨不忍睹。” “你们知道书院在哪吗?有人最近去看过吗?”华溏问道。 老板娘皱着脸,使劲摆手,“那个地方村民们都觉得晦气,不敢去。而且……” 老板娘神秘兮兮地凑过来,用手捂住半边嘴,轻声说道,“而且听说那个书院闹鬼!有个村民晚上经过那里,居然听到里面有小女孩念书朗诵的声音。 他们家人都死光了,没有学生敢去,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声音。肯定是里面进了脏东西,更加没人敢靠近那边了。我劝你们,也别过去。太平点好。” 华溏点点头,一边夹起眼前的菜,一边若有所思。 秦淮礼将菜都移到她的跟前,“先吃饭。” 老板娘看着他这么贴心,一脸欣慰,“这男才女貌,好相配的一对。好好珍惜现在,天人永隔之后,那才苦呢。” 老板娘突然语重心长后,站起身,拉着老板忙去了。 待他们离开,华溏才和秦淮礼讨论起来。 “阿礼,你说说你的想法。”华溏有些遇到瓶颈。 秦淮礼回道,“小孩失踪和杰夫子有关,后面活着的孩子,很可能是被他们杀害的。” 华溏点头赞同,“我也有此想法,但是没有证据。按照老板娘的说法,杰夫子应该早就死了,那现在书院里的杰夫子又是谁?” 秦淮礼的手指头一下一下敲打桌面,“会不会是杰夫子根本没死?” “假死?”华溏抿下嘴,想不通假死的动机是什么。 她摸着下巴,仔细分析,“非自然死亡的其中两个孩子,年纪在十岁左右,男孩,身材和大人快差不多,甚至有一个比杰夫子还要高。若是现在这个身材瘦小的杰夫子杀害他们的话,是不是有点困难?” “如果他先下毒,用一些损招便有可能。”秦淮礼回道。 “不会,我没看到孩子们有中毒的迹象。”华溏摇头,否认这个观点。 “会不会不是杰夫子一个人杀的?”秦淮礼提出新的想法。 华溏细细思考秦淮礼这个问题。 若是杰夫子夫妇俩一起对几个孩子下手,这样成功率确实会高一些。 第93章 原来是她 重新回到书院,华溏一路上都在思忖其中问题所在。 总是突破不了这破绽在何处。 一回来涵桃就跟着华溏不放,“小姐,你别让我和杰夫子待在一起,我太害怕了,咱们什么时候离开?” 华溏拍拍她的手,“乖涵桃,我们处理好这里的事情就走。” 涵桃嘟囔道,“那好吧,真是想不通,谁会看上杰夫子这样神神叨叨的人,真恐怖。” 华溏随意回道,“青菜萝卜各有所好嘛。” 涵桃对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依然心有余悸,“口味也太特殊了吧,那个怪夫子一会装作小男孩,一会发出小女孩的声音,该不会是鬼附身吧?不对!他就是鬼啊小姐!!” 涵桃越想越害怕,抓着华溏的手瑟瑟抖动。 秦淮礼顿住不动,面对涵桃,“等等,你说,他发出小女孩的声音?” “是啊,昨天他跑到那个干尸女孩身边,就是用很甜美的女孩声音说话的,太吓人了。”涵桃不敢回想了。 华溏猛地转身与秦淮礼对视,双手抓住他的双臂,两眼放光,“阿礼!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了!” 她径直来到杰夫子被看管的房里。 直接在杰夫子身边蹲下,华溏不顾男女之别,直接用手在杰夫子的胸前乱摸。 涵桃瞪大眼,将眼珠子转向秦淮礼的方向,小姐……真是勇士,在王爷面前摸其他男人的胸口。 而秦淮礼面不改色,并未在意华溏失礼的举动,反而很了然她正在干嘛。 杰夫子却惊乍起,疯狂摆动,试图躲避华溏乱摸的手。 “果不其然。”华溏站起身,一脸得知真相的了然。 涵桃凑上前,一脸迷茫,“啥情况小姐?” 华溏双手抱胸,缓缓道来,“你为何要假扮杰夫子?杰夫人。” “夫人?”涵桃不可思议地指着“杰夫子”,“他是女的?” “杰夫子”还是坚持男声,低头不敢看他们,“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华溏将“他”身体摆正,头发理到后面,温和道,“你是因为思念亡夫,才假扮他的吗?” “他”蜡黄的眼眸,不再阴婺,而是柔和了许多。 华溏决定再加一把火,刺激一下,“小海已经死了,你得接受现实,不是吗?” “他没死!他能复活!”,“他”大喊出声,带着愤怒。 “小海和杰夫子都死了!不可能复活!”华溏说得狠厉,不给任何余地。 “不!他们没死!都没死!”,“他”猛烈地摇头,不肯接受现实。 “小海在天之灵,也会希望他的母亲能过得好一点,他爱你,更想看到他的阿母成现在这样啊!”华溏扣住她的肩膀,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一股泪盈盈的雾珠浮上眼白,“他”忽然崩溃,趴倒在地,低头痛哭,“小海!阿母好想你!” “说说吧,这是怎么回事?”华溏将“他”扶好坐下,虽然身上绑着绳索,但是还未丢失起码的尊重。 “他”终于恢复自己的声音,一个虽显粗哑却纤细的女声,“他们都离我而去,我接受不了!” 华溏拍拍她的肩膀,以示理解。 她继续道,“小孩半年前不知生了什么怪病,突然就走了。我和相公都无法接受,那可是我们盼来的儿子啊! 一日,相公不知何故,从哪里搬来了一具小孩尸首,他说,可以将小孩与小海埋在一起,这样小海黄泉路上就有伴了。 我想想也好,便同意了。接着一连几天,相公都能搬来小孩的尸体。 直到前一个月,相公去砍柴回来,认真地跟我说,他遇到一个大师,教授他借尸还魂的方法,我们能让小海起死回生。” 华溏感觉不对劲,“什么办法?” 杰夫人继续说道,“相公说,只要把比小海大的孩子,放干了血,把血撒在小海的尸体上,再将那些孩子做成干尸,陪着小海,就能将小海的魂魄召唤回来。” “所以你们就杀了四个孩子?”华溏听到这里有些气愤。 杰夫人哭丧着脸,“我不想杀人的,但是我们必须救回小海!可是我下不了手,那些也都是孩子啊。” “你们怎么杀的孩子们?” “我只负责将孩子们引诱到书院,后面怎么杀人的,我没有参与。我不敢看。”杰夫人掩面哭泣,蜡黄的眼睛愈发无神。 秦淮礼问,“哪个大师教授的借尸还魂的方法?” 杰夫人摇摇头,“这个我不知道,相公没说。” 说完她从怀里取出一个小东西,递给华溏,“这个东西就是我相公拿回来的,日日将它戴在身上,有时还会对着它朝拜,我想这个东西应该很重要。” 华溏接过它,聚焦一看,这不就是那个熟悉的木质虎头吗? 在秦世宏的木屋里,监工的房里,都看到这个虎头。 这怎么还有关联? 她将虎头递给秦淮礼,“你看。” 秦淮礼左右翻转虎头,这和秦世宏那里的一模一样。 这时,他的眼神经过虎嘴,清眉一皱,随即拿起虎头向地上砸去。 木质虎头应声碎成两半。 “阿礼,你这是做什么?”华溏疑惑蹲下,捡起碎掉的虎头。 看到虎头内部的时候,华溏倏地抬起头,吃惊地看向秦淮礼,“八字图标,这是那个邪教的东西!又是他们!” 秦淮礼沉默不语,前段时间他便收到申屠弗离的来信。 信中说,他查到邪教人员最近出没之处,正是疆北边境。 现在连这种深山里,都能遇到邪教教徒,说明他们势力的庞大,教徒人员众多。 看来这次疆北之行,要完成的任务还挺多。 “阿礼,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华溏摇了摇他的手。 秦淮礼指着杰夫人说道,“澳风,你将她送去负责这个村的知府,速去速回。” “是。”澳风拉起坐在地上的杰夫人,内力煞起,一转眼便飞了出去。 “我们先行出发。”秦淮礼再转身对着华溏说道。 涵桃早就整理好行李,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他们一行人再次踏上行程,去下一个目的地,长洛城。 第94章 他们毒发了 长洛城位于大易国西北边,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古都。 在开国之初,长洛城便是大易国首都,因地理位置与气候的限制,后再迁都至今日的京城。 当秦淮礼一行人经过长洛城城门时,顿时被这巍峨壮观的城门震撼到。 光是经过城门洞,便走了好一段路。 城内建筑多为土屋结构,甚少南方地区那样的砖瓦,风土人情也独具特色。 华溏不禁感慨,“这古城果然非同凡响,历史底蕴浓厚。” 秦淮礼回道,“我们会在此地逗留几日,我有事处理。” “那敢情好,我可以多玩几日了。”华溏笑脸盈盈,出来旅游可不开心嘛。 澳风驾着马车,直接到达一个恢弘的门楼前。 牌匾上赫赫写了两个大字“温府”。 “这是哪里?”华溏好奇问道。 “西洛温氏。”秦淮礼回道。 “是开国将军温九忠的温氏?”华溏提高嗓门。 秦淮礼点头,“是,现在温氏第三代后人温阳州,正是长洛城的城主。手握五万温氏铁骑。” 华溏接话道,“我听说,温氏世代只效忠皇帝,不偏不倚,刚正不阿为其家风,地位在大易国可谓举足轻重。尤其是温阳州,武艺高强,却从不参与党争,一心扑在保家卫国上。的确是值得交于的好同伴。” 秦淮礼并未回话,只是抬头看了一眼门楼,若有所思。 “澳风,将这封信送进去。”秦淮礼从怀中拿出一封信笺递给澳风。 澳风很快敲响大门,管家开门将信笺传递进去。 没一会功夫,温家大门便打开来,老管家客气相迎:“李公子,里面请。” 秦淮礼信步而入,华溏跟在其后。 老管家将他们带至前厅,请了秦淮礼上座。 秦淮礼心安理得坐下,对于主人还迟迟未到,也没有表现出不耐烦与皇权架子。 老管家在一边伺候,对此很有好感。 一盏茶的时间,温阳州才姗姗来迟。 一见到秦淮礼,他只是恭敬一揖,不卑不亢,“下官有失远迎,还请王爷见谅。” 华溏在一边仔细打量温阳州。 高大威猛,一脸的络腮胡,尽显西北汉子的豪放不羁,一双眼睛清明却浸透着一股不随意屈服的傲气。 秦淮礼直截了当道,“本王此次出行,不想声张,唤我李公子即可。” 温阳州了然,“是,李公子。我已经备好厢房,老米,带李公子一行人下去休息。” 说完,他挺直腰板一拱手,嗓门宏亮而无畏,“李公子先行歇息,我此刻要去训练场,待晚上再来招待您。” 言闭,他转身便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 秦淮礼并未叫住他,只是看着他的背影,眯了下双眼。 华溏双手抱胸,却满是欣赏,“不错哦,绝不摧眉折腰事权贵,有点个性。” 米管家带着他们经过院落花园,来到厢房安顿好,便离开了。 华溏看着阴沉沉的天气,快步上前,勾住秦淮礼的手,低声道,“阿礼,我看天色阴沉,我怕打雷。” 秦淮礼眼眸一抬,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平时打雷,他自己毒发,熬一熬便过去了。 但是这次,华溏因上次杜白一事,用他的血解毒,不知道现下毒发,是什么情形。 他回握住她的手,清眉微蹙,“你现下感觉如何?” “我?我挺好的呀,我是担心你!”华溏迷迷糊糊,早就忘记自己也中毒了。 秦淮礼伸手揉揉她的脑袋,这个小傻瓜。 他从怀里掏出一瓶熟悉的药瓶,这不是华溏给他的解毒丸吗? 他将瓶子递给华溏,“你要是有状况,先拿去吃,我可以熬过去。” 华溏接过药瓶,眨眨眼睛,这才恍然,她也中毒了。 她先把把自己的脉搏,噘起嘴,满脸疑惑,她这脉搏孔武有力,简直可以打死一头老虎,没有中毒的迹象。 罢了,再说吧。 华溏不怕自己毒发,只一心系在秦淮礼身上,他的毒素沉淀已久,她身上的药,怕不够用。 就在他们说话这会功夫,天色又暗淡了几分。 蜻蜓正低空飞翔,躁动不安。 秦淮礼冷汗涔涔,有一段时间没有毒发,倒是有些忘记这毒的厉害了。 “轰隆隆!” 还不给人喘息的机会,天空一阵惊雷乍起。 秦淮礼像被雷电击中,猛地抽搐一下,径直倒地。 华溏赶紧将他扶起,慢慢往床边挪去。 剧烈的疼痛,令他双腿无处使力,但怕拖累到她,硬生生咬牙坚定。 他才刚刚躺倒在床,仅存一丝理智,霎时握住华溏的手,开启惨白的嘴唇,“溏儿,你怎么样?你疼不疼?” 华溏摇摇头,回握住他,“阿礼,我没事,我没有毒发。” “那就好。”他听到她没事,这才如释重负。 “轰隆!!” 又是一声巨大的震雷。 秦淮礼猛地在床上弹起,“呜”,他闷哼一声,全身像被一辆大型马车狂碾而过,骨头似被压成粉末。 他大汗淋漓,却不愿喊出一声。 华溏打开他的上衣,拿着银针的手,有些颤抖,他很痛苦,她得精准才行。 她屏气凝神,一针扎入胸口要穴,随后几针迅速扎下。 再给他喂一颗她之前研制的,可暂时压制毒性的解药。 他似乎好受一些,可以不再拼命压制疼痛。 “轰~~~~轰~~~~” 竟又是一声长长的雷声,接连不断。 扎入他胸口银针“唰”一下弹飞,直直扎入头顶的床板上。 他又开始一波一波的疼痛袭来。 华溏眼眶渐红,仿佛这一下下惊雷,都劈在她心口一般。 她焦急如焚,该如何缓解他的疼痛。 她守在他身边,努力头脑风暴,百毒丸?止疼药? 还有什么有用? 秦淮礼咬牙说道,“溏儿,你出去,你别毒发就好。” 华溏使劲摇头,“我不走,我没有毒发,我也不痛,我要在你身边!” 对哦! 她没有毒发? 为什么她没事?明明她喝了他的毒血,按理说,应该也会中毒才对,好歹小痛一下吧。 然而她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难道…… 第95章 再次亲密接触 难道她的血能解毒?! 思忖到此,华溏惊喜万分。 她跑到桌边,拔出秦淮礼的佩剑。 毫不犹豫地在自己的手腕上,猛地割了一刀。 鲜血如泉柱,喷涌而出。 华溏立刻将手腕上喷出的鲜血喂到秦淮礼的嘴中。 秦淮礼口中一股腥味侵袭,本能地咬紧牙关,紧闭嘴唇。 在嘴唇触到她细滑的皮肉时,他倏地睁开双眼。 连连躲开,心疼至极,“溏儿!你在干什么?快点止血!” 华溏已经急不可耐,她这“哗哗”流着鲜血呢,他还不好好听话喝了,这流出来该有多浪费啊。 “阿礼,你快喝我的血,它能解毒!” 秦淮礼宁愿痛死,也不能拿她来解毒,“我不喝。” 他将头转向一边,紧紧闭着嘴和双眼。 她用力掰过他的脸,佯装生气,“你不喝,我就再也不理你了!也不嫁给你了!” 他将头转得更里面,威胁他,他也不喝她的血。 华溏看着自己手腕还在飙血,气火攻心。 她干脆抬起手腕,放入自己口中,用力一吸。 右手使劲掰过他的脑袋,一下子俯身而上,将她的嘴一口含上他的。 他猝不及防,没想到她偷袭他,一惊,便张开了嘴。 趁着他张嘴的空隙,她将满嘴的鲜血一口渡到他的嘴里。 他对她毫无防备,一个呼吸间,便将鲜血咽了下去。 还未等他反应,她灵巧的舌尖,就开始在他的口中轻柔试探。 该有的血腥气,被她甘露般的甜香覆盖。 他渴望她,他热烈地回应她,两舌缠绵悱恻,深入浅出,比翼交织。 历经苦难的灵魂,似乎终于找到他能够暂且歇息的港湾与归属。 可能是她的血真的能解毒,或许,她就是他的解药。 他的痛感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浑身的燥热。 与从心底里喷发而出的,不可抑制的爱欲。 他反手扣住她的后脑,让她与他更深度地交缠。 她爱他。 她知道,她可能这一世,都无法脱离他设下的情网了。 她的手情不自禁地攀上他的胸口。 他渐感胸口潮湿,血腥味扑来。 他乍然睁眼,她的手腕还在流血! 他快速推开她。 她的嘴边一凉,依依不舍。 瞪着大眼睛,一脸疑惑?咋的停下了? 他蹙起眉峰,声音沙哑性感,“你先止血。” 这时,华溏才意识到,哦,自己还在失血呢。 她坐起身,挑出药箱里的金疮药。 秦淮礼拿过金疮药,细细给她敷上,再用白布包扎起来。 华溏眼神直直盯着可口美味的他,视线从他俊逸非凡的脸颊,来到他袒胸露乳的胸口。 他感受到她喷火的眼神,看了一眼她,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 抬头挑眉,声线低沉魅惑,“很喜欢?” 她的眼神无法离开他的胸肌,无意识地连连点头,“喜欢。” 微翘的嘴角,难得在他脸上勾起,“那继续?” 这话太勾人,她差点要饿狼扑食。 她吞了一口唾沫,又吞了一口。 她要冷静,他才毒发,身体可受不了,她也失血过多,她也受不了。 不可被美色冲昏了头脑。 她一咬牙,倏地起身,眼不见为净。 她转身跑出去,临了带了一句,“我给阿礼拿点吃食去。” 秦淮礼看着她一溜烟逃走的背影,轻笑出声,这有色心没色胆的小傻瓜。 中午,乌云散去,太阳再无遮挡,肆意散发自己的光芒。 温阳州准备好午饭,招待客人。 秦淮礼位在上座,华溏坐于他身侧。 温阳州与夫人苗氏坐在一起。 华溏低着头吃饭,总感到一丝炙热的目光。 她抬头,便看到温夫人苗氏,正微笑看着她,似是在欣赏什么美丽的艺术品。 她立刻回以笑容。 这时,温阳州豪放举杯,声音洪亮,“来,李公子,即你我皆是武人,就该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喝!” 秦淮礼一手拿着酒杯旋转,也不见他喝酒,只是低头散发着制冷的寒气。 温阳州也不计较,视若无睹,一口接着一口喝着杯中酒。 苗氏坐在他身侧,低头提醒,“阳州,注意礼节,莫要贪杯。” 温阳州这才将酒杯放下,恋恋不舍。 “州郎,今日宴请什么贵客,这么隆重呢?”门外由远及近,传来一声娇媚嗲气的声音。 华溏抬眸看去,只见一个穿着妖娆的美艳女子,莲步轻移,腰肢款摆,翩翩而来。 她径直来到温阳州的另一边坐下,一手勾住他的手臂,毫不避忌,声线酥麻到矫情做作,“州郎,妾身来晚了。” 温阳州瞬间软了下来,大掌抚摸勾着他的小手,声音也变得温柔,“不碍事,你想什么时候来都成。” 华溏挑了下眉,这敢情好,还上演一出铁汉柔情。 她凑热闹道,“温城主,不介绍一下?” 温夫人苗氏欲开口说话,“她……” 却被美艳女子插嘴道,“哪里来的妹妹,长得好生美丽。妾身柳氏是州郎的夫人呢。” 说完她倾身靠近温阳州,胸前的波涛在他手臂上蹭了又蹭。 温阳州喜笑颜开,络腮胡乐得乱颤,右手一把搂住柳氏的香肩,“是是,你也是我的夫人。” 华溏看着眼前如胶似漆的画面,她倒是有些佩服苗氏。 苗氏见这香艳的画面,竟继续淡定地细嚼慢咽,视而不见,毫无生气或者嫉妒的迹象。 这时,华溏才真正注意到苗氏。 苗氏皮肤黝黑,身材微胖,浓眉小眼,只是打扮得体,略显雍容华贵,却说美貌,是毫不相关。 相反,柳氏一双勾人的丹凤眼,娇媚惑人,白肌胜雪,身材凹凸有致,女人味十足。 这有眼睛的男人都应该会选择柳氏,而不是苗氏。 除了秦淮礼。 华溏瞄了一眼他,怎么说也是个难得一见的佳人,秦淮礼竟然头都没抬一下,别说看柳氏了,压根就不感兴趣。 甚至还有一丝不可查觉的厌恶。 华溏十分满意,右手在桌下轻轻拍打两下秦淮礼的左腿,对他竖起大拇指。 不错,非礼勿视,是个好男人的苗子。 秦淮礼低头看了下她的手,左手也放入桌下,与她十指相扣。 而脸上仍然面不改色,淡定自若。 这时,米管家从门外慌张冲进来,“不好了,老爷,城里又出事了!” 第96章 连环杀人案 米管家口水都要捯不过来了,“老……老爷,又死了一名女子。” “什么?怎么又有人死?”温阳州将水杯重重地拍在桌上,杯中酒全撒了出来。 “是在榆临巷发现的尸体,这次被割掉的是嘴巴!”米管家终于能说清楚话了。 温阳州横眉竖眼,“到底哪个王八蛋干的!赶紧去看看。” 他转身对秦淮礼拱手道,“李公子,你且歇息,我现在有要事去办。” 秦淮礼问道,“怎么回事?” 温阳州叹了一口气,说道,“哎,这段时日,长洛城不太平,这已经是第三具女人尸首。现在城内人心惶惶,我作为城主,得快点查出凶手来才行啊。” 华溏自告奋勇,“我懂得一些验尸之术,或许能帮助城主一二。” “哦?花小姐看上去弱不禁风,竟还懂验尸?”温阳州一脸不可置信。 秦淮礼站起身,直接不想废话,“走,去看看。” 拉着华溏,便往外走去。 温阳州被无视,有点气恼,但还是跟在他们后面而去。 榆临巷位于花街北侧,隐身在各大寻欢之所的后门处,出入的人员较少,出现最多的是打扫厨余垃圾的老妈子。 温阳州带着秦淮礼几人来到榆临巷。 女尸躺在狭窄的巷子中间,旁边水沟流出的厨余臭水沿着尸体的边缘流动。 女尸的秀发浸在臭水沟里,湿哒哒的,几只苍蝇“嗡嗡嗡”地围着转,泔水味和尸臭混在一起,恶气熏天。 看守现场的小衙役鼻子处绑着一根白布,却仍然压不住他胃里不停翻上来的肉包子,连连作呕。 华溏看到女尸,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似乎习以为常。 她拿出手套,熟练地戴在手上,蹲到女尸旁开始查看。 温阳州对这尸臭正犯着恶心,看到一个女子竟然这样胆大,不禁对她有几分刮目相看。 华溏投入尸检中。 女尸口鼻冒白沫,瞳孔缩小,腹部水肿。 最可怖的是,女尸的嘴唇被人全部割下,牙齿血淋淋地暴露在外。 华溏弯下身子,将自己的鼻子靠近女尸的嘴巴,细细一嗅。 嗯,一股蒜臭味。 她又再仔细查看全身,未发现其他外伤。 “死者,女,十四岁,死因中磷矿毒而亡,死后被人割去嘴巴。死亡时间应该是昨日晚上亥时。” 华溏说完,又抬头看看四周的环境。 秦淮礼双手负在身后,冷冷道,“此处很适合杀人。” 华溏点头赞同道,“没错,这里的地上到处是泔水滩,脚印什么的已经看不出痕迹,位置又是巷后,鲜少有人出来,顶多是出来倒垃圾的老妈子。” 秦淮礼问道,“此女何身份?” 旁边看守的衙役回道,“她就是街口王寡妇家的大姑娘椿娜,平民老百姓,没啥身份。就是长得还行,在这条街上小有名气。” 华溏又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椿娜,的确,即使她闭着眼,嘴巴被割掉,仍然能看出她难掩风华的美貌,与玲珑有致的身段。 她抬头问温阳州,“温城主,你不是说这是死的第三个女子吗?另外两具尸体在哪里?” 温阳州刚刚就看出,靖北王爷身边这个姑娘有两把刷子,他们愿意帮忙,他喜闻乐见。 想他一个武夫,对这种精细案件的推理,他早就头大得很。 他赶紧回道,“就在城中衙门的停尸间里,我这就带你们过去。” 温阳州马不停蹄,趁热打铁将秦淮礼和华溏带到城中衙门。 幸好天气已入秋,华溏看到尸体的腐败情况还不算严重。 她率先检查死因。 躺在停尸间最里面的女子,名为秀琳,是长洛城一家楚楼的舞姬,其样貌出众,许多达官贵人都喜欢点她来献舞。 她是第一个被杀害的,她的眼睛被人挖走,两个深黑的空洞,嵌在眼眶中,让这个曾经以美貌闻名的佳人,此刻变得异常凄凉与唏嘘。 经过华溏检查后,也能确定,同样是中了磷矿毒而亡,无其他外伤。 她再检查第二具死亡的尸体,那女子名为小圆,今年才十二岁,家里经营着一家豆腐铺,她常常去豆腐铺里帮忙。 没想到,七日前,被人发现死于非命。 更可怕的是,小圆的鼻子被人割了下来,满脸血迹,面目全非。 华溏再次仔细尸检,判定好死亡时间与原因。 一样的磷矿毒而亡,看来是连环杀人犯无疑了。 “温城主,案卷信息有吗?”华溏拿下手套,问道。 温阳州点头,“当然有,这就给李公子,花小姐拿过来。” 很快,案卷就被送到华溏和秦淮礼的手中。 华溏对温阳州说道,“她们被发现的抛尸地点在哪里?温城主能在地图上标识一下吗?” 温阳州拿出一张长洛城的简易图,将抛尸地点在图中标识出来。 这样一来,便一目了然。 抛尸地点看似分散,实际上都集中在一个圆圈内。 而凶手便很可能就住在这圆圈范围内。 “我们去周边看看,有什么线索。”华溏跟秦淮礼提议道。 “嗯。”秦淮礼点头。 温阳州有些不好意思,“我先不奉陪了,我还有一些事务需要处理,便麻烦李公子,花小姐费心了。” 说完,他不再似刚见面那般自傲,而是一脸认真地抱拳相谢。 秦淮礼也落落大方,并未多说,转身便想带着华溏出门去。 “诶诶,等下。”华溏叫住秦淮礼,“温城主,方便借一身男装给我吗?” 温阳州一挑眉,刹那间明白她的意思,“方便,当然方便。” 没一会,小厮便拿了一套男装给华溏,她一换好衣裳,立刻变身为一位翩翩的白玉公子,别有一番风味。 一到路上,华溏就兴致勃勃,“阿礼,我还没去过楚楼呢,走走,我要去见见世面。” 秦淮礼很是无语,“为了去那,你特意打扮成这样?” 她很是理所当然,“不然呢,异性才能相吸嘛,不然怎么取得第一手资料呢!” 他一盆冷水泼下来,“胡闹,女孩子家不许去。” 她立刻反抗道,“为何?我是为了查案去的,又不是做一些不可见人的事,再说了,这不是和你一起去吗?” 她突然顿住,一手抱胸,一手摸着下巴,眯着眼睛,狐疑道,“我说阿礼,你该不会是想自己一个人去,找个借口抛下我吧?” 第97章 一起逛窑子 秦淮礼扶了扶额,很是头疼,“那一起去吧。” 他觉得,与其她自己一个人偷偷去,还不如在他眼皮子底下一起去。 “这就对了嘛,互相监督,多好~”她勾着他的手,步履轻佻地往楚馆方向走去。 一路上好多人都向他们投来侧目,甚至有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华溏很奇怪,“阿礼,他们是在讨论我们吗?” 秦淮礼倒是淡然,只是抬起被她勾着的手臂,反问道,“貌似你现在的模样,是个男人?” 华溏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着,又看了一眼自己勾着他的手,瞬间恍然。 她不情不愿地抽出手臂,一本正经道,“切,爱情是自由的,分什么男女?” 他挑眉看她,这倒是新鲜的想法。 她一转身,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 他宠溺地摇摇头,她的想法一向新奇,想想也是,爱了便是爱了,和性别的确无关。 俩人很快来到第一个死者,秀琳跳舞演出的楚馆。 刚到门口,一名浓妆艳抹,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绿衣姑娘挥着手中的丝帕热情地迎上来。 她跳过一身冷气的秦淮礼,径直走向华溏,大胆地勾住她的胳膊。 她干这行这么久第一次遇到这么丰神俊朗的客人,乐得那叫一个春光灿烂,“官人快请进,我们楚莹楼什么都有,包你满意。” 华溏也毫不忌讳,拍拍绿衣姑娘的手,豪气冲天,“好说好说,把你们楼里最漂亮的姑娘都叫出来,老子有的是钱。” 一听来了个大财主,绿衣姑娘脸都要笑烂了。 忙不迭要把华溏迎进去。 秦淮礼站在她身后,嘴角抽了抽,她倒是……挺熟练的。 绿衣姑娘将他们引到一间视野很不错的厢房,既有隐秘性,又能看到楼下的歌舞表演。 华溏坐下后,便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啪”一下放在桌上,“我们慕名而来,听闻秀琳姑娘的舞技冠绝四方,特意前来看看,叫她来!” 绿衣姑娘看到金甸子满眼放光,但一听到又是为了秀琳而来,顿时一脸惆怅。 她十分为难道,“秀琳发生了意外,现下无法再来献艺,要不我向你推荐其他姑娘,舞技也是一绝,官人你看可行?” 华溏摇摇头,十分不满,“怎么?看不上我?” 她随后,又从怀里掏出一个金甸子,比前面那个还要大。 把绿衣姑娘亮瞎了眼,但秀琳已经死了,无论如何也无法献舞了。 她咬着牙,建议道,“要不这样客官,秀琳姑娘此刻确实无法献舞,奴家请来她的嫡亲妹妹,舞技尽得她的真传,你看如何?” 华溏一听,要的就是这效果,于是见好就收,“那行吧,先让她妹妹上来表演看看再说。” 她敲了敲桌上的金甸子,意思很明显。 “好嘞~”绿衣姑娘兴奋地出门请人去了。 秦淮礼自始至终都未发一言,只是冷静地看着华溏上蹿下跳。 她也感受到他一脸看戏的表情,转头看他,“怎么了?李公子,你有什么想看的吗?兄弟我可以给你安排的。” 这下他是不淡定了,什么叫她帮他安排? 她还想给他安排其他女子? 他低头冷言道,“我不需要。” 她立刻接收到他不悦的信号,转身面向他,“阿礼,我逗你玩儿呢,这么严肃干嘛。” 他冷漠不说话,继续散发他的冷空气。 她站起身,来到他身后,弯腰一把从背后搂住他的后脖子,脑袋在他的脸颊边蹭了蹭,“阿礼,别生气了好不好?” 他心下顿时一软,他哪会真的生她的气。 他也不知为何,听到她说她要给他安排其他女子,他就莫名火大。 他也知道她在开玩笑,但他就是不悦。 见他还是不说话,她干脆将头转向他,用手把他的脸也掰向她的面前。 两个人鼻尖对鼻尖,近在咫尺。 她用鼻子蹭蹭他的,嘴唇若有似无地划过他的薄唇。 声音柔柔糯糯,“阿礼乖,不生气了好吗?我下次不说了。” 她似是一只飞燕,在他平静无澜的湖面上,只需轻轻煽动翅膀,就能激起一片波涛与悸动。 “嗯。” 他情不自禁回应,他的气已经全消了。 他此刻只想更亲近她一点,正欲凑上前时。 “你们……” 门口站着两个姑娘,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两个“男人”卿卿我我,一时未反应过来。 华溏立刻改变姿势,从暧昧的亲近变成审视的表情,大声说道,“李兄,你这头风症应该没什么问题,放心吧。” 言闭,她自然地抬头望向门口,“哦,你们来了?我在给我兄弟看诊呢,无妨,你们进来吧。” 门口两个姑娘瞬间理解过来,原来是在看病,还以为是什么和什么呢。 绿衣姑娘领着一个黄衣女孩走了进来,“官人,这位便是秀琳姑娘的妹妹,名为秀佳。她的舞蹈都是秀琳教授的,你们尽可好好欣赏。” 华溏豪气将金甸子伸出去,“你先行退下吧,秀佳姑娘过来。” “好嘞。”绿衣姑娘快步上前,接过金子,麻利地退了出去,还贴心地将房门关好。 留下秀佳在房间里,怯生生地低着头,不敢言语。 “你站过来。”华溏一改前面的浮夸,对她说道。 秀佳还是不敢抬头,只是一步步挪过来。 “秀琳是你的姐姐吗?”华溏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和蔼又亲切。 秀佳一听到姐姐的名字,哽咽地点点头,“是的。” 华溏走到秀佳身边,拍拍她的肩膀,“来,坐下说。” 秀佳很瘦小,身体一直在发抖,见华溏如此体贴,一时摸不着头脑。 她只知道,姐姐告诉她,楚馆里的客人,都是对她们有非分之想,一定要敬而远之。 秀佳不敢坐,躲开华溏的手,怯怯道,“官人想看什么舞蹈?” 华溏也未废话,直接了当道,“我们是来替你姐姐找出杀她的凶手的,关于你姐姐的事,你尽管跟我们说。” 第98章 出现嫌疑人 秀佳一愣,吃惊地抬头,“您……是?” “自然是想帮助你的人,我们没有其他恶意。”华溏眼神清明,一言一行坦坦荡荡,给人一种值得信赖的感觉。 秀佳眼眶潮红,立刻跪地,哭道,“求求您替我姐姐伸冤,她死得好惨。” “你且慢慢说。” “从小我和姐姐就被父母卖到楚馆,一直都是我们相依为命。姐姐刻苦学舞,又长得美丽,在楚馆里也算是头牌。 随着我年龄的长大,楚馆老板也希望我能出来接客。姐姐不同意,想为我赎身,但是老板出价太高,我们没有钱。 姐姐为了挣钱,没日没夜为客人跳舞,甚至……她想高价卖出她的初夜。都怪我,都是我拖累姐姐。呜呜呜!” 秀佳说到这里,泣不成声,掩面痛哭。 华溏温柔问道,“姐姐出事那天,去过哪里你知道吗?” 秀佳摇摇头,“姐姐只跟我说,她要去赚点外快,并未说是什么,所以我也不清楚。” “那你姐姐最近有什么异常吗?” 秀佳回忆了一下,“我记得前段时间,姐姐很困扰,她说有个富家公子,看中她,想为她赎身,条件是,要连同我一起嫁过去。 姐姐觉得那个公子不是好人,便断言拒绝。但是他却日日纠缠,令姐姐不胜其扰,有时还赶走她的客人。” “那个公子叫什么名字?” “好像是城中有名的富商,郑府的大公子。” “这是给你的。你拿着。”华溏将桌上一个金甸子递给秀佳。 秀佳先是大吃一惊,反应过来后连连摆手,“公子我不能收,您为我姐姐寻找真凶,我本就感激涕零,这金子,受之有愧。” 华溏将金甸子塞到她怀里,“无妨,日后你发达了,再还我便是。” 秀佳捧着金甸子,磕头谢恩。 离开楚馆后,华溏和秦淮礼来到第二个死者小圆的家中。 小圆的父母在自家门前,摆了一间简陋的豆腐摊。 当华溏到豆腐摊头时,便看到一对中年夫妇正坐着椅子上发呆。 “请问这里是小圆家吗?”华溏问得十分礼貌。 妇人先抬头看她,双眼无神空洞,无精打采,“是的,你是?” 华溏回道,“我是来调查小圆被害一案的。有些情况想跟你们了解一番。” 一听是衙门派来的人,发呆的男人回过神来,立马跪地,头嗑得“砰砰”作响。 “大人,您一定要为小圆讨回公道啊!”男人老泪纵横,似乎这种憔悴是一夜之间才有的。 妇人也跪地,与男人抱在一起大声嚎哭。 华溏安慰道,“你们先冷静,我有话问。” 听到华溏的话,夫妇俩这才止住哭声,将华溏与秦淮礼迎到位置上。 “你说说小圆的基本情况。”华溏问道。 男人先开口道,“小圆一直是个很乖的孩子,从小到大,从未让我和她阿母操心过。 我们家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只有一家小豆腐摊。小圆懂事,经常过来帮忙。” 妇人接着道,“都怪我不好,原以为小圆长大了,可以帮帮忙。的确她一来,豆腐摊的生意就很好!肯定是那些臭男人,看上小圆的美貌,把她杀了的!” 说完,妇人不停地抹泪。 “这是何意思?”华溏想了解得细一些。 “小圆越来越美丽,每次她过来帮忙,豆腐摊的生意就会很好。来光顾的都是一些男人,每次来都对小圆色眯眯的!”妇人越说越生气。 “有没有印象最深的男人?”沉默许久的秦淮礼总算问了一句。 妇人与男人对看一眼,迟疑道,“还真是有一个男人,经常出手很大方。他每次过来只买一小包豆腐,却都给很多银子。” “你能认得出他是谁吗?”华溏不想放过一丝线索。 “看到脸我能识得。”妇人斩钉截铁。 “小圆出事那日,她去过哪里?”华溏接着问道。 妇人摇头,“她只跟我说要出门,不知道她要去哪里。都是我不好,我应该多问一句的啊!” 妇人抽了一下自己的脸,十分懊恼。 华溏轻叹一口气,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她继续问,“小圆最近有什么异常吗?” 妇人看一眼男人,男人仔细回想后摇摇头,妇人也摇头想不出有什么异常。 后面华溏又问了几个简单问题,没什么其他收获,便告辞离开。 路上,华溏向秦淮礼抱怨,“似乎都没有什么发现。” “一些看似无关紧要的内容,串起来便想通了。”秦淮礼忽然意味深长地来了一句。 华溏抱着胸,仔细思考他的话。 虽然并没有想出什么端倪。 “去最后一个死者那里看看吧。”华溏大踏步向前走去。 椿娜家在主城区街口的尽头。 待华溏和秦淮礼到达时,来开门的是椿娜的继母,王寡妇。 椿娜的生母死了,生父娶了王氏后也撒手人寰。 留下椿娜与继母二人,村里巷口的人都叫继母为王寡妇。 王寡妇得知华溏是来调查椿娜的死因时,瞬间破口大骂,“那个不要脸的贱坯子,死了活该,查什么查,走走走。” 说着就拿着手中的扫帚,对着华溏与秦淮礼的脚底狂扫。 灰尘满天飞,华溏扇扇面前的空气,连续后退。 秦淮礼却不惯着,一阵掌风将迎面飞扬的尘埃瞬间驱散。 强劲的内力顺带把骂骂咧咧的王寡妇,刹那间掀翻在地。 王寡妇嘴朝地,吃了满嘴灰,站起身,更想不依不饶。 但一眼对上秦淮礼冷酷低沉的眼眸,瞬间没了气焰,垂下头,不敢说话。 “问什么,就答什么。再出恶言,嘴巴撕了。”秦淮礼语气淡淡,却听得王寡妇背脊发凉。 她立刻跪地求饶,见风使舵,“草民错了,官家您要问什么尽管问。” “椿娜的情况你知道吗?”华溏显得有些不耐烦,她最讨厌这种欺善怕恶的人。 王寡妇一谈起椿娜,嫌恶的态度又浮现出来,“知道,这个椿娜真是个没教养的,仗着自己长得有几分姿色,到处勾引男人,好不要脸。” 第99章 只有男人才看得到的东西 “仔细说说。”华溏对这个继母的话,深深怀疑。 王寡妇一要说起别人的坏话,腰杆子都挺直了,“这个椿娜,长得一股子狐媚子气,整天还穿得花枝招展。今天跟这个男人好,明天和那个男人勾搭,整个就是骚货。” 秦淮礼用手转转耳朵,蹙眉冷冽道,“说重点。” 王寡妇一个激灵,立刻正言道,“椿娜自从她父亲过世后,就彻底放开自己。经常和男人鬼混。我记得,最近她又勾搭上一个富家公子。 听说那个公子为她一掷千金,哼,不知感恩的东西,也不知道拿回来孝敬我一下。” 王寡妇说得龇牙咧嘴。 “那个公子是谁?”华溏直接问。 王寡妇嗓门洪亮,“就是郑家公子,听说郑府家财万贯,还以为这小贱人能攀上高枝,没想到就这么死了。” 怎么又是郑家,三个人出现两次。 “椿娜出事那天,她去过哪里?”华溏继续询问。 “郑家公子来接她的,肯定去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跟她娘一样,狐媚子。”王寡妇越说越起劲。 “椿娜的房间在哪里?”华溏边说边往屋里走去。 “最右边那间。”王寡妇手指头一滑。 华溏直接走进椿娜的房里。 房里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十分简陋,丝毫没有姑娘家屋内该有的温馨之感。 桌上一个极小的首饰盒,屈指可数的化妆用品。 旁边一筐刺绣到一半的绣品,孤零零得摆放在那,异常显眼。 倒是那面铜镜,又大又清晰,看上去是这间屋子里唯一值钱的物件。 没什么线索,华溏和秦淮礼便离开椿娜家了。 “得去会会郑家。”秦淮礼在一边说道。 “还不能打草惊蛇。”华溏附和道。 “再去一趟楚馆。”秦淮礼直接提出方案。 华溏诧异道,“诶?你怎么知道郑公子在楚馆?” 秦淮礼没回答,只是径直往楚馆的方向走去。 她赶紧跟上,嘀咕道,“果然男人就是了解男人。” 秦淮礼将华溏带到另一家楚馆。 这家比前面他们去的秀琳那家,明显高级豪华得多,光是门面就富丽堂皇。 门外挂着一个大大广告牌,赫然写着,“今晚‘兰亭’姑娘初夜竞拍”。 华溏挑挑眉,十分鄙夷地斜眼看秦淮礼,她明明一直和他在一起,根本没注意到这家更有名的楚楼馆。 这男人对这种东西的触觉,还真是灵敏。 秦淮礼感受到她的斜视,无奈道,“别瞎想,刚经过时,不小心看到的。” “哼。”华溏狠狠翻了一记白眼,转身傲娇地往里走进去。 秦淮礼无语,默默跟上。 这家顶级的楚楼,的确不一样,外面招待的姑娘都一身素雅的青衣,高高在上。 “两位公子,若是想要参加今晚的竞拍,得先支付五十两的竞拍费才行。”青衣姑娘面露微笑,毫无谄媚之色。 “阿礼,给钱。”华溏爽快地右手一挥,十分大气。 秦淮礼摇摇头,乖乖从怀里掏出银子。 青衣姑娘将二人领到一个前排的位置。 刚一坐下,就有两个穿着清凉的姑娘,坐到他们一人一边。 红衣姑娘热情似火,坐在华溏身边,将整个上半身都倚在她身上,频频给她倒酒递水果。 “官人,第一次来我们醉芳楼吗?阿红好好陪陪你可好。”阿红说完,两颗圆滚滚的酥胸,不住地往华溏身上蹭。 华溏本能想躲,却看到一边好笑的秦淮礼。 只见他对着一边想扑上来的紫衣姑娘,冷漠到极致,话语也有威胁之意,“别碰我。” 紫衣姑娘被这凌厉的气势吓到,只敢僵硬地坐在他几丈远处,默默给他盏茶。 华溏即想,来都来了,别浪费嘛。 她伸手摸了两把阿红,露出一脸猥琐的表情。 惹得阿红兴奋至极,身体拱得更凶了。 “咳咳。”秦淮礼忍不住轻咳出声,示意她收敛一点。 她非但没有就此作罢,反而变本加厉,一把搂住阿红的肩膀。 用一种粗犷的男声说道,“阿红,给我说说,这兰亭是何人?” 阿红嗲着嗓子介绍道,“兰亭可是我们醉芳楼的杀手锏,她不仅美得不可方物,而且才华横溢。虽然年纪尚小,但是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 公子若是有点财力,今晚不妨可以出手一把,包你满意。” 华溏勾出一脸油腻之色,又摸了一把阿红的手,“兰亭有阿红这么诱人吗?” 此话一出,惹得阿红眉开眼笑,身体扭得跟蛇妖一样。 秦淮礼轻抿一下嘴唇,无语。 这时,醉芳楼陆陆续续有各种公子哥进来。 最核心的c位,也来了一个锦衣男子。 他正大喇喇地半躺在圈椅上,一边的姑娘一口一口给他喂葡萄。 他的手放在姑娘的大腿上,四处磨蹭,可不老实。 华溏笑嘻嘻,似是好奇得问道,“那个主位的公子是谁?” 阿红立刻介绍道,“那可是长洛城最有钱的富商,郑家大公子,郑诺。他等兰亭姑娘的竞拍,已经好几个月了。日日都来询问。” 华溏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咬了一口阿红递过来的葡萄。 没等一会,灯光熄灭。 现场嘈杂的喧闹声,瞬间安静下来。 紧接着,出现一个温柔的女声,“各位来宾,久等了。今日是我们兰亭姑娘的首次竞拍。我们有请兰亭姑娘。” 清脆的琵琶声轻盈响起,一盏幽幽的烛火,被一位袅袅娉婷的绝衣少女举在胸前。 她款步而来,转目流精,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 台下的男人看直了眼,郑诺更是不自觉地站起身,痴痴地望着她。 “小女见过各位官人。”兰亭微微俯身,芊芊玉指置于腰间,妩媚动人。 “我出一百两!”郑诺一下子气血上头,举起右手的牌子,眼睛快飚出两条射线了。 温柔的女声再次响起,“郑公子出价一百两。” “一百二十两!” 身后一个肥头猪耳的男人流着哈喇子,举牌叫价。 郑诺毫不犹豫,继续喊道,“一百五十两!” “一百八十两!” “二百两!”郑诺已经昏了头脑。 第100章 女人成物品? “五百两。” 华溏轻轻举手,面露浅笑,胜券在握的模样。 “什么人!”郑诺气急,在这长洛城还有人比他更有钱?更阔绰的吗? 他回头张望,便看到华溏这个白面少年,一声冷哼,一个小白脸,还敢跟他抢人? “八百两!”郑诺毫不示弱,钱对他来说,不过身外物,他有的是钱。 “一千两。”华溏淡淡举手,不骄不躁。 “你……!” 郑诺怒火冲天,哪来的臭小子,这么没有眼力见。 他将竞拍牌“啪”一下,扔到地上,咬牙切齿道,“一千两百两!” 华溏挑眉,依然是不痛不痒的微笑,右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即使我真的很喜欢兰亭姑娘,但郑公子似乎更加喜欢,君子不夺人所好,郑兄一看便是性情中人,恭喜郑兄。” 这两句话听得郑诺倒是有点飘飘然,算你识相。 他仰起头,一眼看到台上的翩翩佳人,一息之间又心荡神怡。 “春宵吉日定于六月初六,郑公子,请届时如期赴约。”温柔的女声再次出现。 兰亭低头羞涩,郑诺对着台上美人垂涎欲滴。 华溏走上前,抱拳对着郑诺道,“郑兄,不打不相识,恭喜你得一佳人。” 郑诺心情颇好,也忘记刚才,两人较真的过程,毫不在意道,“没事,兄台如何称呼?” “我是从江南来的商人,姓花。”华溏自我介绍。 郑诺拍拍她的肩膀,“好说好说,走,我请你喝酒去。” 他与华溏勾肩搭背,往楼上的包厢走去。 秦淮礼看了一眼郑诺搭在华溏肩膀上的手,眯了眯眼。 随手撵起桌边的一颗花生米,暗暗用力一弹指。 花生米如入无人之境,猛地击中郑诺的膝盖。 郑诺一吃力,脚下一软,瞬间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惊得旁边的姑娘连连尖叫。 还好,楼梯不高,郑诺摔得并不严重。 他怒气冲冲,四处张望嘶喊,“谁!谁偷袭我!” “哎哟,郑兄,走路小心。”华溏下楼来到他身边,瞥见秦淮礼不屑的表情。 这喜怒无常的男人,这办正经事呢,添什么乱。 郑诺被华溏一说,真以为是自己刚刚走路不小心,才滑倒的,也不再多话。 其他人见没什么热闹可看,纷纷散开。 华溏与郑诺重新上楼,秦淮礼也随后跟上。 “诶,你是谁啊?”到包厢门口时,郑诺将秦淮礼拦在门外。 秦淮礼的脸色已经冷若千年寒冰,感觉随时准备把郑诺的脑袋拧下来。 华溏赶紧出来打圆场,“这是我的好兄弟,李兄。他家里可是做大买卖的,我们一起喝酒,一起哈。” 她揽着秦淮礼进门,郑诺一脸狐疑,但也未多说,一起坐下。 “李兄家中是做什么大买卖?”郑诺先问道。 秦淮礼懒得搭理他,坐着不说话,一身冷然。 华溏又得出来解围,“李兄为人性冷,不爱讲话。他家中做的是宫廷用物供应,跟上头关系,可不一般呢。” 她神秘兮兮地将食指朝上指指。 郑诺立刻秒懂,瞬间对秦淮礼刮目相看。 “李兄,我刚刚有眼不识泰山,敬你一杯。”郑诺一饮而尽,等着秦淮礼。 而秦淮礼巍然不动,更不拿酒。 华溏在桌下狠狠踢了他一脚,这男人啥情况,演个戏有这么难吗? 秦淮礼无奈看她一眼,他一个堂堂靖北王爷,整天和她瞎胡闹。 罢了,她乐意便好。 他端起酒杯,一口喝下。 郑诺见状,也放下戒心,开始投入饭局。 华溏趁热打铁,循循诱导,“郑兄,我看你很会鉴赏美人呢。” “那还用说?”郑诺洋洋得意,“屈服于我的女子,没有一百也有五十了。” 华溏心下一阵恶心,渣男,你最好不要让我抓到你杀人的证据,看我不撕了你的色狼皮。 但她仍然保持笑颜,“听说这醉芳楼最有名的是兰亭姑娘,隔壁楚莹楼最有名的是秀琳姑娘的舞技。我还没见识过,真想见见呢。” 郑诺一听,脸色骤变,“秀琳舞技也就那样,没什么可看的。” 华溏反问道,“怎么可能,我来长洛城有一阵子了,听了好几个兄弟都对秀琳赞不绝口。怎么?郑兄实际上没见过?” 郑诺立刻反驳,“怎么可能?那秀琳我还和她……” 他欲言又止,想了想道,“秀琳已经死了,你也见不到了。” 华溏故作吃惊的模样,“什么?她怎么会死呢?前段时间还好好的。” “不知道不知道,这好好的喝酒呢,谈死人做什么?”郑诺不耐烦地岔开话题。 华溏也顺着他说道,“那我们不谈这些,郑兄一看就知道深藏不露,有什么好玩的,给兄弟我指教指教呗。” 郑诺被夸得得意忘形,“好说,花兄弟,我甚是喜欢你,明日你来我府上,我给你看些好东西。” 说完,他一脸猥琐又神秘。 华溏连连道谢,与郑诺笑作一团,推杯盏饮,煞是融洽。 待饭局结束,郑诺已经喝得醉醺醺。 华溏提前吃了解酒药,没有一点醉意。 月亮赤条条地挂在空中。 华溏一离开醉芳楼,便甩开秦淮礼,快步走在前面。 他望着她的背影,她这是,生气了? 他微微将头一歪,她前面还和那个色狼开心地划拳喝酒,和别的男人玩得这么尽兴,该生气的是他才对吧。 怎么她还生气起来了。 女人怎么这么难以捉摸。 他追上去,拉住她的手腕。 “怎么了?” 华溏一看到狗男人就讨厌,从什么竞拍开始,她就已经一肚子火气了。 要不是有正事要办,她定然掀了那楚馆不可。 秦淮礼见她一脸厌恶地看着他,十分不解。 “我惹你生气了?”他试探问道。 华溏忍不住控诉,“你们男人就把女人当做玩物吗?怎么还可以竞价?女人是东西?是商品?” 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她这话是想表达什么。 这楚楼花馆不就是这样的吗? 是她自己要去,去了又生气。 “我要救兰亭。”华溏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第101章 一群未成年女孩? “救她?为何?”秦淮礼不解。 华溏差点要大吼出声,极力压抑自己的情绪,“谁愿意做男人的玩物?!” 秦淮礼眨眨眼,看着她一拂袖,一怒而去的背影。 试图理解她这话的深层含义。 翌日,长洛城下起瓢泼大雨。 “阿礼,我怕打雷,要不今日便不赴郑诺的约了?”华溏看着淅淅沥沥的大雨,有些担忧。 秦淮礼摇头,“无妨,不一定打雷。” 她摸摸自己的手腕,没事,自己不就是行走的解药吗? 有她在,他便没问题。 华溏与秦淮礼按照约定,来到郑诺的府里。 郑诺热情地打着伞,将他们迎进自己的院落中。 不愧是长洛城首富,光是郑诺一个人的院子,便足足有五十间房。 他习以为常地摆摆手,“只不过是我家中一个小角落罢了。” 华溏住在丞相府,见过靖北王府,不过是商人府邸,竟与京城的达官贵人不相上下。 看来,郑府是名副其实的富有。 郑诺将华溏与秦淮礼带至他的餐厅,一桌子好酒好菜,丰盛至极。 “来,坐坐,花兄,李兄,我们先好好美餐一顿,后面还有更好吃的甜品在后头呢。”郑诺说得隐晦又神秘。 华溏好奇接下来的节目,一顿饭吃得又急又多,时不时还要对郑诺一阵阿谀奉承,彩虹p乱飞。 惹得郑诺开怀大笑,甚是舒心。 “走,带你们去见识见识!”郑诺放下酒杯,转身就走。 华溏与秦淮礼对看一眼,立刻紧随其后。 他将二人带到后院一个独立的院落里。 还未到达,远处便传来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 待华溏与秦淮礼看到院子里的场景时,皆是满头雾水。 这……? 只见院落里,有一群女人,不对,是一群女孩。 她们正在屋棚下闲聊,吃东西,在角亭里追逐打闹,甚是愉快,自由自在,连雨水打湿裙角都毫不在意。 郑诺介绍道,“这便是我的金屋藏娇。” 女孩们看到郑诺来,都激动地淋着雨水,不管不顾地跑过来。 “官人,你怎么今天才来,我们等你等得好辛苦。”一个看似只有十三岁的蓝衣小女孩,拉着郑诺的手臂摇啊摇。 另一个小女孩,也迫不及待附和,“是的呢,官人快来一起玩吧。” 说着就拉扯郑诺往里走去。 郑诺很是享受其中,转身对着华溏和秦淮礼喊道,“来呀,花兄,李兄一起过来玩。” 华溏和秦淮礼硬着头皮走过去。 蓝衣女孩提议道,“今天姐妹们被雨水淋湿,那不如,我们和官人一起沐浴吧。” “好呀好呀。”其他姐妹一听,都高兴地赞同。 华溏已经极度震惊,这是什么情况? 这些女孩不是应该害怕,惊恐,想要立刻马上逃脱魔掌才对。 怎么一个个似乎很喜欢这里,甚至沉迷其中。 思绪还未想通,便听到郑诺喊道,“今日带来两个好友,咱们可以一起鸳鸯共浴哦。” 女孩们一听,非但没有嫌弃反抗,反而拍手称好,期待不已。 郑诺向偏房走去,一打开门,便一阵迷雾弥漫。 待华溏和秦淮礼定睛一眼,竟是一间豪华的温泉池水。 女孩们纷纷进入温泉房,开始宽衣解带。 秦淮礼站在外面,并未进去,他将头垂下,眼睛也未抬起。 女孩们很快将自己脱得只剩下一件亵衣,愉悦地跳下池中,欢呼,“你们都快点进来一起玩啊。” 郑诺满眼色光粼粼,女孩们还未发育的小巧身姿,在泉水的浸透下,纤白稚嫩。 就是这种不属于女人的妩媚,反倒勾得郑诺欲火焚身。 他迅速脱下自己的衣物,只留下一条亵裤,赤裸着膀子。 秦淮礼这下是淡定不住,一把拉住华溏,直接往外拽。 惹得郑诺“哈哈”大笑,“花兄,李兄,你们怎么还害羞了?既然如此,兄弟我就先享受起来了。” 秦淮礼一阵掌风,“啪”一声,温泉门被他猛地关上。 房里便传来,莺莺燕燕嬉笑打闹的欢笑声,接着,便是一声声呻吟淫荡的声响。 秦淮礼领着华溏远离此处。 华溏还想往里冲,她想阻止他们,那些都是孩子,小的也仅仅看上去只有十岁左右的大小。 她不能忍,简直是丧尽天良,违反伦常。 秦淮礼却拉住他,冷静地在她耳边劝道,“与其这样冲进去制止,还不如想一个果断有效的方式直接了结他。” 她停住想杀进去的脚步,双手握拳,咬牙道,“好,这个死色狼,看我不把他碎尸万段。” 这时,他们看到一个彩衣女孩,正坐在廊边看着哗啦啦的雨水发呆。 她似乎和其他女孩不一样,她没有表现出喜悦与沉沦。 “你不想和他们一起玩吗?”华溏走到彩衣女孩的身后,轻轻问道。 彩衣女孩侧头看了一眼华溏,回过头去,沉默不语。 “你不喜欢这样的生活吗?”华溏接着问。 彩衣女孩一阵无言后,不痛不痒地回道,“喜欢,这么奢靡的生活,怎么会不喜欢。” “真的吗?”华溏重复问了一句。 她没有再回答,只是望着地上被雨水溅起一圈圈涟漪的水坑。 华溏想抛出橄榄枝,“你若是想离开这里,我可以帮你。” 彩衣女孩淡漠的脸色终于掀起一丝波澜,“你不用帮我,我不想离开。” “为何?这么多人伺候一个男人?你还这么小?”华溏实在不懂,这些女孩在想些什么? 嫁一个正儿八经的男人,做个正妻,名正言顺,即使普普通通地度过这一生,不好吗? “郑公子除了好色,其他都挺好。至少,从不苛待我们。”彩衣女孩言语淡淡,无其他波澜。 “但显然你不快乐。”华溏一针见血。 彩衣女孩“呵”的一声,十分自嘲,“我们这种打出生就在泥潭里被人践踏的人,有什么资格谈论快乐。” 这样消极的话从一个十岁刚出头的女孩嘴里说出来,显得异常讽刺。 第102章 无法感同身受 华溏如鲠在喉,不知该如何安慰。 正如她此刻的想法,人与人之间的悲欢是无法相通的。 她没有经历过别人的人生,她无法体会别人曾经煎熬过的苦难。 她哪有什么资格,站在她能看到的道德视角去指责别人。 或许你厌弃的,却是他人拼尽全力才能触碰到的珍贵。 甚至她们卑微到,只有一个要求,能活着便好。 快乐,对她们来说,是奢侈到从来未敢思考过的东西。 “抱歉。”华溏轻轻地在彩衣女孩身后说道。 彩衣女孩一怔,这声道歉一息之间击碎她苦苦建筑而成的铁笼。 她轻启嘴唇,揭开自己的伤口,“我自两岁便被父母遗弃,被一个乞丐收养。没两年,乞丐就把我卖给人牙子。 人牙子刻薄,不是对我拳打脚踢就是不给我饭吃,我差点就死在臭水沟里。幸好,我还是活下来了。 见我长大后,一张脸尚还可以,便将我高价卖于楚馆。原本楚馆老板打算直接待我十二岁时,竞拍我的初夜,再将我好好利用一番,赚回本。 好在得遇郑公子替我赎身,否则现在,我已经被千人压在身下,再无天亮之日。” 华溏张开嘴想劝劝她,又觉得言语在此刻很是无力。 彩衣女孩接着说道,“郑公子给我们软榻高枕,给我们屋瓦遮风挡雨,这就够了。其他的,别无所求。” 她的眼睛里,没有光芒,只有一丝侥幸逃脱的庆幸。 “郑诺真的从不会虐待你们吗?”华溏想问问清楚。 彩衣女孩摇摇头,“不会,他只是好色,其他的一应俱全。” “对于不听话的女孩呢?他是怎么处理的?” 彩衣女孩指了指前面的小木屋,淡淡道,“郑公子从来都是自愿原则,若是有姑娘不乐意,便去那个木屋里领个牌子,去做郑府的下使丫鬟即可。” “你记得五月二十和二十五的晚上,郑公子去哪了吗?”华溏问道。 彩衣女孩回想道,“五月二十是大姐姐的生辰,郑公子在我们这院子待了一晚上。二十五日我倒是没有印象了。” 华溏回头看看秦淮礼,眼神交流一番,似乎彩衣女孩说的是实话。 房里温泉水的扑腾声与少女们嬉笑的娇喊声,融合在一起。 华溏再次与秦淮礼的眼神对视。 在这个时代,男尊女卑,女人没有一句话语权,没有选择权。 被物化,被支配,是她们习以为常,并坦然接受的命运。 秦淮礼像开了窍一般,竟在此刻能读懂华溏眼神中,复杂的含义。 他开口道,“溏儿,有些事,莫急。也不是所有男人都是这样。” 她点点头,懂得他的意思。 她应该是幸运的吧,至少此刻,她爱的人,也是爱她的。 华溏与秦淮礼离开了郑府。 郑诺这条线索,应该是断了。 外头的雨,越下越大,毫无收敛的态势。 “阿礼,我们回去吧。”华溏始终在担忧会打雷,他会再次毒发。 秦淮礼看出她的顾虑,“走吧。” 他们回到温府。 刚一进门,迎面就看到婀娜多姿的柳氏,撑着油纸伞,挪步过来。 “哟,华小姐今日一身男装打扮,真真是风流倜傥,奴家刚刚竟还有一丝心动呢。”柳氏扭着身子,言语轻佻无状。 她瞥了一眼华溏特意束起的胸口,平坦无波,她骄傲地高挺自己的胸部,似是耀武扬威。 华溏笑笑,不和这种低俗的女人一般见识。 柳氏又看中秦淮礼,娇声娇气道,“李公子,今日出去一天也累了,不如奴家给你按按摩,好让你放松放松。” 说罢,便准备放下油伞,欺身向秦淮礼身上靠。 “滚开。” 秦淮礼瞬间爆发的冷气,震得柳氏惊在原地,不敢靠近。 “柳氏,李公子是城主的客人,请你在客人面前放尊重些。”温大夫人苗氏从长廊端庄地走过来。 柳氏看到苗氏,越发冷嘲,“呵,真当自己是当家主母了?城主对你压根不在意,你就少在这里耀武扬威了。” 苗氏也不恼怒,只是神色淡淡,苦口婆心道,“既然已嫁为人妇,该有的礼义廉耻也请好好遵守。否则丢的是西洛温氏的脸。” 柳氏被这轻描淡写的语气,却异常讽刺的话,气得花枝乱颤,“你说谁不要脸了!城主不过是看在你爹是武林大家的份上才娶的你。丑八怪!” 苗氏被柳氏这样破口大骂,仍旧面色泰然,一番大家闺秀的模样。 相比柳氏这张牙舞爪的泼妇样,反倒让人对苗氏刮目相看。 柳氏看到华溏对着苗氏露出欣赏的目光,顿时意识到自己太过失态。 “奴家还要去逛胭脂铺,先行离开了。”随后,她仰头白了一眼苗氏,故作傲娇地转身离开。 苗氏摇摇头,面向华溏与秦淮礼,“李公子,抱歉,给你们献丑了。为表达歉意,花小姐,有点女儿家的东西想赠送给你。你随我来。” 华溏没有跟上,云淡风轻道,“不客气温夫人,心意领了。” 苗氏露出一丝苦笑,“花小姐,莫不是你也瞧不上我这个温家大夫人?” 都说到这份上,华溏只能说道,“那便谢谢温夫人抬爱了。” 苗氏这才展颜,愉悦道,“花小姐,请随我来。” 华溏转头跟秦淮礼示意一下,便和苗氏一起走了。 来到苗氏的卧房,华溏简单观望,房间质朴简洁,毫无奢靡夸大之风。 苗氏径直走进里间,“来呀,花小姐。” 华溏跟上,来到卧室。 苗氏的梳妆台很大,首饰盒众多,里面摆满了首饰与化妆用品。 华溏打量着梳妆台,总觉得少了一样重要的东西。 苗氏从梳妆台上,拿出一条珍珠项链,一看便知价格不菲。 她微笑想替华溏带上,“花小姐貌似天仙,这么漂亮的锁骨,应该搭配一条独一无二的白翠珍珠才行。” 华溏立马本能地躲开,摇手道,“温夫人,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不能收。您的心意,我心领了。” 苗氏露出一脸和蔼的笑容,“花小姐,这太不给我面子了,送出去的礼物还有收回来的道理?” “这……” 第103章 连她都死了 华溏是真不想要,正考虑怎么回绝,苗氏就不管不顾直接将珍珠项链戴在华溏的脖子上。 苗氏有些感激道,“我理应好好感谢你才是,你帮相公调查杀人案,不余遗力,我与相公都对你和李公子甚是感激。” 华溏客气道:“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苗氏为了给她戴项链,离她很近,她一眼便看到苗氏鼻头一个黑圆的小痣。 之前没注意到,其实苗氏虽然长得其貌不扬,但是一身端庄的气质,一看便知是知书达理的人。 华溏对苗氏心生好感。 苗氏担忧道,“这接二连三的命案,令相公日日夜不能寐,尤其是那个卖豆腐的女孩,我还见过她,可惜她就这样死了。” 华溏问道,“小圆吗?您见过她?” 苗氏回忆道,“应该是,就是她出事那日,我看到一个男人在豆腐摊与那孩子拉拉扯扯,我和很多路人都看了一会热闹,也没在意。后来出了事,我才知道,是那个女孩死了。” “他们拉扯时,说了什么话?”华溏心想,难道是新线索? 苗氏眼珠转了一下,努力回想,“那个男人好像说什么,你拿了我的钱,你就是我的人,就应该听我办事。小圆就一直哭,拼命挣扎。” “那个男人是不是方脸,身高大约五尺四寸?”华溏问道。 苗氏摇摇头,“好像没那么高,顶多五尺的高度。” 那便不是郑诺,郑诺身高魁梧,绝对超过五尺,华溏判断道。 “当时还发生了什么?”华溏追问道。 苗氏努力回忆,“没什么,后来我就离开了。后续发生什么也不清楚。” 华溏思考片刻,决定再去一趟小圆家。 于是她谢过苗氏,先行回到自己房里。 云朵似乎破的洞眼太多,天空已经来不及修补了。 哗啦啦的雨水,肆无忌惮地从洞中倾泻而下。 华溏想去小圆家的计划被耽搁到天黑。 晚上,温阳州一早摆好餐食,想好好感谢一下,不拘一格为长洛城百姓查案的靖北王爷与未来王妃。 今日晚餐,苗氏和柳氏都未参加,只有温阳州一人陪着。 华溏饿得前胸贴后背,不客气地大快朵颐。 秦淮礼静静地为她布菜,贴心吩咐,“慢点吃。” 这时,老米管家又急匆匆地从外面跑进来,一身都湿透了。 “不好了老爷,又出大事了!” 温阳州现在一听到米管家这个话,脑袋再次“嗡”的一响,“又出命案了?” 米管家的皱纹都快打结了,“又是一具女尸,而且死者是……” 米管家不知道如何说。 温阳州这急性子,焦急催促,“你倒是说呀。” “死者是咱们府里的柳夫人。”米管家一咬牙,终于说出口。 “什么!”温阳州这下是坐不住了,拍案而起。 华溏也吃不下了,下午还跟柳氏打了个照面,怎么晚上就死了? 她放下筷子,“走,去看看。” 众人撑起油伞,快步向案发现场走去。 很快,他们便到达柳氏尸身所在之处。 死亡地点位于胭脂铺的后巷,同样是个人员很少走动的暗巷。 再加上大雨磅礴,什么现场证据都被冲刷没了。 柳氏依然穿着今天下午华溏看到的那件衣裳,但是原本让柳氏引以为豪的胸部,竟然变成两个平坦的血窟窿。 她的两个乳房,被凶手割掉了。 凄厉的雨水,无情地砸在柳氏冰冷的身体上。 华溏冒着雨,蹲下查看尸体。 秦淮礼为她在后面撑着油纸伞。 “还是那个连环杀手,柳夫人也是中的磷矿毒而亡。”剧烈的雨声响彻云霄,华溏只能开嗓大喊。 温阳州一时焦心难耐,大声回应,“花小姐,你看看这如何是好?” 昨日还在她的温柔乡,今日却是冰冷的尸体。 温阳州彻底失去主意,领兵打仗他擅长,这侦查破案实在是难倒他了。 “先把柳夫人搬到停尸间,这里环境太差,我再做一次尸检,看看有没有新的线索。”脸上已经溅满雨水,华溏提议道。 “好。你们快把柳夫人搬走。”温阳州指挥衙役们干活,柳氏惨白的脸在雨水的浸透下,永远失去颜色。 几人湿哒哒地来到停尸间。 华溏带好手套,迅速进入验尸状态。 瓢泼大雨给凶手带来巨大的便利,证据被冲刷得所剩无几。 华溏将柳氏的尸首,从头到尾再检查一边,却也只能确认死因,没有关于凶手的其他发现。 看来这个凶手十分严谨。 尸检过后,也无其他收获。 华溏有些心急,她害怕这样下去,会死更多的人。 “阿礼,我们再去小圆家看看。”华溏跟秦淮礼提议。 秦淮礼看向外头的天色,与越下越大的雨,“这么晚吗?” 华溏点点头,她还是想抓紧时间。 “好,我们现在去。” 秦淮礼命澳风准备好马车,雨水太大,速去速回的好。 趁着夜色还未深重,他们到达小圆家。 还未到门口,从远处便看到一个身影在小圆家门口鬼鬼祟祟。 “阿礼,有人,你看。”华溏将马车叫停在拐角处,不想打草惊蛇。 从身材看来,很像苗氏口中与小圆争吵的男人。 华溏与秦淮礼在暗处等待。 鬼祟男在小圆家门口左右徘徊,不时从门缝往里偷看,似乎一无所获,懊恼地跺跺脚,抬脚离开。 “跟上。”华溏撑起伞,下马车。 秦淮礼蹙眉,只能紧随其后。 他们暗暗跟踪鬼祟男,竟然来到郑府! “郑诺?怎么还是跟郑诺有关?”华溏十分不解,“郑诺已经有不在场证据了。” “说不定是个人行为。”秦淮礼提出另一种设想。 “你是说,是这个鬼祟男干的,和郑诺无关?”华溏反问。 “有这个可能。”秦淮礼点头。 华溏想了想,似乎下定决心道,“这样拖下去不行,我有个办法。” 他微抬头,示意她继续说。 她对着他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晶莹的大眼睛一眨,“阿礼,你觉得我漂亮吗?” 她浓翘的睫毛似是一对华美的蝴蝶,翅膀轻轻一扇,便能掀起他心中那片平静的湖面。 第104章 惊为天人的她属于他 “很漂亮。”秦淮礼不自觉地回道。 二人对视还未片刻,他立刻反应过来,严厉拒绝,“不行。这个方法我不同意。” 华溏急了,“为什么不可以?难道我不够有吸引力?” 他反驳道,“正是太有吸引力,才不行。” “这样我才能吸引到凶手自投罗网啊。用我做饵,最好不过了。”华溏争辩道。 “不行,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他不再看她,没有商量的余地。 她“哼”一声,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双手抱胸,有些恼怒,“找不到凶手,就会一直有人死的!这是最简单的方法。” 秦淮礼掰过她的身子,低头看她:“你最重要。” 华溏眼眶发涩,猛地扑进他的怀里,把头深深埋进他的颈窝,“阿礼,我真的不想再有人死了,你保护我,好吗?” 他一手撑着伞,一手抱住她,即使只有一只手,也一刻都不愿放开。 罢了,这是她想做的事,他便好好保护她就好了。 “好。我们回去计划一下。”秦淮礼叹了一口气,终究是无法看到她伤心。 抱着她的手,顺了顺她被雨水打湿的秀发。 不知从何时起,他的世界里,填满了她。 翌日,这场雨似是不眠不休,毫无停止的迹象。 华溏一大早便起身,让涵桃给她精心打扮。 “小姐,你这是开窍了?怎么突然想要打扮好看啦?难道要和王爷去约会?”涵桃一脸八卦。 “我天天和他在一起,有什么可约会的。”华溏闭着眼,任由涵桃给她折腾。 “也是,那你打扮得这么好看是要干嘛?”涵桃还是很好奇。 “钓鱼。”华溏言简意赅。 涵桃眨眨眼,这钓鱼多无聊,坐几个时辰都可能钓不到鱼,穿这么漂亮干嘛。 没过多久,华溏便收拾妥当。 只见她一身粉嫩色的罗裙,两只明眸如秋水般清澈,柳眉弯弯,朱唇皓齿。 远而望之,她明洁得如清晨升起的旭日。近而视之,她清丽如绿波间盛开的新荷。 当秦淮礼来房间接她时,他的眼睛便再也无法离开她了。 他反悔了,他不该答应她用自己作为诱饵。 这样美好的人儿,不该在尘世间接触这些肮脏的纷纷扰扰。 “溏儿,我们换个方法追凶。”他还是想说服她。 “阿礼,你答应我的,这个方法最快最有效。” 华溏执拗得坚信,真凶喜欢美人,喜欢一切美好的皮囊,她的相貌就是抓住真凶的最佳鱼饵。 “从现在开始,你一刻都不能离开我身边。”秦淮礼一脸严肃。 她瞬时笑靥如花,走上前与他十指相扣,将自己的小脑袋,靠在他的手臂上,声音清甜,“我可要永远都在阿礼身边呢。” 整天这样让他心动,早晚有一天他会得心疾,这怪会折磨人的小妖精。 他紧紧握着她的手,向外走去。 刚想出温府,迎面便看到温夫人苗氏一脸惊艳地走过来,“花小姐,今日真是美得不可方物。李公子太有福气,能得一如此佳人。” 华溏被夸得很不好意思,“温夫人谬赞了。” 苗氏很是热情,“你们这是去哪里?需要我让人安排马车送送你们吗?” 华溏礼貌拒绝,“谢谢温夫人有心,我们就城里随意逛逛,无需马车。” 苗氏微微一笑,有礼有节道,“如此便不打扰二位了。” 说完,她福了下身,便告退了。 华溏与秦淮礼目标很是明确,直接前往郑府。 正巧郑诺在府中,他一看到华溏,当场就被惊掉了下巴。 “花……花兄,你穿女装的样子,也太美了!”郑诺语无伦次。 “我本来就是女人。”华溏翻了一下白眼。 郑诺张大嘴巴,目瞪口呆,但很快反应过来,“惊为天人啊,花兄,不不,花姑娘,你看我这个人如何,你嫁给我可好?我的家产全部给你。” 郑诺已经彻底沉沦在华溏的石榴裙下。 “让我做你的第二十房姨太太?”华溏讥讽道。 郑诺倒是丝毫不在意,大手一挥,“那些平庸的女子我统统遣散,只留你一个正头夫人!如何?” 华溏懒得跟他多说,举起她与秦淮礼十指相交的双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郑诺瞬间似五雷轰顶,惊吓得连连后退。 “你们……你们是一对?!”郑诺不敢相信。 秦淮礼放开华溏的手,一把勾住她的肩膀,将她搂紧怀中,宣示主权,“这是我的未婚妻。” “什么?!你们都订婚了?!”郑诺一下子没了力气,身体耷拉下来。 华溏安慰道,“好了郑诺,天下美人千千万,何必在我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走,带我参观一下你的郑府。” 郑诺无精打采,“你可是仙女,哪是歪脖子树!” 秦淮礼露出“老子是赢家”的表情,将怀里的她搂得更紧,末了还不放再刺激一下他,“那也是我的仙女,与你无关。” 话音一落,郑诺腿上一软,跌坐在地。 短短的一刻钟,他便失恋了。 他真的,好惨! 华溏顿觉好笑,弯腰安抚一下,“郑兄,但无论如何,咱们还是朋友嘛,带我们看看你的府邸吧,上次来都没有好好欣赏你家的美景。” 郑诺站起身,拍拍自己的屁股,这下雨天,把他的屁股都坐湿了。 他也只能垂着头,接受现实,“能和天仙做朋友,也算是有点安慰。” 华溏忍不住笑意,这一笑,又把郑诺勾得五迷三道。 不能娶到华溏,将被他列入他的人生中,最遗憾的事。 随后,郑诺为了能多看华溏几眼,愣是把整个郑府逛了个遍。 一圈下来,华溏都累得走不动路了。 “我抱你。”秦淮礼作势便想弯腰横抱起她。 “诶诶,不用,这还有好多人看着。”华溏指指周围的人。 尤其是那双能把铁片射穿的眼神,郑诺第一次感受到什么是嫉妒羡慕恨。 第105章 凶手为什么是你? 华溏和秦淮礼特意在郑府兜了一大圈,最后在郑诺灼灼炙热的目光下离开。 “阿礼,你说,凶手什么时候会出现?”华溏心急如焚,她无法再看到有人死亡了。 “莫急,等等。”秦淮礼总是这样泰然自若。 可能受了他的影响,华溏心下安定不少。 他们又在街上闲逛一阵,吃过晚膳后才回到城主府。 一回来,温阳州与苗氏都在大厅。 温阳州愁眉苦脸,一脸抑郁,这连环杀人案已经闹得全城草木皆兵,百姓们各个开始质疑城主的能力。 再加上,柳氏的被害,温阳州更是夜不能寐,心焦至极。 苗氏见状,温婉得建议道,“花小姐,李公子,这几日劳烦二位,城主府的后院有个天然温泉池,不妨我们一起去那里泡泡,解解乏。” 温阳州一听,赞同道,“也好,那泉池水听闻是集天地灵气的仙水,解乏效果颇佳。” 华溏有些疲累,加上今日又下了一天雨,身上湿哒哒的,能泡一下温泉,貌似也不错。 于是她开口道,“那便劳烦温夫人了。阿礼,一起吗?” 秦淮礼想想也好,便点头答应。 一行人穿过城主府,来到后院。 当年温阳州为了修葺这泉天然温泉池,花了不少银子。 苗氏领着华溏进入女池,秦淮礼和温阳州在隔壁。 天然池水“咕噜咕噜”冒着泡,烟雾迷绕,水温适宜,华溏静静躺在池中,确实感到这几日的疲乏与紧张得以松解。 苗氏很是贴心,从外面端了两杯清茶进来,“花小姐,喝点茶水。” 苗氏边喝边淡淡说道,“当年这池泉水是阳州特意为了我而建造,他知道我喜欢泡温泉。” 华溏也喝了一口,清清凉凉很是爽快,“温城主实际上很在乎温夫人。” 苗氏露出一丝苦笑,声音低沉又无奈,“不过是相敬如宾罢了,再加上我的父亲在武林地位不错,阳州是武人,对功夫很是痴迷。” 好像热水泡久了,有些眩晕,华溏闭上眼,头搁在温泉池边的石枕上,轻柔地安慰道,“人与人之间,利益合作永远比情感更牢靠。” 苗氏坐在华溏的对面,她听到此,便站起身,双腿在水中行走至华溏身边。 见华溏昏昏欲睡,苗氏俯下身,在她耳边轻轻说道,“花小姐,如此貌美又如此通透,真是令人艳羡。不如,让我送你归西,把这份美丽和聪慧留给我如何?” 华溏猛地睁开眼,什么?! 她没听错?刚刚苗氏在她耳边说,她要杀了她? 华溏惊讶地瞪大眼,全身已经失去力气,连说话的力量也没有。 因为泡温泉,她把随身携带的药粉与银针都脱了下来。 此刻她无任何可以防身的工具。 她撑着一丝理智,发出一点声响,“你是连环杀手?” 苗氏面色依然平淡如水,只是眼神里原有的淡然,现下是一片阴鹜。 她依然是淡淡的语气,却令人感到寒毛竖起,“我怎么是凶手呢,我是美丽收集者,我只是替她们完成愿望,永生永世留下她们的美貌而已。” 苗氏指指自己的鼻子,“你瞧见了吗?我这个鼻子就是小圆的,她鼻头那颗小痣,好性感,这不,还不是到我这里来了?” 华溏眼前开始模糊,她想大喊,让秦淮礼听到,却喉咙口异常干涩,只能轻声发语,“为什么你会有她们的器官?” 苗氏露出她的招牌微笑,“这是大师教我的,取美貌女子的器官,便能为我所用。 你没发现吗?我的眼睛变大了,我的胸也变大了。很快我就能成为一个大美人了。呵呵呵呵。” 她开始捂嘴窃笑,又倏地抬头一脸惊讶地反问,“你没发现,我最近变好看了吗?” 华溏皱眉,明明苗氏就是原来的模样,哪有变化。 见华溏不回答,似是按住苗氏的死穴,她乍然猛拍了一下水面,恍然大悟,“啊,我知道了!她们都不够美丽,她们哪里有花小姐这样的天人之姿,我应该杀了你才最有用!” 说完她的脸上噙着一股森冷嗜血的笑意,一双眯眯眼,透出恶魔般吞噬人心的邪火。 苗氏一步一步走上岸,拿起温泉池边,不知何时放着的瓷瓶。 她打开瓶盖,蹲在华溏身边,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向后掰去。 华溏吃不住力,猛地向后仰去,后脑勺狠狠砸到石枕上。 “给我喝了它。”苗氏拿起瓷瓶就欲往华溏嘴里灌。 瓷瓶里的毒药就差分毫就滴进华溏的嘴里,霎时间,苗氏被一阵脚风击中胸口,她眨眼之间,以一个虾米的姿势,向后方腾空飞了出去。 一骨碌砸在温泉池的大石头边,一口鲜血猛地喷口而出。 待苗氏定睛一看,这才看清眼前之人。 一个高瘦黑衣束身的女子,幽冷恨戾的杀气席卷全身。 华溏这才松了一口气,声音沙哑道,“新竹,你终于来了。” 新竹立刻单膝跪地,很是自责,“王妃赎罪,属下在远处听不清你们讲话,判断延误,请王妃责罚。” “无妨,先把她抓起来。”华溏说话还是有气无力。 “是。”新竹手脚利索,将苗氏迅速捆绑起来。 苗氏却如被人抽掉筋骨一般,全身软绵绵,唯独那面色还是一如既往的淡然。 新竹帮助华溏离开泉水,穿好衣物,这才押着苗氏出去。 一早便在门口等待的秦淮礼,一看到这一幕,迅速跑过来,“怎么回事?” 华溏轻声道,“苗氏就是连环杀人犯。” 秦淮礼一瞬的惊愕后,又立刻恢复神情,“你怎么了?受伤了?” 她摇摇头,“幸好有新竹在,还是阿礼有远见,提前安插好暗卫。” 温阳州却楞在原地,不明所以,被捆绑住的人,是他的夫人?他没看错? 还有花小姐说,连环杀手是苗氏? 温阳州无法置信,上前扣住苗氏的肩膀,“阿苗,你是凶手?你怎么会是凶手?” 第106章 一波未平大波又起 苗氏被押着,却仍不见慌乱,她抬头看向温阳州,“相公,你前日不是还说我变美了,现下就忘记了吗?” 温阳州努力回忆,他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还有,她说这话又是何意思? 苗氏见温阳州一脸迷茫,脸色终于一变,嗓门提高,“阳州!我就问你一句,我最近有没有变美丽?” 温阳州左看右看,苗氏还不是原来的模样,就是不知何时鼻头有一颗小痣。 这一犹豫的举动,彻底击垮苗氏,她瞬间歇斯底里,“难道我没有变化吗?她们的鼻子、眼睛、嘴巴都到我脸上才对啊!怎么可能没有!” 华溏吃下一颗自己的百毒丸,这才恢复一下气力。 她对着苗氏说道,“你听谁说的,杀了人你便能变漂亮?” 苗氏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却有些神情恍惚,喃喃自语,“我没有变漂亮?不对,阳州喜欢漂亮的女人,可是我不漂亮!” 苗氏大受打击,似乎感觉做了这么多事,都是徒劳一场。 她杀人,是为了温阳州,男人不都是喜欢美女吗? 温阳州简直惊心骇神,他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阿苗,你怎么可以这么想?当初我便是欣赏你善解人意、端庄贤淑的性格,柳氏有她的特点,你也有你的优点啊!” 说到最后,温阳州已是痛心疾首,他不知道,怎么他的两个夫人都落到如此境地,一个惨死,一个竟是杀人凶手! 华溏问道,“苗氏,你的磷矿毒从哪里来的?” 苗氏低着头,低沉道:“这种毒在武林中,随处便可购买到。” “你又是如何杀害她们的?”华溏接着问。 “这没什么难度,她们都缺钱,我就让她们帮忙替我做几个绣品。给她们高价,自然对我言听计从。见面时,我再骗她们喝下毒药即可。”苗氏说得轻描淡写。 温阳州听到她如此淡漠的语气,失望至极,他竟不知,他的枕边人是个如此毒蝎之人,“阿苗,你说,是不是有人教你这么做?你不是故意的对不对?” 苗氏无动于衷,继续低着头,“的确有人教我,但是我是自愿的,为了你,为了能得到你的爱,我做什么都愿意。” 说完,她抬起头,深情款款地望着温阳州,“阳州,我本是个长相普通,自卑又懦弱的人,自从遇到你,我才发现,这个世界原来可以如此美好。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愿意给你。” 苗氏平淡无澜的脸,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一行清泪从她的眼中落下。 此刻,空中原本淅淅沥沥的小雨,骤然变大。 苗氏跪在地上,任由雨水冲刷去她脸上的泪水。 突然,她猛地抬起被束在前面的双手,将一直攥在手中的瓷瓶倒入口中。 “快阻止她,那是磷矿毒!”华溏大喝一声,但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苗氏口吐白沫,对着温阳州凄厉一笑,“阳州,莫要忘了我好吗?” 温阳州一个箭步冲过去,将她搂在怀里,痛心哽咽,“阿苗,你这是何苦啊?” 苗氏临走前,她都要保持尽可能的体面,“都是我的错,来世有缘,我们再做夫妻。” 说完,她依然微笑着,却闭上了双眼。 “阿苗!!”温阳州撕心裂肺地大喊。 华溏想安慰他,“温城主,节哀。” 温阳州面露痛苦之色,很是遗憾地对秦淮礼说道,“李公子,你来时,请我帮的忙,恕在下无法履行了,家中有丧,我无法离开长洛城。” 秦淮礼也意料到此结果,冷静道,“无妨。” 雨水似是瀑布一般从天上倒灌下来,大得不可思议。 秦淮礼望向天空,有种极其不详的预感。 长洛城已经连续下了几日的雨,此时的雨量更是大得惊人,有为常态。 他看向四周,积水沉积速度很快,再看向自己脚下,雨水已经快漫过他的脚背。 他看过长洛城的地形图,城主府位于高地,地势较高,若是此处都积水如此,那长洛城的下游该是什么场景。 他还未多思考,老米管家又急匆匆而来,全身湿透。 “城主,不好了!长洛城的南边被淹了,很多百姓的房子都被雨水冲垮了!”老米管家这次一口气将严重的事态说完。 温阳州还未沉浸丧妻之痛多久,又出现这等大事。 他立刻振作精神,曾经五十年前那场长洛城大水,他只在史书上看到过。 那时的大水,令长洛城尸横遍野,损失惨重,现在已不是儿女私情的时候。 温阳州当年为了防止大水,特意修了堤坝,此时,应该有所作用。 他命令道,“老米,快去通知城主府所有壮丁,前往堤坝。” 秦淮礼却站在原地思考,问道,“你修的堤坝位置在何处?” 温阳州不知他为何这样问,“位于长洛城北边,北边地势高。” 秦淮礼沉思片刻,“去把这一带的地形图拿出来。” 温阳州看他一脸严肃,怕是有事,立刻说道,“老米,夫人的后事先暂缓两日。李公子请随我来。” 他们快步来到书房,温阳州将附近的地形图在书桌上铺开。 华溏跟着秦淮礼一同埋头研究起来。 秦淮礼手指长洛城北边,分析道,“北边地势比南边高出不少,坡度大,长洛城的中心又是低洼。堤坝又建在此处,怕是会出事。” 华溏接着道,“阿礼,你是怕,大水因地势差距大,导致下流的冲击力过强,会有决堤的危险?” 秦淮礼点点头,眉头紧锁,“没错,届时,长洛城会整个被冲垮,淹没。” 温阳州一惊,他确实未考虑到地势差异,一时慌了神,“我再安排人手去筑牢堤坝吗?” 秦淮礼摇头,“不成,来不及。” 温阳州也意识到,若是决堤,将给长洛城带来灭顶之灾,“那现在该如何是好?” 秦淮礼问道,“你把长洛城的排水通道画出来。” 温阳州马上照办,在图纸上将主要干道的排水通道一一画出。 “现在你有多少人手?”秦淮礼开始盘算解决方法。 “五万骑兵,与五千守城军。”温阳州说得毫无保留。 第107章 洪水来袭 老米管家再次慌慌张张冲进来,“不好了老爷,现在长洛城已经大量积水,很多百姓失踪,要快点处理了!” 米管家的消息瞬时让温阳州晕头转向,只能将求救的眼神投向秦淮礼。 秦淮礼并不慌乱,严肃分析道,“此局宜疏不宜堵。温城主,先安排一万骑兵救援百姓,统一将百姓集中到高地。两千人骑兵留于堤坝做巩固与疏通。两千机动士兵随我到城楼,随机应变。” 他手指图中的排水渠道,“两万五千人,集中用沙包稳固这条主干道水路,剩下一万人分散在四周的排水渠筑牢水路。目标就是将水引入南边这条大江中。” 温阳州总算找到主心骨,双手一拱,身体前倾,十分恭敬道,“是。下官立即执行。” 说完,他转身快步领命而去。 “溏儿,你在此处等我,我去城楼救援。”秦淮礼不想她冒险。 “不,我誓与你同舟共济。”华溏意志坚定,一手握紧他的大掌,不容置疑的模样。 他深深望她一眼,她是连日来,暴雨天唯一的暖阳。 而此时,他还未能真正理解,什么是风雨同舟,共同攻坚克难的意义。 “好,你跟紧我。”秦淮礼没时间耽误,带上佩剑,拉着华溏的手,便直接往风雨中走去。 秦淮礼和华溏来到城楼最上方,就已被眼前的景象震惊。 雨水暴虐,泛滥成河水,淹过民房一大半,水中漂流着各种生活物品。 百姓们抱着家里值钱的物品站在屋顶,呼天喊地,等待救援。 温阳州下令去救援的骑兵正划着船,四处救人。 “李公子,您布置的人手已经安排妥当。”温阳州远远冒着大雨跑过来,浑身湿透。 秦淮礼“嗯”了一声,忧心忡忡地看着城中景象。 “不好,阿礼,你看那里!”华溏忽然焦急地指向一个方向。 顺着她的手指望过去,只见一个小男孩正努力想攀爬上屋顶,但是奔流的水势,促使他的下半身一直被冲歪。 攀在屋檐边的小手,显然力气越来越不足,一息间右手使不上劲儿,立刻松开,只剩下一只左手正苦苦支撑。 秦淮礼一把将手中的雨伞塞到华溏手中,拿起旁边准备好的救援绳索往身上一套,果断一声,“温城主,救人去。” 说完,他脚尖一踩,猛地腾空飞起,直直迎着大风大雨而去。 他运用内力,借助屋顶的力量,瞬间到达小男孩的位置。 温阳州武功也不弱,很快便跟上秦淮礼。 秦淮礼匍匐在屋顶,一手扣紧屋檐,一手抓住小男孩的手臂,内力一运,便将小男孩一把抓起。 小男孩一见到他们,立刻大喊,“哥哥!我奶奶和妹妹还在屋里,你们快点去救救他们!” 闻言,秦淮礼将小男孩交由温阳州,再将绳子的一头系在屋顶的横梁上,“温城主,你看好绳索,我进去救人,我连续拽三下绳索,你就往回拉。” 温阳州点头明白,刚想叫住秦淮礼,这么危险的事该由他来做。 可是秦淮礼丝毫未犹豫,直接跳入水中,拿着绳索的另一边,一头扎进快要淹满水的屋内。 温阳州望着秦淮礼毅然决然跳入大水中的背影,冰冷的雨水在他的脸上肆虐,却依然无法熄灭他眼中的一团团燃烧的炙热。 秦淮礼一进入屋内,便看到一个老奶奶正竭力托着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大口呼吸,但是大水不停地淹没上来,老奶奶似乎快体力耗尽,身体正在慢慢下滑。 水已经快漫过老奶奶的鼻子,而她的手仍然没有放弃托举小女孩。 秦淮礼见状,快速游过去。 老奶奶一眼就看到他,嘴巴浸在水中还要大喊,“救她,快救她!” 秦淮礼迅速接过小女孩,将她面部朝上,仰躺在他的肩膀上。 另一手将绳索递给老奶奶,“老人家,握紧绳子。” 随后,他用力扯动三下绳子,温阳州接收到信号,立刻开始使劲儿往回拉。 秦淮礼一手抱着小女孩,一手给老奶奶助力,一下一下往外划。 大水来势汹汹,蔓延的速度很快,还未待他们游到门口,大水已差几丈便要淹到屋顶。 “坚持住。”秦淮礼对着胸前的小女孩鼓气道。 老奶奶被温阳州的绳索使劲拉扯过去,很快便出了屋外,温阳州一把将老奶奶拉起。 “奶奶!”小男孩抱住奶奶,大声哭泣。 秦淮礼也好不容易托着小女孩,游到屋檐边,“接住。” 温阳州正欲将小女孩接过来的一霎那,大水中迎面朝着秦淮礼的方向卷过来一根巨大的树桩。 秦淮礼眼疾手快,用力将小女孩往上一推,她眨眼之间被温阳州抱住。 但秦淮礼自己却生生被大树桩径直砸中脑袋,他顿感脑中“嗡”的一声响,眼前一黑。 最后的意识,便是他随着水流飘走,远处传来温阳州的大声呼喊。 这时,水面上出现两条小船,华溏和澳风撑着其中一条小船朝秦淮礼飘走的方向极速而去。 另一艘船由一名士兵掌舵,先行将温阳州和三名百姓接到安全之地。 “澳风,快一点,阿礼好像昏迷了。”华溏心急火焚,水流速度太快,要是头部再撞到其他硬物,后果将不堪设想。 澳风加快划桨的力量,每次即将接近秦淮礼时,他都会被大水冲得更远。 “阿礼!快醒醒,阿礼!”华溏扯着嗓门大喊。 叫喊声在磅礴大雨中,几不可闻,完全无济于事。 就在此时,温阳州划着一艘小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超越华溏他们的小船,直接横过来,杀到秦淮礼的前方,将他径直拦截下来。 华溏的船随即跟上,澳风果断跳入水中,将不省人事的秦淮礼抬到船上。 华溏一见到他这般紧闭双眸的模样,刹那间慌了。 第108章 舍己为人民 华溏快速蹲起,双手交叉,叠放在他胸前,连续按压,口中已带着哭腔,“阿礼,你快醒醒,你不会有事的。阿礼!” 她手上的动作不曾停下,按压数十下后,立刻又给他人工呼吸。 又接着继续用力按压他的胸口,他依然笔挺挺地躺着,没有醒来的迹象。 华溏不放弃,继续加大手中的力量,“阿礼,你一定要醒过来!” “呕” 躺在船板上的秦淮礼一声呕吐,将肺里的水,一口吐了出来,气息终于提了上来。 华溏跌坐在地,神情一度恍惚。 那一刻,她以为她真的要永远失去他了,失去她在这个世界唯一的牵挂。 秦淮礼幽幽转醒,一眼就看到满脸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的华溏。 他轻轻蹙眉,她怎么哭了? 他又咳了几声,努力撑起上半身,这才想起,他刚刚救人又被木桩砸中的情形。 “我没事,溏儿。”他抬手抹开她眼底的水花。 华溏扑进他的怀里,佯装生气,“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死!听到没?” 他摸摸她的发顶,声音温柔磁性,“好。” 温阳州观察四周,忧心忡忡,“李公子,这水势上来太快,我们得快点去救援受困百姓。” 秦淮礼闻言,也无心投入儿女私情,立刻说道,“溏儿你负责带着澳风,救援城中的百姓。温城主,我和你去排水主干道。” 华溏也不矫情,听从指挥,乘坐澳风划的船继续开展救援工作。 而秦淮礼与温阳州共乘一船,直接往万人挖掘的主干道驶去。 到达主干道,秦淮礼已经看到众多士兵,不顾自身安危,正在附近用沙袋加固河道。 “温城主,命你准备的绳索在哪里?”秦淮礼蹙眉问道。 温阳州立即回答,手指向一处,“都在那边。” “让将士们二十人一组,用绳子捆绑在一起,人多力量大,不会被水冲走。”秦淮礼大声命令道。 “快,给将士们绑上。”温阳州边说边从地上捡起绳索,帮忙将绳索,连续捆绑在各个将士的腰间。 以二十人为单位的团体,在水流的冲击下,能更好得稳住身子,不会让单独一个人被水冲走。 暴雨倾盆,丝毫没有停止的势头,反而像天河决堤般下涌,狂风夹杂着雨丝,抽打在一个个拼搏的将士脸上。 秦淮礼站在高地指挥,眼观八方,不好,远处的二十人队伍有危险。 “温阳州,叫人过来!”秦淮礼大喊一声,内力再次驱使,向远处飞过去。 只见那二十人,连续倒下十个,最靠河水方向的人,已经被汹涌的大水淹没,剩下的十个人正奋力苦撑,紧紧拉住绳索,不愿让同伴离去。 秦淮礼一到,立刻将绳索一头系在自己腰上,另一头绑在一起冲过来的温阳州身上。 “温城主,抓紧绳索。”秦淮礼将自己的命,交到温阳州的手上。 温阳州一个西北铁铮铮的汉子,在此刻也终是绷不住,“王爷,让在下去!你在岸上等我!” 秦淮礼没时间跟他多说,只留下两个字,“我去”,便一头扎到水里。 他率先扶起最靠近他的将士,再摸索着绳索继续向前,再扶起一个。 “后面的人往后拉!”秦淮礼对着后面几个站起来将士喊道。 温阳州立即大吼,“听我的口令,拉!拉!拉!” 后面的将士一听到命令,顿时热血沸腾,有节奏地跟着口令后拉。 前面倒下的将士一个个,被集体的力量又拉回来几个。 还有三名将士被淹没在水里,秦淮礼直接闷头下潜,想把最近的将士扶起来。 但是,这个将士身体瘫软,无法使劲儿,秦淮礼干脆背过身去,一把在水中将他背了起来,随后大喊,“往后拉!” 听到命令,旁边其他队伍的人也过来帮忙,一起用劲,这才把秦淮礼和瘫软的将士拉出水面。 还有两名将士! 秦淮礼刚刚得以喘息又折返回去,同样的方法,他背起下一名将士,“拉!” 集体统一用力,在下一名将士拉回来时,秦淮礼顿感绳索一松。 不好,他回头一看,是最后一名将士的绳索断了。 他迅速伸手想要抓住那名将士,凶猛的大水丝毫不留情面,威猛袭来。 就差这一点点,秦淮礼的手与最后一名将士的手臂,失之交臂。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最后一名将士就被大水无情地卷走。 得救的将士们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兄弟,被大水夺走生命。 一时,一个个都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秦淮礼却来不及犹豫伤感,又是一波汹涌的波涛,淹过他的脸,重心不稳,他也跌倒在地。 温阳州也被绳索另一头的力量,拉扯得连连往前冲。 被秦淮礼救起来的将士们,倏忽间,满腔激昂,那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他们一起抓住温阳州与秦淮礼连接的绳索,“拉!拉!拉!” 随着温阳州一声声口令,秦淮礼硬是被将士们从大水中拉了出来。 秦淮礼倒在地上,得救的将士们顿时围在他身边。 将士们因刚刚失去一个战友,气势低迷,看到舍身救他们的大人,此刻也昏迷不醒,一个个都垂头丧气。 温阳州拨开人群,蹲在地上,学着华溏前面急救的模样给他按压胸口。 秦淮礼突然猛地吐出一嘴水,大口喘息,看到周围一圈关心他担忧他的将士们。 “大人醒了!!”最小的战士乍然欢呼起来。 “大人,您怎么样?” “太好了,大人没事!” 将士们纷纷露出笑脸,无情的大水,无法冲刷掉有情。 他们士气大涨,干劲十足,一个老战士大呼一声,“为了大易国!为了大人!兄弟们,干啊!” 激情被彻底点燃,将士们又火速投入抗洪中。 温阳州扶起秦淮礼,单膝下跪,垂头拱手,语气铿锵有力,“王爷,温某替长洛城所有百姓谢谢您!” 秦淮礼将他扶起,没有多言,只是沉默着,转身又加入将士们的战斗中。 温阳州望着那身坚定、舍己的身影,他想,若是未来的皇帝是他,大易国铁定能持久实现国泰民安,繁荣昌盛的愿望。 第109章 他勾引她 或许,是天上的雷公被地上的人儿感动,雨势渐渐变小直到停止。 排水路波涛的大水,也渐渐趋于平静。 经过一天一夜的抢险救灾,河道两边被堆起的沙袋,如一道道坚强的壁垒,守护长洛城的人民。 秦淮礼和温阳州赶到高地,看到被援救的百姓正井井有条地排队领取食物,一个个简易的帐篷井然有序摆放。 百姓们在里面,得以休息。 秦淮礼一路上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一定是她在安排这一切,她没事就好。 果不其然,他们在主帐篷里看到,华溏还正在跟老米管家安排接下来的救灾事务。 她抬头看到秦淮礼,马上放下手上的纸张,小跑过去,“阿礼。” 她没有多言,只是深深地看着他,一眼万年。 “放心。”秦淮礼懂得,搂住她的肩膀。 “吃饭了吗?”她轻轻问他。 “还没。”松懈下来之后,他确实感觉肚子饿了。 她将桌上的清粥递给他,“先垫垫饥。” “那你呢?吃了吗?”他没有将碗接过来,低头询问她。 “我吃了,这原本就是为你准备的,怕你随时要回来。”她将碗再次往他面前送。 他这才安心接下,清粥还是温热的,他一口喝下清粥。 千言万语,都不及归来时的这碗热粥。 温阳州在他身后,想张张嘴,暗示一下,他也没吃饭呢。 但跟前两个人的眼里压根就没有他。 罢了,他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一边的老米管家。 老米管家撇下嘴,将眼神赶紧转向别处,不敢和温阳州对视。 他不敢说,他不仅没有给主子留粥,而且少得可怜的清粥,都给百姓们分光了。 “米管家,出来!”温阳州压低声响,愠怒道。 老米管家弓着腰,小碎步地跟着温阳州出了帐篷外。帐篷外传来温阳州痛心疾首的抱怨声,“老米咱们这几十年的交情!你这心里,就没有我哪!” 而帐篷内,室温逐渐升高。 “阿礼,将衣服脱下,我给你换身清爽的衣裳。”华溏早早便为他准备好干净的衣物。 “现下没有清水可以洗澡,先把衣服换了。”说完她开始自行动手解开他的衣裳。 这一次,比上一次在靖北王府给他脱得熟练多。 外衫、里衫,很快便脱到亵衣,一身精壮的倒三角胸肌,即使隔着白色的亵衣,都能看到里面若隐若现的纹路。 华溏吞了口唾沫,抬头瞪着一双天真却又不单纯的大眼睛问道,“亵衣脱吗?” 秦淮礼嘴角微微莞尔,低头将脸靠近她的耳边,低沉又极具魅惑,“你想脱,就脱。” 她身体一凛,微微眯起美瞳,一双灵动的睫毛风情万种得震动,黑瞳中闪过一丝无畏的灵光。 “那我就不客气了啊!” 她邪气一笑,一把脱下他的亵衣,原本隐约的轮廓一瞬间清晰呈现眼前。 满意,她对他的身材很满意。 八块腹肌,丰盈饱满得互相挨靠,彼此间一条条深沟,棱角分明,浑身散发一种暗含力量的美感。 他打定主意,勾引她。 “很喜欢?” 他的声音从她的耳朵,直接穿透天灵盖,她听到自己的灵魂在呼喊。 她脱口而出,“喜欢。” 他一把托住她盈盈一握的纤腰,猛地向自己怀中一带。 令她的上半身紧紧贴着他。 她惊了一下,回过神来,扬起脸时,他顺势低头吻在那盈润殷红的唇上。 她怎的如此柔软清甜,如他儿时偷吃的棉花糖一样。 他吻得小心翼翼,奉若珍宝,轻得以为他只是想浅尝即止,却又在缓缓加深力道。 他将舌尖探入她的口中,舌尖与舌尖的互相推放,一息间掀起一波波惊涛骇浪般的快感。 她心跳失序,心甘情愿承受来自他的温柔吸吮,缠绵悱恻。 千年冰霜的他,此刻化身为沙漠的阳光,炙热又撩人。 她又似一汪清新透彻的甘泉,给这干旱炙烤的土地,熄火降温,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此刻,两个失散已久的灵魂,仿佛经过几千年的等待与守候,终于在彼此间找到安慰与归属。 他们久久不愿放开,直到吻得她被一阵阵窒息感侵袭,他这才依依不舍得放开她。 他极力压制自己的欲火,声音低沉迷离,“真想立刻跟你成亲。” 她梨涡浅浅然,笑靥如兰,抬手轻轻抚摸他的脸颊,“回京城便成亲,可好?” 他从他的脸上握住她的纤手,置于自己的胸口,坚定不移,掷地有声,“好。回去便十里红妆迎娶你。” 她轻笑出声,不知何时起,她的一厢情愿,变成了珍贵的双向奔赴。 就像此刻洪水漫城,终于等来曙光一般,苦尽甘来。 这种感觉,挺好。 后面几天,雨水都未曾降临,给长洛城得以迅速恢复的机会。 温阳州一心投入于救灾善后工作。 这次长洛城损失惨重,许多民房被毁,百姓流离失所,只能在华溏指挥搭建的简易帐篷里暂时度日。 温阳州很是焦心,动员全城百姓重铸家园,所幸长洛城的人民众志成城,重建速度飞快,回归家园指日可待。 秦淮礼在温阳州书房中叙事。 “温城主,待大水彻底褪去,务必将主河道拓宽,以备下次水患。”秦淮礼想在临走前,再多交代一下。 温阳州一口应下,他心生感激之情,铮铮铁汉,不再如初见时那般高傲不羁。 他一直在等秦淮礼再次向他提出,刚来时的请求。 可是秦淮礼缄口不提。 他忍不住问道,“王爷,您刚来时,希望我帮忙的事,还作数吗?” 秦淮礼气定神闲,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此事,需温城主自愿所为。” “明明你的选择很多,上有北明薛氏,下有南相姚氏,都可助您。为何选我?”温阳州问出他多日来的疑惑。 “西洛温氏,忠肝义胆,不言而信。” 秦淮礼的回答,字字掷地有声,令温阳州热血沸腾。 温阳州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垂首恭谨,一语铿锵有力,“西洛温氏,愿为靖北王爷效犬马之劳。” 第110章 哈沙城的命案 在长洛城已耽搁太多日,秦淮礼一行人准备抓紧时间,重新启程前往疆北边境。 临走前,华溏一直惦记一件事。 “温城主,能否让我去一趟苗氏的房里吗?我有些东西需要确认一下。”华溏对温阳州说道。 “可以。”温阳州领着华溏与秦淮礼来到苗氏的房间。 华溏看到她的梳妆柜,便开始四处搜寻。 翻找一番后,一无所获。 “花小姐,你想找什么?在下也许能帮忙。”温阳州一头雾水,不知道她想要找什么东西。 “温城主,你见过一个虎头形状的物件吗?”华溏直截了当问道。 温阳州仔细回忆,说起这个,怎么还真有些印象。 他快步来到苗氏的床榻上,从枕头下拿出一个小小的木质虎头。 “花小姐,你说的是这个吗?”温阳州将手中的虎头递给华溏。 她赶紧接过来,“没错!就是这个。” 她翻过虎嘴,透过缝隙往里看,果然看到那个熟悉的八字图案。 又是那群邪教。 为什么他们现在无处不在? 只要有命案的地方,都有他们。 而且每一个案件,都离奇诡异,跟鬼怪有关。 她把虎头递给秦淮礼。 他眉头紧蹙,他们得快点赶到边境之地,越到这附近,关于邪教的消息越多。 温阳州很快替他们备好马车、行囊,依依惜别,“李公子,花小姐,一路顺风,我们不日再见。” “温城主,后会有期。”华溏礼貌相送,对于温阳州,她有种莫名的信任感。 “后会有期。”温阳州目送他们离开。 接下去十几日,为了尽快赶路,秦淮礼几人马不停蹄,风餐露宿。 终于来到最接近目的地的最后一座城,哈沙城。 哈沙城的城墙由黄土筑成,形成椭圆形的龟壳状,四面分别有一座半月形的瓮城,好似乌龟的小爪子。 “我们得在哈沙城休整一下。”秦淮礼见华溏连日的颠簸,气色有些暗沉,决定先休息几日。 越接近北面,天气愈发恶劣,沙尘严重,哈沙城的人民,各个头上包着围巾抵挡尘沙吸入肺中。 澳风递过来几条纱巾,“主子,华小姐,你们也戴上,这两日风沙严重。” 华溏接过纱巾,给自己美美地围上。 她看着外面的全由黄土构筑的建筑风格,新奇无比。 “我们今日住窑洞吗?”华溏兴致勃勃,对一切新鲜事物都充满好奇心。 “你想住,我们便住。”秦淮礼希望能满足她的所有要求。 “欧耶。”华溏笑得眉眼弯弯。 澳风听从安排,将一行人带至哈沙城最大的窑洞客栈。 这家客栈名为“窑水客栈”,下沉式的窑洞形式。 华溏刚进窑洞房间,一阵凉爽袭来,洞外风沙沉沉,屋内洞天幽幽,别具一格。 她一下躺在土炕上,这么多日的疲惫,得以疏解,一闭眼她便沉沉地睡去。 直到傍晚,华溏才悠悠醒来。 外头一阵吵闹声,叽叽喳喳,不时有讨论声窜入她的耳中。 “这人怎么死的呀?” “谁知道呢?看着怪恐怖的。” “这个验尸的姑娘看上去挺厉害。” “是啊,一个姑娘家竟然胆子这么大!” 华溏循着人声,开门出去瞧瞧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对面的窑洞房间门口站满了人,她拨开人群,便看到秦淮礼正站在最前面,澳风和涵桃正在一边看热闹。 秦淮礼回头看到华溏走过来,伸出手将她带过来。 “发现一具尸体。”秦淮礼言简意赅。 “这个姑娘是谁?”华溏指着地上正在查看尸体的女孩问道。 秦淮礼摇摇头,“不认识。” 蹲在地上的姑娘,一身火红的衣裙,满头编发,俏皮灵动,沉浸在尸体中的神情专注认真。 “有人能帮我记录一下尸检内容吗?”那姑娘转头看向人群,视线停留在秦淮礼的脸上。 这时,华溏才看清她的脸。 浓眉大眼,双眼皮宽而清晰,眼窝深陷,睫毛长而上翘,高鼻梁,瓜子脸,一股浓郁的异域风情。 秦淮礼转头对澳风示意了一下,澳风随即站出来,将桌上的纸墨笔放在手上,准备记录。 “此人腹部有多处淤痕,多处青紫、钝击伤、擦伤,皆为殴打所致。手腕与脚部都有勒痕,可能是死前被人捆绑。口中一股酒味,也有可能是喝酒过多致死。” 姑娘一串专业的尸检名词从她口中跳出。 “衙役来了吗?”那姑娘站起身问道。 “来了来了。”身后窜出来两个身穿官府的衙役。 姑娘把手中的纸递给衙役,“你们拿着,这是尸检报告。” 领头的衙役接过纸,一头雾水,“这位姑娘,请留步,这是?” “听不懂人话吗?这是我刚刚给尸体尸检的报告啊。”那姑娘一副看着傻子的表情。 衙役被这一反驳,呆呆地拿着报告看。 她拍拍手上的灰尘,径直走到秦淮礼面前,伸出一只手,放于他面前。 与刚刚凶衙役时的语气截然不同,轻快而甜美,“谢谢公子的帮助,我是娜娜然。很高兴认识你。” 她望着他的目光,不似初次见面的陌生感,反而噙着一股钦慕的闪光。 华溏没放在心上,只道是,天下女子看到秦淮礼这般英俊不凡,天资卓越的模样,都会自然而然为他倾倒。 然而,她似乎看错对象了。 秦淮礼视若无睹,正眼都未看她,只是冷漠地转身,离去前淡漠地丢下一句,“帮你的是澳风,去谢他。” 娜娜然的玉手还举在胸口,她也不懊恼,只是双手拍拍,耸耸肩,无奈转向澳风,大咧咧道,“谢啦,哥们。” 说完便又试图跟上秦淮礼。 华溏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一切,哦,这冰山还真是能招蜂引蝶,她才睡个午觉的功夫,又招来一只花蝴蝶。 她也跟着出去,准备在一边看一会儿好戏。 “公子,你等等我,你叫什么名字,认识一下呗。”娜娜然跟在秦淮礼身后,想拉住他的衣服。 第111章 突然来了个公主 他巧妙地躲开,不想跟她多说一句。 娜娜然却不放弃,快跑到他跟前,双手张开,拦住他的去路。 “公子未免也太没有礼貌了,一个姑娘正跟你讲话,你好歹停下来回应两句吧。”娜娜然努着嘴,表示不满。 秦淮礼不堪其烦地皱了一下眉头,连眼皮都未抬,一句话都不愿施舍给她。 直接脚尖一踩,一眨眼间,消失在空中。 娜娜然眼睁睁地看着他从眼前飞走,气恼地用力蹬了一脚地。 华溏慢悠悠地走过来,出言调侃道,“娜娜然姑娘,倒是有几分像我当年追求他的模样。” 娜娜然一看到华溏,立刻警钟大响,前面她看到过她。 他牵着她的手,让她依偎在他身旁。 娜娜然深吸一口气,皮笑肉不笑道,“既然姑娘能追得上他,我自然也能追得上他!” 她高傲地仰着头,不容一丝质疑。 “哦?我倒是拭目以待。”华溏没有生气,反而很喜悦,自己看上的男人,足够优秀,才能引来花蝶的采摘。 只是,这能不能采得到,就另当别论了。 “公主!你怎么在这里,让我好找!”一个跟她打扮相似的小姑娘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公主?你是哪国的公主?”华溏露出一脸讶然,怎么一国公主来这沙尘小城来。 娜娜然骄傲地抬起头,不屑道,“本公主为何要告诉你。哼。” 说完,她一扭头,转身就走。 华溏挑挑眉,她并不关心娜娜然是哪国公主,只是担心,她的出现是偶然还是刻意为之。 而且,她似乎会医术,堂堂公主居然还会验尸,这是华溏没有想到的。 若是公主,那便真是得留几分薄面,毕竟,他们也算代表大易国的皇室。 华溏决定返回去再检查一下刚刚房里死亡的尸体。 幸好,衙役还未将尸体移动过。 华溏照常带上手套,蹲在地上,自然地想将尸体的衣服褪去。 “诶诶,你在干什么?动尸体干嘛?”一名衙役看到华溏的动作,赶紧跑过来阻止。 华溏没有停下脱衣,淡然回道,“我是仵作,我再查看一下尸体。对了,刚刚的验尸报告呢?” 衙役被突然转移话题,老实地从怀里拿出前面娜娜然交给他的验尸报告,“在这里。” “我说,你接着写。”华溏指挥道。 衙役被她成竹于胸的气势唬住,听话地拿笔开始记录。 华溏打开衣裳,入眼便看到两条淡淡的尸斑,从死者的喉咙处,分别向腋下的方向而去,形成一个八字形。 她将尸体向后翻过去,背后一条明显的尸斑,横在中间,从两边的腋下贯穿。 华溏沉思,从尸斑的颜色来看,这是死后造成的伤痕。 但是,什么样的受害方式才能造成这样奇怪的伤痕? “宝宝,我们不看啦,走吧。”外面一个母亲从背后抱起她五岁的孩子,准备离开。 华溏眼睛一亮,对,就是这样的姿势。 她面向衙役,说道:“大人,你和你的同伴帮个忙,给我演示一下。” 衙役按照华溏的指示,一个面对前面,一个站在他身后。 后面的人用双臂,从前面的人的腋下穿过,手肘向上弯起,双手绕过其脖子后方,再互相握住。 “前面的大人,麻烦你学着尸体一样瘫软无力。后面的人将他抬起。”前面的衙役听华溏的安排照做。 后面的人为了将他抬起,只能双臂用力。 才几息的时间,前面人的胸前和背后,就被勒住淡淡的红色痕迹。 看来,这个伤痕是被死后拖拽的结果。 这里很可能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她拿出死者的衣物出来看,背部的位置,有几个脚印,大小不一,看来,死者还被不少人一起殴打过。 她再检查其他位置,基本能确定,他是被人活活打死的。 验尸结果,与娜娜然的结论差不多。 看来,娜娜然确实有两把刷子。 她将手套脱去,对衙役说道,“这是他杀,你们把验尸报告放好。” 说完便直接走了出去。 华溏径直来到秦淮礼的房里。 “又是一起命案。”华溏有些低落,她不喜欢看到有人死。 秦淮礼给她倒了一杯水,“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纷争,有私欲。” 华溏轻叹一口气,干脆转移话题,“你知道刚刚验尸的姑娘是谁吗?” 没想到秦淮礼十分淡定道,“她是南斯国小公主,森娜。” 华溏惊讶道,“你知道?” “嗯,南斯王子森格给我写信了。”秦淮礼低头,擦拭自己的佩剑。 华溏不解,“信上写什么?” 他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淡淡道,“说是公主离家出走,若是见到,通知他一声。” “怎么突然给你写这么一封信,说这样奇怪的内容?森格怎么知道公主会来找你?”华溏想不通其中问题所在。 他擦完佩剑,将它插进剑套中,抬头毫不在意道,“无需理睬即可,吃饭了吗?” 比起那些无聊的人,他更关心她饿不饿。 “没吃呢。”华溏撇撇嘴,眼珠子咕噜乱转,思考这其中的连接点在哪。 他剑眉拢起,嗔怪道,“我让澳风给你准备的吃食,没看到吗?” 华溏瞪着大眼,眨了眨,哦,她确实没看到,只顾着看热闹了。 “澳风,再去准备一份晚餐。” 秦淮礼提高嗓门,外面的澳风领命而去。 很快,涵桃和澳风就准备了满满一桌西北菜。 看着豪放的西北大肉,华溏吞吞口水,管他什么目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没什么比她现在吃饱喝足更重要。 她心满意足地开始吃秦淮礼给她碗里,夹满的大块羊肉。 第112章 毫无相关的死亡 翌日,华溏早早便起身,想去看看哈沙城独特的风貌。 “阿礼,走啦!”华溏催促着。 秦淮礼今日一身白衣,缥缈仙气,走起路来扬起的阵阵沙尘,像是他踏云而来的仙障,自带背景效果。 华溏摸着下巴“啧啧”两下,就这皮囊,太值得为之神魂颠倒了。 秦淮礼看她这副馋嘴狐狸的模样,便知道自己此刻在她眼里,又是一只秀色可餐的小白兔。 他心情不错,想逗逗她。 他主动走到她身边,弯下腰在她的耳边轻声道,“小兔子可以自己送上门来的,小狐狸。” 这一吐一吸的热气,像一团毛茸茸的蒲公英,轻轻地挠她的心口。 这磨人的男妖精,看她不吃他。 华溏一把勾住他下弯的后脖子,将他的头扣在她的耳边。 她撅起圆嘟嘟的嘴唇,“啵”一下,亲在他的脸颊。 他先是一愣,随后立刻反应过来。 又在她耳边极具诱惑地提醒道,“不够。” 华溏松开他,难得露出一双天真无邪的双眼,“那你想怎么样?” 他嘴角邪魅一勾,她还来不及回味他难得露出的笑颜,嘴唇就被他封住。 双唇的贴合,深深的一吻。 “这样才对。”他自然地直起腰,转身随手拉住她的小手,便往前走。 华溏这才反应过来,她被反调戏了。 “阿礼,你该不会是披着白兔皮的小饿狼吧?”华溏任由他牵着走。 “是大饿狼。”秦淮礼纠正道。 华溏“啧啧”两下摇摇头,阿礼不知不觉中,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先去吃点早饭。”秦淮礼每日都惦记着她的一日吃食。 他们来到窑水客栈的大堂,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小二上了一桌丰盛的早餐。 澳风和涵桃现下也能自然地,和秦淮礼与华溏一起坐着同桌用餐。 用餐用到一半,掌柜的和几个小二,一脸愁容,慌张急躁地往后面窑洞房间的方向跑去。 华溏随手抓住一个刚从她身边经过的小二,“诶,发生什么事?你跑什么呀?” 小二焦急道,“不知道造什么孽了,又有人死在房里了。杨掌柜等等我。” 小二顾不上和华溏多说,赶紧快跑去帮忙。 “昨天就有人被打死,怎么今天又有人死?”华溏饭又吃不下了,啥时候她成柯南体质了?走到哪,哪就有命案。 秦淮礼夹一块肉饼到她碗里,“先吃饭。” 华溏拿起肉饼,快速咬了两大口,站起身,含含糊糊道,“五……五去看看。” 她转身就离开座位向着后厢房去。 秦淮礼和其他人也无奈跟上。 来到发现尸体的窑洞里,娜娜然已经到达现场,开始对尸体做尸检。 华溏没插上手,只是站在旁边观看。 娜娜然看到秦淮礼他们来了,眼神动作更加积极,对着秦淮礼的方向便主动提出要求。 “这位小兄弟,能继续帮我记录报告吗?” 澳风看一眼秦淮礼,见他点头,便再次拿起桌上的纸笔,准备记录。 “死者,男,十五岁上下。眼珠放大,眼角出血,口中带有水渍,耳朵内部穿破,上半身湿透,唯独背后有几处是干燥的,我怀疑是被人从后面,擒住脖子,压入水中溺亡的。” 她停顿一下,看看四周,接着道,“这里应该是抛尸现场。第一案发现场不在这里。” 华溏也观察周边,的确,除了尸体这里有水,其他位置都没有水渍。 她也蹲下,随身拿出手套,想再尸检一遍。 “怎么?不信我?”娜娜然在她旁边,挑衅道。 华溏没有停下手中检查的动作,不屑道,“我又不认识你,我为什么要信任你?你谁呀?” “你……!” 娜娜然大眼一瞪,居然有人敢这么和她说话! 但她还是稳住脾气,很是得体道,“也好,多个人检查,更保险一些。” 她站起身,退到华溏身后,静静地看着华溏的动作。 华溏对尸体一一重新检查,不放过任何细节。 “死者的口鼻有蕈状泡沫,眼粘膜与耳膜均有出血,这可能是水压所致,而且,死者是生前溺水。也就是,他可能是被人活活溺死的。” 华溏的专业术语更加准确,但是结论与娜娜然也相差无几。 娜娜然微笑以对,似乎对自己相当有自信。 但是华溏并未停下来,她开始检查尸体的其他部位。 她拿起死者的手指,仔细查看他的指甲缝隙。 她从缝隙中,挑出一些棕色的油漆块,还沾着一点瓷粉。 “这像是粗瓷,一般用在一些大型器皿身上。”华溏猜测道。 她灵光一闪,抬头问站在一边的掌柜,“你是杨掌柜吧?你们这里有大的,深棕色水缸吗?” 杨掌柜连连点头,“有的,正在后面仓库中。” “带我们过去看看。”华溏说道。 杨掌柜积极配合,在前面领路,边走边说,“哈沙城干旱,水也是珍惜的资源。因此我们把水缸都是放在室内的仓库中。” “仓库会上锁吗?”华溏问。 “不上,都是水缸,上锁太麻烦了。”杨掌柜解释道。 他们穿过客房,来到后面的仓库。 仓库也是窑洞形式,冬暖夏凉,几个巨大的水缸放在里面,能有效阻挡热气蒸发,的确是个不错的储存方式。 华溏上前,弯腰仔细观察每个大水缸的周边。 终于在最边上的位置,找到想要的线索。 只见那个水缸的边沿,有几条被利物划过的掉漆痕迹。 而且地上,大水缸底座边缘有一圈压痕,显然这个大水缸被人移动过位置。 其他人正想走过来,被华溏喝声制止,“别过来,这里有脚印。” 旁边的水缸边上都没有什么脚印,唯独这个水缸的地上到处是脚印。 并且脚印大小不一,十分凌乱,显然当时可能不止一个人在场。 华溏又看了其他地方,没有发现。 娜娜然学着华溏的模样,也跟着一起四处查看。 凶手除了脚印,并未留下其他痕迹。 众人离开仓库。 华溏问杨掌柜,“死者是什么人?你知道吗?” 杨掌柜摇摇头,“他是客栈里的客人,看样子像是外乡人。之前问过他,是来哈沙城寻亲的。包括昨日死去的那个男人,也是客人。” “他们在这里住了多久?” “第一个男人住了有半个月,第二男人才七日左右。”杨掌柜如实回答。 “他们之间认识吗?” “不认识吧,他们衣着什么的完全不一样,我是没见过他们说话。”掌柜努力回忆。 第113章 除了你谁都不行 毫无相关的路人,怎么会同时死,华溏想不到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 关键是,杀人的手法也没有相似之处。 甚至有种临时决定杀人的感觉。 但是两个人的现场证据,都发现大小不一的脚印,这又似乎意味着与同一伙人有关系。 难道又是邪教的人? 华溏不自觉地往这个方向上想。 她慢慢踱步到秦淮礼身边,压低声响,“阿礼,该不会是邪教的人干的?” 秦淮礼抿嘴片刻,回道,“不像,邪教的人一直在暗地里唆使别人做事,从不会亲自动手。而且手法都是阴邪隐秘的手段。” 华溏点头赞同,“也对,这两个人都被很粗糙的方式杀害,不像邪教的手笔。” “先不想这些,你不是想去逛逛哈沙城吗?”秦淮礼想带她出去玩玩,总是在案件中徘徊,也需要放松一下。 华溏心思在命案上,一时有些犹豫。 “小姐,我们出去玩玩吧,整天看死人,好没意思。”涵桃一见华溏迟疑,赶紧好言相劝。 华溏微微一笑,“好吧,听小涵桃的。” “小姐最好啦!”涵桃抱着她的手撒娇。 “我也要跟你们一起去!”娜娜然不知从哪里猛地冒出来,跳到华溏和秦淮礼跟前。 涵桃像护犊子的老母鸡,将华溏拦在身后,“你去干嘛?这是我家小姐和公子的约会,你凑什么热闹。” 娜娜然也不气恼,笑嘻嘻挤到秦淮礼身边,“人多开心嘛。” 秦淮礼正眼也不瞧娜娜然,直接绕过她,牵起华溏的手便往外走。 娜娜然看了一眼两个人紧握的双手,深吸一口气,重拾不达眼底的笑容,紧跟上去,“你们等等我呀。” “你别跟过来了,好不好?小姐他们二人世界,你非要在眼前晃悠。”涵桃没好气地抱怨。 娜娜然也不服输,回怼,“你不也跟着,那你先走啊!” “我不一样!我是小姐的闺蜜!”涵桃也很是不服气。 娜娜然懒得和小丫鬟吵嘴,直接跑到秦淮礼另一边。 “淮礼,你陪我说说话嘛,我也没来过哈沙城。”娜娜然满心满眼都是他。 秦淮礼最讨厌呱噪,微蹙眉峰,“走开。不要靠近我,否则不要怪我不客气。” 他毫不留情面。 娜娜然看到一边正在对她淡然微笑的华溏,也不气恼,还是维持一贯的没心没肺。 “淮礼,本公主就是喜欢你,为了你而来,我当然要围着你转啦。”娜娜然说得大胆豪放,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喜欢。 华溏挑挑眉,这敢爱敢恨的性格,在古代这样封建的社会,她倒是有几分欣赏。 然而,秦淮礼却是秉承他一贯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风格,手起落下,一阵掌风。 娜娜然突感胸前袭来一股力量,人便往后连退几步。 她还想往前冲去,便听到秦淮礼下令。 “澳风,不要让她靠近我们十步内。” 澳风立刻一个旋身,挡在娜娜然身前,“公主,请保持好距离。” “你敢拦本公主?”娜娜然极力隐忍,为了成大事,小不忍则乱大谋,她暗自安慰自己。 “属下是听令行事,多有得罪。”澳风说得面无表情,油盐不入。 娜娜然双手放在嘴边,对着秦淮礼和华溏离开的方向大喊,“我一定会让你喜欢上我的!” 喊完对着澳风彬彬有礼道,“澳风侍卫,要不我请你吃饭吧。” 澳风一脸严肃,低头回道,“不敢。” 说完转身便离开,留给娜娜然一个背影。 “公主!你看他们,真是不知好歹,你都这样了,他们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娜娜然身边的小侍女,看不过去,替她打抱不平。 “没事,小蓝,好东西总是要多花点心思的。”娜娜然咧嘴一笑,依然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 她抬脚,继续厚脸皮地跟了过去。 华溏和秦淮礼走在前面,她拉拉他的手,调侃道,“阿礼,人家姑娘这么大胆表白,你好歹温柔拒绝一下,干嘛这么粗鲁。跟当初对我一样。” 秦淮礼转头问她,“怎么温柔?你教我?” “你就……”华溏刚开口,又觉得不对,他这样才是正确的拒绝方式。 难道还要给人家留下念想吗? 感情的事,可不能圣母心。 华溏面色一转,一脸谄媚,“阿礼,你这样做相当好,就该严厉拒绝!我很喜欢!” “小傻瓜。”秦淮礼揉揉她的发顶,除了她,谁都别想靠近他。 或者说,这世上,唯有她,能让他卸下所有心防,真心真意依靠。 她侧头看他,冷峰俊眉,刚毅如竹,清俊深刻,像造物者笔下唯一偏爱的一幅画作,精致得恰到好处。 他感受到她如狼似虎的目光,转过头看她。 “阿礼,我现在就想抱抱你。”华溏脱口而出。 “在这大街上?”秦淮礼看了一下四周人来人往的百姓。 “嗯。” 华溏用力点头,她的眼里此刻只有他,其他人都被自动模糊处理,根本看不到外人的存在。 “好。” 只要她想做的,他都会满足她。 他停下脚步,转身面向她,双臂张开,对着她淡淡地勾勒起嘴角的弧度。 她被他难得呈现的笑容,瞬间勾去了三魂七魄。 他是清风,是明月,是心跳,是无可替代。 她融进他的怀中,收紧手间的力量,让两人的心也胶合在一块。 他回抱她,炙热得仿佛要将她嵌入身体里,永不分离。 大街上,人群不断略过。 唯独那两条相拥的身影像被定格在画面的正中心,周围的一切都是模糊的背景。 这一刻,能持续到永恒,该多好。 然而,在唯美的画面之外,一个红色的身影,握紧拳头,牙根咬得咯嘣响。 哼,在她看来,这不过是白日焰火,璀璨一时,光彩一时罢了。 她才不信,她行,她就不行! 第114章 卖力追求他 娜娜然递给小蓝一个甜品酥,小蓝充满疑惑地接下来,“公主这是?” 娜娜然神色冷若冰霜,“桃酥,你吃了它。” 小蓝一听,眼中闪出一股恐惧,她不敢拒绝,硬着头皮接过来。 “公主……”她闪烁着眼珠,还怀有一丝期待。 娜娜然一记刀眼过去,“还不快吃!” 小蓝突然面如死灰,她知道,公主的性格,逃不掉。 她下定决心,一口将桃酥塞进嘴巴里。 咽下还没有几息的时间,小蓝便开始面色潮红,急促呼吸。 娜娜然见状,立刻大喊,“小蓝!你怎么了?!” 小蓝呼吸越发短而急,好像下一口气完全接不上一样。 身体瘫软,一头栽到地上,娜娜然看似慌乱地抱着她,对着秦淮礼二人的方向大喊,“小蓝!你醒醒!” 华溏必然听到呼救声,本能地快跑过来。 “她怎么了?”华溏蹲下,询问病情。 “小蓝她对桃子过敏,都怪我不好,没弄清楚这个点心是桃子做的,便给小蓝吃了。”娜娜然面对华溏说话,实则眼睛时不时飘向秦淮礼。 小蓝为了能汲取更多氧气,胸口猛烈起伏,她一手捂着心脏,一手抓住华溏的手,面色苍白,“救……救我!” 华溏一碰到小蓝冰凉的手,便知不妙,出现肢冷、发绀的症状,说明情况已很严重,呼吸堵塞,导致循环衰竭。 她反握住小蓝的手腕,脉速微弱,恐有生命危险。 这时,娜娜然拨开华溏的手,身体挡在她的面前,一手将小蓝平放在地,神情严肃认真,“我知道小蓝的病情,我来救。” 她似乎真的很熟练,先是抬起小蓝的后脖子,令她的呼吸道畅通,接着从怀里拿出一颗黑色药丸,用手捏碎了塞进小蓝嘴里。 “小蓝,你快咽下,这是皇兄给我的救急丹,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娜娜然紧锁眉头,一双精光闪闪的大眼睛,噙着一股紧张与担忧。 华溏与秦淮礼站到一边,静静看着她熟练地给小蓝喂药。 小蓝吃下急救丹一口气终于缓过来,一双泪汪汪的眼睛复杂地望着娜娜然。 娜娜然看到小蓝没事,立刻将她搂在怀里,“小蓝!幸好你没事!太好了!” 小蓝颤巍巍地说道,“多谢小姐的救命之恩。” 娜娜然抹去她眼角的泪珠,嗔怪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说这种客气的话,多生分哪。” 小蓝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小姐说的是,是小蓝不会说话,小姐对我的恩情,小蓝没齿难忘。” 娜娜然欣慰一笑,将小蓝搂紧,“你没事就好。” 好一幅主仆情深的画面。 周围驻足观看的人,纷纷对娜娜然竖起大拇指。 “难得有情有义的富家小姐,对丫鬟都这么好。” “这丫鬟真是有福气。” “是啊,好心人一定有好报的。” 大家都对娜娜然的表现赞不绝口,只是秦淮礼依然冷眼以对,看不出任何情绪。 娜娜然主动道,“李公子,方便带小蓝回客栈吗?我想让她好好休息一下。” 秦淮礼不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华溏。 华溏瞥了他一眼,替他做主道,“澳风,劳烦你帮忙把小蓝带回去。” “是。”澳风现在习惯听从华溏的话,不需要再征求秦淮礼的同意。 澳风蹲下,将小蓝背在身上,快步往客栈方向走去。 他们一走,华溏与秦淮礼准备继续今日的游玩。 娜娜然没有澳风的阻拦,自然地跟着他们。 这次她转变策略,站在华溏这边。 “花姐姐,你的验尸之术,能不能有空再教教我,我对这个很感兴趣呢。”娜娜然熟稔地勾着华溏的手臂。 华溏挑挑眉,什么时候她和她这么友好了? 华溏不动声色地把手臂抽离,看上我的男人,还要看上我的技能? 她客气回道,“公主,你的验尸技术已经很不错了,说不定还在我之上,无需我来教你。” 娜娜然听出她拒绝的意思,却不气恼,“当然,总有擅长和不擅长的,互相切磋才有进步嘛。” 华溏轻轻一笑,“那敢情好,公主可也要多教教我呢。” 娜娜然吃了哑巴亏,讪讪闭嘴。 “快走,前面的骆驼大赛快开始了!” “赢的人,可以获得大奖!” “这次是什么大奖?” “听说是一种极其珍贵的神药!” “走走,快去报名!” 身边的人叽里呱啦一通输出,从华溏身边走过。 娜娜然一听,可起劲了,“骆驼比赛?还有神药?我们去参加吧!” 也不等他们回答,她拉着华溏跟着人群的方向走去。 他们来到一个大型的椭圆形斗兽场,依然是土质结构,泥土堆积的厚重感,给人一种十分结实的安全感。 “想要报名参赛的,走这边啊!” 他们刚来到门口,便看到一个围着白色围巾的年轻人,正招呼着群众往里进。 娜娜然兴致盎然地跑过去,“谁都能参赛吗?奖品是什么呀?” 年轻人热情回应,“谁都可以参加,奖品是百年沙漠之花,哈沙特玫瑰。” “是那个能解千毒,百年才能开一朵的沙漠玫瑰?”华溏提高嗓门,这个奖品,说不定能对阿礼的毒有巨大的帮助。 秦淮礼一眼就看出她感兴趣,“喜欢?” “嗯嗯!”华溏点头如捣蒜。 “那走吧。”秦淮礼牵着她的手,往参赛的通道进去。 娜娜然也随后跟上。 “诶诶,这位小姐,你这样可不能参加比赛哦。”年轻人一抬手,将娜娜然拦截下来。 “为何?”娜娜然心气不顺,为何她不能参赛? 年轻人耐心解释道:“姑娘今日一身红衣,骆驼最怕红色,怕是会见之发狂。你最好换身衣服,即可参赛。” 原是如此。 娜娜然转身,四处寻找服装店面,一眼便看到隔壁有一家衣裳铺,立刻跑过去。 她买了一件黑色大褂,直接套在红色衣裳外面,将里面的大红色包裹起来。 “这下可以参赛了吧?”娜娜然再次来到年轻人面前。 年轻人点点头,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可以姑娘,祝您取得好成绩。” 第115章 骆驼比赛 秦淮礼与华溏先行拿到比赛规则。 骆驼比赛分为初赛和决赛,五十人小组为一个单位的初赛,取前十名进入决赛。 初赛是纯比速度,快者获胜。 决赛却要加上障碍物,能者为王。 赛方老头领着秦淮礼几人先去后头骆驼场,挑选自己心仪的骆驼。 比赛于下午未时准时开始,现在离比赛开始还有一个时辰。 赛方老头见参赛的秦淮礼与娜娜然都挑选好骆驼,便拱手吩咐道,“二位选手,你们可以先行与骆驼交流一下感情。有助于等下比赛时的默契。” 说好他就退下了。 华溏摸摸她为秦淮礼挑选的骆驼,“阿礼,你看这只骆驼,眼睛比你的鼻子还大,炯炯有神,一看就是与众不同的存在。” 她说完,小脑袋倒在秦淮礼的肩膀上,撒娇道,“就跟你一样,不同凡响。” 他低头淡淡的笑颜,温柔又宠溺地望着她,“你喜欢就好。” 娜娜然见他们如此亲昵,也要凑进来,“淮礼,你看看我的骆驼选得如何?” 秦淮礼仍旧保持原来的姿势,满心满眼都是华溏。 娜娜然手心用力勒紧骆驼的绳索,惹得骆驼左右摇晃脑袋,想要挣脱她。 她这才放松手,不再看他们的背影。 秦淮礼低声询问华溏,“溏儿想骑骆驼吗?” 华溏瞬间抬高眉角,精致的小表情丰富多彩,“嗯嗯。” 他弯腰双手扣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身,轻轻一使劲儿,就将她捧起。 她顺势跨过骆驼的背部,坐在两个驼峰之间。 他牵过绳索,拉着骆驼缓慢走动。 娜娜然见状,也不甘示弱,一把拉住骆驼的驼峰,直接上去坐好,朝着秦淮礼二人的方向去。 华溏第一次坐骆驼,新鲜得很,恋恋不舍。 “回去给你买一只骆驼。”秦淮礼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引来华溏“哈哈”大笑,“阿礼,这骆驼只适合在干旱炎热的地区生活,哪能想养就养的。” 秦淮礼伸手牵住她的手,“只要你喜欢,给它造一片沙漠又何妨?” 华溏又忍不住笑出声,这丫的,怎的越来越会哄人开心。 虽然这话听上去大言不惭。 但是,中听得很! 很快,闲逛的一个时辰过去,赛方老头开始召集比赛人员各就各位。 华溏对秦淮礼招招手,“阿礼,随意玩玩就好。我在看台等你哦。” 秦淮礼微微颔首,与娜娜然两人进入赛场。 不巧,秦淮礼和娜娜然正好分到一个小组进行初赛。 他们两人并排在起跑线上。 “嘘~~” 一声长啸而起,开跑! 秦淮礼扬手挥鞭,笨重的骆驼竟如矫健的骏马一般,撒开四蹄,狂飙卷尘,飒沓如飞鸿。 遥遥领先。 娜娜然竟也不输男子,用腰带束身的黑衣,紧紧贴合身体,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 位列第二。 后面的骆驼紧跟其后,丝毫没有落后。 比赛如火如荼,看台上的观众呼声高起。 华溏也看得提心吊胆,手心直冒汗。 娜娜然在秦淮礼身后,盯着他潇洒俊逸的身姿,嘴角轻轻一勾。 她稳住身形,原本紧握骆驼绳索的左手,猛地松开,趁无人关注时,往自己腰间一放。 随即,她身上的腰带骤然断裂,宽大的黑袍因过快的速度,迎风飘扬。 也不知是她故意为之还是风速太大,黑袍从她的双肩滑下,她左手似乎为了拉住黑袍往后抓去,没成想,黑袍彻底从她的左臂脱落。 她里面红彤彤的衣裳,刹那间展现在赛场上。 位于她身后的骆驼,一看到刺眼的红色,顷刻间躁乱不安,步伐开始凌乱。 骆驼上的参赛者,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惊,纷纷用力拉动绳索,想要制止骆驼的发狂。 没想到,后面的骆驼像疯了一般,加快速度直冲娜娜然的方向。 她早预料到此,但脸上却是失魂落魄,手忙脚乱。 她朝前方大喊,“淮礼,救救我。” 听到骚动,秦淮礼迅速向后看了一眼。 真是麻烦。 他厌烦至极。 但是娜娜然是一国公主,在大易国的国土上出事,也是一件棘手的事。 还未待他多想,后面冲上来一只骆驼,直接猛地撞向娜娜然骆驼的屁股。 她的骆驼突然重心不稳,两只前腿乍然弯曲,上身一下子砸到地面。 娜娜然完全没料到此,被巨大的惯性直接向上甩了出去。 看台上的观众一声声尖叫,震破天空。 华溏也吓得大喊,“阿礼!快救她!” 秦淮礼却不慌不忙,用力狂甩一鞭身下的骆驼,内力运至脚尖,借用骆驼鞍踏板的力量,“嗖”地一下飞起。 一个华丽完美的转身一把接住甩到空中的娜娜然。 原以为这次失算的她,却被秦淮礼抱住细腰,缓缓放下。 她的心,彻底沦陷了。 若是让她此刻为了他去死,她都愿意。 然而,秦淮礼在放下她的一刹那,轻功一运,再次骤然飞起,稳稳坐回自己仍然还在狂奔的骆驼身上。 娜娜然望着刚刚救她的背影,暗暗起誓,她一定要得到他。 出了这样的意外,秦淮礼的骆驼仍然毫无悬念地得了第一名。 观众们欢呼雀跃,掌声响彻赛场。 华溏看着他,这时,他也找到她。 遥远的距离,也抵挡不住热烈的相望。 他总是让她安心,没有让她失望过。 她跑下看台,向他飞奔而去。 气喘吁吁,她上气不接下气,“阿……礼,你可有受伤?” 他揉揉她的发顶,“没有。” 她不放心,四处查看,在确定他的确毫发无损时,这才顺过气来,“没事就好。吓坏我了。” 娜娜然这时走过来,竟如娇娇小姐一般,双手置于右侧腰间,盈盈一福身。 整个人变得娇滴滴,“淮礼,谢谢你的救命之恩,我会告诉皇兄父皇,你对我的恩情。” 秦淮礼的视线自始至终都停留在华溏身上,头也没抬,只是淡漠地说了一句,“不必。” 他一手牵起华溏的手,一手牵着他的骆驼,径直往赛场外走去。 第116章 决赛追逐 在后场休息一阵,便要准备决赛的场次。 娜娜然因扰乱赛场秩序,被取消参赛资格。 但是她显然不在乎,心潮澎湃无比,此刻心心念念的都是秦淮礼救她时,仙然飘逸的身姿。 她不知从哪里取来的水杯,递到秦淮礼面前,“怀淮礼,喝点水。” 秦淮礼与华溏这时正坐在场边闲聊,看到眼前的水杯,秦淮礼视若无睹。 娜娜然有点尴尬,却只是一瞬间。 她厚脸皮地拿起秦淮礼的手,抓住她的杯子。 正当他想要再次推开她时,华溏及时伸出手,拿过水杯,“给我喝吧,我正好渴了。” 娜娜然看着华溏,深思片刻,突然态度一变,开始进攻华溏。 “姐姐,你说淮礼怎么这么无情,你平时怎么忍受得了他的?”娜娜然想挑拨离间。 华溏淡然一笑:“我倒是觉得他深情得很,只有你觉得无情吧。” 言下之意,他是对你才无情呢。 娜娜然暗自吸一口气,脸上却仍然保持微笑,“那倒是呢,姐姐饿不饿?我去给你买些吃的。” 华溏刚想说,不用,她不饿。娜娜然便一溜烟抬腿跑了出去。 华溏摇摇头,对着秦淮礼说道,“这公主说风就是雨,还是小孩子心性。” 秦淮礼将水杯拿开,远离华溏,“知人知面不知心,还是小心为上。” 她撇撇嘴,这皇家子弟就是疑心病重,不过是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而已。 他们又休息了一会,吃了一点娜娜然买来的食物。 便准备开始决赛。 秦淮礼再次来到赛场。 决赛场地和初赛不同,四处都是一关一关的障碍物。 跨栏、水坑、奇形怪状的木桩。 决赛的人也不少,一个络腮胡的粗枝大汉,牵着他的骆驼,对着秦淮礼挑衅。 大汉身边站着十几个兄弟,“诶,刚刚老子看到你比赛,身手不错,一会输在我脚下,不要哭太大声啊!” “哈哈哈!”身边的兄弟一阵狂笑。 “巴桑老大,这细皮嫩肉的怎是你的对手!” “那是当然,我们巴桑老大在哈沙城,还没有对手!” 周围的兄弟巴结声此起彼伏。 秦淮礼气势威仪,丝毫没有受到干扰,脚尖一踏,身姿飒爽地跨过骆驼的背部,正襟危坐在骆驼背上,气宇轩昂。 巴桑被无视,气得吹鼻子瞪眼,“臭小子!不知道这里谁做主是不是!” 秦淮礼冷冽却包含杀气的眼神,“唰”一下,射向巴桑。 大块头巴桑竟不自觉地抖了一下,被他凌厉瘆人气场吓到。 但是作为一方霸主,可不会就此罢休。 “哼”的一声,转身骑上自己的骆驼,站在起跑线的最佳位置。 后面的兄弟围绕在他身边。 “各位参赛选手,准备好了吗?”赛方老头拿着一个扩音喇叭大喊。 大家摩拳擦掌,蠢蠢欲试。 “嘘~~~” 一声长长的起跑令。 选手们飞驰而出。 最先进入的障碍区是跨栏。 秦淮礼策驼扬鞭,眉目淡漠,容颜皎皎。 他在快接近障碍栏杆时,突然加速,往后猛拉骆驼的绳索,骆驼收到指令,两条后腿一蹬,前腿霎时跃起。 他与骆驼同时向空中飞起,划出一道完美的弧度。 他清越超卓的身形,散发出来自历经沙场血战后,风霜篆刻的高华沉敛。 他一跃而过,骆驼四肢稳稳着地,还未跑两下,骆驼再次跃起,精准地跨过障碍物。 秦淮礼一马当先。 巴桑眼看落了后位。 他转头对着身边一起奔跑的伙伴吹了一声口哨。 同伴听到令下,居然一窝蜂地往秦淮礼的方向冲过去。 他们不管前面的障碍物,两个男子一人一边试图夹住秦淮礼。 秦淮礼冷哼一声,鞭子再次用力一扬,骆驼加快步伐,往前一闪。 两个男子突然扑空,一眨眼间,坐下的两只骆驼猛地撞在一起,重心不稳,同时连人带骆驼一起摔倒在地。 观众席上立刻传来嘘声,华溏不自觉地站起身,目不转睛地盯着秦淮礼的方向。 一边的娜娜然更是跑到最前方的栅栏,伏在上面激动地呐喊,“超过他们!他们这群混蛋居然来阴的,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巴桑怒目道,“再给我上!” 其他兄弟见状,也气血涌上来,纷纷追着秦淮礼不放。 下一个障碍物是水路。 混浊泥泞的水路,骆驼一进去就陷进泥土里。 秦淮礼加大抽鞭力量,骆驼以最快的速度,踏过泥路。 越快越不容易陷进去。 而后跟上的人,一犹豫,骆驼瞬间被陷入泥水中,无法拔起脚来。 一个勉强跟上的男子,见秦淮礼在前面领先,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用力脚尖一踩,借着骆驼冲击力,直直扑向秦淮礼的骆驼屁股。 秦淮礼的骆驼一时被一重物吊住后半身,后腿乍然使不上力气,向后仰去。 秦淮礼为了稳住身体,只能将上半身往前倾,右手的鞭子朝着扑过来的男子脸上一抽。 男子“啊”的惨叫一声,摔入泥水中。 而秦淮礼的骆驼的后肢也陷进泥潭里。 他没有多做思考,立刻运功飞起,来到骆驼的屁股后面。 他双手扶住骆驼的屁股,驱使内力,骆驼霎时间感受到自己的后半身被人硬生生抬起。 还未反应过来,他已经重新果断跃起,坐回骆驼身上。 右手的鞭子毫不犹豫地一甩。 坐下的骆驼轻盈如燕地杀了出去。 巴桑就在前面不远处,转头看到秦淮礼飞一般冲过来,嘴里暗啐一声,“妈的!还敢来!” 很快,能冲在最前面的骆驼只剩下寥寥几只。 观众们看得心潮澎湃,不停地为秦淮礼打气加油。 进入下一个障碍物,奇形怪状的木桩。 巴桑的骆驼率先站到几根较为平坦的木桩上,他似乎训练有素,带着骆驼挑选最容易站立的木桩,一一渡过。 秦淮礼紧随其后。 巴桑对着一起的兄弟又是一声长啸,旁边兄弟立刻会意,拎着骆驼不管不顾,直接往秦淮礼的骆驼身上撞。 第117章 他出轨了? 没想到,秦淮礼干脆拉扯缰绳,直接让座下骆驼跳下木桩。 那兄弟瞬间又扑空,骆驼径直倾斜摔倒在地。 秦淮礼巧妙躲开,再重新站到木桩上,跟着巴桑的脚步跳跃。 越过木桩,最后一段长路的冲刺,只剩下最后三只骆驼在角逐。 巴桑再次回头,看到秦淮礼已经只差半个身位就要追上他。 他突然嘴角一裂,露出阴险诡谲的笑意。 他从怀里不知掏出什么东西,一把撒到秦淮礼前方的地上。 是钉子! 又长又尖的钉子! 第三只骆驼猝不及防,直接一脚踩上钉子,刹那间,尖声嚎叫一声,直接冲向地上。 骆驼上的男子也狠狠摔地。 然而秦淮礼的骆驼却不动声色,继续猛烈地向前冲。 只是几息的功夫,秦淮礼便十分逼近第一名的巴桑。 巴桑一阵凌乱,什么情况?他明明看到秦淮礼的骆驼,从地上的钉子上碾过去,为何骆驼毫无反应? 就在巴桑绞尽脑汁时,秦淮礼一抽恨鞭,骆驼似打了鸡血,奋力一搏,狠狠向前冲去。 “嘘~~” 一声口哨声,宣布比赛结束。 “第一名,李公子!” 赛方老头大呼一声,看台的观众乍然站起身,欢呼雀跃,直呼过瘾! 巴桑怒火中天,怎么下了这么多阴招,还解决不了他! 那些钉子呢! 为什么没用?! 巴桑非常不解,直接跳下自己的骆驼,来到秦淮礼的骆驼前,弯下腰,仔细查看。 呵!原来是这样! 只见秦淮礼的骆驼四只蹄子底下,被套上一层厚厚的铁片,铁片有效阻挡钉子的穿插。 巴桑气得胡子乱颤,被这臭小子打败,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想从他巴桑手中抢东西,这种人还没出生呢! 他满脸狠厉地瞪着秦淮礼。 奖台上,秦淮礼接过比赛的奖品,一株妖娆的哈沙特玫瑰。 他望向看台,寻找她的身影。 眼神对视,世界只剩下一个你。 回客栈的路上。 华溏抱着秦淮礼为她得来的珍贵神药,爱不释手。 娜娜然也凑过来,想看看神药的真容。 “姐姐,这么好东西,要不送给我呗。”娜娜然厚脸皮的功力,越来越强大。 “不送。天皇老子来了都不送。”华溏拒绝得丝毫不留余地。 娜娜然撇撇嘴,切,有什么了不起。 这些东西,早晚都是她的。 回到客栈,吃完晚饭,秦淮礼与华溏几人分别回房休息。 等月亮爬上来。 华溏躺在床上正准备睡觉,便听到外面有悉悉嗦唆的声音。 “淮礼,我想去那里看月亮。” 阿礼?好像是娜娜然在外面。 华溏起身,披了一件衣服在身上。 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抬头一望,便看到娜娜然火红色的衣裳背坐在屋顶上。 而她身边竟然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秦淮礼的素装,白衣诀诀,华溏一眼便认出他来。 怎么回事? 他们为什么一起坐在屋顶? 而且,看似两个人很亲昵的样子。 华溏悄悄地走出房门,蹑手蹑脚地来到屋檐下,想听听他们二人正在说什么。 “淮礼,你今晚愿意赴我的约会,我实在太高兴了。” 是娜娜然兴奋的声音。 “嗯,白天不方便。” 是秦淮礼冷冽的声音。 娜娜然迫不及待问道,“是因为姐姐在,你才白天对我那般疏离吗?” “嗯。”秦淮礼回道。 华溏眉头缓缓蹙紧,这是阿礼说的话? 语气与声调,明明就是他! 可是,他为什么这么说? 娜娜然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兴高采烈,“那你是不是也喜欢我?” “嗯。”秦淮礼肯定的回答。 “呜呜,太好啦!我也超级喜欢你!”接着是娜娜然欢呼的声音。 “嘘,别吵醒她。”秦淮礼提醒道。 娜娜然立刻安静下来。 “我想抱抱你!”娜娜然忍不住,大胆提出要求,声音轻盈娇酥。 “好。”秦淮礼温柔回道。 好? 他居然说好?! 这么温柔的态度,他明明只对她有过,什么时候对其他女人,他也能这般柔情蜜意。 华溏手中的指甲握进手心里,嗑得生疼,却没有心口的疼来得那般强烈,似是有人拿着一把榔头,一下一下敲击她的心脏。 她想冲出去质问他! 但她忍住了,她仔细思考一番,秦淮礼不是这样朝三暮四的人。 或许,他这样做有其他目的,她不能贸然行动,破坏他的计划。 思至此,她暗暗退回房里,关上门窗,假装刚刚的一切,她都不曾看到听到过。 翌日。 华溏一大早,便清醒过来,怎么也睡不着觉,满脑子都是秦淮礼的白衣,与娜娜然的红衣交缠在一起的画面。 她辗转反侧,干脆起床,直接跑到秦淮礼的房中,想问问清楚。 秦淮礼有早起的习惯,他已经在房中打坐。 华溏进来时,他便感觉到是她,放心地继续打坐。 她来到他身边,意味深长地望了他一会,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阿礼,昨晚你有出房门吗?” 秦淮礼缓缓睁开眼,毫不犹豫回道,“没有出过门,怎么了?” 她“嗯”了一声,头脑风暴,他对她撒谎? 半饷过后,她再开口问道,“对于娜娜然,后面她要是一直跟着我们,怎么办?” 秦淮礼一听,重新闭上眼,淡淡道,“让暗卫绑了送回南斯国便是。” “那她……还有利用价值吗?”华溏问得很委婉,她希望从他口中,亲口告诉她,那都是他的计划。 秦淮礼再次睁开眼,疑惑道,“什么意思?” 华溏张了张口,不知该如何说。 他却换了个话题,“饿吗?我带你去吃饭。” 她摇摇头,没胃口。 她淡淡回道,“我昨天没睡好,想再回去睡一会觉。” 说完,她便赶紧起身,逃命似的跑走了。 秦淮礼看着她异常的状态,剑眉一蹙,不懂她怎么了,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第118章 怀疑他 “小姐,你怎么不吃饭呢?”涵桃夹了一个包子到碗里,看着华溏咬着筷子头发呆。 华溏眼神不聚焦,不知盯着何处看。 “小姐!你快点吃啊!”涵桃提高嗓门,推推她肩膀。 华溏这才回过神,“啊,哦,吃吃。” 她低头舀了一勺红豆粥,明明有些清甜的味道,吃在她嘴里却索然无味。 她推开红豆粥,走到床边,一下躺在床上,心乱如麻。 他为什么不告诉我实话? 他为什么骗我? 他明明不是这样的人,到底为什么呢? 华溏绕来绕去都是这句话,她想不通这是为何。 “叩叩叩” “华小姐,主子请您过去,客栈又出人命了。” 门外传来澳风的声音。 华溏一骨碌坐起来,怎么又有人死? 她赶紧开门,随澳风一起过去。 远远便看到她深爱又熟悉的白衣,秦淮礼感受到她的到来,转头对着她伸出手。 华溏犹豫片刻,没有向他伸出手,而是径直来到人群里。 秦淮礼的手在半空尴尬地举着,他不解地放下,沉默地看着她的背影。 “杨掌柜,怎么回事?”华溏问掌柜的。 杨掌柜一声叹息,愁眉苦脸,“今天一大早清洁阿姨发现的,他是客栈的小二,你们见过的。” 死者小二背部朝上,趴在地上,脸已经变形,像是从高处坠下而亡。 华溏抬头看向上方,这个屋顶离地面大约三层楼高,从这个距离摔下,若是角度不佳,确实能把人摔死。 咦,这里……怎么像是昨日娜娜然与秦淮礼约会的地点。 华溏转头看了一眼秦淮礼,见他正疑惑地回望她,她拧起眉峰,赶紧低头投入尸检,不再看他。 死者小二除了颅骨震碎,没有看出其他皮外伤。 死亡时间是昨晚亥时左右,那不就是秦淮礼与娜娜然约会之后的时间段。 他们会不会看到凶手? 华溏不禁这么想,抬头试图寻找娜娜然的踪影。 按照平时,她总是第一个出来凑热闹,这么好的展现她验尸技术的机会来了,她怎么会不在? 但华溏的确没有找到她。 华溏提出疑惑,“杨掌柜,小二晚上到屋顶做什么你知道吗?” 杨掌柜点点头,有些自责道,“怪我不好,那日我跟小二说,让他得空去这楼房上修一下屋顶。这个屋顶有些漏水。我想,他应该是上屋顶修葺去了。” “晚上去修屋顶?”华溏问道。 “哎,白天太忙了,估计只有晚上有空吧。”杨掌柜摇摇头,很是惋惜。 “诶,怎么回事?又有人死了?”远处传来娜娜然的声音。 待她走近,一看到尸体,她立刻两眼放光,“还真是有尸体。” 她蹲在华溏身边,也开始尸检。 过了一会,娜娜然说道,“这不是摔死的吗?是意外吧。” 华溏没有回话,她对杨掌柜说道,“我想到屋顶看看。” 不知何时,秦淮礼已经站到华溏身后,在她后面说道,“我带你上去。” 说完,还未等到华溏拒绝,秦淮礼怀抱住她的腰身,轻轻一运功,便到达屋顶上站好。 华溏冷淡道,“你对这个屋顶,倒是轻车熟路得很。” 秦淮礼再次困惑地看着她,问道,“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字面上的意思。”华溏没好气地回答。 秦淮礼一头雾水,也不解释,只是静静的闭嘴不言。 华溏见他不讲话,闷气更是从四处蹿出,干脆不再理他,开始检查现场。 屋顶的位置,明显看到一处有破损,应该就是杨掌柜说的漏水的地方。 屋顶不是像江南的三角斜顶,而是平顶。 所以若说是意外,可能性很低,平平稳稳的地面,怎么可能摔下去。 而且破损之处,也在中间,很是安全。 最有可能的,一种是被人推下去,另一种是自己主动跳下去。 无缘无故,他为何要自己主动跳楼?这点动机,是想不通的。 那么,他杀的可能性便增大了。 果然,华溏走到边缘就发现线索。 小二疑似掉下去的位置,没有划痕。 结合小二是趴卧式的姿势,手臂骨折情况明显比腿部严重,正是因为被人推下时,大多头朝下,腿朝上。 手臂会不自觉地护住自己的头,所以手臂的受伤情况会更甚。 “这是什么?”华溏来到屋檐边缘,有一张摇摇欲坠的纸张,她赶紧捡起来查看。 这张纸,是参加骆驼大赛的选手才有的参赛注意事项。 难道推人的凶手参加过骆驼大赛? 动机又是什么? 华溏这个问题始终想不通。 她看了一眼秦淮礼,干脆直截了当地问他,“你昨晚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华溏心想,昨日他在屋顶,定然能发现什么端倪。 秦淮礼却眨眨眼,不懂华溏为什么会问他这个问题。 他实话实说,“没有,昨晚我没发现什么。” 华溏垂下眼睑,罢了,既然想瞒着我,就瞒到底吧。 她还是愿意相信他的为人,可能是有什么重要的计划,不方便对外说。 但是,她是外人吗? 理解是一回事,不爽又是另一回事了。 她在意的是,他为何有计划,却不与她坦白说,而是这样遮遮掩掩。 她冷漠道,“带我下去。” 秦淮礼愈发不解,怎么今日的她,喜怒无常,莫名其妙的。 他想,估计这就是申屠弗离警告过他的,女人每个月总是有这么几天心气不顺的时候。 那他还是老老实实不要说话的好。 下定决心,他一言不发,搂着华溏回到楼下。 娜娜然看到他们下来,急忙跑过来,积极问道,“淮礼,屋顶有什么发现吗?” 秦淮礼沉浸在华溏又怎么了的思考中,没有回答。 华溏懒得看见他们,快步离开秦淮礼的怀抱,直接往前走去。 娜娜然也没缠着秦淮礼,而是一路跟着华溏。 “姐姐,你有什么发现吗?跟我分享一下呗。” “你去问他。”华溏淡漠得摆摆手。 娜娜然见她这样冷漠消沉,嘴角一勾,却不气馁,继续跟着她,“淮礼心里只有姐姐,有你在,他不会跟我说话的。” 华溏快走的步伐猛地停下来,“哦?那我不在的时候,他就跟你说话了?” 第119章 定情信物 娜娜然似是有些得意地,用手指肚摸摸自己的鼻子下方,支支吾吾道,“偶尔……会说两句吧。” “呵。” 你们何止是说两句? 华溏懒得和她多废话,继续快步往前走。 娜娜然紧跟不放,一把拉住华溏的手臂,“姐姐,我有东西想送给你,你来一趟我的房里可好?” 华溏不胜其烦,拒绝道,“无功不受禄,不必了。” 她试图挣脱娜娜然的手。 可是娜娜然抓得更紧,边走边拉,“都是女儿家的一点小心思,姐姐不收下,就太不给我面子了。” 她强拖硬拽地把华溏一路拉到她的房里。 她的房间是一间窑洞大套间,有一个小厅和里面的卧房。 娜娜然跑到卧房里,东翻西找,“咦,怎么不见了,我想送给姐姐的帕子怎么找不到了?” 华溏被她拉到身边,无奈地看着她跟无头苍蝇一样乱翻,“别找了,心意领了。” 说完,她转身就要离开。 “诶诶,姐姐,你等等嘛,你真是太心急了。”娜娜然再次拉住她。 “我再找找我的包裹。”娜娜然又跑去自己的行囊处,打开包裹开始翻找,将包裹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 这时,华溏一眼便看到一个物件。 那是一个玉佩。 质地好眼熟,她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这是皇帝御赐的灵田玉! 当初华溏为了自保,借用秦淮礼的灵田玉,她认识这块玉的形状。 听说,这块灵田玉分为两块组成,阴玉和阳玉。 她从秦淮礼那里拿走的是,他佩戴在身上的阳玉。 那这块…… 华溏走上前,盯着那块看了一眼。 棱角与自己那块对称,纹路相差无几,这应该是秦淮礼手上灵田玉的另一块,阴玉没错了。 娜娜然转身,看到华溏正盯着她的玉佩看,立刻像猫抓到老鼠一样,迅速将玉佩藏到身后去。 另一只手拿出一方巾帕,递给华溏,“姐姐,这是我亲手绣的帕子,针脚有点粗糙,希望你不要嫌弃。” 娜娜然真诚地将巾帕塞进华溏怀里,期待地看着她。 华溏满脑子都是灵田玉的事,不禁脱口问道,“刚刚那个玉佩,你哪里来的?” 娜娜然露出十分为难的表情,含含糊糊答道,“这是……朋友送的。普通的玉佩,没什么特别的。” 她急于解释,像是怕华溏误会什么一样。 华溏冷冷看她,沉默不语。 娜娜然又解释道,“都是些没用的玩意儿,姐姐若是喜欢,我再去要几个,送你便是。” 华溏冷漠转身,传来一句不痛不痒的话,“不必,你自己留着玩。” 说完,她连巾帕也没拿,直接出了门去。 华溏现在心里很乱。 她完全不相信秦淮礼会背叛她。 她还是坚信,他只是对娜娜然公主的身份有什么目的罢了。 但是把皇帝御赐的一对灵田玉送出去,需要用这么大的代价吗? 用自己作为诱饵? 怎么看都不是秦淮礼的做事风格。 “小姐小姐!李公子在大堂和别人打起来了!”涵桃迎面急吼吼地跑过来。 华溏快步走上去问道,“怎么回事?” “一群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过来挑衅李公子,他们似乎认识。”涵桃边走边说。 她们赶到大堂,便听到一个个男声在地上哀嚎。 而秦淮礼正淡定自若地坐在位置上,喝着茶水,好不惬意。 一个大胡子男人躺在地上咒骂,“你这个臭小子,居然敢打老子!” 华溏定睛一看,这人不是和秦淮礼在骆驼比赛决赛中,一直给他使绊子的大胡子男,巴桑吗? 巴桑从地上站起来,踉踉跄跄地举起手中的大刀,还想往秦淮礼的背后砍去。 “阿礼!当心!” 华溏一惊,随即大喊。 秦淮礼仿佛背后长了眼睛,身形敏捷一闪,巴桑的大刀砍到空气中。 而大刀的手柄处,华溏看到一样东西! 是一个铜制铃铛! 好熟悉!在哪里见到过? 华溏仔细回想,哦! 第二个溺死的死者腰间藏着的,就是这个一模一样的铃铛! “阿礼,快扣住他,他可能是杀人凶手!”华溏对着秦淮礼的方向大喊。 秦淮礼一听到她的声音,立刻转身,一个绚丽的手刀,将巴桑立即扣押起来。 “澳风,绑起来。”秦淮礼命令。 澳风手脚利索地将巴桑捆绑起来。 “臭丫头你说什么鬼话!你们敢绑老子?!活着不耐放了吗?!” 巴桑破口大骂。 “掌嘴。”秦淮礼微微蹙眉,他忍这丫的很久了。 澳风上前,开动内力,“啪啪”两下,甩得巴桑眼前一阵发蒙,这才气焰熄灭了几分。 华溏从地上捡起大刀,仔细看刀柄上挂着的铃铛,同样的铜制质地,上面刻着另一个字,“巴”。 “你是不是叫巴桑?”华溏抬头问道。 巴桑“哼”了一声,大声道,“老子就是巴桑,怎么样!” 华溏看向地上其他哀嚎的兄弟,巴桑人手众多,也符合现场脚步多而凌乱的证据点。 “赵飞你认识吗?”华溏质问巴桑。 巴桑咧着脸,大咧咧回道,“什么赵飞,老子不认识!” 华溏直截了当问,“他是不是你杀的?” 巴桑平时坏事做惯了,经常喜欢出手伤人,偶尔误伤几个,把人害死了,也有可能。 他装腔作势,毫无畏惧道,“不知道!是我杀的又如何?!” 巴桑胆大妄为,他是谁? 哈沙城的城主扎西可是他的亲舅舅! 他一向为所欲为惯了。 “澳风,去把哈沙城的城主带过来。”秦淮礼可不会惯着这群人。 杨掌柜一瞧,这气势非凡,一身贵气的少年,怕是来头不小,赶紧招呼道,“公子,请您到楼上的包厢一坐。” 秦淮礼也不客气,和华溏一起上楼到厢房里。 楼下东倒西歪的小混混们,被澳风一个个捆着蹲在地上。 巴桑被带到楼上厢房里蹲着。 大堂里,百姓们对着他们指指点点,大呼活该,这些流氓平时对他们横行霸道,一言不合就是抢劫打人。 这下好了,总算有人能好好收拾一下他们! 第120章 她吃炸药了 没一会儿功夫,澳风便押着城主扎西来到厢房内。 巴桑一看到扎西立刻哭嚎,“舅舅,你快救救我!他们欺人太甚!” 扎西是个胖老头,肥头大耳。 他一看到蹲在地上,被捆绑的外甥,瞬间怒气腾腾。 他家就这么一个单传男丁,家族上下宝贝得很。 什么都顺着他。 结果宠得巴桑目中无人,在城中飞扬跋扈,经常要他这个舅舅出门给他擦屁股。 刚刚带他来的侍卫,一说是巴桑惹事,他放下公务,马不停蹄地就赶过来了。 “巴桑!你又惹什么事了?!”扎西气得脸上的横肉乱抖。 巴桑哭丧着脸,气势一下子弱了下来,“舅舅,我冤枉啊!是他们欺负我,打我啊!” 扎西转头看向秦淮礼和华溏的方向,见二人贵气凛然,一身外衣不像是哈沙城的衣着,倒像是京城来的贵人。 扎西立刻换上笑脸,好声好气道,“二位贵人,小侄生性鲁莽,做事不动脑子,多有得罪,请你们看在本城主的面子上,能否放他一马?” “扎西城主,您侄子可不是鲁莽这么简单,他很可能犯了杀人重罪。”华溏见扎西有意偏袒,便直接指出要害。 扎西一听,也是一愣,“什么?什么命案?” 扎西转身面对巴桑,怒火冲天,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巴桑面露委屈之色,支支吾吾回忆道,“那个什么赵飞,我不认识他,他在路上撞了我一下,我就与他争执了几句。” “就争执而已?”华溏提高嗓门,气势逼人。 巴桑立刻回道,“我也打了他几下,就几下而已。谁知道他回去就死了!可是他走的时候明明好好活着啊!” 华溏重复一次,“你就打他?没有其他手段?” 巴桑脱口道,“就打了他几下而已,我保证!街上的商贩可以给我作证。” “你后面没有私下去找他,报复他?”华溏怀疑道。 巴桑一听,心虚地低下头,音量也低了几分,“没有去。” 秦淮礼一眼便看出端倪,冷冷道,“不说实话,澳风,掌嘴。” 澳风一听,又要上前。 巴桑前面被扇傻了,一看到澳风接近吓得赶紧吐出实情,“我是在他死前的晚上,想去报复他的,但是来到他住的客栈房里,没看到他人,我便离开了。” 华溏正在思忖巴桑话中有几分真假。 巴桑立刻又说道,“我那天晚上真没看到他,舅舅你相信我!” 扎西犹豫道,“二位贵人,听小侄的叙述,这赵飞也不一定就是小侄杀害的。这没有证据。” 巴桑连连点头赞同。 华溏换个问题,“那天晚上,你有发现什么异样吗?” 巴桑这下学乖了,努力回忆那日的场景,“我好像在赵飞的屋外,看到一块红布闪过。我也没看清楚,我就走了。” 华溏坐下来,看了一眼秦淮礼。 华溏对扎西说道,“巴桑现在是最大的杀人嫌疑人这是其一。其二,即使他不是杀人凶手,但他肆意殴打百姓,目中无法纪可言。城主也应该秉公执法,将巴桑关押起来。” 扎西还想偏袒一番,却等来秦淮礼如雷击般的冷言,“若是扎西城主不知道如何处理,那这城主之位,便可易主。” 扎西一听这淡漠却充满杀气的语气,顿时觉得眼前之人身份绝对不简单。 秦淮礼身上白衣的螺纹,他年轻时在战场上见过,那是皇家的纹路。 再看这震慑逼人的气场,扎西不得不相信,他真的有这本事撸了他城主的位置。 扎西硬着头皮叫来衙役,“将巴桑即刻关押在牢房,等候听审。” 他这个侄子确实也该治治,这样下去,他城内的百姓怨声载道,他这个城主之位,也早晚不保。 巴桑一阵哭嚎,“舅舅!你怎么不救我!” 扎西转过头不去看他,眼不见为净,“带走带走。” 后面的衙役进来,将巴桑押走了。 秦淮礼冷言警示,“扎西城主,莫要徇私枉法,好自为之。” 说完他站起身,拉着华溏便离开了。 扎西被这冷意威胁,吓得手抖,恭敬地目送他们离开。 一出门,华溏便有意挣脱秦淮礼牵着她的手。 秦淮礼不肯放,用力抓紧。 越是这样,华溏越是挣扎。 他将她拉到角落,猛地将她贴紧墙面,他的双臂直挺扶墙,把她圈困在自己的双臂之间。 他低头俯视她,“你这两天怎么了?” 她张张嘴,想开口,却不知如何问起。 干脆双手用力推拒他的胸膛,可是他岿然不动,反而更欺身上来。 她双臂出力顶出,不愿他靠近,也不愿看他,将头瞥向一边,不与他对视。 他伸手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面向他。 她眼睛迫使回望他。 依然是令她心跳狂燃的脸庞,他这样的脉脉深情,是不是同样对娜娜然出现过? 一思至此,她的心口像被撒了一把粗盐,生疼。 他见她面色铁青,一双原本晶莹灵动的大眼睛,噙满了悲伤与绝望。 总是开朗爱笑的她,怎么突然这几天愁眉苦脸,一见到他就跟吃了炸药一样。 他低声询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他伸手摸摸她的额头。 她直接拍开他的手,问道,“阿礼,你老实告诉我,你有没有事情瞒着我?” 他的头微微一歪,怎么又是这个问题? 他回道,“没有。” 她的眼神霎时暗淡下来,彻底失去以往的生气。 “我累了,想回房休息。”她的声音冷漠又疏离。 她拨开他的手,从他的侧面穿过,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怀中一凉,十分费解地看着她决然而然离去的背影。 “新竹。”秦淮礼对着空气叫了一声。 刹那间,新竹不知从何处突然出现。 “主子,属下在。”新竹单膝跪地,恭敬行礼。 秦淮礼望着华溏离开的方向,询问道,“她最近遇到什么事?” 新竹低头,有些扭捏道,“这……这是主子的私事,属下不便置喙。” 第121章 她失恋了 “让你说你就说。” 秦淮礼此刻也有点不耐烦,这明明前几天还如胶似漆,怎么跟川剧变脸一样,说变就变。 新竹一狠心,老实交代,“前天晚上,华小姐在廊下看到主子和南斯国公主在屋顶约会,还听到你们在……” 新竹停顿一下,不敢说下去。 “在干嘛?”秦淮礼眯眼听着。 “听到你们在说情话,还抱在一起。”新竹一口气接连说完。 “哪个屋顶?”秦淮礼问道。 新竹不知怎么形容,猛地恍然,“就是第二天有人坠亡的屋顶。” 秦淮礼沉思片刻,没有说话。 新竹壮了下胆子,说道,“而且,昨日华小姐去了南斯国公主的卧房,好像看到了一块玉佩。华小姐怒气冲冲地从房里出来。” 秦淮礼冷峻道,“本王知道了,你先退下。” “是,主子。”新竹双手一拱,迅速闪身退下。 她一刻也不想和这冷面王爷多待。 华溏将自己关在房里,决定做个逃避的小鸵鸟。 连晚饭她都没兴致去吃,让涵桃端进房里吃。 “小姐,你遇到什么事了?怎么这两日意志消沉?”涵桃担忧地看着华溏,加了一块她最爱的鸡腿到她碗里。 华溏拿着筷子,对着鸡腿肉戳来戳去。 “小姐,你这鸡腿都快成马蜂窝了!”涵桃拿过华溏的碗,重新夹了一块鸡翅给她。 华溏放下筷子,无精打采地躺回床上,叹了一口气。 她就是想不通,明明说好同舟共济,为何就是不愿和她坦白。 若是他真的也喜欢娜娜然,那她便退出就是。 两条腿的青蛙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可到处都是。 这样瞒着她,有什么意思? 他这么不信任她吗? 她越想越郁结,用被子盖住脸,连呼吸都觉得辛苦。 月亮越过柳梢头,把地上的一草一木照得锃亮。 华溏披着衣裳到院子里散步,潜意识里的目的令她不知不觉走到娜娜然的房间附近。 娜娜然的房间还亮着灯,隐隐约约听到人声。 华溏暗暗蹭过去,抵在门窗的隐秘处偷听。 “嗯~你别心急嘛。” 娜娜然矫揉造作的发嗲声。 “过来。” 华溏浑身骤冷,双手不住地发抖,这是秦淮礼的声音! 他们又在幽会! 这次,居然敢在房间里! “淮礼,没想到你是这么热情的性子,平时装得挺冷漠的,我还有点怕怕呢。” 娜娜然娇柔得快滴出水来。 “因为你不一样。” 秦淮礼也同样温柔,而且,声音还带着一丝情欲。 “啊~~嗯~~” 接下去,便传来娜娜然淫逸的呻吟声。 华溏听不下去,她红着眼眶,快步跑开,她要以最快的速度逃离这里。 她跑回房里,将门“砰”一声关起来,锁紧。 她扑进被子里,放声痛哭。 心里像一万只蚂蚁在啃噬,密密麻麻的疼,逐渐遍布全身。 脑中一片空白,她不知,心原来可以这样疼。 爱,从来都是最伤人的东西。 什么甜甜的恋爱,都是狗屁。 今晚,她要痛哭一场,然后,便振作,去他丫的臭男人。 呜呜,她好难过。 谁不知道要振作,问题是,她的心口就是止不住的疼,撕扯的疼,敲击的疼,被雷劈了一样的疼。 她劝不好自己。 这一夜,她醒了哭,哭了睡,睡了醒,周而复始。 早上起来不仅心痛,还头疼欲裂。 失恋而已,她恨自己为什么不能拿得起放得下? 算了,感情的事,总是需要点时间治愈。 但是这次,她决定要把心收回来了。 难过归难过,渣男却决不能妥协。 哪怕他是假意接近娜娜然,一个靠自己美色来达到目的的男人,不要也罢。 况且,他也没想过告诉她缘由,一起同舟共济。 罢了。 她坐起身,擦干自己的眼泪。 “涵桃,上饭。”华溏大喊一声,她都两日没有好好吃饭了。 涵桃一听到自家小姐生机勃勃的声音,高兴得跳起来,“好嘞小姐,我立刻拿过来。” 没一会儿,涵桃就端着一大盘早餐过来,放了满满一桌子。 华溏看到如此丰富的菜色,心情大好。 男人算什么?哪有这一桌子菜来得实在又令人愉悦。 她坐下,拿起一个特色包子,一口咬下。 肉香四溢,一股浓浓的西北孜然味,回味辛香,满嘴留酥。 两日来,未被满足的味蕾,得到充分的填补。 “小姐,奴婢还给您拿了这个,桃花酥。”涵桃夹了一块点心到华溏碗里。 华溏捏捏涵桃的小肉脸,“小涵桃最是贴心啦!” 心满意足地吃好饭,华溏决定再去案发现场看看。 命案没有破,她总是挂念着。 等破案之后,她就和涵桃打道回府,和狗男人分道扬镳。 她来到客栈后院的仓库。 仓库门没锁,一下子就进入里面。 她径直来到案发的大水缸,一眼便看到她最不想见到的人。 “你在这里干嘛?”华溏的问话中带着嫌弃。 秦淮礼站起身,拍拍袖口的灰尘,淡淡回道,“找线索。” 华溏不想看他,自顾自寻找线索。 她低头寻找时,无意间扫到秦淮礼的手。 她抬头问道,“你手里拿着什么?是新线索吗?” 秦淮礼没有把手摊开,只是静静看她,不言不语。 “问你话呢?这像是女人的朱钗。”华溏疑惑片刻,突然想到什么,瞬间脸色阴沉下来。 说话也开始阴阳怪气,“别人送你的东西就这么珍惜吗?拿在手上这样爱不释手。” 秦淮礼也不解释,就这么静静看着她,像是要把她看穿了一样。 “走开,别挡着我查案,看着就烦。”华溏用手拨开他,十分不耐烦。 秦淮礼猛地抓住她的手,一脸认真地问道,“你相信我吗?” 华溏一怔,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他这话是何意? 她反问道,“那你相信我吗?” 第122章 反转 秦淮礼和华溏一前一后来到客栈大堂。 娜娜然正在大堂等秦淮礼,想他一来就跟上他。 她一眼就看到华溏走在秦淮礼后面好几步远,一脸像是被马车压过的不爽。 而秦淮礼走在前头,一如既往的冷冰冰,不过似乎寒气比往常更重一些。 娜娜然嘴角几不可查地一勾,瞬间换上殷勤的笑颜,向秦淮礼跑过去。 “淮礼,你怎么现在才来。我等你好一会了。”娜娜然拉住他的衣角,表现得二人关系不一般一样。 这次,秦淮礼没有甩开她,也没有训斥她,只是沉默着任由她拉着。 她一下子感受到变化,胆子也大起来。 她干脆勾住秦淮礼的胳膊,撒娇道,“淮礼,我们去吃早饭吧。” 秦淮礼蹙着眉,不着痕迹地脱开自己的手,面无表情道,“我吃过了。” 娜娜然一听,立刻跑到后头,勾住华溏的手臂,“姐姐,你没吃吧?一起一起。” 华溏倒是干脆利落,用力甩开她,“别碰我,我也吃过了。” 说完,她仰起头,看也不看娜娜然和秦淮礼,径直向门外的方向走去。 “咣当” “主子你怎么了?” 华溏身后传来澳风焦急的声音,她回头一看,不好,秦淮礼突然跌坐在椅子上,一手捂着胸口,面色难看。 华溏刚想过来,娜娜然便截胡冲在她前面。 “淮礼,你怎么了?”娜娜然很是担忧。 澳风说道,“一定是主子多年不发作的心疾病犯了。娜然小姐,你不是会验尸,应该也懂得医术,您能不能帮主子看看?” 娜娜然想张口说点什么,在看到秦淮礼对她投来期待的眼神时,她用力点点头,“好,我来给淮礼看看。” 她像模像样地拿起秦淮礼的手把脉,过后一脸严肃道,“确实是心疾,而且是陈年老病症。” 秦淮礼捂着自己的腹部左边,一脸隐忍之色,“我这边肝疼。” 娜娜然一慌,肝疼?难道中毒了? 她又继续把脉,认真道,“这里肝疼应该问题不大。” 说完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这是我们南斯国的定心丸,能治百病,淮礼,你吃一个试试。” 娜娜然拿出一粒药丸,想塞到秦淮礼的手中。 却一把被秦淮礼握住手腕,听到他冷若冰霜的质问,“说!为什么撒谎?你明明不会医术,连肝在哪里都不知道,为何会验尸之术?” 娜娜然被这么一惊,双眼瞪大,惊恐地看着秦淮礼,“淮礼,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华溏踱步过来,幽幽问道,“请问公主,人死亡后多久会出现尸斑?你告诉我这个简单的问题即可。” 娜娜然瞳孔震动,反驳道,“你以为你是谁?竟敢质问本公主?!” “你是不想答还是不会答?”华溏轻蔑一笑,极具讽刺。 娜娜然一下子恼羞成怒,“我凭什么回答你!你算什么东西!” 说完,她转身便想离开。 却被澳风挡住去路。 “让开!” 娜娜然怒目圆睁,凶神恶煞。 “主子在问您话,您不能走。”澳风挺胸抬头,面无惧色。 “你……!” 娜娜然自知武功不济,逃脱无望,干脆返回去不说话。 华溏走到她面前,“我问你另一个问题,第一个死者,你是如何知道,他是先被殴打致死,后又被灌酒,伪装成醉酒而亡?” 娜娜然将头转向一边,不想与他们对视,“我忘记了。” 秦淮礼慢悠悠从怀里拿出一个朱钗,放在桌上,对娜娜然道,“这是我在第二个死者溺死的大缸中,发现的。上面有你的刻字。” 娜娜然惊恐转头,但也不过转眼即逝,她一眼便看到一边低着头的侍女小蓝。 “小蓝,你说这是怎么回事?我把这个朱钗送与你,你怎么会落在犯罪现场?” 娜娜然严厉又尖声地责问小蓝。 小蓝被这一喊,霎时呆在原地,迷茫地回望娜娜然,“公……公主……” “小蓝,我平时对你不薄,你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隐瞒我?”娜娜然说得义愤填膺。 小蓝双手搅在一起,低着头不敢说话。 “小蓝,你想想清楚再回答。”娜娜然的言语中带着威胁。 小蓝浑身开始发抖,牙关闭紧,一句话都不说。 娜娜然忽然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知道了!小蓝,第二个死者赵飞,是不是就是你跟我抱怨的,非礼你的人?” 小蓝诧异地看着她,不知她所云。 “所以你才想杀了他?那你怎么能叫得动这么多人帮你?”娜娜然严厉问道,一双鹰眼,尖锐刺人。 小蓝支支吾吾,“公……公主,我……” “哦!是不是令霜在帮你?!让他出来!”娜娜然提高嗓门,似乎知道了什么大不了的事。 小蓝小声道,“令……令霜昨日被公主您派回南斯国办事了,不在大易国。” 娜娜然又是一幅“我想起来了”的模样。 华溏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娜娜然演戏,明知道令霜不在,还故意说起,摆明了无法对证。 娜娜然再次厉声说道,“小蓝!你老实交代,淮礼是明事理的人,自然能给你公道。” “我……”小蓝刚想开口说话。 “小蓝,你想清楚,杀人在大易国是重罪,要直接被砍头的,你想尸首异处,客死他乡吗?” 华溏幽幽的语气,无波无澜,却听得小蓝浑身战栗得更加厉害。 小蓝脱口而出,“不是我,我没有杀人……” “那这个朱钗为何在案发现场?还是说,这个朱钗根本不是你的。”华溏趁热打铁问道。 “这不是……” 小蓝的话说到一半,娜娜然立刻插嘴,对着小蓝破口大骂,“你这个贱婢,明明就是我送你的!你要瞎说什么!” 小蓝又被唬住,悄悄躲在华溏身后,露出一双绝望的眼睛,求救似的看着华溏的侧脸。 华溏似乎能感受到小蓝的无助,回过身,宽慰道,“小蓝你大胆说,这里是大易国,不是南斯国,在这里做主的可不是她。你是不是担心你在南斯国的家人?” 小蓝红了眼眶,“我没有家人,我是孤儿。” “没有家人,此时你便大可放心,你实话实说,我和李公子自然有办法保你安全。” 第123章 动机竟是这? 华溏给小蓝吃下一颗定心丸。 娜娜然一听,更是歇斯底里,“你挑拨离间什么!她杀人就是实话!你给我出来,我要杀了你!净给我南斯国丢人现眼!” 说完她冲到华溏面前想要越过她,抓住后面的小蓝,把她揪出来。 却被秦淮礼迅猛的轻功一闪而过,内力将娜娜然刹那间震到地上。 小蓝这时醒悟过来,若是她做缩头乌龟,只会被人整只拿去炖了。 “杀人凶手正是公主!”小蓝下定决心后,声音都异常敞亮。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指指点点,厌恶声此起彼伏。 娜娜然被气昏了头脑,“贱婢!你说什么!不要诬陷我!” 秦淮礼冷冷俯视她,“澳风,把她按住。” “是。”澳风听令,将娜娜然一把压住。 “放开我!不知我是谁吗?我可是南斯国的公主!”娜娜然肆无忌惮地大喊。 百姓们才不买账,“你一个小国公主还敢来我大易国杀人!” “就是!杀的还是我大易国的人!” “我们忍不了!必须血债血偿!” 百姓们一个个气血沸腾,爱国情怀爆棚。 娜娜然狠厉回道,“哼,你们有什么证据说是我杀人!” 华溏将小蓝的身子,转向自己,轻声温柔道,“你大胆说,别怕。” 小蓝点点头,壮了下胆,慢慢说道,“公主此次来长洛城就是为了李公子而来。她听闻李公子的丰功伟绩,又被太子妃劝说一番,便决定过来寻找李公子。” “太子妃?是华瑶?”华溏一时有点忘记。 “是的,太子妃正是大易国人。”小蓝回道。 华溏冷哼一声,华瑶远嫁南斯国,正是娜娜然的兄嫂,原来是她在撺掇这一切,看来是日子过得太好,还有心思来陷害她。 “你接着说。”华溏提醒小蓝。 小蓝继续说道,“公主为了引起李公子的注意,特意做了一番调查,太子妃说李公子喜欢的女子擅长验尸。于是公主便想效仿。 可是公主并不懂仵作之术,她便命她的守卫,将客栈里的一个客人活活打死,再灌上酒,假装醉死。 这时,她再去验尸,就能了解大部分的案情,自然像是真的会验尸之法一样” 娜娜然起身奋力挣扎,“你胡说八道!贱人给本公主闭嘴!” 却被澳风死死压住。 小蓝又向华溏身后躲了一下。 华溏拍拍她的肩膀,“没事,你继续说。” 小蓝紧抓着华溏的衣袖不放,咬牙继续道,“第二位死者也是同样目的,为了能让李公子对公主刮目相看。她又将第二位溺死,然后她再验尸。 第三名死者,就是从楼顶上摔下的那个。” “你闭嘴!你给本公主闭嘴!”娜娜然喊得声嘶力竭。 华溏不可思议道,“第三个摔死的小二,也是娜娜然杀的?” 小蓝点头,接着说道,“没错。但是这次是因为小二撞破了公主的诡计。” 华溏看了一眼秦淮礼,难道……? “什么诡计?”她迫不及待问道。 小蓝说道,“公主为了挑拨李公子与花小姐的关系,便找了南斯国最接近李公子身材的口技师,假扮李公子。 再各种引花小姐看到假冒的李公子与公主亲近,只要花小姐跟李公子决裂,公主就有可乘之机。” 华溏前面在水缸边上,与秦淮礼寥寥几句,和他达成简单的共识,先找出凶手。 虽然她心里对他的怀疑减少几分,但万万没想到,秦淮礼是被冤枉的! 她对于自己的不信任,有点无地自容,抿着嘴听小蓝继续说。 “那小二就是上了屋顶,看到公主与假冒李公子的人抱在一起。这才被公主杀了灭口。” 娜娜然这时倒是冷静下来,施施然道,“哼,说了半天,你也没有证据能证明是我干的。” “我有证据。”小蓝说得稳操胜券的样子。 娜娜然瞪大眼,“什么?” “公主让我处理掉死者的随身用品,我没有烧掉,都存在我房间里。还有杀人那几天,公主穿的衣服,有两件还混和了死者与公主的血迹。” 小蓝仰起头看娜娜然,这次,她毫无畏惧之色。 “你!你这个贱人!我应该一起把你杀了!”娜娜然彻底抓狂,原本整理得精致的脸蛋此刻也扭曲变形。 “新竹去拿证物。”秦淮礼对着空气下令。 一盏茶不到的功夫,一个黑衣束身的飒爽女子,抱着一叠衣服和物品过来。 “主子,都在这里。”新竹将证物放下,一转身,人就看不见了。 华溏走上前,对着证物翻了一下。 “这是赵飞的钱袋子!我认识!”杨掌柜在旁边一眼就辨认出来。 另一个小二指着衣服上一个木牌,“那是陈小二的木牌,他母亲给他雕刻的,我经常看到他带着。” “真是这个南斯国公主干的!” “怎么长得漂漂亮亮的,心肠这么狠毒?” “还敢杀我们大易国的人,一定要把她砍头了!” 看热闹的百姓一个个怒火熊熊,没想到这么一个弱小的女子,竟然如此残忍,视人命为草菅。 即使她是公主,也不能为所欲为,无视法度。 “一定要严惩她!”突然人群里有人大喊。 “对!抓起来!”立刻有人附和。 娜娜然冷笑一声,“都是一群贱民,居然也敢抓本公主。怎么?不怕我南斯国前来算账吗?” 见她把国家搬出来说事,百姓们都不敢多言,只能低头窃窃私语。 “让你们南斯国的国主立刻来。澳风,送去城主府,按照大易国法度处理。”秦淮礼没有留半点情面,冷漠得令娜娜然瞬间感到绝望。 娜娜然难以置信地望着他,泪眼汪汪,“淮礼,你不能这么对我,我那么爱你,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啊!” “你是爱你自己。为了一己私欲,草菅人命。”华溏厌恶出言。 娜娜然这时才真的害怕,“你不能关我,我是一国公主!我会让我皇兄来救我!令霜?令霜呢?!” 她左右转头大声呼喊,但她口中的令霜并未出现。 “带走。” 秦淮礼冷眼以对,别说情意,这冷气恨不得把她冰冻致死。 待澳风将娜娜然押走,秦淮礼对着华溏霸气凛然地说道,“你,跟我来。” 第124章 他真的生气了 华溏自知理亏,默默地跟着他走到后院的无人之处。 他身体一顿,猛地停住脚步。 华溏低着头没看到,一脸迎面撞上他的后背。 “嗷,我的鼻子。”她蹙着眉,用手揉揉她的鼻梁骨,好疼。 他回过头,居高临下地看她,语气不似以往的温柔,“还知道疼?” 她一听,这话啥意思?她也很委屈好吗? 她仰起头,毫不示弱地回望他,“我这几天心里也很疼,好不好?” 他往前走一步,威严气势笼罩下来,“为什么心口疼?” 她心虚地将眼睛撇开,不自觉后退一步,“没……没为什么。” 他不放过她,又往前跨了一步,头又低下来一点,“你不信任我。” 被一下子戳中要害,她慌乱抬头,想替自己辩解,“我也是被陷害的嘛。” 他再往前一步,面色清冷,黑眸似一汪深不见底的泉井。 她不得不再往后退一步,却一下子抵到后面的墙面,退无可退。 她双手撑在他胸口,侧着脸,糯糯低声道,“我也……不是故意的。” 他深深望她,想把她看穿又无能为力,眼眸愈发深幽。 他再低下头,他与她的唇,近在咫尺。 她乍然合上眼睛,双唇紧闭,像一只受到惊吓小白兔,雪白的绒毛正在颤抖。 他顿时感到左胸膛的深处,泛起一阵接一阵尖锐的刺痛,眼底微微闪现一层黯淡之色。 仿佛刻在心灵深处的伤口被再次撕开。 暗暗叹了一口气,罢了。 他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她突感胸前一凉,原本在阴影下,闭合的眼睛一亮。 她睁开眼,远远看到他离去的背影,黯然神伤。 她嘟起嘴,十分委屈,轻声嘟囔道,“那我知道错了嘛。” 傍晚,澳风敲响华溏房间的门。 “华小姐,主子让我通知您,将行李打包好,明日他让属下送您回京城,他继续往边疆走。” “你说什么?” 华溏猛地打开房门,不可置信,“他要赶我走?” 澳风为难道,“主子的意思可能是,这一路会越来越凶险,他不想您冒险吧。” “去他丫的凶险!他人呢?”华溏一下子怒火就上来了,顾不上嘴巴里的满嘴肉,就要往秦淮礼的房间方向冲。 澳风一把拦住她,“华小姐,主子不在房里,他出去办事了。” “我不信,别拦着我。”华溏推开澳风的手,气势汹汹地往他的房里冲。 她也不敲门,直接杀进去。 果然,真的空无一人,连行囊都没有。 她一慌,“他丫的先走了?” 澳风瞪大眼渣渣眼皮,赶紧摇头,“没有没有,主子只是出去办事了吧……?” 主子的行踪……他也不知道啊。 华溏气得胸口起伏猛烈,咬牙切齿,“最好不是先走,不然老娘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他碎尸万段。” 澳风第一次看到华溏这么凶神恶煞,等下见到主子,一定要提醒他,悠着点。 华溏“哼”的一声,摔门而去。 翌日。 第一缕晨光刚刚冲破薄雾,空气中已经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 “小姐,这么早在李公子的房门口守着干嘛?”涵桃肩上背着两个大包袱,打了个哈欠。 “抓贼!”华溏恶狠狠的盯着房门。 “贼?什么贼?哪里有贼?”涵桃一听,睡意一下子消灭,慌张地四处张望。 华溏的双眼直直盯着房门,目不转睛,“偷!心!贼!” 涵桃一脸疑惑,小姐在说什么,她咋听不懂。 “咯吱” 房门打开。 秦淮礼整装完毕,抬眼便看到在他房门口,怒气冲冲的华溏。 明明是舒爽的秋天,但迎面而来的却是被冻结的冬日,他冷淡而疏离地绕过她,径直往外走。 华溏被无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给我站住!” 他身形一顿,停留没有半刻,就继续往前走去。 “你你你……” 华溏伸长手臂,指着他,气得发抖。 涵桃这才看出来,不识时务地凑上前,问道,“小姐,你和王爷吵架了?他好像在生你的气?” 华溏一听,双肩瞬间耷拉下来,一下子泄了气。 好吧,被爱的人质疑,不信任,确实很值得生气。 “跟上。”华溏对身后的涵桃说道。 她一路小跑,追在秦淮礼后面,一出客栈门,便看到澳风准备了两辆马车。 秦淮礼先跨进第一辆。 澳风看到华溏,立刻招呼道,“华小姐,您坐这辆马车。” 华溏对着澳风大翻一个白眼,这直男,可快点闭嘴吧。 她跟着秦淮礼一头钻进第一辆马车。 涵桃很识时务,“那我就去第二辆吧。” 马车内。 华溏找了个舒适的位置,美美地坐下。 一眼也不看秦淮礼,她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寒气,骤然觉得这马车怎么成冰库一样冷。 “澳风。” 他淡淡喊了一身。 “是,主子。”澳风像千里耳一样,乍然出现在马车里。 “带她出去。”他说完,便合起眼,闭目养神。 还未待澳风反应,华溏一个敏捷的跳跃,一骨碌跨坐在秦淮礼的大腿上。 面对秦淮礼,双手紧紧怀抱他的腰身,娇嫩的小脸紧贴在他胸口。 带着一股无赖的语气,“我,坚决不出去。” 澳风微微张大嘴巴,突然惊醒,“主……主子,属下先退下了。” 他立刻转身逃走,这种场合,他一刻也不能待。 马车里的冷空气,依然寒冽。 “阿礼,我想跟你一起去边疆,好不好嘛。”华溏躲在他怀里,轻轻撒娇。 他一动不动,没有回答,也没有看她,眼神淡漠地似乎怀里是个玩偶,没有一丝波澜。 他这种冷漠到极致的眼神,像回到刚初识他时的模样,她的心口撞来一块巨石,疼痛难忍。 这次,她真的伤到他了。 或许,她当时信任他,直截了当问他,可能就没有下面这些事了。 “你先下来。”秦淮礼沉默半晌,终于开口。 第125章 她主动示好 她摇摇头,将他抱得更紧。 他还是纹丝不动,也不抱她,让她这样环抱住他。 她昨晚一夜都未好好入眠,一早又天未亮就醒来堵住秦淮礼的门。 此刻拥抱他,就算他还在生气,还是骤冷的气息,但是只要紧贴着他的胸怀,她便安心了许多。 渐渐的,她闭起眼,在他怀里睡着了。 绵长均匀的呼吸,轻轻一吐一吸。 他低头看她,眼神不再冷漠疏离,而是一股深深的无力之感。 她不信任他,他固然生气,但是也想借此机会,让她先回京城。 他怕接下去的山雨欲来,会伤到她。 他伸手,摸摸她的小脑袋,轻柔地环抱住她,不让她被马车的颠簸摇晃到。 该拿你如何是好? 秦淮礼暗暗叹了一口气,她是他的软肋。 他知道,敌人必然也能知道。 他得再多加人手,护在她身边才行。 就这样,华溏在她最喜欢的清竹香里,美美地睡了两个时辰。 睁开眼,便感受到自己被人悉心地呵护在怀里。 她轻轻抬头,晶莹灵闪的大眼睛扑闪着,望向上方冷峻如刀锋的俊颜。 她嘴角微微扬起,露出得逞的笑意。 他闭着眼的眼睫毛不自觉地扇了一下。 她看在眼里,也不戳穿他。 她原本怀抱他腰身的双手缓缓上移,勾住他的脖子,借用他脖子的力气,身体向上了几分。 小脸一眨眼来到他的脸颊旁,嘴唇靠近他的耳边,柔柔呢喃,“阿礼,你还是舍不得我,对不对?” 微热的气息,似一条敏捷的灵蛇,一下子穿透他的耳膜,来到他的心尖。 他身形一顿,极力克制自己即将喷涌而出的欲望。 一双眼紧紧合着,生怕一看到她,自己就缴械投降。 可是怀里这个小妖精,她怎么会停下来。 他越压抑自己,她越想要挑逗他。 她竟然将娇嫩的双唇,吻上他敏感的耳朵。 他浑身紧绷,她这是在玩火。 显然,她玩得不亦乐乎。 她缓缓地,移动她的双唇,不经意间触碰他的脸颊,一路来到他的薄唇边。 她也不鲁莽,只是慢慢地轻啄他的唇角。 一下一下,直挠他得心底一阵颤悠。 “下去。” 终于他忍不住开口,嗓音却暗哑至极,一丝丝都是情欲的味道。 她当然不会下去,而且还会得寸进尺。 软绵又香甜的吻,如期盖在他的唇上。 却如蜻蜓点水,一下子离开。 她戏谑道,“阿礼说谎哦,你的身体可比你的话,诚实。” 他“唰”一下睁开墨黑的双眸,深沉又性感。 他眯眯眼,刚想抬手。 却怀里一凉,她抽身而起,坐到一边的位置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和衣裙。 她是故意的。 他干脆重新闭上眼,调整自己有些凌乱的气息。 她觉得自己是一个冒险家,总喜欢在危险的边缘试探。 “阿礼,最近累了吧?我给你按摩一下。” 说完,她就又闪身到他身边,弯腰双手对着他的大腿开始又摸又按。 而且位置越来越靠上。 私以为,她已经不是在玩火,而是在干枯的树林里放了一把大火。 他忍无可忍,“澳风!” 这次澳风学乖了,只是在马车外回道,“是,主子。” “停车!” 他要离开这个马车,这股熊火,烧得他快要抓狂了。 马车猛地停下。 他直接起身下车。 留下华溏一个人,她耸耸肩,抿着嘴露出一抹如我所愿的笑容。 接着,马车又咕噜噜转动起来。 华溏撩开马车帘布,看到秦淮礼正在一边骑着马,一脸黑线。 她放下车帘,开怀大笑。 笑声穿透马车,直抵他的脑门。 他的脸更黑了。 又行了几个时辰,天色渐暗,空气中渐渐弥漫着沙尘,走夜路太危险,于是他们在路上一间小驿站停下。 澳风打开马车门,恭敬道,“华小姐,今夜天色不好,我们暂且在这间驿站借宿一夜。” 华溏爽快地答应,下车又看到秦淮礼。 她立刻跑过去,凑上前,十分厚脸皮,“阿礼,路上辛苦了哦。” 驿站老板迎上来,见到这么多人,一下子为难道,“各位老板,小店庙小,只有一间上房,剩下两间是大通铺。这……” 华溏率先上前,很是大气地摆摆手,“没事,我和他是夫妻,我们一间,剩下的人大通铺即可。” 秦淮礼冷着脸,面无表情地走进去,丢下一句不冷不热的话,“我睡大通铺。” 驿站老板尴尬地看着华溏,这什么情况? 华溏倒是坦坦荡荡,毫不在意道,“我们夫妻俩最近在吵架,他这是闹小脾气呢。我哄哄他就好了。” 驿站老板恍然,原来是小夫妻闹矛盾,那更要在一间房里睡才行了。 驿站老板赶紧将他们迎进门。 华溏生拉硬拽将秦淮礼拉进上房。 “啪” 房门一关,用肉身抵挡他想出去的身体。 他默默坐下,留给她一个背影,不再看她。 她开口道,“阿礼,我饿了。” 他冷淡回道,“自己去外面吃。” 她撇撇嘴,她一路对他百依百顺,他还要生她的气。 她明明也是受害者,她虽然也有错,但是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啊! 他这种疏离的态度,太让人生气了。 越想越委屈,越想越生气。 “哼!” 她转身,甩门而去。 他微微侧脸,眼角扫过她离去的裙角。 眼眸下沉,他从小都未知信赖他人是怎样的感觉,从来他都是只相信自己。 只是有一天,她出现了。 好像上天给他的人生,唯一的馈赠。 从此,他知道什么是爱,什么是信任。 但是,她却轻易被离间。 她不信任他。 原本他是生她的气,想责怪她为什么不信任自己。 但是此刻,他早就原谅她了,他生的是自己的气。 为何,他会让她产生不信任? 一定是他做得不够好。 他害怕她的亲近,每次与她有关的事,他总是感到费解。 一种不能掌控在手中的失控感,令他感到不安。 更害怕自己会,给她带来伤害。 第126章 车厢内的暧昧挑衅 华溏气呼呼地来到涵桃的侍女大通铺,一屁股坐在床上,双手插着抱胸。 涵桃正要准备休息,看到她家小姐,正气鼓鼓的,“小姐,这是怎么了?王爷又惹您生气了?” 华溏“哼”的一声,见房里没有其他人,开始大放苦水,“这个冰块头太过分,我已经这样卑微地讨好他,他还不依不饶。 我也委屈,我哪里知道什么口技师,还能假扮得这么像!我还难过要死,他都不知道心疼一下我!” 她一顿输出,终于把心中的郁结疏解开来。 “小姐,消消气,您好好跟王爷说,他一定能理解的。”涵桃好生安慰道。 “他根本就不和我好好说话,阴阳怪气,简直是怪人!谁要理他啊!”华溏越说越气,索性躺倒在床。 “睡觉!我不要和他一个房间!讨厌!”华溏被子一盖,闷头睡觉。 第二日,阳光努力透过朦胧的沙尘,照进窗内。 “小姐,起床啦,你看看谁来了。”涵桃一大早就把华溏叫醒。 华溏迷迷糊糊起身,揉揉眼。 “溏溏,太阳都晒到你脑门啦!” 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是申屠弗离! 华溏一骨碌爬起来,穿好衣服,打开门,哭丧着脸,“申屠妖精,你被秦淮礼欺负得好惨!” 她的男闺蜜来了,她可要好好吐槽一番。 许久不见,申屠弗离还是这样妖冶,美得惊人。 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即使露出惊讶的神情,都令人觉得赏心悦目。 “溏溏受什么大委屈了?我去把小淮礼打一顿。” 申屠弗离不管事情原委,先帮腔就对了,作为好朋友,就是义无反顾站在她这边。 “呜呜,申屠妖精,我简直是世界上最可怜的人!” 华溏开始添油加醋,绘声绘色地描述她的“爱情挫折”。 “哦~~原来是这样。”申屠弗离恍然大悟。 “你说说,还要我怎么样?我都道歉了,还整天一幅死鱼脸!” 华溏十分懊恼,马有失蹄,人都有犯错的时候,怎么就不可原谅! 申屠弗离宽慰道,“小淮礼也是第一次有爱的人,脑筋死板,也正常,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听到,她是他爱的人,刚刚在气头上的她,瞬间被抚平棱角。 心里还有点美滋滋的。 申屠弗离拉着华溏到大堂,“走走,去吃点好吃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 刚到大堂就看到秦淮礼正在用餐。 华溏被申屠弗离拉着,硬坐到秦淮礼边上。 才坐下,她便感受到秦淮礼身上那股冷冽的气场。 被申屠弗离安抚好的心情,猛地掉入冰窟窿,溅起水花四溢。 她想起身离开,又被申屠弗离按下。 “溏溏,吃好饭,才有力气战斗。”他一幅看好戏的表情。 她瞪他一眼,暗示他,少幸灾乐祸! 她干脆拿起筷子,向羊肉饼夹去。 这时,秦淮礼的筷子也正巧夹到同一块羊肉饼。 两双筷子立刻纠缠在一起。 秦淮礼修长的手指一松,他的筷子让出位置,想要夹起旁边的一块桃酥。 没想到,华溏也松开羊肉饼,筷子稳稳夹在同一个桃酥上。 两双筷子再次交叉在一块。 华溏用力瞪向秦淮礼,“怎么?成心和我作对?” 秦淮礼收回筷子,干脆直接放下,起身离开餐桌。 他居然……无视她? “啪” 她将筷子猛地摔在桌上,“你看看他,简直是不可理喻!” 申屠弗离挑挑眉,打趣道,“这是来真的?” “废话!” 华溏剜了他一眼。 “气饱了,吃不下饭了。”她也站起身,朝外面的马车走去。 “小姐,你坐哪辆马车?王爷上了第一辆豪华的。你跟我们坐这辆简陋的?”涵桃好心问道。 华溏看了一眼那辆更大更舒适的马车,两手叉腰,十分不悦,“凭什么我要坐简陋的,他就坐豪华的!我也要坐豪华的!” 说完,她直接冲进第一辆马车,找了个最舒适的位置坐下。 一眼都不看在主座上端坐的秦淮礼。 接着,申屠弗离也坐进来,很不客气地坐到华溏身边。 她倒是乐意得很,有人可以一路上唠唠嗑,不用对着一块冰块。 “申屠妖精,你最近都在忙什么?有什么好玩的吗?”华溏兴致勃勃。 申屠弗离妖媚一笑,倾倒众生,闪得华溏眼睛疼。 “你这个男妖精,笑得这么好看干嘛?”她从不吝啬赞扬,心里想什么就要说什么。 “哈哈。”申屠弗离很是愉悦,不禁问道,“那是我好看还是小淮礼好看?” 一提到秦淮礼,华溏原本眉开眼笑的脸蛋瞬间耷拉下来,用斜眼瞥向旁边冷淡的秦淮礼。 她“哼”的一声,又对着申屠弗离展开笑颜,“当然是我的申屠妖精好看!” 随后又故意换上一幅花痴的模样。 申屠弗离当然知道她的意图,配合十分默契。 他一下子凑近她,伸手轻轻捻过她的嘴角,邪魅又惑人道,“溏溏,偷吃没擦嘴可不行哦。” 华溏一愣,连续眨了几下眼睛,不自觉地将眼珠子,转向秦淮礼的方向。 虽然只看到他模糊的身形,但是车厢内,不知何时骤冷的空气已弥漫四周。 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对着申屠弗离挑挑眉,用眼神说道,“你小子胆子挺肥!” 申屠弗离同样无声回复,“我这帮你呢!” 她领会到,壮了下胆,伸出手,拿捏住申屠弗离的下巴,“让我来看看你的脸上有没有偷吃的痕迹?” 这次换申屠弗离一愣,这么豁得出去? 果不其然,车厢内的温度又骤降几分。 申屠弗离多少有点害怕。 可是眼前古灵精怪的女子,似乎玩上瘾了。 她站起身,将申屠弗离背过身,双手抚上他的双肩,力道适当地开始揉捏起来。 边动作边温柔地说道,“申屠,你最近肯定累坏了,我帮你按按,松松筋骨。” 申屠弗离浑身一顿,突然有点如坐针毡的感觉。 这车厢已经彻底成冰库。 随即,他又放松下来,玩都玩了,就玩大点。 他转头看向华溏,摸着自己的胸口,语气极具暧昧,“溏溏,人家胸口也能,你帮我也揉揉。” 第127章 终于和好了 还未等华溏和申屠弗离反应,车厢内猛地卷起一阵狂风。 华溏被震得闭上双眼,紧紧抓住座椅。 待她再次睁开眼时,眼前的申屠弗离已然不见踪影。 她四处寻找,却被一双怒不可遏的眼神射出的怒火,烧得体无完肤。 她默默移开视线,想跟着申屠弗离下车,此地不宜久留。 当她转身准备遁逃时,手腕被人一把握住。 他用力一扯,她直接摔进他的怀里。 秦淮礼极力压制火山熔岩,攥紧她的手掌越发使劲。 她禁不住疼痛,愁眉娇喊,“你弄疼我了,快放开我。” 她正挣扎想摆脱他的禁锢,没成想,他猛地强压过来。 他的双唇如狂暴的野兽,毫无征兆地咬住她娇嫩的唇畔。 一股子失控的肆虐席卷在唇齿间,犹如台风过境的凶狠气势,却又有小心翼翼的呵护柔情。 她被吻得无法呼吸,身体软绵绵地揉进他怀里。 但是她又甘愿承受他的疯狂,似乎只有这样激烈的狂风骤雨才能卷走她连日来的委屈。 她干脆热烈回应,唇齿交缠,两条灵舌似追寻千年,终于遇到心灵相通的爱侣,正毫无顾忌地互相缠绕,吸吮。 她渐渐呼吸稀薄,快喘不过气来。 然而,他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双手也不安于现状,开始从背后往前方移动。 她感到胸前一凉,不知他哪来的技巧,繁杂的上衣瞬间被他褪去,只留下一件亵衣。 纯白的亵衣,若隐若现透出粉红色的肚兜。 他炙热的大手,骤然覆在她胸前的柔软上。 “嗯~~” 她情不自禁呻吟出声。 猛地张大眼,她在干嘛? 他又在干嘛? 这是……马车! 外面还有很多人! 她的头向后仰去,想让唇远离他的。 他突感口中一松,瞬间失去滚烫的来源。 他半眯双眼,情欲呼之欲出。 大手扣住她的后脑勺,让她无处可逃。 她的鼻尖抵在他的鼻尖下。 彼此的呼吸纠缠在一起。 他的声音低沉得感受到一丝危险的气息,“下次再敢碰其他男人,立刻要了你。” 她大大吞咽了一口唾沫。 双瞳中噙着一丝泪花。 她也不知道她为何难过? 或许想到自己在现代的家人,想到自己一个人在这个陌生的时代,想到自己这几日的委屈,想到他对她的冷漠与不理解。 总之,满腔的苦楚油然而发,一发不可收拾。 她流下两行清泪,无声的哭泣。 他一见,慌了神。 他只是一时妒火攻心,又情不之所起,欲火焚身,失去理智。 他抬手擦拭她的脸颊,心疼至极。 “好了,我原谅你,不哭。” 他像哄小孩子一样,轻声细语,寒冰融化,温柔似水。 如此,她便哭得更凶了。 她的小脸,被燥热熏得潮红,红扑扑的脸颊,煞是可爱娇媚。 他将她揉进怀里。 “乖。不哭了。” 他投降了。 对她,他承认,他毫无办法,毫无立场。 看到她的眼泪,心口的郁结统统解散。 她一边大喘着气,一边说道,“阿礼,我知道错了。” “嗯。” 他将她都快融进他的身体里。 “阿礼,下次不许对我冷战。” 她哭得断断续续,涕泗横流。 “嗯。” 她终于回过气来,又往他怀里钻了钻。 把眼泪鼻涕都擦在他身上。 她还是喜欢这样暖暖如熙的他。 “主子。” 马车外传来澳风焦急的声音。 华溏一个激灵,天哪!她衣服还没穿好! 她手忙脚乱地套上她的外衫,可谓越急越乱。 他抬手按住她的双手,淡淡道,“莫急。” 说完,他便熟练地替她将衣物一件件穿好,打理整齐。 整衣完毕后,他才幽幽说道,“进来。” 澳风随即闯进来,一眼就看到华溏正坐在秦淮礼的大腿。 两个人皆是面色潮红,嘴唇异样。 他愣了一下,立刻反映过来,赶紧低下头,直接汇报道,“主子,前方天色不好,似是沙尘暴来袭。我们恐怕得找个隐秘处,躲一下。” 沙尘暴? 华溏从未经历过沙尘暴,对此毫无经验。 她紧张问道,“这怎么办?” 秦淮礼抱着她的手臂未松开,神色也一点不慌乱,只是淡淡道,“给每个人准备好巾布蒙面,寻找避风处,避开可能坠下东西的高处。” “是。”澳风领命而去。 申屠弗离又进来了。 他一进马车,便看到二人这种不可描述的姿势。 顿时换上媒婆的殷勤嘴脸,“哟哟,刚刚两个人还跟捆了鞭炮一样,现在倒是如胶似漆了?” 二人听到申屠弗离的调侃,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 华溏抱得更紧,对着他眨了一只眼,同样是无声的对话,“谢啦,姐妹!” 申屠弗离挑挑眉,示意道,“知你者,莫若好兄弟是也。” 秦淮礼无视他们二人的无声交流,直接问道,“沙尘暴多久抵达,方向如何?” 申屠弗离收起玩意,“探子来报,沙尘暴在以北二十里路,速度挺快,可能半个时辰的时间就会来到这里。” “附近的避风处在哪里?”秦淮礼问。 “要到五十里以外的驿站,我们可能赶不过去。”申屠弗离回答道。 秦淮礼迅速思考,“给马匹披上巾布,将马车都拴在一起,增加重量,所有人都上马车躲避。” “知道了。”申屠弗离刹那间消失在马车里。 一盏茶的功夫,马车停下。 华溏打开马车门,看到澳风和申屠弗离将车队藏在一处低洼处。 这样多少能抵挡一下沙尘暴,免得受它正面迎击。 申屠弗离、涵桃、澳风连新竹都藏进秦淮礼的马车里。 一霎那,这原本宽敞的马车立刻变得十分拥挤。 而气氛,更是在秦淮礼的引领下,愈发尴尬寒冷。 “要不,我们一起手牵手,祈祷我们能平安度过沙尘暴?”华溏觉得她有义务缓解一下紧张的氛围。 说完,她便牵起坐在她左边秦淮礼的手,和右边涵桃的手。 其他人都纹丝不动,除了申屠弗离。 他学着华溏的样子,也牵起秦淮礼和新竹的手。 第128章 又是沙尘暴又是狼群 申屠弗离却被新竹一把甩开,冷言回绝,“请申屠公子自重。” 另一只手,也被秦淮礼震开,一阵酥麻。 “诶!你们主仆二人也太无情,我好歹也是大易国第一美男,能牵我一下手,是你们至高的荣幸好吗?” 申屠弗离翻了一下白眼。 突然又转向华溏,“溏溏,你最好了,你牵我的手!” 说完他便将大手向华溏伸过去。 华溏没想多,本能地松开涵桃的手,正欲迎接申屠弗离的手。 这时,一道幽幽的冷光直射过来,瞬间打通华溏的任督二脉。 她悄悄将眼神移向秦淮礼,正巧,与他凌厉的目光对峙。 她赶紧躲开视线,收回手,“申屠小妖,你好好坐着,消停会儿!” 申屠弗离不干了,“溏溏,你要有主见,不要怕小淮礼,你要当家做主才行!” 他说的义愤填膺。 华溏被这激将法击中,当她正欲向反抗者提出异议时,秦淮礼对着申屠弗离说道,“活得不耐烦,想去喂沙尘暴?” 申屠弗离眨眼间换成谄媚的小脸,“小淮礼怎的如此暴力,这不是开个玩笑嘛。” 华溏垂下眼睑,用眼神鄙视他,“你这个欺软怕硬的东西!” 话音刚落,外头一阵呼啸的风沙声,像鬼哭狼嚎一般,震得马车左右摇晃。 涵桃紧张地抓住华溏的手,“小姐,好恐怖的声音。” “啊呜~~~~~” 远处传来一声长长的野兽鸣叫声。 “阿礼,这是狼叫?”华溏握紧秦淮礼的手。 “莫不会是墨背胡狼?”申屠弗离一改刚刚玩笑的神情,一脸严肃。 涵桃好奇道,“那是什么?” 申屠弗离解释道,“我之前来到这里,被这种狼群攻击过。它们是沙漠中最凶猛的野兽之一,可怕之处在于喜欢群居,移动速度快,攻击力极强。” “咣当!” 车顶猛地剧烈摇晃。 “主子,车顶上有胡狼。”澳风抽出佩剑,严阵以待。 “咣当!咣当!” 他们明显感觉到车顶又跳上来两只胡狼。 紧接着,便听到,“吁!!”一声马儿的嘶鸣。 “不好!马匹被胡狼群攻击!”申屠弗离紧张道。 他透出马车门的缝隙向外看,马儿被几只狼同时围攻。 “啪”一声。 众人听到马儿倒地的声音。 几人将不会武功的华溏和涵桃围在中间。 随后,一只凶猛的胡狼气势汹汹撞向车门。 “咣”一声巨大的响动。 马车门被撞得明显变形。 秦淮礼将华溏护在怀里,低声吩咐,“跟紧我。” “咣”又是一下撞击。 正在胡狼下一次冲过来时,澳风对准门缝,薄剑穿过门缝刺了出去。 剑头准确无误地一击刺中胡狼的喉咙口,一招毙命。 当澳风将利剑拔出时,胡狼的尸体沿着门缝滑下,血迹淋漓。 涵桃双手捂嘴,吓得不敢发出一声。 “啊呜!!” 随即,一声接一声的狼嚎声,接连响起,似是一种召集狼群的方式。 秦淮礼微微皱眉,命令道,“新竹,护着王妃。其他人,杀出去。” 华溏吩咐道,“每个人先围好巾布。” “是。” 话音未落,马车立刻猛地摇晃,四周瞬间袭来无数只胡狼,纷纷撞击马车的四面八方。 刹那间,马车窗户便裂开一条大窟窿。 一只凶神恶煞的胡狼,咧着尖牙,哈喇子粘着满嘴。 秦淮礼一转身将华溏换个身位,让她远离窗户,另一只手,不知何时攥着一把利刃,火速插进胡狼的眼睛里。 还未等这只胡狼倒下,另一只胡狼再次攻击这个窟窿。 转眼间,车窗门彻底破损。 外面的尘沙“嗖”一下卷了进来。 秦淮礼大喊一声,“下车。” 申屠弗离和澳风打头阵,澳风一脚踹开伤痕累累的车门。 眼前骤然出现密密麻麻数十只胡狼,一只只张牙舞爪,似乎怒火横冲。 纵然沙尘狂卷,对它们来说却是习以为常。 而华溏他们却要眯着眼,防止沙尘进入眼睛。 秦淮礼两只手指放在嘴里,一声响亮的口哨声。 训练有素的暗卫再次不知从何处,从天而降,包围在狼群的后方。 他们出手迅猛,胡狼还未躲闪,便被杀了个措手不及,瞬间血腥味弥漫在沙尘中,令人作呕。 然而,这次虎狼群与上次在连鸣山的老虎不同,数量远远超过老虎。 几乎七、八只胡狼攻击一个暗卫。 再加上恶劣的沙尘风暴,暗卫的可视度不高,很快落了下风。 几个暗卫被胡狼咬住胳膊,虽说被暗卫一剑毙命,但仍然损失惨重。 秦淮礼见势不对,再次命令道,“两两合作,分散开。” “是。” 暗卫立刻听令照做。 这样,便很快将配合默契的狼群解散开来。 申屠弗离与澳风率先冲出马车,再次几人将华溏和涵桃围在中间。 一批狼群迅速冲向他们。 新竹与秦淮礼背对背,将华溏夹在中间。 一只巨大的胡狼矫捷地向秦淮礼狂奔过来,他刹那间气运丹田,手中剑向空中劈去。 沙尘被内力切出一条空隙。 这条空隙直冲巨型胡狼,倏忽间,它的头被分成两半,“啪”一声砸到地上。 其他胡狼似乎被这震慑的气势吓到,纷纷驻足观察。 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回转的狼嚎声。 似乎像某种号令,群狼们开始变换队形。 “奇怪,为什么这些黑背胡狼的眼睛是红色?它们明明是绿色眼睛。” 申屠弗离表示疑惑,这和他之前见过的黑背胡狼长得不同。 华溏仔细观察,细眉越拧越紧,“阿礼,你看它们的眼睛像不像秦世宏被虎头控制住的眼睛?” “嗯,它们也人操控了。”秦淮礼眯眼。 这里明明已经快靠近边疆,离大易国最北边的城池云津城没有多少路途。 不应该会出现这么大数量的胡狼。 除非,这些黑背胡狼也被某种力量控制。 他们还未来得及好好整理思路,一些身材瘦小的胡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杀过来。 第129章 恶狼攻击 矫捷的体型令这些胡狼如闪电般迅猛。 可惜秦淮礼的速度更快,剑锋霹雳,一剑杀一只。 胡狼的血随着沙尘漫天飞舞。 新竹一手护在华溏面前,一手也在极力砍杀。 这时,一只小巧的胡狼,从新竹的盲区飞跃而起,利齿朝着华溏的方向咬去。 秦淮礼在华溏背后,却如同长了眼睛一般,一个漂亮的回旋转身,将她护在怀里。 那只小胡狼见扑了个空,立刻转向新竹,一口咬住新竹护在华溏跟前的手臂。 一旦咬住,它便死死不放。 新竹闷哼一声,另一只手的剑锋手起剑落,小胡狼刹那间身首异处。 而它嘴巴里还含着新竹的手臂肉。 “新竹,你怎么样?我给你处理伤口!”华溏很是焦心。 新竹来不及回复,立刻又投入斩杀中。 手臂上的鲜血都顾不上。 沙尘的威力越来越大,能见度也愈发低。 秦淮礼与华溏、新竹在一块,却和澳风、申屠弗离与涵桃走散。 狼群源源不断地增加,秦淮礼的砍杀速度丝毫没有缓慢下来,反而越战越勇。 狼群似乎有些周架不住,正一步步往后撤退。 这时,华溏看到其中一只胡狼的嘴里竟然叼着一件熟悉的衣料。 这是……? 涵桃的外衣!! 华溏脑门轰的一响,不会涵桃出事了吧? 胡狼叼着衣料,往后面而去。 “阿礼,追那只胡狼!” 华溏害怕自己会看错,想跟过去看看。 万一涵桃受伤,还可以立即救她。 秦淮礼带着华溏与新竹,追着那只胡狼一小段路,便觉得不妙。 此处沙尘的风速更快,能见度更低,通过他耳朵的灵敏度,四周胡狼的数量似乎在增加。 眨眼间,便有成百上千只狼,龇着牙,发出此起彼伏的低嗥。 “怎么办?周围胡狼太多了!”华溏看到这么多狼群,紧张地拉着秦淮礼的手。 “啊呜!” 又是一声长鸣,这次的声音却感觉近在咫尺。 沙尘大得只能看得清楚眼前的人。 这时,一只体型硕大的胡狼,张着巨型大嘴,迎面对着华溏的方向冲过来。 它目标很明确,避开武功高强的秦淮礼。 就在狼牙离华溏的鼻子只有一个拳头远时,巨型胡狼霎时间定住。 华溏双眼紧闭,突然没了动静,她小心翼翼睁开一只眼。 只见秦淮礼双眼一眯,一手正拉住巨型胡狼跃起的后腿。 内力一驱动,巨型胡狼被秦淮礼狠狠丢了出去。 此时,他们才看清巨型胡狼的长相,它的面容更加凶恶,明显与其他胡狼不同,周身的狼毛墨黑,不似其他胡狼一样是灰白色。 巨型胡狼从地上站起,龇牙咧嘴,光是四肢着地站起,就到华溏肩膀这么高。 它的獠牙尖而长,像一根根匕首,锃亮锋利。 秦淮礼举着长剑,挡在华溏前头。 巨型胡狼没有轻举妄动,而是脚步缓慢往前挪动。 它未进攻,而是喉咙口发出低沉的吼叫声。 四周的狼群也在慢慢靠近。 “阿礼,得快想办法。”华溏被缓缓走进视野里的胡狼吓到,数量多得可怕至极。 秦淮礼倒是淡定,“新竹,火折子。” 新竹立刻从腰间掏出一把火折子递给秦淮礼。 “用火来击退他们!”秦淮礼低沉道。 华溏恍然,对,狼最怕的就是火。 她随即看向周边,地上散落着一根根枯萎的粗树枝。 她立刻捡起来几根,递给秦淮礼,“阿礼,用这个烧。” 秦淮礼会意,接过树枝,迅速点燃。 很快,几根干树枝被熊熊火焰覆盖。 周围的胡狼一看到火光,都开始向后一步步褪去,踌躇不敢向前。 “嗷呜” 巨型胡狼威慑性地一嚎叫。 小胡狼们的眼睛更加血红,纷纷张牙舞爪,蠢蠢欲动。 秦淮礼索性脱下外套,快速将外衣点燃,判断好沙尘的风向,将华溏十分稳妥地包在中间,新竹在风口守住,防止有胡狼进来。 而他,看准巨型胡狼的位置,脚尖一踩,双足轻盈离地,白衣飘决。 刹那间,隐在朦胧的沙尘中。 华溏从不远处,隐约看到长剑挥洒,剑锋流转。 不一会儿,秦淮礼手持剑把,剑头倾斜朝下,似从阎王殿里杀伐一番归来的战神。 凌厉杀气罩过俊逸眉眼,令周围的小胡狼们,怯生生地退避三分。 剑上沾满巨型胡狼的鲜血,浓厚的血腥味,夹杂在沙尘中,肆意飞舞。 小胡狼们一闻到巨型胡狼的血味,双眼原本的红色逐渐淡化。 浑身的炸毛也渐渐平顺,没有前面那样肃杀的戾气。 华溏与新竹再次挥动手中的火树枝,小胡狼们瞬间胆怯。 没有头狼巨型胡狼的指挥,小胡狼们纷纷向后转,遁逃而去。 沙尘暴也慢慢褪去,可见度越来越高。 华溏扔掉手中的树枝,向秦淮礼奔过去。 “阿礼,你有没有受伤?”她着急地四处查看他的身体。 “我没事。”秦淮礼言简意赅,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华溏放下的心,突然想到什么,一颗心又猛地提了上来,“阿礼,我刚刚看到涵桃的衣服,她会不会出意外了?” 秦淮礼反握住她的小手,安慰道,“她与申屠、澳风一起,问题不大。” “我们快去找他们!”华溏看不到活奔乱跳的涵桃,这颗心始终放不下来。 新竹这时走过来,华溏一看到她苍白的脸色,暗道,不好,新竹前面被胡狼咬伤,加上不停地运用内功,伤势肯定恶化严重。 “新竹,你怎么样?你快坐下,我给你疗伤。” 新竹已无血色,失血过多。 华溏赶紧检查其伤口,“天哪,你被咬得见骨了。” 华溏赶紧给她包扎,又喂她吃下她特制的大补丸。 新竹第一次感受到,有人对她这样紧张,第一次感受到被人呵护的滋味。 给新竹仔细消毒好,华溏便四处寻找涵桃。 “阿礼,快帮我找找涵桃!” 华溏心急如焚。 第130章 云津城小城主 “我们往马车的方向去。”秦淮礼说道。 快看到马车时,华溏远远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申屠!” 她快步跑过去,伸着头四处张望,“太好了,澳风也在,涵桃呢?” 申屠弗离有些为难,“你的小侍女跟我们走散了。” “什么?!”华溏一下子惊恐万分,最怕的事还是来了。 申屠弗离解释道,“当时我们与其他暗卫正在攻击狼群,没有注意她。后面不知为何,狼群全部向后撤,并且遁逃走,等我们再回过头来,涵桃已经找不见了。” “阿礼,这怎么办?”她一着急,只能向秦淮礼求救。 秦淮礼搂过她的肩膀,用镇定自若的语气说道,“你放心,我帮你找她。” 可能是这样令人安定的言语,华溏这才冷静下来。 秦淮礼思考道,“我们先进云津城,此处危险,涵桃我会派暗卫继续寻找。” 华溏明白要以大局为重,只能先点点头,跟着秦淮礼先出发云津城。 马车的马儿被狼群咬死,他们只能先步行前进。 幸好,云津城在不远处,走到天黑时,终于看到云津城的城门。 还未进城门,秦淮礼他们就被守城门的侍卫拦住。 “必须出示通城令牌才能过。”侍卫铁面无私,一个个检查。 “你们!对,就是你们,出来,站到这里。”一个头领模样的侍卫手握腰间的大刀,嚣张得对着秦淮礼几人喝令道。 澳风倒是客客气气道,“这位官爷,我们是京城来的外乡人,不懂这里的规矩,请问这通城令牌怎么办理?” 领头侍卫斜着眼,上下打量一番澳风,与秦淮礼几人。 他伸出大拇指与食指,互相搓了搓,对着澳风一挑眉。 澳风愣了一下,华溏在他身后却一下子懂得他的意思。 “这个给你,差大哥,我们这么多人,麻烦你通融一下。”华溏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塞进领头侍卫怀里。 领头侍卫眼睛一亮,他在边塞这么多年,从没见过金子。 这几个人必然来头不小。 思至此,他顿时换了一副嘴脸,点头哈腰道,“各位贵客来我云津城,必然有重要事务,我这就给你们办理通城令牌。” 他谄媚地将金子收入怀里,转过身,拿出几张纸,“啪啪啪”在上面盖上红印。 接着把通城令牌交于华溏,“这是令牌,你们收收好,进出城时都需要出示。” 就这样,秦淮礼几人顺利进到云津城。 云津城的建筑更加西北沙漠化,各种土质楼房,窑洞。 云津城被允许与其他国家通商,因此,这里百姓的衣着都各具特色。 最多的服饰还是疆北之地最大的邻国,襄北国最多。 秦淮礼几人刚进城中不久,便被一个黄衣少年拦下。 “敢问阁下是京城来的秦公子与华小姐吗?” 黄衣少年一脸稚气未退,看上去不过十三四岁,却摆出老气横秋的模样。 他眉宇清朗,眼神明亮,不乏一种出淤泥而不染的清高之气。 华溏问道,“你是哪位?” “在下乃云津城城主房显。”房显拱手一揖,甚是彬彬有礼。 “你是房窦的儿子?”秦淮礼问道。 “正是。”提起父亲,房显眼神中明显带了一丝伤感与愤怒。 但很快,他又恢复平常,“请贵客随我来。” 房显将秦淮礼与华溏几人引到城主府。 这座城主府显然是华溏没想到的。 别说是一城之主的府邸,连稍微富饶一点的商贾之家,都比这城主府来得更大更气派。 房显却不以此为耻,只是平常心对待,“秦公子,华小姐,在下已经为你们准备好卧房。请进。” 推开房门,里面也都是一些简易的家具。 但那一床干净清爽的床单被罩,被叠放得整整齐齐。 见华溏正在打量房间,房显解释道,“为父清廉,家中物品简陋,望您莫要介意。” 华溏回以微笑,十分和善,“怎么会,能感觉得出,房城主将家里整理得井井有条,很是温馨。感谢你的招待。” 房显再次有礼貌地作揖,并不多话。 倒是秦淮礼主动先开口,“你父亲房窦被杀一案,你知道多少?” 房显知道秦淮礼此次来边疆之地的目的,于是他直接了当道,“我的父亲是被襄北国杀害的。上奏到京城皇帝处的消息,也是假消息。” 秦淮礼追问,“你有什么证据?” 房显摇摇头,只是陈述事实,“我没有可靠的证据。父亲出事那日,我也在现场。” 华溏好奇问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你说得越细,能找到有用的线索就越多。” 房显点点头,开始回忆,“我父亲在那日之前收到一封匿名信,上面写着,襄北国在云津城的西边,设有暗哨,专门用来打探消息。 于是他第二天便带着我一同去查找暗哨的下落。我记得那时候沙尘很大,能见度低,身边人一眨眼就不见了。 没想到,这场沙尘持续很久,导致我被困在里面两天两夜。” 说到此,房显咽了下口水,似乎对这样被困的经历很是排斥。 他继续道,“待我好不容易找到回家的路,这才有人通知我,说我父亲主动攻击襄北国人,并试图硬闯襄北边境线。 襄北国人为了自保,只能杀了父亲,并将他的头颅砍下,送去京城给皇帝告状。” 说到襄北国,房显瞬间浑身充满戾气与怨气。 他突然单膝跪地,对着秦淮礼抱拳道,“我的父亲经常吩咐我,没有圣上诏印,不得擅闯襄北国边境。 所以我的父亲不可能会攻击襄北国,秦公子,求您为我的父亲洗刷冤屈。” 他放下半跪起的膝盖,与另一只膝盖一同跪地,同时对着秦淮礼行跪拜之礼。 “嗯。”秦淮礼答应。 华溏扶起房显,冷静问道,“你父亲的尸体在哪里?我需要验尸。” 房显一愣,他还未见过女人验尸,只能老实说道,“父亲的身体,在下已经将他入土为安,只是……” 又提起他父亲,他瞬间眼眶红润,“只是父亲的头颅在京城,身首异处,死后都无法拥有全尸。” 这时,秦淮礼说道,“澳风,去拿来。” 第131章 开棺验尸 澳风领命而去。 半刻钟后,他便拎着一个精致的木质大盒子进来。 “房城主。”澳风将大盒子双手恭敬地递给房显。 房显不知是何物,接过来后,打开一看。 他霍然跪地,对着大盒子跪拜,“父亲!” 秦淮礼将前城主房窦的人头,千里迢迢一路带过来,就为了能让他回归故土,留个全尸。 房显对着房窦的人头拜了三下,转而再面向秦淮礼,又对着一拜。 “秦公子,您的大恩,在下谨记在心,您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在下定是在所不辞。” 秦淮礼神情淡然,似乎不过举手之劳的事,“无妨,但确实有需要你帮忙之处。” 房显双手拱拳,“您尽管说。” 华溏说道,“先去给你父亲验尸。” “是。” 房显将秦淮礼与华溏带到房家陵墓。 “开棺验尸。”房显对着父亲的陵墓毫不犹豫下令。 老管家张叔有点犹豫,“少爷,这样开棺,会不会对老爷不敬?” 房显毫不犹疑,“张叔,为父亲洗冤,以证清白,才是对他最大的尊敬。” 华溏对他乍然间刮目相看,小小年纪便有如此见地与胸怀,确实是个不错的人才。 张叔点点头,带着城中护卫开始挖墓。 几个合力,很快就将前城主房窦的棺材挖出来。 “打开。”房显命令。 华溏带好手套,站到棺木边,开始认真验尸。 房窦死亡已三月有余,尸体腐烂程度较为严重,有些关键证据也难以取证。 所以华溏更加投入,希望能找到重要的证据。 她对尸体的每一个角落一一仔细检查。 尸体的腐肉呈暗黑色,尸虫也寥寥无几,这很反常。 看来房窦还身中剧毒。 当她检查到断脖处时,她发现,房窦的脖子被人用大刀一把砍下。 但是在脖子旁边,有两处指甲盖大小的窟窿。 “这个窟窿是什么凶器造成的?”华溏自言自语道。 这个形状她有点熟悉,像是哪里见到过。 她又死活想不起来。 秦淮礼见她疑惑地盯着一处深思,便走过去看了一眼。 “这像是新竹的伤口!”秦淮礼说道。 华溏猛地回头看他,惊呼出声,“没错阿礼!!这是墨背胡狼的牙印!!” 她又继续看其他位置这样的伤痕,发现在手臂、胸口、大腿处都有墨背胡狼造成的伤口。 “房窦城主在生前,被墨背胡狼攻击,同时还深中剧毒。这种毒,我没见到过,还需要做进一步研究。” 华溏说完,从房窦身上取下一小块腐肉,放进瓷罐子里。 “给我看看房窦城主的头颅。”华溏对房显说道。 房显立刻将怀里抱着的木盒双手交于华溏。 华溏打开木盒,小心翼翼地取出房窦的头。 她一脸淡然严肃,没有一丝害怕恐惧之色。 而张叔和其他侍卫却胃酸翻滚,纷纷跑到一边呕吐起来。 纵然房显看到的是他父亲的头,但是一看到这样的场面,还是有些不适应。 华溏看着这可怖的尸脸,却是面色如常。 她撑开房窦的双眼,深陷的眼眶,还是能看出深红色的痕迹。 难道是被虎头控制住后,眼睛出现的红色? 这点暂时无法判断。 再纵观整个面部,颜色森黑,与身体颜色无差别。 她再打开房窦的嘴巴。 在他的牙齿缝隙里,华溏拿出一根金丝。 这根金丝构造很独特,虽然很纤细,却是用几根非常细小的金丝编织而成这样一根较为粗的金丝。 华溏拿出小瓷瓶,将金丝小心放进去。 她又记录了几处伤痕,便结束尸检。 待他们回到房府时,已经天色渐暗。 张叔快步进大堂请示,“少主,荣将军的侍卫在外面求见,他们说,要来接靖北王爷去荣将军府。” 房显倏地站起身,气愤道,“荣汉山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平时总是打压我就算了,现如今靖北王爷来了,居然不亲自前来迎接,就请几个侍卫。太不像话!” 说完他转身面向秦淮礼,“秦公子,您的行程本就隐秘,若是您不想前去,我自当出去帮您回绝了去。” 房显不会让秦淮礼深陷虎狼之地。 秦淮礼喝了一口茶水,神情淡漠,丝毫不见怒气。 他冷冷道,“无妨,本王去会会他。” 秦淮礼站起身,华溏在一边赶紧说道,“阿礼,我也去。荣将军这里有我外祖父一案的线索,我想去看看。” 秦淮礼些许犹豫,又听到华溏说道,“此时,荣将军不会对我们下手,也不敢在他府中,这不是好时机。” 华溏分析局势,秦淮礼没有回答。 她干脆牵住他的手,直接往外走去,“走吧,别想这么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秦淮礼无奈摇摇头,随着华溏一起出门。 荣汉山的侍卫看到一位身姿硕长健硕的公子,牵着一位绝色美人,往外走来。 副将首领岭河穿着铠甲,一手握着腰间的大刀,看到秦淮礼过来,也不行礼。 而是昂着头问道,声音粗矿,“您可是靖北王爷?” 秦淮礼根本没看他一眼,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岭河被无视,心中瞬间火气蒸腾而出,但是却碍于威势,极力隐忍。 悻悻跟在秦淮礼后面,没好气地对他身后的侍卫们命令道,“还不快跟本将军走!” 小侍卫将秦淮礼和华溏迎上马车。 马车滚动,很快便来到云津城的荣将军府邸。 一下马车,华溏就被这府邸的恢弘气势震撼,这哪里是府邸,分明是一座土皇宫。 光是门楼就有六层楼高。 岭河在前面领路,一走进门楼,华溏更是被里面的豪华程度震惊。 虽然是土质结构的房屋,但是四处镶嵌着金灿灿的金饰。 一个个窑洞都各式各样,深浅不一。 进到大堂内,更是装修豪华,到处摆放着珍贵的瓷器,展品。 当然,最显眼的还是坐在主座上的荣汉山。 第132章 当场下毒 他身穿金色铠甲,见到秦淮礼也下座,只是站起身,行了一个抱拳礼,“靖北王爷,跋山涉水来本将军的荒芒之地,当真是辛苦你了。” 他又看了一眼跟在旁边的华溏,很是不屑道,“华小姐怎么也跟来了,这未出阁的姑娘这样跟着未婚夫,怕是有失大家闺秀的德行。” 华溏淡淡一笑,丝毫没有被荣汉山的讽刺吓到,“荣将军说笑了,此次我前来,是受皇上陛下之命,前来协助靖北王爷。怎么到了您这里,就变了味儿?” 荣汉山噎住,被一个小丫头片子拿皇帝压住,一时气恼不已。 恼羞成怒道,“哼,巧言令色,在大易国,你这样的女子就应当关在家中,一辈子都不要出门!红颜祸水!” 华溏笑得更欢实,“多谢荣将军夸奖,能得到荣将军对我容貌的肯定,小女着实高兴得紧。” “你……!” 荣汉山被这厚脸皮的话语更是梗得不行,脸色青一块紫一块。 他站在主位高处,居高临下得望着秦淮礼,丝毫没有君臣之分的自觉性。 华溏看了一眼秦淮礼,她能感觉出,秦淮礼周身的寒气愈发重。 她再次出面说道,“荣将军,见到靖北王爷也不知道过来行礼,还如此高高在上地站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您才是主子,甚至会误会您想要谋反哦。” 华溏说话毫不留情面,反正都已经撕破脸皮。 荣汉山阴鹜犀利的眼神射向华溏,他微微眯眼,竟反怒为笑。 “华小姐说笑了,本将军不过还未来得及向王爷行礼罢了。” 说完,他缓步走下主位台阶,单膝跪地,拱手作揖,“末将参见靖北王爷。” 秦淮礼径直绕过他,上了台阶,坐在主位上,冷气森然道,“荣将军还能记得君臣之礼,倒是难得。” 荣将军没有听到秦淮礼说起身,便自顾自站起来。 “末将自然谨记,靖北王爷舟车劳顿,末将为您准备了接尘宴。请移驾宴会厅。” 荣将军挺直腰板,对秦淮礼似乎很客气地说道。 “嗯。” 秦淮礼淡淡的,看不出情绪。 他们跟着荣汉山来到后院一个大殿中。 这个大殿的顶很是高挑,圆拱形,四处都是金灿灿的物件,殿中摆了三个上座,桌椅都镶嵌金箔,金碧辉煌。 华溏跟着秦淮礼坐在主位上。 荣汉山坐在旁边,他伸出手,“啪啪”拍了两下手掌。 一群衣着暴露的舞姬,鱼贯而入,音乐声骤然响起。 是一种极具异域风情的欢快音乐,舞姬跟着节奏,肆意扭动身姿,妖娆抚媚。 秦淮礼低着头,一只手指放在桌面上一下一下拍打。 荣汉山看得十分满意,拿起酒杯对着秦淮礼说道,“靖北王爷,来,末将敬您一杯。” 说完,他便一饮而尽。 秦淮礼也拿起酒杯,正欲放入口中饮用时,突然被华溏一把扣住手腕。 她面露微笑,温柔体贴道,“王爷,您最近身体欠佳,此刻不适合饮酒。” 说着,她拿过酒杯放回桌上,对荣将军欠了下身体,“荣将军见谅,王爷不便喝酒。” 荣汉山却不依不饶,“华小姐真当自己已经是王妃了?靖北王爷该不会是妻管严?哈哈哈!” 他仰头大笑,极具讽刺含义。 秦淮礼却也不恼,对身边的澳风吩咐道,“替本王把所有的酒都撤下,溏儿说什么便是什么。” 荣汉山冷笑一声,“靖北王爷还真是听话。被一个女人指挥来指挥去。” 华溏面上仍然保持良好的修养,却语出惊人,“荣将军,莫不是您准备了毒酒毒菜,我也不阻止的话,王爷可能会误会我和您串谋呢。” 秦淮礼敲打桌面的手指一顿,原是知道华溏不让他喝酒定有深意,但也万没想到荣汉山竟然明目张胆地下毒。 荣汉山脸色一变,但乍然恢复神情,“呵,华小姐,说话要有证据,你说我下毒,来人!把靖北王爷的酒,给本将倒上。” 一个侍女从秦淮礼的桌上拿起刚刚倒过的酒瓶,来到荣汉山面前,倒在他的酒杯里。 荣汉山二话不说,直接将酒杯里的酒喝完。 还把酒杯翻过来,示意给秦淮礼和华溏看,“瞧,哪里有毒?” 华溏低头看不出表情,却淡淡道,“这位侍女,你再过来,把王爷面前这盘凉拌金银草一道送给荣将军吃。” 荣汉山面色彻底变黑,不可能,这么冷门的毒药配合,无色无味的绒花汁,配以金银草,便是剧毒。 这种只有边塞才是知晓的相冲毒药,她怎么一下子就识别出来。 然而,荣汉山却迅速调整情绪,突然换上一幅生气的姿态,“什么?!难道是这盘金银草有毒?来人!把做饭的厨子带上来!” 侍卫领命而去。 华溏和秦淮礼静静地看着他演戏。 很快,侍卫将一个花白老头带上来。 “厨子便是这个李老头。”侍卫禀报道。 李老头身上还挂着围兜,满脸褶子,全身抖得比筛子还厉害,跪趴在地上,不敢说话。 荣汉山喝令道,“你说,这盘凉菜是不是你做的?” 李老头微微抬头,看了一眼荣汉山所指的金银草,胆怯地点点头,“是……是奴才做的。” “说,谁指使你下毒的?”荣汉山说得理所当然,还未验证这盘菜是否有毒,便已经下了结论。 李老头惊慌失措地瞪大眼睛,原本孱弱的身体抖得愈发凶猛,“奴……奴才没有下毒啊将军,将军明察!奴才冤枉!” 荣汉山才不听他的解释,“靖北王爷说有毒就是有毒,来人,把这老头就地正法。” 侍卫一听,立刻上前,拔出身边的佩刀,正欲往李老头身上砍去。 李老头紧闭双眼,瘫坐在地,等待死亡。 “慢着。”华溏出言制止。 侍卫的大刀举在半空停住,转头看向荣汉山。 荣汉山轻点一下头,示意他等等。 侍卫放下刀,站到一边。 荣汉山开口道,“华小姐,是你说的这盘菜有毒,那做菜的人是凶手的可能性非常大,你可不能妇人之仁,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才是。” 第133章 鸿门宴 华溏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这荣汉山摆明用这李老头的性命威胁她。 秦淮礼也看出华溏想要保住这老厨子的命,此时也不宜与荣汉山翻脸。 于是淡淡道,“可能是溏儿爱夫心切,有些误会。” 听懂秦淮礼的意思,华溏立刻明白过来,随即落落大方道,“荣将军抱歉,是溏儿学术不精,才造成误会。这菜里怎么会有毒,让厨子下去吧。” 荣汉山冷笑一声,仰起头,得意洋洋,连堂堂王爷也不敢对我怎么样。 他嚣张的气焰爆棚,虚荣的权威感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秦淮礼冷眼旁观,任由他蹦跶。 李老头被侍卫带下去,算是捡回一条命。 荣汉山兴致高涨,“来,舞姬继续跳舞。” 那些身材暴露的舞姬继续随着音乐舞动起来。 荣汉山又喝了一口酒,问道,“不知靖北王爷千里迢迢来这边境之处,所为何事?” 秦淮礼幽幽道,“不过是溏儿说想要看看漠北的景色,本王便陪她来了。” 既然大家都在演戏,那就干脆睁着眼睛说瞎话好了。 荣汉山“哈哈”大笑,讥讽道,“本将军倒是不知,靖北王爷竟爱美人不爱江山。” 他又喝了一口酒,戳穿道,“刚刚华小姐还说是皇上派她来协助您的,怎么现下变成游山玩水了?” 华溏微笑解释,“没错啊,皇上派我来协助王爷心情变得更好,心情好才有动力继续为国效力。” 又来一个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荣汉山积极道,“那敢情好,我明日便派人带你们好好游玩一番。” 华溏直接拒绝道,“荣将军这么明目张胆地监视我们,不太稳妥哦。” 荣汉山挑挑眉,这么直白的说话倒是有趣,“你看华小姐,小小年纪,怎的警惕心这么重,本将军不过是怕你们玩得不尽兴。” “那是当然,以荣将军这重口味,的确很难玩得尽兴。”华溏用下巴指指下面穿着暴露的舞姬。 荣汉山对着秦淮礼阴阳道,“这是边塞的特色舞蹈,王爷你可要好好欣赏。” 秦淮礼置若罔闻,依然垂着眼,继续用手指敲打桌面。 一顿饭下来,不仅什么都没吃,连水都没喝。 华溏只想立刻结束这种鸿门宴。 秦淮礼显然也看出她的不耐烦,坐了一会儿,便告辞道,“荣将军,我和溏儿还有事,便不叨扰了。” 说完,起身便欲离开。 荣汉山赶紧面露热情之色,“王爷,城主府太简陋,您就住在本将军府上,本将军都让管家给你们整理好房间了。” 华溏微笑着摆摆手,“谢过荣将军的好意,这样还要劳烦你多下几次毒,我们多不好意思。” 荣汉山的笑容僵在原地,这下毒的方式还要让高人再琢磨一下,连这么隐秘的下毒方法都被识破,看来这华溏比想象中更厉害些。 秦淮礼拉着华溏直接走出荣将军府。 “饿死了,这老匹夫,胆子是真够肥的。在自己府上下毒害你。”华溏一出荣将军府,就忍不住吐槽。 秦淮礼冷哼一声,“他还敢做比这胆子更大的事。” 华溏不想过问太多,烧脑得很,还是做一只什么都不知道的快乐小猪痛快。 “阿礼,先去吃饭。你带我去吃大餐!”华溏饿得前胸贴后背,只想大快朵颐。 秦淮礼带着她来到一家客人络绎不绝的酒家。 刚进门口,秦淮礼身形微微一顿,又立马恢复正常。 华溏立即发现他这微小的动作,低声问道,“怎么了阿礼?” 秦淮礼不动声色得回道,“后面有人跟踪我们。” 她一挑眉,这老匹夫真是无孔不入,这是有多害怕他们? 他们也不管后面的人,找了个位置坐下。 “小二,快来点你们这的特色菜。”华溏招呼着点菜。 小二忙碌又热情回应,“好嘞,马上就来。” 就在他们等菜的功夫,耳尖的华溏听到隔壁桌的聊天。 “王哥,你听说了吗?北边的马友坡闹鬼,只要经过那里的商队,都会被那里的鬼索命!” “我听说了,传闻是一年前有一家人在那里被劫匪全部杀害后,马友坡就常常闹鬼。总是能听到那家人的女主人的鬼哭声,特别恐怖。” “天哪,你说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还有,几个月前的房窦城主也是经过那里出事的!肯定也是鬼怪把他的魂魄索了去。” 华溏一听,看向秦淮礼,两个人对视一番。 她低声说道,“我们去看看?” 秦淮礼点点头,和房窦有关,或许是新线索。 “先吃饭。” 他给她的碗里夹了一大块肉。 她立刻低头横扫起来,抓鬼之前,先要吃饱饱才行。 没一会,桌上就剩下一点残羹。 华溏心满意足地问道,“没想到西北菜挺好吃的。阿礼,我们这小尾巴怎么办?” 她对着门外努努嘴。 秦淮礼淡淡道,“澳风,叫人把他们绑了,丢回荣将军府。” “是。”澳风拱手而去。 秦淮礼和华溏出发去刚刚隔壁桌提到的马友坡。 刚刚出城门不久,澳风便办完事跟了上来。 “马友坡是个什么地方?”华溏好奇道。 “是一处官道驿站,这条官道是襄北国来往大易国最便捷的路途,许多商队喜欢走这条路。马友坡也是这条官道上唯一的休息驿站。”秦淮礼解释道。 华溏点点头,他们坐在马车上,不知走了多久的路。 他们到达马友坡驿站时,已经月上柳梢头。 华溏一下车,便感受到马友坡一股诡异的气氛。 大门紧闭,门前两盏血红色的灯里微微的光亮,像地府的招魂灯,似乎要把人的灵魂一同吸进驿站里。 按理说,既然是官道唯一的休息驿站,这人应该不少。 但是驿站里暗着灯,显然没有人在里面。 “阿礼,难道这里荒废了?”华溏问道。 “不会,这两盏灯是刚刚挂上去的。”秦淮礼摇摇头,分析道。 秦淮礼率先走进驿站紧闭的大门。 华溏也跟了上去。 第134章 女鬼的哭声 驿站里没有灯光,只能借着外头月亮被乌云遮盖一半的亮光,勉强照映。 待澳风一进门,驿站大门“砰”一声关上。 吓得华溏惊跳一下,不自觉地握紧秦淮礼的手。 屋内窗户都紧闭,不透风,也不透光。 澳风拿出一根火折子,点上火,这才勉强看清楚屋内的布置。 一张张方桌,整齐摆放,椅子拉开,桌上每个位置都有一碗一筷,桌面上各放了四个空盘。 似乎每个位置都坐着一个人,正在用餐一样,而这些人,只是你看不见罢了。 火折子光线昏暗,摇摇晃晃,将华溏几人的身影照射得左右摇摆。 周遭寂静阴森,虫鸣消隐,听不见一丝风声。 这时,从柜台方向传来厚重的呼吸声,便显得异常突兀诡异。 秦淮礼领着华溏往柜台方向一步步走过去。 “谁在那里?”华溏猛地大声问道,寂静的驿站响起阵阵回声。 柜台后的呼吸声愈发急促,甚至在不停地抖动。 华溏再次出声,“谁?自己起来!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又是一阵恐怖的寂寥。 突然,柜台上,出现一只苍白的手。 华溏一惊,后退一步。 “没事。”秦淮礼将她挡在他的身后。 这只手忽然青筋暴起,接着,柜台后露出一双惊恐万分的眼睛。 “是人。”华溏从秦淮礼身后走出来。 “你们是人是鬼?” 柜台后的人发出颤抖的声音。 “我们当然是人了!”华溏回答。 这时,那人才放心地从柜台下站起来。 是一个男人。 他身着锦衣,穿金戴银,皮肤白皙,一看便知是个贵公子。 他佝偻着身体,全身发抖,胆怯地看着秦淮礼他们。 “你们……不会杀我?”男子双手捏紧衣服,把锦服都捏得皱皱巴巴。 华溏回道,“我们又不认识你,杀你做什么?” 男子这才放下心来,但突然想到什么,又一脸警惕,“你们让我摸摸,我要确定一下,你们不是鬼!” 华溏无语,这人怎的不太聪明的样子。 “你看到我们的影子了吗?是不是能证明我们是人?”华溏指指男子伸手,找出他们的影子。 男子总算松了一口气,跌坐在柜台后面的椅子上,“这里太恐怖了,我真是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里。” 秦淮礼问道,“你是谁?” 男子哀戚戚道,“我叫崔东,是一名商人。我和我的家丁走散,身上也没钱,正好路过这里,便进来看看。” 华溏诧异道,“进就进了,你怕什么?” 崔东一脸愁苦状,“进来之后,我才想起来,这里可不就是外面传说的马友坡闹鬼驿站!接着……我便真的听到……” 崔东乍然噤声,眼珠子四处乱瞄,好像周围还藏着什么人一般。 他压低声响,“我听到一个女子嘤嘤哭泣的声音!这……肯定是冤魂在哭诉啊!” 越说他越胆战心惊,神神叨叨道,“她不会来索我的命吧!!我听说,这里后来又死了好多人!” 他干脆从柜台后面双手一撑,跳出来,紧挨澳风站着,一手抓住澳风的胳膊。 被澳风一把甩开,他又怯怯地抓住澳风的袖子,“大哥,你一看就武功高强,不知道你会不会抓鬼?” 崔东像是见到救星一样。 “不会。”澳风想甩掉他。 忽然。 “呜呜……啊呜呜……” 远处女子的哭声随风而来,在风声里呜呜低颤,弱不可闻,却悲恸不已。 “啊!!!” 接着就是崔东惊恐的大叫,“鬼啊!女鬼来啦!” 他吓得一把抱紧澳风,把头埋在他的胳膊里。 澳风顾不上这丫的揩油,问道,“难道,真的有女鬼索命?” 华溏听得也鸡皮疙瘩乱起,抱紧秦淮礼的手臂,“阿礼,不会真的……有鬼?” 她被一惊一乍的崔东吓到,虽然她从前一直是无神论者,但是自从她穿越后,就不得不相信这种神秘学。 秦淮礼将害怕的华溏搂在怀里,“没事,不会有鬼,去看看。” 他说完,便想抬步往哭声的方向走去。 却被崔东一下喊住,“别去送死啊哥们!这是女鬼!我们斗不过的!” 澳风用力挣脱开,“害怕就一个人在这里等着,主子,属下陪您去。” 一离开澳风的肉体,崔东顿感安全感尽失。 他转头左右两边看看,这诡异的地方,比起一个人在这里,还不如,跟着有血有肉的人来得安心。 “诶,你们等等我。”崔东快步跟了上去。 秦淮礼走在前面,手牵着华溏,一路跟着哭声一直走到后院。 华溏轻声道,“阿礼,这哭声好像是从这个井里传出来的。” 她指指眼前这个败落的石井口。 “呜呜……” 哭声还未停止,似蒙受了天大的冤屈,哭得肝肠寸断,凄厉悲凉,绝望地撕扯着这无边的暗夜。 “去看看。” 秦淮礼威严无畏的声音,与这诡异的气氛格格不入。 他走在第一个,先伸头一看。 没想到,华溏看到他身形明显一顿,向后退了半步。 华溏更加好奇,壮着胆子,躲在秦淮礼身后,只探出一个脑袋,低头往井下看去。 “啊。” 她低喊一声,立刻闪身到秦淮礼身后,闭着眼不敢看。 澳风和崔东看到他们二人的反应,犹豫着向前。 “你们看到什么?倒是说啊!诶诶,兄弟你能不能不要过去,我好害怕!”崔东紧抓着澳风,无奈澳风要往井口走去。 他只能被迫也朝井口而去。 就在澳风和崔东都伸头往井里一看。 “啊啊啊!!!” 崔东一看到井里的东西,瞬间脸色更加煞白,疯狂大叫,“鬼啊!!不要杀我啊!!” 他猛地蹲在地上,双手抱头,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 澳风也被吓到,却努力摆出无畏的模样,“谁?谁在井下?!” “呜呜……啊……” 依然是呜咽的哭声,没有回答。 荡气回肠的哀伤,从古井深处,兜兜转转地回旋上来,更像是几个幽灵正在同时痛苦哭泣一般。 崔东快要魔怔了,“别杀我!求你别杀我!!” 第135章 一堆尸体 视线来到井口。 只见井底一个女子正瞪着两个深深的眼窝,双颊的肉已经腐烂成深黑色,只露出一个鼻子和眼睛,和隐隐约约的一口烂嘴。 整张脸变形扭曲,嘴巴周边的腐肉已经看不出原本的嘴型。 一头长长的缠丝浮在水面上,令整个井底如地狱入口,嚎啕的求救声,诉说了满腔满怨的委屈,无法释怀,只能毫无希望地撕扯着黑夜。 华溏感觉头皮发麻,把脸埋在他的后背,拉着秦淮礼想立刻马上逃离这里。 然而,秦淮礼似乎并不想跑,而是再次探头望向井底。 “是一具女尸。”秦淮礼淡定回道。 华溏猛地抬起头,露出疑惑的大眼睛,“什么?是尸体?” “嗯,哭声来自旁边的一条大鲵鱼。”秦淮礼的语气更加坚定淡然。 “啊?”华溏不可思议,正在努力消化他的话。 澳风一听到秦淮礼的解释,再次大着胆子往下井底。 他仔细一看,发现“恐怖女鬼”并无动作,反而她的脸旁边正有一条扁圆的娃娃鱼。 而哭声仿佛就是从这娃娃鱼的嘴里发出。 大鲵鱼在夜晚的哭声和女子哭泣的呜咽声很相像! 澳风开口道,“主子说得没错,这女鬼是一具尸体罢了,发出哭声的是鱼!” 华溏这才放松了一下身体,从秦淮礼身后走出来,也向井底探去。 “哦,好像还真是。”华溏嘟囔道。 崔东也听到他们的对话,还是很害怕,“那……若是尸体的话,会不会复活起来杀人啊?” 崔东觉得这里的一切都太惊悚了,简直就是鬼窟。 他们没人理会他。 都同时看向井底。 秦淮礼命令道,“澳风,把女尸捞上来。” 澳风用力吞咽了一口口水,动作有点迟疑。 “你,过来帮忙。”秦淮礼转头看向崔东。 崔东一个激灵,正欲拒绝,却被秦淮礼森寒的眼眸再次吓到。 他愁眉苦脸,一脸吃了翔的表情,他这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才会遇到这种事。 他慢悠悠站起来,来到澳风身边。 秦淮礼冷言道,“澳风用绳索绑住自己,你拿着绳子协助他。” 崔东苦着脸,行动上却乖乖照做。 华溏很是贴心,将自己备用的手套递给澳风,“在水中浸泡的尸体有大量的微生物滋生,有毒素在。你带着手套。” 澳风感激地接过来带好,将绳索系在腰间,绳索另一头由崔东握着,他头朝下,带着轻功下到井底。 很快,澳风便到达井底,突然绳索猛地剧烈摇动。 井底传来澳风一声惊呼,“主子,井底不止一具尸体!还有好几具尸体!” 华溏吃惊地望向秦淮礼,这怎么回事? 秦淮礼回道,“都拿上来。” “是。”澳风先抱住第一具女尸,再次喊道,“可以往上拉了!” 崔东用力往后扯,加上澳风的轻功,一下子一人一尸便从井里出来。 澳风小心翼翼地将女尸放平在地上。 “呕!!”崔东忍不住呕吐,太恶心了,他能不能现在就离开这个鬼地方啊! “下面还有尸体。”澳风对崔东说道。 澳风又再次下去。 他又抱出一具尸体放在地上。 华溏走过来看了一眼,“这是一具男尸。” 澳风很是无奈道,“下面貌似还有尸体。” “什么?!”崔东郁闷。 接着,澳风又下去了两次,抱上来两具尸体,平放在地。 华溏蹙眉,“这两具是一具男童,一具女童。” 她也带上手套,想开始验尸。 秦淮礼想制止,“这么晚了,先去休息,明日再说。” 崔东总算觉得秦淮礼终于说了一句人话,点头如捣蒜。 这三更半夜的验尸,怎么验得好。 华溏摇摇头,拒绝道,“不可,从水中拿出来的尸体,暴露在空气中会迅速氧化。目前尸体在水中令腐烂速度减缓,正好抓紧时间尸检,才能获得更多有用信息。” 秦淮礼没有反驳,他知道她说这话的用意。 便直接对澳风和崔东说,“你们去找些火把来,把这里光线点亮。” 崔东不情不愿地跟着澳风去把火把找来,想他怎么也是锦衣玉食的商业鬼才,怎么突然来这里做这些粗活。 很快,他们便把后院照得通亮,方才的诡异感这才消失了一些。 华溏开始验尸。 第一具女尸,年纪在二十二岁上下,尸体腐烂程度严重,表皮看不出有效的证据。 华溏让澳风取来一些清水,把尸体裸露的骨头清洗一番。 发现骨头也变成灰黑色,这是中毒的迹象。 还有肋骨和脖颈处,都有一处被利器割伤的伤痕。 华溏推断是被人下药之后,再用利器砍杀主要动脉位置而亡。 她起身开始检查那具男尸。 男尸年纪在二十八岁左右,中等身材。 华溏从男尸的脖子处,拿出一枚翡翠挂坠。 上面印着一只棕熊的图案。 崔东眉头一蹙,立刻冲过来,凑近翡翠挂坠,仔细回想。 “你认识这挂坠?”华溏问道。 崔东迟疑道,“这个挂坠很像我表哥的东西,我曾经在他身上看到过。” “表哥?他是什么身份?”华溏追问。 崔东回答,“我表哥名为崔尧,我已经有一段时日没见过他,听我的婶婶说,她也好久没联系上他,婶婶还托我这次出来进货,路上帮忙借问一下他的下落。” “他是做什么行当?”华溏继续问。 崔东说道,“我表哥经营的可是边疆地区最大的镖局,崔氏镖局。因为这里人员鱼龙混杂,经常有流寇或者亡命盗匪出现,打劫商队,所以镖局的生意非常好。” “表哥的镖局做得也很大,甚至还会为官家运送物资。” 华溏看了一眼秦淮礼,“官家?是为前城主房窦运送东西吗?” 崔东点点头,说道,“应该是,我记得表哥跟我说几次,房老城主为人豪爽,尽责,可惜被襄北狗贼虐杀!真是气死人!” 看来,崔尧的死亡,很可能与房窦一案相关,牵扯甚广。 第136章 莫名其妙的中毒 华溏思考片刻,继续检查崔尧的尸体。 她脱下他腐烂的衣物,当他脱到鞋子处,从鞋子里掉出来一块小木简。 木简上的字,像鬼画符一样,华溏看不懂。 崔东看到华溏皱着眉,好奇得凑过来看,“这不是襄北国的文字吗?” “你看得懂?”华溏把木简拿到崔东面前。 崔东点点头,“我在这两国间做生意,略懂一点。” 说完他便阅读起来。 “这上面写的是,运送物品的清单,金器十件,连云锦五十匹,铜器八十件,都是些商品,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崔东说道。 华溏轻轻摇头,“若是普通物品,只是简单的清单,为什么崔尧要把这个木简藏在鞋底,明显就是有秘密想要藏着。” 崔东不解,又把木简翻过来看,空的,没有信息。 澳风问道,“会不会有暗语在里面?字中藏字。” 崔东听后,就把文字按照另一个顺序,正过来念,反过来念,都不对。 “拿来。”秦淮礼伸出手。 崔东赶紧递过去。 秦淮礼接过来,也前后翻动了一下。 接着,他把另一只手的火把,放在木简下面燃烧。 等了一会儿,木简慢慢变成红色,然后木简的背面居然又出现一排字。 秦淮礼再次将木简递给崔东,“背后写的什么?” 崔东迅速接过来,阅读道,“这写的是,八月二十日,七十。” “这是什么意思?”澳风不解。 “八月二十日也就是七天后,那是什么大日子吗?”华溏问道。 澳风摇摇头,“那天没什么特殊的。” “这可能是什么暗号信息。”华溏很坚定得认为。 她将木简放进自己腰间,蹲下身子,继续给两个孩子尸检。 两个孩子与大人中的毒一致,伤口也大同小异。 可以断定,这一家四口是被同一个人所杀,并且与襄北国有关。 “呜呜……啊呜呜……” 井里的哭声又来了。 这次华溏没有这么害怕,崔东却在旁边还是疑神疑鬼,“兄弟们,要不,你们把这喊叫的娃娃鱼一起捞上来,这整宿哭喊,太瘆得慌了。” 澳风想想也是,便去拿个网兜把娃娃鱼捞了起来,放在水盆里。 夜深。 秦淮礼说道,“若是尸检完毕,先把尸体掩埋好,我们先找个客房休息。” 华溏刚刚耗费太大精力,现下也精疲力尽。 “嗯,那我得跟你一起睡。”这地方,她还是心有余悸。 秦淮礼点点头,同意得丝毫未经过思考。 “那我也要和澳风侍卫一起睡。”崔东积极举手。 澳风学着秦淮礼的模样,冷冷回道,“滚。” 崔东立刻跟上去,缠着他。 华溏和秦淮礼找到一间客房,里面的只有一张床,床上倒是铺着床品,但一看就长久未用。 秦淮礼脱下外套,铺在床上,“凑活睡会。” 华溏也没有洁癖,此刻她已经累得眼皮打架,只想快点休息。 她自然地拉着秦淮礼的手,将他拉到床上躺下,她合衣挨着他,左手环住他的腰身,脸蛋靠近他的胸怀,正准备睡觉。 “嗡嗡嗡。” 几只蚊子正盯着她,在她耳边嗡嗡作响。 她闭着眼,用手在耳边扇了几下,不耐烦地抱怨道,“阿礼,蚊子好多好烦呐。” 秦淮礼出手迅速,一下子就让周边瞬间安静下来。 华溏迷迷糊糊中,夸了他一句,“阿礼才是最好的灭蚊器。” 次日。 阳光从破旧的窗口照射进来,撒在华溏的眼睛上。 她睁开眼,感觉身上很疲惫,像昨日半夜被人打了一顿一样。 浑身不自在。 她抬头,看到秦淮礼还在闭目熟睡,姿势还是昨夜抱着她的动作。 按理说,每一次早晨都是华溏赖床睡懒觉,怎么今日的秦淮礼睡得比她还晚。 她长脖子,将嘴唇靠近他的嘴唇,想用清晨的一记香吻将他唤醒。 她轻轻吻上他的唇畔,见他依然没反应,便尝试着用舌尖缓缓挑逗他。 他仍然没反应。 华溏突感不对劲,平时他的警惕性极强,别说亲他一下,哪怕你手指头动一下,他都能发现。 华溏干脆坐起身,用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使劲摇晃他,“阿礼,醒醒,我们该起床了。阿礼。” 没想到,秦淮礼还是没有反应。 她一惊,赶忙探入他的鼻息。 温热的吐气覆盖她的手指,她这才松了一口,还好,活着。 “阿礼,你醒醒好吗?”华溏有些慌了,怎么他总是叫不醒。 她伸手将手指放于他的手腕处,娇眉渐渐拢起。 脉象絮乱,弱不可闻。 怎么回事?他怎么突然中毒了? 华溏赶紧起身,将他放平,她自己也有点头晕,但是她顾不上。 她拿出百毒丸,先给他服下一颗,想起他身上自有的毒素。 她从他腰间抽出他随身携带的匕首,果断在自己的手腕上,划了一道。 她将手腕对准他的嘴巴,鲜血从他的嘴里滑到喉咙口。 幸好,他喝下去了。 喝了她的血之后,秦淮礼还是没有反应。 华溏再拿出银针,封住他几个重要的穴位。 为了让他醒来,她还特意扎了一下他的麻穴,没想到,他仍然紧闭双眼。 越急越乱。 她努力回想,他到底是怎么中毒的? 明明在荣汉山府里,什么都没吃,在这个鬼驿站也没有吃过什么。 她也不曾闻到毒物的味道。 她脱掉他的衣服,想检查一下是否有伤口。 结果把裸露的地方统统检查个遍,除了有两个蚊子块,其他都未看到什么创口。 她再次把脉,这次静气凝神,想努力摸索出端倪。 这有点……像是猴毒。 这种毒,常常在动物身上,症状是一开始有点晕,接着昏迷,若是没有解药,很快就会在不知不觉中身亡。 但是她现在只有百毒丸,姑且能缓慢一下毒性,她需要快点找来原材料,才能尽快配置解药。 华溏匆忙下床,快跑到澳风的房里。 “叩叩叩” “澳风,你快点来,我需要你的帮助。” 华溏使劲儿敲门。 可是澳风屋内也毫无动静。 第137章 独自前往沙漠寻找药引 华溏更加用力敲门,“澳风,崔东!你们在吗?” 屋内还是一片静谧。 华溏顿觉不妙。 她用力推开房门,屋内窗户紧闭,“澳风!崔东!你们怎么了?!” 他一进门就看到崔东睡在地上,闭着双眼,澳风正平躺在床上,也没反应。 她就近先蹲下,使劲儿推崔东的肩膀,“快醒醒。” 崔东一动不动。 她直接伸手给他把脉,不好,和秦淮礼中了一样的毒素。 她随即又站起身,去给澳风把脉。 也一样,都是中了猴毒。 华溏深吸一口气,冷静思考,现在最重要的是解毒。 猴毒需要两种药引做解药,一个是现成的,就是秦淮礼在骆驼比赛里,获得的奖品,哈沙特玫瑰。 另一个药引名为,漠苍草,生长在沙漠中,但是同时又要满足潮湿的环境。 也就是说,这个草,是在沙漠中的水边才能存活。 她必须在沙漠中找到水源。 时间紧迫,她大喊一声,“新竹,你在不在?快出来,我需要你的帮助。” 新竹听到华溏的呼唤,立刻不知从哪里闪身而出。 “王妃,请您吩咐。” 新竹对她的称呼,已经自然而然跟秦淮礼一样。 华溏言简意赅,“你现在立刻回城主府,将我包裹里的一盒哈沙特玫瑰拿过来,玫瑰颜色火红,你一看便知。” “是。”新竹领命。 正当她想飞出去时,又返还回来,担心道,“王妃,只剩下你一个人,我害怕……会有意外。” 华溏顾不上这个,安抚道,“没事,你过来时,把申屠弗离一起叫来。我等下要去西边的沙漠去找漠苍草,你让他来找我。你留在客栈照应王爷。” 新竹一听,更不放心,建议道,“沙漠太危险,不如我与王妃换一下,您回去拿哈沙特玫瑰,属下去沙漠找漠苍草。” “不可,你不认识漠苍草,若是拿错,太耽误时间。”华溏摇摇头,否决了新竹的建议。 现在时间就是生命,三条人命正等着她来拯救。 “新竹,别犹豫了,你快点速去速回,王爷几人现在躺在这里,没人在,我也不放心。”华溏催促道。 新竹不再迟疑,双手一拱,“是”一声,转身便向空中飞去。 华溏手脚麻利,将澳风与秦淮礼所在的房间关好,同时,在门外窗外撒了大剂量的麻药。 防止有人误闯进来,甚至有刺客来袭。 做好准备之后,华溏背上简易的干粮行囊和水壶,便出发了。 她之前听秦淮礼说过,在马友坡的西边,就是一片沙漠。 漠苍草的生长条件很苛刻,要适当的干燥与适当的潮湿。 马友坡附近的湿度较大,华溏得往更深入沙漠的方向进去才行。 她要尽快出去,赶在天黑之前能找到漠苍草。 华溏带上自己做的指南针,向着西边而去。 原本这一带就是沙漠化严重,华溏才走了一个时辰,便感觉沙尘愈发厚重。 想要找到水源,需要追寻植被生长的方向,或者小动物聚集的地方。 她沿着稀疏的绿植方向,继续往西边去。 就这样,又走了一个时辰。 沙漠化越来越明显,植被的数量也开始减少。 华溏蹲下,抓了一把沙子,在手中摩擦。 这个干度差不多了,得在这附近寻找水源。 她低头观察,看到几只小蝎子从一棵小草里钻出来。 它们朝着西北边滋溜跑。 华溏沿着这个方向继续往前跑了几里路,她看到一株芨芨草。 她兴奋地跑过去,太好了,有芨芨草的地方便有水源。 她沿着芨芨草的方向,继续跑。 快要响午,日头当空照,火辣辣地将沙尘地烧得火热。 华溏满头大汗,头脑一阵眩晕,心跳加速。 她赶紧稳住身形,给自己加油鼓劲,阿礼和澳风还有崔东,都在等她救命。 她不能倒下,她要保持绝对清醒。 她打开水壶喝了一大口水,瞬间清醒许多。 她加快脚步,沿着芨芨草的生长方向,终于看到一排芦苇丛。 是水源! 华溏激动地跑过去。 果然,她看到一片不大不小的沙中池。 她低头四处寻找漠苍草的身影。 结果,漠苍草没有找到,她居然看到一只墨背胡狼,正低着头,在水池边喝水。 华溏迅速捂住自己的嘴巴,躲在芦苇从里,不敢发出一声。 她怕墨背胡狼这种群居动物,可能附近不止这一只,她又不会武功,这不是肉包子入狼口,送上门的美食么。 思至此,她从怀里拿出一早准备好的毒药,先洒了一些在自己身上。 手上又备好毒药包,手腕上带好之前自己做的袖箭,她做好完全准备。 她透过芦苇丛的缝隙,向那只胡狼的方向看去。 只见那只胡狼,正专心致志地喝水,仔细看去,旁边还有一只小胡狼。 原来大胡狼正在给小胡狼喂水喝。 不对,那只小胡狼正趴在水边,无精打采,大胡狼喂过来水,它也喝不下去,尽数撒在外面。 大胡狼很是着急,继续想给它喂水。 小胡狼的眼睛马上就要闭起来了。 华溏伸长脖子,努力想看清楚小胡狼的状况,这是才发现,原来小胡狼的腿部被一个捕兽夹夹住后大腿,鲜血直流。 华溏犹豫片刻,还是壮着胆子,从芦苇丛中站起来。 大胡狼立刻警觉到有动静,随即警惕地转过身,弓起身体,身上的狼毛竖起,做出随时准备攻击的状态。 华溏站在原地不动,把手摊开,试图与大胡狼对话,“你好,你的孩子受伤了,我可以帮助你。” 大胡狼“啊呜”一声,仍然是极其戒备的样子。 华溏从怀里拿出一块干粮,和一个瓷瓶,在大胡狼面前抖了抖,沟通道,“我有伤药,可以给你的孩子疗伤,还有干粮,给它补充体能。” 大胡狼将拱起的后背稍微放松一下,没有之前这么有攻击性。 但是仍然警惕地看着华溏。 华溏知道大胡狼能听得懂她的话,便大着胆子,往前走去。 一步两步,慢慢靠近它们。 第138章 与胡狼一家结缘 大胡狼一双犀利的绿眼睛,紧紧盯着华溏,龇着牙,不肯放松一丝警惕。 华溏缓步靠近它们,嘴里轻声安抚,“没事,我会帮你救你的孩子。” 大胡狼看着她来到它们身边。 华溏蹲下来,查看小胡狼的伤口。 不好,这捕兽夹上淬了毒,小胡狼的大腿上流出的鲜血,呈现暗黑色。 她用手指摸了一点捕兽夹上的水渍,放在鼻尖闻了闻。 嗯,的确有毒,这是常用的葫蔓藤毒素,通常用来毒杀野兽之用。 华溏先研究一下捕兽夹的结构,得先帮小胡狼的大腿解脱出来。 正当她刚刚握紧捕兽夹的两侧,想用力将它掰开。 小胡狼突然惨叫一声。 大胡狼一惊,“啊呜”一声龇开大牙,一张血盆大口在华溏的后脖子处蠢蠢欲动。 她也被吓一跳,但又很快调整心绪,转过头。 她的脸就在大胡狼的尖牙前。 她镇定道,“我得帮你的孩子把捕兽夹取掉,会有点痛。需要忍耐一下。” 大胡狼又好像听懂了华溏的话,它闭上嘴巴,将头低下,放在小胡狼的小脑袋上。 用它的脸颊蹭蹭小胡狼的头顶,“呜呜呜”的轻声安慰它。 小胡狼也蹭蹭大胡狼的脸,“呜呜”两声作为回应。 就在这时,华溏趁着它们的注意力不在后腿,快速伸手将捕兽夹两侧一拉扯,捕兽夹瞬间脱落。 大胡狼看到捕兽夹从小胡狼的身上拿下来,摇着尾巴,再次在小胡狼的头顶摩擦。 华溏感受到它们的戒心已经放下。 便拿出随身带的消毒水,给小胡狼的伤口消炎,包扎。 同时,拿出一颗万能的百毒丸,喂给小胡狼吃下。 乖巧的小胡狼解药一下肚,精神便好了许多,眼睛都能睁开了。 大胡狼看到它有明显的好转,竟对着华溏,前脚弯曲前倾,做出鞠躬的动作。 华溏也不害怕它们了,伸手摸摸小胡狼的小脑袋,“小家伙已经解毒,慢慢就会痊愈。你可以不用担心。” 大胡狼上下摇晃它的脑袋,以示理解。 “啊呜!!” 这时,突然在不远处又窜出一只墨背胡狼,这只的体型明显大于这两只。 身上的毛色更黝黑,头顶有一簇白毛异常突兀。 他龇着牙,猛地朝华溏的方向飞奔而来。 满嘴的利牙,像一把把刀刃,正欲对着华溏一口咬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前面那只大胡狼骤然跃起。 飞身挡在华溏面前,将那只白毛胡狼硬生生撞开。 白毛胡狼摔倒在地,不解地“呜呜呜”嚎叫。 大胡狼也“呜呜呜”地回应,两只狼似乎在沟通什么事一样。 白头胡狼听完大胡狼的话,站起身,踱步到小胡狼跟前。 用自己的鼻尖在小胡狼的后腿处仔细闻闻。 又到小胡狼的耳边“呜呜呜”又说着什么话,这才面向华溏,同样做出鞠躬的姿势。 华溏看明白了,原来这是一家人,大胡狼是母亲,白头胡狼是父亲,小胡狼是他们的孩子。 刚刚白头胡狼误以为华溏要对它们不利,这才发起攻击。 华溏发现胡狼原来如此聪慧,能听得懂人话,也能情感交流。 于是她对它们交代道,“你们孩子的伤口不能见水,过几日便会结痂痊愈。你们不用担心。” 大胡狼和白头胡狼点点头。 华溏站起身,赶紧沿着水池边寻找她的目标草药,漠苍草。 水池不大,就半个足球场一样的大小。 她围着水池边仔细翻找,却如何也找不到漠苍草的踪影。 难道这里的干湿度还不过关,长不出漠苍草? 华溏有点焦虑,找了一圈,又回到白头胡狼一家子跟前。 大胡狼踱步到华溏面前,用头顶顶她的手心,似乎在问她找什么。 华溏说道,“我在寻找漠苍草,就是一株长扁形状,颜色是紫色的草。你们知道在哪里吗?” 大胡狼一听,将头转向东北方向,嘴巴一直往那个方向指。 华溏伸手,指向大胡狼脑袋所指的位置,“漠苍草在那里?” 大胡狼再次点点头,表示没错。 “你能带我过去吗?我的丈夫中毒了,我需要救他。”华溏彻底将胡狼们当成人一样沟通起来。 大胡狼又点头。 她绽放笑颜,声音高亢,“快带我去!” 大胡狼转身,在前面领路。 就这样,华溏被大胡狼领着,一口气又走了半个时辰。 果不其然,华溏又看到一处水洼。 大胡狼对一处地方,用嘴巴努了努。 她定睛一看,这紫色的叶子,可不就是漠苍草吗? 她赶紧拿出布袋子,将漠苍草小心翼翼地挖出,放在布袋子里。 准备完毕,华溏大胆地摸摸大胡狼的头,感激道,“谢谢你,胡狼妈妈,你和家人都保重。我要快点赶回去救我的丈夫。” 大胡狼也用它的头蹭蹭她的手心。 华溏拿出指南针,找到回去的方向,对着虎狼一家人挥手告别,便径直朝着驿站的位置跑去。 就这样,她一路疾跑,一想到秦淮礼可能还在驿站昏迷,她便很焦虑。 一个时辰后,她在路上迎面碰到申屠弗离。 “溏溏!你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什么不测?”申屠弗离一见到华溏就四处检查。 他在这一带待过一段时间,他知道,这里有很多墨背胡狼出现,危险重重。 他刚刚轻功飞过来的时候,一直心惊胆战,怕华溏出了什么意外。 华溏回道,“放心,我好得很。我找到猴毒的药引子,漠苍草。” 她举起手中的布袋子,在申屠弗离面前甩了甩。 申屠弗离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地,“你呀,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一个人闯这沙漠。” 华溏不想多废话,她一心系在秦淮礼身上,“申屠,快抱我回去,用你轻功。阿礼等不了了,他身上原本就有毒,恐怕现在又要加重毒素。” 申屠弗离一听,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上来。 他一手环抱住华溏的腰身,礼貌道,“溏溏,得罪了。” 说完,轻功一起,连带着两个人,飞跳起来。 第139章 心好疼 有了申屠弗离的轻功帮助,华溏回来的路途只在须臾间。 一回到马友坡驿站,华溏便赶紧来到秦淮礼的房里。 “阿礼!” 秦淮礼还睡在床上,呼吸均匀,还好她的百毒丸和血液,对他启到一些效果。 她伸手握住他的大掌,坚定承诺道,“放心阿礼,你一定没事的。” 说完她立即拿出她找来的漠苍草,搭配新竹拿过来的哈沙特玫瑰。 她做好准备,铺开瓶瓶罐罐,用新竹给她拿来的捣药罐,和一个瓦罐小烧炉。 接着,她开始忙忙碌碌,切切剪剪,一会儿烧水,一会研制,整了两个时辰。 终于在傍晚来临时,将解药配置好。 华溏第一时间给秦淮礼喝下解药,又给澳风和崔东喂下。 很快,澳风与崔东便悠悠醒来。 “咦,怎么又是天黑,我睡了一天一夜?”崔东感觉全身酸痛,而且,他怎么睡在地上? 澳风在床上醒来,用手挠挠后脑勺,一脸迷茫,“我也睡了这么久吗?主子不会怪罪我吧?” 一想到秦淮礼,他立刻下床,想冲去找他。 “诶诶,不用去了,你主子也睡着呢。”申屠弗离正好从门外走进来。 “申屠公子,你怎么来了?发生什么事情?”澳风愈发糊涂。 “你们中毒了。”申屠弗离言简意赅。 “什么?!”澳风和崔东异口同声。 而秦淮礼的房间里。 华溏还在观察他,怎么还没有醒来的迹象。 她继续把在他的脉搏上,气息稳了许多,但是还在昏迷中。 猴毒的症状几乎看不到,为何秦淮礼还不醒来。 华溏忧心忡忡,她最怕的还是秦淮礼原始的毒素,她一直不甚了解。 但不知为何她的血液能解他的奇毒,而她明明也中了同样的毒素,她却一点没受到影响。 在雷雨天气,她也没有反应。 难道,秦淮礼的解药和澳风他们的不同,需要再加入她的血液作为药引? 一想到此,她便立刻又行动起来。 再次一顿切切煮煮,拿出匕首,她果断在她已经结痂好几次的伤口上,又一次划了一道。 丝毫没有犹豫,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鲜血又从她纤细的手腕上,如注般流下。 没一会儿,大半碗血就放满了。 她将鲜血倒入陶罐中熬煮,神情认真专注,都没有发现申屠弗离走进来。 “溏溏!你怎么脸色变成这样?”申屠弗离一看到华溏,就担忧不已,才不到两日的功夫,又把自己折腾得要倒下。 华溏现在没心思管自己,专心致志地将药物熬好。 她端到秦淮礼的嘴边,“申屠你过来帮我扶好阿礼。” 申屠弗离快步过来,将秦淮礼上半身扶起来坐好。 华溏慢慢给他将解药喂了下去。 过了大概半柱香的时间,秦淮礼终于睁开双眼,入眼便看到华溏忧心又惨白的脸。 他的眉心不由地一皱,“溏儿,你生病了吗?怎么脸色这么不好。” 一听到他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关心她,华溏苍白的脸上绽放出一朵花来,“阿礼,你总算醒来了!” 她扑到他怀里,环抱住他的腰身,脸颊紧紧靠在他的胸口。 这强壮有力的心跳声,才能带给她一份安心。 秦淮礼坐起身,脱离申屠的帮助,回抱住她,“嗯,我感觉还可以。” 申屠弗离识相地默默退下。 秦淮礼自己也感觉到,身体乏力,可能刚刚经历过什么。 但是他也顾不上自己,再次问道,“溏儿,你受伤了吗?怎么如此憔悴?” “哦,我没事。”华溏将自己刚刚割血的手,背在身后,不想让他看到。 越这样,他越是发现。 他伸手拿出她的手,手腕上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还渗着鲜血,他瞬间有些动怒。 “我不是说过,不许再为我取血吗?”秦淮礼语气严厉。 华溏一听,乍然红了眼眶,委屈至极。 眼泪哗哗如瀑地掉下,“阿礼!我怕你死掉!” 他心下顿时一软,将她紧紧环在胸口,“溏儿……” 他不知该如何诉说心中的爱意,只是心怀感激。 感谢上苍,在他原本冷血绝情的世界里,为他添上一抹新的色彩,为他绝望的人生,带来一丝阳光。 可能是一下子在紧张的情绪下,突然放松下来。 华溏感觉整个人都晕晕乎乎,脑袋像是吊着一个铅球一样沉重。 两个眼皮也在他温暖的怀抱中,渐渐低垂下来。 她好累,想睡一会。 念头刚刚落下,就已然闭上双眼,沉沉睡去。 秦淮礼将她轻柔地放平在床上,新竹从城主府带来一车的生活用品,将床上的被子焕然一新。 舒适的床铺,华溏睡得很是安稳。 秦淮礼学着她平时给伤口消毒包扎的模样,把她手腕上的伤口一一消炎。 做完一切后,将她的手放入锦被中,被角掖好。 细心安排好一切后,他才关门出去。 澳风也大好,与崔东、申屠弗离正在大堂讨论问题。 见到秦淮礼过来,赶紧迎上前,“主子,你是不是也中毒了?” 秦淮礼“嗯”了一下。 崔东很是疑惑,“我们到底是怎么中毒的?为什么我们都中毒了,就花小姐没事,难道她给我们下毒的?” 崔东又开始胡乱猜疑。 澳风怒斥道,“你这脑子是猪脑吗?花小姐为了给我们解毒,独自深入沙漠险境,为我们找药引,要是她下毒,何必配解药。” 再说,那可是我家主子的王妃,怎么可能坑害主子。 这崔东真是够愚笨,澳风对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崔东喃喃道,“那我也是大胆猜测一下嘛。” “你可闭嘴。”澳风没好气道。 秦淮礼坐在椅上,一只手指一下一下敲打桌面。 他知道,华溏的鼻子异于常人,非常灵敏。 但凡空气中或者食物中混有毒物,她都能闻得出来。 可是,显然这次她没有识别出毒素来源。 那到底他们是如何中毒?又是谁下的毒? 第140章 贴身取暖才有用 “你们身上有没有外伤?”秦淮礼打断他们的斗嘴。 澳风先回答道,“回主子,属下没有外伤。” “我也没有。”崔东跟着说道。 秦淮礼蹙眉,没有外伤,昨晚到现在,他们吃的也都是自己带来的食物,不可能有人在里面下毒。 申屠弗离问道,“有什么东西是让人无法察觉,又是理所当然存在的?” 崔东挠挠自己胳膊上的蚊子块,加入大家的讨论。 “是不是毒物撒在空气中?”崔东问道。 申屠弗离摇摇头,“不对,溏溏肯定闻得出来,而且她怎么没中毒?” 澳风问道,“是不是尸体上散发出来的毒素?” 这下轮到崔东反驳道,“那花小姐最应该中毒,她可是和尸体们最亲密接触的人。” 这个不是,那个也不是,那到底是怎么中毒的? 澳风也伸手挠挠脖子,百思不得其解。 秦淮礼看到澳风的动作,一顿,难道…… 他走到澳风身边,拨开他的领子,立刻看到他的蚊子包。 蚊子包呈指甲盖一般的大小,周围一圈都是红色,只有包块的中心位置,有一处黑点。 秦淮礼又对崔东说道,“你把你的袖子往上拉,我看看。” 崔东乖乖照做,露出自己的白胳膊。 秦淮礼低头看去,同样有一个黑点的红色包块。 他坐下椅子,撩起裤子边缘,将脚踝露出来。 他低头一看,果然,还是一样的黑点红包。 申屠弗离问道,“小淮礼,你发现什么?快点说。” 秦淮礼说道,“是蚊子。蚊子上有毒。” 这样就讲得通,那日睡觉时,因为华溏埋怨蚊子多,一晚上秦淮礼都在帮她赶蚊子。 蚊子没有叮到她,却咬了他。 所以就他中毒而已。 “蚊子怎么会有毒?”申屠弗离十分不解。 “有人专门培育的,便有可能。”秦淮礼沉声道。 “谁?”申屠弗离想问问清楚。 秦淮礼沉默不语,只是眯了下眼睛。 现在谁最希望他死,那便是谁。 崔东恍然大悟,狠拍了一下大腿,“原来是这样,凶手是不是冲你们来的?那我岂不是误伤?” 怎么这么倒霉? 先到这鬼地方被吓一遭,又被下毒,命悬一线。 更要命的是,他现在肚子很饿,他自己带来的东西都已经吃完了。 他站起身,决定去厨房找找吃的。 其他人也懒得理他。 秦淮礼更是转身,直接去华溏的房里。 一进屋,他便感受到她睡得不安稳,翻来覆去。 他两步并一步走到床边,想摸摸她。 这滚烫的额头,不好,她发烧了! “新竹,倒些冷水来。还有毛巾。”秦淮礼立刻命令道。 他又摸了一下她的脸颊,火辣辣的热度,这是发高烧。 他转头寻找她的药箱,快步将药箱找到,打开来之后,开始翻找华溏之前跟他交代过的药品。 他翻到一个瓷瓶,上面写着“退烧药”。 他赶紧倒了一颗,放入她嘴巴里。 可是她深度睡眠中,烧得迷迷糊糊,牙关紧闭,一颗药根本无法咽下去。 他走到桌子边,喝了一大口水含在嘴巴里。 他握住她的两个脸颊,迫使她的嘴唇张开,他俯身弯腰,将双唇扣住她的唇畔。 柔软香甜的触感,还来不及回味,他便赶紧将嘴里的水渡进她的嘴里。 感受到唇间的温暖,华溏轻轻张开嘴,喉咙上下滑动一下,药丸被她咽了下去。 秦淮礼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她的香唇。 这时,新竹把水和毛巾都拿了进来。 秦淮礼熟练地将毛巾打湿,拧干,先是擦拭一下她额间的汗珠。 再重新放在脸盆里搓一下毛巾,拧干,放置在她的额头处。 动作温柔细腻,像是极度呵护的宝贝一般。 新竹默默退下,留给他们二人空间。 这时,华溏浑身发起抖来,闭着眼,嘴里低声呢喃,“冷,好冷。” 可能是发烧出虚汗,畏寒。 秦淮礼又拿了一床被子给她盖上。 可是她还是瑟瑟发抖。 秦淮礼干脆掀开被子,脱掉自己的鞋子,转进她的被窝里。 一把将她搂在怀中。 温暖的热源,令她不自觉地想靠近。 她紧紧贴着他的胸膛,但是似乎还是不够暖。 她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 他想起之前华溏脱他衣服时,跟他说过,皮肤与皮肤贴身接触,才能更好地传递热量。 思至此,他开始脱掉自己的衣物,很快便裸着精壮的上半身。 接着,他又熟练地替她卸下衣服,只剩下一件粉色的肚兜。 一根纤细粉嫩的细绳,将她曼妙的身姿轻轻包裹。 胸前的两处柔软,似乎不满足于束缚,想冲出来,寻找自由。 他此刻并无心情欲,只想快点让她不再觉得寒冷。 温热的手掌,生疏地抚上她娇嫩的后背。 他将她弱小软绵的身体,紧紧贴住他。 肌肤与肌肤的相触,这才真实地感受到,热量从他的身体快速传递给她。 渐渐的,她不再发抖,全身逐渐放松下来。 她细细柔柔的吐息,喷洒在他的胸口,似乎能穿透皮肤、血肉,直达他的心窝,一下一下挠得他痒痒的。 刚刚过于投入于给她取暖,并未意识到两个人竟如此暧昧地相拥。 顿时,她胸口两处软绵绵的肉团,像是注满滚烫的熔岩浆水,正热辣地灼烧他的胸口。 一层薄薄的粉布,根本无法抵御这样的燃烧。 他只觉得,一团火从胸口烧到腹部。 男人的雄壮正高高举起,紧紧抵着她的双腿。 他低头看她,她不施粉黛,一双脸颊被高温烧得如朝霞映雪,白里透红,粉光若腻。 她还在发烧。 他提醒自己。 他深吸一口气,想稳住气息,想试图熄灭一下自己的欲火。 怀里的她,轻轻扭了一下。 无意间蹭到他坚挺的下身,他一阵抽气,酥麻的欲望呼之欲出。 这怀里要人命的小妖精,生病还不安生一点,还要不停地挑战他。 而他对于她,总是无可奈何地情不自禁,多年的精心克制,在她面前也能顷刻倾塌。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再次调整心绪,放松身体,抱着她缓缓入眠。 第141章 欲求不满 西北的阳光总是灰蒙蒙的,将空气中的一颗颗沙尘照耀得清晰可见。 亮光将华溏叫醒,周身被温暖环抱,舒服得令人不想睁开眼。 她扭扭身体,怎么有这么丝滑的触感? 她闭着眼,手掌缓缓向上,真不错,是结实的肉感。 咦?怎么还有凸起的点点? 她伸出两只手指,对着这个点点轻柔地揉捏。 “嘶” 头顶传来一声熟悉又性感的低吟。 华溏猛地睁开眼。 与秦淮礼一双迷离危险的峰眸撞了个满怀。 “别乱动。” 他的声音似乎在极力隐忍。 她迷茫地对着他眨眨眼,他在忍什么? 她顺着他脸颊的视线缓缓向下,一眼便看到自己的一双手竟然捏着他胸口的黑色葡萄。 她赶紧放手,正欲解释,突感胸前一凉。 她再低头看向自己的身前。 这什么鬼?! 她为什么只穿着一个小肚兜,而他上身赤裸,一身健硕的肌肉正威武地挡在她面前。 她惊慌抬头,“我……你……我们……?” 她结结巴巴,完全忘记昨晚他们做了什么。 想想不对,她掀开被子,看看两个人的下身。 哦,两个人都穿着亵裤,哎,好可惜。 不对!要是真的做了什么,她又全部忘记了,那才可惜好不好! 这么重要的第一次,应该唯美浪漫才对。 思至此,她露出欣慰的笑容。 他在她的头顶,看着她的脸色花样百出,一会惋惜,一会欢快的,不知她葫芦里又在卖什么药。 他伸手将手掌放在她的额头,“嗯,退烧了。” 他的声音放松下来。 她不解地抬头,“我昨晚发烧了吗?” “嗯。” “那你脱我的衣服干嘛?” “你冷。” “那你脱你的衣服干嘛?” “我怕你冷。” 华溏无语,别的不会,学这脱衣服取暖倒是很快。 太阳又爬上几分,阳光透过窗户纸,从他的身后洒进来。 他伟岸的侧身,在阳光的衬托下,泛起层层金光。 一双锐利的眼睛,此刻温柔如水波荡漾,性感撩人。 欧,她吃不消这种勾引。 她的一只手,又开始不老实地上下抚摸,这厚实的触感,丝一般的感受,太令人沉沦。 “别玩火。” 头顶低沉的声音响起,他的大掌握住她胡乱作妖的小手。 然而,这天生反骨的她,最喜欢在他的极限边缘蹦跶。 她抬起脸,锁定住他喉间凸起的喉结,张开嘴,一口含了上去。 他身体一僵,该死。 她却肆无忌惮,伸出舌尖,在他的喉结上,一下一下划着圈圈。 他低吼一声,猛地翻身而起,将她瞬间压在身下。 宽厚的倒三角,将她笼罩在阴影里。 压迫感与情欲交融。 他低头,眯着双眼,双臂撑在她的两边。 一张极具诱惑的俊美容颜,在她看来,完全像是激荡的漩涡,她只能选择深陷其中,别无选择。 她双手搂住他脖颈,手掌在他的背后十指相扣。 “阿礼……” 她的声音娇柔似泉间流水,在他看来,这是邀请。 那么,如她所愿。 他欺身而下。 灼热的亲吻落下,唇齿从脸颊缓缓嘶磨至耳际,轻舔慢咬,拿捏这精准的分寸,浅浅移至耳垂。 他一口含住她娇嫩肉感的耳垂,用舌尖肆意地卷弄。 一声声愈发急促的喘息,从她的耳中穿入,直击心坎儿。 “嗯……” 她忍不住呻吟,她的心和身,已然被他彻底蛊惑。 这一声,彻底击垮他的最后一道防线。 他一只手,径直抚上她胸前的柔软,昨天一夜的隐忍,总算在此刻得以慰藉。 “嗯……” 她又是一下战栗。 纯粹的触感已经远远不足以填满快要喷发的熔岩欲望。 这是无尽的黑洞,既是她的也是他的。 他的双唇精准地投入她的娇唇中。 柔软的双唇紧贴摩擦,舌尖撬开唇齿,温滑地探入其中。 两条缠绵悱恻的舌,在两人的口中推推聚聚。 他贪过她的每一个角落,她承受他给予的每一丝柔情。 他的手掌愈发用力地揉捏,这种触感,快令他贪恋到疯魔。 他体下的健硕已然雄鹰高起,随时都有决堤的危险。 他想进一步,再进一步拥有她。 他的双唇依依不舍地离开她的,双眼迷离地回望她。 双眉一皱,他看见她两颊通红,瞬间欲望骤减。 他忧心地抬手,覆上她的额头,“怎么又烧起来?” 她昏了头,放在他脖子处的手使劲往下压他,继续啊你。 他不肯,她病了,不能这样肆意妄为。 “等你病好。” “我已经好了。”她嘟着嘴,欲求不满。 “乖。” 他坐起身,将衣服拿来,细细帮她穿好,自己再将衣服穿好。 “你再休息一会,我让新竹弄些吃的给你。” 她噘着嘴,点点头。 看着他出门的背影,娇嗔道,“不要脸,撩完就走!” “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可以用的吃的?”秦淮礼见到新竹便吩咐道。 “是。” 没过一会儿,新竹便用轻功快步跑回来,脸色略显焦急,“主子,不好了,崔东在厨房里死了。” 澳风倏地站起,“什么?!” 秦淮礼眉峰一隆,“去看看。” 几人跟着秦淮礼急匆匆来到驿站的厨房。 崔东的尸体躺在正中央,身体僵硬,凉了一大截。 澳风先跑过去,眼神有一丝惋惜,嘴中喃喃道,“昨晚他没回房里睡,我应该出来找他的。” 申屠弗离说道,“他昨夜去厨房找吃的,便没有出来过吗?” 澳风回道,“我没再见过他,我以为他走了,出去找吃的。” 秦淮礼走到灶台边,看到一碗吃剩下的蘑菇汤面。 “他可能是吃这碗毒蘑菇死的。”他拿起碗,观察一下。 又看看周围,地上摆放的菜篓子里,竖着几根蘑菇。 他想拿起菜篓子,却手中一顿。 低头看去,原来蘑菇从地上的土里长出来,根芽穿透菜篓子。 旁边还有被拔出根茎的痕迹。 秦淮礼来到崔东身边,观察的尸体。 第142章 山雨欲来 他拨开崔东胸口的衣服,果然看到他脸上与身体上,白斑遍布,有几个白斑甚至有溃烂的迹象。 他再看向周边的碗筷和灶台,灰尘与其他位置不同,有被人经常动过的痕迹。 这是不是客栈里那两个闲聊的人,所说的鬼魂索命。 死者其实不是被鬼魂杀死,而是吃这个毒蘑菇而亡。 什么鬼索命,不过是意外罢了。 “澳风,将崔东的尸体交于房城主,命他与其他跟马友坡死亡的人,放在一起做对比。”秦淮礼说道。 “是,主子。” 澳风蹲下身,细细帮崔东整理衣物。 用干净的草席,将他卷起来,怎么也是睡过一张床的兄弟。 “新竹,收拾东西,王妃醒后,我们即可回城。”秦淮礼看向外面,后面还有很多事需要处理,比如,那个要人命的东西。 华溏睡到中午,一醒来就听说崔东死了。 秦淮礼怕她生病未痊愈,过于劳神,不让她尸检。 但是她执意要看一下。 结果,结论与秦淮礼做出的一致,崔东是误食毒蘑菇而亡。 他们整理好行装,华溏跟着大家出发回云津城。 刚到城门口,澳风原本想掏出之前花钱买来的通城令牌,结果还没掏出,前面的官兵,便直接放行。 看都没有看一眼通城令牌。 进到云津城里,华溏撩起马车帘子,一眼就看到正在巡逻的城兵。 城兵腰间的令牌,她一眼便能认出,正是荣虎军的令牌。 “阿礼,好奇怪,云津城的守军怎么成荣汉山的人?”华溏放下车帘子,一脸严肃。 秦淮礼冷然肃穆,“嗯,他已经迫不及待要行动。” “他不会是想……”华溏张大眼睛,难以置信地问秦淮礼。 他点头,表示她猜得没错。 “澳风,去城主府。” “是。” 他们很快回到城主府。 房显在府门口已经踱步许久,终于等到他们回来。 一见到秦淮礼,他立即将他们迎进府内,低声在秦淮礼耳边快速汇报,“王爷,荣汉山按捺不住,将云津城的守军全部换成荣虎军。 我根本无法阻止,他居然拿出皇帝密令,我从未见过什么密令,没法判断真假,不敢拒绝,只能先暂且答应下来。” “您看,现在该如何?”房显还是年纪尚小,遇到这样的大事件,还是有些措手不及。 “淡定,你先将你的人手汇报给我。”秦淮礼镇定自若的语气,莫名给予房显极大的信心。 他立刻也冷静下来,说道,“共有一万长房军,都是我父亲留下的军队。” 秦淮礼转向申屠弗离,对着他一点头。 申屠弗离立刻授意,也点头回应,转身而去。 张叔从门外匆忙进来,手中拿着一张拜帖。 “少城主,这张拜帖是一个身着襄北服饰的男人送来的。” 房显接过来,打开拜帖快速阅读,他抬头凝重地看向秦淮礼,“王爷,襄北王子知道您到云津城,居然要亲自到这来,拜访您。” “什么时候到?”秦淮礼问道。 “明日。”房显回道。 华溏紧张得握住秦淮礼的手,“他们居然敢这么明目张胆得来,肯定做好万全准备。来者不善,我们要见吗?” 秦淮礼明白她的意思,这场狂风骤雨,早晚会到。 他们才前脚到城主府,襄北国王子后脚就来拜访。 而且,敢来别人的地盘,看来,他们是有备而来。 房显单膝跪地,拱手一揖,“但凭王爷安排。” “准备宴会。”秦淮礼眼神淡然,没有一丝情绪。 “是。”房显领命而去。 次日,城主府的气氛紧张又凝重。 张叔正安排人手,布置宴会场地。 华溏见秦淮礼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似乎也有些心安。 虽然她啥都不知道,她也不想问,通过上次的事,她也学乖了,她要做的就是,只管相信他便是。 直到下午,房显才匆匆出现。 “王爷,一切准备就绪。”房显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脸色,言语中有一丝疲倦。 “嗯,他们来了吗?”秦淮礼转转手中的水杯。 “已经进城,大约一刻钟便能到达城主府。”房显汇报。 “嗯。” 华溏看着秦淮礼喝下一口茶水,她也准备好了。 一刻钟转眼即逝。 张叔前来禀报,“王爷,少城主,襄北国王子已到。” “带进来。”秦淮礼说道。 张叔领着一群身着襄北服饰的人,进到大堂宴会场地。 为首的男人,年纪轻轻,一头编发,皮肤黝黑,但仍然无法掩盖他隽俊丰神的容貌。 只是那一双如雄鹰一般狠戾阴鹜的双眼,带着不屈不挠的气势,来到秦淮礼跟前。 此人便是襄北国王子,努尔托。 秦淮礼坐在高处的主位,居高临下地回视他。 努尔托先开口道,“听闻大易国靖北王爷前来边疆的友好城,襄北国主特命本王子前来会见一番,交个朋友。” 他也未行礼,直接坐到房显对面的副座上。 秦淮礼一句话也不说,也不再看他。 倒是房显先说话,“努尔托王子不请自来,也毫无礼节,不像是来交朋友的。” 努尔托也不动怒,冷哼一声,斜眼看向秦淮礼,“大易国王爷也不过如此,交不交这个朋友,倒也无所谓。” 他极具讽刺意味。 秦淮礼周身气场全开,冷气骤然席卷整个宴会,努尔托暗暗一惊。 他竟不知,这王爷能有如此气势。 看来,他不可小觑。 为大局着想,他换上一个笑脸,转移话题,“王爷身边这位女子,倒是生得美艳。不知能否介绍一番。” 华溏也没有起身,只是回以微笑,落落大方道,“我是靖北王爷的朋友,华溏。” “哦?”努尔托换上好奇的脸色,“朋友可以坐在靖北王爷的身侧,看来能做王爷的朋友,待遇还真是高。” 华溏回道,“那是自然,也不是随随便便的人,就能做王爷的朋友。” 努尔托被一女子这样一噎,顿时觉得颜面尽失,脸色骤然变差。 阴恻恻说道,“呵,这大易国一个个的,口气还挺大,就是不知道这好日子,你们还能过多久?” 第143章 怎么你也叛变? 这时,秦淮礼难得勾起唇角,不怒反笑,声音却威慑力惊人,“一个跨下之国,在大国面前,也只能呈口舌之快。” 华溏挑挑眉,这阿礼,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这话说得够毒辣。 果不其然,努尔托脸色巨变,一只手握着酒杯,微微发抖。 但到底是一国的王子,他极力调整情绪,换个话题,“靖北王爷,本王带来几瓶我襄北国最为名贵的青稞酒,你尝尝看。” 努尔托大手一挥,他的随从拿出几瓶包装精美的酒瓶,送到秦淮礼桌前。 “开!”努尔托豪气十足。 随从熟练地打开,为秦淮礼的酒杯斟满酒,又给华溏与房显同时满上。 努尔托勾勾手,“来来,也给本王满上。” 随从拿着酒瓶,也给努尔托倒上青稞酒。 努尔托直接一饮而尽,爽快利落。 “好酒!靖北王爷,请吧。”努尔托一脸玩意地看着秦淮礼。 秦淮礼拿起酒杯在鼻子下闻闻,“的确是好酒。” 但是并没有见他喝下。 努尔托来激将法,“怎么?大易王爷还不敢喝?是怕本王下毒吗?” 秦淮礼没有说话,冷冷地盯着他。 华溏先开了口,“敢问努尔托王子,这青稞酒是用什么原料制作而成,闻着有种异香。” 努尔托得意洋洋,自豪道,“原料当然是我襄北国独有的青稞,并用乌拓山的灵泉酿造而成。” 华溏将酒杯也放至鼻尖,轻轻一嗅,“嗯,的确清香馥郁。” 说完,她也一口喝下。 “不错,口感醇厚,沁人心腑。”她真心赞扬。 努尔托挑眉看向秦淮礼。 秦淮礼也将杯中酒一口饮下。 努尔托这才罢休,“来,再给靖北王爷斟酒。” 随从将酒又给秦淮礼倒上,并把酒瓶放在他的桌上,便退回努尔托身边。 “这么好的酒,怎么不邀请本将军来喝啊?” 远处传来荣汉山洪亮的声音。 很快,他便现身。 努尔托看到是荣汉山前来,更是站起身,热情迎接,“不知荣将军今日也得空,不然定然邀请你。” 荣汉山佯装生气,“努尔托王子这就不厚道了,好东西只和靖北王爷分享。” 努尔托一听,反而大笑,赔罪道,“荣将军见谅,本王后续定给您奉上几箱青稞酒,让您一次喝个过瘾。” “哈哈哈。好!”荣汉山坐到努尔托旁边。 这时,房显对张叔说道,“可以上席菜了。” 秦淮礼看了一眼房显,又再次移开。 不错,越来越热闹。 房显准备的菜都是西北大菜,十分精美。 秦淮礼吃了一点,便放下筷子。 华溏很喜欢房显厨房做的烤羊肉,外焦里嫩,甚是肥美。 荣汉山吃到一半,不尽兴道,“怎么房城主小小年纪,这么无趣?这多好的宴会,应该叫些舞姬前来助助兴才对。” 房显低头回道,“荣将军见笑,我的确不懂这些。” 荣汉山倒是豪爽,直接说道,“无妨,那就让我带来的人,给靖北王爷表演一番。” 说完,他也不顾秦淮礼是否首肯,直接拍拍双掌。 接着,一群身穿铠甲的战士,从外鱼贯而入,在大堂里排成一个方块。 一个个手中拿着长枪,“哈”一声,对着秦淮礼的方向,双腿弓步摆好,做出进攻的姿势。 秦淮礼不动声色,华溏也嘴角一勾。 可以,这丫的简直肆无忌惮。 澳风见状,瞬间抽出长剑,挡在秦淮礼与华溏跟前。 荣汉山笑着调侃道,“侍卫兄弟这是做什么?本将军这是让人表演节目而已。” 澳风一动不动。 只见方块区域的战士纷纷按照队形散开,竟然舞起枪法来。 荣汉山阴阳怪气,“靖北王爷,这是本将军特意为您排演的荣家枪法,可还助兴?” 秦淮礼双眼有些涣散,周身的酒气四溢,头有点眩晕。 他沉默不语。 努尔托抢先道,“一直听说荣将军治军严明,枪法一绝,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 华溏坐在一边,突然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到秦淮礼的身边,直接倒进他的怀里。 “王爷,我好像有点不胜酒力呢。”她说得矫揉做作。 努尔托一见到这两个人,都有点晕晕乎乎,便出言讥嘲道,“没想到大易国的人连两口酒都喝不了,哈哈哈。” 荣汉山接着说道,“既然靖北王爷醉了酒,那就让本将军给你们醒醒酒。” 他话音刚落,那群正在舞枪的战士,突然站定,做攻击姿势,面向秦淮礼的方向。 房显立刻也抽出佩剑,站在澳风身侧,一同面向正剑拔弩张的战士。 澳风怒道,“荣将军,你想刺杀当朝皇子?” 荣汉山露出一齿黄牙,“呵,是又如何?” 努尔托幸灾乐祸,“没想到今日本王子还能亲眼看到这出戏码,这顿饭没白来啊。” 秦淮礼沉声道,“房显,你的人。” “是。”房显回道。 刹那间,房显脸色骤变,突然将手中剑一把刺向澳风。 澳风完全没有料到,躲闪不及,只是微微一侧身,剑锋还是“滋啦”一下,扎进他的左边肩膀中。 澳风一脸难以置信,“房城主,你……” 房显面露狰狞之色,不再是一副谦谦公子的模样。 “他不是房显。”秦淮礼的嗓音似在冰雪中滚过,冷然寒冽。 对面的“房显”的声音也变成另外一种音色,“哼,你们的房城主,现在已经被我拿去喂狼了。” 张叔满面惊恐,“你……你是谁?你把我家少城主怎么了?” “房显”仰头大笑,“就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杀他不是一眨眼的事情嘛。” 这时,秦淮礼转转头,扶着看似也在醉酒的华溏起身。 眼神不再是方才那般迷离涣散,而是一道道冷冽骇人的寒光直直横扫大堂。 努尔托一惊,“你们怎么没有醉酒?!那可是本王加了料的烈酒!” 荣汉山冷嘲一声,“襄北王子,你这办事能力,也见一般哪!” 华溏站在高处,也一声讥讽,“不敢用毒药,怕我识别出来,就用这样后劲十足的烈酒,你们当真是用心良苦。可惜,这种玩意儿,在我眼里,也不过是小儿科。” 第144章 生死角逐 荣汉山眼底闪过一丝冷芒,“今日,你们都插翅难飞。岭河!” 他大喊一声,荣虎军副将岭河身着银装铠甲,带着一群银装战士冲进大堂。 原本不大的大厅,瞬间人满为患。 明显能看出,秦淮礼三个人,寡不敌众。 再加上,澳风的肩膀还在流血。 华溏趁他们说话的空档,以火速给澳风将伤口粗糙地缠起,先行止血。 荣汉山嘴角勾起阴鹜的奸笑,大喝一声,“谁给本将军杀了靖北王爷,赏金千两!提拔为副将!” 战士们一听,瞬间上头,“啊”一声往前冲。 岭河提着手中大刀,一个箭步往前跨出。 但是奇怪的是,他的方向不是秦淮礼,而是朝着“房显”而去。 “房显”根本没有防备,后背露在岭河面前,一刀被猛劈开露骨。 鲜血哗哗直流,“房显”猛地跪地,向前倒去。 荣汉山大怒一声吼,“岭河,你做什么?!那是自己人!” 其他战士都被这一变故吓住,纷纷驻足不敢轻举妄动。 岭河无视荣汉山,反而对着秦淮礼单膝跪地,眼神不似初次见面那样嚣张跋扈,反而是谦逊恭敬。 “王爷,末将来迟。”岭河声音铿锵有力,坚定不移。 秦淮礼冷峻的容颜,一派运筹帷幄,淡淡道,“嗯,辛苦你。” 岭河是秦淮礼的人? 华溏顷刻间对秦淮礼又一次刮目相看,这暗哨铺得够稳健。 荣汉山怫然变色,怒目讪筋,口出恶言,“岭河你这个混账东西!老子是如何救你于水火!你居然敢背叛老子!!” 岭河面若寒蝉,“荣将军,与末将出生入死的从来都是靖北王爷,而不是你这个叛国者!” “你……!!”荣汉山气得浑身发抖,戾气横泗,“其他荣虎军!给本将军杀了这些狗东西!!” 荣虎军战士只听荣汉山指令,一听军令而下,大刀高举大挥,大堂里瞬间战火四起,刀光剑影。 秦淮礼挡在华溏身前,一把利剑手起剑落,干脆利落,快如疾风劲草,想要冲上来的荣虎军,还未近身,就被他锋利的剑气割开喉咙。 鲜血如注,血腥味瞬间弥散在整个大堂。 岭河带来的银装军也是各个骁勇善战,训练有素,每一刀都在敌人的要害,每一次闪躲都精准无误。 努尔托一看,荣虎军明显弱了下风,便暗暗退至荣汉山身侧,低声道,“荣将军,你的荣虎军还有补给吗?” 荣汉山丝毫不见怯懦,“呵,本将军就不信,他们能做持久战!” 大堂外源源不断地涌入荣虎军。 大堂里很快尸横遍野,快没有地方可以容纳人。 岭河的银装军将秦淮礼与华溏包围,形成圆圈,慢慢往外挪去。 华溏迫不得已,踩在战士的尸体上一步步挪动,一阵熏晕恶心。 自己明明尸检过无数具尸体,但是面对活生生的人,一个个接二连三死在她面前,她还是无法坦然接受。 秦淮礼一直将她稳稳地环在怀中,不让别人动到她一丝一毫。 可是,荣虎军的人数越来越多,银装军纵然体能卓然,也禁不住没完没了的攻击。 渐渐落了下风。 荣汉山与努尔托已经退至城主府门口,这次,他们定要将他们诛杀在城主府里,这样才能名正言顺地将罪名嫁祸给房家。 这时,屋顶的一个暗处,隐藏着一个身影。 她手上拿着一把弓弩,此弓弩的构造与众不同,一看便知威慑力极强。 弓弩瞄准目标,一触即发。 “唰”一下。 弓箭以普通弓箭射出速度的五倍速,径直飞出去。 目标,便是正洋洋得意的荣汉山。 荣汉山一心扑在秦淮礼的方向,根本没有看到这根弓箭射来。 但是,他毕竟是腥风血雨的将军,敏锐度尚在。 身体往后一退,却躲闪不及,弓箭一偏,直接从心脏位置转为扎中荣汉山的右腿。 荣汉山顿时疼痛难忍,指着屋顶处,怒喊,“屋顶有伏击!弓箭手,快!屋顶!” 荣汉山一受伤,便乱了分寸。 他确实没想到,秦淮礼准备如此周全。 可是荣汉山不信,他就算人手再多,再精英,比得过他的五万荣虎军,还有襄北国虎视眈眈的驻外军队。 这一仗,他必要胜利,只可成功,不许失败。 荣汉山一狠心,将弓箭一把拔出,袖子口一撕,直接绑在自己的大腿上。 这点伤,对他来说还是小儿科。 荣虎军的弓箭手纷纷将剑雨洒向屋顶。 躲在屋顶暗处的人,便是新竹。 她早有准备,屋顶有个洞口,她只需跳进去,就能来到屋内。 荣汉山经过这次伏击,警惕性异常高,他夺过一个士兵手中的盾牌,挡在自己跟前。 努尔托一双鹰眼继续扫射现场,他决定,暂时先离开此处。 靖北王爷显然比想象中更不好对付。 思至此,他偷偷隐身,在随从的掩护下,先行离开城主府,一路向城外奔去。 而城主府里,荣汉山受伤,但荣虎军依然鱼贯而入,丝毫没有退缩的气势。 此时,申屠弗离从天而降,一身墨衣紧身束腰,修长挺拔。 同时带着一群同样是黑衣的暗卫,一同到达。 这些暗卫个个武功高强,水平远远在荣虎军之上。 以一敌百都没问题。 城主府一刹那间变成人间炼狱,空气中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满身血污的荣虎军生死搏斗,一边举刀乱砍,一边从喉咙口滚出野兽般的疯狂嘶吼。 然而,实力悬殊太大,暗卫一剑劈下,荣虎军人头倏地一个个掉下,惊恐至极。 荣汉山没想到秦淮礼还有帮手,而且申屠弗离落地的第一件事,便是直冲荣汉山的方向。 荣汉山一把长枪极力抵挡,申屠弗离步步紧追,两个人的刀剑缠在一起,招式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具毁灭性。 荣汉山大腿上的伤口,不断渗血,加之体力不如申屠弗离,渐渐力不从心。 申屠弗离明显感到他的动作缓慢下来。 第145章 共同杀敌 趁此好时机,申屠弗离一个扫腿的假动作,右手旋转剑把,剑锋迅猛刺进荣汉山的肩膀中。 荣汉山不敌,随即跪倒在地。 申屠弗离矫捷地转身,双手一扣,荣汉山彻底成为瓮中之鳖。 荣汉山头发散乱下来,顿时失去刚刚意气风发的模样,颓然憔悴。 秦淮礼一眼便看到申屠弗离押着荣汉山,他威严肃穆地对着群龙无首的荣虎军大喊,“荣汉山已伏诛,荣虎军战士只要放下屠刀,本王既往不咎。” 荣虎军纷纷互相观望,他们看到地上自己兄弟惨烈的人头,都开始停下动作,内心动摇。 秦淮礼乘胜追击,“荣虎军缴械投降者,论功行赏。” 一听到不仅没有过错,还能立功得赏。 荣虎军战士一个个放下大刀,其中一个大汉大喝,“我愿意投降,听令靖北王爷。” 一旦有人附和,接下去的战士们纷纷放下屠刀。 荣汉山负伤严重,又失血过多,整个人都憔悴颓废。 华溏被秦淮礼领着,慢慢踱步到荣汉山跟前,“荣将军,在谋反开始,你就必然想到自己有这么一天。” 而秦淮礼一场厮杀没有给他造成任何狼狈不堪,反而一股威严贵气由内而发。 荣汉山斜眼看向秦淮礼,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他没什么好争辩。 但心中还是有不甘和懊恼,“老子连培育毒蚊子的方法都想了,居然还杀不了你!” 秦淮礼面露冷色,华溏开口问道,“你是如何让毒蚊子能够识别到我们?” 荣汉山鄙夷道,“这有何难?你以为我那日邀请你们来,点那熏香是何用?” 原来如此,华溏总觉得那日大殿的袅袅熏香,一定有大作用。 华溏再次问道,“荣汉山,那我外祖父是何处得罪于你,让你需要将他处之而后快?” 提起华溏的外祖父肖正,荣汉山这才微微抬起头,咬牙道,“我就知道你一直在调查肖正一事,他多管闲事,便死有余辜!” 荣汉山说得咬牙切齿,“一切要阻挡本将军的人,都要死!!” “如今你都是阶下囚了,还不是自食恶果!”华溏故意刺激他。 荣汉山顿时泄气,他戎马一生,欲望也慢慢膨胀,到头来被皇帝猜忌排斥,落得叛国的下场。 华溏趁机问道,“我外祖父一案的农民赵亮是不是你找来的?到底什么目的?” 荣汉山低着头,有气无力道,“赵亮是我找来的,太子秦淮瀚跟皇帝建议,要解散荣虎军,肖正这个老东西居然支持他! 我当然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便找来与肖正农改有关的农民,雇他杀了太子,嫁祸给肖正。” 华溏摇摇头,质疑道,“你明知道赵亮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能杀得了太子?” 荣汉山冷笑一声,“我要的就是杀不了,事实证明,皇帝也的确怀疑太子是在演戏,拉帮结派,铲除异己。 只要能挑拨离间这父子俩,老子这计划就没有白干!哈哈哈!” “那你又为何杀死东宫的婢女徐香儿?”华溏终于问出这个疑惑很久的问题。 荣汉山眉头一皱,“什么徐香儿,我不认识。我只派了赵亮来,其他的我都没有做过。休想冤枉我!” 华溏看了一眼秦淮礼,这老匹夫确实不像说谎的模样。 秦淮礼开口道,“房显在哪里?” 荣汉山无视他的问题,“房窦这个老东西,对我穷追不舍,现在就让他儿子也下黄泉陪他吧!哈哈哈!” 秦淮礼眼底翻涌出一阵阵刺骨寒凉的冰刀,“你若不说,荣飞飞也会有同样的下场。” “你……!” 荣汉山双眼充满血丝,一双苍凉混浊的眼珠,浸满仇恨。 却在一眨眼间,消失殆尽。 荣飞飞,是他唯一的牵挂与羁绊。 “若是我给你更多有用的秘密线索,靖北王爷能否保我女荣飞飞一命?”荣汉山即使通奸叛国,但始终是一位父亲。 父母为子女,计之长远。 秦淮礼回道,“得看这秘密是否值得荣飞飞一命。” 荣汉山回道,“房显被努尔托抓走,生死未卜,我不知道现下情况如何。” 他顿了一下,似乎下定什么决心一般,“还有另一个秘密,是我在与努尔托接触之时发现。你且附耳过来。” 秦淮礼不疑有他,直接弯腰靠近荣汉山。 荣汉山在他耳边悉悉嗦嗦说了几句话。 秦淮礼站起身,双眼的冰冷寒芒呼之欲出,但他又随即敛眸,掩去眼底涔涔冷意。 “小淮礼,襄北大军还有一个时辰便能抵达云津城楼。目测有二十万骑兵。”申屠弗离从刚刚休战,便快速去了解战情。 被襄北王子逃脱,必然会作妖。 这似乎还是在秦淮礼的意料之中,“荣汉山,你大势已去,若你还有良知,就不要让你国家的子民饱受战争之苦,把荣虎军令交给本王。” 荣汉山这一刻,苍老许多,他一声叹息,他曾经也是金戈铁马,为了国家,一腔热血,奋勇杀敌。 如今到老,怎的能将护了一辈子的百姓至于水深火热之中。 他从怀中交出荣虎符,声音消极无力,突然像个无助苍白的老人,“靖北王爷,请您护住大易国。” 秦淮礼接过荣虎符,高高举起,一声喝令,震慑四海,“荣虎军听令,誓死保卫大易。” 刚刚还垂头丧气的荣虎军,一听到马上可以立功,干一番保家卫国的大事业,顿时激情澎湃,军心凝聚。 齐声跟着秦淮礼喊道,“誓死保卫大易!!” “出发。” 秦淮礼打头阵,华溏与申屠弗离走在他身侧。 三人郎才女貌,威严尊贵,尤其是为首的那位,更是身躯凛凛,似撼天狮子下云端,带着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 他们来到城墙上,远远便看到烽火台,狼烟起。 一个战士匆匆来报,“启禀靖北王爷,还有一万步。” 第146章 敌人不是人! “约半个时辰。”华溏在旁边说道。 “报!”另一个士兵冲过来汇报。 “说。”申屠弗离问。 士兵忙不迭地倒了一下口水,“襄北大军,前方战队,不是……不是人!” 士兵说的结结巴巴,自己都难以相信。 华溏耐心道,“你慢点说,不急。” 士兵缓缓气息,说道,“襄北大军最前方的战队,是狼!是墨背胡狼!” “你说什么?!”申屠弗离提高嗓门,怎么可能? “我们没看错,的确是墨背胡狼,数量庞大!”士兵斩钉截铁道。 秦淮礼眸心深幽无垠,言语却泰然自若,“申屠,搜集全城的煤油,撒在城墙和战士们的刀枪上。” “是。”申屠弗离领命而去。 “岭河,准备干草球。”秦淮礼有条不紊地安排应对准备。 华溏还是有些担忧,“阿礼,咱们只有五万荣虎军,和一万护城军。襄北大军二十万,再加墨背胡狼。我们的数量,远远不及他们。” 秦淮礼仍然不见慌乱之色,只是将眉眼望向前方,一种运筹帷幄的霸者气息,油然而发。 华溏莫名有种心安,船到桥头自然直,姑且看看吧。 “报!还有五千步!”小士兵前来禀报。 秦淮礼大喝一声,气势震慑山河,“大易国的战士们,准备战斗!!” “是!!” 战士们熊熊爱国热血,震耳欲聋。 “咚咚咚” 战鼓声震天慑地,接连传递下去。 “三千步!!”小士兵大声宣布。 城墙上的战士剑拔弩张,蓄势待发,一个个神情肃穆凛然,早已做好舍身救国的准备。 秦淮礼一身铠甲,与新竹两人将华溏护在身后。 他们站在城墙的高处,隐隐能看到远处,一片黑漆漆的物体正火速往云津城方向逼近,踏得大地都在微微颤抖。 没一会功夫,视力好的人,便能到那是一大群正咧着尖牙血口的墨背胡狼,张牙舞爪,似乎不撕下一块块人肉,决不罢休。 “一千步!!” 随着小士兵的呼喊,秦淮礼一声喝令,“放火球!” 随即,城墙上一个个被绑得巨大的干草球瞬间被战士们点燃。 利用杠杆原理的投石车,纷纷被用力翘起,将熊熊燃烧的干草球,瞬间弹射出去。 干草球准确无误地砸到墨背胡狼的身上,刹那间,虎狼们惊慌失措,四处躲避火团。 但是,毕竟数量太多,后续无数只胡狼接踵而上,前方倒下,后方再上。 “点火!!”申屠弗离绝色的脸庞,扣着铠甲帽,英气十足。 他一下令,身边战士一个火箭精准射向城墙前方五百步的位置。 “哗”一声,火箭所到的位置,轰然炸起烈火,火光熊熊,冲天窜起。 墨背胡狼一见眼前的一排猛烈的火墙,霎时间停住脚步,踌躇不前。 前方的墨背胡狼来不及刹车,被后面的胡狼一拥而上,瞬间被火墙吞灭,倒在火堆中。 “啊呜!!” 后方忽然响起一阵中气十足的胡狼吼叫声,似乎是一种号令。 果不其然,犹豫不敢往前的墨背胡狼,突然变性,一只只跟着“啊呜”一声,顾不得火墙的阻挡,猛地纷纷跳过火墙。 凶猛的胡狼成功跳过,弹跳力差劲的胡狼被火墙吞没。 大易战士们从城墙下搭建的云梯上下滑,举着燃烧火焰的大刀,对着胡狼进攻。 然而这些胡狼似乎经过严格训练,每一只配合默契,这边闪躲,那边攻击。 战士们被撕咬得惨叫声四起,满目的血肉横飞。 满身血污的他们,毫无畏惧,每个人的眼神中都透着决一死战的必死之心,手中不停地挥舞带着火焰的刀刃。 冲在最前方的战士被一群胡狼拉扯撕咬,血肉模糊,倒毙于横流的血泊之中。 后方的战士又举刀而上,厮杀声与胡狼的吼鸣声,响彻天际,到处都是尸山血海,火光四溢,让人毛骨俱悚。 华溏站在城楼上,看着眼前的战士一波接一波倒下,而对方派出的却是狼群,死伤都不是襄北国人。 这种心理落差,令她心中愤愤不平。 这时,华溏眼神尖锐,从远处便看到一只与众不同的墨背胡狼,它站在高处,身材宏大,一双充满灵气的锐利双眼,正眼观八方。 它应该就是这群胡狼的首领。 华溏眯眯眼,这只胡狼首领为何有些眼熟,尤其是他头顶的那一簇白毛。 她仔细回想,突然眼前一亮! 这不就是她在沙漠认识的胡狼一家人吗? 她可是亲手救了他们的孩子。 “阿礼,我有办法,可以一试!”华溏兴奋地向身边的秦淮礼说道。 华溏快速将自己的计划告知他,没想到,秦淮礼想都没想,就立刻否决,“不可,风险太大。”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会成功?我们本来就以寡敌众,这个墨背胡狼的数量源源不断,少说也有几万只以上。我们的战士不能白白死亡!”华溏痛心疾首。 秦淮礼看看天色,他想到会有一场大战,但没想到来得如此突然,若是没有这群胡狼,或许他还能再拖个大半天。 可是胡狼这个数量,的确在他意料之外,按照这样打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我护送你过去。”秦淮礼坚定道。 “战士不能没有指挥官。”华溏觉得不妥。 “申屠,你来当指挥官。”秦淮礼的决定似乎不容置疑。 华溏也不想多费口舌,“好,我们速去速回。” 她说完,也穿上一身盔甲。 秦淮礼与华溏,带着新竹,从云梯飞下。 刚下城楼便遭到一群胡狼的猛烈攻击,好在他们的武功远远位于上风,为华溏很快厮杀出一条血路。 战士们看到靖北王爷亲自下来战斗,更是激起一片精忠报国的热血丹心。 战士们围着秦淮礼他们,替他们铲除前来攻击的胡狼。 一盏茶的功夫,秦淮礼与华溏已经接近白毛胡狼的身边。 白毛胡狼一见秦淮礼肃杀之气浓重,野兽的本能立刻告诉它,此人不好对付。 第147章 策反敌军 白毛胡狼全身皮毛炸起,龇牙咧嘴,凶神恶煞地做出攻击的姿势。 这时,华溏从秦淮礼的身后探出头来,十分友好道,“白毛爸爸,是我!我们在沙漠认识,我救了你的孩子。” 白毛胡狼定睛一眼,脑袋微微向旁边一摆,似乎正在回想。 顷刻间,白毛胡狼的深墨色毛发,轻轻耷拉下来,攻击的架势也放松了几分。 华溏一见它认出她来,立刻大着胆子,从秦淮礼身后出来。 “白毛爸爸,你是这群胡狼的首领吗?”华溏依然像和人类对话一般,和白毛胡狼沟通。 白毛胡狼放下身段,头点了一下。 华溏说道,“你的孩子还好吗?伤是否痊愈?” 白毛胡狼一听到自己的孩子,瞬间将眼神暗淡了几分,头也微微怂拉下来。 华溏追问,“没好吗?上次我明明给它消毒,应该两三天就能痊愈。” 白毛胡狼眼神噙满哀伤,似乎有苦难言。 它抬头对着云津城一声吼叫,随后又低下头。 华溏不知它想表达什么,又是忧伤又是指着云津城。 秦淮礼却在他们身后开了口,“是不是你的孩子被襄北国抓走,他们威胁你帮他们攻打云津城?” 白毛胡狼猛地双眼一亮,对着秦淮礼连连点头。 华溏惊讶地看向秦淮礼,这人,怎么连兽语都听得懂。 趁着这个空档,华溏灵机一动,劝说道,“白毛爸爸,若是你带着你的狼群,帮助我们攻打襄北国,我们替你把你的孩子救出来!” 白毛胡狼一双绿色的深眸,精光闪闪,似乎在思考着利弊。 华溏说道,“我曾经救过你的孩子,但是襄北国人可能在你帮他之后,还是将你的孩子杀死。你也不想永远受他们威胁制约?” 她停顿一下,接着说,“你看看你的族人,死伤严重,你希望你的族群,永远都要这样厮杀战斗吗?” 白毛胡狼绿眸中浸满哀伤,它一眼便看到它的兄弟姐妹被一刀砍下头颅,血淋淋的脑袋滚落到他脚边。 “啊呜!!” 它悲恸地仰头怒喊。 白毛胡狼缓步来到华溏面前,秦淮礼立即快步上前,挡在华溏跟前。 华溏轻轻拍拍秦淮礼的肩膀,示意他可以放心让开。 秦淮礼微微侧身,还是让华溏与胡狼保持着安全距离。 华溏对着白毛胡狼伸出右手,它也将它的前掌放在她的手心。 交易达成。 白毛胡狼重新回到高位,伸长脖子,脸朝天空的方向。 “啊呜呜~~啊呜呜呜~~” 白毛胡狼声音高亢,孔武有力,响彻天地。 在战场上的墨背胡狼们一听到白毛胡狼的指令,顿时停下进攻的动作,将头转向襄北军队的方向。 申屠弗离见状,知道华溏的计划成功,立刻下令。 “停止攻击胡狼!” 传声士兵一句句将指令下达。 正在战场的士兵也纷纷松了一口气。 这杀狼可比杀人难多了。 人还懂得害怕,但这些畜生好像根本无畏无惧一般。 墨背胡狼们,现在完全倒戈到秦淮礼这边,站在大易国的阵营,与荣虎军并肩站立。 这时,襄北军似乎感受到不对劲,后方的狼牙哨声频起。 “禀报王子,胡狼群有异变,突然停止攻击,并站在大易国的阵营。” 一个身着襄北服饰的小兵,跪地汇报。 努尔托胸口逐渐起伏,斜眼看了一眼旁边的铁笼,里面正是小胡狼,和胡狼妈妈,正怯生生地看着他。 “把这两只胡狼看管好。”努尔托面露凶光,阴险狡诈的神色溢于言表。 “襄北战士,给本王听好,大易欺人太甚,不给我们食物,不让我们生存,襄北战士们!为襄北的亲人兄弟们而战!誓死不归!!” 努尔托骑着战马,打头阵,站在最前方。 后方的襄北战士听到努尔托的豪言壮志,也跟着怒喊,“誓死不归!冲啊!” 一阵震耳欲聋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秦淮礼与华溏站在阵前,感觉到脚下的大地晃了晃。 秦淮礼对新竹说道,“带王妃上城墙,保护好她。” 华溏也不矫情,知道自己不会武功,在战场就是添乱。 她伸出双手,怀抱住他的腰身,“阿礼,我等你回来。” 他心下柔软一片,大掌拂过她的脑后,“好,放心。” 在新竹的帮助下,华溏很快回到城墙上,与申屠弗离站在一起。 他们望向城下。 重重马蹄,掀起黄沙土地阵阵沙尘,顿时嘶喊声和胡狼的兽叫声炸起,整片黄土地充斥着刀剑互击的刺耳声响。 飞溅的血污被沙尘卷跑,士兵的头颅被胡狼一口咬断脖颈,滚落在地。胡狼们的残躯被士兵拦腰砍下,劈作两半。 震天动地的声浪中此起彼伏着哭喊惨嚎,空气中的沙尘里夹杂着浓厚的血腥味,尸横遍野,血染大地。 襄北军的二十万大军,确实非同凡响,仅仅靠狼军,与剩下的区区四万兵马,远远不敌。 荣虎军拼劲全力厮杀,却被几把长枪同时贯穿身体,直直倒地。 秦淮礼抬头,瞭望太阳的方向,嗯,差不多该来了。 这时,东边的沙尘土地,响起滚滚颤动的马蹄声。 步步逼近,待到眼前,襄北大军这才看清楚。 为首的正是,长洛城的城主,温阳州。 曾经与秦淮礼在抗洪救灾中,同生共死过的人。 他策马崩腾而来,一脸的黄尘,看来是一路马不停蹄地赶来。 他身后带领的是温氏的五万铁骑。 温氏铁骑,震慑内外,以一敌百,不在话下。 也只有他们,有这个能力,能够在短时间内,让几万人的军队及时抵达战场。 果然,在温阳州的号令下,温氏铁骑,刀刃武器手起刀落,触目之处,皆是残肢断臂,还有一颗颗翻滚到角落里,不屈的人头。 这片黄土地再一次变成尸山血海,天空中飘散着越来越多英勇就义,不屈不挠的亡灵。 努尔托万万没料到,靖北王爷还有援军,刹那间被攻击得措手不及。 他狰狞杀戾的脸色,如吃人的雄鹰,一眼便盯上在另一边厮杀的秦淮礼。 他举起长枪,一记狠鞭劈向身下的战马,飞速向秦淮礼的方向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