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滨第一猫咖》 1. 第一章 “退，你看到主公了吗？” “没、没有，烛台切先生，我记得刚才鹤丸先生从面前跑过，这个......他说主人扔下一句‘为了庆祝我们从时政光荣退休，我决定为大家亲手做最后一顿美味佳肴’，然后应该去厨房了吧？” 一位少年抱着怀里的小老虎，奶白色的刘海遮挡住了右眼，细碎而又柔软的发丝随着寒风的吹拂微微晃动着，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的腼腆。 然而，当他自己的话音刚落，本丸走廊过道上的一大一小两个人，脸色都变得煞白。 五虎退意识到了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他紧张地捏着小老虎的短毛发，倒吸了一口凉气，外头此刻下着的鹅毛大雪都无法阻止自己从骨子里发出的寒意。 “烛台切先生，我们该怎么办？” “啊。”烛台切艰难地动了动喉咙，他握紧手中的刀柄，深呼吸了一口，看向不安的小短刀宽慰道，“没有关系，阻止主公进厨房这件事就交给我吧！” 毕竟，这可是关系到全本丸刀剑男子的肠胃安全问题啊。他们可不想在庆祝退休的前一天纷纷倒在时政中心医院的消化内科里。 一时间，烛台切光忠感到自己肩膀上的责任重大，他迈着坚定不移的步伐快速冲向本丸的厨房方位。 五虎退保持着伸出手的姿势，张了张口，还未来得及喊出的话语消散在了大雪里。 “烛台切先生，你跑步时同手同脚了——” 小老虎跟着点了点头：“嗷呜~” 厨房间。 大门被“砰”得一声打开了，与之脱口而出的、是烛台切迫不及待发出的呼喊：“主公！” 下一刻，他看着毫无人影的室内，不由得拧紧了眉头，随即又缓缓地松了口气，额头间渗出的冷汗也终于有空被其擦拭了一番，可却在下一秒，刚刚平稳跳动的心脏又悬在了起来。 审神者人呢？！ 外头的雪越下越大，皑皑白雪已经压在了枝头上，整座本丸以及外围附近的一大片区域、包括山峦与海滩都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雪层。 要知道，前不久这座本丸还是绿意盎然的春天呢，然后因为小短刀们在最后一次任务中的酷暑天气中饱受煎熬，回到本丸他们怂恿着审神者换个气候。 审神者欣然同意，于是所有人纷纷换上了冬装开启了打雪仗模式。 一个接一个的雪球在空中划破气流，呈抛物线的姿态砸向其主人投掷的所在目标，只可惜砸中的概率并不高。 很快，一个浑身白绒绒的倒霉生物从房顶上滑了下来，口中发出了“哎呦”的惊呼。 靛蓝色头发的小短刀猛地拍了下自己的脑门，发出懊恼的声音：“啊，糟糕！砸错人——” 话音未落，太鼓钟贞宗就瞪大了眼看着鹤丸国永搓出了一个两倍大的雪球。 “嘿，接下来该轮到我了！” “等等！鹤先生！” “小贞~我们一起对付鹤先生吧哈哈哈！” “好吧，今剑你稍稍往左些，我来搓个更华丽的！看我的帅气一击——！” 不知道什么时候，本丸里的几把太刀裹着贴着审神者从现世带回来的暖宝宝，人手各捧着一盏茶，拿木签挑着食盒里的大福，一起坐在走廊边温柔地看着同伴们打雪仗。 三日月宗近颔首：“嗯，今天也是个好天气。” 莺丸吹了吹漂浮的茶梗，接着抿了一口，满足地附和：“是的呢，接下来该随着主公回家乡了，一段长达15年的任期终于结束，我们也是时候退休了。” “两位还记得主公初来乍到时的模样吗？”髭切微笑着，露出一副怀念的神态，“那时候还是小小的一只，真是可爱呢。” 一旁的膝丸看了看天气，内心吐槽一下，马上又被兄长髭切的话题给引了过去，同样满是怀念：“在我们刀剑的时间观念里，15年也只是短短一瞬，主公在这些年里已经成长为了一名可靠的大人，身上没有了初来乍到时浑身环绕的阴郁，这一切真是太好了。” 髭切顿了顿，他没有接下膝丸的话，而是扯开了话题，他作疑惑状：“对了，绿丸，你有看到主公吗？烛台切正在找他哦。” 膝丸炸毛：“兄长！不要拿我的头发颜色给我取名字啊，你又忘了我的名字了......不，我没委屈......咦？主公呢？！” 在今天的本丸近侍鸣狐的求助下，所有人都开启了寻找“主公”的活动，为什么上一秒还能见到审神者的踪影，下一秒却消失的一干二净，连片衣袖都寻不着。 此时，一名白色长发的年轻人正面露笑意地平躺着，他微微闭起双眼，食指交叉握住放在腹部，仿佛沉浸入了梦境的世界，外界一切纷纷扰扰都无法波及到他。 这名年轻人，也就是夏目律，他温柔地在梦境中抚摸着一只对他敞开肚皮的猫咪幼崽，对方身上的黑色斑点长得像铜钱一般，虽然还小，可以看出对方未来会拥有纤细的身姿。 柔软的触感带给了夏目律前所未有的满足感，他感觉自己的每一根神经都快乐到颤栗起来，脸上多了一丝吸猫后淡淡的餍足感。 [记得上一次，能够愿意让我接近并且抚摸的，只有那只尾兽猫又吧，真是只可爱的小猫啊。] 夏目律不禁回忆起了两年前在某个世界执行任务时的场面，那真是令人愉悦的滋味。 若是猫又知道对方的想法，它肯定会怒气冲冲地反驳对方，然后开启骂骂咧咧的模式。 在二尾猫又眼里，当初这人提着刀、按着它脑袋、还踩着它的胡须，被迫屈服于他“淫威”之下的尾兽敢怒不敢言，然后它硬生生地被眼前这个可怕的男人从头到尾撸了个遍，对方身上散发的气息使得它的查克拉都散逸掉了三层。 猫又简直欲哭无泪，再被夏目律多撸几次毛，它恐怕不用被十尾吸收，直接可以去世了，还好这个男人没待多久就主动离开了，对方离开的那天，无数人在夜里听到了来自猫的恐怖笑声。 现在，夏目律对眼前的这只豹猫情有独钟，对方会露出肚皮给他揉，被揉舒服了还会发出“咕噜”的声音，听了就令人心满意足。 [——可惜了，只是个梦。] “哗啦”一个拟声，梦境碎成了玻璃渣。夏目律无可奈何地睁开了眼睛，他努力用睫毛推动着眼前覆盖的白色冰凉物体，结果这堆雪慢慢地化成了水滴挂在了他的睫毛上。 “咳、夏目大人，该起床了。” “话说，下次咱们能不能换个地方睡，本丸里那群刀剑男子们找你的时候都没往这里想，这可愁秃了小狐我......” 本丸的助手狐之助，一只狐狸式神，正坐在那棵不知道活了多久的樱花树下、絮絮叨叨地对着一块凸起的人形雪堆说话。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拨开了覆在脸上的雪层，随后，夏目律不急不缓地坐起，轻描淡写地拍了拍身上的雪渣后，他眺望向了刀剑们所在的方向。 狐之助抬头仰望这一修长的身影，它甩了甩脑袋，将鼻头上刚落下的雪甩去，迟疑地开口：“夏目大人，我们过去吗？” 这时，夏目律开口了，他温声问道：“狐之助，你给自己找好下一位审神者了吗？” “欸？欸！找到啦，是位很开朗的小姑娘。”狐之助语气轻快了起来，“也非常感谢夏目大人给的推荐名单，咱们这些负责二手本丸的狐之助啊习惯了换主人，其实让小狐我说，能够看到现任主人平安卸任，然后再去迎接下一位主人，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毕竟，前线审神者的死亡概率实在是太高了。狐之助把最后这句话咽了下去，它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也陪着夏目律一起眺望远处。 没多久，夏目律的随身耳麦里传来了一份通知。 “您好，我是时政智能贝塔。本丸编号D-0351，审神者夏目律，关于您的卸任报告已通过，D-0351本丸已成功脱离主机连接，成为自由本丸。从现在起，异世界通道关闭、传送阵关闭、万屋渠道关闭......连接时政本部的传送通道还未关闭，您还有一天时间可以回去，是否选择提前关闭？” “确定。” “好的，因选择提前一天关闭，前往现世通道将在2小时后即刻开启。感谢审神者您长达15年的帮助，我们会兑现承诺，控制住您体内的一半妖力不再暴涨。最后，贝塔祝您现世生活愉快，再见。” 毫无感情的电子音从耳畔消失后，夏目律朝着本丸内部走去，冷冽的风拼命地往他的领口灌入，宽大的狩衣被吹得随风摆动，狐之助紧紧地跟在身后。 “呼，大将你终于回来了，我们马上可以去现世了吗？！” “哈哈哈，终于不用捡马粪了。” “你在想什么呢鹤先生，马匹还是留在本丸里的呀，我们只是在现世里多了一个久居的家。” “鹤先生？鹤先生！你怎么了？你的脑袋快埋入雪堆里去了！” 吵吵闹闹的声音在夏目律的耳畔响起，他微笑着从五虎退手中接过一只小老虎，温暖的触感让灵魂撕裂的疼痛减轻了很多。 这个本丸与现世建立的时间终于到了，一群刀剑和狐之助进行了最后的告别后，所有人眼里流露出了不舍与欣喜的情感，两者彼此交织在了一起。 横滨啊......时隔许久，是该回去了。 2. 第二章 现世里的今天是个雨天，本丸里的刀剑们纷纷在现实里买的一栋大别墅里住下后，夏目律取消了每日近侍的规定，选择带博多藤四郎一起出门。 博多换上了常服，他手里拿着一份报纸正在阅览。 用这位小短刀的话来说，就是“大将在任期内积累了一大笔资金，可不论在时政还是在现世，金钱总要流通才行，投资是我工作的一部分，这可松懈不得”，所以博多一来到现世，很熟练地接过“财务总管”的身份掌控起财政大权。 小短刀扶了下眼镜，一本正经道：“大将，看来我们需要多买几部手机才行。” 夏目律爽快地同意了这个要求。 很快，博多把从网络上获得的信息进行快速整合，金发的小正太拧紧眉头盯着它们。 见博多许久不出声，夏目律有些诧异，关于经济上的事情，很少有难得倒他的，所以博多这回是怎么了？ 还未等夏目律询问，博多就凝重地表示：“现在不是个投资横滨房地产的好时机，这片土地上恐怕会发生一场恶战。” 夏目律挑眉：“为什么会这么说？” 博多开始分析：“大将你看，从上个月初起，有官方报道出在有位很有钱的异能者前天突然死亡，可他所掌握的钱是黑钱，那可是整整五千亿啊，这片土地上的所有地下组织会对这笔钱动心吗？显然会。同时，最近的新闻报道里有大大小小的二十余次火拼，异能特务科、军警、市警明显对此管控力度不强，又或者说他们无力管控，所以......” 所以，那些地下势力一定不会放过这次的机会，一场大规模的混战极可能在最近爆发，很多区域会成为一片废墟。 这个时候，选择投资横滨的房产等于拿钱打水漂。 “我建议还是投资东京那块，那里警方关注力度大。”博多说，“不过大将你既然还是喜欢待家乡这里，那么猫咖还是可以选一块较为安全的区域进行建设，最好以租房的方式。” “好，选址由你来挑选吧。”夏目律表示赞同，经济方面的事他很茫然，还是交给专业的人上，他负责打架就好。 “是，必不会辜负大将的期望！”博多信心满满地拍了拍胸脯，亮出了洁白的牙齿。 经过一番筛选，夏目律跟随着博多前往一栋较为老旧的办公楼处，据博多所查的资料显示，这栋红白相间的办公楼，二楼是律师事务所，三楼空置，四楼是一家武装侦探社，而一楼经营的咖啡厅出租时间即将到期，其店长被子女接去欧洲养老，也就会马上空闲下来。 而且因为急于找下家出租的缘故，这栋楼的主人还优惠了一部分金额。 这让及时刷到这条信息的博多很快乐，他举着手机仰起头看向夏目律：“嘿嘿，正好被我发现了，这一楼非常合适建立猫咖！四楼还有武装侦探社，这栋楼的安全性可高了！” 第一时间，夏目律就根据信息上面提供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因为房东今天就在楼里，所以两个马不停蹄地赶了过去。 再过条街就到达目的地了。 突然，一个喘气喘得面目狰狞的男人急冲冲地朝这条路上跑来，一路上他磕磕绊绊地推倒了一位老人，还吓哭了一个小孩。 此时此刻，男人朝夏目律两人咆哮道：“滚开！” “可恶，竟敢对大将——” “咣——！” 不知道什么时候，夏目律抽出了一把泛着凌冽寒气的太刀，上面的刀鞘还稳稳地包裹在刀刃上，而刀柄早已命中了男人的右肩膀。 还没等男人反应过来，剧烈的疼痛感又从腹部传来，霎那间就跪倒在了地上，膝盖正好扣在水坑里，溅起一堆棕褐色的泥水，显得极为狼狈。 男人“哇”地吐出一口血，目眦欲裂地看向袭击他的人，结果看到了太刀在对方手上渐渐变成光粒子消散的过程，转而变得恐惧不已。 “异、异能力者！”他脱口而出。 夏目律看起来漫不经心地将太刀收入了体内，这把叫“冥牙”的刀是从一出生就陪伴着他，虽然没产生像刀剑男子般的灵体，但他对它的感情极为深厚，他可不希望把回现世后的首斩用在一个渣碎身上。 “好久没有听到有人说这个词了啊......”对方的牙齿在不停地颤抖，夏目律看着这一幕，不禁发出感慨，接着他猛地用手掐住了对方的下巴，迫使其人看着自己，他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废物，你该感谢法律救了你一条命。” “是、是的、异能者大人，感谢法律、感谢大人饶我一命！”男人吓得鼻涕都流了下来。 这让触碰对方皮肤的夏目律更加感到入目不堪了，他嫌恶地甩了甩手，又将人直接踹回地上，从对方的口袋里摸出了一个灰黑色的钱包。 “既然你说出了‘滚’字，那就请你滚去警署吧。”夏目律拿钱包拍了拍对方的脸，然后直勾勾地盯着对方的眼睛，“回答我，做得到吗？” 这双蓝色的眼睛像是充满了大妖怪的威慑，越盯着它看，男人就感觉自己越害怕，仿佛灵魂都要被吞噬入其中，他疯狂地点头，在下一刻一滩黄色带有刺激性的液体从他的裤缝中渗了出来，与地上的污水融为一体。 夏目律面无表情地从对方身上跨了过去，一旁的博多已经收回了刚才即将抽出的短刀，后者走过男人旁边时冷哼了一声。 “欺凌弱小，真是男人的耻辱。” “十分抱歉！” 男人吓得喊出了这句话后，就在围观者的见证下，真的做“滚”的姿态，一路朝警署的方向滚去。 而在围观群众里，一堆人看着夏目律走了一段距离，他把钱包给了一名穿着西装的男士后，差不多就散去了。 只留下了一位白发披着和服的男人，还有一位贮在甜品店门口的年轻人。 “看来不需要我们出手了嘛。” “乱步，我们该回去了。” 福泽谕吉双手抱臂地看向夏目律所前往的方向，片刻后转过头，安静地等待江户川乱步买好东西。 办公楼一楼。 夏目律两人很快就见到了房主，在对方热情地招待和介绍下，前者对这层未来的猫咖表示很满意，连一旁博多给他使眼色都没有注意到。 博多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不能继续还价了啊。 因为原本一楼是咖啡厅，所以装修得挺精致，但是要成为猫咖的话，还是需要有隔离间，这点就交给家里的刀剑男子们去设计。 同时由于给的钱足够多，而且刀剑们不知道从哪里请了一位专门做装修的异能者，平常普通装修需要二十多天的速度，硬生生地被压缩在两周里完成了，只是博多有一丁点心痛地看了看请异能者花费的金额后，就立刻投入到赚钱的事业中了。 主公能高兴，比什么都好。 那位异能者帮忙做完除去有害气味后，“横滨第一猫咖”这家店的招牌挂在了外面，招牌上还印了几个粉白色的猫爪，顿时为这栋办公楼外形添加了一分可爱的形象。 其实一开始夏目律是想把五虎退的那几只小老虎的爪子印在上面，结果被一期一振果断地驳回了，理由还非常充分。 “如果我们选择用虎爪代替猫爪，有可能会引来警署和野生动物管理局的询问，而且顾客也会觉得与实物不符导致遭受投诉。” 夏目律想了想这样的后果的确很麻烦，于是只好惋惜地放弃了。 现在店装修好了，那——猫呢？ “欢迎光临~这位老先生里边请。” [什么，老、老先生？] 在乱藤四郎甜甜的笑容下，福泽谕吉被称呼内心一震，感觉自己脑子里有根弦断裂了，脑海里满是“老先生”这一回音，余音环绕、久久不能回神。 直到对方将菜单递到他面前，福泽谕吉那张板着的脸表面依旧波澜不惊，他才不到四十啊，竟然已经看上去那么沧桑了吗？不对，说不定是这位女孩太小了，所以年龄差称呼他为老先生，大概也合适吧...... 想到这里，福泽谕吉清咳了一声，他想起了来楼下这间猫咖的正事。 “老先生，今天由我们烛台切掌厨哦！他可是我们本丸——呃、家里做的最好的一位！我们大将的味蕾可是从小就很挑剔的，他大部分时候只吃这位大厨烹制的食物。这边我强烈推荐蛋包饭，鸡蛋的丝滑与米饭结合，想必能带给您不一样的享受哦！” 福泽谕吉严肃脸，他心动了，虽然不知道“大将”这种古老的词语为什么会用于称呼他们店长的身上，但是他正好也饿了。 “请给我来一份蛋包饭，谢谢。” “好嘞，稍等~” 这家猫咖主打“什么美食都可以制作”和“夏目家温柔可爱的猫咪”两个招牌，标志性的文字还写在外面的立牌上，福泽谕吉看着马上端上来的食物，一边吃一边决定以后的三餐可以在这家店里解决了。 不过总感觉好像忘了点什么东西。 门口处，一只三花猫目瞪口呆地望着旁边的一个小型立牌，上面一看就是夏目律本人亲手写的文字，上面写着： [诚聘无家可归的流浪猫猫，包三餐、包吃住、包玩耍、包绝育！来了你就是我们“横滨第一猫咖”的首位猫猫荣誉员工！] 普通猫能看得懂人类的文字吗？ 三花猫一脸古怪，这家店招的真的不是猫妖吗？ 3. 第三章 可能是在猫的姿态下，夏目漱石的行为与思维忍不住稍稍会往“猫”这种生物特征上靠拢，就比如，他对面前这块立牌上的内容感到好奇，又比如，他想看看这位和他同一个姓氏的新异能力者究竟要做什么。 出于以上原因，三花猫那双深邃而又充满智慧的眼神中透出着几分坚定，他强行迫使自己无视“包绝育”这几个字，昂首挺胸地迈着优雅的步伐进入了大门。 门口的风铃被风吹动得晃出了清脆的声响。 夏目漱石好奇地以猫的身体观察着四周，这是一间暖色调的猫咖，墙壁上刷的是米白色的涂料，其他装饰物主要以暖黄色、棕色和白色为基础，窗户旁边放置着绿色盆栽，座位有单人座、双人座和四人座。 整体带给他的感官还算不错，他差点以为里面会和外面的招牌一样，会是通体粉白色。 正当夏目漱石睁大着猫眼打量四周，看到这里还在吃蛋包饭的弟子时，一道可爱且充满活力的声音在他脑门上方响起。 “乱、你看！真有猫自投罗网了！” “哇噢——，这不叫自投罗网啦，叫积极生活。为了结束流浪的日子，看了我们的立牌大受感动，但外面拥有自由，这里拥有爱，它经过一番痛苦的挣扎，终于走进这扇大门，满怀希望，闪烁着晶莹剔透的泪水，投入了我们‘横滨第一猫咖’的怀抱~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呃，乱你最近又看了什么剧。” “哈哈，没有啦。” 夏目漱石一时哽住，他没想到眼前的孩子会给他脑补出奇怪的心理历程。 接着，他被这名叫“乱”的孩子拉成了猫猫条，然后整只被抱了起来，轻轻扑腾了两下无果后，三花猫放弃了挣扎。 “大将！我们有猫啦，是一只雄性三花猫！” 三花猫老脸一红，把自己团得更紧了，这孩子怎么抱猫的时候还带看性别呢。 在乱说出这句话后，三花猫轻易地感受到了两道瞩目的视线盯向了他，一道目光的主人是他熟悉的弟子，他直接无视，还有一道则是—— 一阵猛烈的风刮过他的猫脸，一瞬间眼前就出现了一位白色长发的男子，三花猫被对方的速度惊得懵了下，而且对方还直愣愣地盯着他不放。 “喵。”年轻人，你这样看着老夫，让老夫的心瘆得慌啊。 “很抱歉。”看到三花猫在他注视下偏过头，夏目律眨了眨眼，觉得自己或许吓到了这只小生物，有些局促不安，他又不想从猫的身上挪开眼神，于是眼中满是温柔，轻声细语地说，“你喜欢小鱼干吗？我亲手给你做。” “喵嗷！”为什么突然道歉？难不成你居然听得懂老夫的话！ 三花猫一个激灵，下意识地僵直了身体，整张猫脸绷得紧紧地，他的心脏像是有个棒槌在不停地往上敲击。 可惜对方来得快，去得也快，他的问题一时半会没得到解答，心脏悬在了半空难以落下。 夏目漱石有点想溜的冲动，这名叫夏目律的人，难不成是懂动物语言的异能力者？ 他已经在开始选逃跑路线了，窗户离这里有八米左右的距离，不出意外他经过两三个跳跃就能离开，现在就等抱着他的孩子能够稍微松松手。 正当夏目漱石找到能够溜走的机会时，那阵风又“唰”得一下冲到了他的面前。 三花猫抽搐着嘴角，几根长长的白胡须也随之抖动。 “猫先生，这是我精心烹饪的小鱼干，请慢慢享用。”夏目律弯着腰，捧着一盆香脆的小鱼干，它们被摆放得十分精美，他满眼渴望地看向夏目漱石。 ——好吧，看在你那么诚心的份上，我先品尝完再走。 夏目漱石微微颤颤地抬起了一只前爪，指了指桌子，示意放窗口他再吃，这样跳出窗户也方便点。 乱一脸纠结地将三花猫放在了桌上，他看了看那盆小鱼干，又惆怅地看了看三花猫，一会后再望向自家大将欲言又止，可是最后他还是放弃说出口，望着大将真挚的眼神，他不忍心阻止对方的一番心意。 于是，在对夏目律烹饪技术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夏目漱石嗅了嗅小鱼干的香味，直接将舌头伸向了最上面一条，然后卷入口中细细地咀嚼了一下。 “喵嗷嗷嗷嗷嗷——！”这是什么魔鬼料理，老夫是要命丧三途川了吗！ 三花猫的四肢抽搐了几下，又猛得回过神来，直接一脑门撞向窗户外，可惜他被“美食”的味道冲击得头晕眼花，撞到了玻璃上，还未等旁边的福泽谕吉扶起他，夏目漱石就宛如脚底踩着风火轮一般冲出了猫咖。 “这是怎么了？”唯一的顾客福泽谕吉陷入了迷茫。 然而现在可没人能够回复他，乱和今剑都担忧地看着夏目律，自家的主公恐怕又要心碎了。 果不其然，夏目律一直维持着僵硬的姿态，像一尊石雕般一动不动，两眼无神地凝视着三花猫跑走的方向。 “大将......”乱小心翼翼地呼唤着。 “烛台切说过，我的厨艺比以前进步了一点。”夏目律麻木地背过了身，没有回头看两把小短刀的意思，只留给了他们一个萧瑟的背影。 这让乱一时半会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他急得抓了抓头发，橙色的长发差点被他扯下来几根，没有办法的他只好把求助的眼神转向了今剑。 今剑也是满脸颓废，面对乱的求助，他心想着你看我、我也没办法啊。 于是今剑只能硬着头皮安慰：“大将，鹤先生有面不改吃下去过你做的早餐，说明烛台切先生肯定说得没错，厨艺的确有点进步了。” 夏目律的眼睛里缓缓恢复了高光，他问道：“真的吗？” 今剑咽了下口水：“真的，我发誓。”只是鹤先生吃完后没过多久就回卧室偷偷拼命灌水去了。 自家大将做的饭很奇特，色泽极佳、气味极佳，就是吃起来非常的千奇百怪，可食物里却又一丝灵力注入，导致虽然每次吃的时候痛不欲生，但是吃完后居然还有些缓解神经疲劳的功效。 以前为夏目律治病的巫女曾经说过，他体内的灵力与妖力极度不均衡，两者为了占上风，一直在他体内随着脉络起伏，导致时不时外泄一些灵力或者妖力。 乱附和道：“或许每个猫的口味不一样呢，哈哈哈。” 福泽谕吉在一旁很淡然地坐着，只是这些对话听下来后，他有点坐不住了，身为一名爱猫人士，他对猫的神态举止观察入微，虽然说他本人......咳、不讨猫咪的喜欢，但是他能明显从那只三花猫的表情中看出了对食物的震惊。 所以，他听完两位孩子的对店主的安慰后更坐立不安了，同时他又有些无比疲惫，果然思考如何解决“让店主意识到自己的厨艺不佳”这一问题比教乱步出门认路还要困难。 不过看在这位店主是位帮忙抓小偷的好人的份上，他家店又位于武装侦探社的楼下，再加上未来说不定还要多来店里吸猫等种种理由，福泽谕吉决定委婉地传授对方科学喂猫方法。 也不知道福泽谕吉和夏目律怎么聊得畅快了起来，并且在交流的过程中，他们得知彼此都是被猫讨厌的体质，中途一度沉默了良久，随后又开始从小鱼干说到猫罐头，又从肉类说到冻干、水果蔬菜等。 一旁的今剑和乱面面相觑，后者脑子一转，立马去为两人泡了两杯热咖啡，最后聊了一个多小时，福泽谕吉才与对方道别，心满意足地离开猫咖乘坐电梯上了四楼。 经过这次与猫友的深入交流了，夏目律恍然大悟，他决定暂时停止制作给猫猫的“爱心餐”，好像被时政压制了体内一半的妖力后，那只三花猫没有像普通的动物一闻到他的气味就溜之大吉。 看来以前向时政寻求帮助的做法还是正确的，只不过...... 夏目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一颗蓝色菱形的妖纹被刘海遮住了，从那里散发着令他灵魂撕裂般的疼痛，这是从诞生起就有的疼痛，不知不觉已经习惯这份痛苦了。 他的父母究竟是谁呢？ 这是夏目律找了整整十五年也未曾找到的答案，从四岁时加入时政，几乎整个人生都是在本丸与出任务中度过，也还好有那群比他大几百岁的刀剑们的陪伴和无底线的溺爱。 否则，他早已被疼痛折磨疯了吧。 看着今剑和乱刚才那副无措的模样，夏目律又想起了刚入本丸一年，磕磕绊绊地想给大家做饭当答谢时，刀剑们惊得鸡飞狗跳的画面。 这些刀剑，才是他真正的长辈。 很快，夏目律把思考自己父母是谁这个问题抛在了脑后，他现在该想想如何诱拐猫猫们了，毕竟，猫咖里得有猫，不是吗？ 此时，四楼的武装侦探社里，乱步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在门被打开的一刹那，他像个孩子般跳了起来。 “社长，怎么样，新开的猫咖里面食物如何？”乱步的眼睛弯成了一条缝隙，他自说自话道，“好吧我知道了！时间过了那么久，一定味道很不错吧。” 然后还没等福泽谕吉开口说话，乱步就看到了对方手里提着的猫罐头，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小声咕哝了一句：“两个爱猫人士的惺惺相惜啊。” “嗯？乱步你在说什么？”福泽谕吉没有听清。 “啊、没什么！”乱步大声喊了一句，随即他冷静了下来，捏着手里的一堆文件以及报纸，沉默了一会才说道，“社长，异能特务科要开始行动了。” 4. 第四章 没有猫的猫咖里循环播放着一首舒缓的纯音乐，门口的风铃随着两位顾客的推门而晃出“叮铃”的声音。 甜腻的香味萦绕在吧台的附近，使得来者不由自主地动了动鼻子。 其中一位年轻人熟稔地坐到了四人桌的座位上，他侧着身朝吧台旁的人挥了挥手。 “小豆君~给我来一份铜锣烧、一叠和菓子外加一份汉堡。哦对了，还有你们出的那款什么新品草莓冻奶茶也来一份！” “欢迎两位，江户川君请稍等五分钟哦。” 江户川乱步和福泽谕吉两人面对面坐在窗边的位置上。后者闻言，眉间的皱纹又加深了几分，他带着点劝导的语气说道。 “乱步，你已经两天没有吃蔬菜水果了。” “所以这不是点了汉堡和草莓冻奶茶嘛，汉堡里有生菜、奶茶里有草莓，果蔬齐全，而且很重要的是——最近工作有点累哦，要摄入大量的甜食才能让我恢复一丁点的思考能力。” 乱步鼓起了脸颊，稍稍带了分不服气。 福泽谕吉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他绷着一张严肃的表情，却被小豆长光及时打断了。 “哈哈，乱步君说的对，你点的汉堡和和菓子好了。”系着一条粉红色围裙的小豆长光将餐盘中的两样东西放在了两人中间，又将一碗牛肉咖喱饭端上，他边上菜边说，“不过，福泽先生也是担忧你的健康，所以再来一份蔬菜沙拉吧，如何？” 小豆长光弯起眼角：“这份是免费的哦，算是对今天前五位客户赠予的小礼物。” 原先一只手肘支着下巴撑在桌面上、尚且还处于别扭中的乱步转眼就挺直了腰背，他偷偷瞄了一眼自家社长的表情，然后矜持地点点头。 “那就来一份吧。” “好嘞。” 咖喱牛肉饭正冒着香喷喷的热气，福泽谕吉见乱步终于肯多摄入蔬菜，他内心欣慰地颔首，掰开了筷子开始动餐。 自从这家猫咖店开了后，他已然成为了这家店的常客，不过美中不足的是，这家店有猫的玩具、猫的零食、猫爬架......就是没有“猫”这种生物。 对此，福泽心中满是遗憾，只不过这家店长请的厨师的手艺都非常的不错，乱步经常吃太多零食导致营养摄入不均衡这回事令他很是苦恼，还好这里有丰富的菜品，真是解决了他一大难题。 过了一会儿后，奶茶和铜锣烧也上来了，两侧腮帮子塞得鼓鼓的乱步口齿不清地问道。 “唔，你们的店长这些天还在外出啊。” “是的，感谢两位之前的提醒，虽然现在外面很危险，不过主......店长他还是抱着希望寻找流浪猫。” “......这么多天过去了，一只猫都不愿意过来啊。” 小豆长光感觉这句话太扎心了，如果自家主公在的话，肯定又是遭受一大波精神攻击，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感到很是难为情。 “不知道为什么，除了前段时间的那只三花猫，其他的流浪猫一看到主公就跑得没影，明明店长接受了福泽先生的建议，往自己身上抹了一层猫薄荷了啊。” 望着小豆长光满是苦恼的神色，福泽谕吉尴尬地停下了筷子，抿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嗓。 乱步在一旁很懂事地保持了安静，他眼神毫无焦距地凝视着窗外，散发开自己的思维，嘴里“咕咚咕咚”地吸着奶茶，就是不选择看向福泽谕吉。 小豆长光又叹了一口气：“唉......” *** 正午的太阳散发着刺眼的光芒，火辣的阳光让路上的零星几个行人感到皮肤有一股焦灼感。 但是他们不敢出声，纷纷低着头匆忙地贴着墙边缘快步行走，所有人都想躲在阴影里，也几乎所有人都是这副模样。 ——麻木而又害怕。 转角处的一块路牌已经被块大的碎石砸成了两半，歪歪斜斜地倒在了马路上，零散的车辆也不约而同地绕过了它，路上没有人会把它扶起来，或许以前会有，但现在大家只能尽可能顾着自己以及家人，谁也不想在扶这块路牌的时候，突然被意外射出的流弹击中毙命。 这时，一只修长地手搭在了路牌的杆子上，看上去轻而易举地把这个障碍物给扶了起来，并且挪到了不碍事的一侧。 他穿着黑色的风衣，里面是一件寻常的白衬衫，带子在腰间规规矩矩地被人系好，身形有些消瘦。 一位路人似乎有些不相信地看了看路牌，又瞧了瞧自己的手臂，他寂静了几秒，继续低下头和其他路人一样，就这样走离了这块区域。 “我记得......在小时候，这里有一家开了三十多年的寿司店，店长是一位六十余岁的老伯。” 在一家店面满是疮痍的寿司店前，夏目律双手插在风衣的口袋中，眼睛似乎穿透了这家店的岁月洪流，回到了十五年前的一幕。 他遥远的印象里，那位白发苍苍的老伯笑得很开心，说他孙子考上了东大。 当时，满是褶皱的手上捧着一盒温热的寿司，递给了饥饿得差点对店主生出抢劫想法的孩子，并且还招呼他明天再来，就这一举动，使年仅四岁的他放下了藏在裤子袋中的刀片，背过身对着手中宝贵的食物狼吞虎咽。 夏目律伸出手抚摸着贴在墙上的白纸，上面写了一行用记号笔写出的文字，那是行简短的讣告，内容是阐述制作寿司的店主不幸死在了流弹中，所以从今往后这家店关门了。 “来晚了一步啊......” 夏目律呢喃了一声。 与此同时，一阵带着杀意的气流从他身后传来，他干脆利落地转过身抬起手接住了来者的袭击。 那是一块棱角分明的碎石，砸向他的正是最锋利的尖端部分，最阴险的是，石块表层包裹着一层毒性粘液，换成普通人接住这块“毒石”，恐怕就直接毒发身亡了。 “这副黑衣打扮，果然是港口Mafia的异能力者。” 袭击者一边说着一边双手闪烁着绿色的光芒，黑色的口罩遮住了他的半张脸，而上半张脸则是戴了一副防爆护目镜，从绿色光芒下渗出的粘液滴落在地上，地面发出被腐蚀的“滋滋”声。 夏目律歪了歪头，流露出不解：“Mafia？” “哈，装模作样做什么，大家不都是为了那五千亿日元吗？”袭击者咧开嘴，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个恶劣的笑容，“不过很可惜的是，你马上就要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真是令人悲哀啊。” “想必Mafia异能力者的人头还值个几百万日元，算是我的小费了，那我就不客气地收下吧哈哈哈——” 袭击者伸出了一只手掌，一团绿得令人发慌毒液很快形成在他的手上，他凝聚成的毒液球交替着向夏目律投掷了过去。 毒液球在袭向夏目律的面门前，提前在一米远的散发了开来。 看到在自己预测的距离之内弥漫，袭击者不由得露出了一个得逞的笑容，接着，他的笑容僵住了，他听到了对面的话。 “你是喜欢玩毒吗？” 夏目律无辜地眨了下眼，将那团散逸的毒气重新聚拢在了一起，而这团毒液球就乖得像个听话的孩子，在他手上安安静静地趴着。体内的“冥牙”正在不安分地震动着，仿佛想试图冲出去替主人手刃敌人，可是被其主人压制住。 护目镜下的眼睛瞳孔紧缩，他难以相信自己的毒液会在他人手中如此听话，他面色一沉，意识到自己遇到了棘手的敌人。 于是袭击者眯起眼睛，这次他一次性地直接发射了数十个毒气弹。一米远的距离无法毒杀对方，那么一厘米的距离呢！ 数十个毒气弹裹挟着气流朝夏目律飞去，里面还藏着足以要人命的钢针。 在千钧一发之际，所有的钢针都被一把刀刃挡了下来，两者的撞击发出了清脆声响，随之而来的毒气弹也一如之前的一样，乖巧地被人把玩在手中。 夏目律悠闲的模样，像是在把玩几颗普通的玻璃弹珠，他将“弹珠”朝上不断地颠着。 袭击者的视线不敢离开夏目律手中的刀刃，他已经紧张地在冒汗了，以往他这一波毒气弹下去，寻常的异能者不是毫无防备地吸入毒气，就是被击穿身体，从未有人如此轻松地把毒气弹当弹珠玩。 他不是个过分愚蠢的人，看到对方的举动，就知道自己遇到了“硬茬子”，他已经产生了撤退的想法。 可惜的是，夏目律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看来你真的挺喜欢玩毒啊。”夏目律笑了笑，“那么——，就将这些可爱的‘孩子’归还于你吧。” 夏目律在用刀劈回那些毒气弹的一瞬间，就平静地转过了身，脸上刚才的微笑仿佛丝毫没有出现过一般，他听到了“扑通”一下的声音，接着是沉闷地倒地声。 身后的人已然没有了任何鲜活的气息，他的眼睛、鼻子、耳朵和口腔都流出了一大堆血液，渐渐地汇聚成了一滩血水。最终，这位在横滨屠杀了17人的异能力者，在生命的最后死在了贯穿心脏的毒气弹上。 十分钟后。 一位带着部下的绷带少年来到了这块地方，宽大的黑色西服外套在他蹲下身的时候扫到了沾满灰尘的地面，不过男子毫不在意，他观察着异能力者的死状，停顿了下后，俏皮地吹响了一声口哨。 “哇哦，这不是这段时间里一直针对我们港口Mafia的高濑会异能力者吗？怎么死得那么凄惨？不过森先生终于可以安心啦，不用再为他原本就不多的头发愁得头秃了。” “太宰先生......” “不用这么严肃嘛，广津老爷子。把人收拾一下带回去给尸检组。” “遵命。” 港口Mafia年轻的干部候补站起身，摸了摸下巴环视了下四周，看着部下们收拾完毕准备回去时，他瞥了眼贴在墙壁上的那份讣告，嗅到了一股很淡的薄荷味，锁紧了眉头后又放松开，颇感无趣地转过了头。 “毒杀者终死于毒吗......” 一声意味不明呢喃声被风带走。随后，他又高高兴兴地拍了下手。 “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这回用于自杀的方式就往心脏发射一记毒气弹吧！” “诶——？！” 太宰治没管背后的部下们惊慌失措的神色，一个人哼着不着调的自创歌曲离开了。 没过多久，那张讣告背后的胶水终于像是耗尽了，跌跌撞撞地往地上飘落，一阵不合时宜的雾气弥漫了开来，愈来愈浓烈...... 5. 第五章 又过了几天。 经历过数天寻找三花猫的失败之旅后，夏目律无趣地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摆弄着眼前的茶杯，他的思维却不知道发散到了哪里。 他坐在了一张单人桌旁，就这样一直保持着这副不愿被人打扰的姿态。 一位架起着腿悠闲地靠在椅背上的短发女性，余光扫视了一眼缩在角落里的猫咖主人，对方看起来实在是太心灰意冷了，如果再待得久点，说不准这位店长恐怕浑身长满蘑菇。 与谢野晶子抬起了眼皮，从手中的报纸上挪开视线，语气满是疑惑。 “你们的店长这样下去还好吗？”她可不想这家猫咖没开多久就因为没有猫而直接倒闭了，这里的饭不错，有了它，也不再需要吃些用微波炉热的便当。 或许，将猫咖改为餐厅更合适吧？与谢野晶子婆娑着下巴，思索道。 山姥切长义擦拭着咖啡杯，习以为常地耸了耸肩：“没关系，店长只是暂时性陷入了消沉癖中，过一会就好了。” 与谢野晶子抽了抽嘴角，将目光从夏目律的身上移开，带着点试探性问道：“话说......你们这家店几乎每天都会换员工，你家店长从哪找到那么多的人？” 山姥切长义十分坦然：“我们是家臣，一辈子为主公效力，来店里都是轮流制，除了几位大厨比较固定，其余的都是谁有时间就过来一趟。” “家臣？主公？”与谢野晶子扬起了眉，面部有些纠结，“家臣制度在现代早已消失，你们还真是给人一种古老隐世家族的感官啊，看样子乱步说得没错，你们是一个大家族，只不过没想到会跑来闹市开猫咖，很潮流哦，银发小哥。” 山姥切长义只是对此评价笑了笑，走到歌仙兼定旁帮忙处理器具去了。 “唉，客流量真是越来越少了。” “别那么苦恼吧，歌仙先生，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这场战斗从打响第一枪开始持续到现在已有两个多月了。” “不......我也不是为这个烦恼，主要是......” 歌仙兼定的眼神朝角落位置看了看，山姥切长义立刻了然，他朝对方摇了摇头，两人很默契地不作交谈。 ——算了，也强求不得，该来的猫猫总会来的。 夏目律坚持一个“自愿原则”，不愿意来到他身边的猫猫他不会强求，看到他掉头就跑的猫猫他也不会去追，每天出门两趟去街上随缘逛逛，说不定就会有收获。 虽然目前连一根猫毛都没接触到，每天只能勉勉强强地在网络上云吸猫，也较为满足了。 这时，透过窗户，夏目律见到一道矫健的身影从对面栋楼的角落疙瘩里窜出，那是一只很眼熟的三花猫，也是目前现实中唯一一只遇到他没有马上跑掉的猫。 夏目律立马推翻了自己的“自愿原则”，咳、也不是强求，只是说不准再努力一下，就能获得猫猫的友谊了呢。 于是他对着两名刀剑放下了一句“我出去一趟，今天营业到中午歇业”，就直接爬窗户跟随那只三花猫的身影离开。 留在店内的歌仙兼定与山姥切长义对视了一眼，这画面他们见多了，也习惯了。 一轮炫目的太阳悬挂在高空中。 地面上随处可见的枪弹眼孔以及爆炸痕迹都纷纷诉说着战斗的激烈，路上的行人比先前又少了一大片，在这样的白天里，哪怕是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硝烟。 追了几条街后，夏目律凭借着矫健的身手终于追上了目标，只是靠近后看到那只猫身体另一侧的花纹后，才失落地止住了脚步，没有再往受了惊的三花猫面前走近一步。 这不是他想找的那只三花猫。 小小的身影还未等待夏目律的近距离接触，就已经浑身炸毛地飞速远离了这片区域。 街道又变得格外宁静。 夏目律稍作失望后重新振作了起来，他选择往海边走去，清新的海风或许能带给他缓解体内冒出的又一股隐隐作痛感。 这时，夏目律突然听到了违和的声音，这些声音与大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他朝着这些声音走去，那是不远处的一条商业街，在这条以往最为繁华的街道上，现在走在外边的行人少了很多，但是依旧有较为鲜活的人气。 背着书包的少年、夹着公文包的上班族、卖着花的店员、买花的顾客...... 看来，地下势力的斗争没有打乱所有人的生活节奏啊。 内心发出这声感叹后，夏目律松动了一下系在脖子上的领带，准备转身离去。 就在这一瞬间，所有人看似训练有素地拔出了枪，齐刷刷地对准了夏目律所在的方向，还有不少人正准备发动异能。 “嗯？”夏目律侧了侧头。 在被那么多枪指着的情况下，该怎么办才好......？ 夏目律缓缓地思索着这个问题，看电视屏幕上，应该举起白旗或者双手作投降状吧。 好麻烦啊，要不还是把这些人全部打晕丢警署去好了。 正当他为这件事苦恼的时候，一声抑扬顿挫的属于少年的嗓音在附近响起。 “啊呀呀，真不好意思，没想到在我制定的严密封控计划下，竟然还会有无辜的路人卷入这里，真是我的重大失职，果然还是请森先生赐予我一杯无痛的死亡药水才能以此谢罪。” 一位身上多处绑着绷带的少年披着看上去不合身的黑色外套，缓缓地朝着夏目律走来，从他的夸张的表情上，后者看不出对方的真实情绪。 但是少年的这段话使得一位港口Mafia的中层成员冷汗流得湿透了背部衣物，他咬了咬牙猛地朝对方鞠躬。 “很抱歉，太宰先生！是属下的失误，我愿意立刻接受惩罚！” “嘛~这也不能全怪你，毕竟你也是为了不惊扰我们‘尊贵的客人’才这么做的......” “属、属下——” 这位港口Mafia的成员更紧张了，他了解少年的潜台词，说到底实际上的确是他的失职，在围剿“白麒麟”这一重大时刻，居然让路人混了进来，恐怕他离死亡不远了。 太宰治好像厌烦了对方唯唯诺诺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他自认为自己又不是什么魔鬼，怎么会让自己有用的部下轻易死去呢。 “好了，回去后自己去刑讯室领惩罚。” “是！感谢太宰先生！” 留住一条性命的人露出了喜极而泣的表情，不过他将惊慌的情绪很快调整了回去，退到一侧保持着默不作声的模样。 在这个时候，一位附近花店门口陌生的白色长发男人优雅地走了出来。 “能被港口Mafia的干部候补称呼为‘尊贵的客人’，真是令我受宠若惊。” 太宰治侧过身，冷笑道：“看来‘白麒麟’先生看得很开心，不过呢——再往前一步，您就要半只脚跨入地狱了哦，可别怪我没提醒。” 被称呼为“白麒麟”的男人闻言停下了脚步，他摊手道：“好吧，太宰君，我也不想让这些子弹带来的灰尘脏了我的衣物。” 周围的所有人都举着枪，保持着先前的姿势，以及原本的射击方向。 作为一名“误入”到这条商业街的夏目律也总算明白了，这些枪械对准的并不是他，而是和他同一个方向的“白麒麟”。 看来，他卷入了一场港口Mafia高层领导策划的围捕行动中。 这也不是什么好事，作为这场行动的外来见证者，夏目律觉得最轻微的处置他的方式也是把他抓起来关入那五栋楼中。 白麒麟涩泽龙彦“呵呵”地笑了几声，他微笑着：“太宰君，这位误入此地的年轻人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害怕的情绪呢。” 还未等太宰治说什么，夏目律就轻瞥了眼这位和自己同样白色长发的男人，从对方的脸上就能看出有种名为“幸灾乐祸”的情绪在其中发酵。 真是性格恶劣的人类啊。夏目律叹了口气，他将所有关于暴力破局的策略全部从大脑中删除，港口Mafia作为目前在这场抗争中的庞然大物，轻易地得罪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于是，他眨了眨眼，露出了一副“一切都由你们处置”的天真模样，举起了双手表示不会反抗，他对着太宰治说道。 “我只是被这位Mafia大人的雄风震得失去了表达情绪的能力而已。” 被冠上“雄风”这修饰词的太宰治的眼皮猛地一跳。 ——呵，前几天那具高濑会异能力者的尸体他还记忆犹新，对方身上的猫薄荷味至今还有残余，这家伙该不会是每天都在喷这个味道的香水吧...... 在差点把思路拐到奇奇怪怪的地方去前，太宰治皮笑肉不笑地对着两个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麻烦两位来港口Mafia做客一趟。” 就这样，两位都是白色长发的男人一前一后地离开了原地，只不过一位接受着各种异能者包围和一堆枪械指着的待遇，另一位则是好了不知道多少，只有堪堪两位人员看护着。 6. 第六章 夏目律和涩泽龙彦几乎是被同时带入了港口Mafia的大楼中，在门口处，两者又彼此分离被领去了不同的方向。 前者被转交给了一位戴着帽子的橘发少年手中，后者被太宰的异能力压制着不知道送往何处。 橘发少年咬牙切齿地注视涩泽龙彦的身影，从牙缝中恶狠狠地溢出“可恶”两个字，看得出对这位“白麒麟”有着强烈的恨意。 太宰往前几步挡住了他的视线，他脸上露出嘲讽的神态。 “哇哦，中也你这丑陋不堪的表情会吓哭小孩子的哦。” “闭嘴，太宰。” “好吧，如果你想揍死白麒麟，我会当做被小矮子揍了一拳昏迷过去的模样，然后等待你被无情地逐出港口Mafia......想想那个画面，真是令人心生振奋啊~” “混蛋！你把内心的龌龊全部说出来了啊！你是有多希望我离开港口Mafia！” 经过太宰这一打岔，中原中也原本身上即将冒出的异能红光快速的消散，冲动的情绪也在被对方泼了一盆冷水后恢复了冷静。 扶了扶头上的帽檐，中也嗤笑一声：“不用你拐弯抹角地提醒，我不会违背首领的命令。” 太宰没有再去管中也，他的目光冷冷地注视着涩泽，像是在看一个将死之人，冷笑道：“走吧，白麒麟。” 夏目律翻了翻自己的记忆，想起来看新闻报道港口Mafia在两天前好像死了一位重要的干部，这件事还闹得挺大，那一整天整座城市都有戴着黑色墨镜和穿着黑色西装的人巡逻搜查，直到第二天才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看样子这位中原中也是个重同伴情谊的人啊...... 直到涩泽龙彦的身影完全在中也的视线中消失，后者才缓缓吐出一口郁气，对着夏目律露出了一个比较客气的表情。 “夏目先生，我们首领有请。” 真令人疑惑，他在哪里得罪过港口Mafia吗？怎么直接跳过审讯过程进入了面会首领的流程？ 而且—— 眼前橘发少年态度恭敬的模样，直接让夏目律推翻了之前的“得罪论”，不过，他在哪方面吸引到这家首屈一指的地下势力的注意力...... 乘坐电梯前往最上层期间，夏目律一直在打量附近的环境，脑中随时演练一遍撤退方案，虽然少年带他走的是一条专门用于给正面来访者的通道，也没有什么太多监视。 等前往到最高层后，内部楼道两侧的护卫人员变多了，每个人都配备着最先进的武器。 随着中原中也推开那扇厚重的大门，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走了进去。 中也向前微微俯身，口吻非常尊敬。 “首领，客人已到。” “辛苦你了，中也。” “首领的命令是我的工作。” 回答完最后一句后，中也背着手退到了一旁，目不斜视地站着，整个人变得凛然了起来。 整间大办公室的中间，有一把椅子放置着，而椅子的对面则是港口Mafia最尊贵的人物——现任首领，森鸥外。 在森鸥外的脸上，浮现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将上位者的气势全然展开。 稍后，他两手十指交叉地将双肘支撑在红木桌上，右手抽出，对着夏目律做了一个“请座”的手势。 “怠慢客人可不是港口Mafia的风格，还请夏目君勿介意。” 虽是这么客气说的，可这位首领表现得大大方方的模样，根本丝毫看不出让他别介意的意思啊。夏目律不动神色地默默腹诽了一句，他顺着对方的意思坐了下来。 森鸥外满意地笑了笑：“自我介绍一下，在下森鸥外，是港口Mafia的首领，想必夏目君多多少少听过我的传言。在场的另外一位呢是我忠实的部下——中原中也。” 夏目律闻言微微颔首，顺便礼尚往来地介绍了一下自己：“夏目律，一位平平无奇的猫咖店长。” 听到这个自我介绍，森鸥外愣了下，但他不愧是当首领的人，很快调整好了面部微表情后又挂起了笑容。 “夏目君说笑了，像你这么一位强大的异能力者，流失在外面会成为所有有能力的组织的一大遗憾。” 说到这，森鸥外试图从夏目律的表情上看出点什么，可惜的是对方的面容没有丝毫发生改变，他看了看手侧的一叠有关眼前这名异能力者的资料，接着说道： “实不相瞒，夏目君，此次目的是希望你能加入我们港口Mafia这温暖的大家庭，这里有丰富的福利、强大的同伴，以及——成为地下势力之首的野心。” 开门见山的方式真是新奇，夏目律的眼皮往上抬了抬，湛蓝的眼眸直直地与紫罗兰色的眼眸对上，两者互相碰撞后谁也不让谁，没有任何一方提前移开视线。 空气像是被魔法凝固了一般。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后，才有声音重新打破这片寂静。 “森首领，我现在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猫咖店长，也许年少时曾经有过宏大的梦想，但现在年纪大了，已开始追求一眼望到尽头的生活了。而且，您的组织已经是地下势力之首了。” 夏目律这句话说得语速比较慢，还略带上了沧桑的口吻。说实话，他有点后悔没看全退休前时之政府给他设定的人物履历了，他只粗略地看了下自己是个被落魄家族遗弃的孤儿，凭借着基础的资金在国外奋斗，攒了一笔资金回国创业...... 这都是些什么令人头痛的设定，家里管财政大权的是博多藤四郎吧。 果不其然，夏目律的话语让森鸥外又沉默了一下。 不过森鸥外的侧重点倒不是这个，他这次笑得有些勉强：“今年夏目君也才19岁吧？享受退休生活还为时过早——” 他停顿了下，看着对方依旧波澜不惊的神情，于是改变了先前礼貌邀请的策略。 森鸥外眼睛中闪过锐利的光芒，缓缓开口道：“六天前，高濑会死了一位宝贵的异能力者成员，这引起了他们上层极大的愤怒，夏目君，你猜——他们为什么现在还未彻查与清算？” 开始选择威胁手段了吗？夏目律嘴角挂起若有若无的笑意，总算是他擅长应对的方式了啊。 “唔，我想想，你说的是那只有毒的绿毛虫啊......”夏目律装作思索状，“嗯、我明白了，是因为港口Mafia替我遮掩了这桩事吧。” “绿毛虫？还真是个有趣的比喻。”森鸥外含笑点了点头。 夏目律继续说：“可是，你们现在抓到了‘白麒麟’。” 这句话让森鸥外脸色难看了起来，他很清楚夏目律的意思，对方准备把这件事推给杀死了一批又一批异能力者的涩泽龙彦。 是的，在有目击者存活的情况下，“白麒麟”大开杀戒已经惊动了整片关东区域的地下势力，其中重灾区横滨这片土地上的异能力者人人自危。 这位重磅异能力者可是连他都觉得格外棘手的存在啊，如果没有太宰的异能......森鸥外皱紧了眉，他表面依旧维持住了身为首领的涵养。 森鸥外语气生硬了一些：“‘白麒麟’的出现对横滨来说是一场巨大的灾难，但也对一些复仇者是场巨大的机遇。” “而且，夏目君在杀人现场留下的独特的气味，可是令我那位负责调查的部下抱怨了很久呢。” 很好，从现在起，他决定放弃喷猫薄荷香水。 不过——复仇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要把这一称呼按在他头上。 夏目律很不解，于是他开口问了。 没想到森鸥外说出一句令他脸色肃变的话。 “杉山次郎，那位在晚年未能寿终正寝的寿司老先生。”森鸥外缓缓吐出，“死在了高濑会的流弹之下。” “呵。”夏目律意味不明地吐出一个语气词，他的内心已经被挑起了愤怒，体内的妖力又活跃了起来，隐隐快要压过温和的灵力，还好有时政施加的枷锁紧紧封印掉了一部分，否则这间办公室恐怕要成露天的了。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森鸥外：“不愧是港口Mafia，居然连我四岁时的情报都能查到。” 森鸥外的食指叩了叩桌面：“夏目君，请别误会，我们情报组并没有强行质问那位老先生的家人，只是他的孩子对你的印象格外深刻。” 这句话也不知道夏目律有没有相信，只是怒火稍稍被抑制住了一些。 他有些不耐烦了，谈判失败的结果就是开打吧。 夏目律最后扔下了一句：“我说过，现在我只想经营好猫咖，感谢森首领你告诉我杀害杉山老爷子真正的凶手是谁，但是，请容许我拒绝加入港口Mafia。当然，你们对高濑会公开真正的杀害他们成员的凶手，我也无所谓。” 话说到这个地步，森鸥外也差不多暂时死心了，威胁的手段也用了，但是没派上用场，强行拉一个实力强大的异能力者入组织，反而是结仇。 于是森鸥外放松地笑了笑：“好吧，我明白夏目君的意思了，看来这是一场误会。中也，请送离这位客人吧，有机会我会去你的猫咖那坐坐，还希望夏目君切勿赶走。” “对于诚心来访的顾客，猫咖一向热烈欢迎。” 等到夏目律离开了这间宽敞的办公室后，森鸥外站起身背着手，面向了那整块落地玻璃，可以透过它看到碧蓝的天空，就像刚才的那位年轻的人眼睛一般蓝。 “横滨第一猫咖的主人吗。” “夏目老师，这位夏目律真的不是你的子孙吗？为何不愿让我接触对方呢......” 擂钵街的一个垃圾桶盖上。 一只雄性三花猫重重地打了个喷嚏，随即一个不留神跌落进了垃圾桶内部，油亮的皮毛沾上了一堆瓜皮碎屑。 7. 第七章 太阳落山有一段时间了，郊区的一座隶属于高濑会的秘密基地内，部分逃散的中高层成员一声不吭地站着、蹲着或者坐着，他们有个共同的特点。 ——所有人都非常焦躁不安。 几天前，高濑会的头目以及大部分高层被传说中的“白麒麟”杀害，留给收尸人一幕永生难以忘却的画面。 所有的肢体呈现扭曲的模样，像是硬生生被人拽着凹出一个个奇特的造型，有的人的皮肤不知道被什么液体溶解，只留下一坨红白相间的物质...... 发现这一幕的那个可怜的部下，已经疯了，狂奔出尸体所在地时，他口中还念念有词“恶魔降临横滨”诸如此类话语，之后再也不见他的踪影。 由于头目以及高层几乎团灭，高濑会的指挥系统全然崩溃，已经近乎于瓦解边缘，整个组织人员在巨大的恐惧下甚至失去了继续战斗的能力。 他们需要一个主心骨出来安抚摇摇欲坠的神经，可惜的是，唯一的一名高层平时也是唯唯诺诺的性格，中层不够资格，底层人员几乎跑了一半人。 所有人都知道，如果没人站出来带领余下的幸存者，那么高濑会或许直接成为历史。 夏目律和一堆小短刀们就是在这样高濑会成员人心惶惶的状态下到来，他花了一份“限量版芝士巧克力球”的巨大代价，成功从江户川乱步口中得知了高濑会头目被暗杀的消息。 于是，他想来会会这群人，找出当初在杉山老爷子的寿司店门口/射击流弹的人。 “大将，就是这里。” “好像过于安静了，全员警惕。” “为什么门口没有人把守？” 小夜左文字绷紧着一张小脸，他作为一名暗杀者，需要先进去搜集情报。 等到小夜快速进入后，望着对方消失的身影，夏目律从体内召唤出了冥牙，一把浑身泛着寒光的太刀吸收着红月泛出的光芒，有一瞬间，它的刀刃像是有血液在其中流淌。 夏目律发出作战指令：“老规矩，等小夜收集完情报，我先冲上去使敌方失去战斗力，你们负责收集战利品。” 所有小短刀们满脸严肃，纷纷点头表示明白。 主公上去提刀干架，他们负责打扫战场，责任十分清晰明了。 一时间，整个气氛都充满了严肃。 侦查是一项细致又需要足够耐心的工作，它需要一个漫长的等待过程。 夏目律看了看一个落叶堆，有点松软，看上去很适合当临时床铺......趁等待的时间，或许可以来个—— 还未等他将将想法付诸于实际，药研藤四郎就推了推眼镜，散发出大人般的气场。 “大将，想找小憩的地方，不如等占领高濑会的据点后再躺下，别着凉了啊。” 夏目律默默地挪开了视线，他当做没听到药研的劝诫，忍住了看到合适的东西需要刨一下的天性冲动，转头凝视着眼前根据地的大门。 如果有人能看到他的瞳孔的话，此时他是正处于眼神涣散状态，俗称：发呆。 夜幕逐渐变深。 小夜从高濑会的根据地内神不知鬼不觉地跑了出来，他朝着夏目律点头。 “一切都在主公的预料之内，失去了首领的他们如同一盘散沙，全员精神状态处于溃散边缘。不过，里面那位高层的异能力有些特殊，在异能下，他能使得电子设备拥有智能。” “哦？看来需要注意对方向外通风报信。”夏目律婆娑着刀柄，他拿起冥牙，指腹缓缓地滑过锋利的刀刃，然后屈指往上弹了一下。 “噌——”的一声响彻在所有小短刀的耳畔。 作战指令已发出。 夏目律移动的速度快得像一道残影，连已经极化练满熟练度的小短刀都只能遥遥跟在他的身后，他飞快地略过了地上的障碍物，潜行进入这破绽百出的根据地中。 “砰！” 最深处的大门直接被一刀砍成两半，只有少部分人反应过来，喊了一句“敌袭”后掏出了枪械对准不安好意的造访者。 几发子弹打过去，心脏弱一点的人绝望地看到夏目律将一颗颗子弹从中间劈开，犹如切菜一般简单，而心脏强一点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毕竟除了刀之外，他腿可以扫及人类的躯体，一次次利落的横扫腿将站着的人揍得鼻青脸肿。 三分钟后，夏目律看着倒地一片并且发着痛苦的呻/吟声的人，他陷入了沉思。 这些人，怎么说也是组织中的中高层，这么不禁打......吗？ 环视了一遍四周，夏目律没找到自己要找的人，只好出声询问：“谁是高层？” 所有人都没有回答他，只是发出痛苦呻/吟的人全部默契地闭上了嘴，整间房间里一片寂静。 夏目律见没人回答，他跨过一具倒地的躯体，一只脚落地的时候，地上的人还被吓得整个人缩了一下，他走到了中间那张整洁的桌子前坐下。 桌上摆着一杯未开的红酒，他直接捏碎了瓶盖处，将红酒倒入高脚杯中，随后轻轻地晃动着，里面紫红色的液体与玻璃产生碰撞的细微声，在此刻显得格外的明显。 “我在问一遍，你们之中谁是高层。”夏目律面带微笑，用指甲轻轻弹了下酒杯，发出清脆渗人的响声，“想必诸位应该不愿意在未来的日子里失去第三条腿吧......” 话音刚落，在场其他所有的男人都夹紧了双腿，牙齿甚至开始畏畏缩缩地打着颤。 “我......是我......” 一个矮小瘦弱的人打着寒噤站了起来，房顶的灯具发出着沉静的光，为整间房打上了一分阴冷的色调。 夏目律凝视对方：“抬头看着我，还有你的姓名。” “是......大人。”瘦小的男子咽了咽口水，“我是高濑会的最后一名高层，全名是贺藤尾茂。” “哦——，是那名能赋予电子生命形态的异能力者啊。” 贺藤尾茂死死地咬紧牙关，带着准备豁出去赴死的神色地点了点头。 夏目律捏了捏眉头，略带歉意地看着他：“抱歉，刚才好像把你们的电子设备都破坏了。”他想让对方展示一下自己的异能力，说不定将来可以为猫猫们多做点自动化的玩具。 ——恶劣！这男人该死地恶劣！ 加藤尾茂内心深处拼命地呐喊着，明明刚才用刀精准劈坏了所有的手机以及摄像头等，现在还虚情假意地道歉，加深他们对他的恐惧，他才是恶魔、真正的恶魔！ 可惜加藤尾茂只能惨白着一张脸，虚脱地笑了笑：“没、没关系的大人，如果您是需要确定我的身份是否属实，最方便的是给我一台电脑或者手机就好。” 不管夏目律被对方误解成什么样，他也没有读心的能力，摆摆手拒绝了对方的提议后，他接着问话。 “你知道你们在十天前有谁去过X街道，滞留于一家寿司店的附近？” 这个问题问得很突然，加藤尾茂一时摸不着头脑，他只是努力地回忆了一下，回答道：“大人，那些人已经死在了‘白麒麟’的手中。” 夏目律挑眉：“你确定？” 加藤尾茂坚定地点头：“对于这件事，我非常确定，那些伤亡人员的统计都是经过我的手整理出来的。” 没想到涩泽龙彦在无意间已经把他想要杀的人都杀了，虽然对方并不是出自本意。 这一下子让夏目律失去了过来的意义。 好不容易从港口Mafia首领的口中得知杉山老爷子死于高濑会之手，结果那帮乱射子弹的人却死了，有一种用尽全身力气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在夏目律正沉浸入自己的世界中时，加藤尾茂瞄了眼周围鼻青脸肿的同伴，他狠心地一咬牙跪在地上。 “大人——，不，首领！请救救我们！带领我们走出‘白麒麟’的屠杀吧！” 夏目律被“首领”这一称呼给惊吓到，脑袋上方缓缓地冒出一堆问号。 未等夏目律反应过来，加藤尾茂补充道：“高濑会成为首领的规矩是必须能够打败所有的中高层成员并且能够令众人信服，您已做到了，我们还有大堆的武器库和宝石仓库，这一切都可以为您奉上，我们只有一个心愿，只求您的庇护。” ......哈？ 高濑会这群人，有受虐狂体质吗？ 夏目律的第一反应是拒绝，虽然当审神者的时候，曾经在执行任务期间，的确也有人想追随着他，但是他有一大堆刀子要养，没精力再养些人类，所以全部拒绝得一干二净。 万万没想到，退休后回到现世，居然一个组织直接打包送上门来。 这算什么？退休再创业？他已经创了个猫咖的业了，没打算再当个费心费力的首领。 只不过，药研藤四郎拦住了他。 房间里的人交给了小短刀们看守，药研和夏目律走出了根据地外。 药研斟酌了下，认真地看着自家主公：“大将，其实我认为你可以接下高濑会的首领职位。” 夏目律回望他，等待他的理由。 药研苦笑了一下：“其实本丸里的大家来到现世后，除了恶补现世的一大堆知识外，还需要一个正式出现在人类面前的身份。既然能够陪大将走完这一生，那么我们刀剑们也应该出一分力，至少在大将遇到难以解决的事情时，能够帮到你......” 这个正式的身份，是一个猫咖难以容下的，夏目律拥有的刀剑七十余刃，而且并不是所有刀剑都希望一尘不变的养老生活。 等药研说完后，夏目律终于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个大问题，还好，这个问题被小短刀现在提出来了。 于是，夏目律不假思索地颔首同意了成为一名首领，他相信自己的家臣们能够让他成为一名优秀的甩手掌柜。 “唔......那还是需要筛选一下目前高濑会中的成员，不管他们是真心还是假意拥护我成为首领，先将那些爱滥杀的人员直接送入监狱吧......” 处理后续的事情交给了尽职的短刀们、还有家里的那群刀剑家臣们后，夏目律打了个哈欠，他看着天空中那轮高高悬挂起的红月，不由得心生感慨。 没想到出来一趟，就领了个首领的职位回去。 他一个人从郊区漫步回街道上，周围弥漫着血腥的气味，附近还有摩托车的轰鸣声在耳畔炸开。 “县政府的方向？” 8. 第八章 街道两侧的墙体满是坑坑洼洼的弹坑，大量墙皮被榴弹的爆炸冲击砸出裸/露的钢筋。 路灯杆像是被力量型的异能力扭曲成了蛇形，里面的电线还未完全断开，那罩壳中的灯泡散发着昏暗的光。 地面上的场景堪比人间地狱，地盘朝天、车头陷入墙体、互相碰撞的汽车约莫有数十辆，皆是损毁严重，更可怕的是，周围遍地皆是已无生命特征的尸体。 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穿着黑色西装与佩戴着墨镜，还有一部分无辜的路人。 死者的血液还未完全凝固，这是一场刚结束不久的战争。 不，或许并未结束。 这里还有活人。 在夏目律的视线里，一位赤红色头发的男子正抱着一个边哭边打嗝的小女孩快速朝他跑动。 于此同时，隔着一栋楼的距离，传来了由爆炸产生的巨大轰鸣声。 织田作之助见到夏目律时，表情有些错愕，随即满脸严肃道：“这里很危险，快离开！” 显然，夏目律被当做成一位误入此地的路人。 在下一刻，织田脑海中突然出现这样的一幕—— 一个由雷电凝聚成的金色球体，从他们三个人的头顶上猛然炸开，他们转眼间就变成了三具焦尸。 这是织田的异能力“天衣无缝”，能够在他遭遇危险时预知5秒以上、6秒以下的未来情景。 异能力的提示结束了。 织田抬头已经看到了那颗硕大无比的雷电球飞向了半空，正在朝他们这边落下，一切与预知一模一样。 于是，他一手抓紧怀中的孩子，一手拉住夏目律的衣袖，准备扯着对方狂奔一段距离后趴下。 织田额头渗出了冷汗。 ——糟糕，这个距离抱着孩子加上拖着成年男子根本躲不过。 正当织田准备俯下身，准备用躯体将孩子护在身下，替她承受这一击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突然被人腾空抱起。 夏目律用公主抱的方式抱着织田，外加织田怀中的小女孩，他调转体内的灵力，将其汇聚在腿部，一个纵身后跳，跃出去了约十米外的距离。 就在这短短的几秒内，夏目律的后脚跟一落地，那颗闪电球就在接近地面时爆炸了。 地上形成了一个一米半径大的深坑。 织田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他在被人抱起的瞬间脑子懵了一下，直到安然躲过闪电球时，他才愣愣地向对方道谢。 夏目律维持着公主抱，微微颔首：“不客气。” 最上方的小女孩已经停止了哭泣，她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脸好奇地趴在织田的怀里，和夏目律平视了一眼，然后又看了看织田，在这奇怪的叠叠抱的姿势下，她陷入了迷茫。 织田木着脸：“你好，可以先把我放下吗？” 夏目律这才已意识到自己还抱着两个人，他们的体重太轻了，比自己的冥牙还要轻数十倍，一时间在观察攻击者所在地时忽略了手上的重量。 “当然可以。” 这一遭经历下来，织田也意识到了夏目律是个异能力者的事实，他的表情现在很平静，随着后者的视线看去，却发现了那位释放闪电球的异能力者已经不见踪影。 子弹的射击声也已经停滞。 这时，织田的耳麦中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织田作，撤离到安全点了吗？接下来战斗波及范围我会尽量控制在百米内。” 一旦超过百米，太宰就会用自己的无效化异能控制开启了“污浊”的中也。这是太宰给织田的潜台词，织田也立刻理解到了对方的意思。 织田再次看向夏目律，他认真地说：“不管你的异能力有多强，还是和我一起撤离吧，接下来的战斗已经不属于人类的范畴。” “好。”夏目律听劝道，跟着织田一起跑出了至少两百米的范围。 “喂喂喂，织田作，你旁边是谁！怎么还有异能力者？啊——等等、中也先别开‘污浊’......可恶，我还没准备好！” 织田听着耳麦中传来的电流音，又出现一声碎石砸落在地上的巨响，把他的耳朵震得短时间出现了耳鸣，然后在太宰骂骂咧咧的声音下，织田果断地切断了通讯。 看来太宰那边没什么问题了。 然而在下一刻，织田想转身带着夏目律一起离开时，却发现旁边的人已经消失了。 织田脸上的震惊没有再掩饰住。 最后还是怀中女孩咲乐指着一个方向告诉他：“那位漂亮的大哥哥往这栋楼里去了。” 咲乐指向的是县政府隔壁的那栋大楼。 瞬间，那栋大楼从里面炸裂，它被人为的暴力拆解，轰然倒塌在地上，卷起漫天飞舞的尘埃碎片。 织田看着那个方向，顿时瞳孔紧缩。 *** “奇怪，刚才怎么会出现神明的力量波动......” 夏目律站在一块比较完整的碎石上，眯起眼打量着四周。 原本他打算不多管闲事，这一看就是港口Mafia与他们敌人之间的战斗，身为一名普通的猫咖店长，他应该对此熟视无睹。然而，在刚才短暂的几秒内，一股强大的神明力量波动出现在了这里。 夏目律嘀咕：“会是一名强大的神明插手现世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无法做到置之不理的地步了，好不容易有个安稳的世界留给他养老，他可不希望世界变得格外脆弱。 夏目律用灵力探测完了整片废墟，可刚刚的神力波动犹如昙花一现般，消失殆尽。 天空中多了几架直升机，上面有港口Mafia的标志，夏目律拧着眉头望向它们，思考了片刻后，用灵力覆盖住全身，抹去了自己的存在感，随后朝楼栋后面的小树林跑去。 一片废墟里。 几分钟后，太宰蓬头垢面地从废墟中钻出，旁边是处于半脱力中的中也，两个人非常狼狈不堪。 太宰首先出口：“中也，你刚才揍白麒麟的时候是想连我一起杀了吧？！从你入港口Mafia的第一天，我就看出你这个小矮子心肠非常歹毒，果不其然在今天被我抓住了你的把柄。” “呸！”中也从口中吐出一口血沫，他成功被太宰挑起了怒火，“哈——？我想杀你还需要等到今天？你这自愿被白麒麟抓走当诱饵的做法真是蠢透了！港口Mafia的审讯室都被他给炸了！” “啧啧、小矮——诶？织田作你还没回去啊。” 太宰原本还想再讽刺几句中也，却转眼看到织田正在向他走来，他马上就无视了被他撩拨得直冒怒火的中也，展开一张大大的笑脸朝着织田走去。 “织田作我跟你说，刚才中也开着污浊差点把我打得胃液都吐了出来，肚子上肯定有一大块淤青了，不过还好在把他解除污浊后我也偷偷揍了他一拳......” “太宰！！！原来我脸上的那一拳是你揍的！你趁我还未完全醒来时下黑手！啊啊啊——” “哇呜，什么啊，蛞蝓还没走啊。”太宰满是嫌弃，像是赶小狗般驱赶，“去、去，快消失在我的眼前，啊~不然我的眼睛快要被污染了，不好！要长针眼了！” 织田阻止了接下去这场闹剧的发生，他环视了下四周，没有找到所要找的人。 太宰见状，恢复了正经表情，冷不丁地开口：“织田作，你在找谁？” 织田摇了摇头：“没什么，一个白发蓝眼的年轻人，应该是不小心过来的，估计他已经离开了。” 太宰听完若有所思。 *** 树林中。 一个模糊的身影在茂密的树林中穿梭，月光穿过层层枝叶的间隙，努力拂照到每一片植被。 夜风下，树叶沙沙作响，不断地有枯萎的黄叶飘落在泥土上。 没有了与钢筋混凝土结合的血腥味，没有了枪林弹雨声，也没有了世间一切纷扰，这片树林就像是此地最后一块净土，充满生命力的小动物还在夜间悉悉索索地奔跑。 直到—— 传来一阵微弱的猫叫声。 这阵声音很虚弱，弱到几近化为无。 一只原本应该是灰白色毛绒绒的生物不停喘息着，它浑身无法动弹地躺在枯枝上，白色的毛发早已染上了血红的颜色，皮毛拧成一簇簇，与结痂紧紧契合在一起，而没有皮毛的皮肤部分，则是焦黑色的痕迹。 夏目律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找到了它。 在看到这只布偶猫的第一眼，他就判断出对方伤势极其严重，恐怕再不进行救治，对方就无法再见到明天的太阳。 而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只猫的眼睛居然暗红色的，也许是基因突变？ 身为一名对猫咪忠实的铲屎官，不救猫猫是不可能的。 夏目律悄悄接近对方后，将风衣脱了下来，小心翼翼地将它包裹在其中，随即用最快的速度奔向宠物救治医院。 ——这只猫猫没有拒绝我的靠近。 夏目律一本正经地想道。同时在满是疼惜对方惨状的心绪中，溢出了一点点发自内心的愉悦。 然而，在当他将布偶送至宠物医院的时候，却被兽医告知这种程度的伤口无法救治，那一刻，他感受到了晴天霹雳。 “很抱歉，先生，除了它外表格外惨烈之外，炸伤导致它的内脏，已经濒临破碎边缘了......我们最多能做的是让它尽可能缓解疼痛离开......” 在兽医满脸歉意下，夏目律抱着布偶猫走出了宠物医院。 随着布偶猫越来越微弱的呼吸，夏目律为了拖延死亡时间，将一丝细微的灵力灌输到它的体内，这精密的控制力度对他本身来说是场灾难。 他的灵力通常在战斗中爆发式输出，使用越粗糙体内力量环境越稳定，反之，则是造成灵力与妖力的不均衡引起失控。 而且这也不是治愈系的灵力，所以堪堪维持住布偶猫的最后一口气。 夏目律忍着体内的快要失控的妖力，掏出手机拨打出一个号码。 “晶子小姐，打扰了。我有个委托，报酬......十倍。” 9. 第九章 等与谢野晶子从治疗室中推出布偶猫时，它脑袋以下的毛发全被剃得一干二净，除了还剩下一条还算毛绒绒的大尾巴。 “全部搞定。哦对了，为了治疗方便，我直接将毛发剃了，回去后注意关注它的心理健康。” “饮食方面我建议你询问专门的兽医，这点我无法提供给你多少帮助。” “还有......这只布偶猫怎么受那么严重的伤？”与谢野晶子很严肃，第一时间她怀疑它遭受过残忍的虐待，但马上又推翻了这个想法，“除去皮肤及内脏破碎问题，有一根肋骨还插入了肺部，能挺我到来救治很顽强。” 夏目律重新抱起它，想到发现它的地点后，他开口道：“它是在县政府大楼附近的小树林中被发现的，那边在今天发生了激烈的战斗，很可能遭受到了这场抗争的波及。” 与谢野晶子露出了然的神色：“难怪如此。各大势力的抗争波及范围真是越来越广了。” “它还有多久才会醒？” “让我想想啊，除了受到精神刺激，一般手术时也都会醒着。”与谢野晶子回忆了一下，困意随之袭来，她打了个哈欠，“应该快了，带回去好好照顾吧。” 夏目律点头：“好的，感谢晶子小姐。” 与谢野晶子摆摆手：“不用谢，至少我得到了十倍报酬，真是一大笔钱呢。对了，最后提醒你一句，如果要给它做绝育手术的话，至少对它的精神状态观察一段时间。” 告别与谢野晶子后，夏目律重新抱着布偶猫走到了路上。 他找到了一个安静无人的角落。 “指令：返回本丸。” 下一秒，夏目律连带着猫消失在了原地。 月光无法照到的阴影里，一位穿着老旧服饰的男人走了出来，他看着夏目律消失的地方，嘴角边浮现起一抹微笑，轻轻地吐出两个字。 “有趣。” *** 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本丸里的天气也是如此。 驻守在本丸里的部分刀剑还未等到夏目律回来，就根据天气从温暖如春变成炎热酷暑判断出自家主公的灵力出现了暴动。 众人十分有经验，在卧室里的人打开了空调，在走廊过道里的人将窗户推开，还在菜地里的飞快跑去将给马厩里的食槽添加食物和水源。 片刻后，夏目律被传送到了阁楼。 他推开阁楼里的窗户，一股热浪迎面扑来，于是又立刻关上。 转身走到本丸的灵力总阀装置旁，他再次将稳定的灵力传送了进去。 原先未退休前，本丸中的灵力装置可以由时政提供一半灵力来维持运转，可现在他退休了，所以他常常每隔一段时间留体内的一部分灵力作为启动源，然后另一半连接在自己的身上进行实时传输。 也正是这样的提供方式，导致本丸里的天气比在时政任职时还要不稳定。 虽然刀剑们大部分时间住在现实的别墅中，但总有些怀旧的刀剑会跑来本丸里住个几晚。 天气再度恢复成了春天。 涩泽龙彦就是在这舒适的气温中苏醒的，他缓缓地睁开了眼，露出那双暗红色的双眼，或许是因为身体状态被治愈，眼神比之前在树林里时明亮了几分。 然后，他被一张放大了的脸震得大脑完全清醒了。 “喵！”是谁！ 这下可好了，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思考哪个问题，他被“我不是被港口Maifa的那位中原中也揍晕了吗”“这是什么地方”“对方为什么那么大”“我的声音怎么回事”等诸如此类问题给一个个砸懵了。 一时间，涩泽龙彦保持着一动不动地姿势，呆滞在了原地。 夏目律歪了歪脑袋，指腹轻轻点了下布偶猫的粉嫩鼻尖，轻声细语地说道：“棉花糖，你是饿了吗？稍等哦，你待在这里不要动，你的肠胃已经恢复正常，我去为做点猫食。” [棉花糖是在喊谁？什么猫食？] [等等，这个男人不就是那天和他一起被抓去港口Mafia里的人吗！] 在对方关门的一刹那，涩泽龙彦一个纵身跃起，他终于意识到了自己身体状态的不正常，他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又瞄到了自己那条还算蓬松的尾巴，顿时头绪乱飞。 这间房间里还有一面镜子，他看着这一身皮毛和相貌，终于意识到了一个真相。 ——他，涩泽龙彦，现在成为了一只秃毛布偶猫。 涩泽龙彦的猫脸一黑。 “喵？”是中了异能吗？ [难不成是那位叫夏目律异能力者的独特异能？对方有什么阴谋！] 一头雾水的涩泽龙彦决定先暂时离开这个地方，然后发现门口打不开，于是只好跳到窗户旁，努力地推开窗户后，他望见外面的环境，整只猫傻眼了。 全然不熟悉。 横滨有这么个怡然的地方吗？ 海岸线不是他熟悉的模样，这里没有任何现代化的建筑物，这建筑完全像是古代本丸的风格。 这下子，涩泽龙彦一时进退两难。 终于，他想到了自己的异能力，他尝试着发动“龙彦之间”，却发现一丝白雾都放不出来，内心糟糕无比。 下一刻，夏目律端着餐盘进来了。 他带着点抱怨的口吻：“烛台切阻止我为你亲自做猫食，他煮了些鸡胸肉给你。实际上我觉得我的做饭水平有进步，至少‘色香味’有占了其中两样......” 涩泽龙彦没有去听对方絮絮叨叨地在讲些什么，他此刻死死地盯着夏目律，问道： “喵喵喵？”夏目律，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嗯？”夏目律侧过头，颇具耐心地说，“棉花糖，吃东西时不要太着急，这些都是你的呢。” “喵！”我是在问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哇，好警惕的小猫啊，那我离你远一些，你先吃完。” ...... 一人一猫如鸡同鸭讲般对话了数次，涩泽龙彦一声声喵得口干舌燥，只好凑到水盆旁边舔舐起来。 可是大概因为是第一次做猫的缘故，涩泽龙彦是按照人类的思维，舌头是几乎保持不动的，结果导致只能舔到表面的一点点水，而且水渍洒得满桌子都是，一片狼藉。 涩泽龙彦沉默了，为什么他会喝不到水呢？ 夏目律眨了眨眼：“小家伙，原来你喜欢喝水时用舌头表面往水面上沾呀，真是和普通的猫猫有点不太一样呢，它们喜欢往后卷。” 涩泽龙彦：“......” “对了，你有主人吗？到时候没有主人的话，就由我来收养你吧。” “你喜欢什么样的玩具，猫抓板、逗猫棒、纸盒......” “需不需要再来点水果，饮食丰富一些更好哦。” “还有，你喜欢......” 涩泽龙彦转过身，将猫屁股对准了夏目律，忍不住感慨一句：这个人类好呱噪。 絮絮叨叨地说了良久，夏目律越说思绪越顺畅，这只布偶果然不怕他，这让他只能在梦境中撸猫的快乐传递到了现实里。 事实上，与猫独处的时候，夏目律整个人会放松起来，内心压抑住的情绪恨不得一口气宣泄。 不过——，好像自从回到现世后，就再也没有梦见过那只豹猫了，从三年前唠叨到退休的对象，已经掉线了好久。 它还会出现在梦境里吗？ 凝视着眼前的布偶猫，透过它的背影，夏目律想起了那只优雅矜持的豹猫幼崽，脸上露出了怀念的神色。 “如果，你能从梦里来到我身边就好了，我会养你一辈子。” *** IF文野世界。 独属于首领的办公室里，充斥着死气沉沉的气息，整间房间都是黑色的色调。 面朝大海的一扇落地窗，从现任首领即位时，整整一年从多未打开过。 坐在奢华而又宽敞的室内，太宰首领挥退了身边所有人，唯一对此“置自身于危险中”行为有怨言的中原干部只能站在大门紧闭的门口，发挥保护首领的职责。 太宰再次尝试打开手中的“书”。这本特殊的“书”已经罢工一个多月了，任他翻来覆去，也只能看得到各个世界的同位体所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情，而它却失去了一个对太宰本人来说是至关重要的功能。 ——入梦。 自三年多前意外得到“书”，得知在未来挚友会死去，这对太宰来说无疑是令他感到窒息绝望的事，而在无数个同位体尝试各种救挚友的方法下，目前仅仅只有他这个下位世界里的织田作活到了24岁，跨过了23岁那道死亡的坎。 当然，目前他所关注的主世界的挚友也依然活着，可主世界的进程比他这个世界的进程慢大约三年。 此外，在太宰得到“书”后，还有一位关心的人员——夏目律。 他与他，相处了三年之久。 在梦境里。 一个以猫的身份，一个以人的身份。 梦境构建的桥梁上，夏目律絮絮叨叨地对他说了很多东西，抱怨过家里长辈不愿意让他接近厨房、担忧过出阵人员能不能平安回本丸、时不时还会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出生、是不是父母不愿意期待他的到来而选择抛弃他...... 还有经常与他分享在各个世界中碰到的有趣的事情，有的世界有神明挑起战争，有的世界能以灵体生存，有的世界开启了航海道路，有的世界...... [真希望哪一天，能抱着你一起去看看不同的世界。] 这是在夏目律某一次执行完任务后，对太宰说的话，也一直被后者压在了内心深处。 太宰抚摸着“书”的封面，露出一抹苦笑：“等一切结束后，再说吧......” 10. 第十章 龙头战争结束了。 这场持续了整整八十八天的争斗终于结束了。 新闻里发布这个消息的时候，无数紧张地待在家里的人们，有不少人直接痛哭出声。 数不清有多少家庭毁于这场战争中，不少中小型组织积累的人力与财富毁于一旦，大型组织伤亡惨重，唯一伤亡较少的只有港口Mafia，如今不管摆在明面上还是暗地里，它都已然成为了地下势力之首。 异能特务科，监视小组内。 好几位监视人员噼里啪啦地敲击着键盘，所有人的眼睛下挂着两个厚厚的眼袋，看起来像是三天三夜没有睡一般。 事实上，他们的确熬了有40个小时的夜了。 “怎么样，岛田监视员？有寻找到涩泽龙彦的线索吗？” “并没有，长官。” “其他人呢？” “很抱歉，长官，我们这边也没有寻找到。当时涩泽龙彦将所有监视器粉碎，他不喜欢在执行任务时有人监视他，所以我们的监视人员离得比较远，而且最后港口Mafia派出‘双黑’阻止了我们......放出‘白麒麟’事态后的恶化程度——” “那喊坂口安吾回来！这件事交给他！” “报告长官！已成功潜入港口Mafia的坂口前辈目前在欧洲执行其首领交予他的机密任务！” “......” 一时间，这位长官的脸从黑变白，从白变红，显得尴尬不已。 还好门被打开的声音拯救了他，他看到来者立马挺直了腰背，尊敬地朝来者喊了一声。 “种田长官！” “哈哈哈，不需要太拘谨，我只是来看看搜查进展。”种田山头火顶着锃光瓦亮的脑袋，爽朗地冲部下笑了笑。 “这......”对方有些为难地开口，“很抱歉，种田长官，我们未能成功回收涩泽龙彦。” 种田山头火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陷入了思索中，随后看了眼紧张的下属，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想借用强大的武力去压制这场战争，就该承担起对方失控的后果。” “种田长官，我们......” 种田山火头摆了摆手：“能找到最好，实在不行，就看看能否求助那位吧。” 下属瞪大着眼，眼睛里充满了惶恐：“您是说，求助那位特一级危险异能力者吗？” “哈哈哈，或许你们该尝试用看待普通人的目光去看他，毕竟对方一直以来配合得很好，兴趣爱好只是安心地做一位大侦探而已，不是吗？” 说完这句话，种田山火头就笑了笑离开了这间监控室。 留下的下属苦笑着低声嘀咕了下：“可是、哪怕是您，也依旧发自内心地警惕着他。” 毕竟，那位可是大名鼎鼎的“杀人侦探”啊。 种田山头火的下属愁眉苦脸地继续盯着监视器，直到有一位侦查人员提交上报告。 “我们收集了涩泽龙彦消失在现场的有关人员情报，除了一些港口Mafia的成员外，还有一位白发的年轻男子曾经出现过，因为离得比较远，只有一个背影被镜头拍摄到，比对身形和服饰，可以排除是涩泽龙彦本人。” “那么他是——？” “夏目律，一家猫咖店的老板。” *** 本丸内，两把黑发的刀剑愁眉苦脸地盯着眼前的布偶猫，他们曾经在历史上拥有过同一位主人——土方岁三，两者的关系十分不错，不过此时却面临着一个大危机。 “不好意思，兼先生，我也试探不出它想要吃什么......” “不用道歉，主人交给我的任务却要麻烦国广你来协助，我还真是失败啊。” “兼先生，并不是这样的！或许它只是挑食呢？”堀川国广飞快地反驳。 和泉守兼定发愁得简直要把自己的长发抓成鸡窝头状，这只被自家主人称呼为“棉花糖”的布偶，从早上到中午，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用屁股对着他们，除了喝了点水外，其他时候依旧对刀剑们不理不睬。 甚至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他还向正在高濑会忙活的堀川国广进行求助，毕竟在他的印象里，国广这小子非常擅长照顾人了，那么对一只臭屁的猫应该也不在话下吧？ 可惜，这只布偶猫的脾气可真是太臭了。小鱼干不吃、鸡胸肉不吃、猫粮和罐头也不吃......所以它究竟想吃什么？未进食快一天一夜了，难道它就没有饥饿感吗！ 和泉守兼定为自己打气：“这可是我们店里第一只猫，主人将它交付给我照顾，一定是对我给予厚望，好，接下来大干一场吧！” 跪坐在榻榻米上的堀川国广迟疑道：“那个，兼先生是要——” “嗯，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和泉守兼定含笑点头，“国广你看着棉花糖，我去趟厨房，既然它不吃这些食物，那尝试一下人类的食物或许有所收获。” “等、等一下！身为兼先生的助手，请将这件事交给我来吧！” “欸？” 堀川国广凭借着自己的机动性，快速地关上了拉门，和泉守兼定盘腿坐在榻榻米上与猫屁股面面相觑。 过了一会，和泉守兼定才尴尬地抠了下脸颊：“这小子，行动力也太迅速了。” 然后，他转头朝着和涩泽龙彦喊了句：“喂，咪咪，可别挑食得太过分啊！” 涩泽龙彦的脑门上弹出个“井”号，两只红色的眼眸中迸发出怒意。 这群人别太过分了，喊他“棉花糖”也就忍了，竟然还称呼他为“咪咪”，他堂堂一位强大的异能力者......若、若不是现在失去了异能，否则第一个杀的就是这黑色长头发的家伙。 在另一间房间，本丸的书房内。 鹤丸国永与压切长谷部的桌上压着一大堆等待批阅的文件，而最中间的那张桌子上，夏目律满脸肃容地阅读着一本书籍。 如果那本书的名字不叫《如何获得猫的喜爱》就更好了。 渐渐地，鹤丸将整个脑袋都快埋入文件堆里。 长谷部看不下去，严厉地批评：“鹤丸干部，若以这副散漫的姿态出现在部下们的面前，恐怕难以服众。” 鹤丸没有抬起头，闷闷不乐的声音从文件堆里传出来：“啊......所以，你们为什么要把我选为高濑会的四大干部之一呢？而且更痛苦的是，为什么我的副手是你啊啊啊啊啊救命啊！” “那鹤丸干部的意思是对我的工作效率不满吗。”长谷部瞬间黑脸。 “没有。”鹤丸哭丧着脸，声音带着点委屈，“你的工作效率是四位副干部之首，不、应该说其他几位一天的效率加起来都没你那么高。” 听到这边，夏目律默默地拿书挡住了自己的脸。 “那你——对我有何不满？”这声音就像是从牙缝里拼命挤出来的，长谷部看上去背后燃起了熊熊烈火，“能够完成主人的命令，是我们刀剑们的荣幸！” 鹤丸崩溃脸：“那你也不能拉着我一起48小时批阅文件啊，你那是超额5倍完成了好吗！老年人也有老年人的睡眠时间，你看隔壁三日月，他的副手加州清光就从来不会逼迫他加班！” 他接着痛苦地捂住了脸：“我已经忙得整整三天没有挖陷阱了。” 夏目律拿着水杯的手猛地一抖，口中发出惊天动地的咳嗽声。 原本想继续驳斥鹤丸的长谷部神情转变得很快，直接由怒气冲冲转为关切，他担忧地询问道：“主人，您的身体可否安康？” 一边被呛得难受，一边摆摆手，夏目律吸了吸鼻子，顶着一张被呛得泛红的脸，宽慰着自己的家臣。 “咳咳咳、我没事。长谷部，你们先去好好休息吧，高濑会里清理掉一批人后虽还未走上正规的道路，向白道转型还需一段时间，一切都循序渐进吧。” 长谷部朝他微微俯身：“遵从主人的意志。” 鹤丸闻言，猛得从扎堆的文件里露出一个毛绒绒的脑袋，他顶着蓬松杂乱的头发，眼睛里满是惊喜。 在关上门前，长谷部还不忘提醒鹤丸一句：“对了，鹤丸君，后天需要你出面见一位GSS的高层。” “......我知道啦。” 鹤丸那张生无可恋的脸又一次回来了。 夏目律在鹤丸没见到的地方，嘴角微微翘起。 “主公啊，我怎么感觉大家是故意投票选我和长谷部作为搭档的呢？” 夏目律心虚地瞥了一眼书籍：“这个嘛——”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嘛。 作为一名优秀的主公，就应该顺从众意，他只不过是顺便将自己的那一票也偷偷投了进去而已。 鹤丸顶着一张憔悴的脸，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推开了门走了出去，他现在只想窝在床里睡个天昏地暗，希望不要梦到长谷部那张气势汹汹的臭脸，这段两天被对方抓着看文件看得头都大了，整只鹤都失去了活力。 夏目律翻了一页，看到了书写了上一句：如果猫猫开始对你敞开它的肚皮请你抚摸，那么恭喜你，你已经是它一生中最信任与喜爱的主人了。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遗憾地想到，除了梦里的豹猫愿意敞开肚皮给他摸之外，现实里还未有过，他现在只能奢望一下新捡的布偶猫了，现在只能摸摸五虎退养的小老虎们充当猫猫。 这时，门被人叩了叩，正好传来了五虎退的声音。 “那个、大将，从现世的大俱利先生那边传来，说是猫咖里有位女士前来拜访您。” 夏目律的手指捻着一张书页，微微眯起双眼。 ——女士？ 11. 第十一章 [特工4048号，本次任务难度由C级上升到A级，你的任务是在代表异能特务科出面交涉高濑会新首领，试探其人对于政府的态度，还有......判断对方是否得知涩泽龙彦的下落。] [收到，长官！] 我叫辻村深月，是一名新手特工，以最高的得分通过考试，并在训练与实习中取得优异的成绩，这次的任务一定是上司对我的肯定。 原本我会被派出去执行一个B+级的监视任务，像监视任务往往会被列入C级，但是我的监视对象可不一般。但是经过一场充满血腥与暴虐的龙头大战，人手紧缺，最适合这项任务的前辈又在执行机密任务一时半会无法脱身，于是这次好运就从天而降到我的头上。 要知道刚实习完就接手一项A级任务，那可是会令我的同行们多么羡慕的一件事啊。 还有，忘了说了，成为一名优秀的特工是我梦寐以求的目标。 我牢记那位戴眼镜的前辈在执行机密任务前我一个忠告： ——理智、冷静，保持住喜怒不行于色是成为一名特工的基本条件。 短暂的回忆到此为止，我该出发了。 ...... “呼，坂口前辈的名言已经刻入我的大脑中了。很好...辻村你可以的，加油！”辻村深月紧紧握住方向盘，倒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地吐出，双眼凌厉地直视前方。 嗯，没问题，这双眼神很完美。辻村满意地点点头。 片刻后，一辆银色的阿斯顿·马丁行驶在宁静的街道上。 在即将到达那栋老旧的办公楼前，辻村对着镜子打理了一遍自己蓝绿色的长发，将在行驶过程中被风吹到的刘海拢到了一侧。 随后，她缓解了一下脸上刻意装出来的凶狠表情，严肃地提着常备的公文包走向猫咖。 “这栋楼的四楼，我记得是福泽先生开的武装侦探社吧。”辻村迟疑地看了一眼，“算了，不是该考虑这个的时候，我的任务目标在——” 一楼的猫咖店。 进门后，她看到了一个皮肤较深的男性店员板着一张脸，对她说“欢迎光临”。 什么嘛，店员长得挺帅，但是态度好冷淡啊，这种猫咖真的能够开下去吗。 虽然辻村见到对方时内心嘀咕了一句，但是作为特工，她脸上露出了专业的微笑，准备擦身而过。 “大俱利先生~都说了你要多笑笑啦，不然会吓得顾客的哦！” “我知道了。” 乱藤四郎端着菜单走了过来，他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走到了辻村的面前，热情地问道：“这位美丽的小姐，请问需要点些什么呢？我推荐店里招牌的咖啡和今天的特供甜点黑森林哦！” 辻村心脏一紧：好、好可爱！ 咳，不，她是来执行任务的，不能被美色/诱惑。 辻村矜持地颔首：“那就上招牌咖啡和黑森林蛋糕吧。”可恶，她还是被店员牵着鼻子走了！ 乱保持着甜甜的微笑：“好~请小姐稍等一会哦，很快上餐~” 等待上餐的时间哪怕再快，也还是漫长的。辻村打量着猫咖里的环境，甚至将细节都记在了脑海中。 虽然不太理解为什么高濑会本部的接待人说“要找新首领需要去一家猫咖里”这回事，但是店内的气氛挺不错，令人感到舒适惬意。 该说正事了。 辻村拿出明面上的市警工作人员的证件，在大俱利伽罗的眼前晃了晃。 “你好，我是横滨市警的工作人员，有些事需要向你们的店长咨询。” 大俱利伽罗抬起眼皮看着她，正把辻村看得心里发紧，以为市警这个虚假的身份被人看破了，给自己拼命打了打气后，才不服输地冷静看了回去。 哪里知道大俱利是在思考自家主公手下的刀剑里，是否有人喝酒闹事，导致市警找上门来了。 他有些迟钝地点了点头：“好，稍等。” “呼——”趁着对方转身离开，辻村悄悄舒了口气，“希望一切进展顺利。” 一段时间后，辻村被请到了包间内，咖啡和甜点也都被上齐在了这间里。 她见到了任务目标。 这是一个从外表看上去有些清冷的男子，体型甚至比一般人消瘦，差不多有接近一米八的身高，从对方淡淡的表情上，辻村读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有些棘手。 辻村对夏目律的印象有了一个初步判断。 “您好，夏目先生。”辻村微笑道，“为了避免过度惊扰到外面的顾客与您的店员，用的是市警的身份，我的真实身份是异能特务科的文职人员，想以您‘高濑会首领’的身份进行洽谈，不知可否......” 夏目律懂了，她对咖啡店的隔音不放心，他点了点头，示意对方跟上。 辻村略微可惜地看了一眼那块蛋糕，马上跟着对方的步伐起身离开。 新的地点是办公楼的第三层，楼上是武装侦探社。这层原本处于闲置状态，但是为了照顾留在猫咖里刀剑，夏目律把它也给一起承包了下来，四分之一做成了会议室，四分之一做成了客厅，剩下的空间做成了临时宿舍。 等辻村乘着电梯进入到这层的会议室里时，她才感受到和一位地下势力组织头目正式商谈的准备了。 “请坐。”夏目律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辻村开门见山：“是这样的，我们注意到您并没有隐藏自己的身份，并且试图将组织人员往白道转的倾向，所以此次主要交谈是想了解您的态度。” 根据同事们收集到的资料，有部分是福泽谕吉给出的建议，说是最好与对方交流尽可能直来直往并且具有诚意，她也照做了。 “——关于对民众的态度，以及......对政府和异能特务科的态度。” “我所做的并未刻意隐瞒，有句话很不错，‘想要看一个人的真实待人态度，只需要看他付诸于实际的行动’，这句话同样可以用于组织上。想必特务科近期已经与其他组织洽谈过了吧。” 夏目律双腿交叠着翘起一条腿，呈很放松地姿态靠着椅背，两只手十指虚握着放在大腿上。 他看起来很自信，也很断定最后一句话。 辻村继续保持微笑：“是的，您说的没错，贵组织所做的事情像是转变成为了‘温和派’，龙头大战后派遣组织成员协助民众重建、剔除有虐杀兴趣的内部成员、放弃某些令人成瘾的药物交易、禁止人口/交易......但是，似乎没有禁止武器走私？” 夏目律换了条腿翘着：“没错，这有什么问题吗？” 辻村一时沉默了下来，她顿了顿才说道：“没有。以往高濑会也这么做。” “哈，辻村小姐，我想你应该明白了。”夏目律饶有兴致地看着对方，“我不介意政府方面对我们有什么监视，但是派遣几只没什么经验的小虫子过来，一不小心可是会被我的部下碾碎的呢。” “别做的太明显了，辻村小姐。” 辻村深月瞳孔紧缩。 他知道了，他已经知道了特务科派进去的卧底，更糟糕的是那些几名卧底还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该死，地下组织再怎么靠拢白道，但他们的骨子里还是对指手画脚的官方会感到不满，更何况是一名刚上任的新首领，这时候做的太过分简直是踩在人脸上挑衅对方新建立起来的威信。 最令她头疼的是，她不知道上头派过去的人暴露具体多少。 一时间，辻村的脸色惨白，她露出了一分苦笑：“请夏目首领勿介意，我们并没有多少恶意——” 夏目律打断了她的话，自顾自地点头：“当然。不然的话，四名贵方人员目前所待的地方也不是地牢里了。” 辻村咬牙：四名......真是、明目张胆的威胁啊。 年轻的特工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对方能够把他们派出去的卧底一个不漏的揪出来，好歹其中两名也是经验丰富的人员，怎么到对方口中就变成了“菜鸟”了呢？ 而且，这家伙为什么不能像其他地下组织那样心照不宣地假装看不见呢？他究竟有什么底气！ 原先辻村以为自己接手的这份任务从C级变成A级是因为对方的身份问题，还在C级的时候只有“试探是否知道涩泽龙彦的下落”这个问题，并且对方那时只是一个猫咖老板，接着特务科更新了信息，对方从猫咖老板摇身一变成为了高濑会首领。 也难怪上司会让她这个特工前来，而不是普通的特务科文职员工啊...... 当对方抛出威胁，往往会暗示着接下来会有条件。 辻村深月整理了一下心绪，她微笑道：“那么请问我们能给您提供些什么帮助？” 夏目律扶着额头，作苦恼状：“话说，贵方的人员在我们组织活动中，涉及到了不少机密文件，这可真是令人苦恼，我的干部们对此很有意见呢。” 辻村快端不住笑容了。 “异能开业许可证。”夏目律淡淡地说，“我想，组织的大部分被暴露的机密文件换成这份薄薄的证书，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见鬼，这问题可大了去了！ 12. 第十二章 这家伙把“异能开业许可证”当什么了，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地给出去！ 辻村笑得很牵强，她快维持不住端庄的笑容了，现在她已经把心中对“夏目律”这个人物的警戒等级拉到了最高级。 尽管在这场交涉中她大部分时间处于下风，可她还是想再坚持一下。 辻村口吻变得很严肃：“夏目首领，我想您应该知道，你手下的那些成员，在你成为首领前，干得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吧？” 夏目律平静地看着她。 “田中信也，他在一年前因钱财故意杀死位于榕口街五丁目山本一家三口，受害者家属痛不欲生，已其中一位老人因悲痛去世，而罪魁祸首依旧存活；河下真座，他在八个月前私下贩卖孩子五名，其中三名已找回，两名在运输过程中死亡，而罪魁祸首也依旧活着；浅野秀一郎，他......” 随着辻村深月报出一份份曾经高濑会成员做的讯息，她本人的情绪也逐渐变得激动起来，这些畜生害的是活生生的无辜人，可施害者没有得到惩罚，被害者家破人亡，还被曾经的高濑会上层庇护，如今依旧活得好好的。 她是特工，被要求在工作时不能将情绪显现在脸上。 可随着越来越多的人物名单，这些曾因为觉得可能派得上用常所以记下的人员名字信息，在此刻却令人内心格外的难过且愤怒。 ——前辈，抱歉，我还无法做到喜怒不行于色的地步啊。 第八名人员所做的恶行被说完，辻村的心中越来越感到一股无力感从骨子里渗出。 她格外平静地凝视着对方，问道：“阁下，您认为这些异能力者有资格获得‘异能开业许可证’的庇护吗？” 一时间，气氛如同被凝固了一般。 连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在夏目律那张毫无情绪的脸上，辻村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有些冲动了，对方毕竟再怎么样，也是个组织的首领。 但是，辻村却不后悔这么做。 她内心有一股正义感，自从得知母亲的死讯后，她一直想挖掘母亲死亡的真相，成为特工是个最好的选择。 可是，如果连成为特工后的第一个任务还未努力就直接宣布失败，那她还有什么勇气待在特务科？ 无论怎么样，还是要试试。 正当辻村以为对方被问住了不会再回复的时候，夏目律从桌下拿出了一本笔记，从他那侧的桌子上滑过到辻村深月的身边。 “打开看看吧。” 夏目律的话语刚落，辻村就皱着眉头翻开了第一页。 结果前几行字就令人十分错愕，她难以置信地瞧了瞧神情平淡的夏目律，对方的视线不在她这边，于是又低头看向那份笔记。 [姓名：田中信也 年龄：36岁 职位：异能第一小队队长 ...... 现状：已连带罪状送至警署看押。 补偿措施：对被害者家属进行三倍赔偿与道歉。] “这个......” “你说的八名以及还有几名人员名单都在上面，你应该知道我们经历了一场内部大清洗。” “是的，我知道。” “包括异能力者。” “......” 辻村深月捏紧着这份笔记，上面每一位异能力者所做的事都可以让他们判死刑。 “他们犯下的罪证不可能得到所有人的原谅，我也认为他们没资格得到被害者家属的原谅，即使如此，我会承诺将每一份歉意与赔偿资金送至被害者的家属手中——以首领的名义。” 年轻的女孩突然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眼前的男人，她或许产生了些动容，正如对方所说的，判断一个人如何只需要看他是怎么做的，对方交出了他的答案。 在无声的沉默中，夏目律将手肘撑在桌上，十指交叉，身体微微向前倾，说出了冷漠而又铿锵有力的声音。 “现在，你可以将高濑会当作是‘重生’，重建一个新体系、新律法的组织，当然，也有大量新成员。而我，会对这组织的所有行动付出应有的责任。” 辻村喉咙动了动，她纠结地看着对方：“你、这样大范围的内部清洗，将其中很多组织‘老人’送去警署的行为，不怕来自部下的激烈反抗吗？”她把“暗杀”换了个稍微温柔点的说法。 “呵。”夏目律发出了一声冷笑。 不过辻村很明显地感受到这声冷笑不是面对她的。 “他们不会有那个机会。” 从组织成员向他展示忠诚的那一刻起，他给过了一些人选择的机会，但是既然选择了留下来，那么，他的家臣们可不会允许有人反叛的存在。 “真是自信啊......”辻村苦笑了声，随后她清了清嗓子，慎重地对他说，“获取‘异能开业许可证’这件事我无法做主，但是我会向上司进行及时反馈。” 夏目律颔首表示明白。 “我想......如果所有地下组织内部都有个规范严明的制度，或许政府也就不会那么警惕了吧。”辻村小声地说道。 夏目律挑了挑眉，面色有些古怪，他没有接话。 “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感谢与您的洽谈，这是对于我来说是一次不错的经历。” “我也同样这么认为。” “嗯......还有一件事，请问您在县政府大楼附近有见到过‘白麒麟’的下落吗？” 夏目律微微蹙眉思考了一下：“这件事情，你们应该去问港口Mafia的人，我仅是路过。” “好吧。那、那个，我点的黑森林蛋糕还在吗，说实话有些饿了。” 看着眼前的女性假装一本正经地说出诉求，夏目律一时有些失笑，这人的性格较为率真啊。 夏目律露出了个体贴的笑容：“我们会为贵客多准备一份，还请来一楼，这次的费用由我承担。” 等到辻村深月离开后，夏目律再次回到了三楼的会客室，他无聊地拨弄着眼前的笔记本，然后毫无形象地趴在了桌上，与刚才会谈时的冷酷模样差距极大。 这时，一个穿着优雅的出阵服的男子走了进来。 “看起来，主公在谈判时心软了啊。既没有用特务科放出失控的‘白麒麟’来反驳那位小姑娘，也没有反驳她最后那段关于政府对地下势力组织态度的话。” 夏目律保持着原姿势，有气无力地回复来者：“总要给官方一点脸面不是吗，彼此留下余地，不可步步紧逼，这还是三日月你从小教我的应对方式。” 三日月温柔地笑了笑：“可我也没想到，主公会提前准备这本笔记本。” 他轻轻地抚摸着自家孩子的头发，毫无顾忌地像以往那般夸奖道：“小律做得很不错呢。” 夏目律从桌子上一骨碌爬起来，认真地看着三日月：“三日月，我今年19岁，已经不再是4、5岁的孩子了。” “哦呀？” “不可以再用哄小孩的语气哄我。” “哈哈哈哈哈哈，好、好，我会记住它的呢。” 夏目律又趴了回去，算了，三日月老爷爷肯定又没放在心上，他已经习惯了。 三日月仿佛这才想起正事。 “那四位怎么处理？” “暂时放在关押室里吧，不出我所料的话，特务科人员很快就会联系我，不过我觉得获取‘异能开业许可证’的几率不大，但至少将来我们会在官方面前会多一份话语权。” “好哦，那还有其他组织派来的卧底呢？” “呵，低级的丢回他们大门口，稍微有一点点用处的换取一些价值，真是的，派过来的人也没有一个能用的。” 夏目律颇感失望，哪怕是卧底，好歹派点能用得上的专业人员，毕竟有能力的卧底兢兢业业起来，可是一个顶两个用呢。 13. 第十三章 经过堀川国广与和泉守兼定的实验，他们得出了一个结论： 主公带回来的布偶猫，它不吃猫粮，只吃人类的食物。 和泉守兼定把这件事告知给了夏目律。 于是，在一间比较宽阔的阁楼上，鹤丸以“工作久了需要透透气”的理由从书房跑出，一起和夏目律共同围观正在进食的布偶猫。 涩泽龙彦在一屋子四个人的注视下，坦然自若地待在食物面前举止优雅地品尝着新烹饪的鸡翅。 他已经放弃挣扎了，在晚上他曾偷偷地溜走过，结果发现这片空间仿佛是独立的，除了这座相当有规模的本丸，其他地方根本没有人。 或许也不应该称呼他们为“人”。 是的，涩泽发现了一个秘密，这本丸里的“人”，他们会吐玉钢！ 这件事得从在鹤丸国永把一罐子鲱鱼罐头从现世带回来说起，说多了都是泪，驻扎在现世的刀剑们还好没有受到折磨，但是待在本丸里的刀剑就惨了。 在鲱鱼罐头打开的一刹那，离得近刀剑纷纷痛苦着一张脸靠着树开始作呕，反应快的还直接传送回现世。 这下子把涩泽给震撼到了，有谁吐东西会直接吐木炭、玉钢、砥石的？而且这群人居然还会传送。 最让涩泽能够肯定的是本丸里的众人不是“人”的真相，是其中一位离得最近的正太因为忍受不了这一气味，直接变成了本体，而这一幕让他亲眼看到了。 是啊，有谁会防备一只猫呢。 一时间，涩泽把脑子中的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绷紧了，这是一群妖怪，一群很可能都是由刀化为人形的妖怪。 而被妖怪们称呼为“主公”“大将”“主人”的那位夏目律，正是妖怪之首！ 目前这些都是涩泽所知晓的线索，或许还有更多线索他没挖掘。 然而，在涩泽产生警惕心理的同时，却又一种别样的、刺激的情绪萦绕在他的脑海里，这个世界上除了普通人与异能力者，居然还有妖怪这种生物。 ——有趣、真是太有趣了。 这下子，涩泽突然不想逃跑了。 他一直觉得自己好像在追寻些什么，他也渴望得到那份答案，那是从灵魂深处发出的呐喊。 会是对未知生物的探索吗？还是对生命以不同形态出现的好奇？又或是寻找世间有趣的事物？ 涩泽自己内心真正想要什么，他无法找到答案。 但是能够肯定的是，这是那位“魔人”无法带给他的。 “魔人”欺骗了他，来横滨根本无法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还被港口Mafia的人暴揍的一顿，这令他很失望。 不过比起过去的，已经没那么重要了，他现在有了新的兴趣。 涩泽愉快地决定了，他决定留在夏目律的身边，隐藏自己作为“涩泽龙彦”的真实身份，揭开对方本体的真面目，会不会对方本体也是一把“刀”呢？这男人真像一个谜题啊...... 一切都变得期待了起来。 于是，布偶猫一边吃着一边幸福地眯起眼，甚至还微微甩动了一下尾巴。 “能吃这是个好征兆。”夏目律断定道。 看来可以把布偶猫带回现世熟悉一下猫咖了，他“丢猫告示”发出三天了都没有人来认领，差不多可以确定应该是流浪猫。 几天后，涩泽一直保持着好胃口，直到来到了宠物医院前。 “喵？”这是要干什么？ 涩泽保持着一张呆滞的猫脸，整个身子蜷缩在夏目律的怀抱中，尾巴紧张地收起。 直到他被放在桌上做完了全身检查，再被做了一遍驱虫，最后挨了一针后，涩泽整只猫才转动了下眼珠子。 他是在被......打疫苗？ 可能是他此刻的表情太呆了，眼神里透出着清澈般的愚蠢，惹得夏目律感觉自己的内心都要被萌化了，他在对方毛绒绒的大脑袋上深吸了一口，却收获了来自布偶猫惊恐的眼神。 “喵喵喵！”放开我！没想到夏目律你是这样不矜持的妖怪！ 若是涩泽还有异能，早就将对方扔在自己的雾里了，哪能容他这般放肆。 可惜的是，他现在只是一只秃毛布偶猫，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那种，只能努力刨坑式地挣扎一下。 “奇怪，刚才做全身检查和打疫苗时都非常安静，怎么现在疯狂乱动？棉花糖难道是反应迟钝，现在才感受到打疫苗的疼痛？” 夏目律蹙起眉，用着书上写的方式，不停地用温柔的语气安抚着它，顺便拿出了一个球形玩具放在它眼前晃悠。 涩泽猫猫鄙夷地看了一眼对方，他怎么可能会玩这种东西？ 在涩泽的不停乱动下，球被滚落到了地上。 突然，涩泽感到自己的猫爪好像不听话地动了一下。 “喵？”嗯？ 这猫爪可能是有它自己的想法，在整只涩泽猫猫眼里，那颗圆滚滚的球就在地上普通地弹跳了几下，他的视线就挪不开了，甚至他没感受到自己的爪子在凭空抓球。 涩泽努力地晃了晃自己的脑袋，终于意识到他好像对那颗红色的球产生了兴趣，他试图晃掉这一个“莫名其妙”的想法，强行将自己的头扭了过去。 可不看这颗球，反而造成他的内心更加地蠢蠢欲动，就好像是只蚂蚁在身上反复攀爬，把他折腾得痒痒的。 不行，要坚持住自己的原则，他是个人！不是只猫！ 涩泽猫猫把脑袋缩在了夏目律的风衣里，秉承着“眼不见为净”的念头，他开始回忆起自己的爱好来。 对！没错！他爱好的是闪闪发亮的宝石，而不是什么充满弹性的猫猫球！ 可是为什么脑海中总有个想法，希望他去看一眼那个球呢？ 涩泽沉着一张猫脸，非常艰难地拔出脑袋仰视夏目律。 “喵喵喵？”夏目律，你这家伙该不会施展了奇怪的妖术在这颗球上吧？ 没错，一定是这个可恨的男人做的手脚，否则他根本不会去看这颗普通的球一眼！ 夏目律听到棉花糖的叫声，他摸了摸对方的脑袋，问道：“看起来在猫闹腾的时候，用其他东西转移其注意力是可行的啊。” “喵！”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又是一次鸡同鸭讲，要不是涩泽这几天试探下来夏目律和他的属下都听不懂他的猫语，他都怀疑自己变成这幅样子是对方害的了。 现在，涩泽内心郁闷的厉害，因为他发现自己的目光总是不经意间会停留在那颗红球上。 夏目律见状轻笑了一声：“好啦，给你捡回来，棉花糖要乖哦。” 涩泽：这是什么恶心黏糊的语气，你这是在哄孩子吗？ 下一秒，涩泽就抱着这颗红球，不停地用爪子扑腾着翻滚它。 在意识与本性的抗争中，看来本性赢下了战局。 ——不是我想碰它，是它自己主动滚到我的爪子上。 涩泽猫猫高傲地分析了一下，决定勉为其难地收下这颗球吧，让他来研究一下，这球上究竟有什么令他着迷的妖术。 一段时间后。 武装侦探社楼下的猫咖发布了一个好消息，“横滨第一猫咖”终于有猫了！ 在这消息发到门口告示牌的第一时间，作为猫咖常客的福泽谕吉一脸正色地走了进来。 “福泽先生——，欢迎~今天要尝试一下新品吗？” “嗯，有何推荐？” “今天推荐的是蓝莓慕斯哦！” “好......打包吧，等会我给乱步送过去。” “好哦！等会我直接给乱步先生送过去好啦。” 绿发的少年毛利藤四郎走到了放置慕斯蛋糕的旁边，打包了起来。 福泽谕吉扫视了一遍猫咖，却没发现猫的踪影，他脑袋上冒出个问号，于是忍不住向毛利藤四郎问道：“你们店里不是来了新的猫吗？” 毛利藤四郎温声回复：“是的福泽先生，它就在你的头顶上呀。” 福泽一边下意识地从袖口中掏出小鱼干，一边猛地抬头，终于在悬挂着的吊灯上找到了一撮毛绒绒的尾巴。 “......”福泽盯着那坨尾巴，动了动喉咙，有些艰难地开口，“它是——怎么爬上去的？” 这叫他该怎么撸猫呢？ “啊，是这样的，在店长跟棉花糖说了句‘接下来猫咖的营业额就靠你了’后，它就‘嗖’地一下直接飞了上去呢。” “飞？” “嗯，爪子快到冒出残影了。” 福泽：这应该叫“窜”上去吧。 毛利藤四郎面带歉意：“不好意思啊，福泽先生，看起来今天的棉花糖不太想让人摸它呢。” 听到此言后，福泽谕吉感觉自己听到了胸前里心脏碎成两半的声音。 难道......猫咖里有猫了，他还是撸不到吗...... 14. 第十四章 以下为涩泽猫猫的视角： 一间古典风的卧室里，刀架上摆放着把黑白色的太刀，刃上有一半刻着扭曲的纹路，越靠近刀柄的部分，上面有一只竖起来的、不像是人类般的眼睛，它的瞳孔中间是菱形图案。 每次靠近这把刀时，上面的幽深的气息会令生灵从本能中产生警惕，哪怕再多看一眼，涩泽感觉自己立马会寒毛直立，他怀疑它会在下一秒，就像是那群人形刀剑般化形。 但是作为收藏品，它的确很有价值。 涩泽给它贴了个“适合当艺术收藏品”的标签后，又迈着不急不缓地步伐，走向了卧室的中/央。 对于这栋现世里的别墅，不会对“自家人”设防这回事，涩泽感到很满意，这能够使自己可以更便于观察夏目律以及那些人形妖怪。 现在，他的探索还处于未摸清这里究竟有多少位“藤四郎”的阶段。 不过这个小问题无伤大雅，他的主要观察对象还是——夏目律。 涩泽抬头看了眼挂在墙壁上的时钟，上面显示为凌晨四点整。 很好，这个时间段里，对方还处于熟睡的状态。 床的中间凸起了一个人形的生物，夏目律的睡姿很正常，他爱平躺着睡。 但是等涩泽从床头柜跳到床上时，它感受到了床上异常的柔软，仔细一看，差点崴到了脚。 夏目律这家伙居然盖了四条松软的厚被子！ 这是什么奇葩的行为......都还未到冬天呢，盖那么多被子不热吗？关键是，这样压着不会喘不过气吗？！ 倒是好像听某位藤四郎说过，这家伙喜欢睡觉时找东西把自己埋起来。 涩泽动了动胡须，他不理解这种妖怪的古怪行为，嫌弃地扯开猫步，一脚深一脚浅地陷进了被窝褶皱里。 终于靠近对方了，是时候展开进一步观察。 这妖怪，会不会在睡觉时露出原型呢......真是个有意思的问题。 一张看起来很可爱的猫脸上，浮现出似笑非笑的神情，在这片幽暗的环境中，显得格外诡异可怖。 “滚开！” 一句压抑着怒气的话语在夜深人静的环境里响起。 涩泽的寒栗从尾巴尖冒起，在短短一秒内卷入到全身，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僵直着身体，假装自己是个雕塑。 可在这句话说完后，接下去又没有了任何动静。 这道声音来自于夏目律，可他本人依旧紧闭着双眼，从被子里只露出个脑袋的他，此时还沉睡于梦境中。 从轻缓的呼吸声中，涩泽可以毫不犹豫地断定，对方没有醒。 梦话吗？ 涩泽褪去了鸡皮疙瘩，皱褶眉稍微离远了些。 在猫优秀的夜视力下，他清晰地看到夏目律睡得很不安稳，脸上仿佛还留存一些未及时散去的怒气，嘴角保持着微微往下沉的模样。 ——哈，原来妖怪也会做梦，可惜不能研究对方在做什么梦，真是遗憾。 突然，他的猫脸上露出了一个充满恶意的微笑，妖怪......会不会在梦中被杀死呢？ 就让他来做个实验吧，如果对方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死去，那么说明他也没有存活的价值。 真是令人期待啊。 这个念头刚浮现在涩泽的脑海里，还未等他伸出爪子，那把被放在刀架上的古怪太刀直接震动了起来，瞬间腾空飞起。 ——嗯？ 涩泽弓起背，对准那把刀呈防御姿态，脸上表现得格外沉静，内心却惊起滔天巨浪。 太刀的方向是他所在的方向！ 很快，涩泽就意识到了太刀的目标是他，他该怎么办？ 下意识发动“龙彦之间”异能力，结果立刻想起自己现在不是人类，他从那座大楼上摔下来落地后，就突然变成了猫，所以他现在是只普通的猫！ 认清现状的涩泽浑身炸开毛，在那把太刀冲过来的一刻，他发挥自己有史以来最快的速度，麻溜地钻进了足足有四层被子的被窝里。 涩泽探出一个小脑袋，目光死死地盯着那把太刀。果然不出他所料，这把刀不会攻击房间的主人。 为什么它会动？是杀意吗？ 他立马想到也许是这个问题。 果不其然，等他含有对夏目律具有杀意的念头消失时，那把太刀慢悠悠地晃了回去，安稳地停在了刀架上。 “......” 沉默了良久，涩泽才眼神复杂地扭头盯向夏目律。 不是说好的只是把普通武器吗，居然在熟睡时留下了这个自动感应杀气的装置，这只妖怪果然心机深沉。 “唔......”夏目律从鼻腔里哼出一个字，他看上去快醒了。 正当涩泽考虑要不要离开时，对方已经睁开了眼。 “嗯？棉花糖你怕冷啊。” 涩泽死死地用爪子抓住被单，在四层厚的被子压制下，他感觉自己肺部的空气快挤不进来了，可他一溜出被窝，说不准又要被对方给提溜起来撸一把。 这时，涩泽突然看到夏目律对太刀所在的位置眯起了眼，他以为自己放杀气的一幕被对方注意到了，整只猫霎那间感到脑壳冒冷气。 “冥牙，回来。”夏目律对太刀发出了指令。 这下子涩泽更小心翼翼地蜷匍匐着，两条有力的后肢准备随时冲着门的方向逃跑。 夏目律迎接着那把欢快扑过来的伴生刀，没有将它收回体内，而是拿在了手里。 涩泽听到夏目律对他说：“棉花糖，你先待在卧室里别出来，别墅里有入侵者，一只猫独处要注意安全。” 入侵者？ 这家伙在搞什么鬼...... 夏目律拿着刀走出了房门，身影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涩泽的眼前。 ——让我待在原地？ 涩泽嗤笑一声，转头就往门口跑去。 他倒要看看，别墅里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 第十五章 时钟上的分针指向了20分，现在是凌晨4：20。 绝大多数的刀剑还在沉睡中，别墅里只有两位夜间巡逻人员，分别为鲶尾藤四郎与骨喰藤四郎，他们是粟田口大家族中的胁差兄弟。 这栋别墅占地面积很大，层数总共有五层。毕竟当初考虑到刀剑会全部住宿的缘故，足足留出了八十个房间，其实可以把这栋别墅称之为酒店了。 两位巡逻人员从三楼巡逻回了二楼。 二楼走廊里。 鲶尾打了个深深的哈欠，抹了一把打出的眼泪，困倦地拿手肘捅了下兄弟的胳膊。 “骨喰，你不困吗？我记得你白天还跑去咱们组织的根据地，带着部下前去慰问战斗中殉职人员的家属吧。” 骨喰摇头：“还好。” 鲶尾摊手：“看到你这么勤劳的模样，长谷部先生恐怕高兴得会晕过去。” 骨喰平静地回答：“长谷部先生很尽责。我觉得能够在待人接物方面进步，也是变强的一种方法。” 鲶尾叹了口气：“唉，我的兄弟啊，你好无趣......都快和长谷部先生一样成为工作狂了，我担心你哪天累得突然变回本体。” ——“是吗？那就变回去吧。” “诶？骨喰这可不像你会说的话——！”鲶尾突然猛地醒悟，这个声音不是由他兄弟发出来的，而是一个陌生的、听不出真实性别的声音，他警惕地抽出胁差，质问道，“你是谁？！” 他立刻侧过身，面朝声音发出来的地方，结果只看到了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骨喰，而那个声音消失了。 鲶尾保持着戒备，过了一小会，正当他蹲下身试图检查自家兄弟的身体状况时，他感受到了后脑勺袭来一阵凉风，那阵风里饱含着来者气势汹汹的战意。 在他躲过第一击后，却没料到还会有从头顶上掉落的攻击手段，一阵迷雾从空中洒落，里面混杂着大量麻醉气体。 一分钟后，鲶尾也和骨喰一样倒在了地上。昏迷前，前者仓促按下了别墅警报装置。 夏目律就在这个时候醒了过来，那套警报装置出自于时政，专用于刀剑与审神者之间的特殊传讯，退休前，他朝时政讨要了一套装在现世的别墅中。现在，这套警报装置发出着恼人的声波，说明事态处于紧急状态。 其他楼层待在现世的刀剑也察觉到了这个问题，他们有的甚至来不及换出阵装就直接持刀冲去了二楼。 一期一振克制着内心的不平静，走到了夏目律的面前：“主公，鲶尾和骨喰消失了，别墅内部关于二楼的监控设备也全部被损毁。” “院里和一楼的监控设备呢？” “没有显示有人闯入的痕迹。” “其他层的也去查。” “是！” “等等——！” 夏目律刚吩咐下去，就听到附近有“滴答、滴答”的声，就像是定时炸弹的倒计时声。 他睁大了眼，冲着刀剑们喊道：“全员即刻传送回本丸！” 当众人身上纷纷建立起响应传送阵的流光时，夏目律的眼角瞥过石切丸的衣角旁，石切丸很快消失在了原地，但是刚才拿对方衣服遮掩的那只布偶猫却留在了原地。 一时间，本想看戏的涩泽直接被暴露了出来。 夏目律当机立断，打断了自身的传送，一个纵身朝布偶猫身边扑了过来。 在涩泽那双猩红的猫眼里，只看到对方两侧骤然闪过两道耀眼的白光，随即是巨大的轰鸣声震得他耳朵瞬间失去了对声音的感知，周围砰然掉落下了数块大型碎石。 之后......涩泽什么也都没再看见，因为他被抱入了带有体温的怀抱中，整个脑袋都被摁在对方的怀里，一只手背上沾染了灰烬的手掌死死地捂住了他的两只耳朵。 整只猫一点灰尘都没被沾上，依旧是那副从房间里跑出来时干干净净的模样。 涩泽呆愣地盯着眼前漆黑色的一片。 ——为什么，会有人奋不顾身去救一个脆弱而又弱小的......生命呢？ 夏目律虽然已经使出了最快的速度，但是爆炸的速度实在是太迅速，他的背部还是遭到了被碎石砸了几下。 一阵微弱的光芒包裹住了他和怀里的猫，片刻后，他们回到了本丸。而在传送前，夏目律紧紧地盯着传出接连不断爆炸的墙壁，整个人面无表情。 “大将，你背后有血！很大的一道口子！”后藤四郎惊呼道。 “这种程度的伤无需在意。”夏目律摆摆手，随即神色一肃，“等爆炸声结束，我们再传送回去。” 一期一振开口：“大将——” 夏目律阻止了他：“一期，我明白你焦急的心情。不过你尚且安心，我用灵力勘查过，你的两位弟弟不在别墅中，很可能被安装炸弹者带走了。既然对方选择带走，说明他们还有用处，会暂时留下他们的性命。” “主公，虽然我很担忧他们的下落，但是请您还是先将后背的伤口处理一下吧。”一期一振感到无奈。 夏目律被话给噎住，他木着脸点了点头，将手里的布偶猫交给一期一振后，前往阁楼处理伤口去了，压切长谷部也跟了上去。 涩泽依旧保持那副呆愣的表情，视线跟随着夏目律的方位移动着，直到对方消失在了屋内，他才从一期一振的怀中挣扎了下来。落到地面上后，他找慢吞吞地走到了本丸的客厅中，跳到一张单人沙发上开始发呆。 今剑瞥了一眼：“棉花糖该不会是被爆炸刺激得应激了吧？” 岩融摇头：“我看不像，感觉像是吓傻了。” 本丸阁楼内。 压切长谷部帮忙把自家主公身上破碎不堪的衣服脱下来，因为鲜血的结痂结的比较快，衣服已经与伤口黏合在了一起，长谷部只好小心谨慎地用剪刀把衣服剪成碎布。 等到伤口被全部暴露在长谷部眼前，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甚至声音都情不自禁地颤抖了起来。 他咬牙切齿地说道：“究竟是哪个混蛋能摸入我们的住宅安置炸弹！等抓住他我一定要将对方碎尸万段！” 在自家刀剑为自己上药时，一阵一阵的疼痛感传递到了他的大脑中，夏目律没有吭声，这点疼痛还不如他先天自带的灵魂疼痛，他从脑海里筛选出了一份可疑名单。 “呵，想要我死的人可有不少。”夏目律冷着脸，“不管是以前高濑会的死对头，还是被我清洗的那些人员，都有很大的作案动机。” 长谷部叹了口气：“主公，可我想不通怎么会有人突破住宅外层的防御，那是与异能力量体系截然不同的灵力型结界啊。” 夏目律反问：“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长谷部茫然：“啊？” 夏目律屈指往桌上叩了叩，提醒道：“长谷部啊，不要去小看任何一个世界里的力量体系，因为它往往诞生于世界本源，不管灵力也好、神力也好、异能也好，都只是我们使用力量的一种渠道。他们本质上也有共通的点，只要力量足够强大，集中攻击某一点，那么就可以很快的破除结界。” 长谷部陡然醒悟：“所以结界只是充当警报作用？” 夏目律点头：“你也可以这么认为。” 接下来，屋中恢复了平静，两人也停止了交流。 夏目律的手指依旧在轻轻的叩击着桌面，他没有先去思考敌人怎么击破别墅防御这回事，而是在想，对方为什么要带走鲶尾和骨喰两兄弟。 如果想复仇，为何多此一举？ 除非......对方还有更大的目的。 突然，夏目律瞳孔紧缩，他想到了一个关键点——敌人会不会已经知晓他们会传送这件事？ 正常清醒的情况下，刀剑们如果遭到致命危险，可以利用传送回本丸躲过一击，但是这件事还未有刀剑当着外人的面使用过。而且，平时的刀剑们传送回本丸也都是找个没人的地方。 那这设计场爆炸的意义何在？ 对了！传送有个缺点，在现世猫咖三楼的会议室里传送回本丸，那么传回来必然是那间会议室，传送它是固定地点的。也就是说，等他们传送回去，可能面临着是一场更大的灾难。 也许是一场比别墅二楼爆炸还要强的爆炸，又或许是一场攻击力极强的异能袭击，这些他无法做出明确的判断。 想到这里，夏目律脸黑了，他发现自己就像是守株待兔里的那只“兔”，他能扛过爆炸，但是刀剑可是会在爆炸中碎刀的啊！ 夏目律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大意了，刚才他还在警示压切长谷部不要对各个世界的力量小觑，事实上自己在回现世后，因为经历过多个世界，导致自己也产生了傲慢心理。 还好，现在还能挽回。也幸好鲶尾和骨喰身上各携带一个御守，能抵御一次碎刀，相当于多了一条命。但是，这远远不够。 “长谷部，将柜子里的银色箱子取过来。” “遵命，主公。” 夏目律翻了翻里面的御守，看起来还有不少，制作它的手段极其复杂，看来以后还是需要多储备一些灵力。 他将箱子推给长谷部：“1枚御守太少了，你将它们全部发下去，从今往后每人携带至少5枚御守，睡觉时也不可以摘下。” “这......”长谷部瞪大着眼，手部微微颤抖，随后低下了头，语气中充满了激动，“请放心交给我吧，属下不胜感激！” 第十六章 现世传送点上连绵不断的爆炸正如夏目律所料那般绽放，整座古典优雅的别墅在瞬间化为废墟，摇摇欲坠的屋体支架终于在熊熊烈火中轰然倒塌。 明月高悬，夜空中的乌鸦衔着一封空白的信封，在落到夏目律上方前将它洒下。伴随着一声嘶鸣，它陡然停住了扑棱的翅膀，直直在半空中落下，化成一片自燃而起的焰火。 夏目律扫过那片如昙花一现般的焰火，抖了抖手中的信封，从里面掉落出一张写了一行字的白纸。 在上面用的是电脑默认字体打印出来的一行字： 夏目君，明日清晨六点整，诚邀您独自前往仓库街42号，在下恭候莅临。 “六点整？” 夏目律看了眼怀表，离清晨六点只剩下不到一小时，写信者居然留给他那么短的时间。 仓库街离他所在的居住地驱车过去也需要差不多一个小时，车库里的汽车也随着剧烈的爆炸被粉碎了个彻彻底底，当时选的居住地址又属于横滨偏僻的远郊，要跑远点才能看到一户人家。 “呵，是不打算让我准时到是吗？”夏目律发出一声冷笑。 他下半身的风衣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度。 一辆停在地下侥幸存活的黑色摩托车马达发出一阵轰鸣，夏目律迎着向南的方向疾驰而去，身影飞速消失在了黑色的夜幕中。 5:48分。 夏目律再次看了眼怀表，比白纸上的时间早到了12分钟。 周围都是杂乱无章的废弃垃圾，破损不堪的集装箱、歪斜扭曲的钢筋、潮湿枯黄的草堆......还有早已报废的路灯狂妄地横在42号仓库的门口，这里一切都蒙上了层晦暗的阴霾，浑浊的水坑里浮着老鼠与昆虫的尸体，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 这是一片连流浪汉都不愿意来的废弃之地。 转眼间的功夫，五分钟就已经悄然流逝。 一枚五元硬币被反复抛起、落下，这回落回了拇指与食指的交叠处，它在夏目律的手发出清脆的响声，为分针指向表盘最北的方向画上一个句号。 “啪啪啪。” “夏目君真是一往如既地守时呢。” 与从容的鼓掌声共同响起的是阴沉的嗓音。 来者拥有一头枯黄色的头发，浑浊不堪的眼神里透露着一丝阴郁。他粗壮的脖子连接的胸口处有一条森蚺的纹身，但是随着本人日积月累的发福已经长成了像一条胖胖的大虫。 夏目律一眼就认清了对方的身份，那位被他写在笔记本上的人名，还在不久前给异能特务科看过。 “河下真座。”夏目律咬字清晰地吐出对方的名字。 “哈哈哈哈哈，看来首领大人还记得我啊，真是我的荣幸~”河下真座夸张地大笑，他煞有其事般将右手附在肩膀上，对着夏目律俯身鞠躬了一下，然后又将双手神向天空，“感谢大人您的仁慈，容许我、再次见到了——您。” 最后几个字念出时，他看向夏目律的眼神里仿佛淬了剧毒。 夏目律没有接他的话，从他的表情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波澜，他只问出了一句。 “我的两位部下在何处。” 河下向上伸出的手顿了下，他颇感不满地扬起了头颅：“夏目君，一来就问那两个将死之人的问题，可是很扫兴的哦。” 这句话触动了夏目律的神经，冷冰冰地开口：“哦？为何这么说？” “好吧，看在夏目君那么关心的份上，那就容许我大发慈悲地告诉您。”河下露出挑衅的微笑，“还有不到两小时，他们就要可怜巴巴地被打造成‘马桶刷’了呢，还是钢铁制的呢。” 夏目律感觉自己脑袋里的那根弦濒临绷断还差最后一丝微弱的力量。 他忍住内心冒起的一股无名火，怒极反笑：“是吗，那能请你告知我他们在哪呢？” “No、no、no——”河下伸出食指朝对方摇了摇，“夏目君，俗话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要不我们先来玩一个游戏吧。” 他接着说道：“这个游戏叫做‘猜猜我怎么从监狱中出来的呢’，您觉得怎么样，是不是很具有反思意义？猜对了有奖励，猜错了也有奖励哦！” 反思的意义？ 夏目律听到这个词真想笑出声，什么时候贩卖五名孩子致死其中两名的罪人，会有这般勇气谈及让他人“反思”？ 等了几秒还未等夏目律开口，河下就迫不及待地自顾自解答了起来。 “没错，是凭借我的异能——幻鸦，伟大的异能啊，你就是月读大神的幸运眷属，赐予我活着的希望，啊~” “掌管黑夜的月读神明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听到此话，河下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他。 这时，他的耳麦里传来了远处的指令： “河下，已勘查过四周，可确定并无夏目律的下属存在，通讯信号已隔离。” “好，我明白了。” 夏目律看着河下真座这次与同伙沟通过后，对方的态度突然变得正常了起来，只是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河下发出了一声嗤笑：“既然之前夏目君给了我们一个选择‘进警署’或‘自杀’的机会，那么我也给大人您一个机会吧。你看，我是一个多么讲公平的人。” 说完，河下拍了拍手掌，一堆蒙着黑色面罩戴、戴着护目镜并且穿着作战服装的人举着枪，皆对准了夏目律本人。 接着，河下又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纸，将它远远地扔在了42号仓库的正中间的木箱上。 做完这一切后，河下朝夏目律热情地挥了挥手臂：“夏目君~你部下的信息就放在这箱子上了~如果你过去，下面会即刻引爆埋在地底的炸药，并且从四面八方发射子弹和毒气。所以呢，我决定好心地给你个选择，逃跑、还是取纸呢——” 夏目律挑了下眉，他将手中的五元硬币抛向天空，硬币在清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闪闪发亮：“又来爆炸的那一套啊，还加了子弹和毒气，想法不错。” 硬币加速下落。 “那么我也再给你一个选择，正面朝上你死，反面朝上我活，不正不反不死不活。” “——意下如何？” 夏目律笑着说出了这两句话。 同时，他的脸上缓缓地冒出了蓝色的妖纹，额头上那颗被刘海长时间遮住的菱形妖纹变得像活得一样，一双毛绒绒的狐耳从发间立起，正常的指甲转眼变成红色、还在逐渐变长变锋利。 庞大的妖力几乎压制住了身上大半灵力，连他的两颗虎牙都止不住地拉长了一些，蓝色的眼眸不复以往的清澈明亮，而是带了一股浓郁的恶意，整张脸上有一股虚影，那是体内力量失控后，狐脸与人脸之间交替地转换，最后终于稳定成人脸。 最终，随着一条蓬松宽大的尾巴戳破了衣服，一股磅礴澎湃的妖力汇聚在他的头顶，有一颗黑色的球体般的东西在上方不断地旋转，然后逐渐膨胀...... “全员开枪！这究竟是什么东西！”河下瞳孔紧缩，拼命地联系着耳麦的另一方，结果只传来了嘈杂的电流声。妖力的乱窜将附近的信号全部切断。 夏目律以半妖状态漂浮在空中，轻而易举地飞过去拿到了那张纸，然后再转身回来。 他以优雅的姿态漫步在空中，迎面而来的枪林弹雨一落到他身上，就像是撞到了一个具有弹性的防御结界一般，纷纷无力地被弹落至地上。而抛洒过去的毒气，就像是食物一样被他给吸收入了体内，淬得他的指甲红色发亮。 “让我看看硬币的结果......”夏目律歪了歪头，“嗯，正好竖立在地上，不正不反呢。” 河下真座发出尖叫：“别过来！！！你那张纸上的内容是假的、是假的，相信我！” “哦？这个不重要呢，哪怕是假的我也有请人帮忙哦。”夏目律笑了笑，那张脸颊两侧多出四条妖纹的脸显得格外的妖异，他走到河下的面前，用指甲轻轻地划着对方的脸，轻声细语道，“说实话，我有点后悔了呢，为什么当时不把你直接杀了——” 他声音仿佛带了点委屈，继续说道：“你知道吗，变成这副模样，可是会很疼的哦。” 夏目律漂浮在空中，居高临下地看着下方如同蝼蚁般的一群人，脑海里一直有道拼命叫嚣着“杀、杀、杀”的声音不断回荡，他将体力和理智全几乎用在了克制住自己的妖力的份上。 看到他们惊慌失措地趴在地上连爬都爬不起来的模样，夏目律就这么冷眼看着，他暂时拂去一小块由妖力遮盖的耳麦上。 他轻轻地附在河下的耳畔低语：“替我传达个消息，就说......‘下一个就该轮到他了’。” 其实不用河下说出口，耳麦对面的人已经死死地咬住牙关，然后，就听到了极其惨烈的、来自死前求生般的绝望求救声。 信号再一次被中断了。 望着一堆被整齐地抹了脖子的尸体，夏目律突然感觉无趣了起来，他看到手机上发来的一条信息，上面写了和手中这张白纸上几乎一模一样的信息，看着河下的尸体冷笑出声。 一场妖火席卷了这片废弃的仓库，爆炸声冲击着他的那对极为灵敏的狐耳，此时它们有点可怜巴巴般软趴趴地垂了下去，仿佛想阻挡这些嘈杂的声响。 当土地上的所有东西被燃烧地一干二净时，夏目律撤掉了屏蔽结界。 燃烧过的废墟之土，这群人真是为自己找了个不错的坟墓。 下一秒，夏目律消失在了原地。 第十七章 传回本丸后，夏目律解除了半妖化状态，眼眶终于承受不住骤然的压力冲击，两道血泪从两侧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脸部和四肢出现妖纹的部分呈现皮肤被灼伤的痕迹，整个人看起来尤为凄惨。 陡然一个踉跄，他差点跌倒在地上，还好及时从体内唤出冥牙作为支撑点维持住站立的姿势。 等候已久的明石国行没有了往常懒洋洋的模样，他慎重地走上前扶住自家主公。 “主公，山姥切国广、一期一振和数珠丸恒次三位队长，已带第一部队前往您发给我们的地点；鹤丸国永等人已去处理高濑会内部事宜；三日月宗近已与异能特务科再次取得联系。” 夏目律点点头，表情带着点冷漠：“既然特务科选择提供帮助，我们可以顺势接下这份‘善意’，合作的事可以开始展开了。” 不出夏目律所料，特务科对给予高濑会一份“异能开业许可证”无疑是天方夜谭，于是在两者不断地博弈与拉扯中，最终双方各退一步，夏目律取得了部分由官方授予的港口经营权，在武器等方面，能够最大限度地得到官方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即使以往横滨地下势力最猖狂的时候，大部分组织都是我行我素、大摇大摆地进行走私，市政府因为在那时几乎没有任何威信，只能咬碎了牙把这个“苦”吞了下去。 然而现在不一样了，龙头战争之后，黑白两方中，一方碾压的局面彻底轰然倒塌，无数组织高层的死亡与中小型组织的湮灭，横滨市政府得到了一口喘息的机会。 特务科不会放弃这个机会，他们协助横滨官方，试图将黑白两方至少掰到平衡的位置，可惜的是，哪怕地下势力遭受如此重大的打击，也依旧是个庞然大物。 正好，特务科需要在暗中扶持一个帮手，而有把组织试图温和化、正规化的夏目律就进入了他们的眼前，作为一名曾经四大组织之一——高濑会的新首领，他们对对方所作出的这项行为很满意，如果对方的胃口不要那么大就更好了。 所以，除了部分港口经营权外，夏目律还获得了持刀许可证（组织）和持枪许可证（组织），都是官方戳了盖的证明。 当然了，明面上看，他们有的东西，其他地下组织也有，只不过前者经过了官方的承认，后者却没有。 可能现在还不能看出有什么太大差别，但等到官方获得更大的权力掌控这座城市后，或者求退其次地说，等官方与地下势力接近平衡的那一天，其他组织只能夹着尾巴做人，而高濑会却可以光明正大地出现在阳光底下。 这些，就是夏目律无论如何都要和特务科打好关系的原因。 毕竟，他绝不允许跟着自己退休的刀剑们长期潜伏于黑暗之下，作为主公，他需要考虑更多的东西。 不过......一旦有地下势力知道高濑会与特务科有进行合作关系，恐怕会遭受来自他们的阻力，但是这也是之后要考虑的事情了。 因为本丸属于独立的个体，它的通讯与现世并不相通，想要与现世的刀剑们取得联系，夏目律需要从本丸再次重新回到现世，才能有信号接通。 于是，夏目律简单地洗漱了一遍，换好干净的衣服后，忍着强烈的疲惫感，又马不停蹄地回到了现世。同时，也因为现世别墅产生了大爆炸，他现在所能居住的地点要么是酒店，要么是猫咖的楼上——三楼宿舍。 夏目律选择了后者。 “明石，将42号仓库发生的事，让三日月通知特务科一声。”夏目律对着跟过来的明石说，“河下真座能够从警署转交至特务科的监狱途中逃跑，他们也有一半责任。” “明白。” “还有，让刀剑们下手轻点，别把贺藤尾茂揍死......算了，打个半死就行，把他带回来我还有话要问他。” “是，主公！” 半个小时后，明石国行别在腰间的对讲机响了，一阵轻快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明石先生~告诉大将一声，藤四郎家的两位兄弟都没事哦！”今剑停顿了一下，“嗯......就是这里超过1500℃的高温有点热......不愧是钢铁厂啊，他们差点被融了做钢制马桶刷，真是吓死我了！” “......”明石也停顿了一下，也被“马桶刷”这个名词吓到了，他艰难地憋出几个字，“好的，我了解了。” 这回，经常毫无干劲的明石国行彻底被吓跑了瞌睡。他不明白，怎么会有人有如此歹毒的想法。 还未等明石斟酌着开口，夏目律桌上的手机响了，前者自觉地退出了会议室。 一个浑厚的男声从手机里传来：“怎么样，夏目君，我们特务科侦探的效率不错吧？” 夏目律：“是的，感谢种田长官提供的帮助，请替我向那位名侦探表示谢意。” “哈哈哈，这个没问题，不过——”种田话音一转，用认真的语气说，“说真的，夏目君你真不考虑来我们特务科吗？你和你的那群用刀的部下若是加入特务科，或许横滨的治安就需要靠你们维持了啊。” 夏目律骤然握紧了手机。 这是个充满陷阱的“邀请”，看来特务科在选择接纳他们的同时，依旧有较深的防备心，还真是希望把他和刀剑们纳为己用。 他笑了笑，轻描淡写地回复道：“种田长官过誉了，我和我的家臣已经自由惯了，不如特务科换个目标，邀请一下现在名声鹊起的港口Mafia的那两位‘双黑’如何？” 电话那头的人好像被噎了一下，主动转移话题：“哈哈哈哈哈，我倒是想啊......对了，夏目，我这边有个人想要认识你一下，你看——” 夏目律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口，已经正在愈合的途中，差不多过个一两天就完全看不出受伤的痕迹了。 于是，他淡笑道：“后天我会在猫咖中待一上午。” 两人彼此客气地道别后，很快挂断了电话。 夏目律看了看窝在椅子上团成圈的布偶猫，露出了一抹放松般的微笑。 这小家伙也闹腾着跟出来，他顺势将对方带到了会议室中，拒绝了部下给自己订的酒店后，夏目律抄起了布偶猫，前往隔壁的临时宿舍。 涩泽一直保持着安静的模样，不管是今剑与明石国行的对话，又或者是夏目律与种田山头火的交流，他都维持着把自己团起来的模样一动不动，仿佛睡着了一般，所有声音都无法唤醒它。 夏目律倚靠着墙壁，半躺在床上，他将布偶猫放在了身侧，准备多吸几口猫来缓解一下目前的一堆乱七八糟的经历。 他揉着猫的脖颈及后背部分，放空大脑，释放里面澎湃的战意。虽然所有妖力暂时都安稳了下来，其中一半退回了时政的封印里，但依旧有残留的妖气还不断影响着他，那些妖气就像无数次喋喋不休的骚扰，驱使着他对鲜血的渴望。 让妖力彻底与灵力维持平衡状态，还需要一段时间的等待。 夏目律打了个哈欠，可一想到等会还要去高濑会大本营见一下这件爆炸和绑架事件的主谋——贺藤尾茂，就只能努力睁着眼睛驱散着困意。 然而，这次的困意来得太猛了，或许是当时被气得直接妖化的原因，他的身体需要大量睡眠修复自身。 不一会儿，夏目律的上半身就已经从墙上滑落，躺倒在了床上。 这差点又把涩泽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地拿猫爪有肉球的那一面对准夏目律的鼻孔出气部位，感受到了热气的呼出，再加上有规律的呼吸声，以及对方熬了一夜导致产生轻微的黑眼圈，他才判断对方是睡着了。 涩泽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好一会儿，他的猫脸露出了非常人性化的复杂神色，这和他的内心一致，因为他的内心也正处于“为什么这个人要救他”的矛盾之中。 当时别墅墙体两侧发生剧烈爆炸的那一幕，他到现在还印象深刻。 明明在那个时候，夏目律已经即将传送回本丸了，但是看到了停留在原地，从刀剑衣物里不小心暴露出来的他，却又义无反顾地冒着生命危险来施救。 这件事一直萦绕在涩泽的心里，他想不明白，现在的他作为一只猫，清楚自己是多么弱小的一种生物啊......也正是认识到目前的弱小，所以他才更迷茫。 爆炸带来的死亡他并不害怕，当初在大楼上被中原中也从高空揍落的时，他也没害怕过死亡。 可是，为什么现在刚刚会产生一丝害怕的情绪，害怕这位“铲屎官”会停止呼吸呢？ 从小因为强大的异能力，只能被限制住自由，并且被特务科列为严加看管的特一级危险异能力者的涩泽龙彦，第一回开始思考人生的意义。 ——是羁绊吗？ 涩泽猫猫满是困惑，但是他现在清醒地明白其中一个问题，他被列为“夏目律”这个不知道这个到底是人还是妖、又或者是半妖的保护范围之内了。 或许总有一天，他会找到自己内心深处渴望的东西。 此时，陷入沉睡中的夏目律的梦境里，多出了一位熟悉的来访者。 一只幼崽形态的豹猫迈着小短腿愉快地踩着步调，准备一股脑扎进梦境的深处。 第十八章 IF文野世界。 “书”又有了反应。 坐在首领位置上的太宰治勾起了嘴角，看起了这段时间主世界中的那位十六岁的「少年太宰」的经历。 他从“书”中看到了对方的初见，那是在夏目律误入港口Mafia狩猎“白麒麟”的时候，他平静地看着少年宰的表演。对于主世界的那位太宰，他并没有太多身为同位体惺惺相惜的感情，那只会让他扒开伤口，一遍又一遍回忆曾经的自己。 而当首领太宰翻到夏目律给少年太宰冠上“雄风”称号时，他不禁发出一声低沉的闷笑，面对少年宰懵逼的一刹那表情，以及夏目律无辜的眼神，他此刻感到内心有一块阴冷而又黑暗的角落，被后者柔软地戳动了。 再然后，少年太宰带着“白麒麟”与夏目律前往了港口Mafia的大楼。首领太宰内心毫无波动，他知道，夏目律有办法脱身，话虽这么说，可他的心脏很诚实地微微揪起。 接下去，首领太宰想从同位体的记忆中再次翻到有关夏目律的时，却再也没有两者相遇的场景，这让他不由得皱紧眉头。 不过，倒是在少年太宰的脑海里，有零零散散关于夏目律的情报。而其中一个情报就是，夏目律在武装侦探社的楼下开了一家猫咖。 ——猫咖吗...... 首领太宰突然回忆起曾经夏目律在梦境中对他说过，如果等哪一天退休回家养老了，一定会开一家猫咖，过起左手一只猫、右手一只猫，被猫猫们淹没的幸福生活。 看来，阿律真的将“开猫咖”这件事付诸于实际行动了啊。 一时间，首领太宰有股像陈醋被打翻了的酸意涌上了心头。他一边想祝福对方能够拥有梦寐以求的有猫生活，一边又感觉对方身边以后不会只有他一只猫了，心中那股莫名的滋味再次浮现。 然后，首领太宰忽然想起，夏目律好像是个猫厌的体质啊！ 他的眼睛里恢复了高光。 这时，手中的“书”散发出斑斓的流光，首领太宰错愕了一下，他立刻反应过来，这说明夏目律已经陷入沉睡开始做梦，他迫不及待地像往常一样，缓缓地闭上了眼。 看来，他自己也可以难得睡个好觉了...... 这的一片宽阔的枫叶林，正值深秋时节，错落有序的枫树上垂落的树叶布满了热情的红，被流水拍打的岩石，涓涓细流的泉水，以及不远处激起阵阵浪花的白瀑布。 明媚的阳光从茂密的枫叶中穿过，洒落在满是红色落叶的土地上，这里的一切都洋溢着勃勃般的生机。 一只年幼的豹猫瞪大着圆溜溜的猫眼，从一棵粗壮的枫树后探出了毛绒绒的小脑袋，它充满好奇心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像是一位误闯入此景的来客，却为这群枫树林增添一丝活力。 豹猫幼崽在阳光下扬起了下巴，秋风轻抚而过，它惬意地眯起了双眼，随后甩了甩头。 首领太宰仔细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这层皮毛，柔软度满分、蓬松度满分、斑点可爱度满分......很好，是时候该去找正在处于捉迷藏中的阿律了。 他迈着轻快地步伐踩在一片片枯枝落叶上，偶尔枝叶会发出“悉悉索索”的被轻轻踩过的声音，时不时地探头探脑，又时不时地扒拉着脚下的落叶堆。 这是属于他和阿律之间的捉迷藏。 夏目律喜爱找物体遮盖住睡眠中的自己，在家中会用被子，在野外却会用奇奇怪怪的东西，比如雪堆、比如树叶，又比如——云朵。 找到他了。 这次的阿律偷偷睡在了云朵里。 梦境中这朵落单的云，像一块巨大的棉花糖一般，盖在了一片较为空旷的土地上，被夏目律当做被子般盖住自身，整个人严严实实地被包裹在了其中。 首领太宰一头扎入这朵柔软的云朵中，跌落在一个白色的人形生物身上，他飞快地找到了自己熟悉的位置——对方的肚皮上，心情愉悦地抖了抖耳朵。 他在等待...... 等待对方把自己捧起，然后往他的额头上亲上一口。以往阿律就是这么做的。 真好啊，在梦境里可以放松一切，没有关于现世里的无奈与绝望，也没有任何犯蠢的手下呈现上来的公文需要批阅。如果能够一直这样下去，又该多好...... 豹猫幼崽的思绪渐渐飘远了，眼睛里的光逐渐黯淡了下去，落寞的身形背后，那片阴影仿佛像只张牙舞爪的魔鬼潜伏在他的影子里，准备随时扑在身上啖食其血肉。 正当首领太宰沉浸入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时，一声温润的嗓音在他的耳畔响起。 “修治，好久不见。” 夏目律刚睁开眼，就看到了趴在他身上的那道熟悉的身影，这道身影在梦境中陪伴了他整整三年有余，以至于他都不用仔细看，凭借着感觉就能认出它。 他还记得，当初自己给它取的名字叫“煤球”，结果经过一段时间来自猫猫的抗议后，对方不知道从哪里叼来一张纸，上面写着“修治”这个名字，于是从那天起，豹猫幼崽成功从“煤球”改名为了“修治”。 嗯，一个很人性化的名字。 在成功改名的那天，首领太宰露出了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他终于成功甩脱了那个一点也不符合他气质的称呼。 豹猫幼崽微微抬头“喵”了一声，算是给予对方回应。 两者一个低着头，一个仰着头，对视了好几秒，前者“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夏目律轻轻地拿指腹往对方棕褐色的鼻头上点了点：“修治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可爱呢。” 被喊到名字的豹猫幼崽骄傲地扬起下巴。 不过，阿律是不是忘记了点什么？ 在首领太宰期盼的眼神中，夏目律动了。 只不过，夏目律只是抱着他站起身，将覆盖在身上的云朵重新送回了天空。 下一秒，周围的景象变了，从这片宽阔的枫叶林变成了一间屋子，里面的装饰与布置都非常清晰明了地显示着它的身份，它是一间猫咖。 这间猫咖还未从主世界少年太宰的印象里看到过，首领太宰仔细地打量着里面的环境，整间猫咖为温柔而又明亮的暖色调，与他那间黑漆漆的办公室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在这间屋子里，他感觉到了有些不安，是他从内心发自抵触的不安感。 “修治你看，这是我在横滨开的猫咖店，当初开业数周也没有猫，唯一来光顾的三花猫却在吃了我亲手做的小鱼干后落荒而逃......”说到这里，夏目律颇感失落，“要知道，它在一开始可是愿意让我触碰的猫呢。” 首领太宰安安静静地窝在他的怀里，只露出着两小只耳朵，时不时抖动一下示意自己正在听。 夏目律接着语调变得轻快了起来：“不过，我重新获得了一只新的猫哦！我给你展示一下，它是一只很可爱的白色布偶猫，眼睛是红色的呢，可能是基因突变引起的——” 接下来，夏目律的话语已经被首领太宰一只猫耳进、一只猫耳出地过滤掉，在一张桌子上出现了一只灰白色的毛绒生物，他的那张猫脸顿时狰狞了一下，又很快恢复正常。 夏目律还在向对方介绍：“可惜的是现在这副模样，是它没剃毛前健康的模样，而目前它身上大部分毛被剃光了，所以现在是这个样子。” 瞬间，桌子上的那只布偶猫转眼间变成了一只秃毛的猫猫。 首领太宰：“......”他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 “对了，它的名字叫棉花糖，怎么样？很符合它吧。”夏目律对自己的起名水平非常满意，他一向起名很符合猫猫的特色。 他接着絮絮叨叨地把平时不会对外说的抱怨说了出来：“要知道当时捡到它的地点啊，是在横滨县政府大楼附近的树林中，那片区域充满了混战，连动物都无法逃离人类的战争。” “对了，当时混战中的人员有港口Mafia新晋的‘双黑’，还有一位‘白麒麟’。不过让我有些烦恼的是在这场战斗后，特务科的人多次来问我有没有看到一个白发男子的身影出现在那片战场上......” 夏目律往后说了些什么，首领太宰似乎没有听下去了，他眼神凌冽地注视着那只由梦境变幻出的布偶猫，盯着对方那双红色的双眸，陷入了思考中。 白麒麟？对首领太宰来说，这是多么耳熟的称呼啊。 无数条世界线里，白麒麟涩泽龙彦一直作为费奥多尔的一枚重要棋子。 在首领太宰的记忆里，未来的涩泽龙彦是一个失去了“自己已经死亡”的记忆，而继承了本体的收藏品的“涩泽龙彦”，是从他身体上分离出去的异能。 然而荒谬的是，一个异能把自己当成了人类，成为了未来的“涩泽龙彦”。 首领太宰有些怀疑，时间、地点、发色瞳色......以及变成猫的条件，实在是太契合了，契合到他不得不怀疑那只叫棉花糖的布偶猫，是否就是涩泽龙彦本人。 梦境中的世界开始逐渐模糊，这是即将脱离梦境的征兆，豹猫幼崽依依不舍地望着渐渐变淡的身影，最终不得不离开这片小世界。 片刻后，首领太宰回到了那间黑暗色调的办公室中，室内依旧充斥着死亡般的气息，他从奢华的座椅上睁开了眼，第一时间将中原中也叫了进来。 中也压着帽檐，他在进门前做了几次深呼吸，可面色依然不悦，他低沉的声音直接响起：“我说过，将你独自一人留在办公室内危险性很大，我们得时刻担忧你会不会又进行一次上吊、服药，又或者被特殊的异能力者暗杀......” 太宰微笑地看着他：“好了好了，中也，下次我不会了。” 中也额头上迸出个“井”号，声音很不爽地放大：“哈，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呢？今天依旧把我赶出去，你——” “中也。”太宰的声音平静又冷漠。 中也沉默地闭上了嘴，他朝着太宰微微欠身：“首领，悉听尊便。” 在一片宁静的环境中，太宰叩了叩桌面，抛出一个问题：“你可曾记得，三年前龙头战争时期，你将涩泽龙彦揍的方向是哪里。” 中也摸不透对方的意思，拧着眉头，吐出单个字：“哈——？” 第十九章 这是间明亮而又宽敞的办公室，属于高濑会的首领办公室，在最大的那张办公桌旁边，还有一张较小的办公桌，那是轮值的人员处理文件的地方。 现在，这间办公室里有三个人。 夏目律懒洋洋地坐在位置上，他一边翻阅着龟甲贞宗递过来的资料，一边瞥了跪在地上的人，口吻带着些漫不经心。 “贺藤君，说实话，至今我还未想明白为什么你会策划这起针对我的事件。” 文件被翻到写着有关贺藤尾茂的部分，上面写了很多关于他的情报，从小时候捡到钱递送至警署，到初中时期遭受校园霸凌，再到高中时期展现出的有关电子设备操控天赋，于是他被上上代首领邀请加入高濑会诸如此类的经历。 “有一点我不理解，你是想替被我清洗的那些成员复仇吗？”夏目律挑了下眉，“为了一堆并不尊敬你的下属、将你当‘老好人’使唤的下属、甚至......其中一位中层干部还夺走了你的女人......” 他稍微歪着头看向贺藤尾茂，疑惑充满他的眼中：“贺藤君，把你的头抬起来看着我，告诉我、这——值得吗？” 贺藤尾茂看起来面色很平静，他在这间办公室里并没有被捆绑起来，手上也没有手铐等东西，甚至，连“跪下”这一举动也都是他自发行为。夏目律并没有让他这么做，只是轻描淡写地喊人将贺藤带过来而已。 与其说贺藤此时的表情为“平静”，不如用“一潭死水”更为合适些。他就是这么表现的。 “首领，请惩罚我。”贺藤俯下身子，将额头贴在冰凉的地面上，用着毫无感情的声音回答。 夏目律感到无奈，他将资料往桌上随意一丢，从座椅上站了起来，迈着平缓有力的脚步逐渐向贺藤尾茂走去。 ——直到他停在了对方的面前。 在俯瞰的视线下，他看到贺藤尾茂维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但是全身紧绷的肌肉明显可以看出，对方的内心并不如他表现出来的平静。 夏目律轻笑了一声，看来对方也并不是完全不怕死的人，既然怕死，那自然就有弱点，也自然——能撬开嘴。 贺藤尾茂的整件针对他的策划，从动机上看是不太合理的。要地位、贺藤是四大干部之下的首位高层，要金钱、因为对于他异能力的看重已经给他增加了双倍的工资，要尊重、他也给了对以“研究人员”的重视态度相待。所以，夏目律思考到被他清洗的人员中，是否有属于贺藤尾茂的朋友的存在。 不然，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会针对自己下手。 难不成当初贺藤尾茂带头希望自己为首领时，就已经做好了想杀了他的准备？ 最重要的是，从警署里将河下真座捞出来，再到别墅里布置死局，以及河下耳麦里用电子音伪装他人的手段，这里面隐藏了很多细节，是很难由贺藤尾茂一手策划出来的。 夏目律很清楚的明白，贺藤尾茂是个科研型人员，而且是存粹喜欢研究电子设备，对于以往处理组织的事务，他的处理得需要手下再次校对一遍，否则直接布置下去会出事。 这就奇怪了，为什么一个喜欢埋头研究的人，并且在几乎没有动机的情况下想出相对精密的谋杀计策呢？ “贺藤君，据我所知，在组织里并无交心的人吧？”夏目律不太确定，但他还是问了出来，“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你的动机是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了下去，静谧的空气中连所有的呼吸声都放缓了。 一滴水珠“滴答”掉落在光滑的地面上，随即又有很多滴这样的声音溅落。 贺藤不知道是不是相通了，他牙关死死地咬紧着下唇，双眼通红地看向夏目律，他嘶哑地声音听上去有丝绝望。 他一字一顿地问道：“首领，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妖怪吗？”在贺藤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睛往办公桌旁边站立的龟甲贞宗瞥了一眼。 夏目律听到“妖怪”两个字的时候，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 是啊，在那张纸条上写了鲶尾藤四郎和骨喰藤四郎在钢铁厂的时候，他就隐隐约约感受到是否有人已经知道他的刀剑们本体是刀。现在，贺藤的这句话让他再次确认了他们的确在不知道什么情况下暴露了身份。 但是夏目律装作迟疑地样子，他相信自己在仓库街动手时已经屏蔽了一切，自己的妖化状态除了自家刀剑之外，只有死人知道。 所以夏目律似笑非笑地问：“贺藤君，你确定看到的不是异能力所形成的未知事物吗？” “人类的恐惧往往诞生于对未知事物的不了解，我曾听说有人的异能力是一位人形小女孩，那么——你对未知所产生的认知，是否是正确的呢？” “贺藤君，先别急着回答我，好好回忆一下，当时看到所谓‘妖怪’的画面，究竟是什么呢？” 贺藤迷茫地张了张口，他从喉咙里想要呼出的声音被后面那句话堵了下去。他似乎真的陷入在了回忆里，从飘渺的记忆中，他扒拉出了一个在城市里不太寻常见到的东西。 那是他下班回家的路上，远远瞥去的一口井，那口井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他、诱惑着他，想让他再前进一步。 渐渐地，越靠近那口普通又古怪的井时，他那压在心底的对前同事的怨恨、对前属下的怨恨、对那些曾经欺凌过他的人怨恨都蔓延至了整个大脑中，他仿佛将心底最深处的黑暗面硬生生地挖开。 等回过神的时候，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手中多了一张纸条，自己身上满是泥泞，上面写着精密的救援计划，将被关在警署里还未转运至特务科的河下镇座等人偷偷救出，然后对他们进行虐杀，以此来缓解内心的不甘。 ——为什么欺凌者能那么轻而易举的死去，这不公平。 一个越来越恶毒的念头从他的脑海里浮现，对、折磨，他要救出河下真座，然后将他折磨致死！ 可是、可是为什么！等他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他想要杀死的对象变成了令他尊敬的新首领？而且还绑架了首领的两位下属？以及那些收集的炸弹与几乎完美的谋杀计划，全用在了首领身上？！ 贺藤惊恐地怀疑着自己，诡异的行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一概不知。 但是，首领的那两个属下突然变成了刀剑，是不是有妖怪潜伏在了首领的身边？ 不、不对——是从接近那口井的一开始，就有一个声音告诉他，首领是妖怪、他身边的那些家臣也是妖怪，或许是那井中诞生的妖怪在他靠近的那一刻起、从井中捡起那张布满杀人计划的纸条起，他就已经陷入了妖怪的陷阱里。 贺藤眼神涣散，麻木地说着：“是那口井里诞生的妖怪......它是一个充满了智谋的妖怪，会将人内心最黑暗的一面引出来，还改变了我的思想......我要杀的人，是河下真座啊！” 最后一声，贺藤撕心裂肺地喊了出来，他捂住脸放声痛哭，整间办公室里充斥着他悔恨而又绝望的哭声。 夏目律平静地注视着他。 贺藤哭了一段时间，终于稍稍缓了过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把目标对准了你，自从我在井里捡出那张纸条起，我的大脑里原本想杀的河下真座不知不觉成为了首领您，而河下也莫名其妙地变成了我的协助者，等我意识到一切，已经晚了......太晚了。” 贺藤感觉自己就像是陷入了一个奇怪的局里，他成为了一颗任人摆弄的棋子，做着自己不想去做的事。 “首领，我真的、不想杀您啊！”贺藤痛苦地吼了出来，他有些自暴自弃，策划出这份足以死无数次的谋杀事件，他已经看到了死亡的边界，但是他最后用尽全力颤抖着提醒着，“除了那口井外，还请您小心身边的人......” “身边的人”指的是夏目律的家臣，贺藤觉得无论如何他是不会相信那口井告诉他“首领是妖怪”这回事，可不排除首领身边的人会是妖怪。 夏目律冷冷地开口：“那张纸条在哪里？” 贺藤面色惨白：“我看完它后烧了，已经化成了灰烬。” 对方说完这句，夏目律蹲下身，轻轻附在贺藤的耳畔，平缓又冰冷地声音响起：“贺藤君，既然你的眼睛看到了我家臣的本体，我想有必要告诉你一件事。他们不是妖怪，是神明。” 贺藤呆滞住了，他瞪大了眼睛看向夏目律。 夏目律笑了笑：“真的是神明哦，诞生于古老的刀剑中的付丧神。” 贺藤也不知道是相信了还是没相信，他只是一直维持着愣住了的神情，直到过了一会，他才小心翼翼地问：“那么......请问首领您也是、神明吗？” 这下子，夏目律也怔住了，他没有回答对付的话，喊人将贺藤带了下去继续关着。 等到办公室里只剩下他和龟甲贞宗后，后者才开口。 “主人，就这样告诉他我们是刀剑这回事可以吗？” 夏目律婆娑着自己的下巴：“没关系哦，除了那些已经死了的人，就只剩下他看到过两位藤四郎的本体了。更何况，我的直觉告诉我他没有撒谎，我们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盯上了，但绝对不会是妖怪。” 因为，时政确认过这个世界里并没有妖怪。或许——除了他自己？ 接着，夏目律表情上带着点惆怅：“乱步先生和福泽先生前几天出差去欧洲了，龟甲啊，我们组织里不缺事务上、武力上的能手，但是很缺制定作对外战计划的人员啊，连三日月最近都掉头发了，鹤丸还在培养中......” 他突然羡慕起隔壁港口Mafia的森鸥外了。 “对了，龟甲，明天上午我需要回猫咖见一位特务科的人，接下去的任务审批丢给鹤丸吧。” “遵命，我的主人。” 第二十章 上午6：55分，距离猫咖开门还有2个小时，门口挂着“休息中”的木制牌子。 在一张靠近窗户、能够一览窗外街景的座位上，夏目律将自己的风衣脱了下来，挂在了衣帽架上，顺手松了下领带后，他悠闲地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距离7点整还有不到10秒时，一位个子高挑，戴着鸭舌帽和遮光眼镜，右手揣着个小型红裙子女孩人偶的男子走了进来，夏目律注意到在他的腰间还别着一根细长而又精致的烟管，看上去它的制作人手艺甚为精湛。 夏目律睁开了眼，他短暂地扫视了一眼对方，其人脸色平静，身上散发着难以接近的气息，而遮光眼镜后的那双眼睛，此时虽处于寻常的状态，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那双眼睛一定锐利无比。 男子直接走到夏目律的对面，抽开椅子坐了下来。 “自我介绍一下，绫辻行人，隶属于绫辻侦探事务所。当然，如果你愿意，你也可以把我看作是异能特务科的一员。”这位自称是绫辻行人的人，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嘴角微微勾起，“——虽然特务科不一定会这么认为。” 夏目律顿了下，他第一次见到有人这么别具一格地介绍自己，但是出于礼貌起见，他微笑着冲着对方点了点头：“你好，绫辻侦探。虽然我想你已经在特务科那边初步了解我，但容许我再自我介绍一遍，在下夏目律，是这家猫咖的店长，当然，副业是高濑会的现任首领。” “副业？”绫辻行人音调稍微提高了点，接着将烟管放在了桌面上，他突然笑了下，为那张冷漠的脸缓解得温和了一点，“这种说法很有趣，你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夏目律没有回答，同样以微笑面对，他朝烛台切光宗挥了挥手，说话却是对着绫辻行人说的。 “需要来一杯咖啡吗？” “嗯，谢谢。加两块黑糖，不要奶精。” 等烛台切将咖啡送上桌后，绫辻瞥了眼正在冒热气的咖啡，他将它往自己那边稍稍移了点，然后直接直接开门见山。 “我个人不太喜欢说太多废话，还望见谅。这次来是想告诉你，你被人盯上了。” “对方是一个被世人称之为‘妖术师’的男人——京极夏彦。” “他拥有的异能力名为‘天降邪魔’，或许将‘邪魔’更为通俗的称之为‘妖怪’也可以，他操纵它自上空降落于目标身上，使其精神失去控制。” 说到这里，绫辻抿了口咖啡，放下咖啡杯后，他沉默地看向了正在认真听他讲述的夏目律，习惯性地拿起了细烟管，突然他顿了一下。 绫辻拿手指敲了敲细烟管：“介意我点火吗？” 夏目律伸出手作“请”状：“今天上午猫咖休业，下午2：00才开始营业，请您随意。” 听完，绫辻就将窗户打开了一点，他悠悠地点燃了烟管，盯着窗外的某个地方想了会，才继续缓缓地说着。 “那位‘妖术师’的异能并不高级，甚至比较低级。它并不能直接攻击目标，也不能由异能主人随心所欲的利用它操控目标——”绫辻再次停顿了下，“你的表情告诉你现在很疑惑。” 夏目律沉吟道：“是的，按照您的说法，既然这名为‘天降邪魔’的异能它一旦由拥有者施展，那就相当于脱离了拥有者的控制，可为什么贺藤尾茂会针对的是我以及我的家臣们呢？据我了解，贺藤并不恨我。” 绫辻吐出袅袅烟雾，他的整张脸被白色雾气短暂地吞没在了后面，一时间夏目律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你的状态进入得很快，省去了我们之间一番不必要的交流。”绫辻对夏目律的思考表达了赞许，随后他的声音陡然一变，他的话语变得冷冽如冰，“因为精神诱导。” 夏目律没有吭声。 绫辻：“这就是我为什么来这里的目的。就像我一开始说的那样，夏目君，你被京极夏彦盯上了，他现在的目标就是——你。” 绫辻接着说：“比起他这项异能，更邪恶的是他本身，以及他那惊人智慧的头脑，不过我更喜欢把它称之为恶魔般的头脑。” 夏目律微微蹙起眉，他在思考自己为什么会被这位名为“京极夏彦”的人盯上。 “容我提醒一句，与其思考为什么会被他盯上，不如思考如何在他杀了你之前，先杀了对方吧。” “欸？” 夏目律眨了眨眼，这位绫辻大侦探怎么一下子就看穿自己在想些什么。 绫辻叹了口气：“作为一名首领，你该好好考虑如何隐藏自己的真实心理，表情外露太明显了。” “......”夏目律感觉自己被噎了下，他无奈地摊手，“好吧，感谢绫辻侦探的提醒。” 在绫辻喝完手中的那杯咖啡后，他从容地拿细烟管敲了敲桌面：“对了，别想着很快放了你的那位被诱导的下属，你既然想留下那位下属的性命，我建议先将其送去国外多待两年。” “好的，谢谢。”夏目律已经不再去想为什么对方会知道自己想放了贺藤这回事，也不再去想对方又看出了些什么，现在他已经把这位绫辻侦探看作是乱步一般的存在了，在他们面前几乎毫无保留。 这么想想，还好有时政的干扰因素，不然在这些观察力细微、推理能力极强的侦探眼里，他退休前的身份经历恐怕没什么秘密了吧。 秉承多结交一位侦探，就多一份力量的原则，夏目律朝对方要了一份名片，结果反而收到了绫辻看向他的古怪眼神。 绫辻没有直接拒绝，而是委婉地开口：“你应该在见我前向特务科打听一下我。” “嗯？为什么？”夏目律不理解，“绫辻侦探不方便提供吗......” 这回绫辻也被噎了下，一向表现得十分冷静理智的他，这时却呆愣了一下。 很快绫辻回过神了，他冷着脸，口气不太好：“如果你多加了解一点关于我的情报，那你应该明白‘杀人侦探’这个头衔。” 突然，绫辻脸上多了分玩味的笑意，他放下了手中的吸烟管，灭去里面的星火。 他直视着夏目律，冷冰冰地开口：“我的异能力名为‘Another’，又可以把它称为‘死于非命’，它不受我主观操控，一旦我接受了杀人案的侦查工作，它就会自动发动，如果我成功找出凶手，那么对方会百分之百意外死亡。” 这是一项可以无视一切因果的异能力，再加上绫辻行人本人极为智慧的大脑，以及强大的推理能力，被他接手过的杀人案，凶手都会死于非命。 它无法被预测，也无法被抵挡，更不能被绫辻行人主动取消，它是一项被动异能。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 “外面楼栋里的那群狙击手是特务科来监视你的吧。”夏目律断定道。 绫辻维持着冷漠表情点了点头：“没错，这群无聊的家伙24小时都这样。” 夏目律：......这位侦探还真是辛苦啊。 绫辻把自己的异能力告诉了对方，但是在对方的脸上，他没有看到任何一丝害怕、憎恶的表情，这令他稍稍有些困惑。 这个世界从不是非黑即白，那些染上了任何一点“黑”的人，都会害怕他，因为他随时随地可以终止他们的性命，除非对方不怕死。不过，身为高濑会的首领，对方真的会不怕死吗？ 绫辻试图从夏目律的表情上找出一丁点害怕的情绪，可惜的是，他居然失败了。 夏目律疑问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绫辻侦探，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等到对方出声，绫辻这才发现自己观察得有点久了，这么直白地盯着对方看不符合他一如既往的性格，于是收回了眼神。 但是，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你不害怕吗？” 夏目律知道眼前的人问的是那个叫“死于非命”的异能，他低头沉思了会，然后才抬头看向绫辻，一脸认真地回答：“怕。” 绫辻一副“你在说谎”的表情盯着他。 夏目律温柔地笑了笑：“这世界上强大的异能力不在少数，又或许还有我们更多未知的因果型异能力，如果我每面对其中一个异能会害怕，那么岂不是每天活在恐慌之中？甚至或许等不到异能来解决我，就已经被自己的害怕所淹没。” 最关键的是，“死”这回事，他曾经濒临无数次，甚至连遗嘱都写了好几回，最终才成长为一名强大的审神者。 “与其终日忧虑死亡的降临，不如活在当下。” “更何况像我们这样的地下势力，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理想中能够使我的部下们活到退休，这就是我一直在为此与特务科交涉的目的。” “感谢绫辻侦探的提醒，接下来我会对‘京极夏彦’这位人密切关注，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盯上了我，但是被一只臭虫在臭水沟里盯着，那么晚上睡觉也不太安稳了。” ...... 此时，绫辻已经离开了猫咖，他最终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 他望了望一望无际的天空，上面漂浮着洁白无瑕的云朵，又将目光放在了狙击手们所在的楼栋上，在把后者们看得心慌无比的时候，绫辻又仿佛无趣地移开视线。 活在当下吗？这是多少人都做不到的事情啊...... 又过了会，他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穿着破旧和服的老者，这人物的相貌像是画一般被他刻在了内心深处。 绫辻的声音宛如冰窖般寒冷：“京极夏彦，你杀的人太多了......” 对于这名挑唆他人的“妖术师”，绫辻却一直因为杀人者不是京极本人，“死于非命”的异能无法作用于对方，导致他一直与这位全社会公敌展开头脑搏斗。 现在，京极夏彦的又将目标放在了一位高濑会的首领身上。 第二十一章 上午9：00整，高濑会的会议室中。 压切长谷部站在一块电子屏幕前，两手撑在卓子上，对着高濑会的四大干部和三位副干部一脸肃容。 “本次会议的主题是——如何在横滨建立猫咖分咖！” 在长谷部说出这句话后，鹤丸深深地打了个哈欠：“好的，你们先谈，我睡会。” 长谷部气得头发都要立起来了，但一想到最近自家主公送了一本经文给他，希望他能够心平气和、少长皱纹，为了不辜负对方的好意，长谷部深深地吸气、吐气，等到他终于将情绪平稳下来后，却听到了一阵颇有频率的呼噜声响起。 他再也忍不住了，去见鬼的心平气和！ “鹤丸干部——！！！” 鹤丸被震得跳了起来，他满是疑惑：“啊咧？” “哼，对此你有什么好的建议。”长谷部冷哼了一声，他拿着根可伸缩的触屏棒，点了点大屏幕上的主题文字，“身为主公的手下，就该随时随地为主公分忧。” 还未等到鹤丸回答，坐在一旁的加州清光支着下巴，满是无奈地冲着长谷部说：“长谷部啊，我觉得你可能多虑了，我们第一家猫咖里也才只有一位正式猫员工，而且这位员工最近才开始容许少数人触碰，现在开第二家猫咖分部也着实太早了些吧。” “加州副干部。”长谷部皱起眉，“凡事皆要未雨绸缪。而且......这也是主公本人的意思。” 加州清光：“欸！？” 三日月宗近笑道：“主公真正的意思是，希望给那些因伤病提前退休的组织成员，能够有一份工作维持温饱吧。” 长谷部点了点头：“三日月干部说的没错，主公的原话的确是这么说的。” 然后长谷部拍了拍手，示意所有人安静下来。 他扫视了一番众人：“同时，主公认为战后在精神上需要抚慰这座城市里的人的恐惧与悲痛，而可爱的动物则能带给人喜悦的情绪，经济还在逐渐恢复，但是精神上的刺激也更需要抚平。还有啊，我们招收的是普通流浪猫，咳、嗯......会大幅度降低筛选猫咖里的猫的条件。” 比如，分咖里的猫猫们“不会看到夏目律就立刻逃跑”的这项条件，就可以直截了当地删除了。 *** 一家客流量比较小的寿司餐厅内。 戴着鸭舌帽的男子摘去了平时的遮光眼镜，他的那根细烟管也被随手搁置在一边，他手里拿着一叠文件，将它们顺手推到了的对面。 夏目律拿过它们后，并没有立刻打开，而是先看了看窗外。 绫辻淡淡道：“不用看了，那群狙击手今天不在。” 夏目律感到诧异。 绫辻扯了扯嘴角：“哦，我和你会面是私下进行的，那群榆木脑袋的狙击手现在应该还守在我的侦探社周围。” 能把“越狱”说得那么轻描淡写的人，夏目律目前也只见到眼前这一个，要知道对方周围的那群狙击手可都是特务科精英级别的存在，同时，他再一次内心感叹这位绫辻侦探天才般的大脑。 金色短发的男子没有在意对方打量的目光，他很是习以为常地夹起寿司优雅地塞入口中。 夏目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他想到在这段时间里，自己组织里资金的漏洞被绫辻轻而易举地发现，而且还犀利地指出某个组织想对他们动手等等。这样的人才，简直就是为高濑会量身打造的！ 只不过对方的异能......有点棘手啊。 他的刀剑们是不怕的，因为他们是付丧神，本身“死于非命”就无法作用于神明身上，而组织里的普通人，在干部们勤加约束下，一切都在以尽量温和的手段解决事端。 思考了一会，夏目律的眼睛越来越亮。 直到—— “我劝你放弃这个大胆的想法。”绫辻拿着餐巾从容地擦了擦，他的嗓音一如既往的冷冽，“你不怕我，并不代表其他人得知我的异能后不会怕我。” 有光明的地方也会滋生黑暗，每个人的内心都会有黑暗面，哪怕只是一丝而已。 绫辻看了看怀表，朝夏目律点了点头：“时候不早了，感谢你的款待，再不回去那群狙击手的榆木脑袋就会稍稍开窍一点了。” 夏目律秒懂，他冲着对方笑了笑：“好的，慢走不送。” “还有其他委托任务也可以找我。”绫辻背对着夏目律，朝他摆了摆手，在垂直于天空的时候稍稍停顿了一下，身影逐渐消失在了街道人群中。 等夏目律回到本丸后，一把将窝在被炉里布偶猫捞了出来。 被捞出来的涩泽满脸懵，他记得今天猫咖没营业吧，难不成是要他继续去被那些顾客梳毛？ 涩泽看了眼自己身上薄薄的一层短毛，一时间陷入了沉思。按照这个频率梳下去，会不会剃掉的毛还未长长到原本属于布偶猫的长度，就已经开始掉毛了...... 不过这次夏目律薅了几把猫毛后，他就直接打开那份绫辻给他的文件，仔细看了起来。这份文件是由他委托给绫辻行人的调查，将最近京极夏彦所出现过、涉及过案件里的身影一一详细地写在这份资料中。 “妖术师”京极作为他和绫辻面对的共同敌人，后者很乐意帮忙做这份差事。 夏目律翻过一页页写满了罪行的文字，不免看得脸色越看越沉。京极作为“罪犯的指导者”，他就像是一名傀儡师，操纵着手中看不见的丝线，驱使着听话的傀儡们犯下滔天罪孽，而且......京极本人还能做到在整个案件过程中不会留下罪证。 在贺藤尾茂设计的那场袭击事件中，除了那张消失的纸条，以及看不见的“邪魔影响”，完全看不出京极在其中的插手。而原本可以指向对方的唯一现实罪证，也随着纸条的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也曾前往过那口井，但是它就是一口普通的井，因为地质的改变导致长期的干涸，里面早已没有了井水，阴凉的底部长满了青色的苔藓。除了贺藤本人之外，没有其他任何指纹，也没有任何攀爬痕迹，周围也没有摄像头，找不到任何的线索。 经常路过的人说，那是一口废弃的井，也从未听到过有什么有关它的怪谈。它就像是一枚五元硬币那样毫不起眼。 夏目律翻动着文件，他的食指婆娑了一下，最底部那张纸有点光滑。等他从最下方抽出时，才发现这是张彩色照片，上面是一位戴着圆框眼镜的老者，他穿着一身老旧的和服，看上去有些破破烂烂。 其中，对方灰白色的头发下，那张面孔却显得像是幽境中的迷雾，看上去有些模糊，而穿透那层迷雾的背后，显露着那双仿佛看透此间万般生灵的眼睛。 这是张无意间由摄像头记录下的画面，但是也仅仅是张普通的照片，代表不了任何东西，或者说，代表不了任何犯罪证据。 这就是京极夏彦，一个令异能特务科感到万分棘手的存在。 “最新那处案发现场是在一个较大的镇里啊，线索是神社吗......”夏目律捏着最新的一份报告，上面显示被害者就在五天前死亡，而凶手也因为绫辻推断出了案件始末最终死于非命。 这个名为“奈落”的神社已经存在百年有余，附近的人每年都会参拜它，里面的那棵据说存在期间比神社还要久的御神木依旧保持着郁郁葱葱的模样。 整个案件的最终原因极其简单，是嫉妒与不甘。凶手不甘心年少时同样为混混的被害者竟然在成年后摇身一变成为了神官，于是巧妙地采用某一神经毒素杀死了对方。 而在本次案件中，因为死了一位前途光明的神职人员，异能特务科当机立断将此案件交给绫辻行人解决，在推断中得出一个木匠很难提炼那份毒素并且肯定了凶手背后有人教唆，于是经过一系列的推测，绫辻断定这次案件中有京极的影子。 “看来该去看一看那间神社了。” 说完，夏目律带着五虎退传送回了现世。 一旁被留下的布偶猫抖了抖身体，慢悠悠地站了起来。 涩泽盯着搁在书桌上的那张彩色照片，一双猫眼里显露出疑惑。照片上的这位老者他见过，甚至还交谈过，只不过他觉得对方的理念与自己不符，直接拒绝了对方试图给予自己帮助。 当时，虽然涩泽本人不想生活在特务科的控制之下，但也不喜欢有人在他耳边犹如恶魔般的低语。 这时，涩泽突然意识到什么，他眯了眯眼。这家伙......是制造别墅爆炸的幕后黑手吗？ 一只猫的眼神里骤然发出锐利的光芒。 ——呵，差点把他炸死了啊......原来这家伙叫京极夏彦。 涩泽不急不缓地伸了个懒腰，爪子上弹出了锋利的指甲。 成为猫后，过安逸的日子有段时间了，差点忘记自己原本是人的身份，这样懒散惬意的生活也是时候终止了。 第二十二章 矗立在奈落神社入口处的鸟居随着百余年的光景留下了古老的痕迹，风雨的抽打使得它多出了数条裂缝。 夏目律带着五虎退挑了夜深人静的时刻来到这里，虽然由于前几天发生的案件，导致最近来访神社的人很少，但为了谨慎起见，他们还是选择了在现代的神职人员纷纷下班后才来到这里。 远处居民房屋里的灯光接连熄灭，只留下了寥寥无几的两三家夜猫子还熬着夜。 他们通往神社的参道上，周围是人类用于区分神域和世俗界的玉垣，这些形似栅栏但又更像石柱的东西彼此保持距离有序排列着，昏暗的石灯笼是除了天空中那轮明亮的月亮下唯二的光明。 五虎退将他的五只老虎都带了出来，其中有一只体型庞大的白虎跟着他进行了极化修行，是属于五虎退成长的见证，其余四只依旧保持着小老虎的形态。 “大将......我觉得这两只神使，它们的眼睛有点怪异......” 五虎退握紧着自己的短刀，站在神社参道旁成对出现的雕塑旁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虽然他修行后胆子变大了一些，不过在这种静谧的气氛下，伴随着呜咽的夜风，冷气向他的小腿前仆后继地卷来，还是让这位天性腼腆的小短刀有点紧张。 最主要的还是奈落神社前阵子死了一位神官，在这些因素的烘托下，总感觉会想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五只白虎里最大的一只安慰地蹭了蹭自家的主人，柔软的皮毛逐渐抚平五虎退不宁的心绪。 夏目律顺着五虎退的声音，将视线转移到了两只狛犬雕像的身上，它们被称为神使，用于守护神社与驱除邪气，往往代表着友好、正义的一面。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制作这两只狛犬的雕塑者的手艺问题，原本充斥着威猛、凌然正气的守护兽，却在月光的照射下，两张脸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雕塑者给它们塑造了一对很狭小的眼睛缝隙，这两只狛犬的眼睛是紧紧眯起来的，而不是睁开着的，就仿佛在利用眼皮的遮掩、偷偷地观察着进入神社里的一切来访者。 除此之外，狛犬的额头中间有一条三厘米左右长度的深色印记，这个地方是凸起来的，从外表看起来很明显。 夏目律：“退，让你的小老虎们守在外面待命，并且监控有无闯入者。” 五虎退点点头，对四只小老虎下达了命令，身边仅留下了一只大白虎。 他们的主要目的不是这两只看起来有点古怪的狛犬，而是那名已死亡的神官被毒害的源头，夏目律清楚的记得对方死于神经毒素，而摄入神经毒素的源头之一就是神社里的水源。 地下神社里有接入饮用水管道，可在死者被毒杀的当天，神社里整整断水了一天，而且是这片附近区域集体突然断水。可神社里后勤平时对纯净水储备不足，来往的参拜者那天人又多，于是在瓶装纯净水提供给参拜者后，神职人员给只能靠神社里唯一那口井中的水源来熬过一天。 夏目律不明白京极夏彦为什么对“井”这种东西情有独钟，有他疑似出现在案件中的身影，几乎有十分之一的几率会多多少少涉及到一点“井”。 不过实际上，凶手只是往井中投入了一种对人体无害的物质，不然其他饮用井中水源的神职人员岂不是会倒下一片？所以，在那位死亡的神官的杯口，被抹上了一层另外的物质，两者相结合就产生了剧毒。 “这口井已经被人用土填上，还在最上层放置了用于镇压邪物的巨石。” 夏目律神色不变地注视着那块巨石上丝毫没有灵力气息的符纸，它就是一张普通的纸，就像那些神社授予参拜者的护身符一样，都是不具任何神明庇佑的气息，最大的作用就是由参拜者们带回家图个心理安宁。 但是，也不是所有世界的符纸都是这样，在他身为审神者期间，有数个世界里由灵力注入的符纸，能够起到强大的守护与攻击等作用。就比如，他在时政里制作了一堆稀奇古怪的符纸，有令人突然感受到痒意的、有能使人嗅觉变异的等等。 可他将那些符纸拿到现世里用时，在这个稀薄灵气的世界，符纸上的灵力逐渐随着时间的流失而消散，大部分处于不能用的状态，只能每次用的时候再由他自己将灵力注入进去。最让他痛苦的是，御守的制作时间也被拉长了数倍。 五虎退出声：“大将，我们要将它移开吗？” 夏目律摇了摇头：“不用，绫辻侦探和警方已经调查过，这口井的本身没有任何问题，有问题的是投毒人以及......幕后黑手。” 突然间，他朝挺立在本殿外的那棵高大茂密的御神木方向看去，叶子随风飘落，粗壮的树干后面可以隐藏两个人左右。 “你在那看了很久了，出来吧。”夏目律一边淡淡说着，一边抽出体内的冥牙，“否则——别怪我邀请你的方式不够友好。” 五虎退和大白虎已经展现出了攻击性的姿势，准备随时应对即将出现的敌人。可惜的是，等了几秒后，御神木周围没有什么动静，也没有任何人出现。 夏目律叹了口气，同一时间他将灵力灌入至冥牙上：“我这把刀的耐心可不太好呢。” 他站立在原地，挥起右手，又以肉眼看不到的速度落下，仿佛那把刀仍然在原地没有动过分毫，只有在收刀时的那道余留残影才证明它有移动过。 一阵稀里哗啦的声响回荡在幽静的神社中，被砍断的几根树枝坠落在了地面上。其中最大且树叶最茂密的一根下，有什么东西在隐隐抖动。 ——很微弱的呼吸声。 夏目律皱着眉，拿起刀鞘将那根碍眼的树枝挑开。 随即，一只原本正躲在树叶堆下浑身颤栗着的狸花猫，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暴露在了在场的两人一虎面前。 连五虎退身畔大白虎的表情都有些错愕。 “猫——？”夏目律盯着那只紧闭着双眼的狸花猫，他刚才有听到树上的动静，以为是京极夏彦布下的陷阱，他内心猜测或许是对方的异能力衍生出的邪魔，但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一只有呼吸、有心跳、处于害怕紧张状态的猫。 这不是“邪魔降临”异能力下诞生的生物。 它是一个有着鲜活生命的猫猫。夏目律无比坚信地断定，这只狸花猫的出现，是命中注定的相遇！ 于是在下一秒，他掏出小鱼干（非自制）与狸花猫保持了一小段距离，拿着它小心翼翼地靠近眼前的猫。 “小琥珀，来尝尝这个味道，如果味道感觉不错就跟我走吧。”是的，夏目律第一时间连它的名字都想好了，他温声哄着对方，试图打开它的心扉。 结果这话刚说完，狸花猫稍微睁开一丝缝隙看了看他们，然后马上闭上眼睛抖得更厉害了。 夏目律沉默了，他不理解，为什么会有猫猫会拒绝烛台切精心调味的小鱼干，这可是连不喜欢吃猫粮的棉花糖都愿意品尝的食物。 这时五虎退开口了，他尴尬地挠了挠脸：“那个......大将，我要不先喊老虎远离一点吧。” “！”夏目律醒悟，他瞥了一眼旁边那只威风凛凛拥有着尖锐獠牙的大白虎，后者识趣地退开到了十米远左右的距离外。 果不其然，这只狸花猫的身体没有那么抖了，它怯生生地缩了缩脖子，将自己团成一个毛茸茸的圆球，试图将自己缩得更小一点，那双黑色的猫瞳里消失了大半部分害怕的情绪，只是它直直地盯着夏目律手中的那把刀。 刀的主人很快又将冥牙收入体内，这下子狸花猫终于将目光直视向了夏目律本人了。 夏目律很满意对方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他张开着双手，希望对方能够明白自己的意思。 他很有诚意地对着猫说：“我们已经收养了一只猫，如果你也愿意被收养，那么你即将会拥有漂亮的同伴，还会拥有顶级大厨烹饪的食物，然后由本丸里的人亲手打造的猫爬架......当然还会拥有一个温暖且安全的家，结束你的流浪生活。” 没错，夏目律根据对方身上枯燥的毛发和足部痕迹，确定了狸花猫是只流浪猫。 现在，就等着狸花猫的回应了。 狸花猫吉野顺平现在处于很迷茫的状态，它在三天前苏醒，醒来后发现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一只猫，麻木般地吃着参拜者投喂给他的食物，就像是和他以前见到的流浪猫一般。 他的记忆停留在了自己被真人改造成异形的那一刻，只记得自己失去了理智，然后、然后......他对虎杖悠仁发起了攻击。 最后，顺平的记忆到自己死亡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他原本以为自己是变成咒灵了，死亡后灵魂受到了诅咒，可是人类依旧能看到他，然而他那双能看到咒灵的眼睛却发现整整三天里没有丝毫咒灵的踪迹。此外，他溜出过神社外，去了一趟附近居民们的生活地方，结果也再次发现，根本没有任何咒灵，哪怕最低级的也没有。 难道他失去了能够察觉到咒灵的能力了吗？ 顺平无法找出答案，也无法给出自己一个准确的答案。 直到今晚，突然有两个人带着几只老虎进入了神社，按照他的经验判断，深更半夜潜入神社的人，一般不是干什么正经事的人，于是他果断爬上了那棵最高的御神木躲在了树叶堆里。 结果被人一刀把他待着的那根树枝劈了下来。 更奇怪的是，眼前这个一开始看上去冰冷的男人，居然现在微笑着对他说要养他？ 还未等顺平对那段话有所反应，他突然瞪大了猫眼，空中有一团很模糊的、黑色影子般的东西正在朝男子头顶上加速落去。 ——那是什么东西？是变异的咒灵吗！ 第二十三章 一辆亮红色的跑车在夜间疾驰而过，坐在驾驶座位上捏紧着方向盘的中原中也一边看着前方的道路，一边在口中情不自禁地痛骂出声。 “可恶啊啊啊啊——！太宰那个混蛋，居然喝醉后把我那辆最新款的机车给炸了，真是气死我了！” 港口Mafia的干部咬牙切齿，他原先是想开着机车执行任务，没想到今天晚上一看机车没了，只留下了一堆破破烂烂的残骸，当时他的怒火就“噌”地一下升了上来。 然而等中也找到那个醉得一滩烂泥的太宰治，对方正被那位普通的组织底层人员扶着，并且那位红头发的男人一本正经地转交给了他一个护身符，据说是太宰委托他交给自己，也是太宰诚心诚意去神社求的符，作为毁坏机车的“赔礼”。 特么见鬼的赔礼！有谁的赔礼是一枚狗头模样的护身符吗！？而且机车的价格和护身符的价格相差也太大了吧，他就知道那个混蛋又想赖账！ 正当中也从红发男子手里接过那枚护身符，他本人处于对“狗头”极度震惊中，甚至被对方的骚操作导致一度没想起来此刻应该生气。 所以等他自己清醒后，想找太宰治好好“理论”一番时，那两个人却已经消失在了眼前。 “太——宰——！”中也再一次恶狠狠地喊出这个名字，听他语气恨不得啖食其血肉。他已经在怀疑刚刚太宰是不是故意装醉躲避他的痛打了。 中也的视线再一次扫过了放置在前窗玻璃后的那枚狗头护身符上，不行了，再看一眼就想撕了它立刻回去揍太宰一顿，但是这是太宰毁了他那么多辆车、偷了那么多次钱包，唯一一次的“赔礼”，虽然诚意几乎没有，怒火倒是反复在他的大脑里窜出。 呵呵，等他完成这次任务回去后，再痛扁对方一顿吧，然后再把这枚护身符狠狠地砸对方脸上。 随着港口Mafia在战后不断发展，人手短缺问题逐渐暴露出来，这实际上是所有地下势力组织都面临的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特别是组织非常缺少的异能力者。 战后经济恢复是个关键的时刻，谁的武力和头脑强大，谁就能掌握横滨的主动权，这是每一个头脑清晰的领导者能够意识到的问题。 现在，港口Mafia拥有了“双黑”，也成为了地下势力之首。但是这还远远不够！所有幸存的组织不断地在暗地里抢人才，特别是拥有异能力的人才，森鸥外是其中的佼佼者。 于是在森鸥外从组织内情报人员得到的最新有关“异能力者的出现”的消息后，就派遣中原中也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地点就在——奈落神社。 据情报所说，有一只强大的白虎出没于这片区域，而中原中也今天来就是判断那只白虎究竟是真老虎还是由异能力者变换而成的。如果是后者......他要赶在警方察觉到前提前试图招揽对方，这就是中也的任务。 不过，等中原中也看到神社外的四只小型白老虎时，他一时间陷入了困惑。 等一下！那位情报人员写的是“一只成年白虎”吧？ “难不成，你们几只是那只白虎的幼崽？”中也认真地推测，甚至开始觉得那只成年白虎肯定不是异能力者了，因为哪有异能力者会生出一窝虎崽子的嘛...... 正当中也决定再四处找找那只成年白虎的身影，准备找到它后试探一番对方战斗力，再次确定一下白虎是不是人类后，就直接打道回府写任务报告。 而且，这几只老虎放在这也不是事啊，到时候喊警方过来把它们送回野生动物园生活吧。中也心里已经规划好这几只幼崽的未来。 随着他一脚踏入奈落神社的参道上，一阵强大的气势从神社中心散发了开来。 “什么情况？是那只白虎吗！”他整个人停顿了一下，随即红色的异能力立刻附在他身上。 *** 御神木下。 五虎退敏捷地抱着呆滞中的狸花猫往后翻滚，他的大白虎被冲击得不知道摔在了哪里，但是他也没有时间去顾及自家老虎们了！ “大将！大将！快醒醒！千万别——”五虎退惊慌了起来，他看到了自家主公已经冒出了那对狐耳，他克制住自己颤抖的声音，破音喊道，“千万不可以完全妖化啊！” 夏目律脸上的妖纹若隐若现，背后那条蓬松的狐尾也在隐约冒出，他那双蓝色的瞳色，逐渐透出疯狂的意味，猩红的、狰狞的血丝慢慢地浮现他的眼白部分上。 五虎退想再上前一点尝试唤醒对方，但是被周围的妖气直接拍开，他被迫翻滚了几下，直到撞在一棵石柱根部才停了下来。他没有忘记护着怀里的狸花猫，可眼神却直直地看向妖力中心的人。 [你们记住，一旦我进入完全妖化状态，所有人都跑，跑得越远越好。来不及跑的直接进入本丸回时政，比起完成任务，我更希望你们全部能活着！] [......比起......我更不希望是我失去理智害你们碎刀。] [听着，这不是逃避，而是命令！所有人必须遵守！] “大将已经......处于半妖化状态了，妖力还在不断增长，时政的枷锁要失效了吗？”五虎退咬紧牙关，他脑海里闪过主公千叮万嘱的话语，如果要等对方恢复正常，需要他将这次爆发的妖力全部耗尽才行。 五虎退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间神社离居民区比较远。只要、只要后半夜没人靠近，等待大将待在原地把妖力耗完，他就能恢复理智。 他看了看大白虎已经跑远了，小老虎们也有逃跑的经验，然而妖力的爆发也越来越猛烈，已经快波及到这边了...... 五虎退做了个万分艰难的决定，遵从大将的命令，直接抱着狸花猫回本丸。他不知道为什么夏目律突然失去理智，但是他必须马上把这件事报告给三日月和鹤丸他们。 两秒不到时间，五虎退和狸花猫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中原中也就在片刻后就来到了御神木下，他满脸肃容地盯着前方约莫十米高的庞大生物，不可置信地开口： “——这是......什么？” 没有人能够回答他。 失去理智的夏目律终于在中原中也来到之前化成了完整体狐妖，蓝色的瞳孔完全已经变成了猩红色，巨大的身影屹立在神社里，周围绿色的妖气萦绕在他整个躯体上，他的思维已经被天性同化。 “不能让它进入居民区！”中也判断道，他的手上已经开始凝聚起重力。 完全妖化下的夏目森安静地仰望着天空中月亮，没有管地上渺小的人类，他就这样一直看着，看了有一小会。 然后，狐妖直接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强有力的四肢每走一步都会引来地面猛烈的颤动，周围大量的树木、石柱、碎石等弹起在半空中。 下一秒，在中也准备利用异能力镇压狐妖时，后者却做了一个他完全没预料之内的举动。 狐妖把自己埋了起来。 “哈——？”中也满头问号。 他还未出手，那些石头等杂乱的东西全部覆盖在了狐妖自己的身上，而整只狐妖惬意地眯起了眼，像是为自己找了一条不错的被子准备入睡。 中也：“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情况？！” 第二十四章 一辆正在道路上行驶的黑色的商务汽车内，只有着充当司机的织田作之助和后座的太宰治两个人，后者翘起一条腿，正心情愉悦地戴着耳麦哼着歌。 “独自一人无法殉情自杀~两个人才能殉情~殉情~” 织田面不改色地目视前方，继续由自家挚友的魔性歌声彻响在耳畔，如果更仔细点观察他的话，可以看到织田已经进入了封闭状态，自动地将歌声跳过大脑过滤到窗外。 太宰无聊地扒拉着前座椅背：“织田作，小矮子那家伙好像遇到了什么不可思议地东西了啊，他那震惊的蠢样我都能凭空想象出来了哦。” 织田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友人，他张了张嘴：“啊......是中原干部发现你往那个护身符上藏了信号发射器和监听器了吗？” 太宰咂舌了一下，他耸了耸肩：“啧，还没发现呢。不过——” “等等！”太宰神情陡然一变，他停顿了一下，脸色变得很慎重，“织田作，需要你开得再快一点，情况有变，小矮子可能要开启‘污浊’。” “我明白了。”织田语气依旧淡淡的，但是眼神认真了起来，他一脚将油门踩到最底，从70码提到了120码，甚至还在逐渐提高。 没系安全带的太宰整个人往后一仰，额头差点撞到车顶，他神情又恢复到了原先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一只修长的手按在耳麦上，脑子里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奈落神社里。 中原中也面色很难看，那只像狐妖一样的生物待在维持着一动不动的状态。但是，从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磅礴的危险气息，无法使他将对方置若罔闻，他感受到了威胁，一旦等对方爆发，他不开启污浊是无法应对的。 怎么办？太宰治那家伙并不在身边，无法随时关闭“污浊”状态，那样的话......一旦力竭，自己也会死亡。 这时，中也的手机铃声响起，他没有立刻接电话，而是下意识地警惕般看向了那只狐妖，看到对方依旧阖眼像是在小憩的样子，他才倒吸一口气，接下了那通电话。 “呦~中也，今晚天气怎么样，是不是在月光的沐浴下感受到了狗头护身符的庇佑~”太宰一副欠欠的语气。 中也难得没有立刻炸毛回复，而是格外平静地告诉太宰，“我随时准备开启污浊。”他的言下之意太宰也听出来了。 太宰的笑容淡了几分：“中也，你不能开启污浊，先听我说，这是一个圈套，针对港口Mafia、针对你、还有针对——” “太宰。”中也口吻很平淡，但不容置疑，“附近有普通民众，那是至少上千人的性命，让我眼睁睁地看着这只长得像狐妖一样的生物去屠杀他们，我无法做到。” 太宰握紧了手机，手骨指将它捏得吱嘎响。 “你应该在我身边装了监听器吧，听你周围的声音应该在路上。”中也表情纹丝不变，“既然这样，帮我一个忙，先带领部下疏散人群去吧。” 太宰眼底晦暗不明，他的声音变得低沉：“你知道的，如果你开启‘污浊’后，我没及时赶过来——” 中也再一次打断了他：“嗯，我知道。我很清楚我现在要做什么。” 他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自它咆哮声响起后，附近的那些居民家中纷纷亮起了灯，暖黄色的亮光在黑色夜幕里，显得格外的温暖。 中也笑了下：“太宰，十五分钟时间，给我十五分钟时间吧。” 说完，中也咬着黑色的手套，视线注视着巨大的白色狐妖，慢慢地一边将其脱下，手臂上闪烁着红黑色的纹路，那是“污浊”即将开启的前兆。 下一秒，他头也不回地冲向了那只庞然大物。 被挂断电话后，太宰表现得很冷漠。他明白虽然中也说了给他自己十五分钟时间，但是实际上这段时间是留给太宰的，他必须在中也开启“污浊”的这段时间里赶回去，用“人间失格”清除对方的异能。 织田在这片沉默中出声：“太宰，要先去组织人员协助民众撤离吗？” 太宰叹了口气：“不用，我已经事先派广津老爷子过去了。” 织田用平稳地语气说：“是这样啊。” 太宰陷入了沉思，过了好几秒他才冷冰冰地开口：“其实，不管我有没有阻止中也，他必定会开启‘污浊’。” 织田露出了点迷糊的表情。 太宰坚定道：“因为——，这次那位幕后黑手所期望的结果，他从一开始就布下了局，可惜......当我置身于漩涡中时，才发现有点略晚。”他们港口Mafia不是一颗重要的棋子，但是中原中也却是。 那位幕后黑手看中的正是中原中也超强的战斗能力，所以他才会利用蛊惑人心的手段，将“奈落神社有异能力者”这件事通过情报人员，传递给目前最希冀扩充高端人手的森鸥外，而对方差点就将自己从横滨调开去东京了。 虽然晚了一点，但也没算太晚。太宰成功发现了那位情报人员的不合理之处，将去东京的事延期，并且借着炸了中也机车的理由，将装有监听器和定位器的狗头护身符借织田之手给了中也。而且他预判中也一定不会立刻丢掉，甚至还会好好保存，毕竟这可是他炸了对方数次车之后第一次的赔礼呢。 但是有一点他很不明白，那位幕后黑手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 如果说京极夏彦对中原中也设的局为阴谋，那么对绫辻行人设的局实为阳谋。 绫辻行人其实早已经到场，他成功从特务科的一堆人监视下“越狱”后，赶在中原中也前十分钟就已经在奈落神社附近，顺便叫上了与谢野晶子。 绫辻清楚地明白，在告别时发出的暗号，夏目律接收到了并且也按照规定的时间来到了这里。 他在告别时，右手朝上停顿了一下，意思是将右手看作时针指向钟表的12点整，这是一个比较明显的暗示，他们彼此心照不宣的约定潜行时间为夜晚12点整。 双方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狩猎京极夏彦。 所以需要一个人在明处，一个人在暗处，前者为夏目森，后者为绫辻行人。 夏目森同样很清楚，自从他接到绫辻对他善意的有关“有人盯上他了”的提醒后，他就想到了初来这个世界里时，有一次传送回本丸前，背后有股不太舒服的感觉，就像自己被一条毒蛇缠上了。 那次夏目森本人直觉的提示存在感不强烈，但接着是别墅爆炸事件，幻化的乌鸦给他带来的信封让他前往仓库街赴约，遇到了越狱成功的河下真座，再加上被“邪魔”精神控制过一段时间的贺藤尾茂，到后面长期追踪京极本人的绫辻出现在他的面前—— 从绫辻出现的那刻起，京极的阳谋开始实施了。 这位“妖术师”很清醒地知道有位“杀人侦探”一直想成功找出他的犯罪证据，然后期盼他死亡，于是京极就利用对方的想法，甚至避免夏目律和绫辻两人不为所动，所以最新一次教唆他人杀人，他选择了和利用贺藤同样有相似的东西——井。 面对自己部下栽过的“井”，夏目森这位高濑会的首领一定不会放弃追踪他。 接下来就简单了，京极利用控制港口Mafia情报人员，将假消息传递给森鸥外，调离太宰治，港口Mafia首领对武力值强大的异能者的重视，对方极可能会派出中原中也来招揽。 最后，等夏目律踏入奈落神社后，京极他只需要再做两步。 一步是在对于“猫控”的夏目律如何使他陷入混乱，这点很简单，只需要提前备一只猫，用“天降邪魔”趁其不备入侵对方。然后他多次暗中观察得出夏目律传送速度在1-2s之间，所以还有一步是要使对方陷入不停歇的搏斗之中，就必须利用到开启“污浊”的中原中也。 一道黑暗的影子站在高坡上，遥遥地望着巨大的狐妖和港口Mafia的干部互相对打，一时间天崩地裂，月亮仿佛都被震得颤动了几下。 京极穿着一身老旧的和服，戴着圆框眼镜，他的视线充满惊喜与渴望地注视着那只狐妖，仿佛陷入了无法自拔的自我世界中。 他突然哈哈大笑一声：“有趣、有趣——，没想到在这个世界上，有我梦寐以求的生灵，多么可爱的妖怪啊，它不属于异能力！更不属于人类！” 接着，他又喃喃低语，说着连他自己都快听不清的话，然后扯起嘴角笑了。 “没关系，很快你就不再孤单，会有人陪你共同注视着这一腐朽的世界......” 突然间，一道冷冽而又嘲讽的声音响起在京极的耳畔：“京极，比起这个腐朽的世界，恐怕你才是该烂到泥土里的人吧，我觉得连冥府都不愿意收走你的灵魂啊。” “绫辻......你来了啊......”京极眼中浮现出还未散去的笑意，他张开着双臂，夸张般地拥抱天空，“你也是个异类，是个人类中的异类，可惜的是......你选择了自我约束，被一群愚蠢的人类监管。呵呵，年轻人，成为特务科听话的家养犬久了，不恨吗？要知道那群上层每周都要开几次会议决定你的生死——” 京极微微笑着：“你猜，被冠上‘杀人侦探’的你，拥有‘死于非命’这项异能力的你，还会被政府允许活多久呢？真是连一条卑微的野犬都不如啊！” 绫辻冷下脸，用毫无感情地声音说：“京极，你还真是一如既往、无时无刻地教唆着人心啊。不过没关系，你很快就要被抓捕了，夏目君做出的牺牲记录下了你的罪行。” “哦？哈哈哈，你们故意跳入我设下的局真是令老夫欣慰。”京极不以为然地，他唇边的笑意更深了，“但是绫辻，你是不是忘记了一个问题。” 绫辻表情瞬间变了，他静静地注视着对方。 “老夫我啊，可不打算杀死可爱的夏目君呢......”所以，‘死于非命’对于京极本人这次的犯罪证据毫无作用，它的发动缺少一项重要条件——被害者死亡。 第二十五章 京极夏彦逃了。 他成功地消失在了奈落神社隐藏着的暗道中。 绫辻在对方有逃跑迹象的那一刻起就意识到了自己接下去会面对什么，在他从京极口中得出对方的真正目的后，他就知道对于此次结果的预测出了一些差错，而这些差错很快会让他失去短暂的自由。 在缀满点点星辰的夜空下，他的背后是一片嘈杂的咆哮声与嘶吼声，以及激烈的战况。他站在高坡上，为自己点燃了细烟管的火，却没有像寻常一样放在嘴边吐出袅袅烟雾，而是选择了放下它。 ——他们该来了。 异能特务科的......监视者。 “绫辻侦探，你被逮捕了。你很清楚，我有权对你的行为进行判断，一旦认定为危险级别，你会被我立刻射杀。” 辻村深月的脸色很苍白，这位有着青蓝色头发的女子举起手中的枪，对准着眼前毫无情绪起伏的金发男子，她稍稍抿了抿嘴，似乎有些话想挣扎着对男子说出口。 绫辻冷酷地瞥了眼她：“辻村小姐，我想你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记得提前拉开枪上的保险栓会更有说服力。” “你——！”辻村深月动了下扳机，却依旧没有拉开保险栓，她露出了一个愤愤的表情，“绫辻老师，这次上层对您避开我们监视范围偷跑事件再次开了场会议，若是再有下次，狙击手的子弹可比我无情多了。” 然后，辻村深月侧身望向奈落神社里的那只狐妖，还有相比狐妖躯体，有一个渺小的人影在不断地和它对打。 “这是什么异能力凝聚成的庞然大物啊......”辻村深月皱紧眉，她又望向绫辻，“还好上层这回的主要注意力集中在了这次出现的巨型白狐身上，否则又要加强对你的监控人数了。” 绫辻看了她一眼，平静地说：“哦，那还真让人头疼。” 辻村深月听着这毫无感情的声音，眼角猛地一抽，这人也太敷衍了吧！ 作为一名上任不久的特工，唯二执行的任务都十分重要，第一次与高濑会首领夏目律进行会谈差点把她逼得哑口无言，第二次是监视特一级危险异能力者绫辻行人结果屡次被他悄悄“越狱”。 辻村深月面对前者还好，面对后者真的是想头疼地挠头了。这样下去，她年纪轻轻迟早得长出一堆皱纹和掉落大把大把的头发，真是令人惆怅啊。 如果绫辻老师能够安安分分地待在侦探事务所里就更好了。辻村欲哭无泪地想道。 离神社不远的空地处。 种田山头火看着已经派出去的八架直升机，它们正小心翼翼地朝着白狐与港口Mafia干部的战场上空靠拢，在每架直升机的下方，都携带着一个可智能操控的液体罐，里面装满了可吸入式的麻醉剂，除此之外还有圆柱状的东西附机身下。 “大人，这只白狐并不在特务科异能力者的注册系统里，暂时无法确定它是异能力者本人还是异能力本身具体化，而和它对战的是编号为A5158的现任港口Mafia干部——中原中也。” 种田山头火面色凝重：“优先捕捉白狐，一旦中原中败下阵，即刻启动B计划。” “Hi~诸位晚上好呀。” “谁！？你是——‘双黑’中的另外一位、太宰治！谁准许你进入这片区域范围内的！” “哎呀，眯眯眼君你这可冤枉我了。”看着眼前的特务科人员，他无辜地眨了眨眼，“我们可是比你们还早来两分钟呢。你说对吧？织田作。” 织田在一旁点点头：“是的，我们的车停在了那棵树下。” 在场的其他人都朝着织田的指向望去，一堆被战斗波及到的树木都呈连根拔起状态，无数泥土堆叠成了像一个个凸起的小山丘，地上左一个坑右一个坑，甚至有一只不幸卷入战场的野兔已经被吓到惊厥。 而在这一片狼藉的土地上，只有种田山头火周围还属于比较平整干净的区域，太宰和织田两人则是从一堆倒地叠起的树后走出来。 种田山头火眼皮子一跳，他安抚了下部下，然后对太宰呵呵笑道：“我想太宰君出现在这里，是必有重要的原因——” 太宰突然嚷嚷：“是哦，不过看样子中也和那只大狐狸打得不相上下啊，种田长官，我可没法直接过去给那两个家伙拍上一掌。” 接着太宰露出了嫌恶的表情：“卷入战场被撕碎然后凄惨地死去，这可不是我想要的死法。” “那......太宰君有什么好的建议呢？”种田山头火捋了把胡子，视线放在尘土飞扬的战场上。 太宰同样凝视着战场，他一时间沉默不语，黑色的西服与夜幕完美地融为一体，披在肩膀上的那身宽大的外套在他转身时划过一道弧线。 中也快到极限了—— 太宰很清楚地计算着时间，距离十五分钟还仅剩不到三分钟，可这次中也的敌人还依旧未倒下，那只白狐就像是不会疲惫一样，一直用蛮力强行破坏着周围环境。 如果不顾及中也的存在，那他能在瞬间想出数百种方法杀死白狐。如何靠近中也使用“人间失格”令对方恢复正常？这需要建立于中也能够击败白狐的前提下。 那么问题来了，假设白狐也是异能力者或者是异能体，那他的“人间失格”可以对战斗中的两者都起到作用，可如何安全地接近他们呢？ ——看来只能使用那个了啊。 太宰将手按住了耳麦上，冷冷地说：“Q来了吗。” 得到对面部下的肯定答案后，太宰这才笑眯眯看向对种田：“看来特务科最终的武器是没办法使用了呀，麻醉剂后的炮弹可以收起来了，不然一不小心走火就成了重大事故了呢。” 话音刚落，太宰陡然睁开了锐利的双眼，他冷漠地说着：“如果特务科打算连小矮子一同和白狐杀死，森先生会感到很为难吧。” 被太宰看出来特务科的最终手段后，种田尴尬地摸了把自己的光头，没有肯定也没有反驳。 很快，代号为Q的梦野久作从车上下来，后面跟着全副武装的组织成员。 梦野疑惑地环视四周：“太宰先生，你说的今晚来神社一起捉迷藏，是在这里吗？” 太宰悠悠道：“是呀是呀，难道久作不觉得这些树木、碎石、土堆等东西很适合捉迷藏吗～” 梦野顿时面无表情：“那么，这只白色的大狐狸是什么。” 太宰笑眯眯，用着温柔的声音吐出毒蛇般冰冷的话语：“是给久作你的玩具哦，快去解决它吧。” 梦野沉默了，他觉得眼前这个恶劣的男人在为难只有七岁的自己，去解决眼前的大狐狸？这不是在让他去送死吗！ 于是梦野扭曲着一张脸，他不想和这位名为“太宰治”的人形魔鬼玩了，他扭头就往车上爬去，准备继续回到组织的大楼里睡觉，外面那只狐狸怎么看都能一脚踹死自己。 作为“脑髓地狱”异能力的拥有者，梦野能够诅咒伤害了自己的对手，然后只要破坏了随身携带的玩偶，他的异能就能发动，但是他的异能力的效果是被诅咒者无差别的攻击身边的人。 太宰显然不是想让原本就混乱的白狐与中也更加狂暴，而是想利用梦野异能发动与被诅咒者精神失常这段时间里的短暂的思维停滞期，他要在这个停滞期内先将后者捞出来。 这是一个冒险的行为，因为太宰并不确定“停滞期”会持续多久。 “好了，你该冲上去了，随便让那只狐狸找块石头砸你自己一下吧。”太宰将梦野的衣领提了起来，把人赶去了前方，他那副漫不经心的表情变得很冷酷：“我的耐心不多了，Q。” 此时，作为背景板的白狐与中也，终于又有了一记响亮的动静。 一道银白色的光芒突然在两者再一次的交战中，呈现爆炸般的姿态绽放开来，极为炫目的白色光芒就犹如人眼直视白天的太阳，所以见到此景的人被刺激得双眼直流泪。 黑夜在一瞬间变为白昼。 “这、这是——”种田长官回过神来，错愕地看着它，因为它的能量波动太像他们特务科研究的一项机密了。 银白色的光芒逐渐形成了一团悬浮在空中的实体能量，慢慢地将那只白狐从头部开始吞噬。不一会儿，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情况下，白狐消失在了所有人的眼中，未留下任何一丝痕迹。 处于“污浊”状态下的中也依旧没恢复神智，他迷茫地站在原地眨了眨眼，奇怪为什么和他打斗的生物突然间消失了，他愣愣地维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身上的异能都消散了几分。 直到——他被人解除了异能。 太宰朝梦野挥手：“好啦，久作你可以回去睡觉了，小孩子不应该熬夜哦！” 梦野黑着脸：到底是谁把他在凌晨喊起来玩“捉迷藏”的啊！ 第二十六章：IF文野 错乱的气流，扭曲的空间。 一瞬间大量的信息被挤压着砸向夏目律，脑部中从四岁起开始储存的记忆，在这阵洪流的冲击下，不断如走马灯一般闪过。它们化作一帧帧的静止画面，随着大脑的运转，重新再次鲜活起来。 记忆的复苏使得夏目律恢复神智。 “咚——！”“哗啦。” 夏目律感觉自己像是撞击到什么东西，随即又有什么溅起。 他紧闭着双眼，试图睁开它，然而却感受到了无力感，只能通过身体对外界的接触判断自己应该是被卷入了一个冰冷环境中。随着庞大身躯的逐渐下沉，他的耳朵里被灌入了水，水的压强带给他很不舒服的体验。 漂亮蓬松的皮毛，不会喜欢被打湿的感觉，那种湿漉漉的狼狈状态真是太糟糕了。 在下沉的过程中，夏目律动用自己刚刚恢复过来的理智，缓缓地思考着疑惑之处。 为了防止暗中可能被京极看出他和绫辻侦探的目的，也为了能够让后者成功找出京极，他察觉到了绫辻的暗号，对方将晚上汇合时间定为凌晨十二点。 律和侦探一个处于明处，一个处于暗处，前者负责引蛇出洞，后者负责追踪逮捕，甚至律将自己会被京极的“天降邪魔”这一精神系异能污染也考虑到了。 毕竟，他有个很明显的弱点，在没有任何防备的状态下易受精神系的污染，这在宇智波一族的写轮眼上吃过不少亏。同样，为了防止自己失去完整的理智，律给自己锢上一层枷锁：在中招的初期强迫自己陷入沉睡。 但是这种心理暗示持续的时间很短暂，体内的妖力无法消化完全，很快在醒来后依旧会进入狂暴状态，除非能够有个消耗大量妖力的方式，比如进行剧烈的战斗。 不过，他在濒临失去意识前的那一刻，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一股熟悉的气息朝他涌来。 是哪个不怕死的家伙？并且，对方身上有着令他很不爽的神明气息。 律模模糊糊的混乱记忆里，只记得被人揍得很疼，如果不是自己在全妖化状态下恢复能力极强，恐怕身上要多出几个窟窿来了。 很好，虽然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但对方“神明”的气息他记住了，下次见到对方一定先狠狠揍回去！ 睡了那么久，他也是时候该醒来了—— *** 横滨海岸线附近，持着枪械的一小队港口Mafia成员，他们亲眼目睹了一件在他们人生之中难以置信的事，但是经过一年前新首领对组织成员的严格规范培训制度，他们还是下意识地举起了枪对准目标。 可是......等他们对准目标后，目标沉入海里了该怎么办？ 其中的小队长吞咽了下口水，干涩的喉咙艰难地发出声：“敦君，你立马将此事报告给中原干部，就说有个硕大的怪物凭空出现，现在它潜入了海底不知所踪......要快点！” “是，队长！” 年仅15岁的白发少年，有着一头被剪得参差不齐的刘海，他的眼神如同野兽般充满警惕与凛冽。在中岛敦14岁被赶出孤儿院，不久后他又被首领太宰捡回去，这一年里他一边努力尝试控制自己那容易使他失去控制异能——月下兽，一边被首领太宰安排到一个异能力者领导的小队里历练。 今天是他不知道第几次执行普通的巡逻任务了，他也没有去数过。但是在那个白色巨大生物从天空中出现的那一刹那，他浑身整个人都颤栗了一下，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使他几乎想要即刻虎化。然而，等那白色生物掉入海中不见身影后，他那虎化的现象又全然消失。 ——必须、马上通知中原干部！ 中岛敦的跑动速度很快，平时中原干部因为首领经常要面临被人暗杀袭击，所以他常常处于近身保护对方。也就是说，如果中原处于首领办公室中，那间被过滤了很多层信号的房间，要想将通讯信息传达进去是需要经过加密处理，这点是这个小队的人无法直接联系到的。 但是，中岛敦身为被首领亲自在一年前带回来的人，他有直接面见港口Mafia干部的权力！ 一栋高耸的黑色大楼门口前，一位身材比较矮小但身上的气势却格外凛然的男人正扶着帽檐，盯着刚才发生骚动的地方保持沉默。 中岛敦紧急刹住脚，他仰头望着站在第二级楼梯口上的人：“中原大人，在靠近组织据点的海岸边出现了一只庞然大物——” “嗯，我已经知道了。”中原中也的视线一直注视着原处，过了几秒后，他才仿佛意识到中岛敦的存在，他沉着脸低声吩咐道，“首领已经注意到了，他的命令是‘无需戒备，所有人保持原状’，不过那一小片海岸附近巡逻的人员现在全部撤离。” 中岛敦内心虽然有点疑惑，但还是用内部对讲机将这件事通知给了自己的队长。 而此时的中原中也刚刚从顶层的首领办公室里出来，又在极短的时间内到达楼下，在中岛敦离开后，他一言不发地朝着后面看去，脸上的表情臭得跟像吞了只苍蝇一样。 “中也这副样子，真让人怀疑是不是港口Mafia的伙食是否使你消化不良了呢。” 然后转眼间，中也的脸色更臭了。 下一秒，中也开口了，他顺便很是嫌弃地咂了下嘴：“啧，你这是什么装扮，之前把自己的右眼拿绷带缠了起来，现在居然连整张脸都缠住，眼睛都包住了......你到底该怎么看路啊！而且为什么连鼻孔都不留个呼吸口！” “嘛~这不是中也建议的进行容貌掩饰吗？”浑身缠满绷带的黑衣男子发出愉悦的笑声，“说什么‘港口Mafia的首领随随便便出去是想在脑袋上被敌人多射几个洞吗’诸如此类的嚣张话语~” “喂！”中也嘴角猛地一抽，“你这是完全曲解我的意思，是故意的吧？太宰你这家伙肯定是故意的吧！” 一个人形“木乃伊”将食指竖立在嘴唇中/央，比了一个“嘘”的手势，轻声道：“中也，你还记得我刚才和你说的，之后该喊我什么吗。” 中也停顿了一下，脸色有点不爽，他不明白太宰这人为什么好好的突然改名，改成了一个叫“津岛修治”的名字，但是这男人内在的恶劣可不会随着名字的更改而改变。 “津岛先生，我们接下去该、怎、么、做！”中也咬牙切齿，到最后一字一顿地吐出。 修长的手指拨开点绷带的缝隙，那双鸢色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情感，津岛修治望着那片海域，像是在通过那片湛蓝色的海面，试图寻找些什么。 第二十七章：IF文野 梦境里虚构的知己猫猫跑到现实中，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津岛修治做了个假设，他得出两个可能性最大的推断：①他被阿律当成是梦魇侵入现世直接一刀砍死；②阿律满怀惊喜地接受他。 那......出现在阿律面前的不是猫，而是人呢？ ——果然更可能是第一个选项吧。 津岛待在大楼的阴影下，整个人都显得晦暗不明了起来。 在十分钟前，面对意料之外产生的异能特异点，并且通过主线太宰的视野看到律被卷入其中，还在提着心的津岛却在下一秒像是心有感应一般看向窗外。 那是一面漆黑的窗，可是他却感受到了窗外格外强烈的熟悉感。那颗如同一潭死水般的心脏，又重新跳动，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然而，不管在部下还是在敌人面前，一向表现得运筹帷幄的他，在此时此刻突然产生了矛盾的心理。 他就像一个与律只在信上进行沟通的笔友，在对方因意外突然造访到自己的城市中时，内心雀跃地想与对方碰面但又满怀惴惴不安。 津岛忽然想到，如果自己此时能够是梦境里那只幼小的豹猫该多好。因为是柔弱的幼崽、因为有可爱的长相，所以更能激发律内心的柔软，这也是为什么当初他选择用幼崽的形态接近对方，虽然......他最初的目的可并不怎么友好。 人性天生具有卑劣的一面，只不过有的人能够通过法律、道德将它约束起来，而有的人却无法做到。 津岛认为自己的卑劣性从诞生起就不断地溢出。在幼年期从津岛家离家出走后，他一路像只迷惘又清醒的亡魂飘荡在各个阴暗的角落。 直到在他十四岁那年自杀时遇到了一名不良医生，亲眼见证了对方拿手术刀杀死了暴虐的港口Mafia前首领，从此首领之位交替，而他作为“见证人”被捆绑在森鸥外的统一战线上，从此...... 看吧，人性的卑劣都深深地隐藏在影子里，在灼眼的阳光照射下，依旧有它们的一席之地。 然而在他十六岁那年，发生了一件足以颠覆未来整个世界的事，他在巧合之下获得了一本“书”。当然，它并非是一本普通摆放在书架上的读物，而是当有人能够用充满逻辑性的文字在其空白的纸张上书写，现实世界里就会因此出现“书”中所描述的一切，现实也会被改变。 同时，通过“书”，津岛也看到了关于每条世界线里有关同位体的记忆和“书”本身的制造梦境桥梁。前者让他知道还有织田作之助这位好友，但是最终对方会死去，他又变回了孤单的一个人；而后者则是能带来数个异世界的巧妙冒险经历，而且夏目律是针对于这个主世界下衍生世界里的唯一性。 这是独属于此世界津岛修治的唯一。 但是，令津岛没想到的是，夏目律退休后居然出现在了主世界里。 他与他，相隔的是世界壁阻碍的鸿沟。 在津岛通过“书”得知这个事实的时候，一时间，他突然对那位主世界十六岁的太宰治恨得痒痒。不过很快，他意识到曾经律在梦境里有说过寥寥几句关于为成为审神者之前的事，而对方所描述的也正是有关异能力的世界。 不过现在，既然阿律出现在了他的世界里，那么——该用什么身份接近他好呢？ 这真是个令他既满怀期待的问题啊...... *** 夏目律从水面浮出时已经恢复成了普通狐狸大小的模样。虽然妖力散掉了七层，剩余的三层能够维持半妖的状态，可他不想节外生枝，半人半狐的模样，往好处想会被当成COSER，往坏处想会被当成侵犯其他势力领地的异能力者。 不管是哪个他都没有兴趣去了解维持半妖状态的后果，所以成为一只的宠物白狐是他最优选择，虽然狐狸宠物养的人挺稀少。 如果或者实在不行，他可以冒充日本狐狸犬，看到人“汪”几声也不是不行。做狐，就要能屈能伸。 等妖力散完后找个没人、没监控器的角落，再直接传回本丸吧。夏目律平静地想道。 一上岸，夏目律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岸上太安静了，即使他掉落的地方是个比较人少的海岸，但是周围有仓库和集装箱，连个守卫人员都不存在，除非所有人都统一休假或者是偷懒，否则绝不可能会有这般无人的情景。 夏目律清晰地知道，以上假设是不可能存在的。所以结论只有一个，他早就被这块地方势力的人发现了！或许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监控之下。 港口Mafia？还是GSS？又或者是残存下来的KK商会？ 要不，还是直接传送回本丸吧，只要别被京极老家伙那样的人注意到，说不定凭空消失只是被当做一个简单的幻术类异能。 总不可能有好几个像京极那般如“天降邪魔”这种特殊的可以感受到妖力的异能吧...... 夏目律给自己稳了下心神，准备在原地直接传送回本丸，只不过顶着这副模样回去，又要被家里的小短刀们央求着多保持一段时间了。 十秒后，夏目律很困惑，这次传送需要耗费那么久的时间吗，平常不是不到两秒就回去了？ 他再次心中默念“指令：传送本丸”这几个字，安安静静地待在原地等候片刻。 一分钟后，夏目律仿佛石化了一般。 “......”糟糕了，传不回去了！ 一时间，他那条长长的尾巴垂得更低了，两只狐耳都耷拉了下来，如果有手机就好了，可惜他之前把手机交给五虎退带着。不过很快他又有了新目标，准备先回自家开的猫咖里。 这时，一道温润且优雅的声音出现在夏目律的附近。 “你好，我的前同事，你像是遇到了什么困难，请问需要帮助吗？” 夏目律皱起眉，前同事——指的是哪方面？认错人了？ 他朝着四周看了看，也只有他一只狐狸啊，难不成是同样位于时政的审神者吗，倒是有这个可能性，毕竟为了防止误伤，在职的审神者之间有专门渠道的感应，退休的人员之间也有吗？ 不过他记得自己所在的现世，时政告诉他目前只有他一位退休的审神者，难道又多了一位在职/退休的？ 于是，夏目律带着股疑惑朝对方看去。 下一刻，他顿时瞳孔地震：......谁家审神者会这副打扮？这绷带成精的家伙太可疑了！ 第二十八章：IF文野 夏目律是不相信眼前的绷带男是“前同事”这回事，这绝对不是对方极为诡异的造型带来的判断。 灵力、妖力、异能力是三种独立的力量，每一种都不相容，但是在有的人体内可以共存。 如果某个个体被力量所接受，那么会成为它们的共同载体；而有的个体会只有一种或者两种，剩余不兼容的会随身体的代谢排出；还有一种情况，若是存在过于微弱，则其拥有者几乎根本不会察觉到自己本身就是有着独特力量的个体。 然而，眼前的绷带男伪装成的审神者，根本没有任何力量流动。 夏目律在狐妖完全形态下，如果他本人又处于清醒中，加上近距离接触，达成以上三项条件则可以感受到对方身上力量的流动。 可是——绷带男/根本没有任何特殊力量，又或者对方身上的特殊力量过于接近普通人水平，以至于完全无法察觉。 时政为了增加审神者的生存率，加上他们选择的都是拥有潜在天赋的人，或者是力量相对强大的人，所以几乎不会出现这种普通人成为审神者的情况，那不符合时政选人策略。 当然还有一种情况，对方能第一眼认出自己是审神者身份的......只有时间溯行军了。 那群热衷于破坏的家伙的鼻子可比狗灵敏多了，哪怕是前任审神者，身上残余的气息都会引起溯行军的警惕，再加上其中有较高思考能力的时间溯行军还会隐藏自己的暗堕气息。 于是在经过短暂的思考后，他给眼前的绷带男打上了一个“疑似时间溯行军高层”的戳。 对面这家伙还想欺骗他，幸好被他给及时识破，不然下一步就是被语言诱导回去坠入黑暗吧。夏目律暗自想道，同时视线稍微朝四周扫了几下。 不知道这只时间溯行军的身边是否还带着传送器，如果与对方盲目开战，也无法判断天空中会掉落多少它们的军队，波及到这片区域的民众可就不妙了，看起来对方的目标暂时是他本人，先行撤退吧。 脑中转过这段念头，夏目律立刻做出决断。 在短短的一分钟后，津岛的视线里看到整只狐狸朝他小跑般冲了过来，身上不带一丝杀气，他有些错愕—— 随即，夏目律在最后快要接近对方时扭头错开，就这样与绷带男擦身而过，在猛地加速下，他一头冲到了旁边的绿化带里，目标是不远处的公园。 “......”津岛只能看到一个条毛绒绒的尾巴转瞬即逝消散在他的眼前。 ——果然，这个打招呼的方式还是太牵强了啊。 中也双手插兜，身影从集装箱后走出：“喂，你不是很想见那只狐狸吗，甚至不惜亲自踏出那间办公室，它都跑了不需要我追上去吗？” 津岛伸手覆盖在那张缠满绷带的脸上，几撮调皮的头发从侧面的绷带缝隙里挤了出来，他露出无可奈何又温柔的苦笑。 “没关系。”津岛背对着部下，侧过身望向平静的大海，几只海鸥肆意张扬地越过海中的捕食者，清爽的海风拨动着他那略卷的黑色头发，顺带着吹起几根匆促缠绕下的白色绷带，随风拉成长长的一条。 他仿佛低声的说了句什么话语，却融入于海浪拍岸声中，显得格外的模糊不清。 一枚如小型纽扣般的银白色金属被人为的投掷进入了大海，连一阵浪花都没泛起。 中也感觉那个东西有点眼熟，好像是组织里最新研发的隐蔽型信号发射器。 津岛朝身后挥了挥手，带着一分释然的心情走向港口Mafia标志性的五栋黑色大楼：“走吧，中也，我们该回去了。” 橘发的干部安静地盯着眼前首领的背影，发现自己就从来没看懂过太宰的大脑里到底在想些什么，自从十六岁那年开始，他就再也没看到对方露出发自内心的情感了，除了这回连他都能察觉到对方的一丝喜悦之情。 中也向前跨了一步紧跟其后。 *** 一名衣衫褴褛的瘦弱少年在贫民街的主干道上疾驰，他飞速跑入狭窄的小巷中，企图甩开在身后那堆紧追不舍的“豺狼”。 少年心里很清楚，这群人是游荡于贫民街中的刽子手，更是寻找落单且虚弱的年轻人的器官贩卖犯。 背后的衣物已经被身上的汗水打湿，吸入的空气犹如灼烧的烈火，为原本就有些肺部疼痛的他更加雪上加霜，额头上的汗随着眉骨往下滑落，很快滑到了内眼角部分，在睫毛的扇动下使得汗珠模糊了视线。 再快点！再过两个转弯口，就有一个地下通道！马上可以甩开那堆“豺狼”里的异能力者！ 呼吸声变得越来越重，少年感受到自己的体力在毫不留情地被透支着。 ——不可以就这样无能地死去！他还未从那个可恨的男人手里抢回妹妹！ 芥川龙之介燃起的愤怒，迫使他又加快了速度，他想要活下去的念头牢牢地扎根在了心中，他的脑海里闪现过那位黑发女孩的容貌，那是他的妹妹芥川银，也是支撑着他活下去的动力之一。 仇恨成为了他燃烧的动力，芥川猛地刹住脚步，身上的衣物像野兽般狰狞地朝着身后的人类扑去，它们化作薄薄的利刃，却坚不可摧。 “罗生门——！” 一声低沉的嘶吼从少年喉咙里发出。 衣服化作的刀刃弯曲般地前进着，它们随着主人的意志，扭曲成了难以捕捉到的进击路线。 衣刃直接贯穿了一位“刽子手”的腹部，捅出了一个深深的血洞，它在对方的内部躯体中狠狠地搅拌着，接着直接由下而上贯穿对方的下颚以至大脑，那名“刽子手”甚至连惨叫声都没有来得及发出。 随后，另外几名持枪的“刽子手”对准芥川不断地射击着，子弹全被衣刃挡了回来。 ...... 一阵枪林弹雨与衣刃的决斗后，芥川气喘吁吁地半跪在残破不堪的尸体堆里，仰着头发出了嘶哑的笑声。 “哈——想要在下的器官，真是痴心妄想的行为......” “嗖”的一下，一枚手里剑般的暗器直击他的肩膀部位，它包裹着强劲的风，以极为快速的速度向他袭来，以至于疲惫不堪的芥川慢了一步用衣刃阻挡对方。 芥川吐出了一口血，他睁大着眼看向偷袭者。 “哇~这场面也太壮观了点吧，简直如同修罗地狱。不过......小子，你的异能还太弱了，或许等你再成长几年，这片贫民街里的异能者没有能够打得过你的存在了，但是——”偷袭者舔了一口手中的另一把手里剑，露出了个极为恶劣的笑容，“你没有未来了！既然害死了我那么多名同伴，那么你就去死吧！” 随之而来的二十余把手里剑朝着芥川的面门袭来，他又用异能勉力抵挡住了其中大部分，可万万没想到的是，眼前这位传统忍者装扮的人接着又投掷了一个球形炸弹。 “！” 芥川屏住了呼吸，他几近绝望的看着这颗漆黑的炸弹向他袭来，而他没有任何余力再去阻挡它，甚至连站起来多跨一步的力气也不再拥有。 不，他从来就不怕死，否则不会每次以命相博的态度与人战斗，但是......小银她......他还没将她救回来啊！ 下一秒，芥川感觉自己被炸的腾空飞起，身上感受不到任何疼痛，是麻木了吗—— 突然，他反应了过来，爆炸是在他的下方形成的，熊熊的烈火在燃烧着小巷中的杂物，而在那轰鸣般的爆炸声中，他被莫名其妙地甩到了一个地方。 现在，芥川发现自己此时正在一只白色毛绒生物的背上，而这只白色的生物一动不动地漂浮在空中。 “你是？”芥川一惊，紧抓住身下柔软的白毛毛，满脸不可思议的盯着对方。 夏目律有点后悔把自己变大点后，将人甩在背上了，那瘦小的家伙把自己的毛抓得也太疼了点，早知道用嘴叼起来就好了。 于是，夏目律沉默地降落回了地上，痛快地甩了甩身体，把人成功甩下去后，他恢复成普通狐狸的大小。他盯着那位忍者装扮的人，在对方目眦欲裂的神情下，还未等人掏出通讯工具向同伴求救，直接被夏目律一爪子拍碎了颅骨。 抖了抖爪子上的血迹，还有一些没能擦掉，夏目律利索地跑到了芥川的旁边，将肉垫上的血迹往对方衣服上努力擦了擦。 臭小子，抓疼我皮毛的事，就用你的衣服报复回去。夏目律脸色臭臭地暗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