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腔作势》 第1章 去车里 齐郁从洗手间出来,就在走廊尽头碰见了熟人。 其实当年也没见过几次,谈不上有多熟。 今天是江家小公主江心宁的生日,全稷城的富二代几乎都来了,齐郁并不意外会遇到认识的人。 但程稷南会来,确实在她意料之外。 毕竟,程家的门楣高不可攀,如果说,里面那一群人中的顶级,已经算豪门的话,稷城程氏,可是名门望族一般的存在。 齐郁深为自己曾经的年少无知感到好笑。 她默默攥了攥拳,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装作若无其事的走过去。 程稷南不会认出自己的。 他甚至可能都不记得她的名字。 “齐郁?” 尾音上挑,咔哒一声响,火苗照亮了那双黑沉沉的眼,瞬间又寂灭,只有勾起的唇角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烟只吸了一口就被捻灭,几步走过去将人堵在了过道上。 齐郁今天穿了件乳白色的小礼服,几乎和身后的窗帘融为一体。 身形高大的程稷南如山一般稳稳挡在她身前,经过的人很难发现她的存在。 齐郁警惕地看着他,身形未动,脚步却一点点向旁边挪去,想要试图逃离。 大庭广众之下,她不信程稷南会对自己做什么。 结果下一秒,掌心便贴上她的腰际,微一用力,直接将她搂在怀里吻了下去。 “嘘——”他的唇贴在她的唇上,将她下意识的呼喊堵了回去,男人低沉略带磁性的嗓音滑过耳膜。 “在这儿?” 齐郁懵了一瞬,竟然听懂了,下意识就拼命摇头。 “那就去车里。” 轰地一下,她感觉到头皮都要炸裂了,用力去推他,反被他攥住手腕,直吻到她头晕目眩,浑身瘫软。 齐郁脚步虚浮,被程稷南揽着到了地下停车场,又被丢进了车后排,啪嗒一声,落下车锁。 望着他慢条斯理地扯掉领带,她的心也一点点沉到深渊。 “程稷南……” 话音未落,他的唇就压下来,凉凉地,惊地她一个激灵,想躲,可车里的空间就这么大,她能躲到哪儿去? 紧接着,就听到一声嗤笑。 “谁给你的胆子,连名带姓地叫我?你当年叫我什么来着?” 不规矩的手在她的身上游走,轻易就将她身上的礼服褪下,胸前一凉,齐郁的眼泪也随之落下。 微咸的液体滑进嘴里,她苦涩地吞咽下去,嗫嚅着叫了一声:“南、南哥……” “乖。” 程稷南低头吻去她脸上的泪痕,手腕一翻,齐郁就被翻过去背对着他。 脸直接贴上车窗,她又惊又怕,努力转过头去:“不要……” “不要什么?不要在这儿?还是不要我睡你?” 齐郁的下唇都被咬地发白,脸上又多了两道泪痕,楚楚可怜的模样,像在风雨中摇曳的菟丝花。 比起怜香惜玉,程稷南更喜欢直接将这朵花摘下来,碾碎。 屈辱的泪水自齐郁的脸上滑下,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落在皮质座椅上。 程稷南轻“啧”了一声:“这么委屈?裴家老二能睡你,我就不行?” 他抬起她的脸,迫使她看着自己。 “裴然一个月给你多少钱?十万?二十万?不能再多了,既然想卖,怎么不卖贵一点儿?光脸蛋漂亮有什么用,还要有脑子。” 手包里手机响了起来,齐郁顾不上接,隔了一会儿又响。 程稷南抽出一只手去拿手机,看到屏幕上的名字,不屑地笑了下,直接划开递到她耳边。 齐郁拼命不让自己喘出声音来,努力想要平稳气息。 可是被程稷南折腾地又哭又叫,嗓子哑了,鼻音也重,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第2章 卖贵点 裴然那边玩的正欢,半天没见到人,这才打电话问问。 “我、我有点不、不舒服,先回……” 话还没说完,程稷南重重地拍了她一下。 齐郁下意识叫出声,虽然戛然止住,还是被裴然听到了,眉头一皱,问她出了什么事儿。 齐郁慌忙解释:“司、司机急刹车,我撞到头了……” 裴然没兴趣知道细节,敷衍着“嗯”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 没有她在那儿碍事,他玩的更开心。 程稷南却笑了下,一字一顿重复着她的话:“撞到头了?” 齐郁胀红了脸,恨不得把自己埋进车底下,却被他一把扳过身子。 身上那件礼服被蹂躏地不成样子,破布一般裹着。 发髻也散了,一缕一缕汗湿的头发乱七八糟的披在身上。 原本明媚漂亮的眼睛红红的,蒙了一圈水雾。 就像春日里的水波,潋滟无边。 嘴唇都咬破了,血痕触目惊心。 程稷南目光微沉,捧起她的脸吻上去。 齐郁怔了怔,想要推开,胳膊又酸又沉一点力气都没有,拳头也握不紧,一下下砸在他的胸前,倒更像在调情。 程稷南攥住她乱动的手,嗤地一声笑,吮吻也一路向下。 被牢牢按在怀里的人情不自禁地轻哼出声。 昏沉沉的脑袋里飞快闪过一些破碎的画面,快的她根本抓不住。 而那些画面最后定格的一瞬间,出现了程稷南的脸,他嘴里叼着烟,慢条斯理地系着衬衫扣子。 “没人教过你吗?酒可以乱喝,床不能乱上。” 如同酒醉后被泼了冷水激醒,齐郁倾尽全力推开他,跌靠在椅背上,大口喘着气,继而哆嗦着双手去穿衣服。 程稷南顺势向后一靠,从衣兜里摸出烟盒打开,想了下,捏着烟盒朝齐郁递了过去。 邀请的意味十足。 后者无视了他的邀约,程稷南也没恼,慢悠悠地抽出一支,咬着烟点燃。 边抽烟边看她费力地去够后面的拉链。 一支烟都快燃尽了,拉链也没拉上。 程稷南捻灭了烟,倾身过去想要帮忙,齐郁倏地抬起头,警惕的瞪着他,像一只在防范着敌人的小兽。 程稷南的目光与之一碰,笑了下,轻易就摁住了她的胳膊。 “不想拉链崩断,就乖乖别动。” 齐郁身子一僵,倒是没再反抗,任由他将手伸到后背。 微凉的指尖沿着光滑的脊背向下缓缓滑去。 齐郁的皮肤都战栗了起来,怀疑程稷南又在趁机占便宜。 “多年不见,还是这么敏感。”耳边响起一声低笑。 红晕瞬间从齐郁的耳朵尖蔓延到脖子下面。 心底窜起一股无名之火,她来不及多想,埋头在他肩上用力一口咬下去。 程稷南轻啧了一声,皱着眉心忍着疼,却是一动没动。 齐郁牟足了力气,咬的又深又紧,等松开的时候,衬衫上赫然多了一排极深的牙印。 她后知后觉地有些害怕。 “爽了么?” 她下意识地点了下头。 程稷南嘴角弯了弯,按揉了下被她咬疼的地方,继而,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直接顺着她的衣领塞了进去。 “那还不下车?或者,你想换个地方继续?去哪儿?酒店吗?” 齐郁忙不迭地打开车门。 车锁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的,她顾不上想这些,狼狈地下了车,忍着腿弯的酸疼,头也不回地往外走,仿佛身后有饿狼在追似的。 走了几步,齐郁抽出还夹在胸衣里的那张卡,紧紧攥在手心里。 末了,又自嘲地一笑。 程稷南有句话说的没错,既然卖了,当然要卖的贵一点啊。 第3章 牌局 齐郁回到家的当晚就病了,也许是吹了风的关系,低烧,在床上躺了十几个小时。 直到裴然打来电话,让她梳妆打扮漂亮些,陪他出席一个酒会。 齐郁说自己病了,去不了。 一会儿陪他给别人庆生,一会儿又是什么酒会,有完没完?她又不是主角,非去不可吗?无非就是充当个会移动的花瓶。 裴二少明显不高兴了:“齐郁,你在跟我摆架子?也不问问自己配不配,想想之前你是怎么低三下四,求着我给秦氏补窟窿的?” 齐郁咬着后槽牙说知道了,一个小时后见,就挂断电话,强撑着从床上爬起来,去浴室洗澡。 又翻箱倒柜找出一条黑色小立领的蕾丝裙穿上,勉强才遮住脖颈上的痕迹,化好妆匆匆出了门。 酒会果然和她想象中的一样,枯燥又乏味。 齐郁觉得,裴然大概心里和自己是一样的想法。 要不是他父亲和大哥眼下都不在稷城,怕是也轮不到他出席这种场合。 余光瞥见他正低头跟那些狐朋狗友群聊,要换个地方去玩。 齐郁面上若无其事的喝着果汁,心里却暗自期盼着等伺候走了这位少爷,自己好早早回家继续躺着。 结果裴然走的时候,还是带上了她。 “我妈会打电话来查岗,你得帮我搪塞过去。” 齐郁心想,瞧,自己不光要做花瓶,还要做他裴二少的挡箭牌。 俩人去了最近的一家会所,最大的一间包房坐满了人,有一些齐郁能叫上来名字,更多的都不认识。 但也脸熟,昨晚在江心宁的生日会上就见过。 比如眼下,正缠着裴然发嗲的林安安,江心宁的闺蜜,借着这层关系,一声声“表哥”叫的裴然五迷三道的,乐呵呵地答应给她投资拍电影,捧成一线小花。 江心宁挽着程稷南的手臂进了包房。 没想到在这儿也会撞见他,齐郁手里的杯子险些没拿稳掉到地上。 她连忙低下头,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偏偏江心宁拉着程稷南坐过来,要一起打牌。 众所周知,齐郁是裴家给裴然定的女朋友,名正言顺将来是要做裴家二少奶奶的。 可裴然明显对她并不感冒,虽然也会带着她出席一些场合,但能当着她的面儿,公然和别的女人调情,他那些朋友自然也都远远避开齐郁。 譬如眼下,她旁边就有空位子,却一直没人去坐,反而都跑到林安安那一侧。 而程稷南,自然而然地就坐到了齐郁身边。 江心宁也要挨着程稷南坐,位子不够,就让人又搬来张椅子,间距瞬间就缩小了。 也许是齐郁的错觉,程稷南坐下时,似乎有意无意地碰了她一下。 尽管隔着衣服,还是免不了让她想起昨晚在车上的情景,下意识地微微抬起身下的椅子,往裴然那边挪了挪。 刚想跟他说一声,自己不舒服想回家,一摞洗好的扑克牌就被扔到她面前。 “发牌。” 裴然靠在椅背上,下颚一点,堂而皇之的使唤她。 齐郁硬着头皮站起来,发到程稷南时,和那些老神在在等着的人不同,他主动伸手去接,借着扑克牌的遮挡,在她手心里轻轻一刮,牌就落进了手里。 他淡淡地说了句“谢谢”。 齐郁瞬间缩回手,长长的睫毛轻眨,心跳如雷。 第4章 随便挑 齐郁心神不宁地坐回去,并没留意到牌桌上的气氛变得有些怪异。 程稷南没过来之前,他们一边打牌一边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笑,并不忌讳有女孩子在场,偶尔还蹦出几条带颜色的段子。 但是当程稷南一坐过来,那些人就都不出声了。 唯独裴然歪着身子斜靠在那儿,一边出牌一边数落江心宁。 “程少可是大忙人,跟咱们不一样,也就你仗着年纪小胡闹,非拉他过来玩牌,搅和了人家谈正经事。” 江心宁不以为然:“正事都在公司谈,来这种地方不就是消遣嘛,稷南哥,你说是不是?” 程稷南点了下头,语气宠溺:“偶尔放松下也挺好。” 江心宁得意地瞥了眼裴然,又看向林安安:“你给我表哥吃什么了?他今晚似乎心情不太好啊?” 林安安单手支着下巴,意有所指地嗔道:“可能就是因为什么也没吃,所以才不好吧。” 话落,两个女孩会心地一笑。 再轮到程稷南出牌的时候,他直接将手里余下的牌递到齐郁面前。 “美女,帮忙参考下,应该出哪张?” 他问得突然,齐郁一点准备都没有,抬眼的瞬间,发现自己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尤其是江心宁看向她的目光,跟两把刀子似的。 她艰难地呼吸了下,看都不敢他手里有什么牌,敷衍着随手一指。 程稷南便笑道:“我们真是心有灵犀,我也正想要出这张。” 齐郁大气都不敢出,眼睁睁看着他散尽其余的牌,赢了这一局。 江心宁一张口,就像喝了醋精般,怪腔怪调地拈着酸:“稷南哥,你认识我表哥的女朋友?” “哦?”程稷南瞥了她一眼,漫不经心的目光落在林安安挽着裴然的那只手上,“我以为你表哥的女朋友在那儿坐着呢。” 林安安的神色瞬间变得微妙,不自然地松开了手。 齐郁起身想走,却被裴然摁住手腕,逡巡的眼神在俩人身上一荡,端起酒杯慢悠悠地呷了一口。 “急什么?等一下我送你回去。” 他难得语气这么温柔。 裴然算得上是斯文俊秀的长相,若不是见多了他情场浪子的模样,齐郁还真保不准自己不会被这张脸吸引住。 程稷南自顾自地倒了杯酒,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托着酒杯轻轻晃了晃,朝裴然示意了下。 “裴二少左拥右抱,艳福不浅。” 他的声音依旧淡淡的,语气倒是极为真诚,似乎还带着几分羡慕。 裴然就笑了,手臂搭在两边的椅背上,翘起二郎腿。 “程少若是喜欢,我可以送一个给你,随便挑。” 不知道谁倒吸了口气。 原本普通的牌桌,气氛越来越怪异,众人屏息看着这场戏,没人敢开口。 谁也摸不准裴然这位祖宗的脉,熟悉他的哥们儿都知道,这家伙看着一副好脾气的模样,往往越是生气,笑得越是和颜悦色。 程稷南更是他们不敢轻易招惹的人,不说程家的门第让人望其项背,就是他本人这些年在商界杀伐果断的传说,也让这些逍遥惯了的二世祖们,迫于他的气势,自动自觉的矮了一截。 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倒霉日子,偏偏让这俩人杠上了。 第5章 还不够 齐郁一向知道裴然不太靠谱,家里的小儿子,又从小被母亲娇惯坏了,张狂又任性,然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竟然直接说出要把自己的女人送给别人的话,也未免太过分了些。 这是把她们当什么了? 她气愤地暗暗攥紧拳头,又瞥了眼林安安,对方似乎也怔愣了下,但好在会掩饰,不愧是学表演的,下一秒,粉拳就砸在裴然的身上,嘤嘤地哼唧着:“然哥,愚人节早过了,不带这么捉弄人家的。” 林安安的声音又嗲又娇,媚气十足,是个男人都受不了,齐郁听到有人“嘶”了一声,紧接着又响起几声不怀好意的笑。 程稷南神色难辨,仿佛在冷眼旁观,明明是戏中人,却仿若在看戏一般,轻轻摇晃着酒杯,一口一口的慢酌。 直到最后一口尽,酒杯被缓缓推回到桌上,人也站了起来。 “君子不夺人所好,裴二少慢用,失陪。” 话落,人走。 一句慢用,也不知他讽刺的是酒,还是人。 亦或,二者皆有。 江心宁毫不迟疑地追了出去。 齐郁在心里长长地吁了口气。 程稷南一走,裴然的脸色也没那么难看了,瞥了齐郁一眼,就转过头和林安安继续堂而皇之的说笑。 齐郁觉得,这是他在暗示自己有点眼力劲,可以滚蛋了。 虽然不想扫了那两人的兴致,她起身离去前,还是“礼貌”般地打了声招呼。 有没有搭理自己也无所谓,面子上该做的总要做足。 齐郁脚步未停地径直出了会所,夜风一吹,感觉空气都新鲜了。 她左右看看,挑了个偏僻点的角落,摊开手心,露出捏的有些变形的半盒烟,是刚才离开前,在牌桌上随手顺来的。 抽出一支咬在唇间,低头去翻手包,才想起来并没有打火机。 她平时没有抽烟的习惯,今天出来的又匆忙,当然不会随身带着。 只有在心情极度糟糕的时候,她才会想抽几口发泄一下。 偏又不行。 她泄气极了,刚想把烟连带烟盒一股脑扔进垃圾桶,男人的手半拢着火苗伸了过来。 程稷南的脸在那簇橘色的火苗映衬下,英挺的眉眼似乎也带了几分柔和的色彩,深邃的眼眸里藏着细碎的光。 齐郁还是第一次离的这么近,又这么仔细地打量,一时间竟忘了,他是自己最想远远避开的人,反而像夜晚里,那些急需寻找光源的飞蛾一般,含着烟略一低头,凑向那一簇火苗。 齐郁只吸了一口就被呛住,捂着胸口连声咳嗽,程稷南抬手帮她顺气。 动作温柔又绅士,和昨天在车里的粗暴判若两人。 她咳的腰都直不起来,还是下意识地避开和他任何的肢体接触。 程稷南索性收回手。 齐郁再抬起头时,眼圈都是红的,睫毛也被呛出的眼泪打湿了。 “为了那种男人,也至于?” 齐郁怪异地看了他一眼。 他莫非以为自己是因为裴然而难过? 齐郁觉得没有解释的必要,掐灭了烟,连带烟盒扔进垃圾桶就准备离开。 “多谢,再见。” 却被他伸手拦住了去路。 齐郁警惕地看向他。 程稷南嗤笑道:“用完就走?难怪说,女人翻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 “我说谢谢了。”她后退一步,故意曲解他那句话的意思,余光向旁边打量,想要伺机而逃。 “还不够。” 程稷南根本不给她逃跑的机会,攥住她的手腕又将她拽进了会所的电梯里。 眼看着他按下顶层的楼层键,齐郁心里一沉。 顶层只有客房。 “我今天不舒服。” “我发烧了。” 被他从电梯里带出来的时候,她小声央求着。 程稷南无视她的央求,刷了房卡将推她进去,随即又按在墙上。 房间的隔音并不好,齐郁瞬间听清了隔壁的叫声,瞳孔蓦地放大。 程稷南留意着她的表情,赞许地笑了笑。 “听出来了?” 他低着头,修长有力的食指自她的额头慢慢向下滑去,落在饱满红润的唇上。 “你也叫两声让他们听听,你叫的比她好听多了。” 他俯首在她耳边轻轻说道:“裴老二让我随便挑,你猜,我会选谁?” 第6章 变化 程稷南低着头,齐郁可以清晰的捕捉到他瞳孔里的自己。 无措,难堪,像猎人手上的猎物一样,无处可逃,只能任人宰割。 她很想屈膝用力踹他一脚。 又或者,朝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上狠狠啐一口。 但也只是想想罢了,她没那个胆子。 齐郁轻轻的吸了口气,随后,身体也放松下来,眼睑低垂,静静地靠在墙上。 有了昨晚的经验,她知道自己在程稷南面前,一切的挣扎都是徒劳。 有什么关系呢? 又不是没睡过。 嘴角忍不住弯了弯,露出一丝不屑地笑。 然后便主动解开了侧面的拉链。 “烦请温柔点儿,这条裙子我还挺喜欢的。” 昨晚回到家的时候,那条小礼服裙的拉链就崩断了。 齐郁庆幸它没在半路上就坏掉。 只穿了一次,还挺可惜的。 虽然不是花自己的钱买的。 齐郁的主动,显然出乎程稷南的意料,他后退一步,目不转睛地打量着眼前的人。 昨晚太过突然,他没那个时间去留意。 今晚再见,才发觉和六年前相比,齐郁看似没什么变化,却到底还是有什么不一样了。 当年那个眼神纯粹又稚嫩的小姑娘,说笑间总是忍不住脸红羞涩,如今却微昂着头,神色漠然,嘴角噙着一丝嘲讽的笑,漫不经心地当着他的面,动作麻利地褪掉外面的裙子。 黑色的连衣裙无声的落在地上,隔壁激烈的声音仍断断续续的传过来。 齐郁充耳不闻,见程稷南站在那儿没动,奇怪的扫了他一眼,发觉他的视线落在自己的锁骨上。 齐郁是天生的天鹅颈,脖子细长且白,再往下,则是一对漂亮的锁骨。 而此时,那对锁骨上却遍布着深深浅浅的痕迹。 眼前又浮现出昨晚在车里的情景,齐郁的眼中闪过一丝薄愠,下意识的伸手护在胸前。 程稷南恍过神,淡淡一笑。 嗯,这才是她应该有的反应。 “是你自己要脱的,现在又假装矜持给谁看?裴老二在隔壁忙的热火朝天,没功夫理你。” 程稷南伸手去拽她的胳膊,触手却是一片温热。 笑意微敛,松开她的手腕又贴上她的额头,眉心深深蹙起。 “你在发烧?” 齐郁没吭声,她从进了这间屋子就感觉越来越不舒服。 全身冷地打颤,勉强靠着墙才能站稳。 我刚才就说了,是你耳聋眼瞎故意装傻。 她在心里偷偷骂了一句,就见程稷南弯腰捡起地上的裙子,扔到她怀里。 “穿上。” 齐郁因为发烧的关系,反应虽有些迟钝,还是顺从地套好衣服,又默默跟着他出了会所。 临到要上车的时候,她却说什么都不肯上去,黑沉沉的眼睛里全是恐惧。 程稷南的脸色也不太好看,直接将她塞进副驾驶,又弯腰去扣安全带。 齐郁没力气再挣扎,只能听之任之。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程稷南载着她去了最近的一家医院。 “我回家吃药就好。”齐郁抿了抿唇,没动。 车熄了火,程稷南点着了烟吸了几口,见齐郁仍没有下车的意思,伸手解开她的安全带,甩到一边。 “自己走进去,还是想让我抱你进去?” 不知道是不是体温持续升高的关系,程稷南留意到齐郁脸上的潮红又深了。 他捻灭了烟,刚准备绕到副驾驶那侧,齐郁就飞快地下了车。 全身上下因为发烧而没有力气,齐郁走了几步就被程稷南扶住胳膊,她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进了电梯。 “我自己可以。” 程稷南瞥了眼明明已经因为没有力气而靠在墙上,却仍然倔强地死撑着的齐郁,轻嗤了一声。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脾气这么倔。” 原本阖上的眼睛豁然睁开,齐郁冷冰冰的注视着面前的男人。 “程稷南,你凭什么和我提以前?” 第7章 避雨 程稷南没想到自己随口调侃的一句,齐郁竟然炸毛了。 昨晚被自己折腾成那样,也只是咬了他一口而已。 看来还是病的不重。 他不在意地轻哼一声,电梯门一开,拽过她的胳膊,将人交给了门诊护士。 等检查结束又开了药出来,已经是午夜。 走廊里空荡荡的,脚步落下去仿佛都带着回声。 楼梯尽头那儿立着一道黑色人影,侧着身子像是在讲电话。 原以为他把自己送过来就离开了,竟然还在。 齐郁下意识调头就走,在堪如迷宫的医院长廊里绕了好几道弯,选择了离停车场最远的出口出来。 直到上了出租车,确认程稷南不会追过来,她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之后的几天风平浪静,齐郁猜裴然应该和林安安正打得火热,没功夫搭理自己,她也乐得清闲。 而自从那晚在医院她偷偷溜走后,程稷南也没找过她。 开始的一两天她还有些心惊胆战,后来又安慰自己想太多。 像程稷南那样的男人,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犯不着在自己身上费心思。 逢场作戏而已。 还能当真是怎么着? 没几天就是中元节,往年这时候,齐郁都要回榆城扫墓,今年也不例外,还有一点特殊情况。 听说是有地产开发商要在那儿附近兴建度假山庄,牵扯到了一些民居和用地,最近在商谈拆迁赔款的事项。 齐家留下的祖屋正好也牵涉其中,齐郁的母亲许静一听说了这件事,就早早打来电话,让她回去看看,如果能领下这笔拆迁款就最好了。 回榆城的那天,阴雨绵绵,路况不是很好,她开得很慢,到了老家的时候,已经快临近中午。 榆城的天气比稷城还要差,农村的路面更是糟糕。 才进村口,车子就突然熄火,启动不了,齐郁下车查看了一圈也没找到问题所在,反倒淋了一身雨。 幸好碰见了从小看着她长大的郑春芝。 郑春芝叫来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帮忙把车送去修理。 “去我家里坐坐,你叔和你哥都出去了,家里就我自己……”面对热情爽朗的郑春芝,齐郁推脱不掉,就跟着去了她家。 郑春芝找出自己年轻时的衣服让她换上,俩人刚坐下没聊几句,院子里的大门被推开,呼呼啦啦进来不少人。 为首的就是郑春芝的丈夫刘坤鹏,也是这里的村长。 他边往里走边吩咐郑春芝晚上多准备点菜,招待客人。 郑春芝迎了出去,满脸疑惑:“这么快就考察完了?不是去招待所吃吗?” “嗐,这几天连着下雨,好几处都塌方了,回城的路也堵上了,且走不了呢……” 话落,才发现了屋子里还有一个人。“这不是老齐家的丫头吗?啥时候回来的?” 齐郁打了声招呼,后退几步,默默让出一条路。 过道不算宽敞,将将能并排通过两个人。 齐郁低着头,视线落在一双黑色的皮鞋上。 看款式和材质,就知道很名贵。 她好奇地抬头,一对上那双深邃的眉眼,呼吸倏地暂停了下。 程稷南的臂弯里搭着外套,雨水沿着脸颊缓缓流下,滴在衬衫上。 形容虽有些落拓,却难掩身上那股翩翩贵公子的气息。 他的目光只在她身上停了一瞬,就转了过去,脚步未停地进了里间。 第8章 泡茶 前前后后进来了十多个男人,还有几个村里的干部,齐郁眼熟,更多的就不认识了,西装革履,黑压压地一片,瞬间把里外几间屋子都塞满了。 就像外面天上的乌云,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齐郁想走,可外面雨势正大。 想跟郑春芝借雨具,又见她忙里忙外的招呼客人,自己帮不上忙反而添乱,就忍着没开口。 程稷南站在里间吹头发,隔着玻璃窗朝她看过来。 齐郁穿着过时的碎花衬衫和牛仔裤,头发只是随意地扎了个丸子头,脸上也没化妆。 和前两次见面时精雕细琢的装扮完全不同,倒有些清水出芙蓉的感觉。 站在门口,衬得整个屋子仿佛都鲜亮起来。 里面或坐或站的男人们,目光有意无意地就往这边瞟。 程稷南放下吹风机,出了里间径直走过去。 挺直的身板往那儿一戳,就将身后那些觊觎的视线给隔断了。 齐郁戒备的盯着他。 程稷南往门上一靠,从烟盒里抽了支烟叼在嘴里点上。 两个人似乎谁也没有开口的意思。 外面是连绵不绝的雨声,屋内是男人们在高谈阔论。 唯有站在门边的两人,安静的仿佛时间都静止了。 指间的烟快燃尽了,他轻磕了两下烟灰,淡声道:“听过一句诗没有?风雨送人来,风雨留人住。” 齐郁抿了抿唇,看向他的目光透着几分古怪。 末了,她突然点头笑道:“听过,我还知道下一句是,草草杯盘话别离,风雨催人去。” 话落,她笑意一收,转身进去寻郑春芝,决定趁早离开这儿,哪怕再淋成落汤鸡也无所谓。 郑春芝忙的脚打后脑勺,没拿齐郁当外人,没等她开口,就让她帮忙去厨房烧水泡茶。 齐郁进了厨房,程稷南不紧不慢地跟了过去,看着她接了满满一壶水放到灶台上去烧,转身又去找茶叶。 郑春芝一家平时没有喝茶的习惯,茶叶罐在橱柜的最上面一层。 齐郁身高不够,踮起脚伸长了胳膊去拿,衬衫的下摆随着动作掀开一角,露出一小节雪白细软的腰肢,晃地程稷南心神一荡。 喉结上下滚动了下,他掐灭了烟走过去,伸手在她腰后一扶。 男人的手骨节分明,手心透着微微的凉意,她却像被烫到了似的,猛地推开他,又惊又怒,还不敢高声质问,只能压低了声线:“程稷南,你要做什么?这是在别人家。” 他取了茶叶罐推到她面前,人也靠过来。 “嗯,在别人家不行,今晚,我去你家。” 他说地很轻,却像一记惊雷,轰地在齐郁脑海里炸开了花。 半晌,她反应过来,气急败坏地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是那个意思。” “水开了吗?”郑春芝挽着袖子进了厨房。 齐郁连忙退到灶台前,恨不得离他越远越好,“就快好了。” 郑春芝留意到程稷南也在,忙请人到屋里坐,怕厨房脏乱,污了这金尊玉贵的客人。 程稷南清了清嗓子,手指在桌上叩了两下,冲着齐郁道:“动作快点,我渴了。” 这副颐指气使的态度,摆明了把自己当佣人使唤了。 齐郁心里有气儿,怼人的话没过脑子,脱口而出:“渴了就喝,想烫死没人拦着。” 程稷南打量着她的模样,倒也没生气,笑了一下就出去了。 第9章 恶犬 恶犬 郑春芝倒是吓了一跳,等人走了,拉着齐郁的胳膊小声问:“你认识那位程先生?” 齐郁犹豫着不知道要怎么说,说不认识太假,说认识又很麻烦。 郑春芝见她面色犯难,心里便有了数,没再提这茬,转而说些村里的趣事,又一个劲儿的劝齐郁留下吃晚饭,怕她一个人回那冷冰冰的家去,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 邻近的几个村干部家属都来帮忙做饭,杀鸡宰鱼,简直比过年还要热闹。 女人们聚在一起,手脚麻利,嘴上也不闲着。 齐郁在一旁打下手,想闭上耳朵不听都难。 女人们正热烈探讨着那位容貌生得最俊的程总,得讨房什么样出众的媳妇,郑春芝的儿子刘源回来了。 他一眼看见齐郁,就钻进厨房里凑过去。 “妹子啥时候回来的?咋没让哥去接你?” 说着从她手里抢过剥了一半的蒜,凑近了说:“我来弄吧,别弄脏了你的手。” 他的手就那么从她的指尖摸了过去。 齐郁飞快站起身,慌忙寻了个热水壶,忍着恶心说:“婶子,我去给大家添点热水。” 郑春芝正在炒菜,顺手将锅铲敲在刘源的手臂上,笑骂:“你这小子,平时我做饭也没见你伸过一根指头!” 程稷南正和刘坤鹏聊天,见齐郁拎着壶过来,将水一饮而尽,看着她为自己续满了水。 齐郁恍如未见,低着头挨个地续了水,换到下一桌去。 程稷南的目光自始至终追在她身上,瞥见她的脸色不好,眉心微皱。 刘坤鹏见状,便跟程稷南介绍了下齐郁,说她的爷爷当年是城里的大学生,来农村支教的,和她奶奶成了亲就留在这里,不但教村子里的孩子们读书,还给大人们扫盲,是了不得的功臣。 程稷南心不在焉,敷衍着“嗯”了一声,目光所及之处,是齐郁低头露出的脖颈上,粉色的领口衬得肌肤雪白一片。 因为没喝酒,席散地也快,天色才将黑。 刘坤鹏在饭桌上安排了住宿任务,干部家各收拾出一间屋子,各带两个人回家去住。 程稷南身份矜贵,自然是住在刘坤鹏的家里。 人说散就散了。 齐郁也想走,又拘着面子和礼数想着帮忙收拾,幸而郑春芝让她早点回去,说是家里大男人多,就不留她在这儿住了。 齐郁连忙出了门。 齐家离的不远,齐郁没走几步就发现身后跟了人。 她下意识加快脚步。 村子里几乎家家都养狗,许是嗅到生人的气息,齐郁所过之处,两边不断传来狗吠声,还有爪子疯狂挠门的声音。 紧接着,一条狗不知从哪儿蹿出来,夜色下,黑黝黝的一条,两只眼睛露出凶恶的光,狂吠着朝她直冲了过来。 齐郁吓得叫都不敢叫,后退几步直接跌进了身后男人的怀里。 她整个人一僵,连害怕都忘了。 恶犬站在几步之外,试探着想要往前蹿,突然听到主人的声音,猛地回身跑远。 齐郁惊魂未定,半晌都没敢动。 直到冰凉的手心被握住,男人的怀抱坚硬却温暖,将她牢牢地圈在怀里。 齐郁回过神,忙挣脱开对方的怀抱,低着头加紧了步伐往家走。 三两步迈上石阶,反手就要关上院门。 男人抬手一挡,齐郁力气不敌,仍用力抵着门不想放他进来。 “程稷南,你别这样。” 第10章 闯入 她咬着唇,眼圈发红明显就快哭出来了。 这个男人一路跟着自己回来想做什么,她很清楚。 可是不行,她不过只回来几天而已,不想惹麻烦,乡下地方,流言蜚语有时候能要人命。 对方却明知故问:“别哪样?” 她瞥了他一眼,又飞快垂下头:“孤男寡女,不合适。” 撑在门边的手微微一用力,门就被推开了,程稷南淡定从容地迈进来,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白衬衫,黑西裤,一本正经的模样,说话却不成体统。 “孤男寡女,正合适。” 眼见他而皇之地往里走,齐郁只能追上去。 “你不能住这儿,春芝婶儿给你安排了屋子,他们家地方大又干净……” 程稷南随手按了开关,客厅里的吊灯瞬间亮了起来,连院子里都被照的一览无余。 他回过头来,那双好看的眼睛仿佛也染了星星点点的光芒,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齐郁突然就说不下去了。 齐家的这幢房子是她读中学时,继父秦德明掏钱出来修建的,一应家具家电都是当时最高端的,就是放在现在也不过时。 放眼整个村子里,没有谁家比齐家更阔气。 就连村长家都不如。 “卧室在上面吧?”他说着,便径直上了楼梯。 齐郁虽然鲜少回来,但平时亲戚都会过来帮忙打扫,屋子还算干净。 程稷南推开次卧的门,一眼望见的就是粉色的窗帘和床单,床头上还有只棕色的小熊玩偶。 程稷南弯了弯嘴角。 齐郁飞快地上了楼,推开挡在面前的人,从衣柜里取出备用的被褥和枕头,往他怀里一塞,就把人推了出去。 “你非赖着不走,就去客厅睡。” 房门咣当一声在眼前关上,程稷南无声而笑。 一道门而已,他若是想,谁也拦不住。 等了一会儿,直到听见下楼的声音,齐郁才松了口气,想了想不放心,又把门反锁上。 齐郁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朦朦胧胧中似乎听见了什么异响。 睁开眼睛茫然地望着天花板,一开始以为是梦魇了,直到听见砰地一声,像是什么断裂的声音,紧接着又有人痛呼出声。 齐郁嚯地坐了起来,开门跑下楼。 凭借地上的一点光亮,勉强能看见两个扭打在一起的人影。 她慌忙去开灯。 满地狼藉瞬间清晰可见。 房门大敞着,地上横着断成两截的拖布杆。 家具被撞地横七竖八,台灯也倒在地上。 程稷南将一个男人按在墙上捶打,一拳又一拳。 对方被揍得面目全非,满脸是血,佝偻着身子不断求饶。 程稷南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的脸上和身上也有血迹,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对方的。 齐郁认出挨打的不是别人,正是刘源,怕程稷南闹出人命,慌忙出声阻止:“住手,别打了!” 程稷南恍若未闻,出手一下比一下更狠。 齐郁只好冲下楼,双手用力拽住他的手臂,横在两人中间。 “再打下去,会出人命的,你想把整个村子的人都叫过来看你们打架?” 程稷南才不担心这些,不过还是被齐郁说动了,没再出手,睥睨般望着瘫在地上吐血的人,薄唇微微一动。 “滚。” 第11章 顺从 刘源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出了齐家。 程稷南想要脱掉弄脏的衬衫,解了一颗扣子,见齐郁还愣愣地站在那儿。 唇角一勾,解扣子的动作有意慢了下来。 齐郁回过神,忙不迭地转过身去。 勾起的唇间又压平了下去。 出手替她打跑了狗,连句谢都不说,看见自己脱衣服,还敢嫌弃上了? 程稷南越过她,进了洗手间,将衬衫扔进垃圾桶,又去冲洗掉手上和脸上的血污,也没用毛巾擦,滴着水就出来了。 齐郁正一点点把弄乱的东西回归原位。 别的都弄得差不多,就剩沙发还横在中间。 她力气不够,推了半天,沙发仍纹丝不动。 程稷南走过来,推开还在跟沙发较劲的人,三两下就摆正了位置。 齐郁愣了愣,正暗自感叹男女之间力量的悬殊太大,然后就留意到他手上的伤口,因为用力挪动沙发的关系,又渗出血来。 齐郁回楼上去找医药箱。 程稷南拿起茶几上的烟盒和打火机,坐在沙发上抽烟。 烟抽到一半的时候,齐郁也下楼了,闻到烟味,脚步就停了下来,站在楼梯上望着程稷南低头抽烟的侧影。 月光很淡,朦胧地落在他的身上,脱掉白衬衫只穿无袖背心和西裤的男人,似乎打破了以往给她的斯文败类形象。 明明没有影视剧里那么夸张的健硕肌肉,胜在线条匀称结实,拳头也硬,分明每一拳都是冲着要害去的,却又恰到好处,不会致命。 想来也是顾忌到刘坤鹏,到底没下死手。 齐郁形容不出自己此时是什么样的心情,明明对这个男人又恨又怕,却又不得不承认,如果他今晚不在,如果是自己面对撬门而入的刘源,会是什么局面?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继而重重地吐了出来。 幸好他在。 程稷南听见脚步声,以为她只是要去洗手间,直到一双镶着小白兔的粉色拖鞋在眼前停住。 “家里的碘伏都过期了,你不介意的话,先贴上这个。” 眼前伸过来一只手,葱白般的指尖捏着两枚创可贴。 他抬起头,视线沿着那只手慢慢往上移,落在那张明显有些局促不安的脸上。 黑白分明的眼睛,眼神却带着躲闪,不敢直视他。 见他迟迟不接,那只手就要收回去。 “不用就算了——” 话音未落,指尖就被勾住,微微一用力,人就落进了怀里。 齐郁惊呼了一声,下一秒,又被压在沙发上。 程稷南捻灭了烟,抬手将她垂下来的发丝轻轻撩到耳后,又顺势揉了揉她的耳垂。 耳垂娇嫩柔软,像抽了芯的花瓣,轻轻一碰就红了。 让人爱不释手。 越摸越上瘾,另一只手也沿着她的衣服边缘伸了进去。 齐郁试图挣扎,却被他死死按住。 她只挣扎了一瞬就放弃了。 人高马大的刘源都被他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她又怎么可能拒绝得了? 若是激怒了他,后果也许更严重。 齐郁的顺从,似乎让程稷南很是满意,相比起那晚,态度明显温柔多了,比之更温柔的,还有他落下来的吻。 他耐着性子和她厮磨,和那天在车里的态度判若两人,眼睁睁看着她沉沦在自己温柔缠绵里,紧接着,又变成了疾风骤雨。 齐郁初始还有些不适应,皱着眉哼唧了几声,摇头躲闪,却被程稷南压制死死地,只能任他予取予求。 第12章 删除 齐郁翻了个身,险些从沙发上滑下来。 有力的手臂紧紧箍在她的腰上。 人瞬间就醒了。 心里乱七八糟,各种情绪都堵在那儿。 她明明只是下来送创可贴的。 结果怎么就滚到沙发上去了? 这个男人……太危险,比撬门而入,意图不轨的刘源更恶劣。 她咬牙切齿地想着,掰开他的手,蹑手蹑脚地从沙发上下来,进浴室去洗澡。 不知道洗了多久,水温逐渐下降,她冷地直打哆嗦,还是不停地冲刷着身体。 六年前的那天也是这样,她仓皇离开程家,跑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边洗边哭,恨不得褪下一层皮来。 现在的她,不会再哭了。 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一声接一声,不急不缓,又似乎带着几分她不开门就不停手的执拗。 水声停住,面前的门也开了。 齐郁连条毛巾也懒得围,一手撑在门上。水滴不断顺着她的额头流下,落进眼睛里,她顾不上擦,呼吸微微有些急促,望着他的眼神不善。 俩人对视了一会儿,程稷南的视线只停留在她的脸上。 齐郁冷笑,这时候倒装起正人君子来了。 “有事儿?” “你洗了很久。” 她神色一顿:“放心,死不了。” 话落,门又关上。 她匆匆擦干身体,套上衣服出来,程稷南已经坐回沙发上,嘴里叼着烟,抬头看过来,扬了扬手里的手机。 “我刚刚申请了好友,记得通过。” 齐郁上楼的脚步一顿,转头看向他。 “没这个必要吧?” 她不想跟他再扯上任何关系。 程稷南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她面前。 齐郁下意识后退,可身后只有墙。 他抬手撑在墙上,低头笑道:“对我的表现不满意?我对你还挺满意的。” 嘴上说着,手上也没闲着,沿着衣服边缘轻松就伸了进去。 洗过澡的皮肤细腻光滑,带着些许潮意。 男人的指尖在她敏感的腰肢上缓缓游走。 那种感觉陌生而熟悉,几个小时前,刚刚才切身体验过。 齐郁只觉腿窝都在犯酸,身体也发软,心下一慌,忙推开他的手。 程稷南刚站直了身子,就见她像只兔子似的三两步飞奔上了楼梯,随即,房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她反锁上门,躺在床上,原本想再睡一会儿,却发现根本睡不着。 拿起手机,果然蹦出一条几分钟前的信息提醒。 犹豫了半天,她还是点了“通过”。 程稷南的微信名就是本名,加完好友就自动显示在了通讯人那栏里。 紧紧挨在一个名字的下面。 程稷北。 齐郁的指尖一颤,心脏像被人狠狠地擂了一拳,痛地她只能张大了嘴,用力呼吸。 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流出来,滑进嘴里,都是苦涩的味道。 又落在屏幕上,她抬手去抹,结果却不小心点了进去,还碰到了视频通话。 屏幕直接蹦出来一个提示窗口。 “对方没有加你为好友,不能视频通话。” 齐郁怔在那儿,眼泪都忘了去擦,继而,释然地一笑。 没有谁会在被狠狠伤过以后,还保留着对方的联系方式。 所有的决绝,都是为了保护自己,不会再一次受伤害。 她也该早一点从过去走出来的。 齐郁抬手抹干脸上的泪痕,指尖在红色的“删除”上轻轻一敲。 一切,就都结束了。 第13章 酬劳 手机蹦出一条来自“程稷南”的信息提醒。 齐郁随手点进去,发现是一条转账信息。 零的数量相当可观。 齐郁忍不住揉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眼花看错。 又小心翼翼地数了数。 十万块钱。 上次在车上,他扔给自己一张卡,这次,直接打了十万块钱过来。 一次比一次烫手。 犹豫间,对方又发过来两个字。 【酬劳。】 齐郁脑子一抽,手指不受大脑控制般地敲道:【包月?】 发过去的瞬间就想撤回。 这太不像自己,她又不是真出来卖的,还想讨价还价怎么着? 程稷南的动作比她还快:【次结。】 齐郁倒吸了口气。 实话实说,她不太清楚这个行情。 她也不会欠到跑去问裴然,包养那些小明星需要多少钱? 但瞧程稷南的手笔,可比裴然大方多了。 当然,裴家的家世也比不过程家,裴然又是个不干活只知道吃喝玩乐的,比不上掌握实权的程稷南。 可是…… 她好不容易才将过去的一切都斩断,不想再和程家有一丝一毫的瓜葛。 她趴在床上,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直到被一阵急切的敲门声吵醒。 像夏天时突然而至的暴雨,噼里啪啦地砸下来,让人避无可避。 齐郁下楼打开门,就看见郑春芝满脸焦急地站在外面,旁边还有几个同村的人。 “城里来的考察团出事了!” 齐郁没反应过来,扭头看回室内,没找到程稷南的身影。 “婶儿,你说谁出事了?” “考察团!就昨天在我家吃饭那些人!”郑春芝急的双手直比划,视线落在齐郁的脸上,恍然地一拍大腿:“就跟你在厨房唠嗑那位程总,昨晚还在你家住来着,我们都以为,是你男朋友呢!” 齐郁没顾得上纠正自己和程稷南之间的关系,同郑春芝一起来的人已经七嘴八舌地说起来。 今天一早,程稷南一行人就开了两辆车分别去考察地形去了,原本约好了中午汇合一起回来,结果怎么也等不到另一辆车回来,手机也打不通。 他们只好开车沿路去找,同时又派人回来找刘坤鹏增援。 刘坤鹏早就带着人去帮忙通路去了,郑春芝得了信儿,给他挂完电话,又找来一些人一起上山寻人,路过齐家,顺便叫上齐郁一起。 “这几天连着下雨,今天虽然放晴了,但山路不好走,希望别出事才好。” 郑春芝边走边念叨。 齐郁跟在她后面,给程稷南拨了三次语音通话,都因为信号不好,拨不出去。 明明她睡着之前还好好的? 才几个小时过去,怎么会突然变成这种局面? 他真的出事了吗? 齐郁心里烦的很,与其说自己是担心他出事,倒不如说她担心的是,他一旦出了什么事,万一有人捡到了他的手机,再从他最后给她的转账信息里,发现他俩的关系。 这就麻烦了。 她心事重重地样子引起郑春芝的担忧,忍不住回头开导她:“丫头,别担心啊,吉人自有天相,你男朋友一定没事的,婶儿我会看相,他一看就是大富大贵长命百岁的样儿!” 齐郁苦笑不得:“婶儿,我和他不——” “找到了找到了!”前面突然有人大声喊着,呼哧呼哧地跑过来,众人正高兴,却见那人脸色不好,长臂直指后方山路。 “找到车了!应该是从山上翻下来的,没、没看到人!” 齐郁心里猛地一惊。 第14章 事故 众人赶过去时,果然见半山腰上,一辆商务车倒翻在那儿,从山路沿着翻车的地方,两旁的树都被撞地乱七八糟。 可想而知,车翻时的力量该有多大。 一车人全无踪影,车门大开,血迹从座椅蔓延到地上。 齐郁的心扑扑直跳。 在没有找到车之前,她还认为这些人大惊小怪,也许只是因为山里信号不好才失联。 结果亲眼看到车祸现场,齐郁才真的害怕起来。 默默在心里祈祷,千万不要有人出事。 众人四散开去,漫山遍野的寻人,郑春芝和齐郁在原地等待。 她打量着齐郁的脸色不好,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手机屏幕,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劝了几句,说只看到车没看见人也是好事。 找了一会儿无果,大家商量着留一部分人在山上继续找,另一部分人沿路去卫生所看看。 齐郁跟着郑春芝又下了山,眼见着手机的信号慢慢恢复,她忙又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半天,就在她以为对面还是无人接听的时候,低沉的男声从听筒那边传了过来。 齐郁不确定是不是他,小心翼翼地确认:“程稷南?你在哪儿?” “医院,不对,”他笑了一下,“你们这里应该叫卫生所吧?” 听他的语气,应该是没什么事。 齐郁松了口气:“我们这就过去。” 临时集结起来的搜救队解散了,两个人折返回去通知还在山里的那些人,其余的人都各自回家,齐郁和郑春芝则赶去卫生所。 郑春芝以前就在卫生所工作,一进来就拉住熟人打听情况。 村里的卫生所规模不大,条件和设施都很简陋。 齐郁没走几步,就看见程稷南站在廊檐下抽烟。 她犹豫着要不要过去。 既然已经确定了他没有性命之忧,她也该回去了。 程稷南回头见她杵在那儿,似乎并没有过来的意思,眉心一蹙,夹着烟的手就朝她在的方向勾了勾。 就像召唤宠物狗似的。 自己在他眼里,可不就是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物件么? 她自嘲地一笑,朝他走过去,在他面前一站定,视线就落在他缠着纱布的手臂上。 “你受伤了?” 他轻描淡写地“嗯”了一声,捻灭了烟,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打趣道:“我没当场死掉,你是不是挺遗憾?” 齐郁古怪地看着他,没承认,却也没否认。 程稷南又点燃了一支烟,收敛了刚才玩笑的神色,往身后的廊柱上一靠。 “我没想到,你会给我打电话。” 齐郁皱了皱眉:“人命关天,生死皆是大事。” 程稷南被她一板一眼的回答逗笑了,发自真心的乐起来。 齐郁却并不认为自己说的话有那么好笑。 她来这儿,又不是给他消遣的。 齐郁转身就要走,手腕却被他一勾,人就定那儿了。 “你、你干嘛?别人都看着呢!”齐郁紧张急了,想甩开又甩不掉,余光瞥见路过的人都往这儿看,急的小声嘟囔。 “拉个手而已,你怕什么?”程稷南站直了身子,说话间就靠了过来,“要不要让他们看看我怎么亲你?” 齐郁瞪大了眼睛:“程稷南,你疯了!” 他不管不顾地低过头,唇瓣在她耳边轻轻擦过。 “钱怎么不收?嫌少?” 第15章 求情 齐郁伸呼吸一口气:“是不是只要我收了,你就放开我?” 程稷南看她大气不敢出的样子,淡笑着不说话。 齐郁被他拽着,只能单手摸出手机,费力地解了锁,再调出聊天窗口。 “咚”地一声信息提示,钱已到账。 手腕一转,她险些把屏幕怼到他的脸上。 “满意了吗?” 语气又急又凶,似乎下一秒就要咬人了。 程稷南“嗯”了一声,松开她的手腕,转而捏起她的下巴,飞快地在她的唇上亲了下。 “乖。” 然后拉着齐郁就往外走,在门口碰上了助理林楠,从他手里接过车钥匙。 “程总,都办妥了。” 程稷南点了下头,将齐郁塞进副驾驶座位里。 车子发动的时候,齐郁还有些懵,隔着车窗看见郑春芝追出来,被林楠拦住。 调转了车头开出不到一百米,又见到刘坤鹏风风火火地往这儿赶,见到程稷南的车,反应了一下转身要追,程稷南却直接将油门踩到底,将对方远远甩在了后面。 齐郁扒在车窗上回头望,直到人彻底看不见了,才回过头来。 “你要带我去哪儿?” 程稷南瞥了她一眼:“回去收拾东西,回稷城。” 齐郁愣愣地看着他,又有些想笑。 他以为自己是谁? 想让她去哪儿就去哪儿,想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 齐郁坐直了身子说道:“我还有事儿没办完,没打算回去。” 程稷南轻笑一声:“项目黄了,一分钱你也领不到,你还留在这儿干嘛?” 黄了? 不是早上还去考察地形吗?虽然出了意外,但最多也只是暂时搁浅的问题,怎么好端端地说黄就黄了? 齐郁心里好奇,却也没多纠结。 虽然这个项目成了,她会分到不少补偿款,可以填补一下秦家的窟窿。 但按她自己的意愿,并不是很希望拆迁,毕竟那套房子是爷爷奶奶留给她的,有纪念意义。 “谁说我是为了拆迁款才回来的?我是回来扫墓的,而且我的车还没修好,最快也要明天才能回去。” 程稷南皱了皱眉,思考了下,痛快地应道:“行,那就明天。” 齐郁一滞。 不是今天还是明天的问题,是她压根就不想和他一起。 但她能说吗?说的清楚吗? 回齐家的路上,路过汽车修理铺,齐郁想要问一下她的车修没修好,结果老板不在,一个主事儿的都没有,一问三不知。 齐郁本来就抑郁的心情更烦躁了。 偏偏程稷南在旁边又毫不在意地说了句:“一辆车也没多少钱,修不好就算了,我送你辆新的。” 齐郁冷眼看向他:“在你们眼里,是不是什么都可以用钱买的到?包括人?” 程稷南并没有否认:“难道不是?这世上所有的东西都有它的价值,只不过,价值的高低取决于它在对方心里的分量,和那个人的能力,仅此而已。” 齐郁自认道不同,不相为谋,懒得和他争论这个。 一天没吃东西,东跑西颠的,她早就饿了,路过杂货店买了泡面准备回家煮。 结果前脚刚进院,后脚就有人来敲门。 程稷南示意她不用理会。 齐郁听出是郑春芝和刘坤鹏两口子的声音,心里虽奇怪,还是没听他的,过去开门。 门一开,门外的夫妻俩就扑通一声跪下了。 “程先生,求您高抬贵手,放了我儿子吧。” 第16章 无门 齐郁被他们这一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转头去看程稷南。 他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出,不疾不徐地掏出烟盒抽了一支叼在嘴里,用打火机默默点燃。 他不开口,气氛就有些尴尬,刘坤鹏和郑春芝又把求救的目光转移到齐郁的身上。 齐郁不清楚内情,又因为牵扯到刘源,出于本能,不想掺和这事,可又不好让他们就这么跪在门口。 她赶紧扶两人起来,让进院子里,随手又带上了门。 程稷南终于开了口,话却是对齐郁说的。 “我饿了,进去煮面。” 不知道他是真饿了,还是找个理由让她躲出去。 齐郁借故要走,却被郑春芝一把抓住胳膊,人又跪了下去。 “丫头,是我那不争气的儿子犯浑,昨晚多喝了几杯就找不着自己家门了,这个天杀的孽障,尽给我闯祸。可是不管怎么说,咱们一个村里住着也有二十年了,你从小没了爸,妈又改嫁,婶子我可是把你当亲闺女疼的呀!你一定要帮婶子救救你哥呀……” 郑春芝说着说着就哭起来。 刘坤鹏也跟着一起求,五十多岁的汉子哭天抹泪的。 齐郁被他们哭地头都疼起来,可双手被郑春芝攥着,又脱不开身。 “你们凭什么觉得,求她有用?” 程稷南一开口,俩人瞬间都停止了哀嚎。 齐郁缓了口气儿,头一次觉得,程稷南的声音可真好听,宛如天籁,还是带着佛光的那种。 三人齐齐转过头,在旁边看够了戏的男人敲了敲烟灰,轻蔑地一笑:“这事,我说了不算,她说了更不算,要求人,出门左拐,花钱找个厉害点的律师,没准能少判几年。不过我建议你们有钱还是留着自己养老,毕竟这种儿子留着也没什么用。子不教,父之过,你们做父母的不会教,国家帮你们教。” 话落,他捻灭了烟,双手插兜看向齐郁,下巴一抬:“做饭去。” 郑春芝和刘坤鹏呐呐地看看他,又看了看齐郁。 她忙把手背到身后,冷硬地说道:“婶子,小时候你是没少照顾过我,我很感激,所以我从没跟你提过,刘源当年对我做过的那些毛手毛脚的事。你说你把我当亲闺女,我也想反问一句,如果真是你亲闺女,夜里睡觉有人跑去撬她的门意图不轨,你会怎么样?” 齐郁说完,也不看那俩人的反应,转身进了厨房。 齐郁专注地盯着锅里的面,不知道是不是被热气蒸的,脸上泛起潮意。 听见靠近的脚步声,她忙用手背飞快地抹了下,去拿碗盛面。 两个人谁也没提刚才的事,默默地把面吃完。 最普通的泡面而已,谈不上什么好吃不好吃,唯一的功能就是裹腹。 等程稷南放下筷子,齐郁才问了句:“刘源到底犯了什么事儿?” 程稷南点了一根烟叼在嘴里,笑着看向她:“你猜猜?” 齐郁才懒得猜,不过稍微动动脑筋,也能想到一定和车祸事故有关。 她记得昨天听郑春芝提过,那家修车铺的老板,是刘源的哥们儿。 她刚才在店里没看见人,想必不是听到风儿跑路了,就是被抓起来了。 她把自己的猜测一说,程稷南看着她的目光露出几分赞许。 刘源半夜在他这儿吃了瘪,没有脸回家,反而跑去跟朋友诉苦,俩人一合计,趁着天没亮跑回去,在刹车上做手脚。 出发前,司机在检查车的时候就发现了问题,并且上报,程稷南却没声张,按计划上山,果然在路上出了事。 也多亏司机的驾驶技术高超,车虽然翻了,一车人除了副驾驶,都只是轻微擦伤。 第17章 委屈 “那血……”齐郁想起白天看到的情景。 程稷南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 “一个老员工不太走运,摔断了腿,后半辈子应该要在轮椅上过了。” 他慢悠悠地说着,嘴角浮现出一起诡异的笑容。 齐郁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猜测到另外一种可能。 也许,他还借着这场车祸,顺便除掉了身边碍眼的绊脚石。 那还真是个一石二鸟的好计划。 而他对自己竟然一点遮掩的意思都没有,像是笃定了她就是知道真相也无所谓。 不过,这件事本来就和她没什么关系。 “有一点倒是在我意料之外,你一丁点儿为刘家求情的意思都没有。” 程稷南闲适地曲起一条腿,搭在另一条长腿上,修长的指尖在餐椅扶手上敲了敲。 齐郁挑了下眉。 所以之前在卫生所的时候,他才急着要带自己走,原来是怕郑春芝夫妻俩求到自己面前来。 也许在程稷南的心里,她的“善良”,就是“愚蠢”的代名词吧。 但这种善良,也应该是有底线的。 她冷笑一声,没有接他过话茬,起身收拾了碗筷,拿进厨房去冲洗。 水槽的方向正对着餐桌,程稷南抬头就能看到她刷碗的背影。 她套着件宽松的白色T恤,下面是一条修身的牛仔七分裤,裹出圆润紧实的臀线,和笔直纤细的双腿,雪白的脚踝露在外面。 他的目光一凝,指腹轻捻,昨晚停留在那里的细腻触感似乎还在。 不由地暗啧了一声。 秦德明做生意不行,人倒是养得不错。 齐郁刷完最后一个碗,刚放到沥水架上,就被人从身后抱住,紧紧拥在怀里。 隔着被掀开的衣服按住那双探进去的手,“不行”两个字才说了一半,就被他堵了回去。 直到怀里的人被吻地眼神涣散,心跳加快,他才放她平复下呼吸。 “今晚,我还睡沙发?” 齐郁严重怀疑自己是被程稷南弄得幻听了。 不然怎么会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一丝委屈的意味? 呵,他委屈个屁! 自己能允许他住进来,已经是很客气了。 人,不能太得寸进尺。 虽然凭借他以往做过的那些事儿来看,齐郁很怀疑能不能以“人”的标准来衡量他。 齐郁捂着胸口平顺了呼吸,退后一步,腰际紧紧抵在水槽边缘上。 下巴尖一点,说道:“也可以睡地板。” 程稷南微怔,眼眸一沉还要继续,齐郁搁在餐桌上的手机响了。 她松了口气,灵敏地避过程稷南,走过去拿起手机。 是许静打来的视频通话。 齐郁刻意开了扬声器,叫“妈”的那一声也提高了好几度。 倒把许静吓了一跳:“这孩子搞什么,你叔好不容易才睡着,把他吵起来,我跟你没完。” 齐郁垂下眼睑,没再说话。 程稷南瞥了她一眼,点燃了一支烟就往外走。 齐郁也想要避开他,拿着手机上了二楼。 和她料想的没错,许静打来电话,是问拆迁款的事儿。 齐郁没提项目黄了,只说合同条款都在谈,不会那么快拿到钱。 许静明显有些失望,反应过来又忙解释了句:“我这不是怕等你将来结婚的时候拿不出像样的陪嫁,裴家他们会看低了你吗?” 齐郁很想反问一句:所有人都知道,她嫁给裴然就是换裴家的钱去还债,难道还有人会高看她吗? 第18章 停电 齐郁只是在心里想想而已,并没有真的说出来。 没有意义,还会让本就有些生疏的母女关系更僵。 敷衍着说了两句就挂断电话。 她坐在地板上,怀里抱着一个相框。 相框里是她中学毕业的照片,也是她最后一张和爷爷奶奶的合影留念。 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无声地流了出来。 这个世界上,最关心爱护她的两个人,都已经永远地离开了她。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知道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屋子里没开灯,黑暗寂静,像是一个即将把她吞噬掉的黑洞。 直到两声敲门声,打破了骇人的寂静。 她回过神,抹去脸上的泪痕,结果冷不防站起来,双腿发麻,一下子又跌了下去,撞到床脚。 门外的人听见动静,唤了一声“齐郁?” 她揉了揉撞疼的小腿,跛着脚一瘸一拐地走过去开门。 她只肯打开一条门缝,露出半张脸。 “有事儿?” “停电了,工具箱放在哪儿?” 听程稷南一说,齐郁才反应过来,不光屋内,外面也是漆黑一片。 她还以为只是没开灯的关系。 她悻悻地耸肩:“村里有时候会这样,可能一会儿就会来电,可能要等到明天。” 她的语气习以为常,摸着黑从柜子里找出两支老式的红色蜡烛来,递给程稷南一支。 他拿出打火机依次点燃。 房间被照亮的同时,程稷南也瞥到她脸上没擦干净的泪痕。 还有她下楼时一瘸一拐的怪异姿势。 齐郁从橱柜里面拿出两个玻璃瓶,将蜡烛插在里面。 程稷南就着燃烧的火苗点了支烟。 “停电不方便,今晚睡楼下吧。” 齐郁的目光从他的脸上,又落到沙发上。 神色犹豫间,他低头吹灭了一根蜡烛,戏谑了句:“不要浪费,省着点用。” 齐郁气结,话里话外的,这是揶揄谁呢? 平日里,她被裴然身边那些人暗地里嘲笑自己是破落户,现在,因为一两根蜡烛,又被程稷南讥讽? 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吗? 呵,也许,真就了不起吧。 紧紧攥起的拳头默默松开,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 她学着他的样子,侧头将仅剩的那支蜡烛也吹灭了。 “既然省了,就彻底点儿。” 黑暗中,唯有夹在他指间的烟还在散发着一点光亮。 噗嗤一声低笑,那一点猩红色晃了下,又熄灭。 紧接着,齐郁就被按在沙发上。 男人的气息粗重灼热,夹杂着香烟的味道,裹在她的颈间。 “这算上床的邀请吗?” “程稷南——”她试图推开他,却被压制死死地,动弹不得。 “温柔点儿。”他惩戒般地咬了下她的耳垂。 齐郁死死咬住嘴唇,不肯发出一丝声音。 被牢牢控制住的身体在那双手的触碰下,激起一片战栗。 如同面对敌人时刺猬,竖起满身坚硬的羽刺,拼命想要自保。 觉察到掌心下的僵硬,程稷南皱了下眉,在她的腰窝上掐了一把。 “放松,不然会疼。” 揪着他衣服的手心都被汗湿了,再也抓不住,陡然一松,滑了下来,垂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响。 停留在她腰间的手顿了顿,径直向下,握住了她的小腿。 正好就是她刚才撞到床脚的位置。 齐郁忍不住“咝”了一声。 随即,压在她身上的重量退去,程稷南坐直了身子,抓着她的那条腿就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一下一下揉了起来。 第19章 仗势欺人 齐郁错愕了下,反应过来他在做什么,下意识就想收回腿。 却被他牢牢摁在那儿,只能被迫享受着程家大少爷的独门按摩秘技。 不得不承认,他的按摩技术还是挺不错的。 刚开始按的时候,她疼地险些叫出来,都咬牙忍住了,后来就慢慢感觉不到痛意,身体逐渐放松下来,再然后,就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黑暗里,听觉似乎也变得极为敏锐。 捕捉到细微的鼾声,他停下手里的动作,将她的双腿放平,坐进旁边的单人沙发,一双无处安放的长腿只得搭在茶几上。 刚摸出一支烟点上,手机屏幕就亮了,蹦出一条信息。 【明天晚上能来机场接我吗?】 程稷南蹙了下眉,直到抽完了烟,才回了个【好】字。 对方似乎一直在等他的回复,几乎是秒回了一个飞吻的表情。 程稷南面无表情的放下手机,反扣在茶几上。 齐郁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一睁眼,就看到靠在单人沙发上睡着了的男人。 那看起来不是什么舒服的姿势。 估计这位程家大少爷活了三十多年,还没试过睡得这么憋屈。 不过这可赖不着任何人,又没人逼他非住这儿不行。 齐郁揉了揉眼睛,起身就往卫生间走,结果不小心被滑到地上的毯子绊了下,跌进旁边的沙发里。 身下的人闷哼了一声,紧接着就是一句略带沙哑的调笑。 “刚睡醒就急着投怀送抱?” 齐郁气急败坏地瞪了他一眼,撑着他的身体就要站起来,手忙脚乱间碰到了一处硬硬的,脑袋嗡了一下。 “不是这样,我来教你怎么做。” 紧接着手腕就被抓住,向前一拉,直接将她搂进怀里,两个人紧紧贴着,严丝合缝。 齐郁趴在他的身上,能够感受到他强而有力的心跳,以及身体明显的变化。 他攥着她的手一点一点向下滑去。 齐郁的手不住地抖,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脸蛋红地像是要滴出水来。 她突然用力甩开他的手,骂了句“流氓”,就跳下沙发,跑进卫生间。 齐郁出来的时候,程稷南也穿好了衣服在讲电话。 谈的都是工作的事儿,齐郁带上准备好的祭品往外走,就见刘坤鹏和郑春芝两口子在院门外戳着。 步子一顿,齐郁站在原地,犹豫着还要不要出去。 也不知道这俩人是一早就来堵人了,还是昨晚压根就没走。 她昨晚把话都说到那个份儿上,他们还是不明白吗? 想想,又似乎理解了。 做父母的,不管子女再怎么混,都不可能真正放手不管。 她硬着头皮打开院门,故意不去理会那俩人。 郑春芝还是堵住她的去路,扑通一声又跪下了,肿着眼睛,求她帮忙跟程稷南说情。 齐郁皱着眉,无奈地告诉她,自己和程稷南没那么熟,别说她不会替刘源求这个情,就是她求了,也不会有用。 原本站在一边没说话的刘坤鹏突然就嚷嚷了起来:“你们都睡一起了,你说你不熟,骗谁呢!别以为乡下人就傻,那天在我家,你俩就眉来眼去的,孤男寡女又住一块儿,啧,齐丫头,这就是你们老齐家的家教?” 刘坤鹏这一嗓子,附近听着动静的人都跑来看热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郑春芝索性一屁股坐在门口哭嚎起来。 说程稷南有多仗势欺人,刘源不过就是多看齐郁几眼,说了两句话,就被他打个半死。 齐郁气得浑身直哆嗦,脸上血色全无。 纵使在乡下长大,见识过他们的胡搅蛮缠,蛮不讲理,可是事儿没摊到自己身上,没有这么大的触动。 齐郁气到最后,竟然笑了,刚要说话,却被程稷南直接拽上了车。 他坐进驾驶位,点着了烟,啪地一声把打火机扔到中控台上,隔着挡风玻璃看向刘坤鹏。 脚下油门一踩,直冲而去。 第20章 解气 油门被程稷南直接踩到底,直冲着刘坤鹏和郑春芝撞过去。 围观的人吓得四散,郑春芝也傻了眼,直愣愣地坐在那儿,忘了动弹,眼看着就要撞上,刘坤鹏率先反应过来,一把将她薅起来闪到一边儿。 一声急刹车,齐郁因为没来得及系安全带,额头直接撞在挡风玻璃上。 程稷南叼着烟,瞥了眼惊魂未定的夫妻俩,不屑地一笑。 “我就是仗势欺人,你能怎么着?” 齐郁还是第一次听见程稷南这副狂傲又目中无人的语气,和他平时示人的形象大相径庭。 虽然气人,但特解气。 齐郁没忍住,噗嗤一下就笑了,原本捂着额头的那只手忙捂住嘴。 刘坤鹏气得直咬后槽牙,却只能干瞪眼。 程稷南懒得理会他们,重新发动车子,顺手递了面巾纸给齐郁,余光瞥见她什么事儿没有,眼尾还夹着丝笑。 递纸的手就收了回去,再伸过来的时候,直接落在她的腿上。 齐郁的神色瞬间就变了,忙推开他的手:“专心开车。” “凭我的技术,单手也可以。” 程稷南特自信地冒出来一句。 这话不能细想,越琢磨越变味儿,明明车窗是开着的,齐郁却觉得胸口有股燥热直往上涌。 只能转移话题问道:“你刚才不会真的想撞死他们吧?” 程稷南飞快地扫了她一眼,又转过视线继续开车。 齐郁感觉自己说错了话,默默闭嘴没再吭声。 扫完墓回来,齐家门前安安静静地,连条狗都不见踪影。 齐郁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坐上车返回稷城。 来时走的那条路还没通,回程只能绕路走,等到了稷城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齐郁几乎睡了一路,醒来的时候,身上搭着黑色的西装外套。 刚睡醒,意识还有些迟钝,怔怔地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程稷南冷不防的一句话吓了她一跳。 “不告诉我住哪儿,打算跟我去酒店?” “随便把我放路边就行——” 她自己可以打车回家的后半句没等说出口,又被程稷南呛了句:“道路两旁不允许堆放杂物。” 齐郁无语地看着他。 这是在说冷笑话?还是暗讽自己是“垃圾”啊? 进了市中心就开始堵车,走走停停,半天也没动几步。 程稷南按了下喇叭,不知道是在提醒前面的车还是齐郁。 “再不说,就跟我回——” “星南路御江苑A区,谢谢!” 她大声说完,就转过头去,脸上气恼的表情显而易见。 程稷南从后视镜里瞥见,唇角微微一抿。 她的那点小心思其实一点也不难猜。 不就是不想让他知道住在哪儿吗? 齐郁没让程稷南开车进地下停车场,到了小区门口就下了车。 等车走远了,才发现身上还披着他的外套。 拿起手机,想了想,又放下。 那可是程稷南,家大业大的,可不差这么一件衣服。 她悻悻地往回走,没走出多远,电话就响了。 她以为是他打来的,没细看,直接就接了起来。 “你的外套——” “回来了?” 电话那边响起裴然的声音,齐郁一愣,忙清了清嗓子应道:“嗯,回来了。” 裴然那边有些吵,也没听清她开头那句说的什么,报了他们常去的那家会所的名,让她过去。 齐郁直翻白眼:“我刚到家,太累了,今天就——” “忘了跟你说,我约了尹总谈项目的事儿,既然你说累,那就算了。” 尹总?瀚东国际的那个尹总? 齐郁紧紧抓着手机:“我知道了,一个小时后我就到。” “半个小时。” “……好。” 第21章 偷听 齐郁推开包房的门时,裴然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喝酒,见她进来,瞥了眼腕表,眉头就不悦地皱了起来。 “晚了五分钟。” “有点塞车……”她捂着胸口慢慢顺气,因为担心这位裴少爷不高兴,搅黄了项目的事儿,她下了出租车几乎是一路小跑着上来的。 结果还是迟到了。 说话的间隙,她飞快地扫了眼包间里的人,都是裴然平时玩的来的那几个,哪有什么尹总? 裴然没再纠结时间的事儿,拍了拍旁边的位置,让她坐过去。 齐郁猜到自己是被诓来了,又不能当众扫裴然的面子,心里有气儿却也只能听话地走过去坐下。 一靠近,就闻到他身上明显的酒气。 齐郁忍住想要呕吐的冲动,悄悄往旁边挪了挪。 裴然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眉头拧地更深了:“你穿的那是什么玩意儿?” 齐郁低头看了眼,没说话。 这套衣服是毕业前订制的,无论料子还是剪裁,都很高级的那种。 但裴然明显看不上。 他看得上的那些衣服,她也穿不来。 又或者,他更喜欢不穿衣服的女人。 心里突然冒出这么一个邪恶的念头,齐郁自己都吓了一跳。 脸颊也有些烧。 裴然侧过头看了一眼,目光就沉了下去。 许是酒意上头,面前那张白净的脸上泛着一丝诱人的红晕,眉眼低垂,便有几分含羞欲怯的意思。 他伸手将她揽到怀里,作势要亲。 齐郁嚯地一下站起来,说了句“去洗手间”就忙不迭地往外走。 一离开暧昧的环境,人似乎也清醒不少。 又暗自后悔把包落在了里面,不然就可以悄无声息地溜走。 齐郁躲进卫生间的隔断里,想拖延下时间。 结果前脚刚进去,后脚就进来两个人。 她们一开口,齐郁就听出了声音,是江心宁和林安安。 江心宁似乎喝了不少,一进来就吐了,林安安一边帮她拍背一边数落她。 齐郁不敢出来,躲在最里面隐隐约约地听她们的对话,大概也猜个八九不离十。 貌似是江心宁喜欢的人,有个白月光,而白月光今晚的航班回国。 喜欢的人去接机,江心宁只能跑来借酒消愁。 林安安骂她没用,几个月了还搞不定一个男人。 心高气傲的江心宁挨了半天的骂,忍不住回了句:“你又搞定我表哥了吗?我可是听我姨妈和我妈聊天了,我姨妈对那个破落户可满意了,恨不得让他们下个月就结婚。” 林安安不在意地点燃了支烟,笑道:“光你姨妈满意有什么用,裴然的心又不在她那儿。” 江心宁心说:也未见得就在你那儿。 两个人谁都没再说话,过了一会儿,林安安突然撞了下江心宁的胳膊,压低声音说道:“我这里有好东西,在酒里放一点儿,人不知鬼不觉……要不要试试?” 江心宁倒吸了口气,心口突突直跳,酒意上头,哪里肯认输,昂着脖子就应了句:“试就试。” 话音刚落,她的手机就响了,接起电话说了几句,眼睛都亮了。 挂断电话攥着林安安的手恨不得叫出来。 “我妈说,因为天气问题,转机的机场临时关闭了,我姐要明晚才能回来。” 林安安唇角一勾:“还真是盼什么来什么,那你还不快打电话,让你的稷南哥来接你?” “正有此意。” 两个人边说边往外走,直到脚步声完全听不到了。 齐郁才长舒一口气,面色凝重地从隔间出来。 第22章 耳光 齐郁故意多磨蹭了一会儿才回到包房。 先回去的两人正坐在角落里咬耳朵,林安安似乎感觉到什么,一抬头,四目相对。 齐郁忙低下头疾步往里走。 裴然的脸色比刚才更差了:“这么久?” 她坐回去,从包里拿出手机,头也没抬,谎话张口就来:“去外面买卫生巾。” 裴然喝酒的动作一顿,眼底的兴致瞬间就灭了下去,又见她低着头不搭理自己,只顾忙着发信息,就更烦了,一把扯过她的手机扔进桌上的冰桶。 “不想在老子身边待着,就有多远滚多远。” 裴然说话的声音不小,包房里的人都听到了,纷纷转头朝这边看过来,谁也没有打圆场的意思,更像是在看热闹。 齐郁的脸上红白交错,起身拿回手机就往外走。 手机进了水,直接黑屏。 她尝试着重启,仍然毫无反应。 也不知道信息发出去没有。 正想着,面前的门就开了。 齐郁望着进来的男人,一时愣住。 林安安不动声色地将齐郁挤到身后,又把江心宁往程稷南怀里一推。 “稷南哥,宁宁今天心情不好,平日里她就听你的话,你可要劝她两句啊。” 江心宁也顺势扯着他的袖口撒娇:“他们坏死了,合起伙来灌我喝酒,我实在喝不动了,稷南哥,你替我喝两杯吧,喝完你就送我回家,好吗?我一定听你的话。” 江心宁眨巴了两下眼睛,楚楚可怜地望着他。 齐郁不知道江心宁这是真醉了,还是演技高超。 在这种眼神攻势下,她不信程稷南能敌得过。 果然,他轻叹了一声,宠溺地说了句“下不为例”,就接过了林安安递来的酒杯。 “借过,麻烦让让。”齐郁上前推开林安安,脚上却被绊了一下,整个人往程稷南身上扑去,林安安反应快,掐着她的胳膊把人拽住。 这一撞,连带着那杯酒全撒了出来。 江心宁也没能幸免,她尖叫了一声,扬手就是一个耳光。 齐郁被林安安按着,没躲过去,硬生生挨了这一下。 她的力气不小,齐郁只觉耳边嗡了一下,短暂的失聪过后,便是火辣辣的疼意。 江心宁还要再打,手腕就被攥住摁了下去。 “为这点事儿,至于?” 程稷南的语气不算重,轻飘飘的落下来,江心宁却觉得肩上沉甸甸的。 装出来的酒意瞬间就醒了,仍没有道歉的意思,含恨地瞪了齐郁一眼。 “安安,放手。” 一直在后面坐着,动都没动的裴然突然开了口,林安安犯不着跟她过不去,手一松,放走了人。 闹了这一出,酒是断然不会再喝了,程稷南推着江心宁往外走。 上了车,江心宁收到了林安安发来的信息。 【你的稷南哥对那个破落户不一般哪。】 江心宁嗤笑了一声,根本没放在心上。 齐郁算什么?不过就是有张漂亮脸蛋而已,在她眼里什么都不是。 姐姐才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 只可惜,今晚这么好的机会错过了,下次,也不知道还有没有。 门铃响的时候,齐郁正对着镜子贴创口贴。 江心宁的指甲又尖又长,一巴掌下去,她险些破了相。 她比划了半天才贴好,走过去打开门。 人果然还没走,咬着烟倚在墙上。 外套只有一颗扣子还规矩地系着,沾了酒渍的衬衫却不见踪影,起伏的胸线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地方。 虽然看不见,却不代表没见过。 脑海里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画面不停地翻涌。 “你、你来干嘛?” 她结结巴巴地问了句废话。 程稷南轻笑了一声,低头吸了口烟,捻灭,伸手覆上她的脸。 齐郁脸上的红肿未消,被他一碰,下意识就往后躲,偏腰上又多了只手,轻轻松松就被揽进怀里。 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随着深吻一起落下来的,还有他的回答。 “泻火。” 第23章 挑衅 那两个字在她耳边轻轻一擦,如同划着了的火柴点燃了枯叶般,一发而不可收拾。 齐郁被他紧紧箍在怀里吻到险些窒息,脑袋一片空白,连什么时候跑到床上去的都没印象。 天色未亮,微弱的光线透过窗帘落进来,衣服散落一地,从玄关延伸到卧室。 每一处似乎都在无声宣示着昨晚有多疯狂。 齐郁攥着被角蒙上头,整个人都缩了进去。 不停地在心里反问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明明只是见不得那种下三滥的手段,出于本能才搅局,怎么到最后,反而引狼入室,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她冥思苦想半天,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以后不能再多管闲事了。 蒙在头上的被子被掀开一角,程稷南侧过身,单手支着头,笑着道了声“早”。 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 可不是神清气爽么,该泻的火,昨晚都泻到她身上去了。 更气人的是,他还从烟盒里摸了支烟出来,点着吸了一口,又递到她嘴边。 齐郁侧过头不接,程稷南就收回手。 “还疼吗?” 哪儿都疼,全身就跟骨头散了架似的。 谁说的女人只有第一次才疼? 齐郁闭上眼,不想回忆起第一次,对她来说,那可谓是痛苦的回忆。 见她闭着眼不回答,程稷南皱眉又问了一遍,手指隔着创口贴轻轻碰了下,齐郁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自己的脸。 齐郁自问不是个娇气的女孩儿,她从小就比别的孩子听话省心,父亲早逝,母亲改嫁,在爷爷奶奶身边长大,她也羡慕那些可以腻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孩子,自己却做不到。 所以当程稷南问起的时候,她习惯性地想要说“不疼”,话到嘴边,又想起昨晚江心宁对着他撒娇的样子,舌头便打了个弯,脱口而出就是一个“疼”字。 尾音也颤着,可怜兮兮地把自己柔软的身子蜷成一团,像是黑夜里寻找温暖的小猫一样。 程稷南似乎没料到她这个反应,指尖一下下描摹着她的下颚线,声线也低了下去,安抚般地说道:“我认识一位整容科的主任,你去看看。” 齐郁抬眼打量着他,似乎是在思考,他仅仅只是想帮江心宁善后呢,还是担心自己因此毁容? 也许后者的因素更多一些吧,毕竟男人对着一张有疤痕的脸提不起兴致来。 如果这张脸真的留了疤,也许程稷南就会放过她呢? 不行,那样的话,裴家也不会要她的。 “好。” 她乖顺地应了一声。 程稷南满意地捏了捏她的下巴,翻身去拿手机。 齐郁猜到他要给自己转账,眼睛一闭,说道:“手机坏了,老板不如给现金吧,让我也体会下数钱数到手抽筋的感觉。” 程稷南把手机屏幕怼到她眼前,强迫她睁开眼睛看清楚。 “多出的十万,是补偿费,足够你看病的了,再换个新手机,喜欢什么样子的,自己挑。” 程稷南起身去穿衣服,齐郁腾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盯着他的背影笑道:“江心宁的面子可真大,一个巴掌就抵了十万,我陪你睡一次也不过十万,不知道她姐姐呢?在你心里又值多少?” 程稷南穿好了裤子,膝盖抵在床边,伸手掰过她的脸,他低下头,笑了下。 咬在嘴里的那支烟露出长长的一截烟灰,刚好掉落在齐郁的脸上。 她被他按着,别扭的往前探着身子,被烟灰烫地忍不住抖了抖。 “想知道?你下次可以试试。” 第24章 血拼 程稷南在便签上留了那位整容科主任的联系方式,就绷着一张脸走了,似乎不太高兴的样子。 齐郁的心情也不好,在床上躺到快中午才起来。 临出门的时候,在包里翻到了程稷南给她的那张黑卡。 为什么不用呢?既然收了,清高给谁看? 他还能给自己颁个奖状不成? 她自嘲地笑了笑,戴上墨镜打车去了稷城最高级的商圈。 先是喜提最新款手机一枚,导购介绍地天花乱坠,其实很多功能对于她来说基本都用不上,她听得一知半解,最后大手一挥,选了最顶配的那款。 拿到新手机的第一件事就是登陆微信,把那二十万收了。 转头又扎进了奢侈品店。 程稷南今天一上班就召集了各部门主管开会,他从早上开始就阴沉着一张脸,有消息灵通的,知道榆城出的事儿,私底下互相提醒,今儿谁也别惹这位。 众人提心吊胆的,大气儿也不敢出。 窗外艳阳高照,程氏二十二楼的会议室却冷如冰窖。 转机大概是从下午上班后开始的。 财务主管正在做汇报,偌大的会议室里除了发言者的声音,再无其它,落针可闻。 然后,程稷南的手机响起了短信提示音。 大家眼观鼻、鼻观心的装作没听见,毕竟没人敢不要命地去提醒老板一声:“请把手机静音,开会呢。” 程稷南低头扫了一眼,忽然就笑了。 这一幕正好被财务主管瞥到,吓得他直接报错了一个数据。 财务总监轻咳了一声,对方连忙纠正。 程稷南把手机屏幕倒扣在桌面上,凌厉的眼神淡淡地扫过财务主管紧张到不行的脸,无声做出警告。 刚刚一晃而过的笑容仿佛只是对方的一个错觉。 散会后,程稷南一离开会议室,众人长舒一口气,无一不感叹财务主管今天运气不错,按照以往的经验,还以为他会被狠批一顿呢,都暗自捏了把汗。 危险解除的同时,好奇心也隐隐作祟。 “不知道是什么信息,魅力如此之大。哎,会不会是boss的女朋友发来的啊?” “不会吧,就boss那种工作狂,也会有女朋友?” “为什么不能有?开玩笑,凭boss那形象,别说在商界,就是搁影视圈里,也找不出几个比他更出挑的了。更何况,人家不光有颜,还有钱,还不是一般的有钱。稷城名门淑女最想嫁男人排行榜,咱们boss独占鳌头。” “切,你们女人真是闲的无聊,这也有排行榜?哎,路丛,身为boss助理,这种事儿,你应该门儿清吧?” 话一落,被叫住的男人面对四面八方投过来的火热目光,无奈地摊手:“嘿,你们别为难我啊,我挂着助理衔儿是没错,说到底不过就是个听吆喝的,林助才是boss的心腹,你们该问他才是啊!” “不过——”路丛拖长了音,神神秘秘的晃了晃食指,小声道:“我刚才无意中听到秘书跟boss汇报,说订的花到了,还是空运过来,造价不菲的那种。” 齐郁原本就是照着程稷南给的那二十万花的。 原以为会满载而归,结果两件衣服一双鞋就险些超额。 更别提买包了。 随便找了家咖啡店坐下,手机就放在桌上,却一直没响过。 程稷南那儿应该会有刷卡的信息提示,可一个下午过去,他都悄无声息没有反应。 又笑自己小题大作,二十万而已,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 玩一把牌,睡个女人,不过如此。 之前忙地脚不沾地的时候,齐郁最盼望能有一天闲暇下来,可以悠闲自在的逛街购物,看看电影喝喝咖啡。 如今尝试了一次,却浑身都不自在。 直叹自己果然不适合做豪门阔太太。 离开咖啡店的时候,偏偏遇上了并不想见到的人。 袋子上的logo太过扎眼,林安安想不瞧见都难。 “真看不出来,裴然还挺舍得为你花钱的。” 第25章 一波未平 林安安眼里的讽刺毫不掩饰。 齐郁不是爱生事的性子,若搁在平时,遇到这种故意挑事的,她绝对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直接走人。 但一想到昨晚,她对这个始作俑者就怎么看都不顺眼,要不是林安安按着她,江心宁的那一巴掌,她是有机会躲开的。 齐郁不在意地一笑:“你怎么知道一定是裴然呢?就不能是别的男人?” 林安安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说,愣了下,随即像听到了笑话似的,鄙夷的眼神在她身上轻慢地一扫。 “凭你,也配?” “配不配的,你说了不算。”齐郁越过她,挺直了背往前走,又似想起什么,扭过头,似笑非笑地说:“你可以添油加醋地去告诉裴然呀,不敢吗?或者,告诉江心宁也行,看他们信是不信。” 齐郁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从她为了挽救继父的公司,而接受了裴家联姻的提议开始,但凡裴然圈子里的那些人,谁对她不是冷嘲热讽?逮着机会就踩几脚,恨不得在她脸上刻下“卖身还债”四个大字。 就算这一切不是裴然授意的,但没他的默许,谁敢这么明目张胆欺负裴家未来的儿媳妇? 她紧紧攥着双拳,双眼恨不得喷出火焰来。 她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让他们知道,她江二小姐千方百计想要得到的男人,昨晚睡在谁的床上。 第二天一早,齐郁按照程稷南留的地址去了医院,没一会儿就开了药出来。 顺手发了条信息过去。 【主任的号排到了下个月,我提了你的名字,就直接看了。不会给你带来什么麻烦吧?】 明知故问的试探。 如果他怕麻烦,压根就不会让她来。 从阳光明媚的上午到繁星点点的夜晚,她发出去的那条信息如同石沉大海。 程稷南没有回复。 齐郁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他这是生气了还是厌倦了? 也是,白月光回来了,她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只能靠边站。 齐郁笑了笑,洗了澡就要睡觉,手机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 齐郁看到显示的“许静”名字,心里咯噔了一下,接起电话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哭声。 齐郁赶到医院的时候,许静刚从医生办公室里出来,红着眼睛又要哭,齐郁烦躁地拦住她,转身进了诊室。 秦德明的病情比她预想的还要严重,颅内脑出血,还是第二次,医生的建议立即手术。 许静握着笔的手都在抖,犹豫着看向齐郁。 “是不是要告诉谭冰一声?” 齐郁来的路上,就已经给他打了三个电话,都无人接听。 “有分别吗?告不告诉他,都要手术,多耽搁一分钟,秦叔都有生命危险。就算谭冰知道了,第一句话肯定也是尽快手术。” “可是医生说……” 不等许静说完,齐郁直接扯过知情同意书,签好名字递给护士。 许静噌地一下站了起来,扬手就是一个耳光。 “你就这么盼着你叔死,好不用嫁到裴家去是不是?狼心狗肺的东西!” 齐郁眨也不眨地盯着她,直到把许静盯地发毛,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眼神躲闪。 齐郁冷笑了一声:“我要真是狼心狗肺,还会管你们的死活?还会答应嫁给裴然吗?” 齐郁出去买了一瓶冰水,敷在火辣辣的脸上,疼地她直皱眉。 许静的那一下,虽然没有卯足力气,但直接使她伤上加伤,不用照镜子都能猜到有多严重。 回到手术室门外,谭冰已经到了,一脸的疲惫,身上的白大褂还没脱,看样子应该是刚下手术台,收到她的留言就赶过来了。 齐郁走过去,低声安慰了句:“秦叔没事,你别太担心。” 谭冰抬起头,眉头就深深地拧了起来:“脸怎么了?” 齐郁故作镇定,余光瞥了眼旁边欲言又止的许静,无所谓地笑笑:“没什么,碰到个疯子。” 第26章 误会 谭冰要带齐郁去办公室。 “你不在这儿等手术结束吗?”她问。 “我又不是主刀的医生,我在与不在,有什么区别?” 他的语气特别轻松,眉头却依旧紧锁着。 齐郁也没拆穿,低着头附和了一声“是”,就跟着他往电梯间走去。 不是她不关心秦德明的情况,委实是不想和许静待在一起。 她知道,谭冰也是一样。 等电梯的功夫,齐郁的手机响了,竟然是程稷南打来的。 她下意识就按了拒接键。 电梯停在外科楼层,护士站里的值班小护士一见到谭冰,尖尖的瓜子脸就笑成了一朵花。 “谭医生辛苦了,手术结束了,谭医生还不准备下班吗?” 谭冰矜持地“嗯”了一声,回了句有点事要办。 小护士狐疑的目光落在他的身后,笑容逐渐消失。 齐郁忍着笑,等俩人走远了,才小声问了一句:“我是不是不该跟你过来?” “什么?” 她悄悄朝身后一指,模仿着对方刚才的语气说:“谭医生,你对倾慕你的女孩子也太冷冰冰了,好让人伤心呀!” 谭冰古怪地瞥了她一眼,终于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 “我哪有?” 不待齐郁追问一句,是没有倾慕他的女孩子,还是没有伤人家的心,谭冰已经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坐在谭冰办公桌对面的男医生正在敲论文,闻声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随口说了句:“呦,谭医生终于把女朋友带来了?” 谭冰拽了把椅子给齐郁坐。 “别乱说话,这是我妹妹。” “哦,原来是妹妹啊——” 对方故意拉长了腔调,眼神仿佛在说,我懂的。 谭冰顺手从书立里抽了病历本就扔过去,对方一把接住,起身往外走。 “嗨,放心,我这人最知情识趣了,去买包烟提提神,你们慢——慢——聊。” 那人说完,挤眉弄眼地笑了笑,趁谭冰再扔东西之前,赶忙溜之大吉。 谭冰打开抽屉拿出一支药膏,递了过来,又详细地告知她使用方法和注意事项,末了,话锋一转。 “那家伙人还行,就是嘴贫,没什么坏心思,你别在意。” 齐郁确实没在意。 “我没什么,反倒觉得你的性子太沉闷了,适合多和这样的人在一起。” 谭冰闻言,抬头看向她,平静无波的眼中缓缓升起一丝不悦。 “我很闷?” 齐郁眨巴了下眼睛,复又低下头,没说话。 谭冰的视线顺着她低头的动作看过去,瞬间又别过眼。 齐郁洗完澡接到电话就往医院赶,匆忙间随便套了件V领T恤衫,领口开的有些大,露出一抹暧昧的红痕。 齐郁也看到了,一下子变得不自在起来,起身就要走。 谭冰叫住她,打开更衣柜,扯了件外套塞过来。 “医院晚上冷,披件衣服。” 齐郁道了句谢,俩人一同往回走。 秦德明的手术还算成功。 许静留在医院照顾,谭冰开车送齐郁回家。 半路上,齐郁就睡着了。 到了楼下,谭冰见她睡得实,也没忍心叫她,默默调低了车载音乐的声音,静静地陪她在车里坐着。 直到齐郁睁开眼,发现谭冰竟然等了自己这么久,一脸歉意的下了车。 谭冰让她进门后,发条信息过来报平安。 齐郁笑他紧张过头,小题大做,还说小区里治安一向都很好。 结果谭冰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尾随她进了电梯。 齐郁差点叫救命,看清了对方的模样,才松了口气,又忍不住提到嗓子眼。 程稷南上前一步,直接将人堵在电梯角落。 “挂我的电话,花我的钱,坐着别的男人车?” 他的目光顺着她的脸往下移,冷笑了一声,补充了句:“还穿着别的男人衣服?” 第27章 羞辱 齐郁假装镇定地看着他:“你误会了,我刚从医院——唔——” 未说完话的被程稷南用嘴堵了回去,双手也不闲着,蛮横地扯掉她身上那件碍眼的外套。 电梯门一开,程稷南搂着她出来,命令她开门。 齐郁靠在墙上,呼吸都在喘:“你喝酒了?” 喝得还不少,酒气沾染的她身上都是。 程稷南的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视线落在她随着呼吸而起伏的胸口上。 近在咫尺的眼眸被酒意熏染,齐郁能清晰地看到里面的倒影。 小小的,惶恐不安的。 “程稷南,我今天不舒服,不想……” 换来的是一声轻斥。 “啧,你以为你是谁?你想不想,重要吗?” 他伸手覆在她的脸上,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刮:“怎么,这是又找到新主儿了?想守身如玉?你挑男人的眼光还真是差劲,别说比不上我,还不如裴然有钱。” 齐郁涨红了脸,矢口反驳:“他不是!请别用你那种肮脏的思想来污蔑我们!” 指尖一顿,紧接着,下颚就被他掐住。 “脏?你花我钱的时候,怎么没嫌脏呢?” 另一只手直接伸进衣服的下摆,齐郁挣扎着去躲,却反被转过身子从后面抱住,紧紧压在墙上。 “你在我怀里享受的时候,怎么没嫌我脏呢?” “程稷南!” 齐郁羞愤地叫出声,拼命想要甩开那只在她衣服里作乱的手,和身后那个用言语来羞辱她的男人。 “叫得大声点儿,”他附在她耳边,“把整栋楼的人都叫出来,现场直播,怎么样?” 小区的隔音特别好,齐郁知道,她就是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过来。 还是咬着嘴唇,勉强伸手去开指纹锁。 程稷南的手从衣服里抽回去,仍停留在她的腰上,微一用力,就揽着人进去,没有直奔卧室,而是推着她进浴室放水洗澡。 齐郁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程稷南脱了外套,又摘去手表,回头瞥了她一眼。 “是你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 齐郁眼睫颤了颤,不动声色地背过身去。 程稷南从裤袋里摸出烟盒,叼了一支烟点燃。 “你这副不情不愿的样子,是我让你不满意,还是我肮脏的钱让你不满意?” 齐郁脱衣服的动作一顿,没答,低着头继续。 门铃就在这时响了。 “齐小姐,我们是物业人员,请您开门。” “齐小姐,您在吗?” 门铃声一遍遍响着,同时还伴随着急促的敲门声。 齐郁紧张的看向程稷南,后者示意她可以去开门。 齐郁只好重新套上衣服,小心翼翼地打开门。 物业办主任和两名保安人员站在门外,询问齐郁有没有遭到生命威胁,他们是通过电梯间的监控发现了异样,才上来查看一下情况。 实话实说是不可能了,齐郁只能敷衍着说没事,误会而已。 主任仍有些不放心,追问道:“齐小姐,我们也是为您的安全着想,如果您不方便,我们可以帮忙报警。” 话落,他们就看见一个光着上半身,只穿着黑色西裤的男人从浴室出来。 “宝贝儿,洗澡水放好了。” 齐郁身形一僵,在对面三个男人狐疑的目光中,讪笑着说道:“刚刚电梯里的是我……男朋友,我们闹了点小矛盾,现在没事了。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那三个男人也一脸讪讪:“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送走了物业的人,齐郁长舒了口气,一回头就看见程稷南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他的肌肉线条特别匀称,没有练得发达的让人害怕,只消一眼,就让人脸红心跳。 裤子虽然还好端端地穿着,腰带扣却已经解开,松松垮垮地挂在腰上。 夹着烟的那只手朝她勾了勾,齐郁低着头慢慢腾腾地走过去,没等走进,就被他伸手一拽,按在墙上。 温热的气息逼近。 “男朋友?”他挑眉反问。 齐郁别过头去:“为了应付他们而已,你放心,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程稷南轻笑了一声,随手在她发顶上揉了下。 “乖。” 第28章 还车 餍足后的程稷南,酒意也散了,才留意到齐郁脸上的异样。 问她不是去医院看过了么,怎么反倒更严重了? 齐郁累的不想说话,眼睛也睁不开,还是老老实实地回了一句“我妈打的”。 程稷南顿了顿,没想到是这个答案,追问为什么,半晌没有回音。 低头看去,人已经睡着了。 他无意识地拨弄着她的发梢。 还能是为什么呢? 这个世界上,总有几个做母亲的,并不是那么喜欢自己的孩子。 齐郁第二天下午才起来,简单收拾了下,又去了医院。 秦德明的病情已经暂时稳定了下来。 也许是因为谭冰也在这家医院的关系,医生和护士们都格外照顾。 两人出了病房往外走,谭冰留意到她的脸色比昨晚还憔悴。 “昨晚给你打过电话,没人接。” 齐郁那个时候自然是没空接的。 她打了个哈欠,捂着嘴说道:“我昨天进门就睡了,可能是太累了吧。” 昨晚确实很累,只不过此累非彼累。 谭冰的视线落在她泛青的手腕上,目光一凝。 做为外科大夫,他当然一眼就能分辨出,那样的青痕是怎么弄的。 脚步突然变得很沉。 “你……是真心喜欢裴然,想嫁给他吗?” 谭冰问地突然,齐郁愣了下,抬眼望去,见他蹙着眉,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她心里忽然就暖了起来。 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关心她了。 没有人问过她,和裴家的亲事,是因为喜欢,还是别的原因。 没有人在乎她的想法,包括她的亲生母亲。 齐郁委实不知道这个问题该如何回答。 她不想,也不擅长对关心自己的人撒谎。 可是实说实说…… 谭冰看出她的纠结,不想让她为难,说了句“不想跟我说就算了”,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过来。 “住院花销大,需要用钱就去提,密码是我生日。” 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也别苛待自己,有想吃的或者喜欢的衣服就买,别跟我客气。” 齐郁上一秒还有些感动,下一秒听到他这么说,跟哄小孩子似的,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她没跟谭冰假客气,直接接过卡片,拿在手里晃了晃,笑地一脸灿烂:“有哥哥真好。” 谭冰也难得笑了下,望着她的笑脸,插在白大褂口袋里的手蠢蠢欲动,最终还是忍住了想要摸她头的冲动。 齐郁从医院出来,拿起手机刚要打车,程稷南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她这回学聪明了,才响了一声就赶紧接了起来。 倒是电话那端的人诧异了一下,问她在哪儿,说是助理已经办完了榆城的事儿,还顺便把她的车修好,开了回来。 齐郁发了定位过去。 不到半个小时,车就停在了她面前。 没有助理小哥,只有戴着太阳镜,衬衫还解了两颗扣子的程家大少爷坐在驾驶位上。 程稷南这副打扮,突然让齐郁想起了裴然。 真可惜,她的车不给力,配不上程稷南这身行头。 齐郁坐上副驾驶,程稷南问她想去哪儿吃饭。 她闭着眼睛,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吃饭不过是个幌子,他想吃的,不仅仅是晚饭而已。 该死的,这个男人哪儿来的这么大瘾? “我没什么胃口,回家简单吃点就行。” 她敷衍着说道,继而想起什么,忍不住心里的好奇:“你怎么不去陪女朋友?” 程稷南瞥了她一眼,不答,脚下油门却被他踩到底儿,风驰电掣地往前开。 齐郁紧紧攥着安全带,看着他一辆接一辆的超车,若不是有安全带绑着,也不是敞篷跑车,她恐怕自己都能飞起来。 “程稷南,”她死死咬着嘴唇,小声哀求道:“你慢点……” 男人弯了弯嘴角,不满意地挑眉:“慢点?你昨晚可不是这么说的。” 齐郁反应过来,瞬间胀红了脸。 他在胡说什么鬼话?! 第29章 飞机 “我…我哪有……”她结结巴巴地,脸色红地仿佛能滴出水来。 “没有?”他看向她,笑地不怀好意,“年纪轻轻地,记性倒挺差,用不用我帮你回忆一下?” 说着,行驶中的车就拐了个弯,直接就近驶入一个地下停车场。 视线从明媚的外面一下子变成了阴暗的室内。 齐郁的脑袋轰了一下,瞬间想到江心宁生日的那晚,被迫在他车里做的事。 “程稷南,现在还是白天……” “谁说这种事白天就不能做了?”他回答地理直气壮,停稳了车,顺手解开了两人的安全带。 齐郁简直气结,只恨自己笨嘴拙舌,说不过他。 武力值上,更是被秒杀的份儿。 “坐过来。”他拍了拍自己的腿。 齐郁紧张地看了看周遭。 这是一家商场的地下停车场,好在今天不是周末,也没到下班时间,停车场里的人不多。 程稷南特意把车停在了一个隐蔽的角落,两边都没什么车。 她松了口气,认命地按照他的指示,不情不愿地坐了过去。 齐郁的这台小型代步车,跟程稷南的座驾根本没法比,她勉强才爬上去,挺不起腰来,只能死死贴在他的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贴的太紧的关系,隔着他紧实的肌肉,明显能听到他的心跳声。 还有自己的。 节奏都不一样。 “不舒服,我想下来。” 她挣扎着想动,腰上却缠着他的双臂,动弹不得。 程稷南埋首在她身上吸了下,不悦地皱起眉,伸手去剥她的衣服。 齐郁低呼一声,紧紧按着拉链不让他动。 这个时候万一有人过来怎么办?! 他覆上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又拉着她的手递到唇边,逐一吻去。 “乖,我只有两个小时,两个小时后就要去机场。” 齐郁被他吻地全身都泛起麻意,头也直晕。 “你…你要出远门?啊——” 后面的拉链被解开,突然灌入的凉意让她忍不住哆嗦了下,裙边又被他直接推了上去。 “出差,”他捧起她的脸,指腹在伤口的边缘轻刮了下,“等我回来,这里也该好了。” 也就是说,有些日子都不用看见他了? 齐郁紧紧抿着唇,努力不让自己表现地太过开心。 却听见他轻叹了一声,低头贴近她的耳边,手也从下面伸了进去。 “你陪我去,怎么样?” 齐郁蓦地睁大了眼睛,汗珠顺着脸颊不间断地往下流。 一句话被他弄地断断续续,说不完整。 “我、我家人生病了,要……去医院……” 声音到最后都变成了哭腔。 她像个被抽去了骨头似的娃娃,趴在他的肩上,被欺负地直哭。 心里却在庆幸,幸好有这么个借口。 “真是遗憾,”他吻去她脸上的泪珠,“下次吧。” 程稷南开着她的车去了机场。 他是压着航班起飞的时间进去的,齐郁趴在中控台上,隔着挡风玻璃,望着一架飞机冲入云霄。 她不知道程稷南是不是坐在那上面。 飞机在视野中消失的那一刻,她的心里很复杂。 以前看过的那些大大小小的空难新闻一时间全都涌了出来。 他对她做的那些事,令她忍不住生出一丝邪恶的念头。 希望他也遇到坠机,最好一去不回。 可是又不忍心诅咒全飞机的人陪葬。 “算了,这次放过你了。” 她轻叹了一声,拿起手机准备开启导航,才看到程稷南半个小时前发来的信息。 除了每一次准时到账的“酬劳”,这回还多了一张照片,和一条语音信息。 是他在飞机上拍的日落。 齐郁被照片上的美景吸引,感叹着难得他竟然还有这个雅兴。 半晌,才点开那条语音去听。 【下次,我们换飞机上试试。】 齐郁:“……” 她决定收回刚才的评价。 第30章 名媛 程稷南走后,齐郁每天都是医院和秦氏两头跑。 裴然终于干了回正经事,帮她约了瀚东国际的尹总来谈项目。 这个项目初立的时候,秦氏还没出事,后来就搁浅了。 齐郁接手秦氏以后,把之前暂停的项目找出来一个个重新去谈,想要试图拯救秦氏的困境。 结果却并不如人意。 这一次,能约到瀚东国际的人,还是看在裴家的面子上。 所以当裴然让她晚上打扮一下,和家里人去吃饭时,齐郁没有像往常一样表现出抗拒。 齐郁以为裴然的父亲和大哥从国外回来了,到了酒店才发现,除了裴然的母亲陈婉,还有江家人。 而今晚聚会的主角,正是从海外镀金回国的江大小姐,江心媛。 程稷南就坐在江心媛旁边,齐郁想不看见他都难,心里很别扭,偏偏被裴然亲密地揽着腰,上前跟长辈们打招呼。 江心宁的父母是第一次见到齐郁,免不了多问几句。 她努力让自己表现地自然点儿,目光却总是不受控制地落在江心媛身上。 不是没想象过,程稷南究竟会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直到看到江心媛,那些猜测通通有了真实的具象。 从容貌到身材,衣着到谈吐,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自信和智慧让她自叹不如。 什么叫做名门淑女,在江心媛的身上,齐郁当真领略到了。 再看一眼刁蛮泼辣的江心宁,这个对比还挺残忍的。 她心下好奇,这俩人真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吗?为什么差别这么大? 难怪江心宁会想用那种下作的法子缠住程稷南了。 凭实力,当真只有被秒杀的份儿啊。 齐郁正想的起劲儿,冷不防小腿被人轻轻碰了一下。 她一愣,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结果没一会儿,又是一下。 比起刚才,这一下慢悠悠地,似乎是用鞋尖一点点顺着她光滑的小腿向上蹭去。 一股麻意直冲上来。 齐郁紧张地手一抖,刚刚叉起的虾就掉到桌子上。 耳边响起江心宁的一声嗤笑。 齐郁死死低着头。 与她面对面坐着的程稷南依旧若无其事地用餐。 转瞬间,她面前的盘子就被拿走了。 “虾壳剥好了。”裴然把他的盘子推过来。 对上裴然温柔的视线,齐郁费解又害怕,不知道这家伙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今晚怎么那么不对劲儿呢? 江母陈婷全程都在姨母笑,调侃齐郁看着老实,却能把浪子裴然收地服服帖帖。 江心宁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抿着嘴直乐。 陈婉一直都对齐郁比较满意,自然是向着她说话的,继而,话题又转到了江心媛和程稷南身上。 “你们两个年纪也不小了,又在一起这么多年,有没有什么计划啊?” 江心媛始终一副优雅得体的笑容,等了一会儿,见程稷南只专注于和江父聊生意上的事儿,眼神一闪,欠身回道:“姨妈,我才刚回来,你就巴不得把我快快嫁出去啊?”她轻眨了下眼,挽着陈婷的胳膊撒娇般地笑:“这几年我都在外面念书工作,好不容易回来了,才不要这么急着嫁人呢。也要看某个人的诚意不是?” 最后一句话分明是冲着程稷南去的。 程稷南放下酒杯,握住她的手,十指紧扣拉至胸前,江心媛的手腕上,一条做工精美的钻石手链璀璨夺目。 “诚意够么?” 江心媛低垂了头,羞涩一笑:“长辈们都看着呢……” 江家父母和陈婉早就见怪不怪,说笑着打趣,只有同辈的人都面无表情,各怀心思。 齐郁去盥洗室补妆,透过镜子就瞥到程稷南站在后面的角落里,指间夹着烟,许久才抽一口,像是在等人。 她皱了皱眉,阖上粉底塞进包里,转身直冲他走过去。 “先是用鞋尖踢我,又跑这儿来堵我,程稷南,你觉得很好玩是不是?你是怕我死得不够惨吗?非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穿咱俩的关系?” 她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可一声声质问下,脸上的愤怒清晰可见,胸口也因为怒气而微微起伏。 程稷南等她说完了,捻灭了烟蒂,嘴角噙着的那丝笑意落在齐郁的眼里,特别刺目。 “我和你,什么关系?” 第31章 危机 齐郁一滞,没料到他会反问自己,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 她自问自己还没厚颜无耻到那个地步,大庭广众之下,和他探讨这种问题,只能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抬脚就要往回走。 结果腰上一紧,嘴也被他捂住,连拖带拽地就拉进了洗手间的隔断。 “砰”地一声,隔断的门被用力关上,落锁。 齐郁瞪大了眼睛,想要甩开钳制住自己的那只手。 紧接着,就听到了有人进来,她瞬间像被人点了穴道似的,全身僵硬,一动都不敢动。 有人站在外面唤了两声齐郁的名字,她听出是江心宁的声音,自然是不敢应的。 江心宁没发现里面有人,小声嘟囔着:“破落户没在这儿,跑哪儿去了……” 江心媛站在镜前,警告般地瞪了她一眼。 “别乱说话,尤其当着姨妈和裴然的面儿。” “我又没说错,她本来就是个破落户。唉,也不知道姨妈怎么想的,那么多门当户对人家的女儿不要,偏偏挑中她了。” “我瞧着,人家女孩子规规矩矩挺好的,你以为门当户对的人家,就不挑女婿了吗?裴然那样的,谁敢把宝贝女儿嫁过来?” 江心宁嗤笑一声:“呵,姐,你说那个破落户规矩?她那都是装的,背地里骚着呢!前两天安安还跟我说,怀疑她不要脸,跑去勾搭稷南哥。” 江心媛顿了顿,不满地看向她:“你还和那个林安安在一起?我早就说过了,那不是个安分的,不要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最后被人卖了还替人家数钱呢。” “我没信啊,稷南哥疯了?放着你这样完美的女朋友不要,要那么个破落户,她除了那张脸蛋以外,还有什么?” 齐郁屏声静气地听着江心宁贬损自己,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那姐妹俩却聊个没完,没有离开的意思。 偏偏程稷南不怕事儿大似的,伸手将她垂下来的发丝捋至耳后,低头就叼住了她的耳垂。 齐郁死死咬住嘴唇,不敢置信地望着面前的男人。 江家姐妹就在外面,他就不怕她们听见吗? 程稷南似乎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一边与她耳鬓厮磨,另一只手也不闲着,直接撩起裙摆就伸了进去。 他早已熟悉她的身体,能够让她有反应的地方一处都不放过。 齐郁强忍着,最后还是没忍住,颤抖着溢出一声。 外面的聊天声戛然而止。 姐妹俩不约而同地望向最里间那扇紧闭的门。 高跟鞋踩在地砖上,发出“嗒嗒”的声响。 江心宁如同撞破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秘密一样,双眼兴奋地直冒光,眼看就要走过去,却突然被江心媛拽住。 “咱们出来的够久了,回去吧。” “可是,姐——”江心宁不肯错过这个机会,却还是被江心媛拉走了。 齐郁松了口气,浑身瘫软着靠在墙上,仍拼着最后一口力气曲肘抵在他胸前,气地咬牙切齿。 “程稷南,你是想看着我被那姐妹俩撕了是不是?” 还有裴然,不管他在外面玩出什么花儿来,要是知道有人给他头上扣绿帽子…… 齐郁想都不敢想。 程稷南松开了手,后腿一步,整理了下弄乱的领结,又变成了那副斯文内敛的模样。 仿佛刚才压在她身上的另有其人。 “怕了?”他从烟盒里抽了支烟出来,叼在嘴上,眯着眼睛打量她,“你不是挺享受的吗?” 齐郁被他损地面红耳赤,刚要说话,下巴就被他用手一捏,低头吻上去。 齐郁急忙去推他。 江裴两家都不傻,她要是这副样子回去,谁又看不出来是怎么回事? 直到那双唇被揉捻地又红又肿,程稷南才放开她,满意地望着自己的杰作。 齐郁靠在墙上连连喘气,末了,送了他一个白眼。 又奶又凶,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程稷南忍不住笑,伸手扣在她脑后还要继续,齐郁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看到裴然的名字,她犹豫了下,不知道接还是不接。 与此同时,裴然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过来。 “齐郁,你是不是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