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意撩惹》 第1章 订婚失败 筹备了三个多月,万众瞩目的两大豪门家族订婚宴,最后到底是成了个笑话。 陆彦初全程没有露面,留下本该是他未婚妻的沈怀梨一个人,在漫长宾客的注视中,存在变得尴尬。 她倒是很懂礼数,哪怕宾客的目光都变得质疑,脸上却依旧带着落落大方的浅笑。 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沈怀梨脸上的笑意在宾客眼中怎么看怎么像强装镇定的卑微和尴尬。 “就没见过这样的,不愿意订婚就不订,哪有订婚宴自己不来,让女方一个人这么丢脸的?” “沈怀梨也是可怜,读书时多少人心目中的女神,如今却遇人不淑,连着两次订婚都这么不顺。” “她可怜什么,她就是罪有应得,你们忘了上一个跟她有婚约的落了个什么下场?陆彦初不要她才是对的,她活该遭这样的报应。” 沈母强撑着尴尬送走最后一波宾客,没想到正好听见了这么一句,脸色霎时变得铁青。 沈怀梨在跟陆家的夫妻说话,在人前受了这么大委屈,情绪依旧稳定,脸上依旧是如沐春风的温柔,不悲不苦的,仿佛被当众看了笑话的让不是她自己。 沈母看她两眼,忽然眼神一厉,拧起眉,抬手就一耳光打在她脸上。 “废物,白给你生了这么张漂亮脸,连个男人都留不住。” 沈怀梨没有防备,被她打的生生后退了两步,身后撞到摆放着水仙花的架子,差点跌倒。 陆彦初的母亲赵婉恰好在她身侧,快走了两步将她扶住。 “你把脾气撒在阿梨身上做什么?” 赵婉把沈怀梨护在身后,不赞同道:“今天的事是我们家彦初的错,不关阿梨的事,你要是心中有气,等把那个臭小子请回来,我亲自压着他去你们家负荆请罪。” 沈母瞪着沈怀梨,语气不忿: “订婚仪式没成,彦初就算不得我们家女婿,你们自己家的儿子你都没法教,这么重要的场合他说不来就不来,我一个外人哪还敢让他请什么罪?” 赵婉听出她话里的深层含义,脸色变了变。 “沈太太,您这是哪的话,阿梨这孩子,方方面面我们家都是十分满意的。” 订婚宴闹了笑话,沈家和陆家都丢了人,但因为出岔子的是陆彦初,所以脸面上更过不去的,还是沈家。 沈母对陆彦初这位她曾经无比看好的女婿,此时也是有了意见。 “陆彦初今天在这么重要的场合下我们家面子,摆明了是看不上我们家阿梨,还没过门就给了这么大气受,婚事还是算了,你们这样的门第,我们高攀不起。” 说着,沈母抬起头,瞪向站在赵婉身后,挨了打后就低头静默的站着,从始至终不发一言的沈怀梨。 “还傻站着做什么?让人家作践看笑话没个够?你怎么这么犯贱,还不快赶紧过来跟我回家。” 陆彦初是陆家的人,沈母不好说什么,借题发挥的把脾气都发到了本没过错的沈怀梨身上,当着两家人的面,使劲的作践沈怀梨。 沈怀梨也不反驳,低着头走到沈母身边,然后便站立不动了,轻声开口。 “妈,你先消消气,我相信彦初不是故意不来,应该是有苦衷的。” 沈母又狠剜了她一眼:“遇上男人就只会犯贱,你这么替人家着想,也不见他拿正眼看你。” 一旁从头到尾没开过口的陆延胜总算是也站出来了一回。 “沈太太,今天这件事是彦初不对,阿梨是个好孩子,你就别再为难她了,她是我们家认定的媳妇儿,这一点谁都不能改。彦初这么胡闹,丢了两家的人,我以后肯定会让他给你一个交代。” 陆延胜都开了口,沈母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脸色和语气都缓了下来,但态度依旧是坚定的。 “订婚宴没成,联姻的事就不算定,是不是媳妇儿这事还不一定。”沈母又拿眼角瞥了下沈怀梨,意味深长道:“我们家阿梨条件也不差,她不是没人要的。” 说完这一句,强硬地扯住沈怀梨的手,领着她转身就走。 沈怀梨不好忤逆自己的母亲,只好在仓促中回头,对着被留在原地的陆家夫妇露出歉意的表情。 赵婉凝着她的背影叹息:“阿梨是个好孩子,人又乖巧,模样也是顶尖,最重要是在长辈面前还听话,我已经很久没遇见这么合心意的姑娘了,彦初要么不娶,要娶我唯一能接受的就只有她。” 陆延胜眉宇微沉:“今日一过,就算是我们愿意,沈家也未必会愿意了。” 赵婉一脸笃定的说:“喜欢一个人的样子做不了假,阿梨是喜欢彦初的,她自己愿意,沈家也没办法,至于她母亲那边生气,咱们给她些补偿就是了。” 另一边,离了宴会车库,沈母就改了刚才跋扈无脑的模样,一双眼睛跟刀子似的,死死地刮在沈怀梨脸上。 “你跟我说实话,今天这场闹剧,是不是出自你的手笔。” 沈怀梨微低着头,表情沉静,顺从。 “妈,您多想了,腿长在陆彦初身上,我掌控不了他。” 沈母瞪着她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心底里就是不想跟陆彦初订婚,他今天不来正好合了你的意。” 沈怀梨语气里多了几分无奈:“从昨天早上,您怕我逃婚就一直紧盯着我,盯到今天晚上,我连上厕所都没离开过您一步,到现在连手机都没摸着,哪有时间动手脚?” 沈母这才想到什么,拿出沈怀梨的手机扔给她。 “快看看,彦初有没有给你发消息,今天的事他怎么说。” 沈怀梨解了锁,几个小时前陆彦初果然给她发过一条消息。 她凝着那条短信,面色微怔:“他现在跟柏悦薇在一起。” 柏悦薇的名字一出现,沈母彻底挂不住脸,冷冷横了沈怀梨一眼,也不管她了,扔下她一个人上车就走。 “连个男人都留不住的废物,你今晚别回老宅了,好好反思一下你自己。” 沈怀梨早猜到她会有这么一出,所以提前备好了车。 目送着沈母一走,她就立刻开了自己的车,驱车朝着跟沈母离开时截然相反的方向走。 车门关上的一刹那,温柔和顺的神情敛起,莹白玉润的面孔上,只剩下面无表情的疏冷。 沈怀梨开车的手法并不如语气一般柔顺,反而带着几分桀骜不驯的野性。 漆黑的库里南,宛如离弦的箭,很快便出了车库,融入进夜色里。 第2章 见不得光的爱人 沈怀梨不喜欢黑暗,所以就算不在家,别墅也常年开着灯。 此时她驱车入库,四周却一片漆黑。 凄凄茫茫的月色,零星给了点光,沈怀梨就着这点光往家里走。 指纹入户,她进了家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瞬间把她包围,像一只贪婪的巨兽,淌着涎水的恶口。 沈怀梨在黑暗中顿了顿步子,弯了弯眼,轻声开口: “孟川行,我知道是你。” 黑暗中,传来一声轻哼,少年特有的音色,慵懒又带了点傲慢,宣泄着他此刻的不满。 沈怀梨在听到声音这一刻,便轻轻勾起了唇角,动作牵扯到了刚挨过打的那半边脸,传来丝丝缕缕的痛。 她自动忽略,唇角依旧是勾着的,站在最讨厌的黑暗中,心情却依旧很好。 一双潋滟多情的眸子,就算在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也凝视的格外温柔:“把灯打开吧,你知道我怕黑。” 黑暗里,少年的声音慢慢传来,带着显而易见的不悦。 “开灯做什么,我跟你的关系可是见不得光的。” 孟川行在黑暗中发泄的踢了一脚面前的障碍物,物件传来咣当一声响。 “刚跟人订完婚,你确定真的想要见我?” 少年语气里天真又满怀着恶意:“你这么上赶着贴他又舍不下我,万一以后不小心生了孩子,那孩子是随他姓还是随我?” 沈怀梨语气温温柔柔: “我生的孩子,姓氏自然是随我。” 啪地一声。 主控灯在少年的暴力击打下点亮。 光明霎时趋走了全部的黑暗。 整个客厅的模样也终于呈现在了沈怀梨的眼前。 只见今天早上她走时还是轮廓完整的客厅,此时已经成了一片垃圾场。 几乎是所有能砸的,能毁掉的,都在墨玉色的大理石地板上摔成了碎片,堆积成一片废墟。 废墟之中,唯一完好的是一座圆形的米白色沙发。 黑发黑眸,双手环胸,体态修长的少年坐在上面。 他坐在废墟之中,却又穿着一身量身定制的矜贵礼服,样子显然是精心打扮过,仿佛下一刻就要去跟人举行婚礼, 精致夺目到让人挪不开眼的面孔,脸色因为常年服用药物有些病态的白,呈现出一种柔弱易碎的,让人想要捧在手心呵护的美感。 此时眼里含着几分火气,反而是显出了几分生机勃勃。 漂亮的让人明知道所有的东西都是他砸的,也半点气都生不起来,只会去想这么好看的人是被什么惹得这样不快。 沈怀梨在见到他装扮的那一瞬,心中就笑开了,好看的人怎么都是好看的,更何况今天还是盛装打扮,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孟川行看她眼中竟然还添了几分笑意,显然是心情很好的模样,半分都没觉得他那句她可能会跟别人生孩子有什么问题。 顿时心里一梗,红着眼睛怒冲冲发起脾气。 “谁要听你说这个,我是要你反驳,我要你告诉我,就算你跟陆彦初订婚,就算你跟他有了未婚夫妻的名义,你也永远不会让他碰你。沈怀梨,我不要你一边跟他上床一边假惺惺的说爱我,你这辈子必须只忠于我,身体和心都是,只属于我一个!” 沈怀梨像是穿过荆棘的公主,小心翼翼的在被砸乱的废墟之中寻找落脚之处,东踢西踢的开辟出一条艰难之路,走到孟川行的身边。 才刚走到他身侧,刚才还剑拔弩张的少年就立刻伸出手把她抱住了,手臂楼在她身后,搂得紧紧的,肩膀微微颤抖,语气里带了些鼻音。 “你就是个坏女人,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坏女人,沈怀梨,你总说你爱我,但你又从不考虑嫁给我。” 沈怀梨在他搂住她那一刻就也伸手回抱住了他,伸手摸了摸少年的脸颊,有些湿凉。 她一怔,知道自己这次大概是真的有些过分了,看着他这模样有些心疼,比刚才被母亲打那一耳光时还要难受。 可此刻跟他相拥,沈怀梨便知道,她今天那一巴掌,挨得还是值的。 “我没有订婚。”沈怀梨依偎在孟川行怀中,仰头看着少年漂亮的面孔,带着笑意轻声说:“婚姻和爱情在我这里是不能分开的,我说了爱你就是爱你,不止身和心属于你,名分也不会亏待你的,孟川行,只要我还爱着你一天,我就不会真的嫁给别人。” 孟川行身体僵了僵,再看向她时,湿漉漉的眼睛里有喜色。 “真的?你没有骗我?” 沈怀梨道:“今天的宴会全网都在直播,陆彦初一直没有出席,订婚仪式根本就没开始过,你随便拿手机查查,就知道我有没有骗你。” 孟川行的嘴角终于有了上扬的意思,亮晶晶的双眼里也褪去了委屈,被喜悦取缔,他想笑,却还是生生按捺着。 又不满地哼了一声:“这也不能说明你爱我,你还是想跟他好的,是他先不要你。看来是天意也要惩罚你这个玩弄人心的坏女人,偏不叫你事事都如意。” 沈怀梨浅笑,也不反驳他,柔软的指腹一点点擦拭掉少年面颊上湿冷的泪渍。 “你错了,我不是坏女人,天意也没有惩罚我。今天的事,所有宾客都看见了,错在陆彦初不在我,以后陆家不仅不好意思再提要我和陆彦初结婚,还要因为愧疚凡事都帮扶我几分。川行,我现在是事事都如意的,以后我们的路只会更好走。” 握住孟川行的手时,见他大拇指侧面不知被什么划了,多出来红红的一道口子,不长,也就五毫米左右,沈怀梨却立刻收敛了笑意,从口袋里拿出随身携带的创可贴。 边握着少年的手包扎伤口,边忍不住谴责道: “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好,有什么不开心的,摔摔东西也不是问题,但你不该伤到自己。” 孟川行被她一说,脸上浮现几分心虚,又很快强装成坦然,目光灼灼看着她道: “难不成你是因为我有病才不肯嫁给我?我这病到底碍不碍事,你不应该比谁都清楚么?” 少年长手长脚,很快将女人揽在怀中,半包围的搂着她,拂开她黑软的发丝,作怪的朝她耳朵里轻轻呵气。 “身体不好的人能像我之前那样,整夜整夜的伺候你?” 第3章 全世界最讨厌你 沈怀梨面上一烫,被他捉弄的力气软了八分,眼中染上几分波澜。 比起白日里带着面具一般的温柔端庄,此时才更像是一个女人,有了几分为人该有的鲜活气儿。 孟川行捧着她的脸与她对视,让她直视着他的眼睛。 语气放轻了些,含着撒娇似的蛊惑:“最近忙着毕业论文,我都两个礼拜没出校门了,姐姐一个人在家,夜里有没有想我?” 沈怀梨瞧着他那张漂亮面孔,倒的确是有几分情动,柔弱无骨的手,轻轻覆上少年脸庞。 “医生上次才嘱咐过,你病情不稳,这事不宜太频。” 孟川行猛地打横抱起她,起身往楼上走,漂亮清瘦的少年,臂膀却十分有力,抱着她像抱小孩一样轻松简单。 “上一次都是十六天之前了,你不想,我可是想了。” 沈怀梨手搂着他脖子,脸埋在他肩膀轻轻的笑。 “小色鬼,这种事还要掰着手指头数日子么,要不要脸啊你。” 孟川行面色不变,被她调侃,反而还挑了眉,颇有几分得意。 “我要不要脸你不是最清楚?但凡我是个要脸的,现在都轮不到我这么抱着你。” 这话倒是真的。 沈怀梨前半生温婉柔顺,乖巧听话。 是所有老师心中的好学生,长辈心中的好孩子,男人心中的妻子典范。 她是不可能做出格的事的,家里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让她嫁给谁她就嫁给谁。 她听话的很,比起一个活生生的人,更像是被安装了听声做事程序,又披了张美人皮的完美机器人。 她在所有长辈的心中,都顺从的接近完美,但在同辈人心中就没那么好的口碑了。 男人们不止一次偷偷议论她,美则美矣,没有灵魂,老实又古板,就算穿再华丽的衣服,气质都像是中世纪一脸麻木裹着黑袍的老修女。 他们赞成家里长辈的话,觉得沈怀梨这样的女人娶回家一定会很有面子,不愁带不出门,却又嫌弃沈怀梨过分保守古板,一点都没有情趣。 只有孟川行,这个小疯子,他会那么大胆,一眼就看出了沈怀梨压抑的乖巧下,蕴藏着一颗急需释放的灵魂。 所以他肆无忌惮的,去引诱了她,勾引了她。 沈怀梨满身圣光,如明月高悬。 而他就是那死命爬山的猴子,偏要去把月亮摘下,让她坠落。 如果不能坠落,那至少也要挠上一道,在她那完美无缺的表象下,留下一丝他存在过的痕迹。 客厅被砸了,卧室也没能幸免,除了一张床是好的,其他家具基本宣布报废。 孟川行在废墟之中,紧挨着沈怀梨,压着她与她纠缠。 趁她情动,一遍遍在她耳边问:“姐姐,你爱不爱我?” 沈怀梨的指甲陷在他背部,留下一道道红色的刮痕。 “爱的,孟川行,我当然爱你。” 为了订婚宴上好看,沈怀梨的指甲是新做的美甲,接了甲片,长长的刮在人身上,孟川行感觉到了疼。 他受了刺激,便也想去咬她,看似沉沦的沈怀梨却突然抬手,止住了他的唇齿。 “锁骨以上,不能留下任何痕迹。” 这一刻,她的冷静简直是让人生恨。 孟川行怒了,像头发了狂的小狮子,强行摁住她的手,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 “留下痕迹怎么了,你本来就是我的,陆彦初都不要你了,你还有心思守着这个?” 沈怀梨吃痛,瑟缩了一下,刚才还温柔缱绻的语气,霎时就冷了下去。 “孟川行,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你要是不听话,我以后也可以不爱你。” 孟川行的动作僵住,手臂撑在她耳侧,抬起头眼中含怒的注视她半晌,眼中慢慢凝聚出几分恨意。 沈怀梨目光依旧是温温柔柔的,仿佛刚才那个说了那样绝情话的女人不是她。 孟川行看着她这模样,一颗心像被一万根针在扎,语气里含了委屈。 “我一点都不爱你。” “沈怀梨,我恨死你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坏女人,全世界我最讨厌你。” 沈怀梨不跟他吵,手臂搂住他脖子,仰头轻轻地去亲他。 孟川行偏头躲闪了两次,沈怀梨便停住,目光柔柔看他一阵儿。 孟川行眼睛里含着汪水与她对视。 女人一双眼睛永远是跟蒙着层烟似的,软归软,叫人看不透。 浅色的唇上,原本涂着的唇蜜此时多半进了他的肚子里。 余下淡淡的粉,残缺不全的在下唇晕开,勾人的潋滟。 此时静静望着他,没了拒人于千里之外,是柔软的任君采撷的姿态。 孟川行凝她片刻,眸色暗了,反客为主,再次亲了过去。 这一次,到底是听话了,只敢在锁骨之下造作。 …… 事必,孟川行心里依旧不舒服。 沙哑的嗓音,努力往阴森了压,却又因为餍足后的懒,显得更像是在撒娇。 “你要是敢让陆彦初像我这样碰你,我肯定去杀了他。” 沈怀梨闭着眼睛,惬意的享受着少年力道恰到好处的怀抱。 语气依旧是轻轻柔柔的: “你杀了陆彦初,你也跑不了,到时候你们两个都死了,留下我一个,你让我怎么办?难不成再找一个?” 孟川行愣了愣,眼中有片刻的迷茫,紧接着又变成暴戾,阴声道:“不许你再找,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出来把你的男人都杀光。” 都做了鬼了,也只是杀她再找的那些男人,舍不得杀她呢。 沈怀梨被这个可爱的假设逗到,闭着眼睛再次弯了弯唇角。 感觉到有几分困意,便翻了个身,搂住少年腰身,脸埋进他怀里。 “别做傻事,孟川行,你这么好,没人比得上你,我不会有别人的,我只爱你。” 孟川行脸上一红,连带着耳朵都红了几分。 真是恨死了自己,明知道这个女人心里没他,只有一张嘴好,他还偏偏就耳根子软,喜欢听她的好话。 轻哼了一声:“你最好是。” 见沈怀梨真的要睡了,气息都已经趋于平稳,他又怕她这么睡落枕,便小心翼翼地抬起了她的头,尽量不打扰她休息,又把自己的手臂伸进去,给她枕着。 做完这一切,孟川行才看着沈怀梨入睡时毫无防备,婴儿一样乖巧纯美的面孔,凑过去亲了亲她那张只会骗人的嘴。 “晚安。” 沈怀梨眼睛依旧是闭着,唇角却勾了一下,声音轻轻的。 “晚安,我的川行。” 这女人竟然还没睡熟! 孟川行猛地闭上眼,像个当场被人抓个正着的贼,心跳如擂鼓。 第4章 小疯子 次日一早,沈怀梨醒时,感觉身后凉凉的,脊椎的位置,说不出来的痒。 睁开眼,就看见孟川行手指在顺着她的脊骨轻轻滑动,漂亮的十指顺着她的脊椎线,轻轻摩擦。 见她醒了,低声轻喃着开口:“阿梨,你这里真漂亮。” 眸色含着几分晦暗,指骨辗转不愿意收回。 “这么好的皮肤,在艺术家的手里,一定是一张最好的画纸,阿梨,你去纹身好不好,在这里留下一行字。” 沈怀梨多看了他几眼,便推测出来,应该是昨晚两人太放纵,孟川行没控制好自己,此时又犯病了。 她见多了他发病的样子,此时已经没有最开始的慌乱,一边思索着待会儿该怎么哄他吃药,一边耐心配合着他聊天。 “你想让我纹什么字?” 少年目露痴迷,眸光中的眷恋痴缠,几乎要从眼中化为实体,变为蚕丝般的锦缎,紧紧地将她给束缚进怀里。 “孟川行私有,就这五个字,你把它纹上,我保证以后什么都听你的,再也不跟你发脾气。” 沈怀梨皮笑肉不笑,伸手将他手臂拨弄开,起身从废墟里找到衣服穿上。 “你犯病了,走,跟我出去吃药。” 孟川行依旧坐在床上,眼中是深深的执念。 “我没发病,阿梨,我是认真的,这个位置又不用见人,就算你纹了,也对你造不成任何影响。” 说着,他竟然伸出手去扯沈怀梨:“走,我们现在就去纹身店好不好?” “放手,孟川行,你弄疼我了。” 沈怀梨挣扎了几次,见他意志坚定,怎么都不肯松手。 面色骤然变了,微微皱眉,抬起手,啪地一耳光打在了少年神色显然不正常的精致面孔上。 孟川行一怔,偏着头,垂着眼睛,半晌没有了后续动作。 沈怀梨趁机挣脱他的控制,在满地废墟中找到被他踢倒的床头柜,打开抽屉拿出孟川行的药,又走回他身边,递到他面前。 “把药吃了再讲话。” 孟川行低着头,唇瓣紧抿着,眼周一圈殷红,半天没有伸手去接。 沈怀梨耐着性子,把药片喂到他嘴边。 “孟川行,你要听话,我只喜欢听话的人,你要是再这样,我只能重新考虑我们之间的关系。” 一直没有动作的少年这才像大梦初醒般,抬起头红着眼圈看她一眼,接过药放到口中吞了。 沈怀梨见他吃了,不再理他,起身去了浴室进行清洗。 洗澡时注意到昨天被咬了一口的脖子终究是留了个牙印。 她皱眉,换好衣服后拿出创可贴,正正好好贴在被咬的位置上。 孟川行在她吹头发时走到她身后,头压得低低的,声音也低低的,态度是在认错。 没有多余的话,只低声念了两个字:“姐姐。” 沈怀梨在镜中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你只是犯病了,我不怪你。” 孟川行依旧没有抬头,微咬了下唇瓣,才低声开口说:“如果不是犯病呢?” 沈怀梨微顿,目光有些凉,探究的落在他身上。 “什么意思?” 孟川行看着她说:“你总说你爱我,可你不给我名分,不给我婚姻,不让我见你的家人,不让你的朋友知道我们在一起。 我是想要相信你的,我比世界上任何人都渴望相信你爱我这件事,可是我真的找不到任何你爱我的证据。” 沈怀梨总算是明白了他的意思,沉思片刻,凝着他若有所思开口。 “爱不是一条单行线,你想要在我这找到我爱你的证据,那你呢,你身上有你爱我的证据吗?” 孟川行望着她笑,一双漂亮的眼睛,眼中像含了层雾气,笑的有几分惨淡。 “我把一半的孟家都给了你,难道还不能算作证据?” 他凝着沈怀梨,目光定在她颈侧的那个创可贴上,心中有几分受伤。 他可以得到她,可以占有她,可以在她允许的范围内,肆无忌惮的对她做他想做的任何事。 可这一切,终究是见不得光的,就跟他与她的关系一样,注定了无法出现在阳光之下,只能在黑暗中进行。 “有时候我真的会想,我当初是不是做错了,如果我没有跟你一起联手把孟家搞到破产,说不定我现在也能被人尊称一声小孟总,有属于自己的背景和家业,你也不会因为我一无所有就这么对我,也能让我光明正大的和你站在一起。” 孟川行的眼神有些恍惚,语气里染着几分自嘲。 不知过了多久,他回过神,才察觉到气氛已经静默。 而那个在他之后就没开过口的女人,此时正以一种类似于考究的眼神看着他,跟他对视上后,才略有些冷淡的开口。 “孟川行,你还记得你第一次找我时是怎么说的吗?” 记得啊,怎么会不记得。 是他自己送上门的。 他自己先轻贱了他自己。 上赶着去了她面前,对她说,姐姐你选我吧,我保证会听话。 可她又怎么会知道,那不过是在他以为自己没机会得到她时,暂用的权宜之计。 …… 两年前,盛夏。 一年之中最闷热的时候。 办公楼的白领丽人们爱美,早早地穿上了时尚俏丽的各式短裙。 男人们虽然不至于穿裙子,但也体面的换上了短袖衬衫和短裤。 在这些着装清凉的人中,一个身上裹着长裤,披着蓝白相间长款外套的少年,就显得十分突兀。 少年相貌生的很漂亮,周身的气质也相当好。 第一眼看过去,让人想起黎明未晞时分,笼罩在空旷山谷上,那一片缥缈磅礴的薄雾。 周围不少人路过,都会忍不住悄悄看他几眼。 男人疑惑他的穿着,女人惊叹他的相貌。 孟川行对周围人的注视宛如未觉,面无表情地任由那些人拿他当罕见的一块瓷器般的打量。 左手平放在桌面上,骨节修长的一双手,食指轻轻地,有节奏的扣动着身前的大理石桌面。 右手则是插兜放在口袋里,仿佛藏着什么宝物一般,紧紧地捂着口袋,一动不动。 一双含着秋水似的眼睛,略显聊赖的在一个个路过他的人群中扫来扫去,时不时眨一下眼睛的样子,像一只无聊到甩着尾巴玩的小猫,释放着惹人怜爱的惬意。 第5章 盛夏的秘密 一个又一个的人出现,一个又一个的人从他面前路过。 终于,有人停留在了他面前。 孟川行凝眸,对一身工作制服的漂亮女职员露出微笑。 “前台姐姐。” 即使知道对方年纪还小,还只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大学生。 工作了两年多的前台,在他对视时还是有些控制不住的脸红心热。 “你先别急,我已经通知过沈助理了,她很快就会出来见你。” 前台往孟川行面前放下一罐凉茶,看着这简直是漫画里走出来一样的美少年,拿出了此生能拿出的最好的态度轻声细语。 孟川行右手未动,用左手接了那杯茶,礼貌地注视着对方的眼睛,道了声谢。 前台的心跳又快了几分,怎么都舍不得走,没话找话的问:“你是沈助理的远房亲戚吗,沈助理入职也有一段时间了,好像没听说过她有弟弟。” 沈怀梨是沈氏公司校招进来的学生,目前处于轮岗阶段,职位是策划部助理,因为相貌出众,性格和善,在公司颇受欢迎。 一般漂亮的女孩子,很少有性格特别好的,但沈怀梨却不一样,她对谁都和善又温柔,给所有人留下的都是如沐春风般的好印象。 前台之前也跟她聊过几句,隐约知道点她家的情况,沈怀梨是独生子女,家里不可能有个这么大的弟弟。 孟川行脸上依旧带着浅浅的,恰到好处的,温柔礼貌的笑意。 “差不多吧,可以算是远房亲戚。” 说话的同时,口袋里的右手实在是没忍住,稍稍收紧了些。 孟川行眼中的笑意加深,隐隐的,掠过一道暗光。 亲戚么? 今天之前,他甚至连沈怀梨一面都没见过。 但在今天以后,他跟她的两条命会紧紧联系在一起。 右手中,一把已经出了刀鞘的,锋利的匕首,在他的口袋里静静地安置着。 思索着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少年垂眼,微微掀唇,唇边勾勒出温软无害的笑意,被疏密的睫毛遮住的眼底,蕴藏的却全是躁动不安的兴奋。 恰在此时,头顶传来一道轻柔的嗓音。 曼妙婉约,让他想起了很小的时候,母亲还在时,带他看过的一场马戏团表演里,那种会唱歌的黄鹂。 “你好,请问是你要找我吗?” 来了,他要等的人,终于来了! 孟川行紧握的右手加了几分力,心跳因为兴奋而加快了几分。 少年轻掀眼帘,小刷子似的睫毛,随着他这个动作,轻颤着往上翘了下。 下一刻,黑幽的眼中却又极快速的掠过一抹惊艳。 女人身段高挑纤细,穿一件简单的冷色调条纹裙,肌肤像装在玻璃杯里的鲜奶一样白皙透亮。 长发用一个夹子松松挽起,露出整张鹅蛋型的面庞。 柳叶眉,圆杏眼,琼鼻微挺,唇珠丰润。 看人时,一双黑亮的眼睛未语先笑,淡粉色的唇瓣微微扬起。 让人想起细雨连绵的雨巷,撑伞而过的那一个周身充满浪漫气息的姑娘。 春风一般的温柔,如诗如画的美丽。 只一眼,便让孟川行立时便认定了,这是沈怀梨。 有着香江最美名媛之称的,被追捧者奉为“永远的白月光”的沈怀梨。 他静静地望着她,缩在口袋里的右手忽然就怎么都动不了了。 沈怀梨也在疑惑地打量着孟川行。 她虽然没有过目不忘的能力,但这个少年模样生的实在是好,长了张让人见过就很难忘记的脸。 沈怀梨可以确信,自己在今天以前,从没有见过他。 不动声色观察人片刻,沈怀梨轻声开口: “如果我没看错,你身上穿的是北江的校服。” 孟川行这才如大梦初醒般,凝在她身上的目光重新聚焦。 果然是个美人,怪不得有让他哥那个花花公子为她买醉发酒疯的资本。 注视人片刻,少年的唇畔,再次勾勒出温柔礼貌的浅笑。 “对,我是北江的学生。” 孟川行在讲话的同时,不动声色地站起身,试图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你是来谈合作的校方代表?之前让你们准备的优秀学生信息都带来了吗,休息区不是谈话的地方,进我办公室谈吧。” 握着刀把的手,已经挪动了近三厘米,女人却突然转身就走,再次拉开了跟他之间的距离。 孟川行愣了下,为这短暂的变故皱了下眉,很快又意识到沈怀梨大概是误会了他的身份,不过…… 去她办公室么?也好。 孟川行起身,亦步亦趋地跟在沈怀梨身后,追了上去。 沈氏在每年的毕业季,都会跟国内一些有名的985高校合作。 校方向他们输送一些优质的学生资源,而他们也回报以让他们足够发挥自身价值的高薪岗位。 北江作为国内最好的重点大学,跟沈氏多年来都保持着默契的友好合作,沈怀梨理所当然的,把穿着北江校服的孟川行当成了今年来谈合作的校方代表。 率先进入办公室后,她熟稔地去书架上寻找今年给毕业生提供的岗位和待遇资料。 档案袋不知道是被谁放到了置物架最顶层,沈怀梨今天恰好没穿高跟鞋,此时摸着有点费力。 孟川行进门时,看到的就是女人背对着他,费力地踮着脚尖去碰书架最上层的东西的画面。 目光在她纤细窈窕,毫无防备的背影停留片刻,眸色渐渐变得幽暗晦涩。 然而,放在口袋里的右手却不知怎么,有点消极怠工。 怎么都不肯听从他脑子的安排,做出动作。 腿和左手也不是很听话,不知怎么,就莫名其妙地靠近了那个女人。 他比她高,高很多,她要很费力才能碰到的东西,他轻轻松松就拿了下来。 下一刻,猝不及防的,沈怀梨转了身,手臂伸向他手里的牛皮纸。 “谢谢帮忙。” 孟川行拿东西靠她靠的有点近,沈怀梨这么突然的一转身,肩膀直接撞到了他的身体。 女人的力道并不大,只是动作突兀了些,孟川行却还是猛地面色一变,漂亮的面孔,变得像纸一样苍白,捂着被撞到的位置,踉跄着退后了好几步。 右手也因此被带的乱了几分,仓促之中,口袋里的东西滑动出来,一把两面都开了刃,周身散发着银光的匕首,当啷一声掉落在地面。 第6章 伤痕累累的少年 沈怀梨一怔,看着他古怪的反应,眼中流露出一股淡淡的诧异。 “我撞到你了吗?” 孟川行狼狈的捂着自己的肋骨处,眉心微拧。 苍白的唇,一张一合:“没有。” 声音里的颤音却还是出卖了他。 沈怀梨目光变得探究:“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孟川行紧抿着唇,努力用深呼吸平复自己身体里涌出来的痛感。 沈怀梨便在这时走到了他面前。 女人模样温柔似水,做事的风格却并不如外在的表象一般柔弱。 反而隐隐带着一股子不细究就不会察觉的强势。 猝不及防的,伸出手拉开了他外套的拉锁。 孟川行面色微变:“你做什么?” 掩着自己的领口连连后退,惊慌失措的模样,竟像个被流氓调戏了的小媳妇。 沈怀梨却也已经在他身上见到了她推测而出的答案。 “你身上有伤。” 女人目光淡淡看着他,十分冷静地阐述事实。 孟川行原本穿着的校服,是竖着高领的,拉锁拉到最顶,把半根脖子都遮的严严实实。 此时被沈怀梨扯下一截拉锁,半边脖子露了出来,他试图用外套掩盖的伤痕便暴露在了空气里。 少年的身上,从脖子到靠近肩膀的位置,共有三处颜色特别骇人的手印,紫到已经发黑。 可以想象,当初掐着他喉咙的人,下手是有多么的狠厉,有多么的想要他死。 沈怀梨皱了眉,目光淡淡地扫视着他秋季校服里面的那套夏季校服。 仅仅是裸露在外的地方,就已经有着这样严重的伤痕。 可想而知,被衣服掩盖的躯体之下,又该是怎样一具伤痕累累的身体。 “学校里有人欺负你吗?”沈怀梨转身去自己的办公桌里,取出一个小小的医药箱,一边往洽谈区的沙发那走,一边示意孟川行跟着。 “就算是同学之间发生矛盾,这样的伤势也是太过分了。” 沈怀梨握着一罐消肿化瘀的便携喷雾,面色淡淡地道: “我也是在北江读书的,虽然一年前就已经毕业,但也还算是有些话语权,如果有人欺负你,错不在你,你可以跟我说,我会帮你讨回公道。” 有人欺负他,可以跟她说……她帮他,讨回公道? 孟川行眼睛定定地看着沈怀梨,黑亮的眼珠一眨不眨地望着她,忽然就不动了。 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这种话。 “你真的愿意偏向我?” 他有些不确信的,轻声发问。 “不是偏向,是在你没有错误的前提下,帮你讨回公道。” 沈怀梨温和地纠正他的措辞,举了半天喷雾,见他不接,便干脆自己拿着喷雾靠近了他几分,淡声示意: “偏头,把头往左侧挪一下。” 孟川行听话地照做,下一刻,一股浅淡的,说不出具体是什么气息的浅香伴随着她的靠近,浮动到他的鼻尖。 清清凉凉的喷雾,随着香气一起绽放在颈侧,难捱的疼痛,似是遇见了灵丹妙药,还真就立竿见影的消失了几分。 就连药剂中的苦涩,在浅香的陪衬下,都显得微不足道了起来。 孟川行整个人置身于那浅浅的香气中,心跳的前所未有的快。 他想起孟钰在家里提起沈怀梨时描述的话语。 “很美很温柔的女人,一点脾气都没有。” 沈怀梨,少年在心中默念着这三个字。 风吹柳絮香入梦,原是梨花入怀来。 她的确,是个好美、好温柔的人。 他今天来,原本是抱着不好的念头的。 可在见到她本人那一刻,就什么不好的念头都没有了。 不,也不全是没有了,他又生出了新的不好的念头。 只是这个念头,跟他最初始的目的已经完完全全背道而驰。 少年垂着睫毛,呼吸放的很轻,小心翼翼地在空气中追寻着女人身上清浅的香气。 黑如鸦羽的睫毛,轻轻地在眼帘上颤动着。 浓密的睫羽之下,漂亮的瞳孔中,闪烁着阴鸷偏执的光。 这样好的人,孟钰那个败类怎么能配得上。 她该是他的才对。 沈怀梨不知他心中所想,见少年低着头,乖巧听话的模样像极了她小时候救助过的一只流浪猫。 心中不由生出几分怜爱,手中握着喷雾罐,沿着少年紫青的伤痕均匀喷洒。 下手很轻,小心地不给他再造成二次伤痛。 处理完伤痕后刚准备收回手,一直乖巧垂着眼睛的少年却突然开口:“还有。” 沈怀梨微顿。 孟川行在她的注视下,缓缓地脱下了他身上的外套,露出了里面的夏季校服短袖。 沈怀梨的目光,骤然一缩。 少年裸露在外的身体上,从颈侧到手臂,大大小小,不间断的,至少分布了近十块紫到发黑的伤痕! 他的皮肤尤其的白,晨雾一样美好而清透,就显得伤口更加的骇人可怖。 孟川行在沈怀梨震惊的眼神中,牵强的扯了下唇角,小刷子似的往上扬着的睫毛轻轻垂落了下去,语气低落。 “吓到你了吧,是不是很丑?” 沈怀梨实在是无法想象,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才会残忍到这样暴虐的去伤害一个看起来美好到让人一见就忍不住心生怜爱之感的小少年。 “的确是很丑。”她皱眉凝着他手臂上的伤痕,缓声开口。 孟川行脸上浮现一抹类似于难过的情绪,垂着眼抿唇的模样,看起来就像是要哭了。 下一刻,女人轻轻柔柔,春风一样悦耳婉柔的声音,在室内轻轻响起。 “不过不是这些伤痕丑陋,而是那个在你身上弄出这些伤痕的人,他的内心一定十分丑陋。” 孟川行定定凝视沈怀梨片刻,忽的笑了。 清如皓月的一双眼睛,满满的承载着她的倒影,眸色很深,缱绻而专注。 “谢谢你,姐姐,从来没有人对我说过这些话。你说得对,这些伤痕不丑,弄出这些伤痕的人,他们的内心才是丑陋的。” 一双眼睛自此,目光落在沈怀梨身上,再也移不开了。 少年身上的伤太多,太重,已经不是消肿化瘀就能解决的。 沈怀梨低头在医药箱里翻找的时候,孟川行起身捡起了刚才掉落的匕首。 沈怀梨找到她需要的药物,抬起头就看见孟川行手中拿着一把刀,刀刃冲着他自己的方向。 她微愣,动作顿住了。 第7章 楚楚可怜小绿茶 孟川行在她的注视中不好意思的抿唇笑了下,少年的眼睛,溪水般清亮。 “很感谢你给我涂药,从没有人对我这样好过,作为回报,我可以也送你一个礼物吗?” 不等沈怀梨拒绝,他已经自己拿了沈怀梨桌面上的一个木质纸抽盒。 取出里面的抽纸后,拿着手中的小刀,像切豆腐一样,三两下就把坚固的木头切成了一小竖条的形状。 片刻后,他把小刀收回,放进外套的口袋里,手中的木棍举到沈怀梨面前,脸上依旧带着温柔无害的笑意。 “我是学研发的,手工创作能力也就一般,雕了个梨花簪子也不知道像不像,希望你别嫌弃。” 在他的手中,纸抽盒已经变成了一根细细的发簪,簪首处两三朵花瓣跃于枝上。 虽然是原木色,但花瓣极其真实,娇小清美,栩栩如生。 沈怀梨曾听说过有很厉害的匠人,任何木头在他们手中都能变成他们想要的任意形状。 今天却是第一次见着了,眼中浮现片刻惊愕,轻声开口: “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不用这么客气。” 孟川行举着那枚簪子,漂亮的面孔上全是真诚的笑意。 “也不全是感谢,也有为了赔罪。” 沈怀梨没懂他的意思:“赔罪?” “对,赔罪。”孟川行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姐姐,我骗了你,我不是北江的学生代表,我是孟钰的弟弟。” 沈怀梨脸上原本温柔自然的神色,在听到孟钰两个字时,微凝。 原本温和友善的态度,也在他表明身份后,淡了下去。 “既然是孟家的人,应该是不缺好医生照看的,看来今天是我多事了。” 沈怀梨收起手中刚找出的药物,想要放回医药箱。 “别,姐姐,我话还没说完。” 孟川行见状赶紧上前一步,制止住她的动作。 一个放,一个拦,行动之间,猝不及防的,他的手落到了她手上。 牛奶布丁一样的触感,让孟川行心里一软。 有个从未被来客造访过的角落,悄无声息的塌陷了下去。 沈怀梨抽出了自己的手,冷冷淡淡地看着他。 “我跟你哥哥已经分手了,你来找我也没用,我不可能改变主意。” 孟川行藏起刚才在她抽手时产生的那几分遗憾。 一双眼睛亮亮的看着她,像月光下的多瑙河,盛满了星光。 “你误会了,姐姐,我不是来说和的。” 孟川行望着沈怀梨,语气十分认真地说: “我来就是想告诉你,你甩掉孟钰的这个决定真的是太正确了,千万不要和他复合,永远不用和他复合,你不理他就对了,他那样的杂碎,根本就配不上你。” 弟弟骂哥哥是杂碎的,沈怀梨还是第一次遇见。 眼中又浮现不解,凝着孟川行探究的打量。 “我之前也去过孟家几次,貌似从来都没有见过你。” 孟钰是她前男友,两人满打满算,交往了半年。 在这半年里,她并没听说过,他还有一个弟弟。 孟川行在她的注视中,脸上的表情慢慢变了,笑的有几分惨淡。 “我的确是他弟弟,但我跟他不是一个母亲,我妈妈死了以后,我爸才娶的他妈,那个女人容不下我,基本上不让我回家,孟钰跟我也没什么感情,偶尔在家里遇见我一次,也是非打即骂,拿我发脾气。” 沈怀梨听着他这话,看着他身上的伤,忽然想到什么,眉头慢慢拧出一道褶。 “你身上的伤……” “是孟钰打的。” 孟川行面露难过,肯定她的猜测。 “昨天晚上他喝多了,叫人打电话给我去夜店接他,虽然他对我不好,但他也是我哥,我担心他喝多了遇见坏人会出事就去了,没想到他是骗我的,我刚进门他就拿着把椅子砸我。” 沈怀梨听着他的叙述,都能想象当时有多惨烈。 打从孟钰回国以来,她家里就让她去跟那人接触。 两人从认识到现在,一年多的时间。 孟钰就是个纨绔子弟。 性格鲁莽,没什么生意头脑,好大喜功,不学无术,这些她都是心中有数的。 眼下却又得知了这样致命的一点。 他还喜欢暴力。 会打人,下这样狠的手,还是对着他自己的亲弟弟。 沈怀梨看着孟川行身上的伤,脊背慢慢有一种后知后觉发凉的感觉。 要是她遇见发了疯的孟钰,她有几分胜算? 心中不由庆幸自己分手的决定做的还算及时,阴差阳错逃过一劫。 要是真的听家里的话,嫁给了那种人,未来难以想象。 沈怀梨表情管理很好,心里想的再多,脸上并不显露。 孟川行也不知她是信还是没信。 沈怀梨跟孟钰毕竟是交往过,两人更熟。 他跟她是第一次见,她不相信他也是正常的,他能理解。 只是不知为什么,明明想的很清楚,心里却还是不禁产生了点失落之感。 孟川行干脆咬咬牙,又下了一剂猛料。 “姐姐,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今天之所以会找你,就是因为他昨天打我以后又喝多了,醉醺醺的,叫了好几声你的名字。” 孟川行试探着,轻轻伸出手指,食指小猫抓痒一般,轻碰了一下沈怀梨紧攥着药物的手指。 “我总觉得,他那样不仅想打的是我,也有你一个。我担心他伤害你,所以今天才这么急着来找你,给你报信。” 沈怀梨在他的叙述中,心脏往深渊下坠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单身二十二年,才在家里的安排下交往了这么一个男人。 她妈给她千挑万选,选中的男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孟川行离开沈怀梨的办公室时,又穿回了那件校服外套。 不同于来时的阴郁,少年离开时脸上是笑着的。 浅笑着跟帮他传过话的前台小姐姐挥手告别。 “今天谢谢你,我走了,再见。” 一定会再见的,沈怀梨这个人,他很喜欢。 今天是他第一次来找她,但一定不会是最后一次。 前台小姐姐也下意识跟他挥挥手。 等人走了,还恋恋不舍地望着他的背影,心中呢喃。 真好看啊。 怎么会有气质这样干净美好的人呢。 这要是进了娱乐圈,那些喜欢给人当老婆粉的小姑娘,不得痴迷到疯掉? 第8章 孟川行 沈怀梨坐在办公室,缓了许久才从孟川行刚才对她透露出的内容中走出来。 孟钰的父亲是二婚,娶他妈妈之前结过一次婚。 那个女人很富有,而孟钰的父亲当时只是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 他靠着娶老婆上位没多久,前妻就身染重病死了,她的家产自此全部改姓孟。 孟钰的父亲也就此变成了现如今走到哪都万众瞩目和恭维的孟总。 这些,都是在沈怀梨和孟钰交往之前,沈家在给孟钰做背调时查到的。 调查的资料掌握在沈怀梨母亲手里,沈怀梨当初并没有细看,此时却有些细思极恐。 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沈母。 “妈,孟家除了孟钰,是不是还有一个孩子?” 沈母那头有麻将的声音,应该是又在跟贵妇朋友打牌。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难道是孟钰那孩子终于开窍跟你求婚了?” 话音一落,沈怀梨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另一边立刻就传出了几声恭喜。 沈怀梨在道贺声中皱眉,分手的决定是前段时间做的,这段时间一直在忙工作,她还没来得及跟家里说。 眼下这个情况,说出去也只会立刻打了母亲的脸,破坏她的好心情。 沈怀梨就事论事道:“妈,我只是想知道孟家到底有几个孩子,如果孟钰真要是有一个弟弟,你想通过把我嫁过去融合两家资源的路子估计就行不通了。” 提到利益,沈母果然认真了几分,嘀咕道:“孟家有两个孩子吗,我没听说过啊,孟总难道不是只有孟钰?” 她不清楚,倒是麻将桌上,另一个平时比较喜欢听八卦的贵妇,及时接上了一句。 “孟家是两个孩子,大的叫孟钰,比较受宠,是现在的孟夫人生的。还有另外一个,是孟总之前那个死掉的老婆生的,在孟家也不太受待见,小时候基本住校,十八岁以后就搬出去自立门户了,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妈嫁人在前头,他反而比孟钰年纪小。” 说到最后一句,贵妇的语气显得十分鄙夷。 但在座的几个贵妇,哪个不是在自家男人的一堆狐狸精里常年厮杀,身经百战后才坐稳了大太太宝位的? 还能是怎么回事,要么就是孟总在结婚之前就跟那个女人有牵扯,婚后旧情难忘,死了老婆后又把老情人给接回了家。 要么就是孟总从头到尾,跟那个女人的联系就没断过,先前的孟夫人,就是个被男人蒙蔽了眼睛的傻女人,白白给凤凰男添砖加瓦,浪费了偌大的家产。 沈母也跟着皱了眉: “男人那张嘴,还没有医院里割下来的痔疮干净,被迷惑了愿意相信他们的女人就是犯贱,落不到个好下场也很正常。” 她向来讲话泼辣,一桌子的贵妇也都习惯了她,跟着发出捧场的笑声。 沈母隔着手机,见缝插针的教育沈怀梨: “听见没阿梨,别总觉得妈妈不让你随便跟人恋爱是在害了你,那些自己做决定找男人的,最后哪个不是把脑子里的水都哭成了泪。所谓爱情两个字,就是没有钱的穷书生用来诓骗大户人家的好小姐跟他私奔的烂借口,根本就不值一提。” 沈怀梨早就对自家母亲的“反爱”观点习以为常,这些话,她从小听到大,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 “知道的,我知道的,母亲,能不能麻烦您再问下您那位朋友,孟家的另一个孩子叫什么名字?” 这个问题实在是有点冷门,大家都只关注风光的那个,谁知道不受宠的那个叫什么名字? 另一个贵妇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一旁的侍应生看她们打牌的动作忽然停了,以为是中场休息,端着鲜榨的果汁送上来,贵妇脑子里才猛地冒出点光。 “具体叫什么我忘了,但好像是跟水有关,叫什么川啊,河啊,海啊,之类的,当时第一次听见的时候我们还说呢,估计是命里缺水。” 沈怀梨的眸色在女人的话语中彻底凝固了下去。 不是川、河、海,是川行,孟川行。 少年临走时的声音,又响彻在耳畔。 “姐姐,你可以不相信我,我们第一次见,你对我有防备是正常的,我叫孟川行,山止川行的川行,一旦定下目标,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川行。你尽管去跟人打探我,我欢迎你的求证。” 少年满身凄惨的伤,笑起来时,一双眼睛却特别的亮。 可临走前,关门时回望她的那一眼,却又莫名的含了几分难以言说的感伤。 柔弱易碎的,像一个用玻璃制作的漂亮娃娃。 他那最后一次回望时的眼神,沈怀梨至今没有释怀。 否则也不会这样立刻的,就去求证他的话。 而此时,所有他说的内容都被印证了。 是真的,全是真的。 他跟孟钰是兄弟是真的,孟钰的母亲容不下他也是真的。 两兄弟关系不和也是真的。 所以,他身上的伤……也一定是真的。 电话另一边,沈母又催了一遍。 “你这孩子怎么突然就不说话了,我问你话呢,怎么就突然想起来问孟家的事,是不是孟钰在生日派对上直接向你求婚了?” 沈怀梨眸色几分恍惚,不由得想起了前几天孟钰那场生日派对。 孟钰事业能力虽然差了些,但人在她面前,还是十分温柔体贴的。 她从小到大,第一次交男友,对他有些期待也很正常。 孟钰生日那天,她因为部门临时加班开会,晚到了一些。 刚到包厢外,就听见这样一组对话。 “外面都说表面上越是一本正经的女人,私下里跟男人脱了衣服以后越是放得开,孟钰,你跟沈怀梨交往也有半年了,快跟我们分享下,沈怀梨是不是就是那种,表面有多端着,私下就有多放荡?” 沈怀梨自小受高等教育,行为得体,举止庄重,就连朋友也都是精挑细选过的,全是名媛圈里的高级淑媛,哪曾听见过这么下流的话? 当时就有些怒了,当场就想推门而入,手都放在了门上,却又忽的顿住。 那些人讲话这么过分,孟钰一定会维护她的吧? 第9章 不许她分手 沈怀梨下意识地,想听听孟钰是怎么反应。 然而接下来,孟钰说的话,却像是晴天一个霹雳,狠狠地打在了沈怀梨的头上。 男人的声音,不似在她面前那般成熟温和,多了几分藐视。 “沈怀梨?你问她做什么,她那样的女人,也就是一张脸能看了,美则美矣,没有灵魂,乏味至极。穿再华美的礼服,骨子里也是个裹着黑袍的老修女。” “娶回家当个摆设也就算了,还能指望她有什么情趣?就她那样,跟个机器人似的,脸上连笑容都标准的跟量好了角度才露出来的似的,真要是论女人,她还不如我怀里这个小姐知情识趣,善解人意。” 沈怀梨跟孟钰交往半年,两人除了在男女之事上有些意见分歧,她不愿意在婚前跟他更进一步,其他时候基本上相处的都很和谐。 沈怀梨实在是没想到,在她面前温柔体贴的男人,私底下却是还有这样一面,这样轻薄的对她评头论足的时候。 况且,拿来和她作比较的,还是一个没有任何自身价值,任谁有钱,拿了钱就能买笑的一个小姐。 门里门外,隔绝开两个世界。 门内男人们言语轻薄,风流放荡。 门外沈怀梨眸色冷沉,身心皆寒。 强烈的被羞辱感,自心中升腾起一股怒火。 再看看自己手中,从得知孟钰生日起就提前了两个月开始准备的礼物,未免觉得可笑。 怒意当头,沈怀梨却还是牢记着以自己的身份该有的素质和修养。 她并没有推开那扇门,当着所有人的面就跟孟钰撕破脸皮,把事情闹得不好看。 转身离开的同时,把精心准备的礼物扔进了垃圾桶。 沈怀梨给两人都保全了最后的体面,而后在手机里提出了分手。 孟钰那样的人品,恕她不能苟同,就算是他有再多钱,跟她再门当户对,她也无法接受。 一个私底下会这样跟人用轻蔑口吻讨论自己女友的人,沈怀梨很难相信,结婚以后他就会懂什么叫尊重妻子。 此时被母亲再次追问,沈怀梨也没了再瞒她的意思,隐晦的说: “今天不开会,下班比较早,妈,关于孟钰的事,我们回家再说。” 沈母还在牌桌上,如果一时控制不好,消息说不定会传成什么样子。 前段时间,她与孟钰交往,许多人都以为沈孟两大豪门联手是板上钉钉,孟家的人脉也因此给沈家开了不少方便之门。 未免产生什么隐患,沈怀梨决定还是在私底下,面对面的跟自己母亲解释。 沈母听完也没察觉出不对,反而喜滋滋的。 挂断电话后,掩嘴笑道:“这孩子,跟我这个当妈的还玩起害羞和神秘了。” 牌友还能说什么,自然又是一顿恭喜。 沈母被恭维的飘飘欲仙,连在牌桌上输了几百万都觉得没那么在意了。 打完牌,空着口袋回家时,脸上还是笑着的。 见了沈怀梨第一句话:“再给我一百万,明天我去打牌用。” 沈怀梨递出支票的同时,下意识问了句:“不是一周前才给了您两百万吗?” 沈母把支票塞进口袋,不悦道:“等你嫁了孟钰,整个孟家都是你的,孟家人对那个小儿子又不好,到时候还不是什么都你和孟钰说了算,你还差我这点打牌钱?” 沈怀梨这才提起自己今天回家的真正目的。 “我不会嫁给孟钰,妈,你也别总想着用我结婚这事套牢孟家了,那天的生日聚会出了点问题,我现在跟孟钰已经分手了。” “什么?分手?!”沈母尖叫着打断了她:“怎么能分手?凭什么分手?你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才让孟钰这样对你?赶紧给我找孟钰求他复合,说什么也不能让他抛弃你!” 这一刻,她跳脚起来,贵妇礼仪全失,便不再像那个在人前端着姿态,高高在上的沈太太了。 沈怀梨看着她,反倒觉得亲切,又想起了小时候牵着她的手,为了菜市场一条死掉的鱼能不能便宜几块钱跟人吵架的妈妈。 沈家不是一开始就有钱的,一开始她父亲也是白手起家,带着她妈妈一起创业,两人在沈怀梨初中那年,才遇见了贵人,接了大单子,从此沈家蒸蒸日上,平步青云。 沈母也戒掉了市井习性,开始以贵妇自居。 “妈。”她试图安抚母亲的情绪:“您别慌,不是我做错了事,分手是我提的,过错全在孟钰那边,跟我们沈家不会有任何关系。” 沈母眼睛瞪得更大了,难以置信望着她:“你提的?你提分手?你凭什么这样自作主张,你知不知道香江有多少个像你这样的女人,做梦都想嫁给孟钰?” “我既然能提出分手,自然不是没有理由的。”沈怀梨是个做事讲求证据的人,早在那天的包厢外面,她就拿手机录了音,防止以后东窗事发被孟钰反咬一口。 沈怀梨把录音放给自己的母亲听,希望能从对方身上获得支持。 “两个人交往,也不能单单只看是否跟对方门当户对,为人和品行,也需要在考虑的标准内,孟钰这个人,显然并没有他在您和父亲面前表现的那样成熟稳重……” “这算什么大事,你竟然就为了这几句话,傻到去跟孟钰闹矛盾?”沈母听完了录音,却依旧皱着眉头,一把挥开了沈怀梨的手,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盯着她道: “怪我,之前让你接触到的男人还是少了,你才会这样天真,天底下的男人有几个不恶心不龌龊的?孟钰这样的,只是常规状态,私底下说说话而已,又不是真的指着你鼻子骂你,背地里说人坏话的事情哪个没干过,你读书的时候不也会私底下回家偷偷说教你的老师人品有问题?” 这怎么能一样? 那个老师,是真的人品有问题啊, 沈怀梨见过他好几次,借着讲题的机会,把眼睛探进女同学的衣服里。 不容她反驳,沈母已经拿出了手机,当着她的面一锤定音。 “你现在就给孟钰打电话,告诉他分手的事是你冲动了,求他跟你复合,让他无论怎么样,都一定要原谅你。” 第10章 沈母的教诲 沈怀梨刚到嘴边的话,全被自己母亲这一句给堵得又咽了回去。 “明明是孟钰做错了事,你反而要我去跟他道歉,取得他的原谅?” “当然是你错了,年轻人谈恋爱,有点矛盾和争执也是正常的,哪有动不动就提分手威胁人的,这次是你不懂事,阿梨,你现在就听我的,赶快去给孟钰道歉!” 沈母已经表明了态度,沈怀梨却还是不甘心,试图说服母亲相信自己。 “妈,这已经不是小矛盾了,孟钰他在外面有女人,他跟会所里的小姐不清不白……” “有女人怎么了?你去外面打听打听,像孟钰这个身家的,哪个男人没有女人?” 沈母不以为意,语重心长劝道:“你也说了,那是一个小姐,那种女人在外面玩玩也就是了,难不成他还能娶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到时候孟钰还是跟你在一起。” 沈怀梨抿紧了唇,总算是意识到了,跟她妈讲这件事是说不通的。 在沈母眼里,孟钰的身份就是免死金牌。 只要她能跟孟钰结婚,她跟孟钰有没有感情,婚姻又会过成什么样。 这些沈母都不会关心。 沈母要的,只是她跟孟钰在一起这件事的背后,能为沈家带来的切实利益。 沈母看见沈怀梨表情,便明白了她心中在想什么。 忽的沉下脸色,冷声开口说: “你以为你跟孟钰断了,就能找着更好的?我告诉你,天底下的男人都是一个样,喜新厌旧,朝三暮四,是他们与生俱来的臭德行,但凡是男人,就没有不偷腥的。” 说着,忽然拿起手机,调出一大堆照片扔到沈怀梨面前。 “你以为你爸是为了什么一年到头不回家两次,你自己看看,他没回家的时间都是跟哪个狐狸精在一起,做什么龌龊事?” 沈怀梨目光从手机上匆匆瞥过,轻咬住了下唇,淡粉色的唇瓣,往嘴里窝进去一小块。 沈母冷笑道:“一开始哪个不是满心天真,眼里都是情情爱爱。家里创业那段时间,咱们家有多难,大冬天买不起洗衣机,舍不得烧开水,我就坐在房子里头把手泡进冷水里给全家人洗衣服。” “这么多年,你爸他功成名就了,按理来说,我跟他是患难与共的多年夫妻,你妈我该熬出头了,但你现在看看,我过的都是什么日子,我熬出头了吗。” “我在最年轻貌美的年纪节衣缩食又受苦受难为了个男人,我图的是什么,我图的难道不是感情?但你看看,图感情的我现在又得到了什么?我现在每天晚上一个人睡觉,都不知道他怀里楼的他妈的到底是哪个女人!” 沈母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哽咽,偏过头去,用手擦了把脸。 她现在是老了,可她也曾经年轻过,也有过情窦初开,想要风花雪月的时候。 可她的满腔痴心,最后又得到了个什么下场? 爱情?那是个什么东西。 那是男人嘴里的鬼。 与其图那些虚无缥缈的,不如图一些看得见摸得着的利益来的现实。 沈怀梨一张张照片看过去,只觉得连呼吸都变得不顺畅起来。 目光悲伤地盯了手机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既然这样,妈,你为什么不跟他离婚呢?” 沈母用力擦了把脸,眼睛里红的冒出凶光,扯着脖子大喊时,表情显出了几分狰狞。 “离婚?凭什么离婚?他耽误了我大半辈子,之前一无所有,苦全是我吃的,现在功成名就,我要是走了,好处不就全到了别人手里?” 又道:“你别傻了,真以为你爸就你一个孩子?这些年他在外面玩的越来越花,碰过的女人数不胜数,说不上哪天世界上就会冒出来好几个你的兄弟姐妹,到时候老东西一狠心,所有的家产都给人家不给你,你以为你还会是现在高高在上的大小姐?” 沈母指着脚下用黑色的暖玉铺就的别墅地板,又揪着沈怀梨去将近三百平的衣帽间,还有平时专放一些她个人收藏的两百平储物室。 “这些、这些、还有这些,到时候都是人家的,你想都别想,你一个女孩子,当惯了养尊处优的千金大小姐,习惯了走到哪都让人捧着你,哄着你,你以为人家是真的喜欢你?还不是看在沈家现在的地位,不敢惹了你得罪你。” “要真是有一天,我跟你爸散伙,那个老头子肯定不仅半毛钱都不给你,还得想方设法算计你,你累死累活一个月能赚到几个钱,就你现在这个助理的工资,一个月几千块,都不够你做一次美容护理!你看看那些曾经跟你玩的好的人,到时候会不会上赶着笑话你!” 沈怀梨面色苍白,身体微颤。 在切实的利益面前,她的那点个人情绪,显得是那样的浅薄和可笑。 沈母描述的日子是什么日子? 要是真沦落到那一步会怎么样? 她想都不敢想。 沈母见她的模样,就明白她是想明白利害关系了,脸色缓和了几分。 又开始放柔了语气: “我知道你的脾气,我的阿梨从小就是最听话,最争气的乖女儿,从来没让妈妈费过心,妈妈还能不相信你?这次的事情,孟钰肯定有错,你不会无缘无故跟他闹脾气。” “但你也要顾全大局,你都成年了,接手家里公司是迟早的事,可你爸他一点放权给你的意思都没有,你想进咱们自己家的公司还得费尽心思参加校招,从底层轮岗坐起。” “有几个富二代在家里谋生还要像你这么辛苦的?说的好听是你自己争气,想要用实力证明自己,说的难听点,不就是你爸不信任你,没想过把家业交给你,你才需要自己去争取?” 沈母看似是一个什么都不懂,只会逛街打牌的妇人。 但实际上说的这些话,字字都在戳沈怀梨的心口。 沈父的确是这样,钱财方面,对沈怀梨从不吝啬,要多少钱都可以给她。 但唯独关于让她接触公司的事,只字不提。 沈怀梨好奇自家产业,才想了个法子隐瞒身份,偷偷进了自家公司。 第11章 赵意的话 沈怀梨喃喃道:“难道爸真的是一直在防着我,所以才不让我进公司入职?” 沈母道:“你以为呢,你读书读了几年?从小就聪明优秀,跳了那么多级,以你的聪慧程度,早该毕业进家里帮忙结识人脉,但你爸是怎么做的?” “一直让你读书,一直读、一直读,博士都毕业了,他还希望你继续读,恨不得让书本淹死你。要不是你跟孟钰在一起,孟家能帮得上我们家。他早就想给你一笔钱,把你送到国外去!” 很多事情,沈怀梨之前没有细想,如今被沈母一说,抽丝剥茧,浑身发凉。 她怔怔地跌坐在沙发上,脸上显现出几分空洞,眉宇间萦绕着几分痛苦。 “不可能,不可能是这样的,爸怎么会那么对我。” 沈母握住她的肩膀,泛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像是丛林里,盯住了自己即将捕食的猎物的兽。 “怎么就不可能,你就他这一个爸爸,这不代表他就会只有你这一个女儿,他对我这个生了你的都已经看不上很多年,没什么感情了,怎么可能还会善待你?” “妈妈这辈子才是真的就你这一个女儿,总不至于害了你,听我一句劝吧,阿梨,难得孟钰也喜欢你,你一定要用尽浑身解数抓住他,跟他好好处,只有这样,你才能通过跟孟家的关系,巩固住你这个沈家大小姐的地位,让你爸那双眼睛再次看见你。” …… 沈怀梨从家里出来时,整个人都是精神恍惚的,耳边仿佛还存在着沈母那状若疯癫的声音。 “去找孟钰。” “跟孟钰复合。” “一定要让他原谅你。” “只有你嫁给他,我们母女才能坐稳位置,保住眼前的荣华富贵。” 迷迷糊糊开着车,漫无目的的游荡在夜色中。 沈怀梨眼睛发空,看着各色车尾灯,和街边的霓虹,匆匆与她背道而过。 只有这一个方式了吗? 她那么多年,努力提升自己,凡事都但求最好。 到最后,所有的人生价值,就只是嫁给一个对家里有用的男人,然后巩固住自己衣食无忧的生活? 思绪在脑子里乱成一团。 像缠绕了一堆障碍物,怎么都解不开的毛线团。 沈怀梨觉得这不对,但从小到大,温婉柔淑的家庭教育观念,也暂时让她想不出什么突破之法。 心里正乱糟糟麻成一团,耳边忽然听到两声车笛。 沈怀梨原本不想做理会,对方的闪光灯又打了过来。 这就有些针对了,沈怀梨皱眉放下车窗,想看看是谁。 附近,是一辆敞篷开着的法拉利。 女人红裙似火,懒洋洋靠在车上,笑容肆意,艳丽不可方物。 “沈怀梨,竟然真的是你?我刚才看见车就觉得像,还以为自己是看错了眼。” 沈怀梨目光在她脸上凝视两秒,认出了这人身份,是她大学同学。 “赵意。” 赵意干脆下了车,走到沈怀梨车边。 “没错,是我,老同学,我们又见面了,想不到你一个看着那么正派的姑娘,私底下也这么会玩,会来这种地方消遣。” 玩? 沈怀梨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把车开到了孟钰生日派对那天所在的会所,河清盛宴。 赵意热情邀请道:“咱们也有几年没见了,正巧我今天也是一个人,走吧一起进去吧,还能聊聊天。” 沈怀梨心中也有些无处发泄的烦闷,想找人说说话。 便任由她领着下了车。 “这里有什么好玩的?” 她们两个都是女人,总不至于还要在会所里花钱给其他女人。 赵意动作顿了下,眯眼细看了阵儿沈怀梨表情,见她一脸的茫然不像是作假,才笑道: “看来你是真不知道这里的门道,今天遇见我算是有福气了,走吧,乖乖女,本小姐带你去见识一下新世界。” 说话间,两人乘坐电梯到了五楼,会所的公关经理立刻迎了过来。 他身材胖胖的,模样也不出众,但气质却很好。 笑容满脸,看着就讨好又喜气。 “两位贵宾晚上好。” 赵意拿出会员卡示意了下,姿态熟练道: “还是我常去的那个包厢,把我在这的存酒都拿过来。” 沈怀梨不明白她要做什么,但脸上也不显露,不动声色的站在一边看着。 赵意是常客,会所里哪有不知道这位财神爷的。 相反沈怀梨让人眼生,胖子连声答应的同时,多看了她两眼。 即使是见识过了会所里那么多的美人,环肥燕瘦,清纯妖艳,应有尽有。 他在看见沈怀梨那一瞬,还是眼睛止不住地发直,眼中掠过一抹震撼的惊艳。 不同于赵意的明艳,沈怀梨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美,单纯的美感。 她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静静站在原地,透露出来的气质便已经代表了美这个字本身。 月光一样,柔和皎洁,高不可攀的圣洁之美。 让人只是看着,心中就不由得生出一股,想要靠近又自惭形秽之感。 “让你做事你不去做,傻站着干什么?” 赵意见他傻站在原地,盯着沈怀梨愣神,不满地皱眉出声,才把他的魂儿给喊回来。 胖公关这才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事,脸色一白,立刻低下了头。 “是,赵小姐,我这就按照您的指示做。” 赵意傲慢地嗯了一声,又说:“最近有没有什么新货?” 她挽住沈怀梨的手臂:“我这个朋友今天可是第一次来,你也看见了,她这个模样和气质,谁能有机会伺候她,那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我们看得起你这才给你们这个机会,你可要给我抓住了。” 胖公关连连点头应着是:“赵小姐放心,我一定把这里最好的货都叫来,绝对让你和你的朋友满意。” 沈怀梨在那人走后,跟着赵意进了包厢,才有些不解的问出口: “你们刚才讨论的货是什么意思?” 赵意看她几眼,噗嗤一笑,带几分神秘道:“待会儿你就知道了,保证是让你试一次就忘不掉的好东西。” 她双臂展开,放在沙发椅上,翘着腿,姿态宛如一只波斯猫般优雅惬意。 别有深意道:“有些事,不是只有他们男人才能做,我们女人也可以。” 第12章 乖乖女 胖公关说到做到,出了包厢,就直接叫了会所里所有的男模。 半路上碰见端着空盘子回来的孟川行,眼珠转了转,伸手把人拦住。 “小孟,听说你最近很缺钱,靠现在这样给人家端盘子,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儿。” 孟川行眼底掠过一丝不耐,这死肥猪想劝他下海不是一回两回了。 但他还是礼貌地站在了原地,脸上露出一个礼貌温和的笑来。 “李哥,你又忘了,我还是个学生。” 胖子看着他在灯光下找不出一丝瑕疵的白皙皮肤和精致五官,心里第N次感慨暴殄天物。 这男孩长了这么个模样,天生就是要吃他们这行饭的料。 但凡他点个头,愿意接客,一准成为这个会所的顶级男模。 “这一行其实没你想象的那么难做,大多数时候,只要陪人家说说话聊聊天就行。而且咱们这是顶级会所,又不是那些下作的地方,来咱们这消费的多数是女明星,要么是大小姐,有些女人那模样气质,别说是让她给你花钱,没准你在马路上见着了,都恨不得自己出钱去找她。” 万事开头难,可但凡有了第一次,尝到了好处,第二次再下水就容易多了。 胖子心里琢磨着坏主意,笑着把手搭上孟川行肩膀: “你来这这么久了,哥向来照顾你,今天也是一样。钻石VIP包房,里面两个女人,别管愿不愿意,你好歹进去看她们一眼,都是顶级美女。” “尤其一个穿白裙子的,气质那叫一个绝,干净漂亮的跟玫瑰花瓣上的露珠似的,你李哥我纵横夜场这么多年,看一眼都觉得心脏激动的直哆嗦。” 孟川行听见他的描述,脑子里忽然就浮现出了一个身影,一个他前不久才见过的人。 温柔,干净,月光一样皎洁纯美,只是轻轻看上一眼,便觉得心脏在震颤。 他已经往沈氏投递了实习申请书,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再次见到她。 孟川行想象着跟沈怀梨再次重逢时的景象,唇边勾勒出了一道浅浅的笑意: “真不用了,李哥,我今天工时也差不多要到了,学校晚上有查寝,我得早点回去。” 胖公关听他这么说,才算是死心了,叹了口气,拍了拍孟川行肩膀。 “你这孩子,怎么就不上道呢,行了,你忙去吧。” 孟川行垂眸,在男人胖胖的身影从面前消失后,才皱着眉重重地拍打了被他触碰过的衣服两下。 要不是会所的服务生制服都是统一定制的,他只有这一套,身上这套制服早就进了垃圾桶里。 包厢。 沈怀梨跟赵意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两人分享着毕业后的日常。 不同于沈怀梨毕业后开始工作,算是从学校走进了社会。 赵意直接听从家里安排,跟一个身家差不多的公子哥结婚。 两人婚前一共见过两次面,为了家族利益而结合,没有感情。 赵意说着自己的现状,脸上有些失落,显然婚姻并不如意。 沈怀梨默默地听着她的倾诉,透过赵意强颜欢笑的面孔下,那个伤心失意的灵魂,仿佛看见了嫁给孟钰后,未来的她自己。 没有感情的婚姻,真的会带给人幸福吗? 沈怀梨光是想着,都有些不寒而栗。 见赵意一个人喝闷酒,也举杯过去,陪了一杯。 赵意忽的抬头,一双媚眼看着她笑。 “你跟上学的时候好像不一样了,我一直以为,像你这样的乖乖女,就算是去酒吧,手里也肯定会格格不入的捧着一杯鲜榨果汁。” 沈怀梨淡淡地勾了勾唇。 纤细的高脚杯被她拿在手中,轻轻摇曳。 杯中酒红的液体映衬着她的眸色,幽深缱绻,像蒙了一层浅浅的雾。 “十几岁的时候,我就学着喝酒了。红酒、香槟、葡萄酒、威士忌,只需要一口,我就能品尝出它的质地和年份。” 赵意便抱住了刚才倒酒的酒瓶,又一把捂住了自己身侧的酒瓶标签:“那你说一说,我这瓶是什么酒。” 沈怀梨没看她的动作,从舌尖中,又回味了一番刚才的酸涩与甘甜。 慢声说:“罗曼尼·康帝。” 赵意下意识松开手,低头看了眼,接着瞪大了眼睛。 还真是神了?一口就能尝出来? “我不信,你说不定是趁我不注意,偷偷看过了名字,除非你再说出来这瓶酒的年份。” 沈怀梨浅浅一笑,并没有恼火她的质疑,语气依旧轻柔: “看口感,应该是在八二年左右,算典藏好酒了,想不到这家会所,还真有一些拿得出手的好东西。” 赵意又低头看了眼,接着再次瞪大了眼睛。 还真就神了? 她依旧不愿意相信。 咬咬牙,想叫人来,把她的藏酒都拿进来,让沈怀梨多试几个。 胖公关在此时去而复返,轻轻地敲了两下门。 “两位贵宾,我把货都带来了,可以进门吗?” 赵意这才想起来,自己今天真正的目的可不是为了喝酒。 “好,你们进来吧。” 总算是有几分找回了主场的感觉,扔给沈怀梨一个调侃的眼神。 “这里可不是只有酒的,待会儿可别吓着你,乖乖女。” 沈怀梨淡然地坐着,虽然不知道后面还有什么文章,但也并不畏惧。 先是被孟川行刺激了一次,后是被自己母亲又狠刺激了一场。 她现在整个人都是凌乱的,表面上看起来依旧如同往昔,平淡无波。 只有她自己知道,躯壳下的那颗心,已经被压抑到了极致。 此时此刻,沈怀梨看着笑容肆意的赵意,是真的有几分,真情实意的,想要跟她一起堕落。 包厢门被打开,一排男人走了进来。 无一不是高大挺拔,英俊帅气。 温柔含笑的,羞涩可爱的,书生清隽的,邪魅狂野的,冷傲清俊的。 各种能想象到的气质,应有尽有。 进了门,无一例外的面朝沈怀梨和赵意,先是鞠躬打了个招呼,而后进行自我介绍。 赵意拿眼角去看沈怀梨反应,想看看是不是吓到了她。 她叫沈怀梨乖乖女不是没有缘由的,在大学时期,谁不是像个脱了笼子的鸟似的解放天性。 只有沈怀梨真的乖乖读书,乖乖回寝,不谈恋爱。 别人要带她出去玩,她永远是一句“我妈不让”。 第13章 也很野 叫她乖乖女都算好听的了,私下里,大家没少叫沈怀梨“妈宝女”。 然而眼神望过去,赵意却是一愣。 目之所及,沈怀梨依旧淡然地坐着。 表情镇定,目光落在那些正在自我介绍的男人身上,看起来不仅不慌,反而还有几分…… 饶有兴致? 赵意心中觉出几分古怪:“你没有骗我吧,今天真是第一次来?我怎么看你比我还像个熟客?” 沈怀梨语气平淡:“不是第一次来,算是第二次了。” 赵意顿时来劲了:“那你刚才还跟我装不懂,你这个女人表里不一,真可怕!” 沈怀梨仿佛在讲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小事: “上一次来这是找我男朋友,他在四楼,后来我们就分手了。” 四楼是做什么的,赵意心里也清楚。 闻言心中掠过一抹古怪,总算是明白沈怀梨今天为什么反差这么大了。 “失恋了?” 她凑到沈怀梨身边,揽住她肩膀。 沈怀梨拿着酒杯,又轻抿了一口。 语气轻柔:“可以这样说。” 赵意不由得想起来自己嫁的那个狗东西,一下子就狠狠共情了。 “男人算什么东西,这不是有的是。这样,今天你随便选,这屋子里的男人看上哪个都能带走,本小姐今天刷卡请你!” 话音一落,包厢里的男人们眼睛都亮了下,满含期待的看向沈怀梨。 在这工作久了,什么样的女人他们没见过。 但像沈怀梨这样的,还真就不多。 女人一身白裙,美而纤弱,不像是个花钱来消费的,更像是受了什么委屈,来这里找人呵护的。 伺候这样的人,他们怎么可能不愿意? 沈怀梨见状,若有所思地打量了阵儿站在里面的男人。 其中一个,模样看上去有点眼熟。 “这个人,看着有点像前不久电视里那个演带刀侍卫的。” 被她点名的胡为立刻笑了:“这位美丽的小姐,你看过我的戏?” 沈怀梨微顿,又细打量了一番他的样貌:“真是你演的?” 胡为迈开长腿,走到她身边试探着拿起酒瓶,为沈怀梨空着的杯子续了半杯酒。 “我叫胡为,是个十二线小演员,平时也在会所做点兼职。” 沈怀梨盯着他脸看了阵儿,忽然伸出手,轻轻触碰,拇指在他面颊上摩挲了下。 胡为又笑了:“我没化妆,这就是我本身的皮肤,父母给的,天生就底子细。” 说着,他屈起膝盖,单膝跪坐在沈怀梨身边,仰着脸凑到她近前,让她看得更方便些。 “我是娱乐圈少有的没动过刀子的,你可以随意摸,保证从头到脚,没有一点人工痕迹。” 赵意在一边,此时也叫了个气质温吞的男人陪着,闻言笑道: “随意摸这三个字有点意思,真是哪里都可以?” 胡为白皙的面孔微微泛起了红,抬起头略显羞涩地看了沈怀梨一眼。 小声道:“我只是做兼职,不出街的。” 沈怀梨不明白兼职跟出街有什么分别,就淡然地在沙发里卧着,不动作,也不说话。 就在这时,身后那一排被忽略的男人,其中那个气质邪肆的,忽然往前走了一步,走到沈怀梨附近。 “客人不如选我吧,我比他能玩的多。” 沈怀梨抬起眼帘,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男人勾起一边的唇角,眼含挑逗地看着她笑。 “你不给钱,我也愿意。” 身侧,原本是离沈怀梨最近的胡为有些急了。 忽然红着耳朵,低声又加了句:“如果是你,出街也行。” 赵意在一边哈哈大笑:“第一次见着在选人的时候争风吃醋的,仄言,你也不怕坏了规矩。” 邪魅的仄言挑眉瞧了她一眼:“两位小姐看着就是好说话的,一定不会怪罪。” 说着,再次毛遂自荐:“选我吧,美丽的公主殿下,你带我出街,我保证给你一个终身难忘的回忆。” 沈怀梨大致猜出来这些人是做什么的,出街又是什么意思了。 没答应,也没拒绝,若有所思问:“我能不能同时选两个?” 胡为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腾的爆红。 赵意竖起大拇指:“还得是你。” 她挥挥手:“胡为跟仄言留下,我身边这个留着,其余的你们该干嘛干嘛去。” 顿了顿,又叫胖公关:“把我那几瓶没开封的好酒也拿上来,再上几瓶香槟,今儿我要好好招待一下我这位朋友。” 一连选中三位男模,大手笔中的大手笔,胖公关笑的见牙不见眼。 “好嘞,我这就叫人送酒过来。” 此时,仄言已经走到了沈怀梨身侧,把手放到了她肩膀。 却没有轻浮举止,而是开始了按摩手法。 “客人的颈部曲线真漂亮,我见过的人里,没有人比得上你。” 胡为也不甘示弱,维持着跪坐在沈怀梨腿边的姿势,手握成拳,轻轻地帮她捶起腿来,嘴里也不甘落后的找着话题。 沈怀梨任由他们两个讨好,只当自己是体验了一回人工的按摩椅。 胖公关送酒时耍了个心机,点名要孟川行去送。 孟川行眼看着要下班了,也没跟他计较。 那种事他自己不愿意,又没人强迫的了他。 真要是有人敢不规矩,大不了他就把她们都杀了。 反正他是精神病,做什么都合理。 包厢,孟川行敲门:“请问可以进来吗,我是送酒的。” 会所里的规矩,进门前必须要问,防止看到不该看的。 赵意开口:“进来吧。” 孟川行低头,单手撑着托盘,脊背弯成一个优雅的弧度,慢步把手中的酒瓶送进包厢里。 一切都很顺利,两个女人都没有太过关注他。 孟川行摆好酒,准备退出包厢。 仄言忽然开口:“我会的按摩手法还很多,想不想带我出街,换个地方试一试?” 沈怀梨淡淡回话:“你想去哪?” 已经转了身的孟川行动作一顿,猛地回过头。 一直看着地面,没看过人的双目,直勾勾落在沈怀梨身上。 包厢里,没有人察觉到他的不对劲。 仄言含笑望着沈怀梨,俯首凑到她耳边,声音里含着蓄意的引诱。 “去哪儿都行,这附近,不止一家酒店。” 咣当—— 托盘掉落。 砸在大理石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 包厢里的人受惊,齐齐把目光落在了始作俑者孟川行身上。 第14章 既然那么需要服务 沈怀梨的目光也跟着一起挪了过去。 她虽然会喝酒,但并没有酗酒的经验。 今天跟赵意在一处,好几种红酒混着喝,又加了香槟。 沈怀梨此刻是微醺的状态。 白皙的皮肤,微微透着酒后的粉红。 不同于白日里的优雅皎洁。 此时此刻,身上露着一股水蜜桃刚好成熟,诱人采撷般的欲。 含着几分醉意的眼睛,匆匆往孟川行身上一瞥。 隐约觉得有几分眼熟,但头脑昏沉,却又想不起来是谁了。 此刻的沈怀梨也不想再动脑去想。 情感上的失败、家庭上的打击、对父亲认知上的颠覆,被母亲指挥去认错的憋闷。 种种情绪堆积在一起,已经把这位前半生顺风顺水,没遇过任何挫折的大小姐给压垮。 今天晚上,只有今晚,沈怀梨什么都不愿意再去想。 她要沉沦在酒色里,任人讨好,肆意放纵。 赵意也往孟川行身上看了一眼,她不会品酒,但却是常喝,酒量比沈怀梨好得多。 此时理智还在,刚看见孟川行,眼中就冒出了光。 少年穿着普通,只是会所最常见的低级制服。 可身材修长,皮肤通透,五官精致的让人过目难忘。 硬是把平平无奇的衣服,穿出了几分制服诱惑的美感。 “死胖子藏宝贝了,这个会所竟然还有这样的货色!” 赵意眼中掠过一抹惊艳,接着立刻就拍了拍自己身侧的位置。 “既然不走,就是想留下来了,那就过来坐,说说你叫什么名字。” 孟川行站着没动,没分给赵意哪怕一个眼角。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底色酝酿着龙卷风一样的风暴。 一眨不眨的看着沈怀梨的方向,声音里有些不悦: “沈怀梨,你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赵意吃了一惊:“阿梨,你跟这个服务生认识?” 沈怀梨被叫了名字,只好再次抬眼看了孟川行一眼,只淡淡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不认识。” 语气一如既往,是她特有的,缱绻温柔。 孟川行心口,宛如被射中了一只利箭,猛地闷痛了一下。 “我们今天白天才见过!” 他咬着牙,不甘心道:“沈怀梨,你再想想,你认不认识我。” 沈怀梨皱了眉头,目光凝着他又打量片刻,忽然拍了拍身侧依旧在给她捶腿的胡为的手。 胡为懂事的侧过身,让出一个沈怀梨经过的位置。 沈怀梨起身,拿起自己随身携带的包,随手翻出钱夹,从里面拿出了五张红色纸币。 走到孟川行面前,面色淡淡地举起手,递到他手边。 “这是你的小费,现在你可以走了吗?” 孟川行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钱,脸色变了又变,目光最终定在她拿着钱的那只白皙的手上。 忽然伸出手,毫无征兆的,钳制住了沈怀梨的手腕。 扯着她就往包厢外走:“你跟我出来。” 沈怀梨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顺着他的力道跟着他出了包厢。 也没走出多远,孟川行很快就带着她又进了隔着三道门的另一个空着的包房。 两人进了门,孟川行才算是松开对沈怀梨的钳制。 沈怀梨转身就想离开,孟川行长腿迈开一步。 仗着自己身材高大,死死地挡在她面前,不肯有半分退让。 他也不说话,就用那一双漂亮的眼睛,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微红着眼眶看着她。 沈怀梨面色平静:“你知道这间会所一共有多少保安吗?” 孟川行道:“你再看看我,真的不记得我了?” 沈怀梨说:“只要我一句话,你这个工作,也就算做到头了。” 孟川行低头,凑近了她几分,几乎要把鼻子抵在沈怀梨鼻尖。 “仔细看,凑近了看,我们几个小时前才见过,我就这么不值得被人记住?” 炙热的呼吸随着少年的靠近喷洒在沈怀梨脸上。 沈怀梨感到不适,皱起眉头想要后退。 孟川行却步步紧逼,她退一步,他就前进一分。 到最后,沈怀梨的背部抵在墙上。 孟川行手臂撑在她身侧,声音里显得有几分委屈。 “姐姐,你前不久才说过愿意维护我,这么快就把我给忘了吗?” 沈怀梨原本是偏着头不去看他的,此时终于缓缓挪过了头,眼睛落在了他的面上,目光轻柔与他对视。 “可以离我远点吗?你现在这个姿势,对我来说不太礼貌。” 两人靠的太近了,少年的肩膀几乎是贴在她身上。 她的呼吸之间,全是他身上的味道,一种类似于树叶一样的气息。 少年的气息将沈怀梨笼罩着,她置身其中,像是误闯了别人的领地的小兽,体会不到半分安全感。 孟川行听她又是要赶她走,脸色变了变,咬牙道: “你刚刚对那两个男人可不是这个态度,你允许他们碰你。” 沈怀梨面色坦然地说:“那是花钱买来的服务,我应得的。” 她虽然语气轻柔,却比别人的歇斯底里还要刺激人。 孟川行被她气的几乎要陷入癫狂,目光注意到沈怀梨的眼神并不清明后,却又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伸出手,轻轻地碰了碰沈怀梨粉色的耳垂。 “你是不是喝醉了?” 沈怀梨偏头,避开他的触碰:“没有。” 孟川行道:“你还记得不记得孟钰是谁?” 沈怀梨眼中有片刻的迷茫,而后摇头:“不记得。” 心情差了一个晚上的孟川行,倏然笑了。 少年面上猛然露出的那几分笑意,灿若朝阳,漂亮的几乎是晃眼。 沈怀梨淡淡看着,还没从他脸上那几分笑意里走出来。 腰侧忽然多出一只手,接着脚下一轻,人就落进了孟川行怀里。 孟川行抱着她往包厢里空着的沙发处走。 “既然这么需要服务,那你找我好了,我保证今天晚上,舒舒服服的伺候好你。” 亏他还想着从沈氏公司下手,一点点接近她,瓦解她对外人的防备,徐徐图之。 原来她私底下竟然是这样荤素不忌,酒色都来。 既然这样,他又何必舍近求远?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孟川行把醉意微醺的沈怀梨放在沙发上,接着俯身下去。 没有给她留下任何准备空间,掐着她的下巴,找准那桃花一样色泽的唇瓣,低头就吻了下去。 第15章 不需要你的喜欢 温热,濡湿,牛奶布丁一样的触感,只短暂地享受了一瞬。 下一刻,孟川行脸上倏然一疼。 随之而来的,是耳边啪地一声脆响。 他一怔,头偏在一边,半天没有其余动作。 眼中浮现出费解的委屈:“这不是你自己想要的吗?你怎么能打我?” 又咬牙切齿道:“难不成我在你眼里,还比不上那两个专业出去卖的脏东西?” 沈怀梨推开他坐起身,疲惫的揉着眉心。 口吻温柔:“抱歉。” 孟川行一怔,听她道歉,刚刚被打了的愤恨立刻小了许多。 含着几分委屈的一双眼睛,再次看向她。 轻轻抓住沈怀梨的手,这次不敢再像刚才那么强势了。 试探着握住她的手,放在了他的面颊,让她去观察他的长相。 “你仔细看看我,我不比刚才那两个好多了?” 顿了顿,又放轻了声音,带几分引诱的说: “而且那两个,不知道都接触过多少人了,你跟他们玩,也不怕染病?” “我不一样,在你来这之前,我从来不做这个。” 孟川行望着沈怀梨的眼睛,认真地说: “我比他们都干净。” 沈怀梨凝视他一阵儿,心中微微叹了口气。 其实在他第二次在包厢纠缠的时候,她就想起来他是谁了。 只是在这种场合,遇见前男友的弟弟,毕竟不是什么好事。 她是来放松的,不想面对那么尴尬的场面,才装作不认识。 她以为孟川行把她找出来,是为了给她灌输什么思想观念。 比如好女人不该自甘堕落来这种声色场所,就像她妈之前做的那样。 哪里会想到,他竟然想的是……那么个事情。 沈怀梨心态复杂:“你很缺钱吗?” 孟钰的弟弟,在家里不受宠,继母容不下他,继兄惨无人道的虐待他。 以少爷之身,沦落到一个见不得光的灰色产业地带打工,刚才还对她做出那样的行为。 除了这个人很需要钱,沈怀梨想不出第二个理由。 孟川行心口再次中了一箭,眼里添了几分恼火。 “你拿我当什么人了?” 沈怀梨依旧是温温柔柔的,发丝在被他推倒时有些散乱。 此时她就坐在沙发上,五指分散,插在自己乌黑的长发里,把头发都捋到一侧,慢慢地梳拢着。 黑软的发丝自她指缝滑落,黑与白相融,呈现出画一样令人移不开眼睛的美感。 “你做了什么事,我自然就当你是什么人。” 沈怀梨顺完了头发,收回手,屈起一根手指,按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红酒后劲大,她有些醉沉沉的头昏。 “我想起你是谁了,孟川行,你需要钱,我可以帮你介绍客户,别打我的主意。” 她还没想好,要不要接受母亲的提议去找孟钰复合。 可无论最后她去不去找孟钰,眼下跟孟川行产生牵扯,都不是什么明智的行为。 孟川行在听见她叫出自己的名字时,心跳漏了半分,但又在听完沈怀梨其余的话后,脸色变黑。 “我是需要钱,但我没你想的那么下作,我不会做那种生意,也不需要你给我介绍客户。” 沈怀梨没有反驳,只是目光淡淡看了他一眼。 可言外之意,也通过那一眼,让孟川行领会到了。 既然不做那种生意,那他刚刚的行为又是在做什么? 孟川行凝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因为是你。” 他不做那种生意。 之所以刚才会有那样的行径。 是因为他以为沈怀梨喜欢。 她喜欢,他才会放下原则,把自己送上去。 换成别人,就绝对不行,给他再多的钱也不可以。 沈怀梨从小到大,收到的情书和告白加在一起,没有上万也有几千了。 她只是没怎么谈过恋爱,但并不是不懂男女之情。 听完孟川行的话后,若有所思又看了他一眼。 “你喜欢我?” 孟川行点头:“是。” 迟早是要讲出来的。 虽然此时此刻,这样的进度,比他原计划之中的要早了一些。 但他并不介意。 他有预感,沈怀梨这个人,绝对没有她白日里所展现给外人的那样单纯简单。 果然,在他点头承认后,沈怀梨甚至连他喜欢她的原因是什么都没问。 就轻轻柔柔地开口,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放下你的念头,别再想这件事,我不需要你的喜欢,也永远都不可能会喜欢你。” 孟川行虽然大致猜到了她的态度,可真正听见她说话的那一刻,还是有些被伤到了。 脸色黯了几分,但依旧坚持拦在她面前不让她走:“原因。” 沈怀梨淡淡地笑了下,伸出手指了指两人所在的这个包厢。 “河清盛宴的钻石级包房,按时计费,从进门的那一刻起,每待一个小时就是十万块。” “我在刚才那个包厢,喝的是顶级红酒,叫的服务是最高级的男模,这些费用零零总总加起来,也要有个一百来万。” “如果你没有打扰,或许我会带刚才那两个男模一起出街,事后给他们的小费和封口费,按照每个人十万块算,那就是二十万左右。” “除此之外,还有宾馆的费用,洗车的费用,以及一些在其他情况下,随时有可能产生的精神娱乐费用,这些,跟以上所有加起来,但这一个晚上,我就会花费两百万块。” “而这对于我来说,只是一个月里平平无奇的找不出任何特点的普通夜晚,普通消费,换句话说,我就算一个月都这样接连不断的随意度过,也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女人面色温柔,语气温柔,就连看人的眸光都是那么温柔。 他问她为什么拒绝他拒绝的那么干脆。 她不提他的不好,只是在分享她自己的生活。 语气十分平淡,没有半分炫耀的意思。 话里字字句句,只提她的日常。 可又分明是,字字句句,都在提醒他两人之间的差距。 孟川行低下头,脸上货真价实的浮现出几分难过。 “你不喜欢贫穷的人。” 但只是一瞬,就又反应过来,咬了咬后槽牙,不甘心地看向沈怀梨。 “不,我不相信你会嫌贫爱富,刚才那两个脏东西,不仅给不了你钱,还要你花钱给他们,都不见你嫌弃。” 第16章 你的心跳的好快 孟川行身后恰好便是一扇窗。 夜色降下序幕,窗外的灯光却依旧璀璨。 耀眼的人造霓虹透过雕饰出彼岸花图案的窗钻进室内。 漂亮的少年背光而站,忽明忽暗的光,打在他的侧影上,黑宝石一样的眸子,蕴含着几分失落。 却又夹杂着更多的孤注一掷的执拗,非要得到一个正确答案不可的偏执。 沈怀梨眼神轻轻看着他,又并没有全然看着他,目光轻柔而朦胧,仿佛罩了一层丝质的薄纱。 “你真的不懂吗?我刚才说的那些,都是我与生俱来就拥有的,也是我牢固掌握在手中,不用去在意的。你口中的那两个脏东西,在我这里只是无关紧要的人,无论我跟他们做什么,最后的结果无非是多花费一些钱就能解决。” “但你跟他们不一样,孟川行,你是孟钰的弟弟,自身跟孟家的关系就比较紧张,此时又恰好在这种时候出现在我面前。一切都太巧了,巧到让我不得不怀疑,你做这些事情的背后,到底都蕴藏着什么样不可告人的目的。” 沈怀梨的确乖巧,却并不单纯,十二岁懂事起,沈母跟人打牌,她就常在身边跟着。 打小练就了一双透视眼,牌桌上的弯弯绕绕,绵里藏针,每个人在不经意的表象下,说出去的话又都藏着什么心思,她全都能一眼就看透。 孟川行恰好在她跟孟钰分手时出现,带着满身骇人的伤,说了那么一番震撼的话,其用意,即使他不明说,沈怀梨也已经猜出了个七七八八。 “你与孟钰有矛盾,就该想办法用你们男人之间的手段去光明正大的教训他,而不是动这种不该有的心思,在我一个无辜的女人身上这样打主意。” 孟川行脸上的神色微变,失落收了起来,微弱流露的难堪也全部消失,勾引的仪态一瞬间变回正常,只剩下一双藏进了满天星辰的眼睛,含着比初见时还要热切的激动。 “不愧是北江历届学生代表中,唯一一个从入学起,就稳坐全系第一,竞赛从未失过手,拿奖拿到手软,被追捧者奉为天边皎月的沈怀梨。” 目的已经被人揭穿,再虚伪下去已经没了必要,孟川行收回撑在沈怀梨身侧的手臂,把将人困在怀中的姿势改为了坐到她身侧。 沈怀梨身下是一座酒红色的单人沙发,她一个人纤弱窈窕,坐上去十分宽敞,再加个孟川行却变得挤,两个人腿贴着腿,紧挨在一起。 “姐姐果然名副其实,凡事都一眼看透,聪明的不可思议。” 孟川行凑的沈怀梨极近,缱绻的目光,轻柔地落在她身上。 一句话讲完,刻意停顿了半秒,才又继续开口。 “可惜的是你只有聪明,却不会看人。明明足够优秀,却并没有足够自信。” 沈怀梨的目光,重新聚焦在孟川行身上,长睫微扬,眼底的神色冷了几分。 孟川行毫不畏惧地望着她,脸上露出一抹挑衅的笑。 “沈怀梨,你既然样样都习惯做到最好,什么都希望能够比别人更优秀,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相信自己,为什么你不愿意相信,我是真的只见到你一面就爱上了你,就是因为喜欢你,所以现在才会以这样的姿态向你示爱,想要跟你在一起。” 沈怀梨跟他对视片刻,语气里没什么起伏的轻声开口。 “求爱还把姿态放的这么高的,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 孟川行扬眉,十九岁的少年,身体各方面素质都恰好卡在青涩与成熟的尺度之间,更何况他又足够的外貌优越,不需要任何装饰,落落大方地看着人,便已经自成一道风景。 修长的长腿,不怀好意的,蹭了蹭挨在他身侧的,沈怀梨裙摆下的小腿。 声音是少年特有的,含着磁性的清亮,尾音微微上扬,明目张胆的勾引: “这不是高姿态,是自信,你细看看我,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你看中的那两个脏东西,还有之前交往过的孟钰那个渣滓,他们哪有一个比得上我?” 沈怀梨果真细看了他,感受着少年撩火的小动作,慢慢眯起眼眸。 玩味一般的,轻声重复了他口中的四个字:“从里到外?” 柔若无骨的手,忽然放到了孟川行身上的制服领口,一颗颗解开他的扣子。 “是这样的从里到外吗?” 孟川行呼吸重了几分,眼中凝聚出一团火,深凝着她,任由她继续动作。 沈怀梨解开他的外套,露出了里面贴身的打底白衬衫,纤细柔软的手指顺着他的颈侧轻轻往下滑动,最后把手贴在了他的胸口偏左侧的位置。 如雾笼纱的目光,轻抬着望进他眼中:“你的心跳的好快啊。” 何止心跳的快,呼吸也粗重的不可思议。 一股从未有过的感觉,随着沈怀梨的动作,从她掌下与他肌肤相贴的那处蔓延开来。 酥酥麻麻,一路行走至他的四肢百骸,电流擦过骨髓,凭空生出了热火,随着电流一起游走,不受控地凝聚到了一处。 少年的喉结上下滚动,从鼻腔里发出一声闷哼,女人的外壳依旧是恒古不变的优雅圣洁,可此刻在他的眼中,却又已经变得跟蛊惑人心的女妖无异。 他恨不能立刻就把这人揉进怀里,按照他身体里的那团火想让他做的那样,去向她索取更多。 可又顾及着方才挨过的那响亮的一耳光,生生按捺住渴求,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因为你,我的心脏,是为了你才跳的这样快。” 少年的声音,染了几分经不起细想的哑,眸色也不再如最初纯净,不透光的眼底,藏下了很多疯癫的脏东西。 “真的?”沈怀梨语气轻轻柔柔。 他从未发现,原来她讲话的态度是那样的撩人,每一个字都讲的又轻又软,光是听在耳中,便能勾起人心底,最原始的欲。 “它向来懒惰,平时都是消极怠工,只有在遇见你的那一刻,它才变得像现在这样激动。” 孟川行缓缓伸出手,握住沈怀梨覆在他胸口的那只小手,语气没了刻意营造的蛊惑,只剩下求而不得的压抑: “不信你可以再剥开一层,跟它靠的更近些,你看看它会不会为了你,兴奋的不能自己。” 第17章 小疯子,你活该 “不用再靠的更近了,我充分感受到了你的真诚。” 沈怀梨的目光,淡淡从孟川行露出痕迹的衬衣下摆瞥过,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拿眼睛扫了一下,孟川行却还是心脏一紧,再次吞咽了一口口水。 沈怀梨在同一时间收回了手,语气依旧温柔,却是毫不留情地站起了身。 “不是我不够自信,而是你太过自信了。孟川行,你既然看出我并不求证你是否真的喜欢我,怎么就没看出来,我不是不相信你会真的喜欢我,而是……无论你是否真的喜欢我,这件事的答案,我都不在意?” 宛如兜头一盆冷水,霎时浇灭了空气中所有衍生出的暧昧。 孟川行怔怔抬头,沈怀梨站在他面前,长发散落在肩头,明润含笑的杏眼中,闪烁着跟耳边的钻石一样的光。 一样的闪耀迷人,一样的……没有温度。 “想要勾引我,你还差了点段数,弟弟,我劝你还是省省,免得到最后,猎物还没咬钩,你就先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每个包厢,无论上没上酒,都会摆放一个盛着冰块的冰桶,里面除了冰块,也会有一些冰块消融留下的冷水。 沈怀梨拿起那个冰桶,走到孟川行近前,孟川行看着她的动作,倏然意识到了她要做什么,下意识抬起手,在对视上沈怀梨目光的那一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再次把手放了下去。 语气里多了几分示弱:“姐姐,我身上还带着伤。” 沈怀梨没有一丝犹豫,手上稍微用了点力,冰桶就调转了个来回,数不清的冰块和寒冷刺骨的冰水,一股脑的全都顺着倾斜的口子滚落了下去。 冰块砸在孟川行的裤子上,冰水渗透布料,带来难耐的寒意,贴着肌肤立刻开始游走,又穿过布料,流动到了他身下的地面。 孟川行无限狼狈,却是依旧仰着头,望着沈怀梨的脸上勾勒出一抹苦笑。 “姐姐还真是对我一点都不心软。” 沈怀梨也望着他勾唇轻轻一笑。 “你也许足够聪明,但看人必定不准,起码在勾引我这件事上,你做的不够好,我就算有心放水,也很难给你一丝机会。” 她是温柔的,却也是残忍的,一点点的,打击着少年仅存的自信。 “之前的那两个男人,你觉得他们不够好是吗?可那仅仅是你觉得。在我的眼里,他们要比你好的多,排除你是孟钰弟弟的身份不谈,只从男人对女人的角度上论,他们也确实要比你更能让我开心。” 孟川行脸上的笑意一寸寸湮灭下去,紧抿着唇注视着沈怀梨,不说话了。 沈怀梨在他的注视中转身,慢条斯理地推开包厢门,步子不紧不慢地往外面走。 身后忽然传来少年的声音,充满不甘,却又洋溢着野兽出笼般的旺盛生命力。 “他们每天除了想怎么讨好女人就无事可做,我就算输给他们也没什么好丢脸的。沈怀梨,你等着,我不会一直像今天这样让你不屑一顾的,迟早有一天你会特别特别喜欢我!” 沈怀梨步子微顿,没有回头。 柔声开口:“好,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 脚步短暂的停留,又要往外走。 孟川行忽地又出声:“不准跟那两个男人去宾馆,否则我一定不惜一切代价,把事情捅到孟钰面前去。” 沈怀梨这次皱了眉,回头时,表情已经整理好,纯美的面孔上,有的只剩下淡然与疏离。 “我跟孟钰已经分手。” 孟川行在她的注视中,恶意地笑了笑。 “可是他还没有忘记你。姐姐,你既然这么聪明,不如就猜猜,如果孟钰知道你甩了他以后就立刻去找男模,他会不会以为是你早就绿了他,而后发疯一样的报复你?” 沈怀梨定定与他对视片刻,再次开口,已经转了话题。 “身上的伤真的是孟钰打的?” 孟川行望着她道:“你不是已经知道答案了吗?” 沈怀梨眸色微动,凝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 “小疯子,你活该。” 孟川行扬眉一笑,心里像是揣了几颗火种,冉冉升起,到了脑海中,绽放出一团接着一团艳丽耀眼的烟火。 “我喜欢你对我的这个称呼。” 沈怀梨转身就走。 这一次,却是一句话都不想跟他说了。 孟川行又在她身后喊: “你要是真想找男人玩就找我,我不会的可以学,一定什么都配合你。” 沈怀梨步伐坚定地往前走,没有半分要为他驻足,或者是理会他的意思。 留下孟川行一个,在空荡荡的包厢里,看着自己身上残余的冰块,和被冷水浸润的湿漉漉的裤子无奈的笑。 “比我想象的要有意思多了,看起来那么乖顺的人,做起事来却手段这么野,孟钰有没有见过你这一面,该不会我现在比他还要更了解你?” 最后一个念头,让他心情大好。 伸手拂开身上的冰块,孟川行起身脱掉外套,拿干燥的外套处理了湿透的裤子,才开始往外走。 走出不过两步,忽然又拿出手机,给之前总拐带他的那个胖子公关发了消息。 【李哥,我想清楚了,以后愿意进包厢聊天试试。】 不就是嫌弃他不会讨好人吗? 他向来学什么都是快的。 对付女人,也一样可以。 彼时的孟川行,满身狼狈,已经全然忘记了最开始制定勾搭沈怀梨计划的那个他,一直坚定地认为,他的自身条件就是最好的。 不需要做出任何改变,只要多跟沈怀梨接触几天,她就会被他迷的投入他的怀抱里。 另一边,沈怀梨却是没有回之前的那个包厢,而是直接去找了会所经理,支付了赵意所在包厢所有费用的同时,问经理要了十二线演员胡为的私人联系方式。 离开时,沈怀梨乘坐电梯,下到四楼,外面又进来几个人,沈怀梨礼貌地往里侧让了让,进来的几个人中,其中一个男人却在多看了她一眼后瞪大了眼睛。 刚出了电梯,就立刻拿出手机,开心地播出了一通电话。 “孟哥,我刚才在河清盛宴看见沈怀梨了,她一定是过来找你的!怎么样,我就说她离不开你吧?” 第18章 坏小子 胡闹了一阵,沈怀梨的酒意也彻底醒了。 喝了酒自然是不能开车的,坐在车上等代驾的时间,她拨了一通电话: “最近的股市收益怎么样?” 沈父的确从不在金钱上亏待她,但这只是在她听话的情况下。 沈怀梨没少见身边那些金尊玉贵的少爷小姐,因为做了让家族不满意的事,被用断了资金来源胁迫,最后不得不跪在金钱面前屈服的场面。 所以从很久以前起,她就开始为培养自己的私人财产做准备。 沈怀梨有一张储蓄卡,独立的,除了她自己以外,没有任何人有资格能冻结。 张远,她读书时期的学长,一个很有头脑和能力,但家境一般的出色人物。 大学时期,曾因为母亲重病交不起药费而陷入绝望,沈怀梨帮他出了手术费。 后来两人便一直维持着雇佣关系,张远为沈怀梨工作,专负责股市。 数次在金融浪潮中抓住时机,激流勇进,奋起直上,以惊人的判断力和执行力险中求胜,把沈怀梨名下原有的资产翻了十几番。 且不提沈怀梨手中的现有产值,光是张远个人,已经实现了存款近五千万,手下更是发展出了近一百人的金融团队。 几年来,数不清的金融公司试过对张远和他手里的团队进行挖角,但他都没有动摇过。 没人知道,金融圈无人不晓,怎么挥锄头都挖不走的的票券鬼才张远,背后的真正老板是年纪轻轻的沈怀梨。 沈怀梨对张远有着充分的信任,基本上不过问他的决策。 可一旦过问,就必定是要有大动作。 张远一股脑从床上爬起来,边打开卧室灯边戴上眼镜,去客厅看了眼电脑。 屏幕正显示的就是股市,一片大绿。 男人笑了笑,金丝框镜后的眼中流露出自豪的光, “最近入手的几只股票势头都很猛,沈总,我们运气不错。” 沈怀梨道:“找几支你没那么看好的抛售出去,我近期需要大笔流动资金。” 张远对她的要求从不质疑:“好的,我准备一下,你有没有预期价格?” 沈怀梨想了想,若有所思地问:“你觉得如果要收购一家没什么名气的小娱乐公司,大概会需要多少钱?” 张远沉吟片刻,道:“一两千万,七八千万都有可能,要看那个小公司的老板够不够精明。” 沈怀梨:“那就按照最贵的打算做,先套现八千万,周六之前打到我的卡上。” “是。” 谈生意的功夫,代驾也到了。 沈怀梨说了个位置:“江海花园。” 眼睛无意间看了眼后视镜,见到镜子里的自己,皮肤泛着粉,眼神雾蒙蒙的,一看就是喝了很多酒后,又改了说法。 “算了,送我去最近的五星级酒店。” 这副模样如果被母亲看见,她免不了又要说教,沈怀梨实在是疲于应付了。 明天是工作日,还要正常上班,她现在只想好好地睡一觉。 …… 会所平时禁烟,客人可以抽,但工作人员绝对不行,除非是跟客人一起在包厢,得到了客人允许。 有些人烟瘾犯了,就会偷偷地躲到服务生的更衣室抽两根解解馋,就算被人发现了,也可以花钱让服务生顶包。 孟川行在后台更衣室换衣服时,正好撞见了刚才勾搭沈怀梨的那个仄言。 仄言手里夹着一根烟,岔开腿坐在更衣柜前面的椅子上,语气烦躁地跟人打着电话。 “李哥,你真得好好教训一下那小子,今天这女的,原本在我手里都快成了,他进来送个酒就当着大家的面把人给抢走了,你说这是不是坏了规矩?” 孟川行勾了勾唇,眼底一片愉悦,能被人抢走的,就说明本来就不属于他。 一个失败者,也好意思在这里跟人说三道四? 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男人啧了一声。 “换成别的抢了也就抢了,今天这个是真的不一样,那女的声音可好听了,光是听她说说话我都能想象到,这要是在床上让她哭起来……” 孟川行脸上的笑意,一寸寸湮灭了下去。 眼中掠过一抹阴鸷的光。 没再听下去,他悄无声息地转身离开了更衣室。 仄言正满嘴牢骚的吐槽着,头顶的灯忽然毫无征兆地灭了,四周陷入一片黑暗。 “今天怎么回事?好端端地怎么还停上电了?” 刚低着头准备把手机的电筒功能打开,黑暗中忽然传来一道风声,接着密不透风的布料便罩在了他头上。 紧接着雨点一样的拳脚,便噼里啪啦地落到了他身上。 每一脚都下了狠手,拳拳入肉。 …… 这个点,学校寝室已经关门了。 孟川行看了眼时间后,就熟练地迈着脚步往学校自带的园林里走。 北江大学的绿化园林里有不少给行人提供休息的木头长椅。 一些无家可归的流浪猫,偶尔会去长椅上过夜。 孟川行作为一个经常晚归又睡不起旅店的穷学生,跟它们也能算是半个舍友。 迈着轻快的步子,找到自己常睡的那个椅子后,孟川行把身后的书包放了上去。 一侧,忽然传来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又见面了,坏小子。” 孟川行微顿,在黑暗中眯起眼,看向发声的方向。 胡子拉碴的流浪汉对他笑了笑,语气像在问他晚上吃了什么饭一样随意。 “不是说今天要去杀你哥的女朋友,你成功了吗?” 孟川行脱下身上的校服外套,屈起长腿缩在椅子上,枕着书包当做枕头,外套盖在身上当成被子。 “我哥没有女朋友,你记错了。” 流浪汉低笑了一声:“你小子,到底是你哥没有女朋友,还是你见到人以后也喜欢上了她,舍不得杀了啊?” 孟川行闭上眼睛,抿着唇不说话,流浪汉却不依不饶,依旧问道: “她很漂亮吧,跟自己哥哥的女人在一起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刺激?” 孟川行依旧不说话,流浪汉却烦人的厉害,又对着他道: “杀人的刀拿去雕花,你可真出息。可惜人家不领情,你送了她礼物,她却看不上你,宁肯跟脏男人玩,也不愿意理会你。” 孟川行倏然睁开眼睛,眼中一片冷锐的光,厉声道:“你再说一句,信不信我杀了你?” 第19章 脑子有问题 流浪汉终于知道怕了,讪讪地闭上嘴,没声了。 孟川行放下手中的匕首,把脸枕在书包上,安心地蜷缩在长椅上,再次沉沦于黑夜。 远处,一对来小树林约会的情侣从这路过。 女生见到孟川行后,放轻了脚步,小声疑惑: “怎么会有人睡在这里?” 男生也瞧了眼孟川行的方向,紧接着立刻攥着女友的手,带着她快速远离了长椅。 “嘘,小点声,别惊醒了他,他很出名的。” “出名?” “对,他这里……”男人指了指自己的脑子,低声道:“有问题。” 女生闻言,反而更好奇了些,又回头看了一眼。 正好借着月色,看见孟川行的半张侧脸。 少年皮肤白皙,身材修长,从眉骨到鼻梁的弧度,极其的精致。 微闭着眼睛,睡在月色中的模样宛如天使。 让人光是看着,都忍不住放轻了呼吸,生怕打搅了他的好梦。 “他长得好好看啊,以前怎么没听说过,我们学校还有这样的帅哥?” 男友一脸晦气地扯着自己的女友加快了步伐。 “他很有名的,之前就被人在表白墙上挂过,不仅脑子有问题,喜欢对着空气自言自语,还是个暴力狂,入学第一天就把自己的室友给打断了三根肋骨。” 女生倒吸了一口凉气,没了欣赏美色的闲心: “那这人岂不是很恐怖,他怎么还在我们学校?校里就不担心我们的人身安全会受到影响?” 男友道:“谁知道,估计是家里有背景,总之看见他千万要绕着走,他一个疯子什么事都做得出。” 两人谈话就此结束,匆匆加快了步伐。 身后,蜷缩在长椅上的少年,在睡梦中不知梦到了什么。 眉宇间的褶皱皱成一道小山,眼尾滑落了一抹湿意。 ……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沈怀梨梦见自己跟孟钰复合了,两个人还结了婚,有了孩子。 孟钰竟然光明正大的在她怀孕期间把小三给领回了家,还让她给小三端茶倒水。 闹钟铃声响起,才把她从梦中惊醒,沈怀梨满身都是冷汗。 不,梦里那个只能受人欺负的女人不可能是她。 她永远都不可能会任由自己落到那般孤立无援的境地。 坐在床上调整了会儿呼吸,她才想起来关闭一直在响着的闹钟。 刚点亮屏幕,上面的消息显示就让沈怀梨动作一顿。 孟钰昨晚联系她了,一共打了三通电话,全是未接通状态。 沈怀梨看着被拦截的黑名单记录,脑子里一会儿是沈母之前的话,一会儿是昨晚的噩梦,眉头拧得死死的。 犹豫了一阵儿,才把他从黑名单里拉出来,发了条消息。 【有事吗?】 直到她洗漱完去上班,孟钰都没回。 沈怀梨就忘了这回事,把注意力放在了工作上。 近期总公司突然有一款新产品横空出世,项目总要策划团队在一周之内拿出一份相应的推广方案。 新出的产品,没进行过任何市场调研,受众群体也没确定。 时间紧,任务琐碎,且未来不一定有没有增值空间。 一听就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大麻烦,没有几个团队愿意接。 沈怀梨的部门经理姓王,是个好色的中年男人,能力不怎么样,捧高踩低很有一手。 见项目总脸色不好,立刻点头哈腰的把任务给接到了手里。 会议一散,转头就开始甩锅,把他手底下的人都叫了过去: “小陆,小李,小沈,这次新产品推广的事就交给你们去做,没有问题吧?” 经理都这么说了,做下属的还能怎么样,只能说领导的嘱咐都配合。 三个人里,小陆和小李是策划员,只有沈怀梨一个是实习生。 经理刚走,两人就对视一眼,把沈怀梨叫了过去。 “小沈,你来咱们部门做助理也有段时间了,应该也学到了不少东西吧?这次对你来说正是一个好机会!” “这次的策划案就交给你一个人完成,当做对你这段时间学习成果的考验,要是做得好,正好让经理给你转正。” 两人一唱一和,转瞬就满脸笑意的把所有工作都推给了沈怀梨。 沈怀梨也没说什么,这种事从她入职起就屡见不鲜,早就不是第一回了。 这个新项目她也知道,虽然才刚研发,但属于是总公司下半年唯一的重点项目。 她如果能把前期策划做好,绝对能让她父亲对她“只会读书,不懂营销”的概念改观。 “谢谢你们这么为我着想,我一定会珍惜这次机会,好好努力的。” “那这事就说定了,你一个人负责,我们看好你!” 烂摊子终于被甩掉,两人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沈怀梨认真地对着新产品查找资料,做起了工作。 之前也参与过几次策划项目,不过都没有她的署名,功劳全是别人的。 独立完成策划,就代表个人署名的机会,沈怀梨格外用心。 不知不觉,一上午就这么过去了。 午休的时候随便泡了杯牛奶麦片,继续对着电脑过往几个大型策划的成功案例做笔记。 王经理从办公室出来,恰好见到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只剩下沈怀梨一个人。 男人眼前一亮,朝她走了过去:“怎么到了午休时间还在工作,是不是那两个欺负你是新来的,你跟我说,我帮你出气。” 肥厚的大手,举起来就想往她肩膀上搭,沈怀梨稍一侧身,王经理的手落到了椅子上。 “是我自己要减肥才没出去吃饭的,不关她们的事。” 王经理的手落空,又贼心不死地再次举了起来,这次是奔着沈怀梨的脸。 “女孩子家家的,你可不胖,减什么肥?看这小脸瘦的,都没有我手大。” 沈怀梨突然站起身,又把他的手给躲过去了: “经理您说得对。”她合上笔记:“我的确不应该再减肥了,经理我去食堂吃饭,您也快去吧,别浪费了午休时间。” 从她入职起,这个经理就盯上了她,私底下找机会动手动脚不是一两回了。 沈怀梨被他骚扰的烦不胜烦,之前都是躲着他不跟他单独相处,今天是太沉迷工作,才忘了这一茬。 第20章 他配不上她 刚才还近在手边的女人,转瞬就没了影。 王经理不悦地瞪了她背影一眼,心里面呸了声,不识好歹。 过了会儿脸上又挤出一丝冷笑,也就是刚入职的小姑娘,会这么没眼力见。 日子长了就好了,有她上赶着巴结他的时候。 午休结束,沈怀梨刚回来,王经理就又把他们叫进了办公室开小会。 随意问了点三人最近的工作进度,而后重点表扬了小陆和小李。 唯独在面对沈怀梨时,王经理语气发沉: “小沈啊,你作为一个新人,要学的还多着呢,以后还得继续努力啊。” 沈怀梨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脑子里想着之前琢磨的策划案,淡淡地答应了一声。 “您说的对。” 职场忌讳跟自己的上司顶嘴。 王经理虽然对底下人一般,但谄媚的样子很受上面的高层赏识。 就算是偶尔跟乙方拿拿回扣,被人检举了也会有人帮他给兜住。 这件事,是沈怀梨刚入职时察觉到的。 她是匿名检举人,原本以为按照沈氏的公司制度,王经理很快就会被辞退。 结果事情竟然销声匿迹了,就像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那个帮他解决麻烦的人,肯定是王经理以上的高层,而且有很大概率,跟他同流合污。 这件事,沈怀梨作为沈氏集团的大小姐,肯定不会放任不管。 迟早有一天,她会查个透彻,把那些影响公司发展的蛀虫一个个揪出来解决掉。 眼下且忍一时,以防打草惊蛇。 王经理又装模作样地表扬了一番小陆和小李,然后语气不满地敲打了一遍沈怀梨,确定达到了自己让她体会到心理落差的目的后,才放三个人离开办公室。 只是三人刚走,他办公室上的内线电话就响了。 “褚总监,您有什么吩咐?什么?孟氏公司的人来了?” 沈怀梨并没受刚才那番敲打的影响,回到工位上后依旧把心思放在了策划案上。 王经理却又再次走了过来: “都别闲着了,把手里的事放一放,孟氏集团董事长的独子来咱们这视察工作,点名要见咱们策划团队,快,赶紧跟我过去!” 沈氏跟孟氏之前有过好几单大项目的合作。 孟钰也是知道沈怀梨放着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不做,自降地位隐藏身份进了沈氏公司当一个小助理的。 此时他打着视察的名义,领着两个漂亮的女秘书,端端正正往会客室一坐。 才等了不到两分钟,脸上就有些不耐烦了。 “让你们叫策划团队来,他们怎么还没来,你们是不是没把我说的话当回事?” “小孟总您稍等,消息已经传递过去了,策划团队也答应了立刻过来,现在应该是在准备。” “准备?”孟钰脸色稍缓,若有所思地笑了下:“她是应该准备一下。” 仗着他对她有点喜欢,就真敢耍小性子了,莫名其妙提分手。 他就知道,那女人一定是欲擒故纵。 果然,他这才多久没理会她,她就自己眼巴巴去会所找了。 不过,这还不够,他一定要让她这次长个教训。 让她以后再不敢给他耍大小姐脾气。 孟钰朝着身侧的女人勾勾手指:“来,再坐近点。” 女秘书疑惑地移动了下转椅。 孟钰拍拍自己的腿,笑道:“再近点,来,坐这。” 又对另一个道:“你去后面给我捏捏肩。” 沈怀梨跟在王总身后进来时,看见的就是孟钰满身轻浮坐在椅子上。 身后站着个美女,怀里还抱着个美女,仿佛随时都要上演一场办公室play。 目光在男人身上顿了顿,她很快地垂下了眼睛。 心中更加笃定地确认了一个念头,不能再跟孟钰复合,绝对不行。 就算是有孟氏那么一座靠山,也无法掩盖住孟钰这个人本身的品性低劣,智商堪忧。 孟氏虽然掌握的业内资源比沈氏多,但沈氏也并不差。 两家联手是强强合并,对他们而言是双向受益的事。 可眼下,她跟孟钰的关系已经宣告破裂,错不在她方,而在他身上。 孟钰却不仅毫无悔过之心,反而变本加厉,带着女人来给她演这一出鸿门戏。 他就没想过,这样做万一惹怒了沈氏,两家关系恶化,对他们孟家来说也是一笔巨大的损失。 无论是从大局观上,还是从情商上,又或者是分手以后的人品,都足以证明,这个男人不行。 沈怀梨彻底不再受她母亲之前的那些话影响了。 跟孟钰复合,她再也不会去考虑,这个男人配不上她。 只一个眼神,转瞬之间,沈怀梨心中已经做出定论。 彼时,孟钰也看到了她,见她低眉顺眼的模样,扬眉一笑。 开口就是发难:“不是让你们快点来吗,怎么这么磨蹭,王经理,你一个大男人,见合作方之前该不会也是要涂脂抹粉吧?” 他以为沈怀梨在见他之前是去补妆了,故意拿话挤兑人。 王经理弯着腰姿态放低,满脸的讪笑:“哪会啊,接到通知我立刻就带着团队来了,一秒钟都没耽误。” 孟钰道:“那就是你手底下人涂脂抹粉了,你替她们遮掩。” 王经理说:“她们也不敢,一听说您要见我们就立刻都来了,没人敢耽误。” 又道:“小孟总,您今天叫我们来是对上次的策划案有什么不满意吗?有什么要修改的地方您尽管跟我说,以后直接在手机上说一声就行,我肯定立刻按照您的意见改,哪用麻烦您这么热的天亲自跑一趟啊。” 孟钰之所以来,是因为昨天听说了沈怀梨有意求和的事。 沈怀梨虽然事多,这不行那不行的,结婚之前也不让他碰。 但她的确是漂亮,有点让他舍不下的东西,今天才过来给她机会让她当面求和来了。 他连策划案都没看过,哪知道什么地方要改。 轻咳了一声:“问题的事之后再说,你们这么大个沈氏也没个懂事的,我来了这么久也没个人给我倒口水喝。” 王经理立刻道:“您要喝什么,茶叶还是咖啡,我这就去。” 孟钰下巴微扬,冲向低着头的沈怀梨:“哪用得着经理亲自动手?这不是有个闲人,让她给我倒去!” 第21章 彻底分手 孟钰代表的是合作方,沈怀梨自然不会把两人的矛盾闹到明面上。 低着头配合地去饮水机那拿纸杯接了一杯清水,递到了孟钰面前。 “小孟总,你的水。” 两人交往的时候,沈怀梨对什么都淡淡的,不主动不拒绝也不是很上心的姿态。 世家小姐都这样,从小到大得到的什么都是最好的。 见过的世面太多,就比那些家境一般的普通女孩难哄的多。 孟钰还是第一次见着沈怀梨在他面前这么低眉顺眼,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满意。 他怀里的秘书却突然开口: “你这小助理是怎么做事的?就拿清水给我们小孟总喝?不知道我们孟总平时在外面只喝手磨咖啡的吗?” 沈怀梨顿了顿,终于抬眼,目光淡淡地看向了这个女人,又把目光看向孟钰。 孟钰此时也有点好奇,沈怀梨今天跟他求和的诚意到底有多大。 搂着怀里的女人,展颜一笑:“还是张秘书贴心。” 张秘书也笑:“跟了您这些日子,当然是要事事以您为先,把您放心上了。” 沈怀梨在两人的互动中皱了眉,孟钰今天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他不知道这样很丢人吗,他这样闹,今天一过,沈氏免不了要传孟家的继承人是个风流浪荡的纨绔子弟。 毁了他自己的声誉,对两家的合作有什么好处? 孟钰余光把沈怀梨不悦的表情收进眼中,脸上的笑意又加深了几分。 看来今天他没白来,总算是撕掉了她那张永远是一个表情的假面具,看见了她为他争风吃醋的模样。 拍了拍女人的腿:“行了,你也起来吧,今天是来谈正事的,喝什么水不重要。” 刚说完话,刚才消失的王经理再次推开门走了回来,满脸堆笑地双手捧着一杯咖啡,恭恭敬敬放在孟钰手边。 “刚让茶水间准备的手磨咖啡,小孟总您看看喜不喜欢。” 又说:“小沈是部门新来的,她这个人白长了一副机灵模样,平时做事就是个木头,上不了台面,您别跟她一个小姑娘一般见识。” 明面上是帮着沈怀梨说话,实际上却也是把沈怀梨狠狠地贬低了一番。 孟钰附和地看了沈怀梨一眼,意味深长道:“是不太懂事,以后多教育就好了。” 他孟家的门,可不是那么好进的。 之前是他念着她第一次谈恋爱,什么事都太纵着她了。 这次复合以后,他一定要改改她那这不行那不行的臭毛病。 孟钰在心里,已经盘算着晚上带沈怀梨去他的私人别墅,还是干脆找个有意思的酒店。 挥了挥手:“行了,咖啡的事就先这样,闲人都出去,我要开始谈正事了。” “出去?”王经理一愣,给孟氏的策划案可不是出自他手里,要真是一对一的聊,他可回答不上来专业问题:“小孟总,我们部门向来是共同进退,策划案也是协同合作的,每个人都有各自负责的不同方向……” “谁说我要聊策划案了?”孟钰脸上有几分不耐烦了,指了指沈怀梨:“你们都出去,让她一个人留下就行,我有话要跟她说。” 就留沈怀梨一个?王经理狐疑的目光在两人之间快速转了一圈,心中有些困惑,但还是立刻就听话地带着两个下属出去了。 孟钰又朝身后道:“你们两个也出去,在外面守着门,别让人靠近这间会议室。” 张秘书一愣:“小孟总,我也走了,谁留在这伺候您啊?” 孟钰不耐烦:“让你走你就走,不想干了?哪那么多废话?” 张秘书这才不甘地看了沈怀梨一眼,不满地跟着另一个女人走了。 高跟鞋踩得地面蹬蹬响,每一步都发泄着火气。 房间里便只剩下孟钰和沈怀梨两人。 孟钰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到沈怀梨身边,把手往她肩膀上搭。 “这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你就别装什么小助理了,跟我聊聊吧。” 沈怀梨侧身,避开了他这一动作。 “小孟总如果对策划案有什么不满,就请直接指出问题,我手里还有工作没做完,今天很忙,不希望浪费太多没必要的时间。” 孟钰僵了僵,沉下眼冷了脸色。 “沈怀梨,你有完没完了,我告诉你,欲擒故纵玩过头了,小心你最后引火自焚!” 沈怀梨面色平淡,眼神平淡,语气也是一样的了无波澜。 目光淡淡凝着人,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小孟总,我不明白你口中的欲擒故纵是什么意思。” 孟钰冷笑道:“还装?昨天去会所找我都被人看见了,沈怀梨,你都上赶着找我求和了还傲什么傲,真当自己是月亮了,以为别人离了你就不行?” 沈怀梨总算是明白了孟钰今天是怎么回事,想通的同时,心中不由得好笑。 “我想你是误会了,小孟总,分手的事我已经在信息里跟你说的很清楚,错不在我,我没有求和的必要。至于昨天的那家会所,那里并不是私人领域,任何人都有去消费的权利,我也不例外。” 孟钰大怒:“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做错不在你?沈怀梨,你的意思是你跟我提分手,还是我的错了?” 沈怀梨看他激动的样子,脑海里忽然就想起了孟川行身上的那些伤,下意识后退了一步,避免跟他产生肢体接触。 孟董事长是个成功的商人,却不是个成功的父亲,两个儿子怎么养的,一个两个都情绪不稳定,看起来就有毛病。 “分手的原因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什么原因?那个女人?” 孟钰气急反笑:“那他妈就是个陪酒的,你明知道那天是我生日还故意在聚会上迟到,让那么多朋友看了我的笑话,我还不能找个逢场作戏的应付下场面?” 沈怀梨抿了抿唇:“既然你不觉得自己有问题,那还来找我做什么?” 孟钰看着她那副仿佛对什么事都不走心的样子就恼火: “你以为我愿意找你,真当自己是个宝了?沈怀梨,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现在跟我道歉认错,我们以后还跟以前一样……” 沈怀梨不等他说完就把他打断了:“就算分手了,沈家跟孟家也依旧是合作伙伴,小孟总,希望以后还能做回朋友。” 第22章 姐姐好强势啊 孟钰气急反笑:“好,沈怀梨,你真是好样的,今天给你脸不要是吧,有你哭着求我的时候。” 怒气冲冲离去,把办公室的门摔得震天响。 不少人听见动静都探头观望。 正在跟人事办理入职手续的孟川行也听见了声响。 偏头瞧了一眼,正好见到满脸怒色走出的孟钰。 少年立刻低下头,把身形藏在了办公区,避开了这一次正面交锋。 王经理一脸诧异地跟在孟钰身后: “发生什么事了,小孟总您等等我啊,有什么意见您跟我提。” 孟钰大步走在前面,声沉如冰:“滚,少来烦我。” 王经理步伐一顿,见周围不少人都看着,脸上不由得有些挂不住。 放弃了追上孟钰,转头就看见沈怀梨没什么表情的从会议室里走出来。 他立刻朝着她走过去,劈头就是指责: “沈怀梨,你到底是怎么办事的,把人给得罪成这样?” 沈怀梨被他吼的怔了下,迟疑着解释:“刚才……” 王经理不等她说完就把她给打断了:“没办好事就是没办好事,少给我找那些乱七八糟的借口!” 沈怀梨一个刚来没多久的实习生能有什么能耐,孟钰会把她留下,估计是看上她那张脸。 眼下生气离开,肯定是事情没成,王经理心里充满了火气。 一个女人而已,装什么清高? 怒道:“小姑娘家家来这里上班就给我把心思用在正处上,别把注意力都放在那些有的没的地方,成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给谁看,这又不是农场,不需要你在这当个花瓶,你给我回去好好反省一下自己!” 骂完了人,王经理才觉得又找回了几分颜面,一点解释的机会都没给她,抬起步子就走。 剩下两个职员同情的看了沈怀梨一眼,也不敢说什么,匆匆跟在王经理身后离开。 其他围观了这一幕的人,心里也大概琢磨出了点东西,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起来。 留下沈怀梨一个人站在原地,脸上虽然依旧没什么表情,但这会儿,几乎是所有人都默认了,她是强装出的淡定,待会儿说不定就躲去哪哭了。 孟川行也见到了沈怀梨被王经理指责的那一幕,眉宇紧皱成了一团。 沈氏是她自己家的公司,对她来说,像王经理这种级别的小人物,跟条狗也没什么区别才对。 哪有狗对着主人汪汪乱吠的道理? 注视着王经理离开的方向,孟川行眼中掠过一道暗光。 既然他不懂事,他不介意去帮她教育教育他。 莫名其妙被人当众辱骂,沈怀梨的确是不爽的。 不爽归不爽,她沉得住气,在王经理走后,她在原地只用片刻整理了下心情,就再次抬起步子顶着一众看戏的目光又回了办公室。 王经理没在,里面只有两个职员,见她回来了,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轻声开口。 “你没事吧,沈助理?” 沈怀梨坐回自己的工位上,重新打开笔记: “没事。” 另一个也开了口:“他就是对你期待太高了,刚才是失望了,才讲话重了点,你千万别记恨经理。” 沈怀梨大学课程主修人际关系心理学和工商管理,职场上的那些pua手段她都了解。 谁对她怎么样,她心里还是清楚的。 “你们放心,我不会多想的。” 接下来的时间,沈怀梨专心工作,另外两个人却没那么专心了。 两个人在手机上打赌,沈怀梨什么时候会情绪崩溃,今天会不会哭。 然而直到下班,沈怀梨也一直安然坐在工位上,不像是任何受了打击的样子。 两人观察她到最后,心中不由得多出几分失望。 下班之后,沈怀梨心不在焉的往外走。 今天跟孟钰算是彻底把复合的这条路给斩断了。 母亲那边,她得想个好点的说辞,把这事给圆过去。 心里正装着事,眼前突然多出一个人影。 她往左对方也往左,她往右对方也往右。 几次之后,沈怀梨终于意识到对方是故意的了。 不耐地抬起头:“麻烦你……” 话音又是一转:“又是你?” 漂亮的少年望着她笑:“又见面了,姐姐。” 沈怀梨皱眉:“别叫姐姐,我和你不是很熟。” 孟川行从善如流的改了:“好的,沈小姐,沈氏集团的法定继承人……” “闭嘴!”沈怀梨飞快地打断他,左右看了看,看到没人听见这些话才放下心。 父亲从国外出差回来前,她暂时还不希望在公司暴露身份。 “听着,孟川行,沈氏是办公区域,不是旅游景点,不是你闲着没事想来就能来的地方。” “我不是闲着没事,看我的工牌。”孟川行从口袋里拿出一枚金色的小卡片,递到沈怀梨面前,言语颇有几分自信: “我是北江大学学生会推荐来的优秀在校生,从今天开始,我们是同事!” 刚走了个孟钰,又来了个孟川行。 后者更难缠,名正言顺的样子,让沈怀梨一点办法都没有。 “既然是来工作的,那就好好工作,希望沈氏可以实现你的人生价值。” 公事公办地说完一句,沈怀梨看着孟川行的眼睛,又再次加了句: “还有,管好你的嘴,我不希望以后听见什么继承人之类的风言风语。” 孟川行望着她勾了下唇角,语气随着唇边的弧度一起微微上扬: “姐姐好强势啊,你在别人面前也这样吗,还是只对我一个?” 沈怀梨微愠:“这里是公司,孟川行,请注意你的言行举止。” 孟川行低眉淡淡一笑,不再跟她扯皮了:“要我帮你保守秘密,可以,但你拿什么跟我换?” 沈怀梨最抵触的,就是别人威胁她,望着孟川行的眸子,眼底一寸寸冷了下去。 “你想要从我这里获得什么?” 孟川行半点都没卖关子,立刻便说: “你的小药箱还在吗,我身上的伤还没好。” 沈怀梨一怔,这才注意到,他今天穿的依旧是一件高领外套。 想想也是,以上次见到的伤重程度,的确不是一两天就能恢复的。 眼中的冷意消退了些:“就这样?” 孟川行道:“没错,只要你再给我涂一次药,我不仅帮你保守秘密,待会儿还会送你一份见面礼。” 第23章 帮你去杀了他 沈怀梨对他所谓的见面礼不感兴趣,但也不想在还没找到包庇王经理的人前节外生枝。 办公室,少年修长的手指按在拉锁上,一点点拉下拉链。 伤痕累累的躯体一点点暴露在空气中,紫色的伤痕已经转黑。 晦暗的色泽在苍白的皮肤上散开,丑陋与美好对比,显得那伤痕越发的可怖。 沈怀梨拿着药罐,站在孟川行面前,手法细致的在他的伤痕上轻轻喷洒。 从孟川行抬眼的角度,便看见了女人流畅的下巴弧线,目光微闪,定在那花瓣一样浅色的唇上。 “我今天看到孟钰了,他样子很生气,为什么会这样,是他想找你复合,被你拒绝了吗?” 沈怀梨专注地处理着他身上的伤痕,没有回应他的问话。 孟川行便伸出手,两根手指并拢在一起,轻轻地捏住了她的裙摆,在上面捏出一小个褶,轻轻地晃了晃。 “姐姐,你别不理我。” 他单单叫姐姐那两个字的时候,语气是不自觉地低下去的,带几分依赖和讨好。 沈怀梨想起小时候曾在家里的园林见过的一只小流浪猫,平时都是远远地对着人哈气。 直到有一天,她带了根不想要的火腿过去,那只猫闻闻火腿,而后眨着双圆亮清澈的大眼睛看向她:“喵~” 少年的眼神,跟那只猫,微妙的有了几分重合。 沈怀梨放缓了态度,刚准备说话,目光忽的落到了他扯着她裙子的手上。 少年的手长得很漂亮,手掌大而薄,掌心干燥,透着点久不见光似的病态的白。 五指修长,皮肉不多,过分的清瘦骨感,却也有着一种病态的美感。 此时,那只满具美感的手上,食指指节,凸起的指关节爆破了皮,看起来是受伤没多久,鲜红的血刚刚凝固结痂。 “别乱动。”沈怀梨握住他的手腕,轻声喝止住他的动作。 孟川行一怔,沈怀梨低头从药箱里又拿出创可贴,而后握着他的手,拿棉签小心翼翼处理了下伤口周围的血迹,才动作轻柔地把创可贴围在了他的食指上。 被女人握住的地方,轻软温热的触感,一点点地从手上溢开。 那一瞬,孟川行脑海里忽然掠过四个字:十指连心。 怪不得人们喜欢用“分手”这个词来形容一段恋情的结束。 原来十指连心这句话,是真的。 随着她握住他手指的动作,心脏上像被一只毛绒绒的羽毛轻轻搔过。 傍晚的夕阳从办公室的窗户里折射进来,投在沈怀梨的侧影上。 殷红的晚霞,在白皙的侧脸留下动人的瑰丽。 孟川行注视着那抹绯色,呼吸放的无比的轻,变得格外柔软绵长。 片刻,沈怀梨处理好他的伤口,收起手。 “你的要求我已经做到,希望你也能信守承诺,不要做不该做的事。” 孟川行披上外套,举起手看了看自己被创可贴包住的手指,极其缓慢地眨了下眼睛。 “我只是要求你处理身上的伤痕,这个创可贴,是你自己附加的。这说明,至少你不讨厌我对不对?” 沈怀梨收拾药箱的动作顿了顿:“创可贴是防水的,但也并不能完全保障,伤口最好还是不要碰水。” 孟川行坐在沙发上,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她: “喜欢我试试吧,姐姐,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沈怀梨站在储物柜边,意味不明的回头看了他一眼。 孟川行表情期待地看着她,等着她的答案。 沈怀梨把药箱放进储物柜,而后锁好了柜门。 “时间不早了,你该下班了。” 没有答案,本身也代表着一种答案。 孟川行在心中淡淡一叹,却也有几分早知如此的尘埃落定之感。 站起身,跟沈怀梨并肩走在了一起。 “送你的见面礼在那个方向,你要不要现在去看?” 他指着的那个位置是走廊,走廊两侧分布着很多办公室,尽头是这一层的洗手间。 无论他说的是哪个地方,都有可能遇见其他没下班的人。 沈怀梨不感兴趣地收回目光,径自往电梯走。 “你只需要做到答应我的事。” 孟川行眨了下眼睛,紧跟在她身侧也进了电梯:“不去看也好,早晚你会收到这份礼物的。” 少年笑的有几分狡黠:“我保证,你一定会喜欢的。” 沈怀梨神色平淡,往旁边走了一步,与他之间隔出距离,就在这时,身侧的手机响了起来。 电梯里信号不好,沈怀梨原本不准备接,却又在看到屏幕上的显示人时,下意识滑到了接听界面。 沈母的声音立刻传了出来:“怎么样,阿梨,我让你找孟钰复合,你去了没有?” 孟川行听觉灵敏,下意识地看了她一眼,同一时间,电梯门关上,手机消声。 沈怀梨拿着手机站在电梯边,抿着唇,脸上难得的出现了点困扰的神色。 母亲一门心思要她跟孟钰复合,要是知道她今天把孟钰给惹怒了,回家后还不知道要怎么唠叨她。 思索不过片刻,沈怀梨就立刻把电话给挂断了。 孟川行看见她的小动作后,眼中流露出笑意。 “姐姐现在一定很讨厌孟钰吧?” 沈怀梨收起已经黑屏的手机,略显冷淡地看了他一眼。 “就算分手,沈家跟孟家也依旧是良好的合作关系,我跟孟钰自然会继续以普通朋友的身份相处。” 孟川行摇头:“不不不,你太天真了,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孟钰那个人,他喜欢你又得不到你,这种情况下他绝对不会和你成为朋友。 相反,他会去做你的敌人,想方设法地破坏你在乎的东西,用这种卑劣的方式把你逼到崩溃,到最后不得不去向他妥协。” 他这句话,倒是跟孟钰离开办公室前那句狠话不谋而合。 沈怀梨皱了皱眉,孟川行看着她的表情,就知道他的话是被她听进去了。 少年又是一笑,朝着沈怀梨凑近了几分,声音压低,有几分蛊惑。 “不如再做个交易怎么样,你跟我好,我帮你解决他那个隐患。” 沈怀梨的目光,终于再次放在了他身上。 “你想怎么解决?” 孟川行一字一顿,认真说:“我帮你去杀了他。” 第24章 小疯子送的礼 一般人听见孟川行说这样的话,把杀人两个字挂在嘴边,说得像切菜一样简单。 都会表现得要么当他是开玩笑,要么骂他一句神经病。 沈怀梨却露出了几分思索的表情,是真的有在认真思考他的提议。 “你想要杀掉孟钰?” 孟川行眼中又添了几分兴奋:“只要你想让我这样做。” 沈怀梨又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地问: “你杀了他,自己也会背负法律责任,我还怎么跟你达成交易?” 孟川行心里开心的直冒泡,多么温柔体贴的人啊,他们还没好上呢,她已经在为他着想和考虑。 “不怕的。”他坦诚道:“我有精神病证明,别说是杀了孟川行,就是杀了他全家,我也不会有一点事,到时候只要办个保外就医,还是一样的生活。” 精神病证明?怪不得做事这么极端,原来真的是个小疯子。 沈怀梨很快就从他身上收回了目光:“不需要。” 已经在设想,该用什么方式弄死孟钰的孟川行一愣。 “什么?” 沈怀梨便又再次淡声重复了一遍。 “我说,不需要,孟川行,我不想要和你做交易,也不需要你去做什么危险的事。” 顿了顿,又加上一句:“你跟孟家关系不好,跟孟钰之间有矛盾也很正常,我相信你能轻而易举的说出这句话,说明有这个念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既然你都想好了退路,那么要做就去做,别强行扯上我一个陌生人当借口。” 刚才还神采奕奕的少年,立时就像个霜打的茄子,蔫了。 转瞬出了电梯,沈怀梨直奔车库,她有车停在外面。 孟川行望着她背影迟疑片刻,没再跟上去。 今天先到这,来日方长,他还是先去河清盛宴磨炼下自己勾引女人的技巧。 沈怀梨回到车上,才编辑了条消息给母亲发过去。 对孟钰这个人只字不提,只说自己刚才在电梯没信号,才不得不挂了电话。 又说,最近公司新阶段策划重点落在了她们组,恰好被交到了她手上,做好了绝对会增加父亲对她的认可,所以她要把全部的重心都放在工作上,最近几天暂时就先不回家了。 沈母估计是看到了能让沈父认可这句话,倒是没再为难沈怀梨,还给她转了几万块。 说她今天打牌赢钱了,让沈怀梨拿着钱去做美容。 也别光顾着忙工作,女人最重要的还是要保养自己。 沈怀梨看她字里行间,像是心情不错的样子,才放心地收起手机。 想了想,又打出一通电话,给赵意。 对面很快就接了,背景音乐声很大,估计又是在哪个酒吧玩呢: “哪位呀?” “沈怀梨。” “哟,乖乖女,今儿怎么想起我啦?” 音乐声小了些,赵意没正形的声音含笑出来: “昨天的那小男孩怎么样,腰力够不够好?” 沈怀梨也跟着笑了一声: “这么好奇,你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 赵意哈哈大笑:“你要是早这样跟我聊天,我早跟你处成全世界最最好的好闺蜜。” 又说了个酒吧名字:“我今儿在这一片儿玩,肌肉猛男可不少,还有多国混血,那五官叫一个绝,简直是一个乱花渐欲迷人眼,你来不来?” 沈怀梨婉拒:“改天,我今天来找你是想问问你,手里有没有装修好的闲置别墅?” 工作结束之前,她暂时不想回家,一直在酒店住也不是个事,沈怀梨想给自己买套房子。 赵意家是做地产生意的,专在寸土寸金的香江盖别墅,她作为赵家的人,手里应该也有不少资源。 音乐声几乎没了,赵意估计是换了个更方便讲话的地方。 “你要买别墅?” 沈怀梨嗯了一声。 “多少价位的?” “都行。” “啧,独生女就是好,出手就是阔气。” 沈怀梨淡淡一笑,没有反驳。 赵意道:“我手里还真就有一套,在南安山那头,地段特别好,周围全是树林子,那空气质量……” 沈怀梨打断她:“我是自己住,不是给人养老,有在市区里的吗?” “市区的卖的快,要么就做人情都送出去了,不过你真是运气好,当初北苑那边盖房子,我自己留了一套,你要是觉得地段合适,我忍痛割爱给你?” 北苑,这个位置距离沈氏公司也就半个多小时的车程,沈怀梨没多想就同意了。 赵意也来了兴致,猛男舞也不看了,直接说要去带她看房子。 两个小时后,沈怀梨账户里少了一笔钱,手里多了一串别墅钥匙。 赵意看着银行入账信息笑的见牙不见眼:“够痛快,以后你就是我肝胆相照的好姐妹,有什么事儿说一声,能帮的我肯定义不容辞。” 顿了顿,又道:“不过这地也有个需要注意的地方,虽然表面上业主都是富商,但里头住的多数不是他们自己,都是一些年轻女人。偶尔会有女的带人过去打人什么的,场面会有点吓人,你要是碰见了,可千万躲着点,别被牵连着。” 北苑是出了名的“狐狸窟”,专给富人养小三。 这也是赵意之所以有这的房子,但从来没住过的原因。 眼下卖给沈怀梨,不仅甩掉了包袱,还得到了一大笔钱。 赵意在开心之余,也总算是找回了点良心,给她打了个预防针。 沈怀梨并没当回事:“我只是暂住一段时间,并不会常住,关系不大。” 赵意这才放心,开开心心地走了。 沈怀梨也在别墅中放松地休息了一晚。 次日精神饱满地去上班。 刚进办公室的门,就被人神神秘秘拉到了一边。 “小沈,听说王经理的事了吗?” 沈怀梨:“什么事?” 对方窃笑道:“王经理不知道得罪了谁,被人打晕了扔在男厕所,头就按在马桶里。听说昨晚清洁工把他薅起来的时候,脸上全是脏水,晕晕乎乎的还舔着嘴呢。” 沈怀梨一愣,也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昨天孟川行那双含笑的眼睛。 包着创可贴的手指着走廊尽头的位置:“要不要去看看你的见面礼?” 对方又说:“王经理这次可是气坏了,估计从医院洗胃回来,就得去查是谁干的,也不知道教训他那人有没有躲着监控。” 第25章 无耻的上司 沈怀梨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片刻后,回到自己的工作打开了电脑。 将近午休的时候,人事部传来消息,说是王经理受到的打击太大,要请假休息一周。 小陆第一个站起来吃瓜:“监控呢,有没有查到是谁偷袭了他?” 人事耸耸肩膀,语气无奈:“也是奇怪了,监控一直都好好的,偏偏昨天他出事那一段时间,进行了临时检修。” 沈怀梨低下头,唇边若有似无的勾起了点弧度,打开聊天界面,给早上刚联系过的计算机系学弟发了句多谢。 对方很快回了个不好意思的表情,说: 【沈学姐,我今年大三,还有一年就要毕业啦,到时候还能继续跟着你做事吗?】 沈怀梨在学校时期会专挑一些优秀的学生结识,其中不少人,现在都已经进入了沈氏。 学弟也是其中一员,只是沈怀梨先毕业,两人的联系就渐渐少了。 沈怀梨回他: 【当然可以,随时欢迎你】 想了想,又加上一句: 【没毕业也是可以的,以你的电脑技术,完全可以远程入职】 学弟发了个腼腆的表情: 【现在还不行,学姐,我最近在做的芯片实验已经取得突破性进展,我先把精力都放在这件事上,争取毕业后直接带着成果投奔你!】 这孩子是个计算机天才,在大一那年有个事特别出名,学校考完试还没公布成绩,他自己入侵了内网,提前公布了他们班级所有考生的四六级成绩单。 而且从入侵到离开的过程,他没有在人家的防火墙留下任何痕迹,要不是有人为了彰显优越感去论坛上吹嘘,把事情给闹大了,引起了校方关注,没人会知道他做过这么一件疯狂的事。 后来他被全校通报批评,度过了一段不太愉快的时光,是沈怀梨过去找他,高度认可了他的技术和才华,还问他计算机这么厉害想不想做研发,她可以给他提供资金链支持,带着他走出了那段灰色时光。 眼下,学弟这个说法,看来是他一直在研究的那个芯片技术有成功的苗头了。 沈怀梨淡淡一笑,又对他进行了几句鼓励,而后才关上电脑,再次做她的策划案。 王经理不在这七天,策划团队的日子过得十分平淡安逸。 沈怀梨在第三天的时候就独立制作完成了整个策划案。 后面四天又开始不断地修改和精进。 王经理回来那天,沈怀梨手中的策划案已经有了很成熟的轮廓。 跟许多过往的成功案例放在一起,也找不出任何违和感。 马桶喝水事件的阴影仍在,王经理上班的一路都板着张脸,别说是好奇的眼神,就算是别人多看了他一眼,他都会敏感的觉得人家在嘲笑他,恶狠狠瞪过去。 恢复上班第一天,他心情实在是差,立刻就召开了内部小会,想要给自己立威。 “你们三个,之前交给你们的新产品策划案做的怎么样了?” 两人齐齐看向沈怀梨,沈怀梨淡声开口: “所有的推广策划案都已经制作完成,经理要是现在想看,我这就可以给你发过去。” 王经理并不认为她一个助理能做出什么好东西,沉着脸道: “这么快就做完了?一定是偷工减料,好,你就发给我看看,有什么问题我也好在送检之前,给你做二次修改。” 看到整体的策划案时,王经理又是一怔,难以置信地滑动着鼠标上下看了一遍,又抬头看了眼沈怀梨。 “这真是你一个人做的?” 沈怀梨点头:“是的经理,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王经理眼底闪烁出了几分贪婪的光:“问题有点多,这样,你先过来给我讲一下,你的策划理念是什么。” 说着,又对另外两人道:“你们两个先出去,这只留小沈一个就行。” 另外两人同情的给了沈怀梨一个你自求多福吧的表情,快速离开了经理办公室。 然而王经理却出人意料的并没有发脾气,只是对着沈怀梨左问右问了半天,把她的工作思路盘问了个七七八八。 最后对她说:“好了,可以了,你先出去吧,你的想法虽然不错,但还是有点稚嫩,方案的改进空间还有很多,我先给你改着,你出去找小陆她们,帮她们做点别的力所能及的工作。” 等沈怀梨一走,王经理立刻就暴露了本性,贪相毕露地把这份策划案原封不动的转给了他的上司褚总。 他也是不久前从褚总嘴里得到的风声,这次的新产品是公司下半年的重点推广项目,一切流程都是重中之重,王经理想升职加薪,自然不可能错过这一份功。 “褚总,上次您说的那个新产品的推广策划我亲自操刀完成了,这是目前的方案,您看看满不满意。” 没一会儿,褚总就回了他消息: “总体没什么大问题,正好上头那边催,董事长跟总裁他们回国之后就要看,你现在提前完工也算是好事,我直接给你报上去?” 王经理立刻就乐了,能在总裁跟董事长之前露脸,那他之前受的那点委屈就不算什么了。 “那就谢谢褚总了,我以后指定忘不了您的提拔。” 美滋滋地走出办公室,走到沈怀梨身边,笑着到处看了看,忽然说: “小沈啊,你身上这件衣服是在哪买的,最近可是越来越会穿了,真好看。” 又道:“小陆小李,你们两个也跟人家小沈学学,年纪轻轻别整天包的像个粽子似的,像小沈这样轻便简洁点,多好。” 自顾自说完话,又满脸笑容的美滋滋走了,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升职加薪得到董事长夸奖和赏识的场面。 小陆跟小李在他走后才凑到一起。 “王经理今天是怎么了,看起来有些不对劲。” “谁知道,早上来的时候还拉拉着脸。” 两人聊了一阵儿,忽然心灵感应一般,齐齐看向正在专心工作的沈怀梨。 她早上跟王经理单独共处一室,待得最久。 该不会两人在那个时候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才把人给高兴成这样吧? 王经理好色,可是人尽皆知的。 第26章 我们是共犯 八卦传的很快,孟川行听见时,版本已经是沈怀梨为了讨好上司,跟他在办公室上演激情戏码,同部门职员亲眼所见。 这一周的相处,孟川行已经对沈怀梨又多了几分了解,流言传的那么离谱,他是肯定不会信的。 但能传出来这种话,至少说明沈怀梨的部门肯定是出了点什么跟她有关的事。 一个女人在职场上被造黄谣毕竟不是什么好事,孟川行在午休时间悄悄靠近了沈怀梨的办公室。 等到她一个人出来,立刻跟了上去。 “待会儿一起吃饭。” 沈怀梨中午多数吃食堂,并不喜欢搞特殊。 孟川行发挥死缠烂打的功夫,已经黏了她一段时间。 沈怀梨面色淡淡的:“随意,位置就是给人坐的,我没有阻拦你的权利。” 食堂都是双人桌和四人桌,她不可能一个人霸占两个位置。 况且,孟川行这个小疯子,也不完全是无用的。 偶尔在与她聊天的时候,除了一些没必要的废话,也会说出一点其他部门之间的内部消息。 沈怀梨今天在去茶水间的时候就意识到了不对,很多人凑在一起鬼鬼祟祟的聊天,一见到她就立刻默契的同时停声了,只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打量着她。 很显然,他们话里的聊天内容大概跟她有关,而且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她想知道,但并不能主动问,眼下凑上来的孟川行,恰好是一个自己送上门的突破口。 沈怀梨打完餐坐到位置上,心中琢磨着,待会儿该怎么跟孟川行打探。 眼前突然多出来一个人,是一个面孔不是很熟的男同事。 端着餐盘,微笑着问沈怀梨:“你好,请问我可以坐这吗?” 沈怀梨微顿,而后浅笑着指了指旁边空着的桌子。 “我对面已经有人了,你可以坐在那边。” 男同事眼中有些失落,很快又消失下去,把餐盘放到一边后拿出自己的手机,又跟沈怀梨搭讪想要她联系方式。 沈怀梨想了想,拿出手机切换小号,让他加了自己的微信。 孟川行回来时恰好看见这一幕,脸色唰地黑了下去。 坐在沈怀梨对面后,把碗放的重重的,汤水都从里面洒了出来。 沈怀梨手边被溅到,皱眉看向他:“你做什么?” 孟川行同样在怒视她:“你呢,你刚才在做什么?那个男人问你要联系方式,一看就是目的不纯,你为什么要给?” 沈怀梨语气淡然:“你对我同样目的不纯,我也没有拦着你坐在我对面不是?” 相处的这七天,孟川行这孩子也不知道是都经历了什么。 撩拨她的方式一茬接着一茬,昨天晚上下班时甚至直接打直球,问她要不要去跟他开房。 沈怀梨现在能跟他和平相处,多亏了她本身性格包容度高,擅长忍耐神经病。 孟川行气愤道:“这不一样,我为了你什么都能做,他为你做过什么,我连你的联系方式都没有,他却那么轻轻松松就加了……” 话语忽然顿住,沈怀梨把手机放到了他面前。 “给你,加吧,随意加。” 孟川行看着那个二维码,目光凝滞住,呼吸放慢片刻,忽的偏过头。 “我才不加,谁知道你一共在里面藏了多少个男人。” 沈怀梨:“给刚才那个人的是不常用的号码,现在这个是我跟朋友联系用的,只有关系近的人才有,连你哥现在都不在里面,你确定不加?” 孟川行飞快地拿出他的手机,以沈怀梨都没看清的速度给扫了。 沈怀梨望着他淡淡的笑,她就知道,提起他哥,这孩子一准儿会上当。 孟川行加完好友,等了一阵儿,桌子下的腿,轻轻晃了晃,仗着腿长,拿脚踝轻轻蹭沈怀梨裙摆下的小腿。 “好友请求通过下,姐姐。” 沈怀梨任由他跟小猫似的在那撩拨,低头操作了一下,问他: “满意了?” 孟川行收起手机,语气傲娇: “我跟那些只想不劳而获的男人可不一样,我不白拿你的微信,这里也有一条或许对你有价值的消息。” 说着,他直接打开了他实习部门的内部聊天群,递到沈怀梨面前给她看。 “这是今天早上传出来的流言,不过我相信你。” 沈怀梨倒是没想到,一切会来的这么轻松,她还没开始问,孟川行就恰好把她需要的给了她。 一目十行,飞速从聊天界面浏览而过,她眸色渐冷。 群里的流言已经丰富到了她跟王经理在办公室偷情,工作人员推门而入,恰好看见了她的贴身衣物挂在王经理手臂上,连衣物具体是什么颜色的,都描述的绘声绘色,仿佛当真是亲眼所见。 沈怀梨沉着目光,盯着发消息的那几个人,反手就是一波发言举报。 孟川行道:“那些人真是没事做闲的,就知道编排别人坏话,姐姐,要不要我帮你去教训她们?” 沈怀梨:“你怎么教训,又想像上次那样,把人摁进马桶里?” 孟川行:“他白长了张嘴说不出人话,我帮他漱漱口也是在做好事,积德行善。” 忽的一顿,眼睛亮晶晶看向沈怀梨。 “姐姐,你知道是我做的?” 沈怀梨:“监控那么明显,那一时间段进了洗手间的只有你们两个,想不知道都难。” 孟川行脸上的笑意扩大,一双眼睛,看人时光芒越发狡黠。 “不对啊,之前公司不是说监控设备坏掉了,查不出那天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少年的脚,不安分的在桌子底下,又蹭了蹭沈怀梨裸露的脚踝。 “姐姐,是不是你帮我解决了监控上的麻烦?”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们现在就不是普通的男女关系了。” 沈怀梨淡淡看向他,孟川行低笑着说:“我们是共犯,是同谋,是一种危险的禁忌关系,真刺激。” 沈怀梨挪开了自己的腿,穿着高跟鞋的脚轻抬,鞋尖蹭着孟川行的脚侧,最后落在他的运动鞋鞋面上,用力,踩下。 孟川行身体一怔,沈怀梨止住动作,淡淡的眼眸直视他,语气温和: “吃饭就是吃饭,不要太多小动作。” 她的高跟鞋踩在他的运动鞋上,压制的意味很明显,没有半分要挪开的意思。 第27章 跟我好吧 吃完午餐起身离开时,孟川行腿都是麻的。 走路的时候拖着条腿都不利索,却依旧一脸的笑意。 在沈怀梨身边低声说: “之前我一直以为,姐姐是乖的,所以一定会喜欢野的。” “现在看来我想错了,姐姐这么野,一定是喜欢乖的。” 少年又开始从善如流的毛遂自荐。 “跟我好吧,姐姐,我真的特别乖,你要我多听话,我就有多听话。” 沈怀梨之前都不理他,这会儿难得多看了他一眼。 “真的?” “半个字都不作假。” “那你就听话,乖乖地回到你的岗位上做你该做的事,再也别来找我。” 孟川行:“……” 公司里的流言蜚语,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还传到孟钰耳朵里去了。 沈怀梨手机疯狂地震动,孟钰的声音有些气急败坏。 “你跟我说实话,你跟我提分手,是不是因为又勾搭上了别人?” 沈怀梨十分无语,他就算不相信她的人品,也该相信她的眼光。 她就算要乱来,也该是跟胡为或者仄言那个长相水准的。 王经理一个肚子大的像鲶鱼一样的中年秃顶男,也亏他问的出来。 “孟钰,你就算对我没信心,也该对你自己有点信心。” 她的语气一如既往的轻柔,宛如剩下的一缕清凉的风。 孟钰咬牙问:“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沈怀梨说:“你是我上一个交往对象,按照这个标准,我就算再跟人有什么,下一个也只会是比你更好的,而不是一个连你头发丝都比不上的。” 孟钰的心情略有好转,语气不再像一开始那么冲,但依旧很有攻击性。 冷哼道:“那谁知道你,说不定你就是口味奇特,自甘下贱呢?” 沈怀梨再一次后悔,当初不该听信家里的话跟孟钰那样傲慢自大的人交往。 分手见人品,他的品行真的不行。 甚至都比不上,跟她不过才相处了几天的孟川行。 没耐心再跟这人聊下去:“没什么事我先挂了。” “等一下。”孟钰又止住她,沉声道:“我妈昨天从维也纳回来了,给你带了礼物,要我晚上带你回家去吃饭。” 沈怀梨:“你没有把我们分手的事情告诉阿姨吗?” 孟钰冷哼道:“你要说就自己说,想分手的是你又不是我。” 顿了顿,又没好气地加上一句: “沈怀梨,你看看你现在都到了什么地步,放着好好地大小姐不做,非要去公司做什么助理,随便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人都能私底下这么编排你。 我现在看在我妈喜欢你的份上,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说你后悔了还来得及,我们还跟以前一样,想上班我可以把你安排进孟氏给我当秘书,到时候没人敢欺负你。” 他倒是也动过给沈怀梨下绊子的念头逼她自己回头,问题是沈怀梨在沈家,他手再长也插不进去。 如果直接动了沈家,那就势必会影响两家的合作,孟钰上头还有他爸压着,他不可能忤逆父亲。 眼下,沈怀梨这个人就变得有些棘手。 他不想跟她分,但又放不下面子去挽回。 母亲从国外回来这事正好给了孟钰一个台阶下。 沈怀梨来沈氏并不是因为喜欢工作,人的本质都是一样的,贪图享受。 她之所以进入沈氏,是因为想了解自己家产业的内部结构,孟钰的提议自然无法触动她。 “分手的事情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孟钰,你跟我之间性格并不合适。至于阿姨那边,我会自己跟她解释,你……” 孟钰不等她说完,就直接掐断了电话,眉心拧成个川字。 什么叫性格不合适?不合适她之前能跟他交往半年? 眼下两个人都已经开始谈婚论嫁了,她整出一句性格不合适,就想离开他? 她休想! 孟钰直接拿出手机,想了想,又把电话打给了沈怀梨母亲。 开口时,态度温和许多:“伯母,是我。” 沈母语气惊喜:“孟钰啊,你这孩子,今天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 沈怀梨跟孟钰是她一手促成的,孟家家大业大,又对沈家事业上相辅相成。 沈怀梨嫁过去绝对直接当少奶奶,是个再好不过的归宿。 孟钰说:“是这样的,伯母,我母亲最近从国外回来了,她给您和阿梨都带了些礼物,想要邀请你们今晚来家里吃饭,顺便谈一下我跟阿梨后续婚事的问题。” 互不联系这段时间,他也算是看清楚了自己的内心。 找再多的女人,那些也都不是沈怀梨。 他的确是喜欢她,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就连上床的时候都会忍不住想着她。 既然这样,那就必须得把沈怀梨给弄回来。 以免夜长梦多,直接结婚也未尝不可。 沈母听到婚事两个字,眼睛都亮了,立刻就连连附和的答应了下来。 “好好好,我们今晚一定会去。” 刚挂断电话,就立刻给沈怀梨发了消息,说了这件事。 沈怀梨顿时感到了几分棘手。 她母亲提出的要求,她向来是不能拒绝的。 下班后,心事重重地往外走。 孟川行守在走廊等着她,见她身边有人,微微错开了一步。 跟在沈怀梨身后,悄悄去握住她的手。 沈怀梨一顿,回头,孟川行扬眉望着她笑。 示意她看一眼手机。 【姐姐,今天晚上跟不跟我走?】 沈怀梨低头打字回: 【你哥哥也约了我,我得去他家】 少年的面色在看到她回复的消息内容后,一怔,笑意一点点地收敛了起来。 【不是已经分手了,为什么还要理他?】 沈怀梨思索片刻,在手机上打: 【我也不想,身不由己】 在孟川行出现后,她又找私家侦探调查过他跟孟家的关系。 结果跟那天在牌桌上问出的大差不差,他的确是在孟家不得宠,属于被放养的状态。 一样都是孟家的人,就因为家里偏心,厚此薄彼,孟川行心中没有怨怼,那不可能。 沈怀梨之所以一直放任着他接触自己,就是因为她觉得孟川行也许在某些意想不到的时候,能发挥出让人惊喜的价值。 比如,就在此刻。 沈怀梨:【你也很久没回家了吧,就不想回去看看?】 第28章 最佳助攻 孟川行思索了阵儿才回: 【是你需要我吗?】 看沈怀梨的表现,看来今晚这顿饭,不是那么好吃的。 大概率是场鸿门宴,所以她才希望他回孟家,去搅乱这个场子。 孟川行倒是不介意让她如意,但是,也总不能白帮人做事吧。 他总得也在她手里拿到点甜头。 沈怀梨:【如果我说是呢?】 孟钰:【那就和我做交易,你让我吻你,我就去。】 趁人之危,趁火打劫,落井下石,种种词汇在沈怀梨脑子里过了一遍。 她冷淡地看了孟川行一眼,而后收起手机,不再与他沟通了。 孟川行便明白了,她这是不愿意接受这场交易。 失落的跟着她进入电梯,又在离开时快步跟了上去,挡在她面前不让她走。 “你还没回答我,愿不愿意接受我的条件。” 沈怀梨淡淡道:“没有明确认可的东西,就可以算作是拒绝。” 她想绕开他,孟川行固执地拦在她面前。 “这个要求不是很过分,孟钰跟他妈妈那么讨厌我,我这趟回家基本是九死一生。” “我九死一生的回去,跟一些明显看不上我的人周旋,就是为了得到你一个吻,这个条件很合理。” 他已经发现了沈怀梨并不喜欢别人凌驾于她之上,虽是为了达成目的,给出的解释也是把自己的姿态放的很低。 沈怀梨凝视他片刻,忽然伸出手拽着孟川行进了空无一人的茶水间。 把少年抵在墙面,手指轻轻地掐住了他的下巴。 “就那么想吻我?” 孟川行眼眸深深凝着她,呼吸变得很重。 “想。” 即使穿着高跟鞋,沈怀梨与他对视也需要仰着头。 她扯住孟川行的领口,手指攥住布料,一点点往下拉。 孟川行便顺着她的力道,顺从地低了头。 到最后,两人的呼吸靠的极尽,几乎是相抵着勾缠在一起。 他的气息,她的气息,融入在一处。 形成一种崭新的味道,在微热的空气中散开,热烈的让人着迷。 沈怀梨唇边含着温柔的笑意,眼中的神色让人看不清,像蒙了层雾,又像藏着个钩子,一路钓进人心底。 注视着他的双眸:“真的很想?” 孟川行感受到了热,从心脏喷涌而出,游走到四肢百骸,有逐渐要不受控的趋势。 难耐地,对着女人发出了一声鼻音,满是示弱的姿态。 “嗯。” 沈怀梨却偏偏在这时收起了手,在他的衣服上擦了擦碰过他的几根手指后,后退了一步。 脸上依旧带着笑意,眼中的神色却一寸寸冷了下去。 再不复方才的温柔撩人,风情旖旎。 “你想,可惜我不想。” 她转身,走的毫不犹豫。 留下孟川行一个,怔怔凝着她的背影,眼中有些许茫然,更多的还是低落。 他不明白,自己又是哪做错了。 - 沈怀梨进入车中时,孟钰的消息刚好发过来。 她母亲已经到了孟家,正在跟孟钰的母亲田婉仪聊天。 照片里,沈母笑容满面,乐不可支。 孟钰问她:【你什么时候到?】 沈怀梨把手机扔到一边,没回。 今晚注定了没办法平静度过。 沈怀梨是香江所有名媛里,性格最好最温顺,最肯听长辈话的。 田婉仪之前跟她见过几面,对她印象极好,好管教的媳妇没有婆婆会不喜欢。 孟钰既然也对婚事没意见,甚至还希望尽快办,她当然会全力配合。 沈怀梨一进门,田婉仪就迎了上去。 “有些日子没见了,阿梨又漂亮了。” 沈怀梨也回以淡淡一笑,递出手中刚买的礼品。 “阿姨您也一样,依旧那么光彩照人,前段时间您不是说喜欢茶叶,恰好我有个朋友家里开茶庄,这是今年新出的白茶,您看下喜不喜欢。” 田婉仪拿着袋子,搂着她往沈母那走,笑着感慨道: “也就你这孩子心细,愿意记得我那点子乐趣。孟钰就是粗枝大叶,让人指望不上,真希望你快点嫁到我家,帮我好好地改造改造。” 沈怀梨微顿,开口道:“阿姨,我跟孟钰其实……” 一旁陪坐在沈母身边的孟钰忽然开口,沉声打断她。 “难得两家长辈聊得这么开心,沈怀梨,你别扫兴。” 田婉仪和沈母察觉到气氛不对劲,都愣了一下。 沈怀梨却并没选择妥协,依旧开口道: “阿姨,我跟孟钰已经分手了,目前只是普通朋友。” 另外三人的脸色齐齐一变。 孟钰把手中的茶杯重重地往茶几上一放,发出铛的一声响。 “沈怀梨,你还有完没完,我不是都解释了那天只是个误会,你还跟我在这闹什么脾气?” 田婉仪也在短暂地惊讶后握住了沈怀梨的手: “孟钰生日那天的事我也听说了,阿梨生气也是应该的,阿姨知道后也站在你这边。 我已经帮你教训过他了,不过你们两个闹归闹,分手这话可不能乱说。 我跟你妈妈刚才还在商量你们的婚事呢,两家都盼着能早点完成婚礼。” 沈怀梨把自己的手一点点从田婉仪手中抽了出来。 她已经做了决定的事,自然不会轻易改变。 “是我的问题,我忘了跟母亲说已经分手这件事,才造成了今天这个误会。孟钰是一个很优秀的人,您也是一个很好的长辈。就算分手了,两家的关系也不会变,我以后跟他继续做朋友,也相信您一定会找到一个合心意的儿媳。” 沈母越听眉头皱的越紧,脸上已经充满了不赞同,刚要开口说话,孟钰忽然沉着脸色站起身,暴怒的一脚踹翻了一边的花瓶架。 “分什么手,沈怀梨,分手的事是你自己提的,我不同意!” 架子连着花瓶,稀里哗啦摔倒一地,客厅里的三个女人都受到了惊吓,齐齐站起身后退了一步。 就在这时,门边忽然传来一道懒洋洋的嗓音。 “哟,今天是怎么了,家里这么热闹?” 四人齐齐回头,玄关处,漂亮俊秀的少年逆光而来,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笑,迎着众人的注视,对着他们挑挑眉,目光最后落到了抿着唇的沈怀梨身上。 “还真把人家给骗过来谈婚事了?田婉仪,你儿子有暴力倾向的事你有没有说?就不怕结婚以后他哪天不顺心,活生生把人家女儿给打死?” 第29章 不嫁也得嫁 随着孟川行的露面,一屋子人面色各异。 沈怀梨敏锐地察觉到,田婉仪跟孟钰在看见他后,第一反应竟然是齐齐后退了一步。 孟钰脸色难看至极:“谁让你进来的?保姆,你们怎么办事的,怎么能把这个疯子放进门,赶紧给我把他赶出去!” 田婉仪也在短暂愣怔后反应过来,对沈母说: “那人就是个疯子,说的话都不可信的,孟钰这孩子我清楚,做事是冲动了一点,但绝对不会打女人,更何况他是真心喜欢阿梨。” 保姆闻声而出,犹豫着看了孟川行一眼,刚想往他附近走,孟川行一个狠厉的眼神扔过去,阴鸷道: “不想活了?” 保姆顿时脸色一白,低着头站在一边跟鹌鹑一样,没有动作了。 孟川行嗤笑一声,一把将碍事的人推开,迈开腿朝前走。 田婉仪跟孟钰脸色大变,护着沈母跟沈怀梨随着他的靠近步步后退。 两人这种满身提防,如临大敌的模样,终于引起了沈母的怀疑。 “这个人到底是谁,婉仪,你们怎么好像十分怕他?” 孟川行看出他们的惧怕,心中不屑,自顾自走到餐桌边,看了眼上面摆放的前菜,才回了沈母的问话。 带着几分嘲弄道:“你都要把女儿嫁进我们家了,连我们家到底都有几个人都没问清楚?你这个母亲做的也不是很称职嘛。” 沈母一愣,心中有些不满,她养尊处优久了,许久没被人这样当面讽刺过,更何况还是被这样一个小辈。 田婉仪也意识到了她神色的变化,当即怒道: “孟川行,我平时已经对你够忍让了,你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场合,轮得到你来撒泼?” 孟川行坐在餐桌边,自顾自拿了套餐具: “我做什么了你就说我撒泼?花瓶是你的宝贝儿子砸的,大呼小叫是你这位贵妇自己喊的,一切的闹剧都是你们这里的人自己做的,我不过是饿了回自己家吃顿晚餐,你就说我撒泼?” 他顿了顿,拿着餐勺,盛了一勺黑松露放进口中,怡然自乐的品,语气并不刁钻,却足以让人难堪: “父亲要是知道我回自己家吃顿饭就成了撒泼,也不知道会怎么想你这个后妈。” 沈怀梨听到这话,眸光微微一动,浮现几分若有所思。 孟川行已经仿若其他人都不存在般,悠然自得地吃起晚餐来。 剩下田婉仪跟孟钰两个,惊疑不定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神情都十分忌惮。 从走进来开始,他没有做过任何极端的事,也没有做出伤害任何人的动作,但孟家的另外两人就是表露出了极度的惧怕。 沈怀梨心中正揣摩着这番变化的缘由,沈母走到她身边,攥住了她手腕。 “看来今天这顿饭是不太方便吃下去了,婉仪,我先带着阿梨回家了。” 田婉仪早有此意,立刻就说:“好,你们先走,至于婚事的事情……” 她有点担心,孟川行之前说了那样的话,沈母会改变主意。 沈母却说:“我跟你之间的交情不是一个陌生人三言两语就能影响的,今天先这样,剩下的事情我们改天另找个时间再接着谈。” 沈怀梨闻言一怔,诧异地看了自己母亲一眼,迟疑片刻,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没有当着大家的面驳回自己母亲的面子。 跟着沈母回了沈家,只剩下两人了,沈怀梨才道: “妈,你没听见孟川行说的那些话吗,孟钰情绪不稳定,人品有问题……” 沈母冷声打断她的话: “孟钰他妈也说了,那人就是个疯子,疯子说的话也能信吗?” 沈怀梨沉默片刻,道: “孟钰刚才生气摔东西,总是我们亲眼所见。” 沈母说:“那也只能说明他喜欢摔东西,他又没有打人,阿梨,你别听风就是雨。” 沈怀梨道:“孟川行的言行举止挺正常的,反倒是孟钰跟田阿姨,他们的表现看起来不太对劲。” “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沈母皱眉道:“阿梨,你什么时候开始跟妈妈顶嘴了,还一直帮一个疯子说话,这可不像你。” 发表自己的真实感受就变得不像她了吗?那她该是什么样的? 永远的言听计从,让做什么她就做什么,无论这件事她喜不喜欢,是否违心。 永远的活在家人的五指山下,乖巧地当一个听声做事的提线木偶? 沈怀梨并不想这样,所以她决定再为自己争取一次: “妈,我已经告诉过你,我跟孟钰分手了。得到父亲认可的事,我可以从其他方向下手……” “我也说了,分手的事情,我不同意!”沈母也不耐烦了,厉声打断她道:“沈怀梨,我今天就是明确告诉你,只要孟钰喜欢你,孟家这门婚事,你是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沈怀梨眼中浮现几分愕然,这是她第一次跟母亲发生这样激烈的冲突,一句话本能般的就出了口。 “哪怕孟川行说的是真的,孟钰真的人品有问题,会在动怒后动手打人,你也要让我嫁给他?” 沈母也是话赶话到了嘴边,毫不犹豫便说:“对!你就是要嫁!” 沈怀梨一怔,接着便不免有些心冷,怔怔地看着一脸怒色的沈母,自嘲道: “原来您是这样想的,只是要我嫁人就行,根本不在乎我之后的死活。” 沈母脸色徒然一变,挥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扇在她的脸上。 “你怎么能这样说你的母亲?” 啪地一声脆响,绽放在两人耳边。 沈母满脸怒火,语气也加重了几分音量: “要不是我生了你,你哪来的现在这样优越的生活?沈怀梨,你到底有什么资格,穿着私家定制的衣服,站在几个亿市值的私人别墅,踩在几万块一平米的地板砖上,对着给你提供这一切物质条件的人,你的母亲,我,大呼小叫?” 沈怀梨捂着脸,抿紧了唇,一言不发地跟她对视了半秒,眼中浮现出盈盈水光,又被她提气抑制回去。 外面都传她听话,可世界上,哪有人是生来就没有任何自己的想法,别人说什么她就是什么的? 不过是每一次在与母亲意见相悖时,沈母都会拿出这一套说辞,把她的念头给镇压了而已。 第30章 沈小姐的顶级思维 过往的每一次,沈怀梨都妥协了,但这一次真的不行。 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沈母做决定只是上下嘴皮子一搭,真正要去那座围成里受苦受难的却是沈怀梨自己。 脸侧火辣辣的疼,却比不了心中刀割一样的疼痛。 沈怀梨捂着自己的脸,用力闭了下眼,逼退泪意: “父亲那边的事我可以想其他办法解决,但跟孟钰结婚,真的不行。” 沈母快被她给气死了,她不明白自己女儿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地忤逆她。 愤怒地指着门口: “你要是不听话就给我滚,别在我面前碍眼。” 沈怀梨没有任何迟疑,转身便走了。 晚上的温度比白天清爽很多,微凉的风吹过来,脸上热辣辣的痛稍缓。 微风拂过睫毛,带来轻轻的痒,一直含在眼中的泪,这才落了下来。 不待流淌到面颊,她就自己用指尖从眼角擦了,动作又快又熟练。 如同过往二十几年,挨打过后的每一次。 泪光之下的眼中,短暂的浮现出脆弱,又很快被揣摩和深思取缔。 孟家那些人对孟川行的态度有些古怪,看样子,似乎并不像外界传闻的那样简单。 沈怀梨坐在别墅区的休息亭里,听着风吹银杏树的沙沙声,一点点从脑中复盘着今晚发生的事。 足足坐了能有半小时,眼中的水汽彻底被风吹干,情绪也完全消解下去,才起身朝着园林外面走。 生养之恩大过天,她不会跟自己的母亲对立。 沈母之所以对她嫁给孟钰有这么大的执念,无非是因为孟家家大业大,对沈家能有帮助。 既然这样,她找个契机把孟家的人脉和垄断资源全都弄到自己手里,一样能解决这件事情。 心思电转之间,转瞬沈怀梨便有了主意。 逆着回家的路,背着园区的灯光,步步朝外走。 漂亮的面孔上,眼尾依旧带着哭过的红,睫毛上也还停留着水汽,乍看是极其柔弱的,宛如一束被雨水淋过的栀子花。 可表面的柔弱之下,那双黑白分明的瞳孔里,却是半分都找不出无助的样子,有的只是刀子一样的锋利和坚定。 在车库面前步伐微顿,没有选择自己开车,出门打了一辆出租。 “麻烦送我去北苑附近的酒吧,随便哪家店都好,谢谢。” - 孟川行在沈母领着沈怀梨走后并没急着走,依旧坐在餐桌边慢条斯理地吃着东西,仿佛这次回家真的只是为了吃顿饭。 田婉仪实在是看见他就害怕,先扛不住心理压力回了房,留下孟钰一个人,坐在远处目光防备地盯着他。 孟川行无意间瞥到他的眼神,笑了,举起刚切过牛排的餐刀,朝着孟钰大腿的地方一指。 语气缓慢地问:“这里,还疼不疼?” 餐刀上面还沾着作为牛排配料的覆盆子酱,殷红的停在上面,粘稠的像血。 漂亮的少年握着血淋淋的刀,笑意迷人又危险。 “可惜那一刀扎歪了,否则你现在跟太监也没什么区别,哪还用得着劳师动众的跟人谈婚论嫁?” 殷红的果酱顺着餐刀往下滑,孟川行用指腹接住,接着把那点殷红拿在嘴边,张开嘴吃了。 孟钰在远处看着他的动作,头皮都在发麻: “孟川行,你别仗着爸偏向你几分,就觉得自己可以为所欲为,早晚有一天,他会看清你的真面目,把你彻底驱逐出孟家!” “爸偏向我?”孟川行像听到了什么极为好听的笑话,伏在餐桌边哈哈大笑,片刻后又抬起头,看向空无一人的身侧,轻声问: “你呢,你怎么想,你该不会也跟这个蠢货一样,觉得那个老东西是在偏向我吧?” 孟钰看着他身侧一无所有的空气,不止头皮越来越麻,前不久被扎过一刀的大腿也开始又幻痛起来,仿佛又挨了一刀。 他站起身,警惕地看着孟川行,也开始小幅度的步步后退。 他只是脾气不好,但孟川行不一样,他是真的疯子。 疯子,一旦发起疯来,他是真的会杀人的。 孟钰移动到电梯口时,孟川行也终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望着空气收敛起了笑容,板着脸道:“你说得对,他才不是偏向我,他只是心中有愧。” 几年前,孟钰上完科学课,带着一堆同学来家里做放大镜引火实验。 实验反应太慢,他们很快就失去了兴趣,又去院子里踢球。 可实验器材却没拿走,最后客厅起火,引燃了窗帘,慢慢又延伸到地毯,最后燃烧了整个别墅。 孟家在那一场事故中损失惨重,孟父暴怒,孟钰出于害怕,把事情栽赃给了当时根本没在家的孟川行。 孟父急着挽回损失也没细查,就把尚且年幼的孟川行给送到了精神病院。 在那里,孟川行度过了一生中最灰暗的半年。 因为坚称自己没病而强行被人按住四肢往身体里注射药物都是常事。 更可怕的是那些人还会把他绑在仪器上进行所谓的电击治疗。 凌虐与痛苦交织,是那地狱一般的半年所有的主色调。 被送进精神病院之前,他是一个正常人。 可从精神病院出去后,他就真的成了一个疯子。 而作为一切事情的始作俑者,孟钰只是一句“我当时又不是故意的”就想轻飘飘带过。 孟川行对他不可能是不恨的,他当然可以杀了孟钰,但在精神病院那半年,让他总结出来一个观点。 死亡太容易了,比起死,痛不欲生的活着才更可怕。 所以只要是能让孟钰痛苦的事情,他都会做。 比如,毁掉他在意的东西,再比如,抢走他喜欢的女人。 冷眼看着孟钰慌张的闪身进入电梯,生怕他下一秒就会举着餐刀杀过去一样落荒而逃。 孟川行在心里冷笑了一声,怂货。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会主动给他打电话的人不多,孟川行拿出手机,接着微微一怔。 脸上很快就浮现出了几分真正开心的笑意。 正想着她呢,她就自己来找他了,他们果真是心有灵犀。 “姐姐?” 另一边,声音却有点嘈杂,有喧嚣的音乐,也有混乱的人声。 沈怀梨春风般的声音夹在其中,显得很细弱: “孟川行,你想不想见我?” 第31章 等你心甘情愿 孟川行赶到时,沈怀梨手边已经堆了几个空酒瓶。 酒吧有些奇怪,音乐开的很大声,地段的也属于闹市区,里面却没什么人,只有沈怀梨一个顾客,和吧台里的酒保。 沈怀梨看出孟川行眼里的疑惑,对他笑了笑。 “我怕你不来,自己喝多了遇见危险,所以就包场了。” 脑后的长发不知何时被她散落了下来,黑软的披散在脸颊两侧。 如雾笼纱似的眼睛,也因为酒水的原因,多了几分微醺的神色。 与酒精的作用下微粉的面色互相掩映,显出了少见的妩媚。 孟川行看着这样的沈怀梨,心软的一塌糊涂,恨不得把她缩小了装进自己的口袋里,捂紧了藏得严严实实,除了他以外别人都不准看。 “怎么突然喝这么多酒?”孟川行走到她身边,用手挪了下已经空掉的酒瓶,看到上面的外文标签写的是威士忌后皱了眉。 沈怀梨没理会他的问题,表情有些失意的淡淡笑了下,示意酒保又拿了个空的杯子,推到他面前。 “既然来了,那就陪我一起喝几杯。” 孟川行不想坏她的兴致,但又有些犹豫。 他那个病……喝了酒,说不好要犯病的。 她现在本来对他就没有多少喜欢,万一见了他发病,被他吓到了就不好了。 她今天有些不对劲,她让他破坏孟家的鸿门宴,他也去了。 按理来说,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该开心才对。 为什么反而表现得像是失魂落魄? 孟川行盯着给他推了一杯酒后又开始自顾自灌自己的沈怀梨,心中泛起嘀咕。 沈怀梨对他的注视仿佛毫无察觉,又给自己倒了杯酒,拿在手中一口气灌了下去。 喝酒时微微仰头,脸侧的发丝下滑,孟川行目光猛地一缩,伸出手拂开她黑软的长发。 “脸上是怎么回事?你受伤了?” 沈怀梨半边脸是微肿着的,并不是很严重,但对于孟川行这种白天时时留意观察着她的人来说,一点小变化都极为明显。 沈怀梨一动不动地任由他看,目光静静地跟他对视了会儿,眼中浮现出一丝水光,又很快掩饰一样的偏开头去,长长软软的发丝从他手上滑落,孟川行的心脏也仿佛被丝线束缚住了一般,疼了一瞬。 “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孟钰做的,那个畜生,他还真敢……” “不是孟钰。”少年咬牙切齿的话还没说完,沈怀梨终于开口,淡声把他打断了。 她握着杯子,垂着一双含水的眼睛,目光静静地盯着杯子里的酒水看了一阵儿。 笑的有些勉强:“陪我喝几杯吧,孟川行,过了今天,我们以后就再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单独见面了。” 她道:“我会嫁给孟钰,变成你的嫂子。” 孟川行的脸色再次一变,握住了她又要举杯的手腕。 “别喝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我说。” 沈怀梨垂着眼睛,依旧没有看他: “说了也没用的,这不是人与人之间的事,是沈家和孟家两个集团之间的利益关系。” 沈怀梨轻轻动了下被他握住的那只手,似是想要挣开,却又因为不胜酒力,身体晃了下,反而被牵扯着倒在了孟川行身上。 少年身体一怔,下意识地把她抱住,扶着她回到椅子上坐稳: “别喝了,你已经醉了,我送你回家。” 沈怀梨在他带着她起身时,忽然凑近孟川行身边,声音里满是醉意,不太清醒的问: “醉了不好吗,我喝醉了,你不就能对我做你想做的任何事?” 孟川行带着沈怀梨往外走的脚步,一顿。 难以置信地低头,看了眼靠在他身边的女人。 沈怀梨没有看他,语气像是对他说话,又像是喝醉后的自言自语。 “比起孟钰,其实我宁愿是你,至少我不讨厌你。” 就算她说的不多,孟川行也大概能猜出来,沈怀梨今晚大概都经历过什么了。 女人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她想放纵,作为对家族中束缚的一种反抗。 这跟他最开始遇见她时产生的想法,其实是不谋而合的。 孟川行也想得到沈怀梨,出于某种见不得光的目的。 可不知为什么,眼下,在看着女人满身醉态,失魂落魄的靠在他身边,他又犹豫了。 喜欢一个人该是什么样子?是不择手段的得到,只图一时之快吗? 不,大概不是这样的。 喜欢一个人,好像会……舍不得看她难过。 孟川行把沈怀梨送到卧室,把人放到床上后,弯腰帮她脱掉脚上的鞋子。 而后坐在旁边,帮她盖好被子,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 沈怀梨是侧卧着的,拨开发丝,他便看见了她受伤的那边脸颊。 心里涌出一股酸酸涩涩的滋味,说不出的难受。 “到底是谁欺负你了?” 孟川行看着闭眼昏睡过去的女人,轻声问。 半晌,得不到回答,他又看了眼地毯。 胡子拉碴的流浪汉盘腿坐在上面,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你不是想要得到你哥得不到的人,眼下是最好的机会,你为什么不上?” 孟川行狠狠瞪了他一眼:“我是喜欢她,不是下作。” 流浪汉道:“喜欢她?这可不对劲,你最开始的目的不就是想让孟钰不好受?今晚可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时机,错过了你以后说不定会后悔。” 孟川行阴鸷的瞪着流浪汉,毫不犹豫地反驳道: “她已经在给我回应了,今晚把电话打给我就是最好的证明,用不着趁人之危,我一样有自信她最后会选择我。” 流浪汉嗤了一声,把身子一斜,不想理会他了:“随便你,以后不后悔就行,我反正是要睡觉了。” 孟川行道:“滚出去,别在这里睡,一个男人睡在女人屋里算怎么回事。” 说完这话,他愣了愣,又低头看了昏睡中的沈怀梨一眼。 而后伸出手,轻轻地帮她整理了下鬓边散乱的发丝,露出皎洁的半边脸颊。 看着看着,情不自禁地就弯下了腰,离着昏睡中的沈怀梨越贴越近。 唇瓣即将碰到她面颊的那一刻,孟川行眼中掠过一抹清醒,及时地止住了动作。 “趁人之危有什么意思,我等你心甘情愿的那天。” 他起身,也离开了沈怀梨的卧室。 第32章 她给的奖励 沈怀梨是在宿醉的后遗症中醒的,烈酒就是不行,第二天睡醒头会发昏。 皱着眉坐起身,脑海里闪过孟川行扶着她回家的影子。 沈怀梨脸色微变,快速地掀开被子看了眼自己,发现衣服原封未动后,微微松了口气。 眉头又拧了起来。 她的酒量太差了,原本是装醉的,不知不觉多喝了两杯,没想到就成了真醉。 看样子计划是没有顺利进行,好在也没有出什么太大的岔子。 沈怀梨起身往浴室走,简单的洗漱冲掉身上的酒味,只穿了件轻薄的浴袍就出了门。 手机没在身边,应该是在……客厅?! 沈怀梨震惊地看着客厅里,堆满了食物的餐桌,以及坐在餐桌边,见到她后立刻站起了身的少年。 “孟川行,你怎么会在这?” 孟川行愣了下,而后眼中掠过一抹不悦,他就知道她昨天是喝多了,说的话做的事都不是发自内心。 “你忘了?是你自己带我回来的。” 沈怀梨当然记得是她带他回来的,但是…… “你昨晚睡在哪?” 保险起见,她还是多问了一句。 她对某些方面的东西了解的也不是很多,并不清楚,自己现在跟孟川行,到底处于什么程度。 孟川行很快便意识到了她的顾虑,若有所思地顿了片刻后,脸上露出一抹坏笑。 “姐姐真的忘记了吗?”他走到沈怀梨身侧,故作熟稔地揽住她的腰肢,感受到怀里的人微颤了下后,眼中的笑意又加深了几分:“你昨晚对我说想做什么都可以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态度。” 沈怀梨僵硬地任他抱着,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在怀疑自己,她昨天到底喝了多少酒? 孟川行此刻依旧在给自己加戏,低头注视着沈怀梨的眼睛,邀功一样的说: “姐姐一直在夸我,说我比我哥好。” 就这一句,成功地让沈怀梨察觉到不对劲,回过了神。 目光在孟川行脸上停留片刻,挪到了桌子上的早餐上。 中式西式都有,甚至连港式早茶都摆出来了,十分丰盛。 “这些是你做的?” 孟川行不明白她为什么话题转的这么快,但还是十分坦诚。 “我叫的外卖,你昨天喝了那么多酒,早上醒来胃里肯定不舒服,吃点东西有好处。” 沈怀梨微顿,再次看了他一眼,心中有些许复杂。 孟川行见她不说话,想了想又说: “姐姐喜欢会做饭的男人吗,如果是这样,我可以学。” 沈怀梨抿了抿唇,目光晦涩的落在他脸上,片刻后才说: “我喜欢请得起五星级厨师的男人。” 她的择偶标准,一直都很明确。 无论是谁,都不能降低她自己本身已有的生活质量。 孟川行挑眉,并没有受到打击:“五星级厨师,月薪也就十几万块而已,也不是很难,我可以努力。” 沈怀梨心情糟糕了一早上,此时却忽然露出了点笑意,指了指沙发上变得凌乱的抱枕。 “你昨晚是在那睡的吧?” 孟川行有些意外她的敏锐,但还是点了头,他在她面前基本上都很坦诚。 沈怀梨眼中的笑意便又浓了几分,坐在餐桌边喝了点小米粥后,忽然漫不经心的开口: “怎么没睡卧室?” 孟川行正在啃包子的动作一顿,偏头,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她。 “姐姐希望我睡卧室吗?” 沈怀梨也看着他:“卧室不比沙发舒服?” 孟川行的腿立时便躁动不安了,在桌子下蹭她小腿: “昨晚不行,但如果是现在,只要你点头,我随时都可以。” 任何事,只要她想,他都愿意配合。 但是,他希望她是在清醒状态下做出的决定。 免得到时后悔,反倒生出怨怼。 沈怀梨古怪地看他一眼,移开了自己被他骚扰的腿: “我是说客房,这里有很多空着的房间都能使用,你在想什么?” 孟川行:“……” 他感觉自己被人耍了,就像之前那几次,她引诱他,又在他上头时浇他冷水一样。 低头,郁闷地喝粥,吃早餐,少年不说话了。 安静乖巧下来时的样子,又让沈怀梨想起了之前见过的流浪猫。 看着攻击性很强,但真正靠近了才会知道。 其实坏脾气是可以控制的,不伤亲近之人。 她盯着孟川行,眼中浮现了点点若有所思。 这个人,虽然偶尔做事会让人意想不到。 但貌似,他还是有些底线。 这种底线,恰好在让她感到舒适的范围内。 或许……给他点好处也未尝不可。 孟川行想要偷看沈怀梨时,便正好对视上了她光明正大凝视他的目光。 少年动作一顿,心跳猛地乱了半拍。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把东西吃到了脸上吗?” 他胡乱的伸手,擦了擦嘴。 沈怀梨眼中浮现些许若有所思,忽然站起身,走到了他面前: “别动。” 孟川行便停住了动作,看着她伸手像是要帮自己擦脸的样子,心中说不出的尴尬。 他现在在她眼里到底是什么模样啊,该不是满脸油花吧…… 思绪就此止住,孟川行诧异地看着沈怀梨,瞳孔猛地放大。 她坐到了他腿上,而后闭上眼睛,轻轻地凑过去,亲在了他的唇上。 不,已经不单单是亲,他们是在…… 接吻! 黑亮的眼睛,先是震惊的睁大,而后又慢慢地,颤了下睫毛,配合地闭上了眼睛。 大脑陷入漫长的空白,孟川行身侧的手,紧张地攥住了身侧的椅子,一开始不断地收力,又慢慢地虚脱一样的松开。 沈怀梨离开时,孟川行还是维持着那个姿势,僵坐在椅子上,手臂抓着椅子两侧。 她看了看,见少年面颊红红的,耳朵也是红红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满嘴跑火车的少年,身体反应却不像之前在话里那么逞强。 她坐回自己的椅子上,轻轻踢了孟川行一下。 “结束了,把眼睛睁开吧。” 孟川行便睁开眼睛,表情还是有些晕晕乎乎的。 沈怀梨又看了他一眼,探究的问:“在想什么?” 孟川行整个人都是热的,奇妙的感觉游走在四肢百骸,最后全都汇聚到了心口。 心脏涨的发烫,连带着影响了体温,他现在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是烫的。 小心翼翼答:“在想什么时候能有下一次。” 第33章 小疯子犯病 那个暧昧丛生的早上,沈怀梨到底是没有给孟川行任何交代。 没有任何缘由的吻了他之后,就对之前的事绝口不提了,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孟川行当然不会觉得,那一个吻就代表她接受他了。 甚至自那以后,沈怀梨就连在公司里都开始避开他。 两人的关系简直比第一次见面还要更加生疏几分。 孟川行找她几次都没见到人,心里难免生出委屈,越想越觉得憋闷。 坐在他自己的工位上拿着匕首一刀一刀的划木头: “你就是个玩弄感情的坏女人。” 跟他同组的同事恰好听到这一句,坏笑着在他身边停住了脚步。 “你被谁给玩弄了?” 这人是个出了名的大嘴巴,当初传沈怀梨跟经理的闲话时,就没少在群里蹦跶。 孟川行立刻恢复了正常神色,把木雕往兜里一收。 表情阳光道:“刚看了部电视剧,我在这讨论剧情呢。” “原来是这样啊。”同事也不知是信还是没信,贱兮兮道:“我还以为你是在说策划部的沈助理。” 孟川行心里咯噔一下,表情没怎么变化,心中却生出了几分警惕。 “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你跟她前段时间不是总一起吃饭一起下班?刚搭上了经理,她就不理你了吧。” 美女嘛,总是要比普通人受关注些的。 沈怀梨那个模样气质,从入职起,就有不少人明里暗里的搭讪、打听过她。 不过是个个都碰了软钉子,那些男人才安分下来。 同事拍拍孟川行肩膀,一脸过来人的理解。 “唉,女人啊,就是这么现实,尤其是这个沈怀梨,前不久孟氏集团的小孟总来的时候,她还试图过勾引人家。” 说着,又凑近了孟川行一些,低声道: “俩人在办公室里面关着门好半天,不知道都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结果小孟总作风优良,毫不犹豫地把她给拒绝了,还发了好大一顿火,她这才改了目标,又去跟经理好的。” “这沈怀梨,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平日里看着一脸清纯,实际上满腹都是心机,沈氏公司校招这么严,谁知道她是怎么进来的,说不定就是爬了哪个人事的床得到的机会。她不跟你好了你也别太在意,本来她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同事越说越来劲,越说靠的孟川行越近,但紧接着,他忽然意识到了不对劲,自己的领口怎么那么紧,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从八卦中回过神,他才发现孟川行的手不知何时,已经紧紧地攥在了他的领口,同事一愣。 “你这是做什么?你这样我喘不过气了,快把我给放开!” 孟川行一双眼睛冷的像十二月的深潭,语气也早就没了平和,冰山之下,藏匿着蓄势待发的怒火: “你是亲眼看着了,还是她偷人的时候你就在现场,你这样编排人家?” 不知道为什么,被他那双眼睛这么瞧着,同事心里一阵阵的发毛。 不觉语气就多了点颤音: “没,没有,大家都这么说,我也就跟着一起说了。” 顿了下,忽然又想起来孟川行的身份,眼睛一瞪: “孟川行,你是不是不想干了?我是你的直属领导,你以后要想转正可是得找我考核的,你快点把我给放开,否则……” “否则怎么样?”孟川行倏然打断他的话,当场站起身,一只手仍旧死死地攥着男人衣领,手上力道大的像铁箍,让男人怎么都挣脱不开。 站起身的同时,他攥着男人衣领那只手终于松开了,男人还来不及喘口气,便觉得身后又是一紧,孟川行的手又落在了他后脑,接着像拎小鸡一样拽起他的头发。 “生而为人,长了张嘴不是让你到处乱说话诋毁别人名誉的,我今天一定要让你涨点教训,记住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孟川行扣着男人的后脑,不顾他的挣扎,抓着他的头发狠一用力。 咣当—— 男人的头被他扣着狠狠撞在办公桌上。 同事一声惨叫:“孟川行,你疯了你?” 孟川行面色如常,很快又进行了第二下,第三下。 男人的脑袋一连被撞了三次,开始眼冒金星,也终于意识到了情况不对。 “救命啊!救命!” 办公室外的人听到声音跑进来时,男人已经彻底昏过去了。 孟川行却还是有些魔怔的,机械似的抓着他的脑袋,一下又一下往桌子上撞。 直到几个保安冲上去把他控制住,少年才掀开眼皮,目光淡淡地从周围惊恐的围观群众身上扫过。 带着满手的血,对他们笑了笑,轻蔑的抬起下巴,朝着满脸是血,晕过去的男人微微示意。 “管好你们的嘴,以后多做事,少说话,否则你们就是下一个他。” 被他用目光扫过的人,无不一个颤栗,心里一寒。 - 最近工作强度变小,沈怀梨多了些空余时间。 正在跟张远讨论着最近的股市,门外忽然来了一波人。 “沈怀梨女士在吗,请你出来下。” 沈怀梨抬起头,在看到对方身上的制服后,目光微微一顿。 “您好,我就是沈怀梨,请问找我什么事?” 警察带着她走到会议室。 “刚才在这栋办公楼发生了一起恶劣斗殴事件,根据现场群众指认,犯罪嫌疑人跟你关系比较密切,希望你能够自觉配合我们的调查。” 他跟沈怀梨大致叙述了一遍孟川行殴打同事,致其脑震荡昏迷的事。 沈怀梨面色镇定的听完,而后脸上露出了一点疑惑。 “请问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警察顿了顿,片刻后才拿出手机,给她看了一些聊天记录。 “根据在场人的指证,受害人是因为发了这些消息,并进行了一些类似的不恰当言论,所以才导致了嫌疑人的打击报复。” 沈怀梨只淡淡扫了一眼,就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这些内容都是无稽之谈,警察先生,作为被她们这样恶意揣测和编排的话题本身,我也是一个受害者。” “但是有人指控,孟川行之所以袭击被害人,就是因为受了你的诱导,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工作,进行相应调查。” 第34章 小野猫要上钩了 沈怀梨虽然很质疑对方,因为她是受害者,所以加害人遭到了报复,她就极有可能是同谋的强盗逻辑。 但还是点头表示自己愿意配合调查,并且主动要求离开公司去了警察局。 刚进去,她就直接拿出了手机开始找人: “请稍等,接下来的事情我已经委托了律师团队过来处理。” “……” 半个小时后,在香江号称百战百胜,无一败诉的顶流律师姗姗来迟。 “让您受惊了,沈小姐,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就好。” 沈怀梨淡淡点头:“给我台笔记本电脑,我还要看股市。” 又过了约莫十几分钟,把她带来的人亲自出来致歉。 “不好意思沈小姐,我们不知道您的身份,今天给您添麻烦了。” 沈怀梨抱着电脑,手指在键盘上流畅的运作着,语气平淡。 “你们也是职责所需,我理解。” “有关您在公司的那些传闻,那些侵犯您个人名誉权,对您进行诋毁和诽谤的言论,我们会尽快处理。” “公司还需要他们上班,别做的太严重,把涉事人的社交账号都封号一段时间就行,小惩大诫。” 现在的人流行线上办公,至于封了社交账号后,多少人做到一半的工作任务要重新开始,又增加了多少额外的工作负担,这些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毕竟,她要的就是给他们一个难忘的深刻教训,就是工作太不饱和了,才有时间去那样说闲言碎语。 “好的沈小姐,您还有其他吩咐吗?” “没有了,如果你们也没有其他的事,那我要先回去上班了。” “好的沈小姐,您慢走。” 沈怀梨出门后,直接给律师转了一笔钱。 “今天辛苦你了。” 律师笑的彬彬有礼:“能为沈小姐办事是我的福气。” 沈怀梨道:“我再给你一个单子。” “好的,沈小姐您请讲。” 片刻后,孟川行接到沈怀梨的电话。 女人音色温柔:“你在哪?” 孟川行小声说了个街道的名字,而后道: “姐姐,我是不是闯祸了。” 他刚才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就病情发作了。 脑海里就剩下一个念头,让那个人闭嘴,接着情况就失控了。 沈怀梨抿唇,他还知道自己是闯祸?做事的时候脑子干嘛去了? 开口讲话时,音色却依旧是温柔的:“不是什么大事,孟川行,你去自首吧。” 她觉得孟川行未必会愿意,刚想说已经给他找了最好的律师团队,不会让他出事的,顶多是赔偿一笔医药费。 就听到另一边,少年低低地嗯了一声。 “好,你让我去我就去。” 沈怀梨一怔,听见孟川行又说: “我会跟警察说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是我自己见不得他们污蔑同事,所以才出手见义勇为。” “另外,之前我们一起吃饭和下班被他们给撞见了,他们要是拿这件事问你,你就说我脑子有毛病,死缠烂打的纠缠你,你被我胁迫……” “孟川行。”沈怀梨突然开口,淡声打断他,声音没有一开始那种刻意营造出的温柔了。 冷淡道:“我的确没有很善良,但是你也不用把我想象成什么无耻之辈。” 她的确会明哲保身,但保全自己,不意味着就要往他头上泼污水。 孟川行一顿,而后赶紧为自己辩解: “不是的姐姐,我没有那样想你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事情是我闹出来的,反正我是摘不出去了,咱们两个能保全一个是一个,起码要让你清清白白的,名声不能受损。” 沈怀梨淡声道:“没这个必要,我已经给你找了律师,到时你直接把事情都推在你的病情上,他自然会保障你毫发无损。” 孟川行没想到她会为他考虑,顿时心中一暖,脸上不自觉的也浮现出了一缕笑容。 又有点担忧:“那公司的其余同事怎么办,你不跟我撇清关系,他们怎么看你?” 沈怀梨淡淡地说:“你忘了我是谁,你觉得我会在意他们说什么,怎么看我?” 孟川行恍然大悟,接着心中不由生出几分懊悔。 的确是他冲动了,沈怀梨是谁?她是沈氏的未来继承人。 整栋公司都是她的,那些普通员工,在她眼里跟工蚁也没什么区别。 她会在意那些人想什么,说什么闲话? 不,她不会,她只会在意那些人有没有做好本职工作,能不能为沈氏稳定的创造业绩。 孟川行原本还觉得自己虽然做了件错事,但出发点是好的。 眼下被沈怀梨一提醒,心中便只剩失落。 “对不起,姐姐,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沈怀梨隔着手机都能想象到少年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的样子。 就像……抱着一个鱼罐头,但就是怎么都打不开盒子的小猫。 小野猫要上钩了。 沈怀梨的嘴角浮现出了一丝笑意,语气变得更加温柔。 “也不全是麻烦,在听到那个人的下场那一刻,我其实是有一点开心的。” 原本满身低落的少年,一下子又重新提起了精神。 “真的?” 沈怀梨又放淡了语气,就事论事道: “虽然开心,但闹到这个程度还是没有必要。风言风语是扼制不住的,你能怎么样,把这一整栋大楼的人都杀光?到时候你让谁来打工给我挣钱?” 孟川行羞愧极了:“这次的事情,的确是我冲动了。” 沈怀梨得到了满意的回复,便不再去诱导他,嘱咐他安心去自首后,便挂断了电话。 紧接着立刻以沈氏集团大小姐的身份,联系了集团总部的最高级别人事。 “通知底下的人事员,把今天参与闹事的两个员工全部开除,以儆效尤。” “那个受了重伤的,他是受害者,也要开除吗?” “警察已经出示过事故原因,是他言辞不当在先才激发了同事矛盾,这样的人更要严惩,不仅开除,还要通报批评,业内封杀。以此杀鸡儆猴,防止我们公司再有其他人跟他产生一样的行为,引发不必要的麻烦。” “是,沈小姐,我明白了。” 处理完了公司这边的事情,沈怀梨心情刚好一些,孟钰却又给她打来了电话。 开口就是火气满满的质问:“到底怎么回事,孟川行为什么会在你们公司上班?” 第35章 沈小姐的主意 从上次王经理的事起,沈怀梨就意识到孟钰在她公司里安插了人。 这次出事他会知道,她一点也不意外。 她意外的是,她跟孟川行之前那么多次一起在食堂,从没避讳过。 孟钰竟然现在才发现。 “这种事你该去问人事,我怎么会清楚。” 孟钰怒气冲冲道: “你别装蒜,沈氏还能有你不知道的事?你是不是早就跟他勾搭在了一起,去我家吃饭的那天故意让他过去,就是为了破坏场面,给我难堪?” 沈怀梨没有做任何辩解,只是淡淡反问: “你也在孟氏工作,你清楚孟氏今年一共纳入了多少新员工,其中的实习生又分别叫什么名字,家里都有什么亲戚关系吗?” 孟钰被她问的语气一卡,发脾气也不是,不发脾气也不是,半天说不出话来。 沈怀梨再次淡淡开口:“别说是他进了沈氏,我跟你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也没有听你提起过你还有一个弟弟。” 孟川行那个精神病,说出来纯属给他自己找不痛快,孟钰恨不得这个人干脆从没在世界上存在过,又怎么可能主动提起? 孟钰再次被问的哑口无言,许久才反应过来,他是打电话质问沈怀梨的,怎么最后反倒变成了沈怀梨质问他? “你敢保证,你跟那个疯子之间清清白白,什么事都没有?” 孟钰再说话的时候,火气已经没最开始那么足了,甚至心底还隐隐的有了点期待。 他期待这事能像上次王经理那件事一样,让沈怀梨反驳。 沈怀梨自然也察觉到了他在态度上的变化,顿了顿,声音变得更加轻柔。 “孟钰,我们毕竟是交往过,所以我也不打算瞒你。事实上,在知道他是你弟弟之前,孟川行就已经在追求我了,原本我是对他无感的。” “但从那天在你家里见到他,知道他是你弟弟以后,我有在重新考虑这件事。毕竟你们两个都是孟家的人,我跟谁在一起,都能让沈家的生意得到助益。” “你敢!”孟钰徒然拔高了音量,在电话另一边,不知道又摔了什么,发出震耳欲聋的一声响。 “他算我哪门子弟弟?沈怀梨,我告诉你,他在孟家根本就什么都不是。从小就精神有问题,情绪极端化,还放火烧过家里的房子,因此被送到精神病院待了半年。孟家对外从来不提还有这样一个孩子,他连我一根脚指头都不能比!” 孟钰阴鸷道:“沈怀梨,我才是孟家唯一的继承人,你要是想从孟家得到好处,就来讨好我,孟川行那个废物什么都给不了你。” 孟钰气急败坏的反应全在沈怀梨的预料之内。 她握着手机勾了勾唇,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就单方面挂断了这通电话。 而后截取出刚才的通话录音,经过简单的剪辑后,给孟川行发了过去。 在这个过程中,她的手机就没消停过,孟钰的电话和信息一会儿一通,大有她要是不接,他就死耗到底的架势。 看来孟家这两个兄弟不和的传言倒是真的,彼此都拿对方当人生对手,做什么事都要暗暗较劲。 这对她来说,真是一件好事。 涉及到竞争,最让人开怀的事,莫过于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下班时间到了。 沈怀梨拿起东西,第一个离开工位。 还不等走出门,手机又响了,这一次是沈母。 距离两人上一次争吵,已经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沈母自觉发起了冷战,再也没给沈怀梨发过只言片语。 沈怀梨也只能庆幸自己买房子是有先见之明,也没再主动联系过沈母。 两人互不打扰已经有段时间了,今天沈母又打过来,估计是有事。 果然,沈母开口第一句就是谴责。 “你跟孟家那个二儿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沈怀梨,你可别犯蠢,一个众所周知的太子爷,一个名不经传脑子还有问题的疯子,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怎么选。” 沈怀梨语气轻缓: “妈,你放心,我自然是知道该怎么做的。” 她谁都不会选,既然孟家的存在让她不痛快,那她的下一步动作,只会是搞垮整个孟家。 沈母语气这才好了些:“既然这样,那你还不赶紧跟孟钰解释清楚。” 沈怀梨淡淡道:“我刚下班,正准备去找他呢。我最近几天想了想,跟孟钰的关系的确是该缓和下,不好闹得太僵。正好明后天是周末,妈,不如您把上次买的飞机借我们用一下,我们两个去国外玩玩,也能缓和下关系?” 沈母上次生日,沈父送她的生日礼物就是一架私人飞机,原本是买来送她,让她去周游各国,别总在家像个怨妇似的待着,奈何沈母不喜欢出远门,飞机就一直待在飞机场吃灰。 沈母听见沈怀梨终于又上道了,语气顿时好了不少: “你直接用就好,不过阿梨,记好妈妈的话,你跟孟钰接触归接触,在明确的领了结婚证之前,不许跟他越界。男人跟狗也没什么区别,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你要是一口就让他咬到,以后他就未必会像现在这样对你在意了。” 沈怀梨声音轻轻柔柔的:“放心吧妈,我只是想要跟他出游缓和关系,并不是要跟他直接复合。” “怎么能不复合呢,你……” “就像您说的这样,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你看我之前跟他交往那么久,他也没提过婚事,偏偏分手以后,他们家着急结婚了。既然这样,我又何必急着复合,先吊着他一段时间,说不定反而能得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耐心地给沈母解释完,沈母便立刻的笑了。 她这个女儿,向来是聪慧,擅长举一反三。 这样的女儿,又怎么会在男人手里吃亏呢? 她的担心是多余了。 “那你自己拿主意,心里有数就好。” 另一边,因为沈怀梨挂断电话后又不肯再接,孟钰已经彻底焦躁了。 还没下班,就在办公室摔了一堆东西,刚下班就怒气冲冲地往外走,想要去沈家找沈怀梨。 然而刚走到公司楼下,人便是当场一顿。 沈怀梨一身黑色长裙,长发半挽着盘在脑后,姿态笔直地坐在休息区,俨然是一副在等人的模样。 第36章 你打算跟他复合? 拉斯维加斯,娱乐会场。 沈怀梨用纯熟的美式发音轻轻开口:“麻烦一杯果汁,多谢。” 孟钰在一边嘲弄:“来赌场不喝红酒,简直是浪费了氛围。” 沈怀梨冷冷淡淡地瞧了他一眼: “这么喜欢喝酒还跟我来做什么,不是有大把的女人等着陪你喝?” 说着,负气一般转身随意找了个赌桌,连规则是什么都没问,便随意找了个方向把手中的筹码扔了过去。 孟钰手臂搭在她的椅背上,低笑道:“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人醋劲儿这么大?” 庄家大过闲家,沈怀梨买闲,扔出去的筹码全输光了。 她抿了抿唇,不甘心的又扔出去一把筹码,这回买的是庄家。 “我们已经分手,目前只是普通朋友状态,孟钰,你用吃醋这个词并不合适。” 女人坐姿端端正正,脸上妆容素雅,衣服系到领口第一颗扣子,语气刻板正经。 这样的人,怎么看都是放在正经生意的谈判桌上比较合适。 她却偏偏自不量力的坐在赌桌,果然没一会儿,沈怀梨的五百万筹码就都输的一干二净。 两只手都空了后,沈怀梨面色微怔,咬唇看着眼前的赌桌,眼圈有些红。 小声道:“怎么会输的这么快?” 孟钰虽然不是高手,但之前偶尔也会跟狐朋狗友来这里消遣一阵儿。 自然是懂得比她多,见状好笑道: “第一次来?” 沈怀梨迟疑片刻,点了点头,垂眸低声道: “我只带了五百万,没想到会不够。” 孟钰拍拍她肩膀,示意她把位置换给他。 “我帮你赢回来,你把分手的话收回去。” 沈怀梨一个连二十一点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乖乖女,却突然来找他,邀请他去拉斯维加斯度周末。 迎合他的喜好主动示好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孟钰自然也会给她个台阶下。 沈怀梨起身,把位置让给他,对他的提议也没有直接拒绝。 “你先赢回来再说。” 孟钰嗤了一声,坐到了赌桌边上。 他的确比胡乱下注的沈怀梨强很多,前几局基本上都是稳赚不赔。 本金又高,堆在面前,很快就赢了三百万回来。 一旁的沈怀梨,眼神变得崇拜许多,但还是矜持地抿着唇,有些别扭地看着牌桌,没有说话。 可肢体语言却出卖了她的心思,她主动给孟钰端了杯香槟。 孟钰自然是接过了,今天手气前所未有的顺,虽然有输有赢,总归赢面在大头。 伸手接过香槟,忽然决定冲动一把,干脆直接推了一百万的筹码出去。 “这局要是赢了,五百万直接回本。” 孟钰挑眉看着沈怀梨,一脸的胜券在握。 沈怀梨语气已经比刚才软了很多,但依旧是那句话:“你先赢了再说。” 孟钰举起杯子,自信地把香槟一饮而尽:“好,那就让我先赢了这局。” 两人这一番沟通,用的是中文。 不远处,同样跟朋友一起过来玩乐潇洒的陆彦初好奇地往那边看了一眼。 隔着墨镜,他只能看到一个女人的背影。 衣服裹得很严实,但难掩身材曼妙,只是静静地站立,呈现出的韵味便已经胜过旁边搔首弄姿的女公关太多。 陆彦初啧了一声,对旁边的朋友道: “现在的杀猪盘越来越有意思了,那些美女蛇花样还挺多,装的还真有点良家妇女那意思。” 朋友问:“大家都是一个国家的人,要不要过去提醒一句,那女的明显不对劲。” 陆彦初嗤笑:“滚边儿去,爷出来玩是图痛快的,又不是做慈善的,少在这给我找不自在。” 谈话的功夫,又见到了个华人的面孔。 也是个女孩子,黑发披散的很长,打扮有些中性化。 身材高挑,脸蛋极美,神情却冰冷,有一种冰霜美人的诱惑感。 陆彦初踹了身边的朋友一脚:“看那边,是不是你的菜?” 朋友也瞧了一眼,接着双目便发了直:“还真是极品,等着,我要个联系方式就回来。” 陆彦初自然是清楚那人是什么德行的,笑着坐在牌桌上,一张张把牌摊开。 随手摘下墨镜挂在领口,露出似笑非笑的一双多情眼,看向坐在他对面的金发女郎。 开口时,美式发音一样无比纯正:“二十一点,你输了。” 女郎输了钱,脸上却并不恼,反而笑望着他,从口袋里又拿出张金卡拍在桌面上。 “要不要再赌一局?” “这是什么?” 女郎的声音极具诱惑:“我的房间卡。” 陆彦初挑眉,勾唇的样子颇为邪肆: “要是换成银行卡,我或许还会考虑考虑。” 赢了小几千万,看来这桌是榨不出油水了。 他起身,懒散地抻了个懒腰: “攒够了钱再来吧,遇见你很愉快,回见了,美丽的女士。” 女人也不恼,盯着男人风流肆意的背影,半晌舍不得收回目光。 眨眼间的功夫,孟钰已经把刚才赢的所有钱都输了出去。 不仅如此,还亏了好大一笔,脸上的神色一改方才的轻松,眉头紧锁。 陆彦初走过去看了看,对他的结局毫不意外,过来也不是为了提醒孟钰。 他是想看看刚才那个女人正脸长什么样子。 他得见见她,免得以后也着了她的道。 找了一圈没见到人,孟钰倒是又连输了两把,面前的筹码基本上清空了。 本着不能白来一次的原则,陆彦初想了想,凑过去用中文道: “需要借用筹码吗?看在大家来自一个国家的份上,利息我给你算1.25倍?” …… 沈怀梨进入洗手间后便拿出了手机,刚准备打给张远,手上便突然一紧,手腕被人给攥进了掌心。 她一惊,以为遇见了坏人,下意识要呼救。 却又在跟握住她的人对视上后,慢慢缓和了表情,只剩下些微的惊讶。 “怎么是你?” 长发披肩的冷美人臭着脸握着她的手,一开口,却是磁性满满的少年音。 “为什么要和孟钰来拉斯维加斯,你打算跟他复合?” 沈怀梨没急着回话,从上到下的打量着他的造型,看了好一会儿。 眼中流露出浅浅的笑意:“为什么打扮成这个样子?” 孟川行在她调侃的目光中红了脸,但还是坚持: “你要先回答我的问题,我才会回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