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本红妆,小侯爷她又造反了》 第一章 全城百姓看她笑话 天衍大陆,赤靖国。 “害人不浅啊!” “真是灾星一个!” 朦胧间,细碎的言语流入褚流年的意识。 “诶你说,这褚小侯爷是不是也有点可怜,国师大人的责罚未免有些......” “嘘!这话可不能乱说了!别忘了他现在被踢出族谱,早就不是风头无两的小侯爷了!你言行有失,小心杀头之罪啊!” “再说了,这也算不得什么无情,本就是国师大人捡来送给姜家的男娃!” “就是!姜家才叫倒霉,这灾星几年前将姜家族长和大小姐连累也就罢了,十万姜家军就这样全军覆没,如今只是踢出族谱,依我看啊,还是姜家仁慈了!” “对啊!他这头一回率兵出征就这么倒霉,碰上了千万年都难得一见的空间裂缝,一个人就算是有十条命都不够搭啊!这不,那十万精兵就这么被活生生卷进去了,就连皇上都......唉!” “啧啧,这天煞孤星果真名副其实,命是真够硬!国师大人罚他上那弑神山祈福,也是为了国泰民安啊!” 褚流年吃力的睁开邪佞的紫眸,却发现眼前是乌泱泱一片,似乎全靖都的人都在这里,正对着自己指指点点—— “哎呀!他醒了!” 看着那双盈满邪气的妖异紫眸朝自己望来,人群顿时阵阵惊呼,所有人下意识后退数步,如见洪水猛兽,唯恐避之不及。 褚流年见状,讥讽般扯了扯唇,脑袋顿时传来阵阵撕裂的疼。 残碎而绝望的记忆片段疯狂涌入脑海,想起昔日与她并肩作战的将士们此时落了个尸骨无存的下场,褚流年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 她有些模糊的目光遥遥看去,正对上几张熟悉的面孔,那正是姜家常与她作对之人,此时隐藏在人群中,冲着她诡异的笑着。 像是在看一个笑柄。 褚流年瞬间明白了什么,唇角微扯。 她出征为国,没想到如今会受到此般荒唐的下场! 自从刚记事以来,她就被那个清冷谪仙的国师领到姜家,从小被要求女扮男装。 原本就因外人的身份受人诟病,又因为自己天生异瞳,被有心之人传出灾星的谣言。 身为姜家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他们无所不用其极的想将自己除掉,自己念着早已仙逝的家主的恩情,始终没有对他们动过手。 可如今看来,似乎没有那个必要。 就在这时,一名桃粉罗裙的娇俏少女上前,梨花带雨的脸上满是心痛。 “年哥哥!你平日里嚣张跋扈,我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你也不能拿我们姜家军开玩笑啊!我们姜家人自认平日对你不薄!你如今竟然......呜呜......” 许是说的伤心过度到极致,少女泣不成声哽咽起来,似乎下一秒就要断过气去,引来众人垂怜。 可褚流年只是无动于衷的看着这位姜家表小姐,胃里一阵翻滚。 这女人真是一如既往的做作又恶心! 褚流年眸子渐冷,“聒噪。” 少女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我说你聒噪!”褚流年嘴角牵起嗜血的弧度,“没皮没脸的狗东西。” 少女没想到这煞星死到临头还敢嘴硬,当着这么多人不给自己面子,一双盈满泪水的杏眼充斥着恶毒。 她凝视着褚流年,那张精致到连女人都自惭形秽的俊脸,甚至让她也有些短暂的痴迷,可那痴迷接下来就被嫉恨逐渐取代。 凭什么!凭什么一个男人也长着一张这样的脸! 凭什么国师大人曾经也对他有所青睐! 凭什么家族里的第一天才不是她而是这个煞星! 少女心底的恨意不断滋长,她气得哼哧直喘,义正严词道,“年哥哥!我,我好心待你,你怎能如此羞辱于我!你如此不知悔改!简直愧对我姜家列祖列宗!愧对妱影姐姐!” 不知听到哪个字眼,褚流年微微怔愣了一瞬。 咻的一声,一根银鞭破空而来,狠狠抽在褚流年本就伤痕累累的身体上,瞬间皮开肉绽,伤可见骨! “今日灵儿必须要以家法给你一个教训,这也是为了你好!对不起了年哥哥!” 少女噙着泪的眼里,满是一种病态的快意。 她再一次高高扬起手,刚要挥下第二鞭,眼前突然一花,刺骨的寒意登时侵袭全身。 一道火红身影鬼魅般闪过,瞬间出现在她的背后! 紧接着下一刻,窒息的痛苦便蔓延全身,只见少年已然掐住少女脆弱不堪的脖颈,将她一把提了起来! 少年手背青筋暴起,用力收紧。 空气顿时沉寂,众人不敢置信的看着少年旁若无人的将世家小姐玩弄指掌,如此轻而易举,如此不可一世。 啪嗒!银鞭应声落地。 无尽的恐惧在人群中蔓延开来。 少女悬空的双腿不停地扑腾,双手死死攥住少年的手,细长的指甲抠进肉里渗出血丝,可那力道也丝毫不减,反而越收越紧! “表小姐,没听错的话,现在的本侯爷已经不是姜家之人了吧?你说......你要对一个堂堂侯爷家法伺候?真是好大的狗胆!” 姜灵儿一张俏脸顿时涨成猪肝色,喉间的紧迫却让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犹如困兽一般,在生命不断流逝的过程中绝望挣扎! 恐怕只有这种将猎物放在掌心肆意蹂躏的快感,才对得起天煞孤星的称号吧! 褚流年蓦地笑了,笑声却诡异的清朗,一身伤痕却也不见一丝狼狈。 人们只觉得她笑得癫狂放肆,却无人发现那笑声其中,尽是旁人听不出的苍凉。 她可是无恶不作的残暴小侯爷,在没玩死这帮人之前,她又怎么会舍得去死? 褚流年睁着含满笑意的紫眸,对上姜灵儿逐渐翻白的眼珠子,好整以暇的欣赏着她苦苦挣扎的模样。 “孽种!还不住手!” 几声暴喝从不远处传来,褚流年目光落到疾驰而来的几名老者身上,脑袋微微一歪。 下一秒,只听“咔嚓”一声。 姜灵儿口吐白沫,就那样断了声息。 褚流年笑的无辜,冲着地上直挺挺的尸体,“如你所愿,本煞星赐你一死。” 天呐! 人群顿时炸开,宛如平地惊雷! “我的老天爷!” “他真的杀了灵儿小姐!这个疯子真的杀了灵儿小姐!!疯了!简直是疯了!!” 褚流年轻蔑的眼神如同看着蝼蚁一般,投向那乍然停在半路的几名老者。 那眼神如同淬了毒的刀子,竟是硬生生将几名赶来的姜家长老逼退,他们突然沉默,脚步顿住,脊背一阵发凉。 紧接着,他们就看到少年如同吐着信子的毒蛇,死死盯着自己,宛如夺命的厉鬼宣誓。 “从今往后,凡从前欺我辱我之人,我将与之不共戴天!” 第二章 命硬的煞星 听闻此言,众人心里又是顿时咯噔一下,随即又在心里不断安慰自己。 怕什么! 这小侯爷定是没认识到自己的处境!别看她现在实力略胜一筹,可她马上就会跌落神坛再无翻身之日! 有人强忍着心中忌惮,强行壮着胆子道,“褚,褚流年莫不是疯了吧?她哪里还有什么从今往后!她知不知道自己要去弑神山?她难道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不会真的以为自己只是上个山拜个庙吧?真是好笑!” “就,就是!死到临头还这么张狂!无知又不可理喻的疯子!” 弑神山? 嗤。褚流年心底冷笑。 赤靖国禁地,她当然知道。 传闻此山,方圆十里没有一丝生机,就连鸟虫不得近其一毫,否则就会受尽粉身碎骨般的疼痛。 每登一步,全身绞痛就更重一分。自古胆大擅闯者,轻则因废去修为半途而废,重则灰飞烟灭,连个骨头渣子都不剩,更遑论登临顶峰去拜庙。 如今在所有人眼中,让她去弑神山就是死路一条。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如传闻所言,她的命不是那么轻易陨落的! 众人还在唏嘘不已,却听别处一番躁动。 “快看啊!国师大人终于来了!”“果真是国师大人!就连拉车的马儿都是这种级别!此等气派哪是常人能受得住的!” 在无数崇敬膜拜的声音下,声声碎蹄由远及近,只见四匹玲珑麒麟骏踢着稳健的步伐,一顶绛紫色的华贵轿子缓缓停在褚流年的面前。 紫金色的轿帘犹如静止一般纹风不动,将轿内场景遮盖的严严实实,任由赤黄色的流苏垂落,好似这个人的心一般,一点容人纳入的缝隙都没有。 褚流年目光渐渐晦暗起来,狂妄的少年终是哑了嗓子,“如今我只问你一句,在你眼里,我也......一直是灾星?” 她不在乎旁人看法,此时却想知道这个清冷如谪仙,却一直温柔待她的国师大人如何作想。 然而静默良久,轿子里的人并没有回以任何只言片语。 沉默是最好的是答案。 褚流年垂眸轻嗤,掩住眸底无法言说的落寞。 她曾经将他视为最尊敬的人,将他视为师傅,甚至默默倾心于他。 可如今他不信自己,同那些人一样将她视为灾星,想要置她于死地。 如今看来,一切只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如此也好,早点断了自己的孽想。 “......好,我知道了。我说过,我这条命是你给的,现在我把它还给你。” “不过就是弑神山而已,小爷还不放在眼里!” 若放在别人口中,这种狂妄的话铁定会被人嘲笑不自量力,然而此时放在这一身烈焰红衣的少年身上,却让人莫名的多出了一种信服感。 声势浩大的人群仿佛被震住一般,看着少年从台上一跃而下走来,他们不自觉的向两侧退步,目不转睛的盯着这名俊逸无双的少年。 褚流年目不斜视的绕过那顶华丽的轿子,凝视远处藏在雾霭之中的山黛。 直破云层的顶峰犹如一座孤屿悬浮半空,山浪峰涛层层叠叠,将一切声息翻涌卷抹,宛若高不可攀的神殿。 少年一步一步地朝着那里前进,一股迫人的压力翻涌着,愈发强烈的将她吞没,直到山脚下的一步,都仿佛无数柄尖刀刺入她的身体。 五脏俱裂的痛感将所有意识淹没,无形中仿佛有一只大手誓要将她碾成齑粉,搓掉她一身傲骨锐气,让她灰飞烟灭。 可她步伐没有片刻的犹豫,一如少年的倔傲,认定死理,便永远不回头。 他们不可抑制的抬起头,恍惚间日落昏黄,每一寸光都有了神明的影子。 蓦地,独立山腰的褚流年转过身来,身体马上就要炸裂的痛处抵不过她心中的木然。 隔得老远,为首的国师大人就看见少年站在阳光底下回眸,旁人只知道少年薄唇轻启似乎说了些什么,在国师大人的耳朵里,却是一字一句落地有声。 “权几殊,现在......我不欠你了。” 她不愿做的事没人能强迫,上这弑神山只为将往日恩义抵消,今后她与他再——无——瓜——葛! 褚流年自嘲一笑,转身继续前进。第八百步,第九百九十步......直到观众都感到了恐惧。 “不是吧?!她都爬到那么高了,竟然还没死?!” “果真是煞星!命这么硬!她简直就是个怪物!” “神明保佑啊!这样的煞星要是真的任由她留在世上,岂不是要将我们都害死?!” “留不得!留不得啊!” 这些人话语格外刺耳,可是现在的褚流年已经一点都听不进去。 疼!只有彻骨的疼! 褚流年只能感知到自己的灵力在一点一点流失,五感在逐渐模糊,肢体仍旧犹如没有知觉一般向上攀爬。 然而没有任何人发现,一抹诡异的黑色灵力缓缓从褚流年的丹田中溢出来,渗透进她的身体每一处。 巨大的压力将她的身体各处崩裂,渗出鲜红的血液,瞬间将她染成血人。 血雾弥漫在空气中,也染红了轿内男人的双眼。 ...... 三年时间转眼即逝。 世人皆知,赤靖国的弑神山不容任何生命存在,可没人知道山顶之上的寺庙却是四季如春,桃林纷飞。 庙中有一口温泉,占地不大却是异常精美,此刻泉中浸泡着一名犹如雕塑一般的少女,腾腾雾气半遮半掩,将少女的容颜衬得更加绝美。 此情此景,怕是任谁见了都要赞叹一句“此人只应天上有”。 然而不能让人忽视的是,少女周遭那湍流一般,疯狂涌入她身体的精纯灵气,出奇雄浑的力量此时正源源不断的输送,甚至有越来越急的趋势。 就在少女要大功告成之际,丹田识海处却是一阵翻江倒海,似乎那里正进行着翻天覆地的剧变! 褚流年痛到无以复加,纤瘦的身躯无助地紧紧蜷缩着,身体簌簌抖如糠筛。 可她眼皮紧闭,只是死死地咬着唇瓣,即便苍白的唇染上鲜红的血,也不肯吭一声! 然而此时的褚流年并没有注意到,她的丹田处此时正萦绕着团团黑气,犹如黑洞一般裂开一条口子! 紧接着那黑洞之中白光一闪,一缕极具生命力的精气被生生剥离出来,伴随着某种不知名的物体,无声落入水中! 渐渐地,那种常人无法忍受的剧痛缓缓消失。 褚流年神色刚有些放松,就感到一股令人窒息的气息扑面而来! 少女脆弱无比的纤颈也随之被一只大掌死死桎梏住! 铺天盖地的杀意将她压的喘不过气! 哪来的人这么不道义! 她连眼睛都没睁开就要掐死她! 褚流年心底压抑许久的阵阵怒火就在此刻爆发,强大的求生本能让她不知哪来的力气,抬起已经腾空的腿来,凭着感觉牟足了劲向对方两腿之间踹去! 嘭的一声! 伴随着哗啦水响,褚流年果真被松开! 来不及喘气,她便火速向岸边游去,同时她的身影也在倏然间变得挺拔起来,成了一幅少年郎的模样! 可当她回眸看向温泉时,却什么都没看到,只看到水面咕噜咕噜的冒着气泡。 褚流年:“......”不是吧?这么容易就被踢晕了?这也太脆弱了吧? 她剑眉紧蹙,思索几瞬,还是回身跃入泉中,拖着那沉在泉底的人双腿将之拽了出来。 谁知下一秒,那貌似晕死的人就故技重施,伸出魔爪直击她的脖颈,可这次褚流年有了戒备,那还能那么容易被对方得手?! 她心一横,本着就近原则又是一记致命肘击! 谁知这一下,又不偏不倚击中了那个不可描述的地方,只听对方一声闷哼,这次却是彻彻底底的昏厥过去! 好!好一个梅开二度! 褚流年心中一喜,浑然不觉自己行径恶劣。 她随手将人扔到岸边。自己一屁股躺倒在温泉边上,闪着紫色暗芒的眸子疾速掠过一抹疲惫。 这时的她才有功夫审查自己的身体情况,不由星眸一紧。 还是很糟糕。 算算日子,她来这弑神山已将近三个年头,自打当年上了这山,她的一身灵力便尽数散去,身体也破如残柳,连个废人都不如。 这三年来,她一直在调养自己的身体,虽惊喜的发现自己恢复能力有显著提高,可始终修炼不了的事却一直让她困扰。 她得想个办法,不然以这个身子,谈何复仇? 这时的她才想起地上那个倒霉蛋,眼眉冷冽地看去—— 身高约莫七尺,一袭黑衣衬得身材更是挺拔修长,正是那种增一分肉嫌肥,少一分肉嫌瘦的完美身材。 只可惜此人戴着面具,面具只将下巴和嘴露出来,只能大致判断,这是个长不了她几岁的少年。 他怎么会到这里?不过现在这不重要,她更在乎此人无缘无故袭击自己的事。 褚流年坐起来,忽的笑了,露出一口森白的牙,她伸手就想要摘下那碍眼的面具。 “爷倒要看看,是哪个小贼想搞偷袭!” 第三章 神秘的面具 褚流年五指一曲,手放在面具边缘。 谁知那面具仿佛长在少年的脸上一般死死焊住,根本摘不下来! 这回可真的把她气笑了,一种将此人大卸八块的冲动猛然涌上心头。 突然,褚流年似乎发现了什么,眉头一皱便探出了手。 只见她长指轻点,一道纹路奇异古朴的阵法浮现在面具上。 即便是对阵法一无所知的她,此时也不由惊叹此阵奥妙,饶是自己也生出渴望勘破其中玄机的想法。 “嘶......倒是奇怪,怎么一个面具还用得着阵法?这人不觉得别扭么?” 她正想细细研究,却对上了一双黝黑的眼—— 褚流年凤眸顿时一眯,青葱长指按着少年身上某处,看似毫无攻击力,可是只有此时正大眼瞪小眼的两个当事人知道,一旦这手按下去,少年将毫无反抗的机会。 只因那里,正是少年的命脉之处。 褚流年睨了他两眼,发现对方气息紊乱没有一丝灵气,眉梢不由一挑,有些惊讶,“怎么,你也没有修为?” 这天下这么小的?两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废物还碰到一起了? 褚流年轻笑,一种惺惺相惜之感顿时涌上心头,当下也不觉得对方有多可恨了。 “......放开。”少年的声音,低沉磁性相当好听。 当然,若是能忽略其中暗藏着的咬牙切齿。 褚流年垂眸看去,却见少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腹部丹田处,眼里杀机呼之欲出。 褚流年哂笑一声,刚要说些什么,却听不知哪传来一道声音—— “小子!你可千万别放了这个小祖宗!” 谁?!凤眸凌厉的眯起,褚流年警觉地观察起四周。 刚刚是谁在说话?! 为什么声音听起来离自己这么近,她都没有所察觉? 少年似乎也察觉到了异常,全身瞬间紧绷起来,目光又一次理所当然的,紧紧的盯着褚流年的腹部。 褚流年当然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不由得顺着他的视线,狐疑的低下头看着自己。 这少年总是盯着自己的丹田处一脸敌意,如今看来......该不会这里真的有什么东西吧? “别看了,吾就在这呢。” 一道不耐烦的声音果真从丹田处传来,只听对方愤愤道,“你这小子,怎么连自己的身体情况都不知道?你这空间,竟然还不是灵兽空间,吾真是第一次见......” 不是灵兽空间的空间?有那种东西存在么?而且还是她的? 实不相瞒,别说现在说话这人了,这所谓的空间,就算是她本人也是第一次听说。 “你怎会知道我有空间?” “吾怎会知道?吾还想问问你呢!当然是因为吾就在你的空间里!” 神秘人言语之中尽是愤懑! “......那阁下总不能赖在我的空间里不出来吧。不如当面谈谈。” 一听这话,神秘人就忽然炸了毛似的,“什么叫赖?明明是那个小祖宗在外面,吾......吾哪敢出来。再说了......” 褚流年竖起耳朵正准备听个详细,谁知那神秘人语气哝喃着,吐字逐渐变得不清楚起来。 于是褚流年听了个半天,到了耳边的话全都变成了—— “吾还是不说了。” “......” 褚流年满头黑线,有话直说不行么,说到一半扭扭捏捏的,算什么好汉? 只可惜,她拿这神秘人,还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一旁沉默良久的少年终于吭声了,声音里透出一股子威胁。 “你,让他滚出来。” 褚流年丹田处黑漆漆的空间中,一个正躺在地上潇洒摆烂的身影顿时一僵。 “我?我让他滚出来?” 褚流年登时来了兴致—— “那你倒是说说,我怎么让他滚出来?你还没回答我,你姓甚名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少年抿唇,却是不说话了,只是眼底闪过一丝窘迫与迷茫。 褚流年捕捉到了这一丝极其微妙的情绪,心中好奇更胜。 这时却听到那神秘人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神兽的气息这一次神秘人压低嗓子,忍不住小声嘀咕道,“这还用问?他当然也是从你空间里出来的!” 神秘人语气中带着一丝幸灾乐祸,声音又降了几分,自以为天衣无缝,“而且还是被我一屁股踹出去的!” 神秘人笑的奸诈无比,殊不知再小的声音也让那少年听了去。 只见少年身上气息突然变得极其危险,神秘人顿时打了个寒噤,又没了声。 褚流年,“......”这个怂包。 也罢!既然是自己的身体,那这空间也跑不了,或许只有等到自己能重新修炼时,真相才会浮出水面。 褚流年与面具少年对视一眼,此时的面具少年才发现,对方的眼睛竟然是妖异的绛紫色! 不知怎的,看着那紫眸中倒映着自己的身影,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瞬间攀附心头,面具少年只觉得心脏瞬间一滞,那里似乎传来隐隐约约的疼。 他薄唇紧抿,强行压抑住自己身体的异常。 褚流年松开牵制少年的手,漫不经心道,“知道我是谁了吧?还不报上名?” 半晌,少年终于缓缓开口,嗓音有些嘶哑,“司烨。” ......真是高冷,一句废话也不肯多说。 不过褚流年对此不甚在意,反而皱着眉头看向别处,那里似有异动。 褚流年心里默道,果然还是来了。 事实上,这弑神山虽然邪乎,可自打她上了山顶以来,就失去了原本的威力,变得与寻常的山一般无二。 她早知会有被发现的这一天,因此内心并无波澜。 只是......来者这气息似乎十分强大。 按理说一个小小赤靖国应该怎么也引不来实力如此强盛之人才对。 躁动声越来越大,也愈加接近这里。 褚流年寒眸微敛。 “少宗主!神兽的气息就是在这里断的!神兽一定就在这里!” 只听阵阵错乱的脚步声响起,一群清一色白色锦袍之人蜂拥着闯了进来! 然,竹篮打水一场空。 为首的白衣青年看着眼前空荡荡的,顿时眉头紧锁。 逼仄的空间里,褚流年正紧紧捂住司烨的嘴,两人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态藏匿起来。 两人靠得极近,褚流年紧紧盯着外面的一切,殊不知灼热的气息喷薄在司烨耳畔,司烨原本白皙的耳朵不自觉染上一抹红晕。 褚流年却丝毫没有发觉,全身心的都放在那几名不速之客身上。 她这里哪有什么神兽,褚流年心里默默吐槽,想必他们寻找神兽无果,很快就会离开这里。 可往往事与愿违,那白衣青年不仅没有知难而退,反而蹲下身来,看着那毫无波澜看起来十分平静的泉水,向身后招了招手。 一枚圆形石头似的东西被递了上来,青年轻轻轻颠了颠那“石子”,同时身子后退数步,微微勾唇,忽地将“石子”掷入泉中—— 嘭!!! 犹如投入一枚炸弹一般,泉水猛地冲天而起! 那冲击力显然不小,躲在犄角旮旯的褚流年也受到波及,整个人向前倾去! 司烨瞳孔巨震,深如寒渊的凤眸突然瞪得老圆! 只因一抹冰凉的软糯触感突然印上他的脸颊! 竟是褚流年的唇! 司烨将几乎趴在自己身上的褚流年一把推开! 褚流年对于刚才的事却浑不在意,反而有些责备之意。 “都是男人,你慌什么!?” 听闻此言,司烨神色复杂地瞥了她一眼,回想起第一次触碰到她时那柔腻的触感,绝不是一个男人能拥有的,他掌心不自觉紧了紧...... 而另一边造成这场事故的罪魁祸首,此时定定的看着褚流年藏身的方向,眼里闪过一抹危险。 被发现了?! 褚流年心里咯噔一下。 突然,腿边传来奇怪的触感,她低头一看,竟然是一枚白滚滚的东西,看起来似乎是某种灵兽蛋! 此时这白蛋不停地蹭着自己的裤腿,一副谄媚讨好之意。 褚流年却没有心情理会它,只因那群白衣人正向着这边靠近。 对方个个气场强大,那恐怖的骇人气息,褚流年就算是翻遍整个赤靖国,也都没见过几个! 褚流年还没完成心愿,来者又是毫无善意的架势,她可不想在此丢了小命,于是转而看向那枚白蛋。 “起!开!” 褚流年凶神恶煞的威胁,谁知小白蛋不仅不怕,反而蹦到了她的脚背上! 褚流年忍无可忍,抬起脚来用力一甩! 咕噜噜—— 小白蛋瞬间滚出狭小的空间,暴露在白衣人面前! 白衣青年先是眼神一亮,随即失望很快爬上双眼! 怎么不是神兽!? 传说这里即将出世的神兽,可是六头彩雀! 怎么可能是这个平平无奇的小白蛋! 青年心里涌起一种被欺骗的愤怒,亏他费劲这么大心思,甚至动用了珍藏已久闪灵弹,到头来捡到的却是一枚如此普通的废物蛋! 他抬起腿,泄愤一般,狠狠地踢向那枚白蛋,力道之大仿佛能踢碎一块巨石! 第四章 她是我的 那白蛋倒也不是任人宰割的主,只见它向里一滚,及时躲开那致命一击,又一次落在褚流年的脚边。 褚流年:“......”真是好样的。 她咬咬牙,如同踢皮球一般,想将这块烫手山芋踢回去,可谁知这一次,那白蛋却死死扒住她! 仿佛黏在她的脚上! 褚流年:“!” 想死也不要带上她好吗!! 为时已晚,一道冰冷的声音自头顶缓缓响起—— “你们躲在这里干什么?” 眼见行踪败露,褚流年倒是大大方方的站了起来,将黏在脚背上的灵兽蛋薅起,平静的递给青年,“这东西随你处置。” 不过是一个废物蛋而已,青年本不想接过。 可转念一想,自己非这么大劲,对方竟然是冒牌货,怎么也得让这个浪费自己时间精力的废物吸取点教训! 于是青年又不情不愿地伸出手,想将白蛋带走。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在他伸出手后,一股尖锐的刺痛感在电光火石间传来! 青年吃痛,急忙将手抽回来,他看着连壳还没破的白蛋,转而怒目圆瞠地看向褚流年,一副恨不得一张将眼前少年拍死的模样! 事发突然,就连褚流年都始料未及! 这男人一惊一乍的抽什么风!? 青年怒喝,“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戏弄于我,还敢用暗器!” 暗器?褚流年忍不住有点懵,她也没使暗器啊? 可是青年不给她狡辩的时间,只见青年五指成爪,就想要当场取她性命! 褚流年下意识地轻身一闪,竟然毫不费力地躲过了对方致命一击! 青年全力一击扑了个空,不敢置信地瞪着褚流年,区区一个毫无灵力的废物,竟然侥幸躲过自己堂堂宗门少主的攻击?! 这下可算是彻底挑起了他的怒火,褚流年暗道不妙。 这普通一击她倒是能凭身手躲过,可这带着灵力的一击,就是给她十条命也不够用啊! 三十六计走为上! 褚流年扯过身后的司烨,瞅准方位当机立断想要冲出重围,就在这时,一直装死的小白蛋突然跳下她的手,一个纵跃跳到她和司烨的身后! 小白蛋轻车熟路的找到墙上某一位置,使出吃奶的力气全力一撞—— 咣——轰!!! 随着它这一猛击,地面顿时剧烈晃动起来! 足下顿时一阵失重感! 不知怎么一踩空,褚流年和司烨竟然就那样消失在了原地! 仿佛一开始就不存在过! 青年一瞬的怔愣,随即反应过来—— 先不说私人恩怨,他们进来那时这两个小子就已经在这里,难保没有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眼里杀机一闪而过,青年冷冷下令,“给我找!掘地三尺也给我找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柳昊天绝不允许就快到手的神兽落入他人手里!! 与此同时,此处的动静惊动了整座弑神山前来搜查神兽的各路人马。 而另一边的褚流年,此时正扭曲着脸从地上爬起来,当了肉垫垫在最下面的司烨更是疼的躺在地上缓了半天。 褚流年看着地上半死不活的人,仅仅维持了三秒的愧疚感,确认对方没有大碍之后,便打量起四周。 亏她在这庙里待了这么久,竟然都没发现这里竟然别有洞天。 虽是黑黢黢一片,眼力极好的褚流年仍能看出此处空间很大,与上面那小地方简直是天差地别。 突然,一道白影一晃而过,褚流年心中一惊,再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切事件的始作俑者——小白蛋! 只见那小白蛋在墨黑色的黑暗衬托下有些变了样。 原本通体雪白的蛋壳,此时竟然散发出了淡淡的荧光,甚至隐隐能看到一些古老而复杂的纹路,看上去煞是漂亮。 这么高的地方都没摔碎,蛋壳还挺硬。 “娘亲!” 突然,一道脆生生的声音传来,在黑夜中格外清晰,竟然是这小白蛋发出来的! 褚流年一噎,确认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在叫我?” 那蛋原地打了个转儿,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紧接着就听到‘咔嚓咔嚓’的声响,小白蛋上缓缓裂开了一道纹,一个顶着一小片蛋壳的小脑袋怯生生探出来。 虽然蛋壳挡住了大半张脸,可是那一对犹如红宝石般的小眼睛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明亮,清澈而天真的眼睛就那样定定地对上褚流年的紫眸,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 “娘亲。” 褚流年忽地想到什么,脸色阴沉几许。 惹来这么大麻烦,竟然还想卖萌逃过一劫,想的简直不要太美,她可不吃这套! 再者说了,她现在可是男装打扮,何来的娘亲一说! 褚流年揪起小家伙纤细却柔顺的脖颈,将它提了起来。 小家伙顶着小片蛋壳,两只小爪子从蛋壳下面伸出来,好端端的蛋壳竟让它穿成了裤子。 模样甚是滑稽,意外的有些可爱。 谁知下一秒,它伸长了脖子,探向褚流年的身后,竟又口出惊人—— “爹爹!” “!”刚站起来的司烨没忍住差点又栽了个跟头! 褚流年更是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这小无赖,瞎认什么亲戚!? 它爹娘知道吗?! 褚流年晃了晃手里的小无赖,阴沉沉道,“小无赖别想套近乎!如实招来!这里是哪?你为什么带我们进这里!” 小无赖有些晕头转向的,“不知道呀!籁籁好像是第一次来呀娘亲……” 瞎扯!这话褚流年可不信! 不知道还能这么轻易找到开关,把他们放进这里?! 可是……看着小无赖直个劲儿想缩回蛋壳的心虚模样,褚流年也是心里一冷,她转过身,手缓缓覆上身后的那面墙。 别无退路了。 当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前面有动静,”就在这时,司烨越过褚流年,冷冷道。 有动静? 褚流年看了看前面,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却没有听到一丝声响。 虽然她现在灵力尽失,可是五感并没有后退,反而比以前更加敏锐。 即便是如此,她也没有听到任何声响,那么,司烨又是怎么听到的呢? 褚流年来不及多想,拎着小无赖也向前走去。 这条漆黑的道路似乎没有尽头,漫长的时间只让人觉得双腿酸麻,小无赖只露出的赤色葡萄眼儿,滴溜溜直转,似乎能看清什么似的。 两人一蛋并排走着,忽地,耳力极佳的褚流年听到细碎的脚步声。 这里竟然会有人?! 褚流年下意识看了看司烨,眼尖的她在此处也只能看到少年如墨一般幽深的眸子,此时那里暗藏着凛冽的寒光。 他……似乎早就听到了。 听力这么灵敏,真的是一个废物? 褚流年在心底暗暗提高了警惕。 耳边突然传来突兀的惊叫声,尖锐刺耳,但依稀可以辨别是个少女的声音。 “大小姐!您没事吧?” 中年男人的声音有些紧张。 少女没说话,只是呜呜痛哭起来,哀怨的哭声让山洞更添一份诡异,让人心烦意乱。 褚流年更是一个头两个大。 小无赖眼睛又转了一圈,小脑袋和手脚又缩回蛋壳,顺手把碎片安了回去,神奇的是,蛋壳竟然恢复如初没有一丝裂缝,仿佛一开始就仅仅只是一颗蛋。 褚流年是无心关注这些的,只因对方也发现了他们的存在—— “什么人!” 中年男人的声音立刻变得有威严起来。 却听一声属于少年清朗的笑,如同清澈叮咚,仿佛立刻就能在眼前勾勒出少年郎清风霁月的模样。 当然,前提是对方看不到褚流年邪佞的双眼。 而樊音几乎是立马就爱上了这声音,还没等对方说话,她纤指紧攥裙摆,又拽了拽中年男人,声音平静得一点都听不出才刚哭过。 “我要他。”樊音指了指褚流年的方向,纵然没有人看得见。 什么?!要要要,要他? 要那个听起来就弱不禁风的臭小子?! 小姐怎么突然想要……男人了? 中年男人顿时怔住了,看了眼前方又看了看自家小姐。 这是什么天方夜谭? 褚流年嘴角还是牵起的,只是眼里的诡谲再也抑制不住了。 然而下一秒发生的事又使得她目光龟裂,三观尽碎。 中年男人缓了缓神,狠狠一咬牙,“好!既然小姐喜欢,那我定为小姐夺来!” 即便这个男人如同弱鸡一样,一看就无法保护好小姐,他也要为小姐夺来,小姐有他保护就够了! 而褚流年只觉无语,能不能问问当事人的意见?! 沉默许久的司烨此时更是冷冷出声,仿佛能将人冻住,只听他斩钉截铁道,“不行,她是我的。” 褚流年猛地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一脸认真的司烨。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些什么? 司烨察觉到褚流年的目光,并没有反省自己说的话有任何不妥,反而很是理所当然的想着,褚流年肚子里那个东西是他的,褚流年自然也就算是他的。 若是褚流年丹田里的神秘人听到司烨的心声,恐怕会气的吐血。 拜托老子也不是你的好不好?! 第五章 上古契约 樊音听了此话,却一点没有怀疑其中水分有多大。 反而眯了眯漂亮的眼,执着的眸子亮的惊人,“没关系,他很快就会变成我的。” “尔敢!” 司烨低喝一声,一瞬间杀气冲天,大战一触即发! 这时褚流年却攥住司烨紧握成拳的手,暗示他不要主动与对方起冲突。 毕竟两方虽都在暗,实力差距却很明显,对方不仅有修为,而且听脚步声判断,对方绝不仅限于两人。 不然的话,以褚流年的性子,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早就化为一抔黄土了。 褚流年默默冷笑。 她确实是杀伐果决,向来不喜欢拖泥带水,但是也绝非鲁莽之人,没有把握的事情从不会去做。 司烨本不想理会她,可是手背传来了对方的温热与触感,他竟然莫名的平静下来。 少女一行人显然是不好说话的。 他们身份特殊实力强盛,在一个小小的赤靖国几乎能够横行。 根本不担心会否得罪什么人。 说时迟那时快,空气中弥漫着危险的因子,一行人团团包围住了他们。 白蛋里面蜗居许久的小无赖却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雾气弥漫在眼中,缓缓形成眼泪,还打了个转儿。 怎么办怎么办啊?娘亲就要被那个贪图她美色的坏蛋姐姐抓走了!但是它好害怕它不敢出来怎么办呀! 小无赖一筹莫展,褚流年也做好随时鱼死网破的准备。 就在这时,小无赖偷偷探出小脑袋环顾四周,突然间灵机一动! 对了!它还有那个办法呀! 小无赖猛的缩了回去,忍着痛满眼泪花的拔下自己屁股上的毛。 褚流年肩头一轻,一个不知名的圆形物体噔噔噔的跳上她的手,还没看清的她只觉得指尖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顿时冒出一滴鲜红的血珠! 然而这血珠又被小白蛋瞬间吸走,登时发出灼眼的白光,将整个洞穴照得通亮如白昼! 褚流年脑海轰然炸开,阵阵悠远而神秘的钟鸣不知从哪传来,直击她的心灵,却让每一根神经都绷得死紧痛苦不已! 众人更是被突如其来的白光刺得眼睛都睁不开! “娘亲!用这根羽毛破结界!” 脑海中熟悉的声音骤然传来! 褚流年强忍刺痛感,下意识地抓住那根火焰一般的羽毛。 破结界?这里有结界!? 见褚流年没有反应,小白蛋心急如焚,用神识拼命呼唤着她,“娘亲!你能看到的!结界的阵眼之处!” 结界的……阵眼之处? 褚流年强撑开眼,在一片模糊的视野中捕捉到一个黑色小点,那里似乎正隐隐散发着强大的气息! 难道那里就是? 嘶!管他三七二十一!先试试再说! 褚流年提起浑身的力气,抬手将那羽毛掷向黑色小点,那羽毛着了火一般被火红色的灵气团团包围住,如同破空之矢正中靶心瞬间穿了过去! 砰!!! 强烈的灵力碰撞竟然引发了巨大的冲击! 以黑色小点为中心向四周蔓延开来! 褚流年被脑中刺痛折磨的没了意识,只在彻底阖眼之前,依稀看到了两道急急扑向她的身影! 樊音和司烨第一时间扑向她,没成想却扑了个空,那人竟原地消失——不见了!! 整座山仿佛触碰到了某种开关,顷刻间地动山摇! 此动静竟然波及到了整个赤靖国,所有世家大族之人都发现了这一惊天巨变,当下再也顾不得什么煞星传说,纷纷赶车前来,一探究竟! ……褚流年是被一阵哭声惊醒的。 而声音来源之处……正是她那不争气的丹田。 一点灵力都凝聚不起来也就罢了,却总能带进去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此时那“乱七八糟的东西”正躲在白色蛋壳里,看着眼前的庞然巨物瑟瑟发抖,抽噎不已。 谁能告诉它是怎么回事,它刚和娘亲契约完,怎么就到这个奇怪的空间里了,而且眼前这个大块头也太恐怖了吧! 好可怕救命啊娘亲! 而小白蛋嘴里的“大块头”,其实也不过才一米高而已。 褚流年揉了揉胀痛的额角,眼前却莫名浮现了一副陌生的场景—— 这是一片看不到尽头的土地,方圆几里寸草不生,荒芜寂寥没有一丝生机。 而就在这片土地的中心,一枚白色的蛋躺在一个长相奇特的物种身前,若是观察细致便能发现,小白蛋此时还有些颤抖。 而那长相奇特的物种,此时正半躺在地上,懒散的翘着二郎腿,得意洋洋的看着眼前这个小不点。 好家伙,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他在这空间里待了三年,受了那个叫司烨的臭小子三年欺负,现在终于轮到他欺负别人了! 褚流年看着它缓缓眯眼,快速在自己的记忆里搜索。 这个奇怪的物种……怎么怎么看都像是……龙? 然而它和真正的黄金巨龙还有着不小的差别,传说中的黄金龙族须躯皆长,威猛霸气面目狰狞,可眼前这位掰着肉肉的爪子,翅膀几乎有整个身子大,通身冰蓝,还长得一脸萌像的…… 说它是龙,兴许有些抬举他了。 褚流年暗自想着。 小冰龙哼哧一声,伸出硕大锋利的龙爪,梆梆梆的敲着小白蛋,居高临下道, “听好了小不点,以后你就是吾的手下,吾让你往东你不得往西,吾让你伸手你不得伸脚,明白不?” 这声音有些耳熟啊…… 褚流年恍然大悟。 这不就是那个藏在她身体里的神秘人吗? 原来它不是人,而是条小冰龙! 褚流年正想着凑近它们,谁知这个想法刚一闪而过,就感到眼前一花,原本看起来还甚是遥远的小无赖和小冰龙,竟然变得近在咫尺! 小冰龙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吓了个半死,两只龙爪在半空中直扑腾! 但是在他发现眼前人是谁后,连忙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竟是忍不住嘿嘿一乐。 “吾还说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个小废物,怎么,现在能进这个空间了?看来你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嘛!” 小冰龙大眼睛里满是不屑,翅膀一闪一闪的,尾巴几乎翘到了天上。 在他眼里,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红衣少年,只需动一动手就能将其碾死。 于是小冰龙大发慈悲地开口了,“既然你进来了,看在这空间是你的份上,吾准许你当吾的第一管家,限你半个时辰为吾准备一份鲜肉大餐……” 小冰龙越说越激动,它抑制不住的吞了吞口水,他已经三年没有吃过肉了!三年啊! 不过,也幸好这个空间比较特别,即便三年没有入食,也不用担心会不会饿死…… 小冰龙还在幻想中神游,褚流年却捏紧了拳头,妖异的紫色眸子凝满寒霜,恨不得一巴掌拍飞它! 然,就在她这个想法刚刚升起时,一声惨叫霎那间穿破耳膜! 这震耳欲聋的龙吟几乎将褚流年当场送走! 回过神来的褚流年不敢置信的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呈抛物线状飞了出去,重重落在地上两眼冒金星的小冰龙。 “娘亲你好厉害!竟然一巴掌就把那大块头拍飞啦!” 小白蛋突然有一种崛起的快感,顶着蛋壳探着头一脸崇拜的看着褚流年。 褚流年回想了一下进入空间后的种种离奇事件,一种想法浑然而生。 她突然冷笑了一声,原来如此! 正因为这个空间是属于她的,因此在这有限的空间内,她只需要动一动脑,就可以控制这里的一切! 正如刚才她想走过来时发生的瞬移,亦或是想要扇飞小冰龙时控制不住抬起的手,这一切的一切,都能印证她的想法! 在这个空间里,她即是主宰! 小冰龙痛不欲生的趴在地上,摔在地上的疼痛让那双冰蓝色的大眼里泛起一丝朦胧水雾,完了,龙生无望了! 褚流年顿了顿,突然想起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于是她将小无赖捧起来郑重问道,“你来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会进入这里,又为什么可以看到阵眼?” 小无赖歪歪头,如实回答,”这个籁籁不知道呀,应该是因为我和娘亲契约的缘故吧!虽然人类肉眼无法看出阵眼,可是籁籁可以呀!而且籁籁能够把这个能力和娘亲共享哦!籁籁的羽毛是有灵气哒,娘亲没有灵力,因此需要借而用籁籁的羽毛破阵呀!“ 此言一出,饶是褚流年都忍不住吃了一惊。 可以直接以肉眼看出阵眼所在的能力她当真是前所未闻! 若是这种能力被用来制作阵符布置阵法,将会是一件多么骇人听闻的事! 结合种种发生的怪异事件,褚流年深深怀疑小无赖的身份,它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灵兽! 弑神山突然来了这么多人,为的该不会就是这小无赖吧?! 褚流年定了定神又问道,”那司烨呢?“ ”司……烨?“小无赖歪歪脑袋,一字一顿重复着褚流年的话,并没有明白说的是何人。 褚流年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小无赖并不知道司烨的名字。 于是她憋了半天,有些难以启齿,“就是……就是你那个爹爹……” 这简单几个字仿佛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说的万分艰难,褚流年只觉得后耳根隐隐发热。 第六章 重见故人 小无赖听了这话瞬间兴奋了,“爹爹呀?爹爹好像在外面等着您呢!” 在外面? 褚流年微微一愣,小无赖稚嫩的童音解释道,“刚才咱们其实是被幻阵骗啦!所以才走不到尽头看不见光亮,破了阵之后大家都返回原点啦!爹爹现在应该是在外面等您呢!” 褚流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若是空间世界由她主宰,那么想要自由进出应该是相当容易的事情。 念及此,褚流年默默在心里念到,“出去。” 果不其然,她又是眼前一花原地消失! 小白蛋见此连忙扑上前,谁知却是扑了个空! 小无赖:“……”嘤嘤嘤!娘亲你忘了带上人家啦!人家才不想和大块头独处呢! 褚流年神识渐渐归体,却莫名感到一阵冰凉气息扑在眼前,她刷地睁开眼,眸底冷意翻涌。 待她看清眼前之人时,呼吸却浑然停滞! 然而仅仅是一瞬,她便立刻反应过来,顿时凌厉喝道。 “国师大人这是作甚?” 恍然间对上那双熟悉的紫眸,权几殊清冷如玉的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淡定地远离褚流年。 只是在旁人看不见的角度里,将手缩回宽大的袖袍之中,缓缓攥紧。 他不带一丝情感的冷冷道,“想不到你还能活着。” 褚流年心里一紧,陡然间发现,周围围满了形形色色的人,几乎都是位高权重的熟悉面孔,此时他们无不以嫌恶亦或是惊讶至极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自己。 这场景……当真是似曾相识呢! 褚流年牵出一抹肆意邪气的诡笑,直直对上权几殊淡漠的眼。 “拜你所赐,现在的我还活着,堂堂正正地活着!” 说话间,少年发自内心的轻狂与霸气倾泻而出,此时的褚流年仿佛脱胎换骨! 权几殊顿了顿,发白的唇似乎动了动。 褚流年却并未注意,反而眉头一拧,目光在人群之中穿梭,似乎在找些什么。 权几殊矜贵的眉眼陷入某种困惑,“你……在找谁?” 而褚流年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口,“司烨呢?司烨去哪了?” 她还是有些良心的,司烨在当时第一时间扑向自己,虽不知是什么原因,可自己也不能对他坐视不理。 司烨?听起来是个男人名字。 权几殊本就凉薄的气息倏然间更冷了。 褚流年不想听他在这问一些有的没的的废话,随手拨开他径直站了起来。 殊不知自己这番动作竟然引起了某些人的不满。 “褚流年!你怎能对国师大人如此作态!国师大人不计前嫌救了你,你竟然敢推搡国师大人!简直是不识好歹!” 褚流年目光犹如一把寒刃,直冲说话之人扫射而去! 姜振峰瞬间有种被毒蛇缠上的感觉! 可他转念一想,不对啊! 褚流年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废物而已,自己有什么好怕的? 褚流年看着突然硬气起来的姜振峰,抱着臂,皮笑肉不笑。 “原来是姜家二爷,好久不见!怎么,不去私院抱你那见不得人的小老婆,跑来上这儿疯叫什么?” 姜振峰的脸瞬间就绿了! 这煞星怎么会知道?!他明明做的这么隐蔽了! 殊不知褚流年是何等人也?诸如此类的把柄她简直应有尽有! 姜振峰只觉得脸面尽失,于是他咬咬牙,开始转移话题—— “你!你这刁儿!你害死我的灵儿还不够,如今还想诬陷于我!我姜家自认对你不薄啊!你如今竟然是这么回报的!” 姜振峰热泪纵横。深深引起在场之人的同情。 褚流年不置可否,她看到了姜振峰三角眼中充斥着恶意,却没有一丝表现出来的痛苦。 看吧,这人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在乎,人都没了三年还要拿出来当挡箭牌,更何况是自己这个外人。 人啊,都是如此,天性凉薄只顾自己的利益。 褚流年唇角勾起嗜血的弧度,竟是抓着原先的话题不放了。 “原来二爷还记得这件事,我还以为二爷不仅在家族里子孙满堂,私底下也是妻儿成群,早就忘了这其中小小的的姜灵儿了呢。” 这话是什么意思?讽刺自己风流债多? 姜振峰终于绷不住了,只听到耳旁闲杂之人的碎言碎语—— “说来也是,姜二爷的女儿可是当年被褚流年亲手杀死的!可似乎当年也没觉得他有多心疼,不会真的是子孙数量庞大,不在乎这一个两个的吧?“ 话说回来,这姜家二爷与其夫人可是出了名的伉俪情深! 这要是真的养了小的…… 啧啧啧,这老脸可就挂不住喽! 与姜振峰早有过节的人已经按耐不住看好戏的心情,想从中再添上一把火。 姜振峰脸色越发难看,褚流年带给他的骨子里的惧意,此时倒是让他畏手畏脚起来,一时间竟然不敢反驳。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女声从人群之中传来。 “口说无凭,你们竟会轻信一个煞星的话。” 只见一名蓝衣女子端着姿态,整个人飘飘如仙,却有股说不出的清高倨傲,与那姜灵儿长相气质相近,仪容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就连修为也比之高了一倍不止。 此女气度不凡,顿时引起不小的轰动。 “这长相这气质,该不会是那位吧?” “哪位哪位?” “嘶!笨呐!就是姜灵儿的姐姐!当年天赋过人,小小年纪就被送到万兽宗那位!早就听说这位小姐冰肌玉骨天人之姿,没想到本人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舆论风向瞬间被带偏,不食人间烟火的姜琇之眼里却快速划过一抹满意之色。 至于姜灵儿这个名字,则是被她自动过滤。 一个废物妹妹而已,不值得她付出精力或是感情。 褚流年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顿觉事情变得更加有意思了。 于是面对姜琇之的质问,褚流年无所谓地耸耸肩,“好吧,我口说无凭。你说的都对。” 现在确实“口说无凭”,毕竟好戏是要排在后面的呢。 现在就结束,未免有些太便宜他们了。 褚流年眉眼轻挑,墨色的眼眸中尽是诡谲。 而姜琇之没听到自己想要的回答,不禁怔了怔。 事情发展怎么没有在她安排好的路线上发展? 按照原本的事情发展下去,自己应该大放异彩,利用自己的智商优势碾压对方,将这个褚小侯爷打击得体无完肤,最后获得众人尊崇,完美落幕才对。 结果对方竟然连和她对峙的胆子都没有? 此时的她完全没考虑,自己的父亲是否真的有这种越轨行为而被人抓住要害,毕竟姜振峰是她尊敬无比的父亲,怎么可能会养小老婆? 姜琇之失望归失望。可是她的清高不允许她流露出过多的情感,于是她拂了拂衣裙,淡定的收回眼神,仿佛对方只是个不值得她关注的小喽啰。 褚流年也收起情绪,此时格外凝重紧张的气氛反而衬得她更加云淡风轻。 终于有个按捺不住的人问道,“国师大人,接下来我们该如何?” 说话之人是一位朝中大臣,只见他兴奋不已地搓了搓手。 权几殊不着痕迹的将目光从那个红衣如火的少年身上收回,语气不带一丝温度。 “现在不是时候,回城。” “为什么?!” 不只是那一位大臣,在场所有人都对此感到不理解。 这倒是给了姜琇之展示的机会,“神兽不同于其他普通灵兽,其出世需要储存足够的力量,趁其储存力量身体最虚弱之时,更容易将之一击逮捕。” 众人茅塞顿开,对姜琇之又生出一些夸赞。 “不愧是被万兽宗选做内门弟子的!果然有些真材实料!看来这赤靖国的第一天才,非琇之小姐莫属!” 就连姜振峰也不禁点点头,满意地看着这个宠辱不惊的女儿,感受到旁人的艳羡之色,顿觉脸上有光。 然而仅仅是因为如此吗?仅仅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将时间拖延? 这不像权几殊的作风。 褚流年心中暗忖,总觉得事情莫名蹊跷。 “你便同我下山罢。” 权几殊两片薄仞的淡唇一张一合,对于他而言,褚流年的命运,也许只是他的一两句话,就可以随意定夺。 褚流年扬了扬唇,弯出的弧度比冰雪更显凉薄,“国师大人是耳力差了,还是记性不如从前了,莫不是忘了我说的话?在没找到司烨之前,我是不会回去的。” 权几殊微不可察的颦眉,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在耳边彻然响起。 竟然对国师大人如此无礼,褚流年这回是真完蛋了! 姜振峰阴冷的眼中折射出诡异的兴奋与激动。 众人也皆是看好戏般,暗搓搓的等着权几殊治褚流年的罪。 然,令人失望的是,权几殊一副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只是云淡风轻的留下一句“随你”,就一个人飘然而去。 褚流年意料之中的勾唇,挑衅似的眼神从一众写满失望的脸中扫过。 姜振峰目光紧盯着她,眼底的杀意终于留不住。 即便这个褚流年已经成了废物,对于他而言也始终是一个隐患。 看来......一切计划都需要提前了。 褚流年懒懒抬眼,正对上姜振峰阴鸷的眼神,后者一愣,眼神微微闪烁。 她嗤之以鼻,姜振峰在她眼里,只不过是一个将死之人罢了。 倒是这个姜琇之…… 稍作一番打量后,褚流年心底升起一丝趣味。 第七章 冤家路窄 “褚小侯爷,许久不见,你竟沦落至此。” 姜琇之靠近褚流年,声音极轻极浅,冷艳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复杂的快意。 她自小便被送去了万兽宗,虽与褚流年相处甚短,但受到姜家诸多人的影响,对褚流年也是隐隐有着轻蔑。 一个只有侯爷头衔的废物,没了姜家做后盾,还不是人人可欺?她也同样,并不吝于踩这野种一脚。 姜琇之只字不提自己死去的妹妹,褚流年也在意料之中。 果然是姜振峰的孙女,连血都是冷的。 姜灵儿再不济也是姜琇之的亲妹,可姜琇之如今的态度,完全是对死去妹妹的漠视,甚至可以称之为嫌弃。 她突然有些好奇,像姜琇之这么骄傲的人,如果被毁了那引以为傲的一切,又会是怎样呢? 于是褚流年颇为恶劣地笑了笑,意有所指道。 “你说,用着不属于自己的灵龛,激发本属于别人的天赋,顶替别人的人生……这种事若是在靖北国传开,想必会引起轩然大波吧。” 姜琇之猛地一震。 他,他这话什么意思? 难道他知道些什么?!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褚流年缓缓拍了拍她的肩膀,朗声笑道: “琇之妹妹啊,你说对不对?” 姜琇之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底的忐忑不安。 冷静,这么多人都在,她绝不能表现出任何异常。 当年那件事做得相当隐蔽,这个野种根本不可能知道,他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 她故作淡定地看向了褚流年,孰料在看到那双紫眸的一瞬间,呼吸像是被擒住了一般,仿佛心底一切的阴暗都无所遁形。 “琇之妹妹紧张什么?莫不是哪里戳到你的痛处了?” “你净胡言乱语些什么?”姜琇之冷着脸,字里行间充斥着厌恶:“你如此咄咄逼人,难怪连国师大人都对你避之不及。” 说到此处,姜琇之竟然镇定下来,看向褚流年的眼神里多出莫名的炫耀。 “忘了告诉你,国师大人已经同意收我为徒了。” 此言一出,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国师大人同意收徒?这怎么可能?” 一旁的姜振峰更是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真的?琇儿,你说的可是真的?” 姜琇之仿佛高贵的天鹅,伸着颈缓缓点了点头。 这一动作顿时让众人惊叹起来。 “当年天资卓越的褚流年‘纠缠’国师大人那么久,国师大人也没同意,如今竟然答应了琇之小姐?真是太让人意想不到了!” “看来琇之小姐的天赋实在过人啊!” 姜琇之站在人群中,听着人们细碎的议论声,前所未有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她自小崇拜着神秘高冷的国师大人,没想到这次一回来便得到国师大人的青睐。 这不仅证明了她的天赋,亦是向天下人昭示,她姜琇之,甚至比褚流年还要强了百倍! 倨傲的目光移到那双紫瞳之上,姜琇之试图看出褚流年的狼狈不堪。 可是并没有。 对方只是淡淡地看着自己,一双紫眸无悲无喜。 “那真是恭喜了。”褚流年微微侧头,心里竟然出奇的平静。 仿佛曾经总是能牵扯她心弦的那几个字,已经从心底剔除得干干净净了。 她语气毫无波澜道,“就是不知道,这国师的亲传弟子,琇之妹妹能做多久了。” “噗嗤!”有人忍不住笑了起来:“我说褚小侯爷,你不会是嫉妒了吧?哈哈哈哈!” 人群顿时哄笑起来,无尽的恶意四面八方涌来。 褚流年回以淡定一笑。 姜琇之心理素质当真强大,当真把那天赋当成自己的了? 可笑。 “我怎么会嫉妒呢。” 褚流年收起了笑,一种傲气在紫瞳中荡漾开。 “那权几殊......眼光太差,我褚流年的师父,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 还有......” 褚流年上下扫了姜琇之一眼。 “就凭你,也配让我嫉妒?” 此话一出,无数人皆变了脸色。 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这一句话,可谓是把两个最不该得罪的人得罪了个遍! 想不到这褚流年修为废是废了,可这心气倒是比之前还要狂,还要傲! “你,你......”姜琇之这下被气得不知说什么好,一张俏脸涨得通红。 姜振峰忍不住为爱女讨公道:“哼,想不到流年你变得如此小气,得不到国师大人的青睐,就要诋毁。” 姜琇之闻言,也缓过劲来,紧跟着冷笑道:“得不到就要毁掉,小侯爷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毁掉?” 褚流年平静地看着她,“你可知何为毁掉?” 长臂一伸,她倏地将姜琇之拽到身前,蓦然逼近。 “想知道,你妹妹是怎么死的吗?” 姜琇之下意识后退,却被那看似没用什么力道的胳膊死死拽住。 褚流年微微扬唇,紫色的瞳孔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不断地翻滚着。 “毁掉就是...... 一点一点...... 把一个人的存在,从这世上抹去......” 她声音低缓而醇厚,犹如情人间的呢喃般轻柔。 但是那张薄唇吐出来的一字一句,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你......” 姜琇之嘴唇泛白。 “你的妹妹,就是这么被我毁掉的。”褚流年缓缓笑了,笑得极尽温柔。 她又弯下腰,贴着姜琇之的耳朵,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道: “但是你,不能这么轻易被毁掉,毕竟……你的身上有我的东西,我得先拿回来……” 一瞬间,姜琇之有种如坠冰窖的感觉。 褚流年是怎么知道的,又是否有其他人知道? 如果被更多人知道当年那件事,她又会面临什么? 会被万人唾弃,会被国师大人逐出师门…… 诸如此类的无数猜疑在心里涌起,和着无尽的恐慌害怕纠缠着,像是一把无形的锁,绞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很想在此刻杀了褚流年灭口,但理智告诉她不可以。 因为她不知道,除了褚流年以外,是否还有别人知道这件事。 一旦这种事传出去,她就彻底完了。 “你要对琇儿师妹做什么!?”突然一声暴喝,在远处响起。 褚流年凤眸一眯,警觉地发现这道声音有些耳熟。 只见一道白色身影正飞身而来。 褚流年定睛一看,心中暗骂。 淦!这不就是之前那个和自己抢小无赖的人么? 要命的是,他似乎和姜琇之认识,还是不一般的那种…… 但是,眼见柳昊天一把扶住腿脚发软的姜琇之,褚流年竟也觉得无所谓了。 她褚流年一生树敌无数,多一个又怎样,少一个又何妨? 柳昊天抬头,目光投向褚流年,顿时又惊又怒。 “竟然又是你!” 褚流年抱着胳膊,勾了勾唇:“是啊,真是冤家路窄。” 柳昊天冷笑一声:“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进来。既然送上门了,那就休怪我不客气!” “哦?”褚流年淡定的目光在柳昊天和姜琇之之间流转。 “你确定你要杀我?”她笑的有些意味深长,“怕是你的琇儿妹妹不同意呀。” 她这话说的十分暧昧,听得姜琇之面色一阵白一阵红。 柳昊天听闻此言,连连冷笑。 “就凭你这废物小白脸,也想挑拨我和师妹?不自量力!” 他提着剑,直指褚流年的命门。 褚流年却站在原地,淡定自若,这副姿态惹得柳昊天更是怒极。 谁知他刚要出手,就被一双柔荑按住。 只见姜琇之面无血色地看着自己,往日清冷的美眸此时带了丝祈求。 “琇儿你……”柳昊天瞳孔一缩,颇为不解。 “师兄,区区一个废物,不值得你大动干戈。” 姜琇之双手紧紧拽着柳昊天小声说道,感受怀中美人罕见的示弱,柳昊天有些飘飘欲然。 要知道,平日里琇之师妹可是出了名的难靠近,现在这般模样,着实让人无法拒绝。 坐怀不乱,和风流无数的柳昊天可搭不上边。 他冷哼一声,仿佛赐予天大的恩惠般说道:“既然琇儿师妹心善为你求情,那我就饶你一命。” “那我便谢谢琇儿妹妹了。” 褚流年微微一笑。 “琇儿,怎么不和为父介绍介绍,这位是?”姜振峰有些按捺不住激动地问。 姜琇之缓了缓心神,脸色还有些发灰:“这是我爹爹,姜家二爷。” “这位是柳昊天,万兽宗的少宗主。” 万兽宗的少宗主? 周围众人纷纷投来惊讶艳羡的目光。 没想到琇之小姐这么厉害,竟然连万兽宗的少宗主都请了回来! 若说起万兽宗,无人不生出一份敬仰憧憬之心。 天衍大陆分为两大领域,其中除了神秘莫测的西域,便是内陆东泸。 东泸之中,国家无数,赤靖国只是其中最低等的国家。 而独立于国家之外的各大宗门,无不受天地灵气滋养,有着千年的传承,是凌驾于王权之上的特殊存在。 万兽宗乃其中一员,其宗主实力更是深不可测,便是皇帝也要给他几分薄面。 而这位柳昊天,是万兽宗宗主的儿子,万兽宗的继承人,身份地位更是不一般! 再看这两人的互动,啧啧,这不妥妥的金龟婿嘛! 想到这里,众人羡慕的眼睛都发直了! 第八章 神兽的踪迹 “师妹,神兽的线索你们可有找到?”柳昊天问道,此时他已经发现弑神山的不寻常,想必神兽的消息已经不再是秘密。 姜琇之摇了摇头,随后纤眉微蹙:“师兄这是......” 此时的她才注意到异常。 柳昊天并非一人独行,在他们上山之前,是带了十数名万兽宗内门弟子的。 可现在,他模样狼狈,身后只寥寥跟着几个人。 这很不对劲。 姜琇之压下心中疑惑,试探性地问道。 “师兄,难道你们......见过神兽了?”可国师大人不是说神兽还要再等一段时间才肯出现么? “算是吧......” 柳昊天闻言,面色有些难看。 当时他带着众多弟子来此搜寻神兽下落,动用了不少精力,却连个神兽的影都没碰着。 他满心准备,结果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柳昊天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便想着怎么也要带回些什么,好和父亲交代。 后来他们遇见了褚流年,被卷入了奇怪的地方。 再然后,又是一个不小心,就遇见了一头灵侯境十级的灵兽。 而父亲口中的神兽,便是灵侯境十级。 按理来讲,他们十数个灵侯境三级,还有一个灵侯境十级的柳昊天。 虽然同阶级的灵兽比人类实力要更加强悍,但若能使用万兽宗宗门秘宝,对付这头同为灵侯境十级的灵兽,应该是足够了的。 但事出反常,许是因为那灵兽不知怎地发了狂,他们甚至连灵兽的模样都没看清,就受到一阵狂暴的攻击。 他们使劲浑身解数,才逃出生天。 可另外几名内门弟子的性命,却就此平白无故的断送。 这下可好,赔了夫人又折兵。 柳昊天胸口起伏不定,简直是越想越气。 “这么说来,那头灵兽极有可能就是他们要找的神兽喽?”褚流年暗自忖道。 可是,神兽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发狂呢? 就在褚流年思索的时候,一道稚嫩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娘亲!”小无赖的声音此时满是雀跃:“放我出去呀娘亲!” 小无赖话音刚落,褚流年就感觉到空气中异样的波动。 像是某种巨物在空中掀起狂风,波及到了此处。 “我的老天爷,这是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这么冷?” 众人陷入一阵恐慌,柳昊天脸色一变。 这是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不好,是那头神兽!”柳昊天高喊。 “神兽?可国师大人不在!” “万兽宗少主都对付不了的神兽,咱们还凑什么热闹!?” “逃命要紧啊!” 顷刻间,人群顿时四处窜逃。 褚流年孤零零的站在原地,身子僵硬着。 不是她害怕,而是因为体内正有个小东西在作祟,导致她无法动弹。 “娘亲娘亲,你快放我出去嘛!” 小无赖一边大叫着,一边费力的顶着褚流年设下的空间结界。 模模糊糊之间,空间禁制传来松动的声音。 终于,它成功挤了出来。 与此同时,四面八方呼啦啦地涌来黑压压一片,密密麻麻的看不出是什么,却将整片天空遮蔽的严严实实的。 “呀,好多乌鸦呀!”小无赖张开翅膀,扯着嗓子脆生生的叫道。 褚流年嘴角狠狠一抽。 这哪是什么乌鸦,这分明是一群鸟雀! 而那些鸟雀,似乎是在簇拥着某种庞然巨物,气势汹汹地朝此处而来。 褚流年恢复了行动自由,她抓住小无赖,恶狠狠地质问:“说,这些东西和你有没有关系?!” 小无赖无辜地眨了眨眼,想要贴贴,却被毫不留情一把扯开。 这一瞬间,褚流年突然有种背脊发凉的感觉。 她松开抓着小无赖的手,任由它一屁股摔在地上,然后缓慢地、僵硬地转过头。 紧接着,对上了冰冷赤红的眸子。 整整九双。 “娘呀,这是什么怪物呀!”小无赖瑟瑟发抖地抱着褚流年大腿,毛都吓炸了。 怎么会有长着九个脑袋的鸟雀!这也太惊悚......咦? 不对呀。 她那会儿感受到的熟悉气味,不就是这鸟雀身上的嘛! 小无赖伸着脖子使劲嗅了嗅,小眼儿眨巴了几下,突然弯了起来。 什么怪物,这不是孵化它出来的鸟雀嘛! 于是,它甜腻腻的亮开嗓子—— “奶娘!奶娘!” 九头雀:“!!!” 褚流年:“???” 短暂震惊后,褚流年冲着地上的小无赖,不敢置信地道。 “这怪物你认识?” “娘亲,这不是怪物,这是孵化籁籁的奶娘。”小无赖扭着身,冲着那九个脑袋的灵兽十分亲昵地介绍道:“奶娘,这是我的娘亲,也是我的主人,嘻嘻。” “......” 一时间,空气静的可怕。 褚流年这下明白自己犯大事了,她初步推测自己很可能抢了别人辛苦生育的娃。 而那九头雀一听,自己辛辛苦苦孵化数十年的小主人,竟然在她不小心升阶的期间,认了一个人类做主人。 这这这,这哪只鸟能忍?! 小主人可是她这种鸟中贵族、兽中神兽都俯首称臣的存在,岂容区区人类蝼蚁亵渎! 若是让那位知道了,别说是她,就连整个九头雀族都得遭殃,这放在人界不得是满门抄斩,不不不,是诛连九族的罪名! 想到这里,九头雀那叫一个气啊,恨不能当场表演一个手撕人肉干,放干她的血解解渴。 九头雀杀气腾腾,褚流年又是何等敏感,她甚至觉得自己快被这九个脑袋瞪成筛子了。 “去,快去找你的奶娘。” 褚流年巴不得这净惹祸的小东西离自己远点。 小无赖哪里知道,自己在娘亲眼里就是个,屁颠屁颠地跑到了九头雀身边。 九头雀低下高贵的头颅,眼里尽是尊崇与敬意。 一鸟一蛋,外人看来仿佛舐犊情深。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脚底似是抹了油,几息之间,褚流年溜得老远。 可九头雀听觉敏锐,登时就发现这胆大包天的人类试图逃跑。 该死的人类。 九头雀隔绝了小无赖对外界的感知,随后九双眸子直勾勾地盯着那道红色身影。 给我追! 九头雀一声令下,百鸟一片掠过天空。 仿佛整座山,都笼罩在这阴霾之下。 褚流年回头一看,瞬间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她有种预感。 自己可能是历史上第一个,被灵禽啄死的人。 待她逃出生天,一定要在史书上留下一笔。 一路狂奔。 褚流年突然看见前方几道有些眼熟的身影。 她眼睛刷地亮了。 与此同时,狼狈逃离的姜琇之还是有些不甘心。 原本想着拜了国师大人为师,他会帮自己拿下神兽当做拜师礼。 再不济,待昊天师兄抓回神兽,自己也是有机会凭本事契约上神兽的。 谁知国师大人半路跑了,昊天师兄这边更是惨败。 正想着,姜琇之突然看到一道红色身影飞一般地窜过去。 “褚流年!” 姜琇之惊呼出声,一个废物怎么跑得这么快! 只见那红色身影半分未停,压根没听见自己的呼喊。 一旁柳昊天也注意到了,本就心里不爽,眼见这废物比自己还要快,心里更是气愤。 “站住!” 他不管不顾地追上褚流年,一把将她拽到身后。 却见少年抬眸,一脸鄙夷地上下扫了他一眼,皱着眉嫌弃道。 “你们怎么这么慢?”少年不屑地嘲笑出声,像是在故意激怒他:“被我一个废物比下去,简直是奇耻大辱!” 柳昊天一听,心里的火蹭蹭蹭地冒起来了。 他动用起灵力,一掌就朝着褚流年拍过去。 褚流年似是吓了一跳,急忙闪身。 说来也巧,竟走运躲过这一击。 于是,柳昊天那一掌,不偏不倚地打在空中那片阴影之上。 他心头一惊,却见哗啦啦一片灵鸟砸落下来。 阵阵惨叫贯彻长空,禽群顿时怒了! 它们一个个仰天嘶叫,顾不上褚流年了,铺天盖地朝柳昊天涌去,浩浩荡荡要将他包围。 柳昊天措不及防,一下子淹没其中。 姜琇之等人一看这景象,顿时也急了。 这群灵鸟虽然实力算不上多强,可重在鸟多势众啊! 光是一鸟一口,就足以把他们啄成肉酱了! 来不及多想,众人纷纷动用灵力攻击,试图把柳昊天身边的鸟群驱逐。 怎奈何这群灵鸟灵智极高,不仅不逃,反而越挫越勇,鸟群反而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众人一瞅,没想到救人不成,反而将自己搭了进去,顿时狼哭鬼嚎起来。 “贼老天的,我可不想被鸟啄死啊!” “爹啊,娘啊,谁来救救我!” 废物,一群低等国的废物! 柳昊天快被气死了,他边跑边击退周围的鸟群,嘴里时不时有鸟毛飘落。 褚流年这边就显得轻松多了。 先是柳昊天引起灵鸟公愤,又是众人合力引走众鸟的注意力。 此时她身边的灵鸟寥寥无几,几乎构不成什么威胁。 褚流年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开始伺机寻找逃跑的契机。 谁知,就在这时,鸟群仿佛开始产生惧意,纷纷后退。 众人刚要欢呼,却感到一种更为强大恐怖的威压。 这次与之前不同,这种威压仿佛天神震怒,要将所有生命的存在扼杀。 得,还真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褚流年心里突突直跳。 第九章 神兽是礼物 褚流年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她的预感很快就被灵验。 因为小无赖很快发现自己的娘亲竟然丢下自己跑了,火急火燎就追了过来。 九头雀又气又无奈,只好一起跟来。 当她发现那些笨鸟儿不仅没去抓褚流年,还跑去和一堆人类纠缠,顿时气火攻心。 一群笨鸟儿! 就在这时,小无赖挣脱她,跑到褚流年的怀里,一副无比依赖的模样。 这无疑是火上浇油! 九头雀大怒,然后张开翅膀。 她要亲自抓住她。 褚流年暗叫不妙,果断转身。 九头雀仰头长唳一声,眼睛锁定到红色身影,猛地俯冲过去。 柳昊天缓缓从看到九头怪物的震惊中缓过神来,这才看出端倪。 “看来是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做了什么,惹怒了神兽。” 姜琇之等人听了,相当幸灾乐祸。 呵呵,都知道小侯爷肆意妄为,如今成了废物更是破罐子破摔,连神兽都敢惹。 真是活该! 不过...... 柳昊天翻出他们的镇宗之宝困兽笼,一个闪烁盈盈流光的精致笼子,眼底闪过精光。 这可是个抓神兽好机会。 现在神兽的注意力都在褚流年身上,他完全可以做好准备。 被我堂堂万兽宗少主柳昊天利用,是你小子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柳昊天默默冷笑。 殊不知,褚流年也把主意打到了他的身上。 她低头看着乖乖窝在自己怀里的小无赖,笑得好不危险。 “小无赖,你可知你给我找了多大麻烦?!” 小无赖瑟缩着脖子:“我都告诉她不要伤害你了,但是奶娘说她就是想找你聊聊天,根本不听我的。” 要是九头雀听到小无赖说这话,恐怕会更加郁闷。 她也想听小主人的话好不好,但是事关重大,要是不把褚流年抓起来解决问题,以后若是家族被追究,她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褚流年也是无语凝噎。 她一心觉得九头雀是小无赖的亲娘,九头雀锲而不舍地追着自己,是为了杀她泄愤。 因此对于小无赖的话,她是一个子都不敢信的。 说时迟那时快,褚流年忽然来了个急转弯。 柳昊天等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只见一道红色残影飞快地向他们冲来。 那红色身影之后,紧跟着九个脑袋的恐怖身影。 褚流年这人,热衷于创造混乱,他们越乱,她就越安全。 只见她邪邪一笑,速度肉眼可见地提升,很快就混进人群,穿梭其中没了踪影。 这下,九头雀想找褚流年都费劲得很。 原本顾忌着褚流年身上的小无赖,她确实不敢轻举妄动。 但有了这些挡她路的人类做垫背,她就方便多了! 九头雀翅羽一展,扇出一阵飓风。 砰砰! 砰砰! ...... 众人只觉眼前黑影横扫而过,纷纷惨叫着被掀飞,又摔倒在地上。 一时间,场面异常凄惨。 “靠!” 柳昊天猛地回过神来,大喝一声。 “困兽笼!” 喝声一响,困兽笼从他掌心飞出,万兽宗众人摆好阵型。 困兽笼笼罩当空,瞬间大了好几倍,一个十丈见方的大坑出现众人眼前。 九头雀站在坑中,瞬间呵呵了。 还当她是灵侯境十级呢? 笑死,她的修为已经从灵侯境恢复到灵王境了! 在赤靖国,已知的修为分为灵者境、灵师境、灵将境、灵侯境、灵王境、灵皇境、灵宗境。 每个境界又有一到十级依次之分。 小阶级之间便有着极大差距,而大境界的跨越更是天壤之别。 灵王境十级和灵侯境一级,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 看着眼前的人类,九头雀眼里透露出蔑视。 她满不在乎地抬起翅膀。 只听轰的一声。 困兽笼在巨响中直接被掀飞。 柳昊天遭到灵力反噬,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包括姜琇之在内的万兽宗众弟子,更是一个个摔了个狗吃屎。 褚流年这会儿倒是嫌不够乱了,偷偷潜到姜琇之旁边。 姜琇之她感到眼前红影一晃,什么都没看清,脸上便传来火辣辣的痛。 啪!啪! 褚流年逮住机会,对着她的脸左右开弓。 夺灵龛害她只能用人造灵龛修炼之仇,她一日没有忘记! 如今短暂过了把手瘾,当真爽快! 好玩归好玩,但还是小命要紧。 褚流年恋恋不舍地抽回手,就朝着人群之外跑去。 谁料九头雀久久找不见她的人影,彻底发飙了。 褚流年听到身后传来一道长长啼鸣。 破空之声忽地响起。 她心道不好,连忙向旁边一闪。 哗哗哗—— 一声巨响传来,排排树林齐根拔起,尘土飞扬。 待齑粉散去,那硕大的巨影降落在面前。 九头雀低头,其中一个脑袋飞速地叼走小无赖。 而另外八个,则是杀气腾腾围着她。 得,这下玩脱了。 褚流年眼角微微抽搐。 没等九头雀开口,一道身影踏空而现,站在褚流年的身前。 褚流年凝眉一瞅,竟然是去而复返的权几殊! 他的气场十分强大,从天而降的一瞬间,整个人翩翩若仙。 他的出现,引起一片轰动。 “是国师大人!” “天啊,国师大人来救我们了!” 周围众人激动不已。 姜琇之更是两眼放光,国师师父定是察觉不对来救她了! 全场只有一个人心情不佳。 那便是情绪十分复杂的褚流年。 说来好笑,她宁愿与九头雀周旋,也不愿被权几殊相救。 可她的实力太弱。 褚流年不甘地攥紧手,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权几殊的实力神秘诡测,这点不仅是褚流年,整个赤靖国,甚至是万兽宗这种宗门都知道。 但她没想到,权几殊已经强到这种地步。 只见他面容淡漠,指尖微抬。 苍白好看的手指凭空虚虚一握,似是空间都扭曲了一下,无形的屏障便笼罩住那九头雀。 紧接着,便是一个比那困兽笼还要精美的笼子,凭空出现,将其牢牢困住。 九头雀瞬间懵逼了,不敢相信自己好歹是个灵王境一阶,却连反应都来不及,就被人解决了。 “天哪,简直太厉害了。” 众人纷纷惊叹。 姜琇之更是两颊激动地微红,看着权几殊的眼睛里多了些痴迷色彩。 她上前一步,施施然行了一礼。 “琇儿多谢师父相救。” 说罢,她小心翼翼地抬头,甚至顾不得一旁面色已然不虞的柳昊天,期待又含着些羞怯地看向那神明一般的男人。 权几殊神色冰冷,好似没听见姜琇之的呼唤。 他看向褚流年,语气凉凉:“和我走。” 走什么走。 褚流年一脸谨慎:“国师大人,我再强调一遍,我要去找司......” 似是嫌她啰嗦,权几殊不由分说地捏住她的手腕。 褚流年微微一颤,只觉得他指尖冰凉,可自己的手腕却隐隐发烫。 不争气的家伙。 褚流年暗骂,对自己的心绪微浮感到唾弃。 谁知,她忽然脖颈酸疼,只觉一阵眩晕,整个人重重栽下去。 昏迷前的一瞬间,褚流年暗骂。 娘的,就算晕也不能晕到权几殊这狗男人的怀里啊! 只可惜,她的意识已经无法掌控身体了。 看着终于不再啰嗦的少年,权几殊心中竟然升起一分轻松。 自从这次重逢,他总是不能平复自己的心情。 还是昏睡的她更乖。 权几殊眼神微微放空,众人看看他,又看了看褚流年,总觉得氛围有些怪。 权几殊的思绪突然被一众怪异眼神拉了回来。 突然想起,刚才好像是有人唤了他一声。 权几殊的眼神在人群扫过,便看到一名面容冷艳美丽的少女,双目微红地看着自己。 大手拢了拢怀里熟睡的人,他几不可察地蹙了蹙眉。 “你, 是何人?” 异常好听的嗓音,吐出的话却让人如坠冰窖。 姜琇之面色微微僵硬。 姜振峰擦了擦额头的汗,连忙笑着打圆场:“国师大人,琇儿她是您亲选的徒弟啊!” 权几殊默了几秒,突然想起是有这么回事。 不过他对这个随口一选的徒弟,并不怎么感兴趣,便也不再过问了,只是敷衍点头。 他这一点头,在众人眼里是承认,承认姜琇之这个弟子,乃是他亲自挑选。 姜琇之父女不由长呼一口气。 “神兽已得,诸位可以离开了。” 太好了,这破山太邪乎,他们一刻也不想待了。 众人如蒙大赦,就要朝山下走去。 “且慢。”柳昊天突然出声,他看着权几殊,眼里难掩对强者的敬畏。 “前辈,我是万兽宗的少宗主,奉父之命,前来捉拿神兽。”柳昊天顿了顿,抑制住心中不甘:“不过我们技不如人,这神兽......” 还没说完,权几殊便打断了他的话。 “十年大典,有实力者可得。” “什么?”不止是柳昊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权几殊语气淡淡,“有实力者,可得可得神兽。” 此话一出,众场哗然。 有人悄悄问着:“不是有人猜测,神兽是国师大人为琇之小姐准备的拜师礼么?” “这我哪知道,本来就是流言,国师大人好像也没亲口说过啊。” 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姜琇之的脸色,人们继续窃窃私语。 “其实也只是个走个过场而已,咱们赤靖国最有希望契约的,不就是万兽宗的少宗主和琇之小姐么? 他们师出同门,看起来又情投意合,神兽落在谁手里都是一样的。 那十年一度的大典,估计也就是个噱头。” 众人纷纷觉得此话在理。 权几殊闻所未闻,只是目光放在了褚流年的身上。 这个神兽,确实是他思索再三准备出来的礼物。 可送的,却另有其人。 “国师大人,不劳您心善,带着这废物,让我等来带着他吧。” “不必。” 晃眼间,空气之中徒留权几殊的话语,却早已不见其人。 第十章 前往姜家 褚流年醒来之时,只觉全身舒畅。 眼眸微微一动,发现四周尽是带着些灵力的雾气,缭绕在周身,沁入皮肤中滋润,连毛孔都舒展开了。 她静静的躺着。 这个地方,于她陌生而又熟悉。 充斥着她不怎么想记起的回忆。 “醒了?” 一道清洌声线传来,仿佛羽毛轻扫过心间,是一种柔和的冷淡。 褚流年不想和他说话,即刻就要离开。 谁知,她的行动却被无形的力量束缚住。 怎么,这是要搞囚禁? 她嗤笑出声,声音轻哑。 “国师大人,这么久不见,你倒是多了点别样的兴致。” 面对褚流年的恶意讥讽,权几殊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目光平静的看着她。 像极了面对自家顽皮孩子时的家长,无奈又纵容。 他如此平静,仿佛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什么都不在意,以前是这样,现在亦是如此。 而褚流年,则厌极了他这副模样。 “我......有话和你说。” “国师大人与我一个废物,还有什么可说的。不如趁早放我离开,免得玷污了您这国师塔……” 权几殊很想堵住这张喋喋不休的嘴。 这么想着,他也就这么做了。 大掌放在那一张一合的薄唇上,湿濡的触感顿时传来。 “!!!” 褚流年怒目圆睁。 可她挣扎不了。 眼里的厌恶毫不遮掩地流露出来,真真切切地被权几殊看在眼里。 平静的心仿佛被人攥了一下,他缓缓放开她,也卸了束缚她的灵力。 褚流年如获大赦,掀开被子飞快地跳下床。 偌大的国师塔,她却能轻车熟路地找到离开的方向。 “阿褚。”眼见人就要离开,权几殊下意识地唤出声。 那红衣身影顿了顿。 权几殊嚅了嚅唇,却没了下话。 “...... 无论如何,今日多谢国师大人施手相救了。” 少年背对着他,潇洒地挥了挥手,话语客气又疏离。 眼见着唯一一抹鲜红,离开这间色调暗淡的寝宫,权几殊到嘴边的话,却始终说不出口。 也罢。 来日方长,今后他们会有很多时间解释。 ...... 离开空无一人的国师塔,那种压抑之感终于散去。 曾经她以自己是唯一能进入国师塔的人而感到暗喜,现在却唯恐避之不及。 等等。 褚流年突然想起,那只九头雀似乎落在了权几殊的手里。 而小无赖则在九头雀手中。 “......”要她现在回去肯定是不可能的。 左右也死不了,等到十年大典时去救小无赖也不迟。 现在最主要的是寻个住处。 说来也是好笑,她好歹也是个皇帝亲封的侯爷,却连个属于自己的府邸都没有。 她现已被姜家逐出,但她必须去一趟姜家,那里有她的东西。 顺着记忆的路线,褚流年来到姜府门前。 与记忆中的一样,门前巨大的牌匾上,写着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 ——姜府。 府中似是有什么喜事,人们脸上洋溢着喜气,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而门口侍卫见到她,脸上的震惊表情,活像是见了鬼。 “你、你你,你是人还是鬼?” “你看我像人还是像鬼?”褚流年不耐地抬起下巴。 “让开。” 那侍卫吓得站都站不稳了,跌跌撞撞地边跑边喊。 “来、来人啊!那煞星杀回来了!” 姜家啊,到底是落寞了,让这么个窝囊废看门。 褚流年冷哼,大步跨了进去。 府中之人见了她,无不吓得半死,战战兢兢地躲远。 而大堂中,姜振峰还在满面春风地接受着众人的道贺。 姜琇之众星捧月地被人团团包围。 就在这时,一个侍卫连滚带爬,面带惊恐地跑了进来。 “报—— 报告众位长老,褚流年那煞星又杀回来了!” “你说什么?” 众人齐呼出声。 其他长老是因为褚流年上了弑神山,竟然还没死。 姜振锋就不一样了,褚流年活着,他倒不是不知道。 但他没想到,这煞星还有胆子回来。 与此同时,一道身影赫然进入众人的视线。 只见那人红衣似火,身形颀长高大,眉目俊美无俦,一双妖异紫眸神秘而深邃。 他就那么随意地往那儿一站,原本还算是和谐的氛围,瞬间炸开了锅。 “真的是他!” “他不是死在弑神山了吗?” “怎么回来了?!” “命是真大!” 大堂之中,顿时乱作一团。 “褚流年,你回这里做什么?!”姜琇之咬唇,声音气愤。 “褚流年!”姜振峰绷着老脸大喝:“你已经被逐出姜家了,这大喜的日子休要胡作非为!” “五长老急什么。”褚流年挑眉一笑,笑里满是挑衅:“怎么,莫不是怕我一个废物?” 姜振峰闻之一愣。 也对啊,褚流年都是一个废物了,还有什么好忌惮的? 于是他冷哼一声:“哼,我的琇儿拜国师大人为师,此等喜事,你就莫要搅了大家的兴致!” “小爷回来,是为了拿回属于小爷的东西。”褚流年道。 一旁的姜琇之表情瞬间凝固。 褚流年瞥了眼她,慢悠悠道:“琇之小姐先放心,你欠我的,还不着急。” 她这番话将众人搞得云里雾里,紧接着她又说道:“小爷的院落里,可有着不少的好宝贝,不知诸位可有看见啊。” “你的东西?”众人似乎有些恼羞成怒,“你的东西不都是我们姜家给你的吗?!” “就是就是!” “你要非找自己的东西,那就自己去院子里找呗!” “别逗了一个破院子而已,有什么好宝贝,简直是笑死人不偿命!” “还真以为自己是以前那个目中无人的小魔头呢?还不洗洗脸照照镜子,现在不过是一个丧家之犬罢了!” “估计也就是一堆破烂了吧,打肿脸充胖子,也不害臊,哈哈哈哈!” ...... 面对众人的嘲讽,褚流年波澜不惊。 他们的反应,自己是早有预料的。 恐怕她的东西,早在这三年就被瓜分得一干二净了。 待姜家长老们骂得差不多了,褚流年这才慢条斯理地开口。 “所以,诸位长老,可以把我的‘破烂’还回来了吗?” “......”一时之间,屋内落针可闻。 众人突然哑口无言。 因为褚流年的院落里,除了尘土和落叶以外,连垃圾都不剩了。 “怎么,还真拿不出来?” 似是看出他们的尴尬,褚流年摸了摸光洁的下巴,“那可真是麻烦了,这么久的东西,确实有些难找。” 她微微一顿,突然话锋一转。 “幸好,小爷我早有准备。” 褚流年伸手,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张纸,在众人面前摊开。 那张纸又长又宽,白纸黑字十分分明。 众人定睛一看,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那纸上赫然写着“欠条”二字。 “你,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欠条并非作假?” 其中大长老故作淡定地问道。 “证据?”褚流年淡淡一笑,又掏出了一沓纸。 她扬了扬手中的纸,道:“要证据是吗? 好说,拿去便是。” 说着,她大手一挥,一沓纸被轻飘飘的扔了出去。 “这可是白纸黑字,天地可鉴!” 只见那些纸洋洋洒洒,精准无误地分别落在了在场众人的手中。 姜振峰一看,整张脸都黑了。 与其说手中是纸,不如说是上好蚕丝织成的锦缎,上面清清楚楚地列下了无数奇珍异宝。 丹药,兵器,功法,简直应有尽有。 而且等级至少都是中阶起步。 丹药、兵器、功法这些皆是分为低品,中品,高品,极品等。 在这贫瘠的低等国家中,别说是中品,便是低品宝物都非常人所能拥有。 可想而知,这些东西拿出任何一样出来,都是会引起人们哄抢的。 而这么值钱的宝贝,竟然被一笔一划写在了褚流年所给出的“欠条”上! “你这废物,去哪里整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姜振峰气得胡子都歪了。 “乱七八糟的东西?”褚流年唇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声音突然变得凌厉起来。 “姜振峰,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上是谁的字迹!” 姜振峰听了心顿时一惊,连忙将目光放在那锦缎上。 只见那锦缎呈淡黄色,地质绵软细厚,锦缎上用金屑描着浅浅的祥云瑞鹤。 最为重要的是,锦缎的右下角上,有着一个印记。 那印记用篆书所刻,似乎是个活灵活现的“皇”字。 这正是靖北国皇室的专属印记! “这,这。”姜振峰大为震惊,这废物怎么连这种东西都留着! 当年褚流年小小年纪,便在沙场上立下赫赫战功,在靖北国大放异彩。 但因为她年龄尚小,又并非姜家真正的子嗣,没有什么背景,只得被封个挂名侯爷,成为靖北国史上最炙手可热的少年侯爷。 同时,尽管不受世人所喜,褚流年还是得到皇帝嘉赏,并被封赏无数。 而这一张张锦缎,便是她曾经辉煌过的证明。 上面所写,皆是她这些年所得到的封赏。 如此看来,他们竟然无法辩驳。 因为这些原本属于褚流年的封赏,确确实实落在了他们的口袋里! 第十一章 不平等条约 “不知我这些垃圾,诸位长老什么时候能还来呢?” “这......”姜振峰老脸挂不住。 像是兵器、功法什么的相对还算好说,可丹药这种东西...... 总不能从肚子里剖出来吧? 念及此,姜振峰心中竟然冒起了干脆杀人灭口的打算。 反正褚流年的命不值钱,是远远比不上那些宝贝的。 干脆...... 几位长老你看我我看你,一种阴暗想法油然而生。 谁知,褚流年突然长叹一口气。 “想我好歹也是个小侯爷,竟然沦落到找你们讨要东西。” 一语点醒梦中人。 论实力,十个褚流年也抵不过他们任何一个人的一根手指头。 但是论身份…… 褚流年好歹也是个皇帝亲封的侯爷。 而他们,则是世家中的小小长老,即便是如日中天的姜振峰,也不过是父凭女贵,实质地位却没变。 世家长老和侯爷,这压根没有可比性。 偏偏唯一能和褚流年对峙的族长还没有回来。 这可难办了! 众长老顿时陷入沉默,褚流年上前,一个一个将长老们手中的“欠条”收回,竟然朗声读了起来。 “中品功法《猛虎拳》、中品剑谱《雷云剑法》、中品灵枪红缨枪、高品灵剑赤羽剑、高品丹药活血丹、极品丹药九转回元丹......” ...... 褚流年越往下读,便越珍贵,众人的脸色就越发精彩。 “想必兵器功法你们还有保留,至于这些丹药嘛......” 褚流年微微一笑,转头看向始终没说话的姜琇之,上下打量一番,目光暧昧。 “不如......由姜琇之小姐来补偿我吧。” “你这废物,休要将主意打到琇儿身上! 她如今已是今非昔比,不是你这种人能肖想的!” 姜振峰大为震怒。 姜琇之今后的身价,可是能钓到更大金龟婿的! 谁料褚流年目光似有些惊讶地看向姜振峰。 “五长老怕是误会了吧。 我只是是觉得,琇之小姐在万兽宗这么多年,想必有不少好东西,能补一补这空缺。 倒是没想到,五长老思想如此开放。 女儿在你眼里,怕是已经明码标价了吧。” 她语气里的嘲弄显而易见,姜琇之脸红一阵白一阵。 褚流年又看向她,语气仿佛有着商量之意,可只有姜琇之能听出来,褚流年明里暗里的威胁。 “琇之小姐,这是我提前拟好的一份条约。你可想看一看?” 褚流年笑吟吟地递出一张纸。 姜振峰刚要替姜琇之拒绝,结果便见一只玉手伸了出来,接过了那张纸。 她一眼扫去,脸色大变。 这废物也太狮子大开口了吧! 条约上的话语非常简明扼要,那就是需要她赔偿十万灵石。 可褚流年的那些丹药压根不值这么多。 要知道,灵石既可当作流通货币,又可以被吸取灵力用于修炼,极为珍贵,尤其是在靖北国这等国家,属于有价无市的存在。 每十万铜币可换一万银币,每一万银币仅可换一百金币。 而一个灵石,却需要整整一百个金币。 她身为万兽宗的内门弟子,每月俸禄也不过五个灵石罢了,根本无力偿还这款巨额灵石。 若是签了,那么当天地契约立成之后,她一旦违背,便会遭到天谴惩罚。 可想到自己的前程,她根本不敢不签。 因为不签的后果就是把秘密告知天下,彼时她将受到万人唾弃,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永世不得翻身。 这些她更不敢想。 于是,在所有人震惊无比的目光下,姜琇之咬破食指,将指尖血滴在了那根本不公平的条约上。 整个过程中,她的心也在滴血。 血融于字,天地契成。 褚流年慢条斯理地收起条约,似是早就料到这个结果,淡定笑道:“不愧是即将成为国师弟子的天才,果然出手阔绰。” 她伸出手来:“那就先能给多少给多少吧。像琇之小姐这样的天才,在万兽宗想必极为受宠。 一千个灵石总拿的出手吧?” 一千个灵石?! 他怎么敢说得出口! 姜琇之脸都绿了。 其他人则是震惊无比,光是这一千个灵石都够让人震撼的,褚流年给出的条约岂不是漫天要价? “怎么,尊贵如你,连一千灵石都拿不出?”褚流年面露讶色。 “谁说的!”姜琇之下意识反驳,“我只是,我只是怕你带不走那么多。” “哦,这好说啊。”褚流年从袖中掏出一个乾坤袋。 这只乾坤袋是她装日常用品的,虽然只有二十平米,但装下一千枚灵石还是绰绰有余的。 姜琇之没想到,一穷二白的褚流年还留了这么一手,顿时僵在原地。 “怎么了姜小姐?嫌小?” 姜琇之缓缓回神,隐隐传出磨牙的声音。“不、是。” 心不甘情不愿地翻了翻自己才五平米的乾坤袋,她终于数出三百枚灵石。 “这也太少了叭。” 姜琇之深吸一口气,又派人回到自己的房间,取来了一百枚灵石。 “不够不够。”褚流年连连摇头。 这才四百个,还差六百呢! 姜琇之:“......”怎么办她想同归于尽了。 众目睽睽之下,姜琇之将四百灵石递给满眼嫌弃的褚流年。 想不到褚流年变得善解人意起来,啧啧道:“罢了罢了,既然琇之小姐拿不出那么多灵石,那就再宽限你几天吧。 对了,我可是要收利息的。” 褚流年说完,嘴里似乎还嘀咕了一句:“看着这么贵气高傲,还以为能多有钱。没想到啊......” 她的话似乎刻意压低声音,在场之人却全都听到了耳朵里。 原本四百灵石对于他们来说是想都不敢想的,但褚流年这么一说,他们竟真的又觉得,姜琇之有种打肿脸充胖子的嫌疑。 不得不说,人言可畏。 当初正是人们的人云亦云,轻信流言,她才会落得如此下场吧。 褚流年回过神来,将灵石尽数收进乾坤袋。 “多亏了琇之小姐,你们欠下的丹药,我就不追究了。” 一听这话,众人瞬间从同情变成惊喜。 “真的?!” “那真是谢过褚、额,谢过琇之小姐了!” 众人此时由衷的感激,要不是姜琇之,他们可真难以偿还那些丹药! 姜琇之一听这话,心里都要恶心坏了,表面却还要强装大方,当真是有苦说不出! “不过我的那些宝贝,各位可千万别忘了。”褚流年不忘补充道。 “限各位三日之内准备出来,届时送还。 不然的话,就只能请皇帝陛下,亲自为我做主了。” 淡淡留下这句半是威胁的话,褚流年转身,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经过这么一场变故,众人也无心庆祝,只得零零散散的各回各房。 待人群散去,堂内只留下了姜振峰和姜琇之。 “琇儿,你签了什么条约?” 姜琇之咬唇:“十万......灵石。” “什么?!”姜振峰胡子一震,两只眼睛都要瞪凸出来。 他气得浑身哆嗦,半天才缓过劲来。 “琇儿,你为何要签下那个条约!?” 姜振峰又恼又恨,颇有种恨铁不成钢之意。 姜琇之犹豫片刻后,吐出心中所忧:“褚流年他......不知道从哪得知了当年的事。” 姜振峰顿时怔住。 “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 当年那件事那么隐蔽,就连国师大人都瞒过去了,怎么可能会有别人知道! “恐怕是褚流年心有所感吧。” 毕竟那是他身体里的东西,被人取出多少是会有所察觉的。 姜振峰极力克制心中的波涛汹涌,转头安慰道。 “傻孩子,你怕他做什么?你觉得一个声名狼藉的废物说出的话,会有人信?” “可是,也许还有别的人知道……”姜琇之眼神里透露着担忧。 “不。” 姜振峰打断了她。 “能和褚流年混在一起的,估计也是一丘之貉,根本不会有人相信他们说的话! 再说了,你现在是天才,就算被发现顶多也就是名誉受损。 待你随国师大人学师有成,完全可以去往更适合你的天地,那里压根不会有人知道这里的一切!” 姜琇之一听,顿觉有理。 当时太过慌张,根本没想到这些。 现在她心里那叫一个悔。 可事到如今,条约已经签下,再后悔也于事无补了。 这个该死的褚流年,竟然敢诓她! 姜琇之死死咬牙,越想越气,简直恨不得当场将褚流年剥皮抽骨。 “条约之事先暂且放下,我倒不信那废物真敢逼你太紧。 倒是那十年一度的大典,不久就要到来,大典地点这次会设在靖北国,届时会有许多势力国家来此。 你能不能名扬天衍大陆,就在此一举了。 还有那头神兽,是国师大人为你准备的,你一定要得到,而不是让柳昊天夺去,让万兽宗占了便宜。” 姜振峰眯了眯眼,浑浊的眼睛里满是盘算。 “毕竟,只有落在自己的手里,才是最好的。你要开始为自己做打算了,至于万兽宗,不过是你修炼路上的垫脚石。 你可明白?” “是,父亲大人。” 第十二章 古怪小少年 没想到姜琇之看着精明,内里却是个胆小怕事的蠢货,十万灵石说签就签。 不过,想必等姜振峰知道了缘由之后,便不会这么好糊弄了。 把玩着乾坤袋,褚流年顺着记忆的方向,来到了黑市。 黑市乃是靖北国最鱼龙混杂的地方,也是最大的交易场所。 而且此地有些特殊,贩卖的资源都是修炼所需,皆为来自四面八方的奇珍异宝。 且秩序绝对有序,只因其背景神秘,便是靖北国的皇室贵族,也不敢轻举妄动。 据传,黑市的老板是一位神秘的域外强者。 而域外强者这四个字,在这个以武为尊的世界,可以说是极其具有冲击力和吸引力的。 至于这个域外强者,是否真的如传闻所说的,神秘强大...... 脑海中不由得缓缓浮现出一道骚包的身影。 她脸上罕见地出现几道黑线。 按了按眉心,褚流年拿出一套黑色袍子,随手披在了身上。 那双极有标志性的眸子,也被遮盖得严严实实。 —— 黑市之内,人来人往。 不似普通的小贩吆喝,黑市之中的小贩更多则是安静地守着自己的摊位,等待着有缘人挑走他的东西。 褚流年此次前来,是为了一种传说可以重塑灵龛的丹药。 天衍大陆中,人人丹田皆有一座灵龛。 灵龛中会供宿一位灵体。 灵体种类千奇百怪,灵植,灵兽,灵器,甚至可能是一部功法,一个灵魂。 灵体会助修者吸收相应的日月精华和灵力,以达到修炼的目的。 褚流年的灵龛自小便被姜琇之和姜振峰夺走,后来所使用的,一直都是权几殊为她所做的人造灵龛。 而她那个人造灵龛,早就在上弑神山那日被撵得粉碎。 她若能重塑灵龛,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一种重获新生。 褚流年停在一个贩卖灵植的小摊子上。 摊主年纪不大,约莫也就是十二三岁,戴着个小草帽,粗麻布的衣服上打着好几个补丁。 他抬头打量了褚流年一眼,便恹恹地又低着头,手里不知在摆弄什么。 褚流年蹲下身,也没纠结少年的怠慢,自顾自地挑起灵植。 事实上,鲜少有人知道,褚流年在炼丹方面非常感兴趣。 可惜,炼丹师极为罕见难得,而只有供奉灵植的人,才算是堪堪跨过了炼丹门槛。 这个过程中,不仅需要天赋,还需要极高的毅力和悟性。 论毅力和悟性,褚流年自认不输旁人。 然,她的人造灵龛限制重重,且并未供奉任何灵体,只能助她凝聚灵力修炼。 所以她连炼丹的门槛都没过。 甚至可以说,她曾经的修炼速度并不算拔尖,在修炼上都需要付出比旁人更多的努力,遭受更多的白眼和嘲笑。 能走到后来的境界,与其说是因为天赋,不如说是她身上那股子不服输的血气和狠劲。 虽然褚流年在这道门槛上栽了个大跟头,但她又看到了新的希望。 多年前的一次偶然,她得知一种秘方,可以炼制出一种重塑灵龛的丹药——天宇髓元丹。 只是其炼制要求极高,最起码也得是皇级炼药师。 幸而权几殊曾教过她一种特殊手法,可以熬制出一种替代丹药的汤药,虽然效果不及丹药,甚至会有副作用,但好歹也是一种门路。 髓元丹所需的十种药材,无一不是天才地宝,极其难得。 这么多年,褚流年已经将其中九种药材集齐。 如今只差这最后的临门一脚。 “喂。”一道公鸭嗓的声音突然响起,似乎还在变声期。 “你、挑一个、带走,不收钱。” 少年像是不太会说话,几字一顿,十分生硬。 褚流年微怔,抬眼看着他,见他不似在开玩笑,心中颇有些好奇。 他这摊位上的灵植很是稀奇,她竟然从来没有见过,不然她也不会驻足。 物以稀为贵,想必这些灵植价值不菲。 再者说,这世上哪有人会做赔本的买卖。 莫不是哪家熊孩子? “小孩儿,你家大人呢?”褚流年问。 对方似乎被问住了,沉默着。 褚流年换了个方式问他,“你为何要送我灵植?” 这次少年踌躇片刻,语出惊人道—— “我、瞅你、顺眼。” 褚流年“......?” 得,鉴定完毕。 就是某个倒霉人家的熊孩子。 褚流年向来贯彻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原则。 但是小孩子的便宜,没有那个必要。 反正今天心情不错。 所以,褚流年难得人性了一回。 她随手拿起一味灵植,打算照顾照顾小毛孩的生意。 “小孩儿,报个价。” “你、有点、烦。” 小少年杂乱无章的粗野眉毛紧吧了一下,突然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 “虽然、我喜欢、你身上的、气息。” 一时间,褚流年有些错愕。 她还是人生头一回这么和气,竟然惨遭滑铁卢! 褚流年向来也不是什么好脾气,抽了抽嘴,起身就要离开。 “等等。” 小少年叫住了她。 “你、嫌、少?”小少年眉头皱得紧巴巴的,乌漆麻黑的小脸上似是有些纠结。 “那、就、两个,送你两个。” “......”这孩子脑袋没问题吧? 眼见褚流年面色怪异,小少年像是考虑了一下,伸出三根萝卜一样的手指头。 “三个。” 褚流年眨了眨眼,抬脚假意要走。 “都、都给你!”小少年有些急了,连忙喊住她。 褚流年脚下一顿,转身回到小摊前。 “小孩儿,你想要什么?” “......” “总不能平白无故地送给我吧。” “......” 小少年似乎没有明白褚流年的意思,嘴巴紧紧地闭着,也不说话。 就在这时,一旁卖功法的张三看不下去了。 他忍不住插嘴道。 “这小孩是个傻子,你别搭理他。 他的灵植确实很稀有,一开始也有不少人跑来围观。 可谁知道这孩子脾性古怪的很,明明是来这里卖东西的,结果谁想买他都不肯卖,甚至连碰都不让人碰。 今天可好,可着劲要送给你。” 第十三章 我只给你 张三越说越觉得蹊跷无比,差点误以为这小孩儿是专门来黑市捣乱的。 突然,一道男声从身后响起。 “咦,他这摊位有点意思。” 与此同时,一道她颇为熟悉的男声也隐隐传来。 褚流年回头一看。 来者果然是柳昊天。 至于他身后那名玄袍男子,褚流年有些印象。 萧子恒,靖北国的草包二皇子。 只见他先柳昊天一步走了过来,居高临下地瞥了眼小少年。 “你这东西,本皇子都要了。” 小少年抬头看了眼萧子恒,又瞅了瞅一旁的柳昊天,没说话,只是默默将目光放回到褚流年身上。 像是在等她的回复。 “本皇子与你说话,你没听见?”萧子恒脸一沉,不爽地质问。 小少年还是没搭理他。 见小少年如此有个性,褚流年不由得觉得好笑。 但她深知一个落魄小孩惹怒一国皇子,会有怎样的下场。 现在在黑市,萧子恒不敢闹事。 但出了黑市就不一定了。 褚流年试图挽救一个家庭,她刻意把声音变粗,调侃着道:“小孩儿,你可知这人是谁?” 萧子恒一听这话,抬着头昂起胸。 “我很尊贵”这四个字,就差写在脸上了。 谁知,小少年定定地看着褚流年,一字一顿,语气中还透露着一丝倔强。 ”我、只、给、你。“ “......”褚流年顿时语塞。 热心肠的张三又看不下去了,他小声提醒道:“他是皇子,你可别闹着玩了!” 小少年却固执的惊人:“不、给。”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萧子恒觉得有些挂不住脸面。 他刚要发怒,一旁的柳昊天却制止了他。 这里是黑市,即便他是万兽宗的少宗主,也不敢贸然行事。 “我们不白拿。”柳昊天拿出一个乾坤袋,从中拿出几块灵石颠了颠,语气循循善诱。 “我们用灵石交换。” 小少年摇头。 柳昊天脸缓缓绷紧,语气变得强硬起来。 “你到底要什么。” “我什么都不要、送给他。”说罢,他掺着泥土的手指头缓缓指向褚流年。 褚流年嘴角抽了抽。 这不是纯纯拉仇恨值呢么? 这熊孩子......不会是专门来坑自己的吧。 顺着小少年指着的方向,柳昊天终于注意到了一旁穿着黑袍,裹得严严实实的褚流年。 他目光不屑,又含着一丝毒蛇般的阴鸷。 就他? 一个都不敢抛头露面的人,敢抢自己的东西? 他没时间跟小孩玩过家家,不如从这黑袍人手里将那些灵植买走。 不过...... 他的眼里飞快划过杀意。 这黑袍人能不能活着把他的灵石带回家,那就另说了。 萧子恒理所当然地开口:“报个价,多少灵石,我旁边这位可是万兽宗的少主。有的是灵石,本皇子奉劝你最好识相点!” 此话一出,围观众人纷纷议论起来。 难怪出手阔绰,看起来就气宇不凡,原来是万兽宗的少宗主! 他们又看向褚流年。 想必识相的都会把东西交出去吧。 可谁知,褚流年偏偏不是识时务的人。 她原本不想惹事,可柳昊天始终一副唯我是从高高在上的模样,而萧子恒这草包,以前一看见自己就恨不得躲到八百丈远,现在胆敢威胁她。 反正火已经烧到自己身上了,凭她的性子,根本不可能妥协。 只见她蹲在摊前,竟然埋下头去挑拣。 同时嘴里还念叨着:“这个不错,嗯,这个也挺好的......” 更可气的是,那小少年竟然也一脸认真地跟着点头。 一大一小,可谓是相当不把柳昊天两人放在眼里。 萧子恒这下彻底怒了。 此时他浑然忘记自己身处何处,一言不合就要收拾眼前这不识好歹的黑袍人。 孰料,黑袍人背后仿佛长了双眼。 只见他右手向背后一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萧子恒的手腕。 咔嚓—— 仿佛是骨头错位的声音。 “啊啊......” 萧子恒吃痛地呼出声来。 柳昊天眉头紧蹙,刚要上前做什么,可他一想到现在所处黑市,便停了下来。 萧子恒狰狞着脸开口威胁:“我可是二皇子!你敢对我不敬!?” 面对他的威胁,褚流年岿然不动。 萧子恒气急败坏,一道水蓝色的灵力光团从掌心凝聚。 褚流年眼神一凛,手上青筋暴起。 砰—— “啊啊啊!” 萧子恒一声惨叫,被狠狠地砸到一旁的摊上,顿时鼻血狂喷,头一歪,晕了过去。 他的手中,攥着争执中从褚流年身上拽下来的黑袍。 张三看着自己的摊位,陷入了沉默。 围观众人顿时乱作一团。 “这人是谁?身手这么好,他好像连灵力都没动用!” “我竟然看不出他的修为等级,莫不是什么世外高人,修为高到我们无法察觉了?” 褚流年背对着他们站在原地,虽然周身没有任何灵力波动,但是端着的是一副高人气势,不可小觑。 在众人狂热的目光中,她缓缓蹲下身,将摊位上的灵植尽数收起。 就在这时,人群中又掀起一波轰动。 “本公子倒要看看,是谁敢在我的地盘坏事。” 一道富有磁性却很慵懒的男声从不远处传来。 人们不约而同,纷纷让出了一条道路。 只见一名妖艳红袍的男子,在无数黑色劲装之人的簇拥下而来。 褚流年眉梢一挑。 她缓缓转过身,正对上了一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那似笑非笑的眸子看见她,微微眨了眨,手中折扇轻扇,更是将他鬓边发丝拂起。 看起来妖媚极了。 骚包。 褚流年心中低低咒骂,唇边却不自觉噙起一抹笑意。 两人遥遥对视,心照不宣地笑着。 围观众人却彻底不平静了。 “我我我,我今天真是来对了!竟然见到传说中的黑市老板了!” “没想到这么年轻,还这么俊美!” “我说你们二位,关注的重点有点偏了吧!你们还不仔细瞅瞅,之前那个黑袍人是谁!!” “哎呦我艹! 是褚流年!!” “可他不是死了吗!?” “之前就有人说她还活着,我还一直不信,没想到竟然不是谣言!” “等等,既然是褚流年,那他的修为不应该已经废了吗,怎么连二皇子都打不过他?” 第十四章 偏心的黑市老板 “虽然二皇子是那啥了点,但也不至于连褚流年都打不过吧......”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终于将陷入短暂昏迷的萧子恒吵醒。 “吵死了......” 萧子恒不耐烦地睁开眼。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站在人群中,那张显眼到极致的俊脸。 再细看,他发现那张脸竟然是...... 竟然是他! 萧子恒使劲瞪大眼,甚至觉得自己是在做噩梦。 没错,就是噩梦。 或许褚流年不记得当年那件鸡毛蒜皮的小事,但是萧子恒不会忘。 萧子恒的母妃当时正独得靖北皇恩宠,却因生下萧子恒,难产而死。 所谓爱屋及乌,靖北皇对这个二儿子便颇为疼宠,生怕没了生母的二儿子会被人欺负冷落。 谁料慈父多败子,从小萧子恒便仗着父皇宠爱,无法无天。 然而便是这么嚣张纨绔的二皇子,做了一件此生最后悔的事。 约莫十岁的时候,他去姜家时,初见了八岁的小褚流年。 彼时的褚流年,无论是修为还是天赋,比起同龄的其他孩子都低得可怜,甚至灵龛中供奉的灵体,还是最为低级的死灵体。 他看见好几个姜家的小孩,他们将小褚流年挤在看不见的角落里,团团包围着他。 扔石头,泼脏水,拳打脚踢,就连这些甚至都不算什么。 他自然不会错过这个热闹,便趁着姜家孩子们欺负小褚流年时,上前辱骂他。 灾星,野种,没人要的孩子...... 所有恶毒的话他都说了个遍,他从未觉得骂人还能如此舒畅。 只是他后来才发现,褚流年挨欺负还不还手这件事,只针对姜家的人。 因为那件事没过多久,他就被小小年纪的褚流年支开了贴身侍卫,又被拖入无人能察觉的小地窖里。 那时的他,第一次体会到褚流年的可怕。 整整十天。 被靖北皇找到时,天不怕地不怕的他甚至有种求死的渴望,他乞求着父皇为他做主。 谁知,向来对他纵容的父皇,却头一次严肃着脸,对他叮嘱:“孩子,你做了什么为父都会尽可能地包容。 但那个褚流年,你不要去惹他,别说是你了,就连为父......唉。” 回忆戛然而止。 褚流年对他来说,就是纠缠已久的梦魇,这辈子甩都甩不到的阴影。 那种骨子里的畏惧,让他一见到褚流年就会忍不住颤抖。 但是,他很快意识到一个问题。 那就是褚流年现在是一个废人,一个毫无灵力的废人。 现在的自己挥一挥衣袖,褚流年就能粉身碎骨。 他们之间,早就已经不同往日。 前所未有的快慰感直冲脑门。 他双目泛着红血丝,甚至有些魔怔地喃喃道。 “没想到啊,本皇子还真没想到,你的命这么大,竟然能活到现在! 我告诉你,我已经灵师境二阶了,你这个废物,我们现在可是天差地别!” 他的话语嚣张极了,又仿佛在为自己打气。 众人:“......”可怜的二皇子,好像摔傻了。 他压根不知道,自己刚刚还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口中的废物褚流年打晕过去。 褚流年凝视着眼前的二皇子,忽然脑海中浮现出一些画面。 她了然一笑。 难怪萧子恒反应这么大,自己当年和他还起过小小的争执来着。 “子恒,冷静。”柳昊天出现在萧子恒身旁:“刚才那个黑袍人,就是褚流年。” “这怎么可能!?” 萧子恒怒吼:“我怎么可能打不过一个废物!那只是一时不查被偷袭,被偷袭而已!” “可事实就是,你确实没打过我这个废物。” 褚流年抬起下巴,笑的张狂极了,和三年前别无两样。 萧子恒心里瑟缩了一下,但很快就被一种莫名的自信拾起了勇气。 他从鼻子里哼出气,满眼都是瞧不起的神色。 “褚流年,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说完,萧子恒灵力运转,身上腾起水蓝色的光点。 他是元素型修者,供奉的灵体为水元素。 只是那光点颜色单薄,虽然确实是灵师级别,但稀少的可怜。 褚流年一眼便看出,这都是嗑药嗑出来的修为,虚有其表而已。 “今儿我就让你知道灵师和废物之间真正的区别。 受死吧,天罡拳!!” 萧子恒一声爆喝。 他挥出一拳,毫不收敛,几乎使用了自己的十成力。 拳风猎猎,宛如一条水龙,被拳头周围的灵力催动,呼啸着迎面冲向褚流年。 就算是嗑药出来的灵师境,这一拳的水势浩大,也不是褚流年这种废物能承受得住的。 就在众人觉得褚流年必死无疑的时候,预想中的惨叫却没有传来。 褚流年只是抬起手,如同抓住一根羽毛般,轻而易举地握住那气势汹汹的一拳。 众人揉揉眼睛,却见褚流年依旧神色自如。 仿佛,萧子恒的攻击,于她而言只是在挠痒痒。 众人懵了。 萧子恒看着褚流年脸上凉凉的笑,也懵了。 一个废物,一个没有一丝灵力的废物,是怎么做到的? 还没等萧子恒反应过来,他的身体就被一股大力牵引,整个人又一次倒飞了出去。 说来也巧,正好砸在了措不及防的柳昊天身上。 只听骨头寸寸断裂,一个巴掌印,清晰地印在萧子恒的脸上。 他捂着脸,眼神茫然。 怎么可能呢? 褚流年已经是个废物了,他怎么可能还打不过呢? 可是,五脏六腑都要震碎的感觉,是如此真实。 与此同时,没有人注意到,一丝黑色诡异的灵力,将萧子恒缠绕。 萧子恒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似乎陷入某种痴滞。 摔了个狗啃泥的柳昊天伸手,用力将压在身上呆若木鸡的萧子恒推开。 他抬起头,愤怒地看向褚流年。 可下一秒,柳昊天也惊愕地失了色。 只见褚流年左手,竟托着一颗有些发蔫了的灵植。 灵植上萦绕着的绿色光点,正一点点被褚流年的掌心吸收,从褚流年的右手边凝聚出一个绿色灵团。 伴随着绿色灵团的消散,那灵植也渐渐枯萎,最终化为齑粉,随风而去。 此时,人群中有人打破了这份宁静。 “借灵? 难道是失传已久的借灵之法!?” 刹那间,人群轰动。 众人看向褚流年的眼神复杂起来。 既是灼热,又是嫉妒。 所谓借灵之法,便是通过吸收世间拥有灵气的物体,迅速转化为灵力。 起初,借灵之法的创造,是为了那些灵龛之中灵力供给不够的人救急时使用。 只是后来失传,便再也没有人见过。 没想到如今终于见到久闻的借灵之法,竟然是从褚流年这个废物身上。 这废物,究竟都走了些什么运气! 不仅是众人,就连褚流年自己都有些不敢置信。 只有她能感觉到,身体里由于吸收了那颗灵植的灵力,正发生着微妙的变化,虽然这变化微乎其微,但足以使她震惊不已。 看着眼前的一切,最为不能接受的便是柳昊天。 借灵之法...... 靖北国这些人兴许不懂,可他却在万兽宗藏宝阁的书中见过。 实际上,借灵之法失传的真正原因,是受到体质所限制。 只有万中无一的借灵之体,才能使用借灵之法,吸收一切事物的各种灵力元素。 而且纯正的借灵之体,远远不止这些好处。 可以说,借灵之体是最佳的修炼体质,凡拥有者无一不是天纵奇才,最后都会成为纵古八荒的一方大能。 如今,如此珍贵的修炼体质,竟然能在一个废物身上出现。 柳昊天眸色沉沉。 自己与这褚流年短短几日,就有种种不和,若是他活下来,会对自己造成极大威胁。 不如趁此机会,将他彻底泯灭! 心中杀意泛起,柳昊天手中凝聚起骇人的力量,打算一击将褚流年抹杀。 褚流年眼底闪过凝重。 磕了药的灵师草包她可以不放在眼里。 但是基底扎实的灵侯境十阶......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咳咳......” 一道清洌男声突兀地插进这场纷争。 红衣骚包的黑市老板莲肆,此时终于找到机会说话了。 “本公子还在这呢,你们胆敢闹事.......” 他桃花眼微微上挑,语气诱人却危险。 “莫不是把本公子放在眼里?” 柳昊天一听,心里顿时有些不虞。 这黑市老板到底是几个意思,刚刚褚流年与萧子恒起争执,他连管都不管。 自己一出手,他却要制止? 他扫了眼褚流年,又看了看笑眯眯的莲肆。 看起来不像是会有交集的人啊。 可他怎么总觉得,黑市老板偏心呢? 沉吟片刻,柳昊天选还是觉得褚流年非杀不可。 若是没见到黑市老板的模样,兴许柳昊天还会有所忌惮。 可他已经知道,黑市老板不过是一个和他差不多年岁,看起来甚至有点像娘炮的年轻人。 在他看来,会来靖北国这种低等国家的人,于靖北国而言或许算得上域外强者。 但比起万兽宗,极有可能什么都不是。 柳昊天当下也不再顾虑了,手中力量不仅没减弱,还隐有加大的趋势。 这是铁了心要弄死褚流年这个废物啊。 围观众人替她捏了把汗。 突然,莲肆手中骨制折扇刷得一声,合上了。 第十五章 被通缉的厄灵体 折扇合上的瞬间,以其为中心,隐隐有灵力向外蔓延。 怎么的,这是要打起来啊?! 众人眼里隐约有着兴奋,其中还掺着一丝畏惧。 神秘的黑市老板,万兽宗的少宗主,这可都是重量级人物。 若是真打起来,将会是一场绝对精彩的好戏! 柳昊天岂能看不出莲肆之意,他的脸不受控制的抽了抽。 这可是他要与自己作对的! 与此同时,骇人的力量直逼向褚流年。 谁料,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折扇中忽地射出一根精致的骨指,迎向那道看起来无比骇人的力量。 “砰——” 一声闷响,震得人耳膜隐隐作疼。 那道力量竟被这骨指硬生生打穿了! “你!” 柳昊天怒瞪莲肆。 莲肆无辜的眨了眨眼,“我什么?” 他把玩着垂落在肩前的发丝,语气舒缓,却让人听了隐隐有种脊背发凉的感觉。 “敢在我的黑市闹事的人,这个世界上还不存在呢。” 他抬起头来,莞尔一笑。 “因为闹过事的,都已经不在了。” “那方才萧子恒和这个褚流年闹起事来,你怎么不管?!” 柳昊天捏着拳,义愤填膺。 “那能一样吗。”莲肆犯了个大大的白眼。 “你们这几个丑货,和阿褚美人哪里有可比性呢?” 说着,他众目睽睽之下朝褚流年眨了个眼,妩媚中又有些俏皮。 此话一出,众人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都说黑市的莲肆大老板,极为爱好世间美物,没想到竟到了这种地步。 连性取向都出现问题了! 暧昧不明的目光在两个红衣美男身上来回游荡,前所未有的好奇席卷心头。 莲老板这是看上褚流年那张脸了? 他俩到底啥关系? 褚流年到底答没答应莲老板做他的情人? 谁上谁下呢? 褚流年:“......” 有你是我的福气。 她嘴角微抽,不知道莲肆是在帮自己还是在坑自己。 柳昊天倒没那么八卦,只是一听对方这么不给自己留情面,当众骂自己是丑货,顿时就气火攻心。 他相貌堂堂气宇轩昂,好歹也是万兽宗最受欢迎的第一美男! 但是当他看向褚流年那张脸时,心一下子就虚了。 该说不说,要是真比起来...... “哼。” 柳昊天连地上不省人事的萧子恒都懒得顾了,铁青着脸甩袖离去。 “对了少宗主,你可别做出背地里找麻烦的小人行径哦!” 莲肆摇着折扇,那表情贱兮兮的。 柳昊天走得更快了。 莲肆见他满腹郁气地离开,回头笑眯眯地看向褚流年。 褚流年面无表情。 旁人看不出深浅,但莲肆知道,她这是生气呢。 不就是被误会成断袖了嘛,他都没急呢,她急什么嘛。 不过既然她想要扮猪吃虎,不愿在众人面前与自己扯上关系,他倒也不会强求。 那,该怎么撇清关系呢。 骨扇点了点下巴,莲肆思索了一下,再次开口时,身上终于有了黑市老板的气势风范。 “阿褚美人,你涉嫌混乱黑市秩序,长得再美,本公子也不能姑息,唔......” 莲肆觉得还是有些不妥。 他眯起眼,目光正好落到低着头看不清脸的小少年身上,眸子微微一亮,随后他伸出修长玉指。 “对,还有那个低头的小孩儿。” 他仿佛找到了个合适的理由,末了还自顾自满意点头。 “你们就和本公子走一趟吧。” 莲肆转身,身姿摇曳着走了。 众人却窃窃私语起来。 “莲老板怎么还特地找了个小娃娃,这不是欲盖弥彰吗!” “相信我,莲老板和褚流年绝对有一腿!” “就算之前没有,这次肯定也会有的。 你想啊,落魄的绝美公子,财大气粗的黑市大老板,这不得萌生点什么!” “这不妥妥的旷世绝恋!” 褚流年:“......”这想象力,不去写话本可惜了。 就凭他们的八卦程度,恐怕明天,不,或许连半炷香的时间都用不上,她和莲肆的各种版本故事就该流传大街小巷了。 无奈地和小少年对视了一眼,褚流年也抬脚跟了上去。 留下八卦之心不减反增的众人。 张三此时眼里只有自己乱七八糟的摊位,他蹲着欲哭无泪。 “哎呦喂,这都什么事嘛。” ...... 黑市之中,鎏年阁。 其中最高层的最为奢华的一处,就是莲肆的包间。 地上铺着柔软的白狐裘皮,上面刻着栩栩如生的白狐图案。 最为引人注目的是那道躺椅,约莫一丈宽,通体为白玉所铸,拳头大的夜明珠镶嵌其中,煞是好看。 褚流年一屁股坐在了那白玉躺椅上,顺手扯来一张白虎毛毯,一举一动十分熟稔。 莲肆瞥了眼小少年,刚要让这个小电灯泡出去。 谁知,在他折扇触碰到这小孩儿的一刹那,就看到了一张他似乎从哪里见过的脸。 向来注重表情管理的他,此时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这小孩儿不是...... 褚流年察觉他的不对劲,将目光投向那小少年。 经过方才的一番争执,她和这个小孩已经算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了。 她抬起手,随性地揉了揉小孩的头发。 莲肆的表情,活像是见了鬼。 “你怎么能碰他?!” 褚流年抬起头,有些莫名其妙。 “我怎么就不能了?” 莲肆上上下下仔细打量褚流年。 确认她真的没事之后,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这小孩可是厄灵体,你怎么能......” 莲肆话还没说完,却见小孩儿猛地抬起头看向他。 莲肆的小心肝猛然一颤。 褚流年微微蹙起眉头,厄灵体? 就是那个只要被人碰到,就会让对方沾染厄运,灵力尽失的厄灵体? 那她怎么没什么感觉? “这小孩可是被那个地方通缉了的,我收留他在此地,但也警告与他,不可生事。 这段时间他倒是也听话,一直安安分分的。 没想到遇上了你。” 褚流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据说厄灵体触花花败,所到之处民不聊生,一直便被世人所唾弃。 这小孩不好好藏起来,怎么会想到去卖灵植呢? 许是看出褚流年的想法,莲肆这才把缘由娓娓道来。 原来,这孩子太过孤独,之所以会去卖灵植,就是为了寻找能够接受厄灵体的人。 而寻找的办法,就是利用已经沾染了厄灵体气息的变异灵植。 只有承受得住厄灵体的人,才能在触碰到他的灵植时毫无反应。 原本这小孩都做好了寻找一生的准备。 谁知这一试,便试出了褚流年。 褚流年心有所动。 “小孩儿,你叫什么名字?” “荼、弃。”荼弃小脸一本正经。 荼为荼蘼的荼,弃是抛弃的弃。 真是一个美丽而可怜的名字。 据传,厄灵体会给身边的人带来无妄之灾,不仅克己克亲,还会克身边的人。 这么说来,这小孩儿...... 恐怕已经是孤身一人了吧。 褚流年蹲下身子,与荼弃平视。 “小孩儿,愿意和我走吗? 我会让你的厄灵体,变成别人仰慕不来的东西。” “阿褚,他可是厄灵体。”莲肆有些担心。 虽然这个厄灵体不知为何对褚流年没什么影响,但他还是不放心。 “厄灵体又如何? 总比我这天煞孤星来得好。” 褚流年勾起唇,“我可是天煞孤星,我倒要看看,这世间还有谁能克得了我!” 荼弃看着眼前一脸狂妄肆意,不为世俗所困扰的少年,眼里不由流露出向往与渴望。 良久,他定定点头。 褚流年淡淡一笑,将荼弃拉到身边坐下,终于奔入主题—— “我所缺的那几味药,你可有线索了?” 莲肆也难得严肃。 “自然,这三年我一直在等你。其中两味灵草我已经寻到,只是......” 他顿了顿,眼有懊恼。 “还有一味,被人抢先了。” 褚流年微怔。 “是哪味?” “凤血。”莲肆心中升起愧疚。 “凤族已经绝灭,只余下一些血脉不纯的凤族旁支,前不久我得到消息,会有凤族旁支九头彩雀的血脉出现在弑神山。 我已经尽最大速度去找,只可惜,被权几殊那老阴比抢先了。” 一想起曾让阿褚郁郁寡欢的权几殊,莲肆就气不打一处来。 阿褚也就是眼神太差,那权几殊除了实力强,长得好看,哪里比自己强了! “无妨。”褚流年给了莲肆一个放宽心的神情。 “十年大典即将开始,九头彩雀的凤血,一定会是我的。” 褚流年眼神笃定,势在必得。 “倒是你手里......可有地段好些的房契?” 莲肆盈盈一笑:“就知道你会找个去处。早就准备好了。 侍卫、小厮、丫鬟,都是我为你精挑细选的。 包卿满意!” 褚流年接过莲肆递来的羊皮纸。 掐着手里的地契,褚流年沉吟许久,最后缓缓开口。 “......阿肆,这些年辛苦你了。” 莲肆闻言,语气轻佻。 “呦,你可是堂堂小侯爷,竟然也学会了煽情?” 两人相视而笑。 谈笑间,莲肆将近几年的乐言趣事说了个遍。 待褚流年和荼弃离开后,莲肆眨了眨泛着酸涩的眼。 看着褚流年的背影,他喃喃道。 “阿褚,早在那年,我莲肆的整个人就都是你的了。 便是要了我的命,我也会毫不犹豫给你的啊......” 第十七章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莲肆果真是了解褚流年。 他为褚流年所准备的东西,都煞是符合褚流年的期望。 先不说丫鬟小厮个顶个的容貌佳、活计好。 就连侍卫最低也是灵将境修为。 要知道,便是靖北国的皇宫众侍卫,最好也不过寥寥几个灵将而已。 且地段安静,又不算偏僻,褚流年很快适应了自己的新住处。 安置好荼弃后,她来到自己的院落,进入空间。 与记忆中有些不同,此时她的空间竟然不再是一堆杂草,而是稀稀拉拉地冒出不知名的小芽。 她突然想起,似乎在自己利用荼弃给的灵植借灵时,就觉得哪里不对劲。 原来是空间产生了变化。 看来荼弃所给的变异灵植确实不同寻常。 褚流年想了想,最后将所有的变异灵植都从乾坤袋中取了出来,放在地上。 果不其然,那些灵植转瞬化为了暗绿色的灵液,渗透进土壤里。 而原本还只是小芽的灵植,也都摇摇晃晃地从土里钻了出来。 一时间,整个空间多了不少生机。 还在打瞌睡的小冰龙这时候也醒了,他看见空间里的变化,先是揉了揉眼睛。 然后他张大了嘴巴。 “娘嘞,这是发生了啥!?” 褚流年没回答他,只是暗暗思索。 难道只有荼弃的灵植可以? 褚流年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这一次,她天宇髓元丹所需的灵植拿了出来,故技重施。 果不其然,那些灵植落地成水,盎然的绿意盈满整个空间。 空气上方甚至悬浮着团团雾气,数不尽的绿色灵力星星点点地散落在半空中,让人心旷神怡。 小冰龙陶醉地吸了一口气。 褚流年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些所谓稀世难寻的珍贵灵植,竟然长满了整个空间! 褚流年暗暗握紧拳头。 这个空间,简直充满了太多的秘密。 既是烫手山芋,又是天大的机遇。 这一次,她一定要好好把握机会,迎接不久后的涅槃重生! 原来如此。 看来她的空间流溯时间与外界截然不同。 除此之外,空间内的灵力也比起外界浓郁许多,不然也不会在仅仅瞬息之间,就能使灵植成长。 褚流年定了定神。 在得到凤血之前,她需要将半成品凝炼出来。 将天宇髓元丹所需的九种灵植采摘,她意外的发现这些灵植的品质,比起之前还要好上不止一星半点。 据褚流年的初步推算,空间内十天,外界不过一天。 十年大典还有三日,她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准备。 褚流年向来雷厉风行,登时就盘腿坐下,轻轻阖上眼。 小冰龙歪着脑袋睁着大眼,好奇地看了一会儿。 突然,他发出一声爆笑。 “你连炼丹炉和木火两系灵力都没有,就想炼制丹药?哎呦我,笑死本大爷了,哈哈哈!” 小冰龙抱着笑疼了的肚子,在地上直打滚。 别说她一个废物,就算是皇级炼丹师,若想在短短一个月内,就将天宇髓元丹的半成品炼制出来,也是痴人说梦。 褚流年却对此不以为然。 只见她依旧不动如山,整个人如同雕塑一般精美绝伦。 小冰龙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抱着胳膊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等着看好戏!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突然,小冰龙打着瞌睡的鼻涕泡啵的一声破了。 他打了个哆嗦,迷蒙的睁开眼。 下一秒,他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要大。 只见,有九种灵植液纷纷悬浮在空中。 与此同时,空间里四面八方的浓郁灵力也扑面而来,涌入静坐着的少年体内。 褚流年闭上眼,手掌翻飞。 借着传入体内的灵力,她全神贯注地指引着灵植,使他们聚拢在一起,一遍遍的压缩,一点点的淬炼。 随着指尖的快速舞动,一个又一个繁复的符文凭空浮现,逐渐在褚流年周身形成九个小小的漩涡。 而那九种灵植,分别在各自的漩涡中心,源源不断地吸食着空间中的灵力。 小冰龙呆呆地看着那九个漩涡,眼神再也挪不开了。 九团绿芒从那九个漩涡中争先恐后而出,灵雾交错,宛如神迹。 药水成功的瞬间,磅礴的灵力不受控制地倾泻而出。 小冰龙一时不察,竟被那灵力硬生生炸飞出去! “疼死大爷我了。” 小冰龙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吐掉嘴里的灵植。 他脑袋晃了晃,盯着空中药水呆呆地看了半天,这才找到了组织语言的能力。 “借灵大法?” “符文炼丹?!” “我勒个娘!!!” 小冰龙突然蹦了起来,指着褚流年嗷嗷叫唤。 “这不是皇级丹药的气息吗!” 小冰龙缓了好一会儿,噌噌噌地跑来,突然激动地抱住了褚流年的大腿。 “哇!大哥!你也太牛叉了! 要是以后大哥得道成神时,小龙能得大哥一颗绝世丹药,小龙我就此生无憾了!” 其实皇级丹药对于曾经的小冰龙而言,算不得什么。 但是一个可以不用丹炉,仅用符文炼丹,甚至能够使用借灵大法的人,以后绝对是最强硬的大腿! 更何况,现在的褚流年只是个废物,就能炼出拥有皇级丹药的药水,有朝一日他若真能修炼了,皇级丹药这种级别,岂不是手到擒来! 俗话说的好,放长线钓大鱼。 这未来的大腿他一定要牢牢抱紧! 腿间的紧绷感让褚流年不适地睁开眼,当她看到某个冰蓝色不明生物狂热地抱着自己大腿时,忍不住一脚踹飞了他。 “滚远点!”褚流年嫌弃皱眉。 小冰龙摔了个四仰八叉,眼神却愈发狂热。 “好嘞大哥!” 他老老实实地坐在地上,巨尾晃来晃去,简直跟狗狗一样乖巧。 褚流年低头,掌心之上悬浮着炼制好的药水,她的眼里划过复杂的情绪。 没想到竟然这么顺利。 似乎自从下山后,她的借灵法运用的比以前还要得心应手。 而且这药水,似乎比起丹药的品相还要更胜一筹!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总归是个好迹象。 接下来...... 看着色泽上好的药水,褚流年眸底浮现出一抹坚毅。 能使药效得到最大发挥的办法,只有一个。 下一秒,她将药水一口吞了进去。 “!!!”小冰龙吓得魂都要飞出来了。 他是出现了幻觉了吧?! 这世上怎么有毫无灵力的人敢将具有皇级丹药效果的药水生吞的! 虽然只是半成品,但也是妥妥的不要命的行为啊! 褚流年当然猜不到小冰龙的内心已经快要炸裂开了。 她只感觉,身体里有一股狂暴的力量在蛮横地四处乱窜。 仿佛在那个瞬间,她的灵魂都被药力拉扯,身体就像一个无底洞,铺天盖地的威压以她为中心点,如漩涡般涌入。 褚流年痛苦的蜷缩起来,身体不断传来骨头错位的喀嚓喀嚓声。 她的皮肤仿佛被数千利刃划破,崩出一粒粒血珠,顺着身体淌下,仿佛流成一道血河。 空间也开始剧烈的疾速震动。 小冰龙趴在地上,抱着脑袋瑟瑟发抖。 大哥这是怎么了? 该不会因此变成了傻子吧?! 完了完了,自己不会也要死掉了吧?!! 就连褚流年都心中梗塞,暗道吾命休矣。 突然间,一股热浪不知从哪儿来。 一丝黑色气息蓦然间从下腹处蔓延开来,游走四肢百骸。 仿佛一条小蛇,缠斗着折磨褚流年的那股灵力。 两拨力量出现在她身体的每一处角落,搅得天翻地覆。 褚流年使劲咬紧牙关。 她想着那些欺辱自己的、辱骂自己的所有人,不肯发出一丝声音。 她要活着。 她不仅要活着,还要成为他们仰慕的强者而活着。 三年都撑下来了,这一时半会,又算得了什么! 就在这时,那道黑色的力量仿佛受到了鼓舞。 它以一种绝对的力量占据上风。 另一团灵力被碾压地服服帖帖。 褚流年倏地睁开眼。 那双犹如紫色宝石的眼睛,犹如被人细细打磨了一般,更加光彩夺目。 此时的她,清晰地感觉到体内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也惊讶地发现,天宇髓元丹的药效似乎是融过了凤血的,但是隐隐之中仿佛受到某种限制,才无法将药效发挥到极致。 但她并没有得到凤血啊? 褚流年突然感应到,一个许久没有反应的契约联系在脑海中动了动。 虽然极其轻微,她也依然可以感觉到。 似乎是自己与小无赖的契约! 难道...... 褚流年灵光一现。 小无赖和凤族也有着联系,她是凤族的哪个旁支? 褚流年向同为灵兽的小冰龙提出自己的疑问。 小冰龙仔细想了想。 凤族? 就那个胆小如鼠的小不点? 他不由哼哧一笑。 就那个小倒霉蛋,血脉似乎确实有点不懂寻常,原来是和凤族扯上了关系。 不过,就凭那个小倒霉蛋,估计撑死也就是个血脉最杂的凤族旁系的旁系了。 听到小冰龙的回答,褚流年陷入沉思。 看来,是小无赖陷入某种结界之中,将他们的联系隔绝,这才导致自己无法将天宇髓元丹发挥最极致的效果。 只要她将小无赖从结界中救出来,自己就可以重塑灵龛。 现在空间之内已经过了二十多日,十年大典估摸着也该开始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褚流年非常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第十八章 十年大典 三天后。 靖北国陷入前所未有的热潮。 任谁也没想过,如此重要的十年大典,竟然会选在小小的低等国。 皇宫内外,盛况空前。 哒哒哒—— 暗香浮动的典雅车厢内,传来一阵虚弱的咳嗽声,扎着两条小辫的俏姑娘瘪着小嘴,满眼都是心疼。 “小姐,您还管他作甚?就算他还活着,也不会由着您这么折腾自己啊!” 拂冬心里为自家小姐打抱不平,小姐当初为了救那个姓褚的,把自己害的这么虚弱,族长带着小姐在外求医,却始终没有起色。 而现在,小侯爷生死不明,只是传出了活着的消息,小姐就笃定小侯爷定会参加十年大典,瞒着族长偷偷跑到这里...... 唉!真是气死拂冬了! 小丫头服侍自己多年,那点小心思自然逃不过姜妱影的眼睛,她美眸微阖,压下体内不适,淡淡道, “以后这种话莫要再说了,他先于我有恩,再者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拂冬耷拉着肩,又来了,每次都这么说。 不过就是姜父临终前随意提起的一纸婚书,小姐这么不在乎俗世束缚的人儿,怎么心里总有这条框框呢! 姜妱影见拂冬垂头丧气的,缓缓抿起朱唇。 马车晃晃荡荡地停下,不知怎么就颠簸了一下,拂冬紧忙扶着姜妱影,水灵灵的眼睛诉说着对车夫的不满。 姜妱影却没有任何动怒,只是习以为常地拎起裙摆下了车。 谁知锦靴才刚点地,那车夫就是一鞭,马车便扬长而去,只听拂冬一声惊呼,姜妱影失去平衡的身体顿时向前倾斜! 姜妱影唇色发白,下一刻陷入一片阴影之中—— ......嗯? 想象中的痛楚并没有出现,反而有一股清洌好闻的熟悉气息。 姜妱影忽地想起什么,急急地抬眸看去,少年却已经将她扶稳,转过身去徒留火红色的背影。 “你......”秋眸突然闪过一抹盈盈之色,她想说些什么,到了嘴边的话却顿时欲言又止。 是不是他? 一定不是的。 毕竟,如果真是他,怎么会不与自己相认呢? 拂冬扶住自家小姐,此时她只顾着小姐安危,根本顾不上探究少年身份。 “谢谢这位公子!”拂冬扬声道谢。 还没等姜妱影开口,少年云淡风轻地点点头,很快消失在视野中。 “小姐!小姐您没事吧?!”拂冬紧张地问着姜妱影,对方却纤眉紧蹙,目之所及全是那道挺拔身影。 应该只是个路过的好心人吧。 只是......背影和气息都和那个人太像了而已。 姜妱影轻吐一口气,“没事,我们走。” “哦,那您倒是慢点呀!” 此时,那位“路过的好心人”正远远地站着,目送那羸弱的少女拿着腰牌进了皇宫。 褚流年内心很不平静,甚至可以说是久违的愤怒。 方才的一场重逢,终于让她真正意识到什么是墙倒众人推—— 堂堂一个世家大族的嫡女,如今还会受一个车夫的欺负! 这姜家的几个老头,怕是要反! 褚流年森冷的双眸折射出深潭一般的嗜血寒光。 街边哄闹无比,但若是耳力过人,便能听到手攥成拳的嘎吱骨响。 敢动她的人,简直找死! ...... 街边沸沸扬扬,各个势力纷纷涌动。 除了各个国家和万兽宗以外,颇负盛名的还有罗刹宗,魔音谷、甚至就连素来不问世事的天苓山庄,也都派人前来出席。 对于青年才俊而言,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缘,只要得到强大实力的认可,一朝身价千百倍不再是梦。 对于各个势力来说,十年大典也同样是觅得有天赋之人的最佳良机。 除此之外,也有不少人千里迢迢,只为一睹九头彩雀和传说中的“凤女”姜琇之的风采。 毕竟,人皆传言,那九头彩雀早已内定给灵体为凤族旁支青鸾的姜琇之! 因而这名从小国中杀出来的年轻女子,被人们冠上“凤女”的称号。 姜振天眼见着各大势力纷至杳来,挑的眼都花了。 “琇儿啊,为父跟你讲,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虽然柳昊天已经足够优秀,但道心不坚,你不是非他不可。” 姜琇之听至此,脑海中率先浮现了自己那不食人间烟火的国师师父。 双颊不由红酡起来。 如说起第一选择,自然是那个神明一样的男子。 可姜振峰不知,姜琇之比自己还会做白日梦。 他满意地看着那些身份长相俱佳的青年才俊,嘴上美滋滋道,“你定是能配上个最好的,为我姜家光宗耀祖。” 姜琇之心不在焉地应了声。 没过多久,人群躁动。 却见一身雪衣的国师大人已经入场。 作为本次大典的主办人,权几殊的表情无悲无喜,仿佛众人憧憬仰慕的眼神在他眼中飘渺如云烟。 姜琇之面色更红润了,清冷的眸子泛起秋波。 只是,权几殊似乎完全没感觉到这绵绵之意,一双平静无波的眸子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姜琇之心里隐隐有些不对劲。 自从国师大人收她为徒,两人似乎都没有过完整的对话,更遑论别的。 可能是师父太忙了吧,才会暂时顾不上自己。 姜琇之善解人意地想到。 ”咳咳——“ 靖北皇不太淡定地出声。 他对于自己能当上十年大典主持人感到相当荣幸。 清了清嗓子,靖北皇语气中依稀透露着激动。 “今日,朕十分荣幸能请到诸位尊驾。俗话说的好......” 一套激情冗长的开场白过后,靖北皇终于肯奔入主题—— “大典内容万年如一,大典比拼上,可一睹众位青年才俊的风采,最终胜出的十名天才,有机会契约九头彩雀。” 众人纷纷摩拳擦掌,蓄势以待。 虽然九头彩雀已经内定,但姜琇之这位凤女百年难得一遇。 他们有人渴望与之切磋,有的想和其交好,也不乏觉得这位凤女名不副实的人。 十年大典规模庞大,举办时间长达三天。 第一日则是以抽签的方式,来进行海选。 参选约莫千人,海选就需有十场百人大战。 人们默契的在心中列下一个不想在比拼中碰到的黑名单。 风头正盛的凤女姜琇之,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虽然她修为不算最高,但她的灵兽青鸾乃是凤族旁支,当之无愧的神兽。 光是这点,就可以让她脱颖而出,碾压众人。 其二就是万兽宗的少宗主柳昊天,他不仅修为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还拥有着契约灵兽作为辅助。 再次便是魔音谷的小魔女,一部魔曲可控人心神,杀人于无形。 除此之外,罗刹宗宗主次子,战斗力也是不可小觑。 唯一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就是行事向来低调的天苓山庄。 由于隐世太久,没人知道他们派出的究竟是何人。 只知道是位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 瞧那模样脱俗得很,不像会在意胜负的人。 还是这位公子看着和善些,要是和他安排在一起就好了! 众人暗暗想着。 与此同时,大典已临近开幕。 为了防止有人暗箱操作,大典的执事们手握签筒,亲自下达。 抽到同数字的抽签者,就会成为一组百人海战。 从零至九,共有十组。 姜琇之拿到了属于自己的壹号签,她正要回到自己的座位。 却发现一道消瘦的身影。 竟然是她? 姜琇之眸子里闪过惊讶,这病秧子不是和族长去求医了吗,怎么还跑到这来了? 姜琇之做梦也想不到,素来懂事知礼的姜妱影会偷偷跑出来。 她心中微动,一个可怕的想法油然而生。 十年大典,刀剑无眼。 姜妱影作为姜家正统嫡女,虽然永远也追不上现在的自己,但在家族血统上也始终是她心里一根刺。 可清高如姜琇之,是不愿自己的人生有任何污点的。 而现在,不正是除掉这个人生污点的最佳时机吗? 诡异的暗光从姜琇之的眼里掠过。 原本姜妱影还在抽签者们的身后,向四处不停张望。 可不知怎的,一股莫名的力量打在她的后背上。 脚下一个没站稳,姜妱影向前了一步。 正巧拿着签筒的执事走在她身前。 姜妱影慌忙之下,不得已的握住身边一切能握住的东西。 好巧不巧,一枚签子落到了她手里。 签子白光一闪,与姜妱影绑定在了一起! 成了! 姜琇之心中一喜。 当她看见姜妱影的签号竟然也是壹号是,不禁偷偷狂喜。 天助她也! 比起亲眼看着姜妱影那个病秧子毫无尊严地惨败在别的人手里,她更想亲手将她送入深渊。 她要被人和姜妱影放在一块比较,这样才能够对比出来,她姜琇之乃是凤女。 她这个区区长老的女儿,比姜妱影这个所谓的嫡女还要强出百倍! 姜琇之行事隐蔽,这里小小的动静并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姜妱影苍白着唇,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大执事返回原位,正式宣布海选开始。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就听一声惊叫从远处响起。 “紫眸!? 这世上真的有人拥有紫色的眼睛?” 在场有好几个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宫殿大门口。 来自靖北之外的各大势力也纷纷议论起来。 “早就听说靖北国有一紫眸煞星,没想到今天竟然让我遇见了!” 靖北国的人同样震惊。 “他来这里干什么!” 第十九章 不会是有黑幕吧? 褚流年这种人,几乎每次出现的时候,都是万众瞩目。 仿佛所有人都会成为他的陪衬。 姜琇之对自己这个短暂的想法感到嫌恶。 随即她又想起自己被褚流年坑走的灵石,不禁气得牙痒痒。 不过她很快平衡了心态,语气带了些指责,“褚流年,你来这里凑什么热闹?” 褚流年看向她,眼里明明是笑着的,却让在场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她薄唇微张,缓缓吐出一句话—— “关你屁事。” “噗!”人群中有人偷笑。 “你!”这么多势力在场,这废物说话竟然还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 姜琇之脸青了青,语气不善,“你一个废物还敢来这里。 还嫌你给姜家丢的脸不够多吗?” “哦?”褚流年挑眉,“姜家和我,有什么关系么?” 此话发问得难得真诚,姜琇之不禁语塞。 谁不知道,褚流年已经被逐出姜家了! “那你究竟来干什么!” “小爷我来,自然是参加大典的。” 褚流年轻飘飘的一句话,顿时掀起一场热潮。 “你们靖北不是传言,褚小侯爷已经废了吗?” “确实如此,我们当年亲眼看到他废了的,而且他现在身上也一点灵力都没有。” “那......是谁给他的勇气?” 人群顿时缄默。 十年大典高手如云。 若是以前的褚流年,兴许能杀出重围。 可现在的她......光是混进第一轮海战里,都是非死即残。 众人不由自主看向褚流年。 不论她能否走到最后,这份勇气都值得敬佩。 太可惜了。 不少势力大家之人心中遗憾。 若是褚流年没有被废,光是凭这份魄力,都是值得他们费心思挖走的人才。 但...... 姜琇之默默冷笑。 废物就是废物,永远没有翻身的可能了。 她忍不住开口,“大典已经开始,你已经不能参加抽签了。” 褚流年反问,“谁说的?” 姜琇之愣了愣,她看了眼高台之上,那高不可攀的清冷国师,突然鼓起勇气。 “我是国师大人的徒弟,国师大人是此次主办人,我怎么就不能代表师父呢。” 话一说完,姜琇之小心翼翼地偷偷看了眼权几殊。 她心里有些忐忑。 自己和权几殊,实际上除了一层师徒关系,几乎连话都没说过。 今天这番言论,恐怕会失了分寸。 但,她很想知道,自己在国师师父的眼里,究竟是否有着地位。 大执事看着眼前两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左右为难。 “国师大人, 这......” “可。” 一个字,如风般清透。 这是权几殊今天说的第一句话。 姜琇之一听,顿时激动坏了。 她的国师师父,终于肯同她讲话了! 姜琇之心里高兴极了,甚至她的脑袋都有些晕乎乎的,说起话来也有些不顾场面了。 “你听到没?” 姜琇之眼尾都带着嘲弄。 “国师师父亲口承认,我说了算。 你已经没有资格参加大典海选了。” “看来国师大人还是看重琇之小姐的。” “是啊,之前还以为国师大人不喜她呢。” “看来,这位“凤女”这下真的要飞黄腾达了!” 整个过程中,褚流年始终表情淡淡。 姜琇之整个人却已经飘飘欲仙。 她看着大执事,有些越俎代庖的意味道,“大执事,您可以继续了。” 大执事下意识地啊了一声。 虽然没摸清国师大人到底在想什么,可他还是将抽签筒收起来。 就在这时,他感到一股莫名的威压在制止他的动作。 不止大执事,不少人也隐隐感到这股威压,凉飕飕的。 众人一头雾水,愣愣的看向权几殊。 姜琇之杏目迷茫,“师父?” “抽签。” 权几殊的话语突如其来,虽然声音不大,却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啊?”在场全脸懵比。 姜琇之心里咯噔一下。 “让他抽签。”权几殊几不可察地皱起了眉。 是他说得不够明白? 还是这届执事太过难带? 大执事看见国师大人蹙起了那高贵的眉,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他连忙掏出最后剩下的抽签筒。 屁颠屁颠地跑到褚流年身前。 “流......褚小侯爷,您抽,您抽。” 褚流年嘴抽了抽。 但她还是伸出手,随手便抽出了一个签。 签落到手里的一刹那,白光微晃。 姜琇之此刻才恍然大悟,原来那句“可。”,是指褚流年可以抽签。 可她却自以为是地认为,是国师师父将话语权交到了自己手上! 大庭广众之下,她竟然做了件如此丢脸的事! 早就看姜琇之不顺眼的世家小姐公子们,此时也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姜琇之脸面丢尽,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偏偏褚流年还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举着签子在姜琇之面前晃了晃。 “琇之小姐,你看这是什么?” 姜琇之脸上勉强维持着得体的表情。 就暂且让这贱人得意一段时间! 姜琇之余光看了眼那道不起眼的纤细身影,心底疯狂可怕的想法不断滋长着。 哼,这废物以前不是很在意姜妱影这个病秧子么? 她到要看看,百人海战之时,褚流年这贱人的脸上,会是什么精彩至极的表情! 姜琇之收拾好自己的心情,这才假惺惺道:“琇之也不过是秉公办事,师父能给小侯爷这个机会,琇之自然是替小侯爷高兴。” “不过,琇之有些好奇,小侯爷的签是几号数字?” 褚流年一听,也抬手看了看。 下一秒,有些奇怪的表情就出现在那张绝美的俊颜上。 “褚流年这个签,怎么是空白的!?” 有人眼尖地看清楚褚流年手中的签后,不由得风中凌乱。 大执事看了眼褚流年手里的签,眼里闪过惊讶。 “他抽到的,是轮空签。” 轮空签? 现场一片哗然。 “什么是轮空签?”有人忍不住问。 “轮空签,顾名思义,就是此轮不必参加。” 什么? 现场又是一阵热闹。 那这可是大大的好签啊! 这不就意味着凭借此签,可以直接不用参加海选,是直接晋级到下一场的绝顶大好签啊! 这小侯爷,走的是什么狗屎运?! 不少人的眼里都充满了仰慕,不过更多的是嫉恨。 这么好的机会,竟然留给了一个废物! 实在是暴殄天物! “之前的十年大典怎么没有人抽到过轮空签?” “不会是有黑幕吧!” 有人忍不住提出疑问。 运气这种东西,玄之又玄,它是和修者机缘挂钩的,也属于实力的一部分。 一个废物,哪有这种运气! 执事们集体擦了擦汗。 实际上这个轮空签,就连他们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还有轮空签这种东西。 若不是此场是由公正无私的国师大人掌控,他们差点也要以为是有黑幕了。 “公正无私”的国师大人眼观鼻,鼻观心。 就是不看眼巴巴瞅着他的执事们。 “呃......”大执事眼睛转了转,企图蒙混过关。 “十年大典事关重大,我们怎么敢众目睽睽之下,做出这种徇私舞弊的事?” 他咽了口唾沫。 “再说了,这签给别人兴许还有些用,但是小侯爷他......” 余光看见褚流年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大执事把话吞了回去。 大执事这话一出,底下的人都信了个七七八八。 毕竟,这么多高手在场,就算是抽签筒暗藏玄机,也不可能一个察觉到的人都没有。 估计是新添的规则吧。 大执事见此事不了了之,松了一口气。 下一秒,他跃至台上,浑厚的声音传遍全场—— “顺序为从十至一,下面,请抽到十号的人上台,百人海战,正式开始!” 底下传来亢奋的声音,少年们蓄势待发,纷纷走上场地。 褚流年漫不经心地环顾四周,最终找了个最方便观战的地方,惬意地坐下。 与她同桌的,是一名穿着明黄色衣服的少年。 少年是个自来熟,见这位备受争议的风流人物和自己同坐一桌,眼睛兴奋地亮晶晶的。 “原来你就是褚流年,我是郄双,你应该已经不记得我了吧?” 少年一瞬不瞬地盯着褚流年。 “嗯。” 褚流年点头,实话实说。 郄双眼底的失望显而易见,但他很快就重新振作起来,看上去比之前还要兴奋。 “那他呢?你还记得他不?” 郄双拉过桌上另外一个穿着藏蓝色劲装的少年,“他是单影,小时候他可是天天找你比武呢!跟个倔驴似的拉都拉不住!” 褚流年想了想,很诚实地回答:“不记得。” 那时候太多的人找她麻烦,凡是找她的,统一被她当成上门找茬的了,哪还记得找自己比武的人? “啊?”少年垮了脸。 褚流年见这个郄双如此喜形于色,不由觉得好笑。 这种性子直的人,已经很难见到了。 靖北国的权贵之人她都有所了解,对这两人却一点印象都没有,再看穿着,应该是普通的老百姓吧。 没等褚流年提出疑惑,郄双就又打起了精神。 “没关系!重新认识就好了!”郄双的目光落在不远处,清亮的眸子顿时浮现出本不属于这个意气风发少年的恨意。 “毕竟,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 褚流年凤眸一紧,顺着他的目光,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竟然是——姜琇之。 第二十章 姜琇之你找死 这少年看起来不像是会和姜琇之有接触的人,他们之间又会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褚流年感到不解。 但她的确能在郄双的眼里感受到,那真真切切的恨意。 甚至连旁边那个看起来很内敛沉默的单影,也隐隐有着针对姜琇之的杀气。 事情真是...... 越来越有意思了。 褚流年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十至八号没有什么特别出彩的人,海战很快就决出三十位。 等到七号时,那位神秘的天苓少庄主凌尘上场了。 天苓山庄以“医神山庄”著称于世,据说那里漫山遍野都是珍贵的灵植药草,山庄之人无不对炼丹有所研究。 而作为少庄主的凌尘一身素白,嘴角噙着温润如玉的笑,常年接触草药的他,是一个看起来就仿佛带着些草药香气的谦谦公子。 据说这位凌尘公子,已经不是靖北国的稀缺的天级炼丹师,而是突破成一名靖北国不存在的王级炼丹师了。 一个二十岁的王级炼丹师,可以说是一个相当可怕的存在。 然而,这样一个常年把弄药草的无害男子,在战斗上又能有多高造诣呢? 众人如是想着。 但,出乎意料的是,凌尘不仅在炼丹上有超高的造诣,在和敌人的屡次交锋中,他却也丝毫不落下风。 甚至可以说,越是懂得医理的人,便越是知道人身上的薄弱之处。 凌尘的动作看似绵软无力,一招一式却丝毫不见留情,攻击的全是人体最脆弱的地方,几乎是招招致命。 褚流年凤眸微眯,只觉得凌尘笑里藏刀,温润的外表下是毒蛇一般的森冷。 此人不可轻视。 最终,凌尘没有疑问地站到了最后。 之后的海战中,魔音谷的小魔女,罗刹宗的二公子,万兽宗的柳昊天等一众被赋予厚望的天才们,都毫无悬念胜出了。 接下来,就是众人最为好奇的“凤女”一轮。 这也是褚流年最想看到的一轮。 然,当褚流年看到姜琇之临上台前看向自己意味深长的神情时,心里没由来的微窒。 下一秒,她立马就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了。 只见高台之下,一道笨拙又羸弱的身影,正费劲巴力地往高台上爬。 褚流年的心,瞬间被死死攥住了一样。 “停下!” 她不受控制,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 姜妱影一抖,当即就想回头看她。 可姜琇之在她身边,低头耳语。 “我的大小姐,要是想让那废物在接下来的比拼中活命,就乖乖听我的话。” 恶魔般的低语,让姜妱影收回停下脚步的想法。 待褚流年赶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她终于还是上了台。 褚流年胸口剧烈起伏,她攥紧拳头,冷冷地看向权几殊。 “她弃权!” 权几殊依旧是那副秉公办事的清冷神态。 褚流年深吸一口气。 她知道权几殊有多冷血,凡事事不关己。 当她打算不顾一切上前把人直接掳走时,权几殊淡淡的发话了。 “弃权与否,需由本人决定。” 褚流年猛地转头,看向台上的姜妱影,声音不容拒绝。 “下来,跟我走!” 姜妱影静静地看着她,良久,摇了摇头。 与此同时,台上白光骤亮,结界立起。 现在,褚流年已经无法阻止结界里所发生的一切。 她难得的失态被人看在眼里。 “怪了,那姑娘看着这么眼熟,是什么人?” 竟然能让褚流年这煞星紧张成这样! 真是不可思议。 “哦,那姑娘好像是姜家的嫡女,貌似是褚流年的未婚妻?” 听来讽刺,一个嫡女的名气还不如姜琇之这个长老之女。 “怎么看上去病怏怏的?” “还不是褚流年那个煞星害的!” 有人替姜妱影打抱不平。 “当年姜妱影也是个天才少女,可惜她的父亲收养了褚流年之后,父女俩就变得命运多舛。” “据说当年姜家进行家族任务时,褚流年遇到危险,姜妱影为了救褚流年不惜牺牲自己,结果落下病根不说,灵龛受了损,修为也再无精进。” “她的父亲爱女心切,为了让女儿恢复身体,亲自外出求医,结果遇见意外,就这么没了。” “若是没收养这个褚流年,兴许他们还不会落魄成这样呢...... 真是可怜啊! 唉!” 他们的每一字每一句,褚流年都丝毫不差的听在了心里。 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没有资格说她是煞星,但,唯独姜妱影父女。 她亏欠他们太多了。 所以,当她看见姜妱影毫无招架之力地被人团团包围时,心里像是被刀子一片一片凌迟。 海战的规则,是下台即战败。 可姜妱影是受了姜琇之威胁,她根本连腰都不敢弯。 生怕自己一个没注意就被挤下台了。 姜琇之也不傻,并不会光明正大地针对姜妱影。 但她的迷弟迷妹还真不少。 虽然他们的琇之小姐嘴上没说,但他们心里可清楚得很。 琇之小姐对于这个正统嫡女定是不喜的,不过是个落魄的病秧子而已,他们会替琇之小姐解决。 他们生怕姜妱影扛不住认输,甚至收了灵力,只是一味地拳打脚踢。 姜妱影不知道自己身上的伤有多重,只知道疼痛一阵接着一阵,密密麻麻地将她包裹得喘不过气。 明明已经奄奄一息,却一直有股毅力支撑着孱弱的身体。 不知谁冲着姜妱影的后背狠狠踹了一脚。 姜妱影膝盖一沉,重重跪在地上。 她的目光与褚流年遥遥对视上了,眼前一片模糊,泪水蓄在眼眶里,却倔强地没有落下来。 褚流年就在台下。 聪明如她,怎会不明白姜妱影死活不肯认输,和姜琇之有关。 也和自己有关。 姜琇之,你这是在找死! 紫色妖异的眸子里,某种不知名的东西缓缓攀附心头,仿佛有种可怕的种子滋生、发芽。 她的脸上,是暴风雨前诡异的宁静。 台上的另一边。 郄双解决了身边的对手,不经意间看到了姜妱影的惨状,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靠!这么没人性?” 他拉过一旁的单影,“肯定是姜琇之那个毒蝎女人吩咐的! 我们走!” 说罢,两人飞速地向姜琇之而去。 姜琇之名声大躁,本来根本没人敢靠近她。 她这才得了闲,去欣赏姜妱影的狼狈,明目张胆地向褚流年挑衅。 可,就在这时,一种危机感突然袭来。 姜琇之慌忙转身,还没反应过来,一记重拳结结实实地落在她的脸上。 那一拳裹挟着金色的灵力,竟然是金系修者! 金系修者身如金刚,这一拳几乎要将姜琇之的脸骨都打烂! 啪嗒一声,一颗带着血的牙掉落在地上。 “随?随偷袭我?!” 她气急败坏地转过头,怎料额角又被击中,顿时眼中一片金星。 一把利剑在此时抵住她的喉间。 姜琇之惊恐地抬起头。 竟是两名年纪不大、名不见经传的陌生少年! 这两人正是郄双与单影。 单影持着剑,郄双蹲下身子,开朗的笑容此时被一种狠绝代替。 “你这恶毒的女人!怎能做出如此没有人性之事!” 郄双的声音传遍全场。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此处吸引。 殴打着姜妱影的人也停了下来,他们想过来帮忙,单影手里的剑却是一震,姜琇之的脖子顿时多了一道血痕。 一时间,投鼠忌器。 姜琇之的心里莫名感到慌乱,但她很快镇定下来。 “你们是谁,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我们说什么,你心里应该最是清楚!” 郄双声音冰冷无比,“今天,我们就要揭穿你这所谓‘凤女’背后的丑陋!” 此话一出,众场哗然。 他们知道些什么!? 姜琇之瞳孔剧缩,眼里蔓延着杀意,“既然你们口说无凭坏我名声,就休怪我不留情面了!” 话还没说完,众人只觉一股不同寻常的灵力波动。 只见青光一闪,一道庞大的身影从天而降,伴随着一声嘹亮的长鸣,青色的光晕护住了姜琇之! 台上所有人都被这股威压震得连连后退。 眼前竟然是一只带着青色光辉的青鸾虚影! 褚流年看到这道青鸾虚影,眉头狠狠一皱! 姜琇之曾经的灵体根本不是青鸾! 而自己被夺走的灵龛里压根没有灵体才对。 那这个青鸾是从哪里来的?! 有人发出惊呼,“天哪,琇之小姐的灵体不是一只圣兽三眼赤乌吗?” “没想到她如此天赋异禀,竟然又激发出第二个灵体,而且还是神兽青鸾!” 郄双看着这只青鸾,情绪非常激动。 “你们不要被骗了,这只青鸾根本不是她......” 他的话戛然而止,一道凌厉的青光直接斩向他的脖颈。 单影眼疾手快地把他拉到一旁,堪堪躲过攻击。 青鸾虚影乘胜追击,似乎不弄死单影郄双二人便不罢休。 转眼之间,局势陡转。 姜琇之冷傲地站在台上,她身后的青鸾虚影所到之处无一对手! “‘凤女’大人,果然名不虚传!” “这次是十年大典我们可没白来!” “实在太精彩了!‘凤女’加油!” “‘凤女’!‘凤女’!‘凤女’!” 呼声越来越大。 单影和郄双对视一眼。 下台? 可他们别谈报仇了,甚至还要败在这种人手下,他们不甘心! 眼见单影和郄双难以抵挡,一股无人能看见的灵力从褚流年的身体迸发而出,犹如飓风般迅速向着两人而去! 两人原以为就要无功而返,谁知,就在这时,一股汹涌的灵力疯狂涌入体内,力量暴涨有如神助! 第二十一章 褚流年算你狠 只有单影和郄双知道,他们体内的力量,是从褚流年的身上传来。 他们投来了震惊又感激的神情。 褚流年表情肃穆,倒不觉得有什么。 俗话说得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方才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台上的结界竟然出现了一道裂缝。 她一时情急,也没多想便使用了借灵之法,助他们一臂之力,短暂的提高境界。 而姜琇之并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此刻她满脑子都是将这两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家伙杀人灭口。 姜琇之直奔两人而来,眼神凌厉,杀意毕现。 就在她以为自己即将得手之际,单影和郄双身上,原本还是灵侯境二阶的气息,突然暴涨起来! “怎么回事!” “他们俩的气息怎么瞬间就不一样了!?” “变成灵侯境三阶了,不!是四阶!竟然在一息之间连跨两阶!” “姜琇之有如此天赋和资源,如今也才灵侯境五阶啊!” “那又如何?一阶之差如隔山海,更何况‘凤女’的灵体是神兽青鸾!” “等等!你看他们,又升了!” “他们也是灵侯境五阶了!该不会是嗑药了吧?” “怎么可能!众目睽睽之下,怎么可能做得了手脚?” 姜琇之也愣在原地。 可就是这一愣,被单影和郄双寻得了先机—— “潜蛟困凤!” 二人几乎是同时喊出这四个字。 这名字! 不少人激动地站了起来。 难怪会灵力暴涨,原来是动用了失传已久的合体功法! 这种合体功法,会让人在短暂的时间里提升境界。 原本无法解释的境界飞跃,此时恰好找到了理由。 再看单影和郄双,本就灵力暴涨,这罕见的合体功法更是让他们如虎添翼。 二人这一联手,瞬间就将姜琇之打了个措手不及! 姜琇之瞬间仿佛被密不透风的墙壁包围住,逃无可逃! 可单影郄双似乎有着别的打算,他们的灵力如蛇,紧紧缠住姜琇之的灵龛。 青鸾虚影似有所感,仰头痛苦的嘶鸣! 观众席上的人阵阵惊呼。 ‘凤女’要败了? 败在两个草根少年手里吗? 众人屏住呼吸,不敢错过任何一幕。 眼见姜琇之快要坚持不住了。 然,就在二人即将成功之际,姜琇之体内的灵龛却忽然大放光芒。 一股神秘的力量如长龙般冲天而起。 那灵力长柱径直地向他们袭来—— 二人瞬间被击飞,掉落台下! 姜琇之还没缓过神来,她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抬手触了触自己的腹部。 她......她赢了? 眼里的迷茫很快被狂喜覆盖。 哈哈哈! 她赢了! 她这样的人,身怀绝世之宝,拥有着神兽,年轻一辈哪还有人能赢的了自己? 姜琇之得意的不行,她咧着嘴笑,那颗缺了牙的地方格外醒目。 可下一秒,她的眼里渐渐爬上了恐惧之色。 褚流年漫步而来,红衣猎猎翻飞。 本是一副美极了的画,落在姜琇之眼中,却成了一道来自地狱的索魂链。 如果褚流年上前恶狠狠地威胁她,她可能会嘲讽回去。 但是没有。 褚流年只是弯下腰,将地上的姜妱影打横抱了起来,动作温柔得不像话。 可她的紫眸,却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 如同在看一个死人,平淡无波,却让人从脚底至全身,都蔓延着蚀骨的寒意。 姜琇之呆呆地站在原地,被定住了一样。 就连丹田处的灵龛似乎发出了不满的嗡鸣声,她都没发现。 褚流年抱着姜妱影绕过她,步伐很快。 谁知,多出了几个不长眼的姜家人挡路。 姜振峰刚刚因为女儿扬眉吐气了一回,现在连走路都是用鼻孔看人了。 “滚开。”褚流年眼里凛冽的杀意已经溢于言表。 “小侯爷,妱影可是我们姜家的人,你把她公然带走,让我们怎么和家主解释啊?” “你们姜家的人?”褚流年暗暗调动借灵,不动声色地为姜妱影疗治内伤。 同时嘴里启唇相讥。 “你们姜家也配?!” 姜振峰沉下脸,刚要说些什么。 却听一道雄厚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褚流年,我劝你别不识好歹!” 姜振峰等人一听这声音,顿时老眼发亮。 家主回来了! 仔细一算,姜老家主已经许久没回姜家了。 这一次才刚到家,就发现姜妱影提前溜了回来,他顿时勃然大怒。 找到这里后,他的目光扫过浑身青紫看起来很凄惨的姜妱影,眼里没什么情绪。 却在看见姜琇之向自己行礼的一刹那,脸都笑成了菊花,连连点头。 “好孩子,好孩子。” 这才是他们姜家人该有的样子! 褚流年讥诮地看着姜老家主。 亲孙女伤成这样,却只是漠不关心地扫了一眼,转眼就对姜琇之笑的慈蔼。 这几年,姜妱影的身体不但没见好,反而越来越差。 这要她如何能相信,这老头带着姜妱影是为了四处求医? 恐怕是另有所图吧! 姜老家主似乎是察觉褚流年的视线,转过头来,以一副长辈的口吻,张口就训斥道。 “你怎么跑到这里丢脸了!还不把影儿还来?” 褚流年冷笑:“还?还是先把你们姜家欠给我的东西换来吧!” “我们姜家能欠你什么?” 姜老家主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 “也就是些没有用的破烂,要多少老夫加倍还你!” “家主!” 长老们惊呼出声。 姜老家主见长老们反应如此之大,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可话已出口,于事无补。 褚流年剑眉一挑,只见她袖口一动,一沓厚厚的纸直直射向靖北皇。 “那正好!皇上今日也在场,姜家欠我的东西已经逾期一日,算上利息再加倍,还请皇上做个主吧!” 靖北皇打开那沓欠条时,脸色有了轻微的变化。 褚流年感觉到姜妱影的呼吸平稳了下来,心情舒缓了许多,也有耐性陪他们耗一耗了。 “既然姜老家主出手如此豪气阔绰,不如帮‘凤女’也还了债吧。” 此话刚落,姜振峰和姜琇之的脸色就变了。 但是这么多人在场,他们根本没办法说什么。 姜老家主一听,给姜家带来无上荣誉的姜琇之竟然也欠了褚流年债,登时面色不虞。 姜家家大业大,竟然还让姜琇之在外面欠了债,岂不是让世人看笑话? 殊不知,他这家大业大的姜家,马上就要被一个废物给掏空了。 姜老家主刚要说什么,就见姜振峰冲着自己挤眉弄眼的。 他觉得有些不对劲,试探性地问道:“琇儿她......都欠了你些什么?” 褚流年神色淡然:“也没什么,几个灵石而已。” 姜振峰疯狂摇头,姜琇之怒目而视。 姜老家主岂能看不出两人的不对劲。 但......这四外八方的各大势力可都坐在这了,他要是连子孙欠下的债都不帮着还,岂不是拂了自己的面子? 量褚流年这小子也不敢往死了坑自己。 姜老家主咬了咬牙,“行,琇儿还差你多少灵石,老夫还能还不起不成” 褚流年诚恳地摇了摇头。 “姜老家主,您还真别说,这几个灵石,目前您还真还不起。” “什么?!”姜老家主感觉自己的尊严被人践踏了。 却见褚流年慢悠悠地掏出了那张“不平等条约”。 姜老家主一把抓过来,粗略扫了一眼。 姜老家主:“......” 要不你还是践踏我的尊严吧。 姜琇之心虚得很,此时恨不得钻地缝里。 他捂着自己的胸口,感觉气有点上不来。 众人不禁伸长了脖子,试图看清那条约上到底写了什么,能把老人家吓成这样。 只听姜老家主气急败坏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你这白眼狼,别忘了我姜家供你白吃白住这么多年,你就是如此回报我们的?” “白供我吃供我住?”褚流年笑意凉凉。 “论养育之恩,我只认已逝的干爹,论亲人,我只有姜妱影。 你们姜家,给我吃馊饭馊菜,给我穿侍卫小厮不要的衣服,平日里非打即骂,这是养畜生,还是在养孩子?” 褚流年的话语引起了轩然大波。 “真的假的?” “姜家真的有这么恶毒?对一个孩子都能如此狠心?” “真是想不到啊!” “你!你胡说八道!”姜老家主气得眼睛都瞪得老大。 “我胡说?呵,姜老家主自己眼瞎,莫不是把在场所有人当瞎子?” 褚流年抱着姜妱影的手紧了紧,眉眼凌厉,“你对自己亲孙女的伤都不闻不问,对我这个煞星又能有什么好脸色? 与其说你们姜家不要我,不如说小爷根本就不稀罕这种没有人情味,只知道利益的家族。” 说罢,她目光缓缓扫过众人,忽而一笑。 “今天小爷把话撂在这,只要小爷还能喘气,姜家—— 必将功败垂成!” 殿内,静默了许久。 褚流年再次开口,打破这份沉默,“皇上,正好有您在场作证,不妨现在就告知姜老家主所欠,免得这账延得太久,利息过高。” 这...... 靖北皇进退两难,只得偷偷将求救的目光看向权几殊。 在得到对方的默认后,靖北皇这才开始念起欠条上的内容。 姜老家主的表情,比当初姜家众长老们还要像调色盘。 末了,褚流年似笑非笑地补充了一句:“其实我还是很好说话的,这些东西嘛连本带利......怎么也有个一千灵石吧。” “......” “哦对了,您还说要加倍还,那就两千灵石吧。” “......” “至于‘凤女’小姐所欠下的债,就分期偿还吧,先预付三千灵石,您看如何?” “家主,家主!家主头痛的旧疾又犯了!” 褚流年瞥了眼晕倒过去的老头儿,笑得无害。 “有利息的哈。” 姜老家主眼皮子微微一动。 “呦,回光返照了?” 姜老家主猛地睁开眼,死死瞪着褚流年,后槽牙几乎都快咬碎了。 “褚、流、年......” “嗯哼?” “......算你狠!” 第二十二章 他心里有你 褚流年愣是把姜老家主活活气醒了。 姜老家主憋得老脸通红,这三千灵石颤颤巍巍地交到了褚流年手上。 褚流年笑了笑。 “还是家主您阔绰!当初‘凤女’大人东凑西凑,也没能凑出四百灵石来。” 不得不说,褚流年讲话还真是杀人诛心呐! 她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知道了传说中的‘凤女’大人,竟然连四百灵石都拿不出来。 所有人都用看戏的目光打量自己,姜琇之尴尬得要死。 最后,褚流年直接带着姜妱影离开了。 临走前,她森寒的眸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姜琇之,和那些对姜妱影动手的人,顿时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由于场地有限,拂冬身为姜家的婢女,是没资格进入的。 此时她就守在外面,焦急地原地打转。 当她看见褚流年抱着姜妱影出现时,表情难掩震惊。 随后她发出一声惊呼:“天呐!小姐你怎么了,怎么晕倒了!” 褚流年不知从何解释,便没吱声,坐上了来时乘坐的马车。 拂冬关心过切,也没注重礼仪便直接跟了上来。 褚流年看了她一眼,倒也没说什么。 这小丫头打小就陪在姜妱影身边,褚流年向来不喜人伺候,那时又和姜妱影几乎形影不离,所以拂冬也连着她一起照顾。 索性就由着她了。 她将姜妱影平放在自己的双膝上。 “小姐这是怎么了?”拂冬牵住姜妱影的手,小脸苦兮兮的。 褚流年细细察看了姜妱影的伤势。 拂冬眨了眨红红的杏眼,刚想让褚流年注意男女之防。 随后再一想,两人从小青梅竹马早就熟悉彼此,再者说,婚姻在身,总归是要在一起的。 虽然很气愤,毕竟小姐每次和这人在一起就没好事,这回好不容易见到了,又是一身伤,还昏迷不醒着。 但是...... 拂冬心里清楚得很,小姐心里有这人。 而她一个做小丫鬟的,自然希望小姐能与心悦之人共结连理。 褚流年不知拂冬心里的小九九,收回了手。 到底是姜家的嫡女,那些人也不敢下死手。 内伤已经被她修复得差不多,看得见的外伤这会儿也恢复得七七八八了。 褚流年终于开口,声音有些哑。 “她没事了,但是需要休息。” 拂冬听到小姐没什么事,顿时捂住嘴,表示自己会安静,不吵到小姐休息。 只是姜妱影似乎很累,苍白的嘴唇紧紧抿着,也没醒来。 奇怪,她的身体怎么虚弱成这样? 褚流年觉得有些不对劲,便开口询问拂冬。 “你们出门求医,是去了何处,做了什么?” 拂冬虽然不喜欢总害自家小姐倒霉的褚流年,但对于褚流年还是很放心的。 她把这几年的行程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出来。 当年姜妱影灵体受损,身体也亏虚,姜老家主那唯利是图的老头,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竟然领着姜妱影跑到了天苓山庄。 褚流年光是听到这里,就觉得蹊跷。 天苓山庄可隐世多年了,而且其虽然隐世,背景势力却无一不是雄厚的。 姜老家主这种小家主,按理说是压根接触不到这种级别的势力的。 唯一一个可能,就是姜琇之。 但姜琇之会有这么好心? 不可能。 她继续听拂冬说。 姜老家主把主仆二人带到天苓山庄后,就三天五回见不着影,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姜妱影一直在单独接受治疗,她们主仆两人也很难见到面。 值得一提的是,他们甚至偶尔会看到姜琇之出现在山庄内,只不过姜琇之自认今非昔比,也不屑于找姜妱影叙旧。 那为什么她要从万兽宗大老远跑到天苓山庄呢? 褚流年愈发觉得古怪了。 只可惜,拂冬在天苓山庄里连出行都受到了限制,除了这些之外其他一概不知。 此事只得先搁置一边。 既然天苓山庄治不好姜妱影,她就自己想办法。 即便穷尽一生,她也会让姜妱影变回曾经健健康康的样子。 而当下,她最关心的是,姜妱影竟然还没醒! 就连拂冬也忧心忡忡地道。 “小姐近一段时间,真是越来越嗜睡了......” 褚流年呼吸一紧。 看来,姜妱影的身体已经拖不得了。 —— 终于到了褚流年的府邸。 此时府邸上挂了个崭新的牌匾,上面写着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 褚府。 褚府的下人们还是相当尽职尽责的,他们听了褚流年的吩咐,便用最快的速度为姜妱影准备好房间。 像是提前训练好了一样,根本没人敢八卦褚流年和姜妱影的关系。 对此,褚流年非常满意。 “在她醒来之前,由你来负责照顾她。” 拂冬被领进褚府后,看见身边人都恭恭敬敬,整个人都是懵懵的。 “啊?哦!” 自从姜妱影的父亲死了以后,他们就很少会被人这么尊重对待了。 褚流年看出拂冬初来乍到有些窘迫,眼眸紧了紧。 “不必拘束。 你们既然来了褚府,阿妱就是这里的另一个主子,你是府里的大丫鬟。 在这里,没人再能够欺负你们。” 什么?!另一个主子! 拂冬猛地抬头,眼睛瞪得圆圆的。 按他的意思,难道是直接承认了小姐和他的关系? 可褚流年显然没意识到自己这话有什么问题。 对于她来说,姜妱影是家人,而她面对姜妱影时是惬意放松的,她完全没想起自己女扮男装的事实。 拂冬却误会了个彻底。 原以为是单相思,最后成了两情相悦,她为自家小姐感到高兴。 “有什么问题随时叫我,记得关注好你家小姐的状态,我就在你们旁边的流云阁,离得很近。 一会儿会有些小丫鬟来,帮你一起照顾她,对了,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看见他记得不要贸然接触......” 还是头一次,褚流年会为了人如此操心。 待褚流年布置好一切离开后,拂冬牵起姜妱影的手,趴在床边,泪眼婆娑。 “呜呜呜,小姐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你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小侯爷他...... 他心里有你呀!” 姜妱影依旧闭着眼,指尖却极其轻微地颤了颤。 ...... 次日。 十年大典照常举行。 第二日的比拼分两场,只有八十名参赛者。 上场需要在这八十人中,选出四十名晋级,进入下场的最终局,最终筛选出的十人,将有机会契约神兽。 还没开始,人群就陷入热潮。 “‘凤女’昨天的战斗真的太精彩了!我还是第一次看见那么栩栩如生的青鸾虚影灵体!” “谁说不是呢?还有凌少庄主,柳少主,都十分出彩!就是不知道今天会如何了。” “还有那两个使出合体功法的,叫......叫什么来着? 单影和郄双,对,那俩人也是难得的天才啊!要是能加入我宗就好了!” “美得你,那样的天才,恐怕只有罗刹宗万兽宗这种级别的才能挖走吧!” “哼,我倒是好奇,那个褚流年昨天走运逃过一劫,今天看他怎么收场。” “肯定会被打得落花流水,可惜了那张脸喽,马上就要鼻青脸肿了!” “哈哈哈哈!夺笋啊你!” 众人的嘲弄,一句不差地落在褚流年耳朵里。 只见褚流年没什么多余情绪,仿佛众人大声议论的主人公和她无关。 郄双却替褚流年感到愤愤不平。 “他们知道个屁!”郄双轻啐了一声,“他们哪知道褚老大的本事!” 皇上不急太监急。 单影缓缓扫了他一眼,心里忽然浮上这么一句话。 郄双热切地和褚流年套着近乎。 自从昨日褚流年露了一手,本就从小对褚流年有崇敬的郄双更加崇拜她了。 “褚老大,你昨天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那不会真的是传说中的借灵大法吧?你也太厉害了!” 褚流年浅啜了口茶,“你们的合体功法,也不差。” 郄双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还不是褚老大你的帮助,不然昨天我们就算是用了合体功法,也不一定从姜琇之那蛇蝎女子手中逃过。” 郄双的情绪忽然低落下来。 “那姜琇之果然是个厉害角色,现在的我们想要报仇,恐怕是件难事。 但有了褚老大你就不一样了! 不过......即便如此,我们也还是得从长计议才行,之前实在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听到姜琇之的名字,褚流年食指轻轻摩挲了下杯盏。 她提出了一个一直想问的问题。 “你们与她有着什么深仇大恨,我无权过问。 但我想知道,你们为何会认为,我与她也有仇?” 要知道,她和姜家一直心不和面和,姜琇之在外那么久,和自己更是少有接触。 单影和郄双又是怎么知道姜琇之与自己有仇呢? 两名少年对视一眼。 “你的未......” 郄双刚要开口,大执事那边,抽签却开始了—— “上场下场分别五轮,每轮有四个擂台。 上场为两两合作对战,下场为一对一对战,队友自由选择,对手则是由抽签决定。” 此话一出,少年们纷纷选定好自己的队友。 姜琇之身为名声正盛的‘凤女’,再加上昨日初露头角,引来无数人追捧,都想和她做队友。 最终,自然是和她关系最密切的柳昊天与之组队。 而反观褚流年,不仅无人问津,甚至大伙都避她如蛇蝎,生怕她会主动找上自己组队。 她笔直的站在正中央,在外人看来无比的孤单。 单影和郄双原本是打算好一起的,见状都有些于心不忍。 “要不,我或者单影来和你......” “小侯爷。” 突然,一道陌生的声音打断郄双的话。 “不如我们组队如何?” 第二十三章 我们认输 什么?!竟然有人找褚流年组队? 哪里来的活菩萨啊?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他们不约而同看去,只见来者一身白衣温润如玉。 原来是天苓山庄的凌尘公子! 都说医者悬壶济世,看来这凌尘公子,也是个仁爱之人! 人们心中纷纷赞叹,仿佛已经把昨日凌尘海战时的狠戾手段忘得一干二净。 褚流年并不像他人一样感到荣幸。 她若有所思地看向了单影和郄双二人。 果不其然,两人虽然没有什么明确的敌意,但在看见凌尘过来的一刹那,明显情绪紧绷了不少。 天苓山庄,姜妱影,姜琇之,以及单影和郄双...... 他们之间,到底存在着什么关系? 事情越来越混乱了。 但隐隐之中,似乎有一根线,将这些杂乱无章的东西串到了一起。 褚流年没有犹豫,便回道。“好啊。” 凌尘公子苍白的唇弯了弯,似乎早有预料。 说来也巧,单影和郄双抽到的两名对手,正是之前欺负姜妱影的人之二。 这两人实力不算多强,才灵师境的修为,是因为姜琇之的庇护才晋级到现在的。 和灵侯境的人比起来,简直是蚍蜉撼大树。 他们甚至想过直接弃权。 反正跟着琇之小姐过了第一场海战,就算现在输了也算是为家族争过光了。 谁知,郄双活动着手指,关节嘎吱嘎吱作响。 “就是你们欺负我褚老大的心上人?!” 褚老大? 难道是说褚流年? 那,心上人? 该不会......是指姜妱影吧?! 那两人顿时面露惊恐,摇头想要死不承认。 “我们没有欺负她,我们只是......” “我信你个鬼。” 郄双呵呵一笑。 单影冷峻着脸,收起了剑。 对付这两个灵师境,他们赤手空拳即可。 再者说,若是用了剑,万一一个不小心把对方噶了,还怎么替褚流年报仇泄愤? 他们目的明确,直直冲了过去。 对面两人直接认怂:“等等!我认......啊!” 一颗门牙突然飞了过来,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度。 观众席一片唏嘘。 咦,真没眼看! 他们还是看看另一边的‘凤女’吧。 姜琇之也默默收回视线,后知后觉地抚上自己的脸颊。 她昨天狠着心花了大手笔,服用了可以重新长出牙的丹药。 但是看着单影郄双那边的惨状,牙齿竟然还隐隐作痛。 昨天事发突然,今天等她再对上单影和郄双,非要让他们付出代价不可! 姜琇之和柳昊天的组合,可谓人们心中的最强组合。 两人几乎是站在那,就让对手产生怯意。 毫无疑问的,他们一路简直是如履平地,甚至与对手过不了两个回合就胜出了。 观众直呼没意思。 姜琇之下了台,清高的眼眸居高临下地看着褚流年。 下一场就是这个废物了。 这个废物上一次命好,抽中了轮空签。 但这一次,他就没那么幸运了。 褚流年的对手是魔音谷的小魔女樊妍、罗刹宗的二公子罗彻,即便与她组合的是凌尘公子,一打二还带着个废物,胜算太过渺茫。 她很期待,看见这个废物被人打得屁滚尿流。 不只是姜妱影,多数人都等着看褚流年的笑话。 褚流年不慌不忙地上了台。 台上站着一男一女,男的丰神俊朗,女的娇蛮可人,一看便是两个欢喜冤家,站在一起像极了金童玉女。 两人皆为实打实的灵侯境四阶,也是观众很期待的组合。 “哼!真没意思!”樊妍抬了抬下巴,“要不你还是认输吧!本姑娘可不喜欢欺负弱者!” 这姑娘倒是个直性子。 褚流年暗忖。 她面上不动声色,说出的话却比樊妍还要张狂, “樊姑娘连试都不试,又怎么知道,我究竟是弱者,还是强者呢?” 观众席上,忽然哄堂大笑。 “他也太大言不惭了吧!” “这么能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樊妍和罗彻却没什么大反应。 “哼!你倒是个自信的,前提可说好了,我们不会手下留情!” 樊妍一声娇喝,一根精美的笛子浮现在半空中。 小魔女的名号果然名不虚传,那笛子绝非凡器,仅仅是打了个照面,就能让人隐隐感到一种压迫感。 魔音谷人手一笛,主打精神攻击,据说其谱奏出来的曲子美妙动听,会让人陷入某种幻境,在美梦中悄无声息地死去。 只见樊音将笛子轻置唇边,玄妙的乐曲缓缓流动,在台下众人露出如痴如醉的表情时,无限的杀机如浪海般尽显。 就连凌尘都无法维持那无懈可击的笑容了。 可偏偏,褚流年意志坚定,最不惧的,就是这种精神系。 她只是站在原地,一种无形的力量向四周扩散,无声无息地将樊音的魔曲隔绝。 樊音见她一点反应也无,顿时愣住了。 褚流年便抓住了这个空隙。 她手握灵石,汲取着灵石带来的充沛力量,手在空中迅速画出一道符文,大喊一声—— “给我破!” 话落。 符文灭,幻境绝。 “......” 像是如梦初醒,不少人眼神朦胧。 “怎么了?我这是在哪儿!?” “等等,咱们不是在看褚流年他们的比赛呢吗!” 有人突然喊道。 “快看!褚流年那是在干什么!” 众人循声望去,见褚流年左手握着灵石,右手操控着灵力,顿时惊呼。 “原来那不是谣言! 褚流年她——真的会借灵之法!” “褚流年会借灵之法,那岂不是有希望晋级了?” “非也非也!”有人出声否认。 “会借灵之法又如何?灵龛废了,借灵之法运用得再炉火纯青,上限太低,前途也没有真正的天才好!” 借灵之法对于修者来说是锦上添花,对于褚流年这种废物来说,只会是投机取巧。 “说的倒也是,好歹台上都是灵侯境的天才,褚流年再努力,借灵之法也不可能发挥那么大的作用!” “就是可惜了!” 他们说的,句句属实。 褚流年的借灵之法对于还在黑市时的她来说,撑死也就能发挥到灵将境的作用。 但,褚流年已经服下了天宇髓元丹。 虽然依旧无法凝聚灵力,但她也能动用出堪比灵侯境的实力。 可她的对手不是灵侯境一阶二阶,而是四阶。 境界越高的人,每个阶级跨度越大。 灵侯境一阶与二阶,可能就在于灵者境与灵师境的区别。 若是凌尘境界再高些,变成灵侯境五阶,兴许还好说。 可凌尘与他们一样,都是灵侯境四阶。 这场比赛,无论如何褚流年都是没有胜算的。 事实摆在眼前,褚流年却丝毫没有产生怯意。 她久经沙场,无论是韧劲心性还是身手,都不是这些养尊处优的小姐公子可以比拟的。 没有灵力,她就选择近战。 而褚流年身体根基深厚,深谙近身战术。 罗彻和樊妍的心里,只有一个词。 难缠! 太难缠了! 褚流年修为低,速度也算不上多快,但她的身法如同鬼魅,他们永远也不知道褚流年会从哪个刁钻的角度而来。 要命的是,褚流年就像是一个感觉不到疼痛的木偶一样。 无论是精神攻击,还是肉身攻击,她连眼都不眨地全部扛下了,暗红的鲜血从火红的衣袍上渗出,再晕开。 更何况,不远处还有个实力不低于他们的凌尘。 两人远近配合,势不可挡。 这一切太不可思议了。 所有人都看得愣住,实在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台上那个人是废物? 那分明就是一个战斗狂魔! 褚流年在场上的表现,仿佛就连凌尘都成了她的陪衬! 罗彻与樊妍对视一眼,虽然很不甘心,但也别无他法。 再和这个疯子纠缠下去,他们会疯的! 两人实在撑不住了,找准时机,就要认输。 然而,两人正是没有警戒,最松懈的时候,措不及防地对上一双诡异的眼睛。 不是褚流年的紫眸那种漂亮的诡异,而是一种如同漩涡般的、能把人吸进去的眼睛。 身心俱疲的两人,直觉手脚冰凉,思绪仿佛在这一刻不属于自己。 褚流年也察觉到两人的不对劲。 她蓦然回头。 却只看见凌尘如沐春风的笑。 再转过头来,罗彻和樊妍似乎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虽然眼神有些呆呆的,但让人看不出什么问题。 “我们......认输。” 两人异口同声。 台下静默了一会儿,如雷般的掌声也随之响起。 虽然他们并不认可褚流年有资格进入真正的天才一列,但也被她的魄力所折服。 褚流年站在胜利的一方,脚底隐隐发寒。 她看向台下的单影和郄双,两人一眨不眨地盯着罗彻和樊妍,目光里带着不可言说的复杂。 凌尘、天苓山庄...... 绝对有问题! 褚流年心里警钟作响,直到大执事宣布她的胜利,才回过神来下台。 之后的比拼,几乎是大海中沉下的一粒石子,都没有引起什么波澜。 凌尘似乎再也没有异常表现,甚至在褚流年收拾欺负姜妱影的那些小喽啰时,他也会在一旁助力。 褚流年带着重重心事,杀到了一对一的下场,和凌尘分道扬镳。 这下,就算褚流年不是所谓天才,也无人再敢轻视。 除了姜琇之。 她的掌心几乎被指甲磨出血了。 对褚流年那种莫名的畏惧感,也被嫉妒冲刷地干干净净。 “褚流年,你可真是命大! 不过,也到此为止了。 本‘凤女’会亲自下场,让你彻彻底底地消失在世上......” 与此同时,被单影和郄双围住的褚流年似有所感。 她抬头,与姜琇之遥遥相望。 姜琇之瞳孔缩了缩,褚流年薄唇一张一合,似乎在说—— “给、我、等、着。” 贱人! 姜琇之死死咬牙,她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第二十四章 宁玉碎不瓦全 有一说一,姜琇之运气确实很不错。 她的对手如愿以偿地抽到了褚流年,只不过是最后一场。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 姜琇之觉得,自己堂堂‘凤女’,压轴出场反而更能让她大展风采。 一想到能亲手解决这个心头大患,她就亢奋的不得了。 她几乎没有心情去看前面的比拼如何了。 终于,在漫长的等待中,她如愿以偿地等来了褚流年。 看着昔日总得罪自己的人,仿佛一个待宰羊羔在自己面前,她就兴奋得不得了。 褚流年见姜琇之的目光都泛着绿光,不由嗤笑一声。 姜琇之听到这声嗤笑,回了回神,随后嘴角扯出嘲讽的弧度。 “都这时候了,竟然还笑得出来? 不得不说,你的心理素质确实不错。只可惜啊...... 你终究是要毁在我的手里的。” 她放低声音说着。 褚流年却不屑一顾:“谁毁在谁的手里,可不一定呢。”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就让我这个‘凤女’,来好好管教你吧!” 姜琇之一声低喝,青鸾虚影压顶而来,携带着四面八方的威压,青色的羽翼伸展开来,犹如一张大网,让人避无可避。 褚流年眸中似乎升起一团火,熊熊燃烧。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五脏六腑承受着巨大的挤压,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击中。 褚流年还是头一次直面应对姜琇之。 这女人似乎比昨天还要强了。 不得不说,姜琇之能被称为‘凤女’,并被列为十年大典中的第一天才,确实是有情可缘。 仅仅是青鸾虚影的威压,就快让她喘不过气。 这还不算完。 褚流年想近姜琇之一步,她打算按照一开始的计划,冒险用借灵之法,尝试将姜琇之灵龛中的灵力吸出来。 然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大力弹开。 “砰”的一声闷响。 褚流年不偏不倚摔在了擂台边缘。 她哇地吐出一口血。 台上,登时一片狼藉。 台下,满是人们起哄的叫喊声。 但,与此同时。 一道旁人看不见的灵光,无声无息地从姜琇之的身体出来,钻进褚流年的脑海。 一瞬间,犹如千千万万个孤魂野鬼在耳边倾诉。 “呜呜呜,我不想跟这个女人在一起!” “我要我以前的灵主!” “放了我们,放了我们吧......” “你的身上,有凤族大人和另一个大人的气息,你是好人,你一定是好人......” “希望青鸾大人控制自己,不要杀了她......” “救救我们......” 褚流年被这些声音折磨得快要疯了,她死死抱着脑袋,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在外人看来,却只觉得她是因为疼。 “啧,果然还得是‘凤女’!” “可不,之前这小侯爷仗着借灵之力狂成那样,还不是被一招制胜?” “这就是不自量力啊,明明也是个聪明人,怎么偏偏要犯傻,去挑衅不该挑衅的人呢?唉!” 正当人们讨论时,那道原本躺在地上的身影,忽然动了一下。 紧接着,那人捂着脑袋,缓缓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原来如此。” 沉闷的声音从她的喉咙里发出来。 “这就是所谓的凤女啊...... 也不外如是。” 褚流年直起腰板,溅上了血渍的白皙脸上,浮现出一抹猖狂至极的笑。 她不动声色地看了那只青鸾虚影一眼,此时才发现,青鸾的眼里透着一股诡异的红光,状态有些不太对。 就在这时,姜琇之脸色铁青,她再也控制不住地狰狞着脸,操控着青鸾虚影,那幻影冲天而起,笼罩在褚流年当头—— 忽然,它猛地向下一坠。 ”轰——“ 这动静太大,人们慌忙向后退去。 再仔细一看,擂台竟被砸出深深的巨坑! 高台之上,权几殊抿了抿唇,纤长苍白的指忽然攥紧。 单影和郄双大声喊着褚流年的名字。 所有人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可是灰尘四起,良久都没有人回应。 ”死了?“ ”好像是吧,这不得被砸扁?“ 姜琇之大口喘着气。 方才那一击,为了操控青鸾,她用了不少力量。 死了,褚流年肯定是死了! 姜琇之脸上刚要浮现出笑容来,半路却突然僵住了。 因为齑粉缓缓散去,那深坑里...... 根本就没有人! 姜琇之感到脊背一阵发凉。 她僵硬地转过头—— 却看见一个红衣猎猎的少年,正好端端地坐在她的青鸾虚影之上! “怎么样?还是得本大爷出马吧?” 空间里,小冰龙摇头晃脑地说。 褚流年在心底哂笑了一声,在小冰龙闪闪发光的眼神下道,“少废话,给你加餐!” 没想到这臭屁的小冰龙,关键时候还真能起点作用。 褚流年被姜琇之体内的灵体们的声音折磨时,隐隐记得他们说的,除了身为“凤族”旁系的小无赖以外,还有“那位大人”。 她猛然想起了空间里的小冰龙。 而根据她的猜测,青鸾根本不可能是姜琇之原本的灵体,就像姜琇之的灵龛是从她的身体里夺来的,那只青鸾也是从别人的身体里夺来的。 这也就证明,姜琇之和青鸾灵体之间目前还没真正磨合。 听说灵兽之间等级森严,若是利用血脉威压,能否影响到青鸾呢? 如此大胆猜测了一番,就在刚刚那千钧一发之际,褚流年便让小冰龙释放出威压。 果不其然,青鸾被震慑住了! 褚流年的身法何其灵巧,就在青鸾被震慑住的一瞬间,她终于逃出升天。 然后,就出现了这一幕。 “青鸾这是......倒戈了?” 众人眼里出现迷茫,有些不能接受。 其中,最无法接受的,当属姜琇之。 “你这贱人!你对我的青鸾做了什么?!” “你的青鸾?” 褚流年冷笑一声,“你当真是脸厚如墙!” “你什么意思!”姜琇之目眦欲裂。 褚流年从青鸾身上跳下来,逼近她,紫色的眼睛盛满了邪佞。 “你吸收别人灵体的方法,是在哪学的?” 这句话出来的一瞬间,语惊四座! “我,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姜琇之脸色苍白,摇摇欲坠。 褚流年蓦地笑了。 “那就让青鸾虚影告诉告诉大家,你的灵体,都是怎么来的吧!” 青鸾压抑着愤怒,语气痛苦不已,听得出来它对姜琇之恨念极深。 “尔觊觎吾,还敢害吾主。 尔,罪该万死!” 这话言简意赅。 所有人都听得真真切切。 仿佛心里什么根深蒂固的东西崩塌了一样,他们呆呆的,看着眼前戏剧性的一切。 “住嘴!住嘴!” 姜琇之疯了似的呐喊,她霍然抬起了手,咬破指尖的血,血珠飞快融进青鸾虚影的眉心。 “我现在命令你,给我回来!” 青鸾是断然不想回到这种小人身体里的。 奈何对方以血为引,强制性地将它召唤回去。 “哈哈哈!还不是要听我的话!”姜琇之已经不顾自己的形象了。 可陡然间,她的话戛然而止。 姜琇之睁大了眼睛,她想尖叫,可是喉咙像是被人死死掐住,发不出一丝声音。 她缓缓低下头,一只如玉般的手放在她的腹部。 她能感觉到,灵龛之中,某些东西似乎在慢慢离她而去。 “‘凤女’大人。 你听过‘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吗?” 褚流年的话落在耳畔,似情人呢喃。 “我的东西始终是我的。如果有一日它不再属于我。 那么...... 我宁可毁掉它。” “不,不可以......”姜琇之摇着头,眼里的骇意都要溢出来。 “还有那些灵体。 这么多年,你该放他们自由了。” 伴随着话语落下,无尽的灵体从姜琇之的身体里飞奔而出,顺着褚流年的掌心流入。 旁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不见灵体们欢脱地向褚流年而去,却能看见姜琇之整个人像一朵落败的花,娇艳的生命气息缓缓脱离了。 他们大致能猜到,褚流年一定是对姜琇之做了些什么。 姜琇之睁着眼无力挣扎,她的世界也跟着一片灰暗。 她浑身瘫软,躺在地上。 褚流年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紫眸却眯了起来。 怎么回事? 灵体们已经被她用借灵大法暂时带进空间了。 但是姜琇之体内的灵龛,却纹丝不动,仿佛无坚不摧。 就在褚流年思索如何是好时,姜琇之身上引发了剧烈的灵力波动。 褚流年下意识退开。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姜琇之原地消失了! 褚流年心里一惊,她快速地向周围看去,眼神犀利无比。 不在了。 姜琇之已经离开了这里。 应该是有人用了什么空间秘宝,带着她瞬间离开了。 原本就差一步,没想到让人截了胡! 褚流年眸子微沉,默默记下了她所知道的,唯一不在场的人。 她定了定神,转头看向显然还没从失神中走出来的大执事。 “可以宣布比赛结果了?” 大执事猛地打了个激灵,“可,可以! 我宣布,此场对决—— 褚流年胜!” 这话语来得简直惊悚,让人着实难以消化。 赢了,这个废物竟然赢了! 而原来所崇敬的“凤女”,竟然是一个盗人灵体的卑鄙小人! 亏他们之前还那么尊敬她,不少人还是特地为她而来。 他们心里刚刚稳固好的信仰,在这一刻被摧毁了。 不过...... 那头九头彩雀该怎么办呢? 他们有些迷茫了,过多的信息量一时半会儿消化不开。 可怜的姜家人,脑子已经彻底混乱了。 姜老家主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姜振峰苦苦哀求着高台之上的权几殊,将自己的女儿带回来。 姜家不能没有‘凤女’,他也不能失去这个会给自己带来权利和地位的女儿。 奈何,权几殊只是无所谓地看着他。 “有徒至此,失之无谓。” 本就只是个口头徒弟,是生是死,他都是无所谓的。 所有人都没想到,权几殊对于姜琇之这个徒弟就连一点感情都没有。 不过也是,姜琇之这种人,对于国师大人而言是个巨大的污点。 他一直像个高高在上的神,岂容任何人玷污。 现在看来,姜琇之就像一个笑话一样。 最后的救命稻草也没有了。 姜振峰无力的跪倒在了地上。 就如褚流年所说,原本还在扶摇直上的姜家,重重地坠落了。 一夕之间,土崩瓦解。 大执事还算是能稳住场面的,只见他面色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郑重地宣布起来。 “下面,由十名胜出者,来进行契约神兽。我们依旧由抽签决定。” 大执事从签筒中抽出一根签子。 “第一位是...... 万兽宗的少主,柳昊天!” 突然被到点了名字的柳昊天这才回过神来。 他原本是非常失落的。 自己追求许久未遂的白月光,竟然从头到尾都是一个骗子! 可转念一想,他心里又难掩欣喜。 在场除了姜琇之,只有自己的驯兽天赋最好,修为境界也最高。 这不就意味着,九头彩雀是他的囊中之物了吗! 第二十五章 你这丑鸟 “终于可以看见九头彩雀了!” “我还是头一次见到九个脑袋的彩雀,希望不要太吓人才好!” “你们看,那笼子里的,肯定就是九头彩雀没错!” 人们暂时从姜琇之带来的震惊中走了出来,抻着脖子往正向此处运来的笼子里看。 毕竟神兽太过于罕见,就连姜琇之的那头青鸾也只是灵体虚影,而非实体。 那笼子质地不菲,由玄铁打造的笼门上雕刻着繁复的暗纹。 笼门之后,是九个颜色各异的脑袋,呈现出一种斑驳陆离的色泽,光华流动仿佛拥有着生命,灵动且神圣。 褚流年感到体内的躁动感。 她知道,小无赖十有八九就在这九头彩雀的身上。 褚流年对一直想追杀自己的九头彩雀并不感兴趣,因为她已经不需要凤血了。 她心里盘算着如何把小无赖偷回来。 柳昊天走近九头彩雀,跃跃欲试。 这可比他自己独自契约九头彩雀轻松太多了。 若是按他一开始的打算,他需要先费很大力气将九头彩雀驯服,再尝试契约,这个过程看似容易,实则从一开始就极为困难。 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 现在可是送上门的机会! 在所有人紧张的目光下,巨笼的门缓缓打开。 九头彩雀的眼睛刷地睁开了,它刚想探出一个脑袋查探查探,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它与笼子之外的世界隔绝。 那颗脑袋瞬间被弹了回来,眼冒金星,半天没缓过来。 “......”无,无耻的人类! 柳昊天看见昔日碾压自己的神兽,马上就要成为囊中之物,便兴奋地摩拳擦掌。 众望之下,他释放出自己的灵体,圣兽玄冥巨蟒的虚影出现在他身后。 驯兽过程其实不复杂。 未曾认主的灵兽都会有凶性,御兽师之所以比旁人更容易契约灵兽,是因为驯兽师的灵体为兽灵体,他们的气息可以麻痹灵兽的神经,使之产生一种亲近感。 但神兽的契约难度显然比普通灵兽高出很多,因为神兽天生高贵,很难对比自己等级低的灵兽产生亲近。 正如现在,九头彩雀面无表情地看着柳昊天和玄冥巨蟒的虚影,丝毫没有亲近的意思,甚至眼里隐隐有着鄙夷。 柳昊天并没有气馁,因为他还没有使出杀手锏。 万兽宗能成为精通御兽的一大宗门,自然有着自己独特的一套御兽方法。 万兽宗之人,会将自己最纯净的兽灵力凝聚起来,并将之送入所要契约的灵兽口中。 他们用特殊方式凝聚出来的兽灵力,对于灵兽而言是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柳昊天身为万兽宗的天才少主,对自己兽灵力的吸引力非常有信心。 只见那光团悬浮着,飞到九头彩雀的嘴边。 九头彩雀狐疑地打量眼前那一团灵力,然后九个脑袋好奇嗅了嗅,嘁嘁喳喳地,似乎互相探讨着什么。 最终,它们还是把那团灵力拆分入腹。 众人纷纷翘首以盼,看着眼前这一幕御兽现场。 柳昊天对于自己契约的结果十拿九稳,心里洋洋自得,不由得挺起胸膛。 然而,就在这时,只听几声“约”。 竟然是呕吐的声音! 人们纷纷看去,却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一幕。 只见那九个脑袋不约而同地张开鸟喙,鸟脸痛苦,吐出一团团不明物体。 竟然是柳昊天引以为傲的兽灵力! 柳昊天当场石化了。 围观群众也懵了。 更悲惨的是,九头彩雀甚至抬起了爪子。 它们像是泄愤一样,啪噔啪噔地跺脚,毫不留情的把这些东西踩得稀巴烂。 好像在说—— 娘的,竟敢把这么难以下咽的东西给他们! 下界灵兽就不能吃点好的? 真是无语死了! 柳昊天:“......” 不吃就不吃,还能恶心得吐了? 恶心吐了也就算了,竟然还...... 石化的柳昊天当场裂开。 他捂着胸口,不敢相信地摇着头,自信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 众人此时也反应过来,九头彩雀竟然把柳少主好不容易凝聚出来的兽灵力给吐出来践踏,顿时想笑不敢笑。 “咳咳。” 大执事抹了抹汗,打着哈哈圆场道,“呃,好,接下来轮到下一位......” 最擅长御兽的柳少主都落了这样的下场,接下来的人就更没有希望了。 他们依次来到九头彩雀面前,使劲浑身解数,却连个眼神都没得到。 待轮到褚流年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没了耐性。 “唉,就连柳少主都失败了,咱们还是别浪费时间了!” 褚流年恍若未闻。 她缓缓走到笼子面前,抬起了头。 她在试图和小无赖取得联系。 突然,笼子里传出来一阵叽叽喳喳的叫声,像小鸡崽子一样。 那道叫声似乎掺杂了些许激动兴奋,又太过突然,乃至于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同时,九头彩雀巨翅一震,落在地上拍起了灰尘。 他们没听错吧,难道是九头彩雀有反应了? 嘶......这也不对啊。 众人眨了眨眼。 这么软糯的声音,怎么可能是九头彩雀这种庞然大物发出来的! 可是,笼子里什么都没有啊! 就在人们疑惑不解时,九头彩雀慌张地抬起翅膀来。 刚才的叫声当然不可能是他们的,而是小主子的。 只是小主子方才见了褚流年太过兴奋,九头彩雀不想让褚流年抢走小主子,便将小主子藏在羽翅下。 谁料,一时情急,没控制好力道。 害得小无赖的脑袋瓜都被压成了一坨饼饼。 小无赖那两只葡萄眼儿里,呈现两个蚊香圈圈,但它寻着熟悉的气味,张着两只小肥翅,向着褚流年的方向晃晃悠悠地走去。 可还没走两步,就听啪唧一声。 小无赖没站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整只鸟都埋在了挂在屁股上的半颗蛋壳里,看不见了。 “......这什么玩意儿?白斩鸡?” “哈哈哈哈,怎么长得这么蠢?!” 褚流年扶额。 实在不想承认,这么笨的小家伙会是自己的契约兽,而且还是凤族旁支。 众人的嘲讽太不留情面,九头彩雀见小主子让人嘲笑,顿时怒了。 区区人类,怎么敢嘲笑它高贵的小主子。 九头彩雀愤怒的仰头长唳了一声,人们以为吵得它们烦,顿时不敢笑了。 褚流年蹲下身子,像逗小狗一样,招呼着小无赖。 九头彩雀敢怒不敢言。 它们现在只能妥协。 因为小主子对这趁鸟之威的人类极为信赖亲昵,它们只敢把气撒到那些人类身上。 小无赖晕乎的差不多了,就爬了起来,提了提腰间的蛋壳,满心欢喜地向褚流年扑了过来—— “啪!” 它撞在了笼子内无形的屏障上。 本就瘪成饼饼的脸,贴着墙障缓缓滑落。 褚流年:“......”她真不是故意的。 “噗嗤!” 九头彩雀九个脑袋齐齐扭过头,“嗯?!” 谁敢笑? 众人:“......”忍着好辛苦哦。 褚流年嘴角微抽。 看来只有契约了九头彩雀,才能带小无赖离开这个结界了。 显然,九头彩雀也明白了这个道理。 它们实在不想和褚流年契约。 但它们更不想和前面那些人类契约。 “卑......”九头彩雀想了想,褚流年怎么说也是自己小主子的主人,自己不好一口一个卑贱人类。 虽然它们心里只有一个主。 “吾当初留你性命,你该感恩戴德。” 九头彩雀高昂着脑袋,想让褚流年救自己出去,却始终拉不下脸好言好语。 有人云: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于是褚流年也抱臂冷笑:“你留我性命? 分明是小爷福大命大!” 这...... 褚流年和九头彩雀这怎么还唠上了? 他俩这话什么意思啊? 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更让他们搞不懂的是,九头彩雀竟然别过了脑袋,模样看上去还有些傲娇。 “哼,吾不想和你契约。” 众人恍然大悟:“害,褚流年这不还是失败了吗!” 但他们怎么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呢? 九头彩雀端着架子,褚流年也是个嘴上不饶人的主。 只见她眼神鄙夷。 “你以为谁想要你这丑鸟?爷只是想要带走这小家伙!” 围观众人顺着褚流年指着的方向,看到了还带着蛋壳的小无赖。 闻言,都惊呆了。 褚流年脑子里没进水吧? 她竟然骂九头彩雀是丑鸟,还嘴硬地说是想带走那只蠢了吧唧的小鸡仔? 想装*,那也不是这么个法啊! 他们纷纷看向九头彩雀,只见对方都气炸了毛,九双红通通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褚流年。 还真别说,是挺瘆人。 “唉,看来是没有希望了。” “没想到这一届参加十年大典的天才这么多,竟然没有一个能契约神兽的!” “虽然姜琇之的灵体都是夺来的,但最起码她的天赋确实是数一数二的啊!一般人的灵龛哪里承受的住除了自己以外别人的灵体,而且还是神兽青鸾!” “要不是褚流年,咱们还真没准能看到契约九头彩雀的场面呢!可惜了!” 众人遗憾至极。 就在这时,对褚流年冷眼相待的九头彩雀,慢慢俯下身来。 褚流年抬手,修长的手指隔结界,放到了九头彩雀脑袋附近的位置。 隐隐之间,灵力流动。 众人下巴都吓掉了。 九头彩雀低下头,也不忘表达自己的不满。 “要不是因为小......这个小家伙喜欢你,吾才不会和你契约!” 九头彩雀把到了嘴边的“小主子”咽了回去,唯恐有人发现小主子身份尊贵,图谋不轨。 众人一听,顿觉怀疑人生。 他们没听错吧,就因为这么个小鸡仔喜欢褚流年,九头彩雀竟然“以身相许”。 莫不成这小鸡仔是九头彩雀的干儿子? 那褚流年这运气也忒逆天了些! 早知道他们也先讨好小鸡仔了,这样一来,兴许能契约九头彩雀的人就是他们了! 柳昊天更是气得牙痒痒了。 褚流年胆敢抢他风头,九头彩雀原本应该属于他才对! 第二十六章 只有你可以 随着契约的形成,静默许久的丹田里,空间疏忽颤动起来。 顷刻间,像是绷紧的弦断开。 药性与凤血的融合,终于在这一刻圆满。 散发着暗蒙之色的灵龛碎片,沉寂已久,破土而出。 可,就在灵龛碎片融合的过程中,那股蛰伏许久的神秘黑色灵力突然再次出现。 而这一次,曾无数次助过褚流年一臂之力的它,开始不安分地翻滚,腾涌而升。 如同黑色的岩浆般,亟不可待地向中心处汇拢。 它们蠢蠢欲动,似乎要将正在凝聚的灵龛碎片驱逐出去。 褚流年的额角,接二连三地渗出黄豆大的汗珠。 死亡的气息近在眼前。 空间里的灵体们抱团躲在角落,瑟瑟发抖。 不可一世的小冰龙眼神凝重起来。 就在这时,困囚着九头彩雀和小无赖的结界,忽地凝成一股柔润的灵流,流进褚流年的身体,进入她的空间,在空中变成忽明忽暗的云雾,围绕着灵龛碎片幽幽盘旋。 值得庆幸的是,灵龛在它的庇佑下,安然无恙。 不知过了多久。 当五彩氤氲的结界力量被消耗殆尽时,云开雾散,灵龛的模样,终于渐渐清晰起来。 那是一尊玲珑剔透的玉龛。 玉龛静静地悬浮在空间正上空,通身雕刻着细腻的纹路,似乎是某种古老的字体篆刻。 只见那玉龛流光溢彩,像是被灵力洗涤过一样,神圣而不可侵犯。 这时,古灵古韵的灵龛之门自动打开,露出内里的模样。 灵台上,盘桓着之前那抹黑色灵力,它凝成了小小一团,安分的呆在上面。 灵台之下,则摆放着一个蒲团。 空间外,结界破。 褚流年此时已经陷入浑然忘我的境界。 灵龛凝聚成功的一瞬间,她体内的力量陡然攀升到了一个高峰。 与此同时,褚流年的境界开始爆发了! 灵者一阶。 灵者四阶,灵者六阶...... “卧槽!!什么情况!!!” “他怎么突然能修炼了? 难道就因为契约了神兽?!” “先别说这个,她的晋升怎么和我的晋升不一样?!” 众人震撼无比,脑子轰隆隆的,就像是一场噼里啪啦的暴风雨在脑海里上演。 她竟然是以跨阶的方式晋升的,而且还是每次都跨好几阶! 可远远不止如此。 灵龛之中,灵台上的黑色灵力像个饥饿的孩子,贪婪地吸收着空间内充沛的灵力。 它似乎并不挑食,就连空间内的灵植都被它汲取着。 随着它不间断的吞食,褚流年的境界还在上涨。 虽然这次没有之前夸张,但也足以让人震惊不已。 灵师一阶,二阶...... 灵师四阶! 停了! 就在众人提心吊胆的时候,这场史无前例的晋阶终于结束! “吓,吓死我了。 我还以为她得直接成为灵将境呢......” 有人拍着胸脯,心有余悸地说道。 “行了行了,已经够恐怖的了。” “别说了,心好累。我也想契约一个神兽......” 他们很自然的把一切归功于契约神兽这件事上。 毕竟,几息之间就达到他们苦练几年甚至是十数年的水平...... 他们不敢相信,也无法接受! 殊不知,褚流年体内的力量还在不断壮大。 但她以不容拒绝的气势,将灵龛的门狠狠关上了。 刹那间,膨胀的力量消弭于无形。 其实,灵台上的黑色灵团若是能再加把劲,晋级成灵侯境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毕竟褚流年空间里的灵力太过充裕了,除了灵植以外还有前些年褚流年无法吸收所积攒下来的灵力。 甚至就连那些灵体们,都多多少少受了些影响,现在抱着团,蜷缩在角落里,蔫蔫的。 所以,褚流年觉得不能喂了。 再说了,褚流年又不傻,大庭广众之下让自己连跨四个大境界?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仅仅是她现在所表现出来的,都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她实在不敢想象自己若是真的攀升到灵侯境会是什么后果。 还是稳固一些吧,这样对自己的根基也好。 褚流年吐出一口浊气,缓缓睁开眼。 那双宝玉般的紫眸更加清透明亮,宛如夜明珠一般璀璨夺目。 她本身就盛气凌人,现在更像是一把锋芒毕露的绝世宝剑。 小无赖如愿以偿地扑到褚流年怀里。 九头彩雀看着褚流年的目光,可谓是相当复杂了。 不得不说,这个人类...... 还真是有些与众不同。 小主子不愧是小主子,眼光非同一般呐。 而自己现在又能如何呢,只能乖乖认命了,虽然现在九头彩雀觉得,自己的命运可能不会像一开始想象的一样悲惨。 不知是不是被褚流年打击到,场内突然有个人晕倒了。 紧接着,就有一道声音响起。 那声音听来有些耳熟,不失威严但也充满了焦急。 “恒儿!” 倒在地上的竟然是萧子恒! 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快!天苓山庄的凌尘公子呢!?是二皇子晕倒了!” 褚流年离得很近,她能感受到萧子恒身上传来的,似乎是厄灵体独有的气息。 看来那日自己用荼弃的灵植使出的借灵之法,对萧子恒的身体带来了病根。 虽然萧子恒皮了些,靖北皇对自己还是不错的。 褚流年心里有那么一丢丢的愧疚感。 就在她刚决定帮萧子恒看看身体状况的时候,凌尘不知从哪冒了出来。 只见他依旧风雅,但气息却凌乱了些。 凌尘上前,仔细检查起了萧子恒的情况。 外表看似没有问题,内伤却还没完全恢复,而且伤处还隐隐散发着诡异的气息。 在察觉到这股气息时,凌尘的指尖几不可察的动了动。 “近期二皇子可有和什么人起过争执?” “有!”柳昊天第一时间站了出来,直接指认褚流年。 “就在前几日,褚流年打伤过子恒! 当时许多人都在围观!皇上只稍一调查便可知我并非一派胡言!” 靖北皇听闻,看了褚流年一眼。 少年面色不变,却是默认了。 “你! ......唉!” 出人意料的是,靖北皇重重叹了一口气,竟然没有当众斥责她。 心痛之余,他只是在想。 为何恒儿如此不听劝,竟然还要去招惹不该惹的人! 最后,他求救的目光投向凌尘。 “凌尘公子,你可有什么办法,救救我的恒儿?” 凌尘收回手,眼帘遮住眸子,看不出情绪如何。 不知是不是错觉,褚流年总觉得,凌尘虽然是在和靖北皇说话,眼眸却有意无意地落在自己身上。 “解铃还须系铃人。”凌尘缓缓抬起头,看向褚流年。 “所以褚流年该当如何?” 柳昊天插嘴问道。 现在的柳昊天可谓是非常看不惯褚流年,他迫切地想找褚流年的不是。 凌尘淡然地瞥了柳昊天一眼,“发生争执时,小侯爷可曾接触过什么人?” 此话一出,褚流年瞬间就想到了荼弃。 她不信凌尘看不出,萧子恒身上的异常为何物造成。 但荼弃已经是自己的人了,她定是要护短的。 她摸了摸下巴,似乎真的认真思考了一番。 最后还是耸了耸肩,语气轻描淡写:“只见过一个小商贩。” “......哦?”凌尘的声音很平缓。 “我拿了他的灵植,用了借灵之法击败了二皇子...... 请问,凌尘公子有什么问题么?” 当时的情景被很多人亲眼目睹,褚流年不可能堂而皇之地随便编个理由糊弄。 但半真半假的回答,往往更无懈可击。 “那商贩在哪里?” “不知道。” 无论是凌尘的态度,还是他的语气,都显得那么漫不经心。 可越是这样,褚流年越谨慎。 凌尘此人,不,或许可以说是天苓山庄,他们的秘密着实有些多,让人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 对于褚流年的回答,凌尘依旧没有什么反应,他只是淡淡地说了句。 “皇上,我需要找到小侯爷口中的小商贩,才能找到救治二皇子的办法。” 靖北皇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大手一挥,一纸简洁的诏书很快下达—— “即日起,缉拿罪犯。 凡见者上报,皆有大赏!” 宣出通缉令后,靖北皇看向凌尘,语气中满是恳请之意。 “凌尘公子,可否能留在宫中,为恒儿缓解痛苦?” 凌尘略一颔首:“身为医者,救死扶伤本就是职责。” “那便劳烦凌公子了!”靖北皇郑重道,“我定要找到那人,为我儿报仇雪恨!” 褚流年默默站在一旁,目光晦涩难明。 之后大典所安排的歌舞升平,所有人都有些索然无味。 而置办这场欢宴的靖北皇,更是提不起半点兴致了。 “褚老大,我有事想问你。” 趁着无人注意,郄双和单影来到褚流年的身边。 郄双悄悄凑到她耳边。 褚流年小酌了口酒,“何事?” “那头青鸾虚影,也随着姜琇之去了?” 褚流年没吱声,她晃了晃杯盏,眼神似乎被酒熏得迷离。 郄双脸上少有的凝重,“褚老大,你可别想着糊弄我。” “我很聪明的!” 褚流年:“......”一般聪明人都不说自己聪明。 她轻轻放下酒杯。 眼神里的迷蒙也在此时驱散得一干二净。 “郄双,你可知,人与人之间的结交,是要以诚相待的。” 郄双听出了褚流年的意思,眼睛顿时一亮。 “褚老大,我本就不打算对你有所隐瞒的!而且现在看来,也只有你能救他们了!” 救......他们? 褚流年下意识地蹙眉。 郄双放低了声音,“那个天苓山庄,根本就不是什么悬壶济世的地方。” “那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狱!” 褚流年感到心微微一滞,忽然就想起了姜妱影,想起了荼弃,想起了空间里的那些灵体们。 三更初至,大典接近尾声,周围的声音也不似之前嘈杂。 “谈何此言?” 褚流年听见身后传来极轻极轻的声音。 第二十七章 夜半偷人 “阁下为何要诋毁我天苓山庄的名誉呢?” 还是那轻轻柔柔的声音,此时听了却莫名的阴森。 褚流年倏尔抬头。 郄双和单影,正面色僵硬地看着她身后。 她心里暗叫不好。 可,已经晚了。 不管是郄双还是单影。 他们脸上都出现了那种不自然的神态,和罗彻樊妍二人那时的神情别无二致。 看似正常,却又那么不正常。 褚流年没猜错,这位凌尘公子的双眼果然有问题......似乎是某种瞳术! “小侯爷,你的眼睛我很喜欢......但你为什么不看我?” 凌尘公子要摸摸褚流年怀里小无赖的小脑袋。 小无赖吓得瑟缩了一下,带着哭腔的声音通过契约传进褚流年的耳朵,“娘亲,籁籁不喜欢他......” 褚流年眉宇仿佛结了层寒霜。 她挡住了凌尘的手。 凌尘却轻笑了声。 “不急......我们还会见面的。” 等褚流年察觉不对时,凌尘已经不在她的身后了。 褚流年握紧双拳。 她的实力还是太弱,竟然连凌尘站在身后都没有察觉! 只可惜,唯一的线索断了,单影郄双已经被...... “凌尘走了?” 此时,耳边传来细如蚊声的话语。 “嗯,走了。” 这声音是...... 郄双!单影! 他们俩竟然没事?! 褚流年眸子一亮,下一秒却浮上疑惑。 难道他们是一会儿正常一会不正常? “褚老大,他的瞳术对我们没有作用......那个,你家里方不方便去?” 褚流年凤眸微眯,许久颔首。 ...... 月黑风高夜。 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跟在两位笔直挺拔的少年身后。 “咳咳!单影!快躲起来啊!” 单影和褚流年走在身前,两人脸上挂满了黑线。 郄双从褚流年的腰后探出了脑袋。 “你这样,可是会被凌尘那家伙发现的!” 褚流年实在没忍住,抬起手来,给了郄双一个暴栗。 “单影和你相处这么久,没被你连累算是个奇迹。” 郄双捂着脑袋,两眼含着热泪地看向褚流年。 褚流年沉默了片刻,幸好她已经被小无赖磨了磨那暴躁的脾气,可以强行忍住手痒想要暴揍些什么的冲动。 “你和单影只是精神被操控了,不是死了!” 褚流年从牙缝里蹦出一句话。 郄双歪了歪脑袋。 这么说的话,好像很有道理哎? 郄双嘿嘿一笑,大白牙在黑夜之中极为明显。 褚流年翻了个白眼,她大步一跨,直接从面前的墙头翻了过去。 “这是褚老大的家?”郄双愣愣地问,“他怎么不走正门非要翻墙?” 单影:“......别管,等着。” 两人站在原地等了片刻。 不多时,褚流年就回来了。 她的手里抱着一个麻袋,看大小形态依稀能辨别出这是个人。 郄双吓了一跳。 “褚老大,你大半夜的翻墙,就为了偷人!?” 单影别过脸去。 他不想搭理这个傻子,怕传染。 褚流年把麻袋扔给郄双。 “少废话,走!” 她说完这句话就飞身离开了。 单影紧随其后。 郄双一想,褚老大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便火急火燎地追了上去。 来到褚府前,门口侍卫看见褚流年,先是愣了愣。 原因无他,褚流年身后的两名少年他没有见过。 其次,那黄衣少年肩上扛着一个麻袋不说,里面竟然还有个活生生的人! 但褚流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他便连连点头。 忠实的侍卫是不会过问主子的一切行踪的。 大半夜的,一行人就这么进了褚府。 进入屋子里,郄双将手里的麻袋放下。 褚流年将其解开,里面竟躺着一个模样清秀的小姑娘! 郄双顿时瞪大了眼睛,倒吸口凉气,“褚褚褚,褚老大,大半夜的您这是揍嘛啊!” 他弱弱地抱住自己,他的晚节不会要不保了吧?! 褚流年用下巴指了指小姑娘道,“你可知这小姑娘是谁?” “谁啊?”郄双下意识地问。 “姜琇之的贴身婢女。!” “姜琇之的贴身婢女!?” 郄双和单影不约而同震惊脸。 “褚老大,这样真的不会被发现么?” “姜琇之失踪未卜,此时区区一个小丫鬟,不足得到姜家注意。” 褚流年语气满不在乎,随后又高深莫测地道,“这些倒不是重点,你们之前是不是想说,那头青鸾虚影不是姜琇之的?” 郄双闻言,疯狂点头。 ”那,青鸾虚影想必是你们朋友的灵体吧。“ 郄双点头如捣蒜。 褚流年勾了勾唇,仿佛一切了如指掌。 ”所以......天苓山庄,并不如表面那般与世无争,是与不是?“ 面对褚流年的话,两人面面相觑。 要知道,天苓山庄隐世归隐世,但这么多年所炮制出的丹药,亦或是丹方,都是成千上万人的救命良药。 可以说,如此美誉天下的势力,几乎没人会打破已有观念,去选择相信他们两个的“胡话”。 但是没想到,褚流年竟然直言不讳地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他们果然没找错人! 看着两人的反应,褚流年心里已经有了个底。 姜琇之消失的时候,在场同时不见的还有另一个人。 那便是天苓少庄主,凌尘。 也难怪,褚流年一直便纳闷,像姜振峰这种人,怎么可能有夺人灵龛的秘方。 原来是有天苓山庄这个靠山! 一想到莫名嗜睡的姜妱影,不知所踪的姜琇之,以及空间里那些灵体们,褚流年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据我初步猜测,天苓山庄针对的,似乎都是修炼天赋好的年轻一辈,包括你们的朋友?” “是。”单影眉宇略显忧色,“之前只有我们这种不会引起注意的平民受害,但这次不知为何,天苓山庄竟然将毒手伸到了樊妍和罗彻身上。” 他们二人是魔音谷和罗刹宗之人,那可是两个实力不属于天苓山庄的势力!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褚流年索性将夏芙的睡穴解开。 小丫鬟幽幽转醒。 一睁眼,就看见三张俊美无双的脸出现在面前。 最显眼的就是那双紫眸,宛如地狱火莲般在暗黑中摇曳。 她吓得眼皮一翻,又晕了过去。 “呀,他被我们帅晕了。”郄双托着下巴,心里美滋滋的。 褚流年和单影:“......” 褚流年拽住夏芙的胳膊,一个用力将之拽起。 夏芙终于肯睁眼了,只不过颤颤巍巍的。 “你,你们要干什么......” 褚流年眼角微微上扬,带着仿佛能蛊惑人心的醉人笑意。 但在夏芙看来,却像是匹不怀好意的狼。 她忽然抱住褚流年的大腿。 “小,小侯爷,我之前对你不敬,都是小姐指使的,你要报仇就找她......你放过我好不好!” 还真是个“忠实”的丫鬟。 褚流年哂笑,语气悠悠。 “你好歹跟了姜琇之这么久,她都去了哪,干了些什么...... 相信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我不知道......”夏芙微怔,眼神闪烁着开口。 “哦?既然你一问三不知,那还留着有何用?本想着若你能照做,便留你个全尸。 既然你如此不识好歹......” 褚流年微微一笑,宛如地狱的恶魔。 夏芙不禁打了个哆嗦,最终还是犹犹豫豫地道。 “我,我说......” 然,夏芙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见她的喉咙像是被人卡住一般。 夏芙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窒息的痛苦让她的瞳孔渐渐扩散开来。 她跪在地上,用力地掐住自己的脖子。 褚流年眸子一凛,大步上前。 夏芙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画面,她的脸色瞬间煞白,疯狂退后。 “不不不! 不要来问我!你们不要来问我!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那些事,那些事都和我无关!” 夏芙的模样像是受了什么极大的刺激,说话有些语无伦次。 究竟是什么不好的记忆,会让夏芙怕成这样? 不论如何,她也要从夏芙身上问出些有用的信息来。 褚流年眼神依旧平静,却让人无端觉得寒风阵阵。 “疯?那就让你清醒一些。”褚流年冷笑着抬起手,咔嚓一声。 一条胳膊被硬生生地卸掉了。 夏芙的眼泪夺眶而出,剧烈的疼痛让她的眼神渐渐多了丝清明。 谁料,她这次开口竟然是说: “你,你杀了我吧。” 夏芙蜷缩着倒在地上,面容逐渐扭曲,似痛苦,又似解脱。 “求你杀了我!” 褚流年薄唇微微抿起。 看来,自己不做点极端的是不行了。 “大人!” 就在褚流年要再次出手时,空间里有个灵体连忙叫住了她。 “大人,这个人的眼睛,和我们被剥离出宿主灵龛时的症状一模一样!” 褚流年心一震,立刻低头看去。 果不其然,夏芙的双眼,竟然和罗彻樊妍那时眼睛的症状如出一辙! 只是这次离得近了些,褚流年能更加清晰地看到,夏芙的两个瞳孔正中间,分别有个银灰色的小亮点。 不知是不是错觉,那小亮点竟然愈来愈亮。 而夏芙,也仿佛失了神智,懵懂地站了起来。 似乎是受了某种牵引,夏芙竟目光空洞地转向着某个方向。 而后,她竟迈开步子。 “褚老大,她这副模样,难道是......” 郄双既有些期待又有些紧张。 褚流年没说话,但她的眼神显而易见—— ‘走,跟上去!’ 第二十八章 来啊打飞我啊 “这小丫鬟是要往哪里去?” 郄双悄声问道。 单影语气严肃,“她一定是受了凌尘的操控,说不定凌尘就在某个地方等着她,到时我们见机行事,或许能发现些什么线索。” 三人一路紧随,夏芙眼神呆滞地出了褚府,在大街小巷穿梭,最后她止住了脚步,停在了某个位置。 三人整齐划一地抬头,脸上色彩纷呈各异。 靖北城中最大的勾栏瓦舍——红颜坊。 “褚老大,凌尘那人......真的会来这种地方?” 郄双有点迟疑。 褚流年突然出声,“我们走,进去!” “啊,啊?”郄双眼睛瞪得老大,白皙的脸庞突然浮现出一抹淡粉。 “想什么呢。”褚流年白了他一眼。“不过是让你进去找个姑娘而已。” 单影:“......”这句话似乎有点歧义。 郄双脸更红了。 褚流年突然递给他一张小纸鹤。 “你们收好这个,一会儿注意别被凌尘发现,必要时候分头行动,若有情况,我会通知你们。” 郄双接过小纸鹤,只见小纸鹤上描摹着一道暗金色的繁复纹路,伴随着褚流年的话音落下,那纹路鎏光一晃。 “扑哧。”小纸鹤的翅膀竟然动弹了一下。 “卧槽! 这上面竟然是符文!” 郄双惊呼出声,他猛地靠近褚流年,眼神亮晶晶的,尽是崇拜之色。 “褚老大,你该不会是符文师吧!?” 单影听了,也不免觉得郄双思维跳脱。 符文师,是可以画出各种匪夷所思的符文的神秘职业,且分类广泛,咒符,加持符,召唤符等等,可以说是只有想不到的,没有他们画不出来的。 其稀有程度甚至比御兽师和炼丹师还要高,他们无一不是各个国家都极力拉拢的对象。 若褚流年真的是符文师,怎么会隐瞒到现在...... “嗯,算是吧。” 正当单影觉得不可能时,空气中响起淡然的回应。 单影缓缓睁大了眼睛,眼里充斥着震惊。 褚流年不以为然,她在三年前就是王级符文师了,虽然灵力尽失后符文师等级也重归于零,但她依旧能画出不输于以往的符文。 “真的真的?! 那褚老大你现在是什么等级的符文师了?!” 郄双不疑有他,迫不及待地问道。 褚流年沉吟片刻。 她原本是只能通过借灵画出以前的王级符文水平,现在能够修炼了,画出的符文似乎......不止皇级。 “大概......天级吧。” 褚流年谦虚地找了个折中的等级。 即便如此,郄双和单影也还是震惊到不行。 这里可是下等国,在资源不足的情况下,褚流年小小年纪就能自学成地级符文师? 两人嘶嘶地倒抽冷气。 褚流年摸了摸鼻尖,好像还是把人吓到了。 “这种事情并不重要。”褚流年表情肃穆了些,“我们已经耽误很久时间了,事不宜迟,赶快进去找人。” 说罢,褚流年当机立断就推开门走了进去。 现在正是半夜三更,外面寂寥无人,内里却是歌舞升平,一派莺歌燕舞。 与外面的安静截然相反,迎着客人们的欢呼,台上的女子们如同一条条美丽的鱼儿摇曳,舞步轻盈,活色生香。 褚流年平静的视线在大厅中巡视了一圈,并没有看见夏芙的身影。 与此同时,衣香弄影。 一股浓烈的脂粉气息迎面扑来。 “呦,这是哪来的俊美少年!” 长相妖媚的女子扭着曼妙的身姿而来,在看清褚流年的模样时,先是一怔。 “褚,褚小侯爷?” 女子似乎有些惊慌,但她扭扭捏捏地偷瞄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又不知想到了什么,隐隐约约脸颊微红。 都说青楼女子来者不拒,但看惯了平凡的脸,对容貌也是会产生需求的! 小侯爷虽然名声不好,但他长的实在是好看呀! 她们接待过形形色色的人,癖好怪异的权贵官员,嗜好不良的中年男人,不是大腹便便就是瘦如竹竿。 如果非要总结一个字,那就是丑。 像小侯爷这般俊美的人,在这楼里,可是相当抢手的。 不少身边没人的女子们都围了过来,各个燕环肥瘦,亮眼极了。 此时看着褚流年,原本因传闻而升起的畏惧几乎在顷刻间荡然无存。 “哎呀,都说紫眸煞星,我倒觉得小侯爷这双眼睛美极了!我还恨不得拥有这双比宝石还美的眸子呢!” “是呀,看起来也没有传闻那么凶残嘛!” “小侯爷,就让奴家来服侍您吧!” 女子们说着,就要往褚流年身上靠。 褚流年不动声色地退开。 这么久以来,很少有人会看到自己的眼睛不但不躲,还心生欢喜的。 她能看出这些女子们虽然穿着暴露,但眼中依旧真挚。 而反观那些男人,衣着光鲜,实际却已经烂透了。 “姐姐们,实不相瞒,我是来这里找人的。” 褚流年挑了挑眉,眼里流动着一丝邪肆。 “不过......我身后那两位也是个翩翩少年郎,不如先去陪他们一会儿?” 郄双和单影见褚流年把锅甩在自己身上,不由打了个哆嗦。 听了褚流年的话,女子们不免失落,她们看向褚流年身后,眼睛又是一亮。 “咦?” 这俩也蛮俊的嘞! “小少年,来啊,姐姐陪你玩~” 女子们如狼似虎,郄双单影抱团瑟瑟发抖。 “郄双,单影,我还有点事就不奉陪了。”褚流年眼里印着威胁,“机会难得,你们玩开心点。” “......”郄双和单影面如死灰,死死护着自己最后的衣服。 褚老大我谢谢你。 褚流年顾不上去看两人,趁着没人注意,她拿出一根早就准备好的夏芙头发,在半空画出一个追踪符文。 符文瞬间融于那根发丝。 褚流年闭上眼,感受着细密的线连成一道轨迹。 她倏地睁开眼,朝着楼上某个方向疾驰而去。 褚流年很快来到一间房门前,通过追踪符文察视着屋内的情况。 然,还没等她看清什么,只听吱呦一声。 门竟然被人推开了。 “你怎么在这儿!?” 对面传来震惊的声音,褚流年听这熟悉的声音,不由得眯了眯眼。 “萧子恒?” 既然已经被发现,褚流年一点也没有被人抓包的尴尬,直接推开了还在懵的萧子恒。 只见,屋内灯火通明。 统共坐着四五个人,除了搂着两个美人的柳昊天,还有独自坐在一边看上去格格不入的凌尘。 就是没有本该在这里的夏芙。 褚流年的眼神像是不经意地落在了某个地方。 “你个废......你个煞星,竟敢搅我兴致!”柳昊天本就气闷,想找个地方好好放松一下,结果半路杀出个扫兴的褚流年! 褚流年却没搭理他,只是径直地看着凌尘,语气没什么浮动。 “凌公子真是辛苦,替二皇子治病,竟治到这红颜坊来了。” “二皇子气闷,多来松懈松懈,对病情也有好处。” 凌尘笑着说道,脸上看不出任何异常。 两人目无旁人的交流让柳昊天更加气愤了。 “我说你这煞星是不是聋了?本少宗跟你说话你没听见?!” 他有些微醺地骂着,骂完了还不解气,甚至站起身来,灵力不断在周身波动。 这是要打一架? 褚流年微垂眼帘,掩住眸底的诡谲。 正合她意! “少宗主这般醉生梦死,莫不是白日被我占了神兽,心生郁闷吧?” 褚流年眼看柳昊天的脸色越来越青,摊摊手做无奈状。 “实在抱歉夺你所需,虽然我本来不想要契约九头彩雀,怎奈何.....” “住口!” 柳昊天像是被戳到了痛处,脸扭曲得不成样子。 似乎是察觉到此处的异动,不少人都往这里看来。 “那两人是谁?” “呦,真是稀客啊!褚流年竟然也来这里风流来了,欸?那个不是万兽宗少宗主么。 原来也会寻花问柳啊!” 依稀传来调侃的笑声。 柳昊天更觉得丢人,他抬起手就往褚流年的脸上招呼。 这一拳有些神志不清,比起当初在黑市被莲肆拦下的那一击还要重。 褚流年唇边却扬起极轻极轻的弧度。 这力量磅礴的一击,她接了。 一掌一拳接触的瞬间,灵力绽放出惊人光芒,甚是光彩炫目。 两人的灵力在疯狂地碰撞,整个房间都被灵力肆虐,摇摇欲坠像是要被拆了。 众人屏住呼吸。 一个灵侯境,一个灵师境。 谁胜谁负可想而知。 事如人料,褚流年身形不稳地晃了晃。 柳昊天酒气上头,双眼赤红颇为吓人。 “糟了糟了,这下褚小侯爷不得被打个半死?” 柳昊天听了更觉得来劲,他急不可耐地想证明自己,想让人知道褚流年比不上自己一根手指头。 于是,他更加疯狂地调用灵力,甚至超出了身体负荷。 柳昊天的嘴角狰狞的勾着,缓缓溢出血丝。 “咦,褚流年怎么还没被打飞?” “谁知道呢,强撑着呢吧,毕竟柳少主喝得这么醉,实力可能没法完全发挥。” “说的也是。” 褚流年闻言,戏谑地看向面色逐渐发生变化的柳昊天。 “怎么了柳少主,来啊?怎么还不赶紧把我打飞呢?” 第二十九章 早有后手 两人交手的一瞬间,周遭的灵力狂暴紊乱。 短短的几息时间,却让柳昊天产生了一种错觉。 褚流年看似处于败势,实际上,却游刃有余。 就比如现在,自己都快灵力透支了,褚流年却只是象征性地后退几步,就好像在拖延时间陪他玩似的。 仿佛她才是那个灵侯境,而自己才是那个废物灵师境。 这个认知,柳昊天根本容忍不了。 “去死吧!” 柳昊天一声爆喝,携带着灵力的劲风猛地压来。 凝聚着他的怒火,这一击几乎要将屋子拆散! 围观的人们赶紧避险。 而褚流年,则是“轰”的一声,被这灵力巨波瞬间击中。 还没等柳昊天高兴起来,就见褚流年闲适地拍了拍落在肩上的尘土。 她无所谓地笑笑。 “不愧是柳少主,我一个刚晋升的灵师境还真是技不如人,要不是有我家九头彩雀及时放出结界,还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她甚至在某些关键字眼上特地加重了语气。 人们不禁纷纷捂嘴偷笑,小侯爷这话还真是...... 字字诛心啊! 柳昊天:“......”为什么明明是自己赢了,却开心不起来呢。 凌尘这时站了出来,淡笑着打圆场。 “小侯爷,柳少主,凡事以和为贵,既然是找人,小侯爷不妨看看,这位是不是?” 褚流年寻着凌尘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正从不远处走来。 此人不是夏芙。 只见那人水蓝色长裙,面容淡雅出尘,却又面色苍白,走路的步子无力虚浮。 褚流年心尖一颤。 姜妱影平白无故的怎么会跑到这里? 她瞬间就明白了过来,犀利的眼神凝视着看似无害而笑的凌尘。 不出所料的,她在那双淡薄的眼睛里,看见了一丝附着在眸底不易被察觉的阴暗。 褚流年眼疾手快地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姜妱影。 下一秒,一张红色长袍临头盖下,从头到脚将姜妱影与众人视线牢牢隔绝,也遮住了那张清丽面容。 可惜,褚流年的动作再迅速,也快不过好事之人的“火眼金睛”。 “咦?那不是姜家小姐么?” “姜家小姐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对了,我没记错的话,似乎姜妱影之前就被小侯爷带走了吧,难道这俩虽然是未婚夫妻,但也得注意影响啊。” “啧啧,好好一个闺家小姐,这大半夜的来青楼......” 褚流年感觉得到,姜妱影的身体在轻微地颤抖。 她在害怕。 褚流年的眸子晦暗不明。 自己是一个声名狼藉的煞星,而姜妱影只是个脸皮薄的未出阁的姑娘。 姑娘家最重声誉,如今还因为自己的疏忽落了人闲话。 她不允许这个流言蜚语继续发酵下去。 她安抚地拍了拍姜妱影纤瘦的后背,直到怀中的人儿逐渐平复下来,她才徐徐开口:“抱歉,阿妱,此事确实是我有错,害你担心。” 姜妱影原本还在默默承受着人们的指责,听到褚流年的话,她忙想抬头解释,却被褚流年按住。 她听到头顶传来低磁的声音。 “是我不该跑到这种地方来。” 褚流年将所有问题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她并不在乎自己的名声,更何况她现在是一个男人的身份,被人议论也就罢了,总比让姜妱影落人话柄来得好。 闻言,原本还在议论纷纷的人们顿时缄口不言。 姑娘家大半夜出现在青楼是件值得他们碎嘴的事,可姜妱影是寻她的未来夫婿来了,真正跑来青楼的人是褚流年。 而青楼,本就是男人寻花问柳之地。 小侯爷好歹也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这偶尔一次按耐不住...... 害,那也是有情可缘。 不得不说,人们对男人的容忍度还是远远大于女人的。 褚流年松了口气。 她向来将姜妱影当亲妹妹看待,她是一点委屈都不想让姜妱影受的。 “阿妱放心,你我之间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任何人胆敢议论一字一句,我都会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 少年的语气掷地有声,听来竟然十分威严。 周围之人皆是愣了愣。 褚流年突然看向凌尘,“凌公子,今日倒是打扰你们了。” 她的唇角是勾起的,无端让人感到冷意。 姜妱影会出现在这里,不论是谁做的,也绝对和凌尘逃不开关系。 凌尘定定地看这褚流年的眼睛。 那双眼睛漂亮极了,是他见过的最美的宝石。 让人看了忍不住都想挖出来,占为己有。 良久,他展颜一笑。 “无碍。” “那便好,凌公子还是劝劝柳少主,凡事小心些为妙,树大招风,免得惹来杀身之祸。” 柳昊天听到这话,气得面色红如猪肝。 但他不知道,褚流年这句话,其实是在指桑骂槐。 既然凌尘已经光明正大地做事,她不介意表明自己的态度。 她褚流年,无论对手多么强大、多么神秘,都绝不会任人宰割。 在这个以武为尊的世界,弱小的人永远是砧板上的鱼肉。 与其当坐以待毙的鱼肉,不如给予反击。 褚流年的周身,开始萦绕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杀气,愈来愈烈。 她的眼神太过明亮,让人不敢直视,仿佛只要看向她,就会有种无所遁寻的挫败感。 凌尘何等聪明,他自然能够听出褚流年这句言外之意。 他知道,眼前表面从容淡定的少年,终于彻底动怒了。 本是该升起警戒心的事,可凌尘那双隐有银灰之色的瞳孔深处,却藏着不易察觉的兴奋之意。 褚流年的气场越来越骇人,就连围观的人都觉得不知所措,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 眼前的褚流年,一个仅仅灵师境的少年,竟然让人光是站在一旁就心生惧意。 凌尘的唇角不可抑制的上扬起来。 褚流年真是越来越对他胃口了! 他有些迫不及待,和褚流年正式交锋的那一天! 时间已经不早,褚流年不欲在此多呆。 周围人渐渐散去,郄双和单影这才摆脱那些女子们,跟了上来。 几人先行离开红楼坊。 “唉!”郄双忽然长吁一声。 “你唉声叹气些什么?” “我只是想着咱们大半夜的白忙活一场,不但没找到有用的信息,还差点把自己的清白搭上,唉......” “谁说的?”褚流年慢悠悠地瞥了郄双一眼,“谁说一点用都没有了?” 一听这话,郄双一下子就来了精神。 “褚老大,难道你做了什么?” “......并没有。” 褚流年顿了顿,最终摇摇头,语气似有遗憾,“遇到凡事不要慌,且先缓一缓吧。” “啊?” 郄双苦着脸,失落地耷拉着肩膀。 褚流年眼底掠过一抹异色 他们势单力薄,此事不可操之过急。 她还是先想办法将姜妱影的身体养好。 而且现在需要先强大自己,褚府还是太弱,凌尘一个人就能来去自如,更遑论偌大个天苓山庄?不知怎的,此时的她总觉得腹中空荡,谈不上是饥饿,却也有股难言的空寂之感。 “大人,您这边请。” 一道毕恭毕敬的声音从身侧响起,褚流年睨了一眼,发现说话的是一名圆脸圆眼的小宫女。 指腹轻轻划过腰间的令牌,看着小宫女谄媚的眼神落在自己“借”来的腰牌上,褚流年了然的勾起唇来。 原来如此。 褚流年也不客气,淡定的点点头就由着小宫女领路。 这御兽宗的贵客,身份就是与常人不一般,褚流年泰然自若的落座,座前尽是寻常难得一见的好东西,就连盛着佳肴的器皿都精致的不得了。 只可惜,坐在这个座位上的是一个冒牌货,还是一个人人唾弃的冒牌货。 而这个冒牌货,此时正堂而皇之的坐在除了正座以外最尊贵的地方,捏起一小块糕点细细品尝。 少年看起来是那样漫不经心,却在举手投足之间尽显高贵。就连身旁静静坐着什么也不干的小八,都给人一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之感。 看看这气派,不愧是御兽宗的人,果真不是凡夫俗子可以比拟的。 在座不少人都暗暗咂舌。 对于御兽宗为何只有两人赴宴,众人也并未多想,只当是人家不屑于这犄角旮旯的小小国家,所以只派了两人前来敷衍罢了。 众人的目光,褚流年却仿佛毫无所察,狭长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主座上那个还不及龙椅高的五岁小毛孩。 小毛孩稚嫩的小脸上写满了严肃,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让人有些忍俊不禁之余,还泛起一丝心疼。 这么小的年纪,就要承担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 然而褚流年的关注点并不在这里,她只是惊讶的发现,这小孩确实看着有些面熟。 可他像的却不是那个莫名消失的国师,眉眼之间反而更加神似于先皇。 那个与她共同奔赴战场,却没能回来的人——沈暮开。 难道......这小毛孩是沈暮开的皇弟? 可她与沈暮开算是从小相识,怎么也没听说过他有个皇帝? 褚流年心底疑云陡生,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 “承蒙各位远道而来,今日是朕的生辰,诸位不必拘礼。”小毛孩缓缓开口,说话间竟真有几分气势和威严。 小小年纪,就有了帝王之色,这么一看,倒与沈暮开那个古板的家伙更多了些相像之处了。 褚流年深邃的目光缓缓收回,不经意间,却对上一双熟悉的美眸。 她不由得心里一紧,原本平静的心湖似被投入一枚石子,泛起淡淡的涟漪。 竟然是姜妱影。 第三十章 你给我正经点! 天意渐早,青楼里的人散的差不多,只剩下三三两两的人。 姑娘们都回房歇息,偌大个楼里,落针可闻。 “凌公子,您要找的人,奴给您带来了。” 凌尘坐在大厅中间,本是个翩翩公子,此时素雅的青衣在他身上,却多出了一分阴柔之色。 这是他不曾对外表现出来的。 老鸨也不过花信年华,此时她谄媚地弯着腰,身前大片白皙肌肤裸露出来,沟壑深深,看上去诱人极了。 凌尘眼神不加遮掩地扫过那片肌肤前,目光放肆地停留。 他笑得放荡极了,可嘴里的话却冰冷无情。 “别用你的脏手碰我,给我滚开。” 老鸨面色一慌,连忙陪着笑脸,“好好好,凌公子,是奴不知轻重,您千万别生气。” “滚吧。”凌尘淡淡的道。 老鸨直起身子,慌慌张张地离开,只留凌尘一人在大堂。 凌尘垂眸,看了看眼前横陈的几人。 夏芙、罗彻、樊妍,以及醉得不省人事的柳昊天。 凌尘看着还在昏睡的柳昊天,嘴角微微勾起。 “多亏了你啊,褚小侯爷。” 多亏了昨天褚流年的刺激,柳昊天大醉特醉喝断了片,他才得手。 不然以自己的实力,若想对灵侯境十级的柳昊天动手,还真是十分伤脑筋。 想到这里,他又瞥了眼夏芙,皱着眉。 这人...... 资质平庸,身份嘛,不过是一个小丫鬟,现在留着不仅没什么用,还浪费他的精力。 不如就地办了吧。 如是想着,凌尘伸出手,覆在夏芙的眼皮上。 夏芙感觉有人触碰自己,她眼皮颤了颤,想要睁开眼睛。 然而她眼皮子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什么都看不见。 夏芙本能地想逃离,但身体却变得轻飘飘的,意识逐渐陷入了模糊,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从身体里无声无息地被剥离出来。 凌尘闭着眼,深呼了一口气,发出喟叹似的声音。 再看那人,几乎已经不能称之为人。 身体干瘪得不像话,皮肤呈现出不正常的青灰色。 若不是身上还有一点点温度,便和尸体无异。 不过夏芙这个样子,和死也没什么区别了。 凌尘将手挪开,眼眶里那对黑色的眼珠,此时褪成了灰色。 “你还真是走运呢。”凌尘温柔地呢喃。“若是在山庄中,便不止是这个结果了。” 说罢,他随手把人扔到一边。 ...... 褚府。 侍卫和丫鬟们纷纷聚在一起,满脸焦急地来回踱步。 侍卫长褚风带着十数名侍卫,从门外赶了回来。 “怎么样?!我家小姐找到了吗!”拂冬心急如焚地迎了上去。 褚风面容严肃地摇摇头。 没有。 大街小巷都找过了,就是没看见姜小姐的踪迹。 “这可怎么办!”拂冬急得眼泪簌簌掉,她不停地抹着却越抹越多。 小姐好不容易熬到了和小侯爷见面的时候,怎么这一时半会就出了岔子失踪了呢? 要是出了事,她可怎么活啊! “我明明已经很谨慎了,一直有人守在小姐门口......”拂冬带着哭腔道。 这时,一个小丫鬟瑟瑟地举着手。 “拂,拂冬姐姐,对不起,那天是我守着,小姐她自己出来,说是去如厕,我才掉以轻心,找人的时机才会错过,对,对不起。” 拂冬忍着哽咽,“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了。” 她目光坚定,“我一定要把小姐找出来!无论如何!” “别急,主子也还没回来,或许......他们在一起也说不定。” 褚风只能这么安慰着。 “呦,这大早上的,都堵在门口干什么?” 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众人一听这声音,顿时面露喜色。 前方,一个身着火红长袍的少年和身侧水蓝衣裙的少女并肩而立。 两人就静静地站着,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身为我褚府的人,总是这么慌慌张张的,可怎么行?” 褚流年看着拂冬的眼神里有些无奈。 她听力极为敏感,府里的动静隔老远就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拂冬的哭声,褚风的安慰。 以及,那小丫鬟所说,姜妱影并非被人入侵褚府后带走,而是“自己”离开的。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不对,你终于醒了!” 拂冬扑到姜妱影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行了,起来吧,你家小姐身体不好。”褚流年轻声斥责。 拂冬不舍地起身。 “小姐,你大半夜的去哪了?” 姜妱影苍白的脸突然浮上一抹红晕。 褚流年轻声咳了咳,有些尴尬。 在外人面前她无所谓自己的形象如何。 但...... 面对褚府众人,褚流年实在是难以将“姜小姐深夜闯青楼,褚小侯爷在线被捉。”这个戏码直接说出口。 她抿了抿唇,话题一转。 “我们褚府,实力还是不够强大。” 褚风等人听到这句话,纷纷愧疚地低下了头。 尽管他们有的人在靖北国已经算是高手,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们不能保证会不会遇见更强大的域外强者。 “所以,从即日起,我们褚府的所有人都要勤加修炼,不可懈怠。” 褚流年正色道。 无论怎样都无法弥补的亏欠。 但她仍会竭尽自己所能,给她自己能给的,最好的弥补。 心情有些烦躁,褚流年撇过脸不再看她。随意捞起一旁的酒盏一饮而尽。 甘醇浓滑的美酒入肚,与此同时似乎有一股暖流,缓缓蔓延至身体每一处,一种难于言表的舒缓之感传来。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之前那股子空寂之感,也随着这股子热意削弱了很多。 是酒的原因? 褚流年举杯,不着痕迹的轻轻嗅了嗅,身体充盈的舒适感瞬间让她原本沉甸甸的心绪变得有些轻快起来,她深眸忽的一亮。 咦, 这酒莫不是有什么蹊跷? 褚流年青葱一般的长指将小小的杯盏拢在眼前,不动声色的把玩着。 酒没有问题,杯子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褚流年剑眉一挑,自个儿斟了一杯,又一次一饮而尽。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突兀的声音不知从哪传来。 “好!好酒!再来一杯!” 谁?! 凤眸凌厉的眯起,褚流年警觉地观察起四周。 刚刚是谁在说话?!为什么声音听起来离自己这么近,她都没有所察觉? 小八似乎也察觉到了异常,全身瞬间紧绷起来,目光又一次理所当然的,紧紧的盯着褚流年的腹部。 褚流年当然注意到小八的目光,不由得顺着他的视线,狐疑的低下头看着自己。 打一开始她就发现,小八总是盯着自己的丹田处一脸敌意,如今看来......该不会这里真的有什么东西吧? “别看了,吾......嗝,吾就在这呢。” 一道醉醺醺的声音不知从哪传来,只听对方打着酒嗝道, “你这小子,怎么连自己的身体情况都不知道?嗝......你这空间,竟然还不是灵兽空间,吾真是第一次见......” 不是灵兽空间的空间?有那种东西存在么? 而且还是她的? 实不相瞒,比说说话这人了,这所谓的空间就算是她本人也是第一次听说。 褚流年抬眸望了望四下,除了小八以外,似乎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自己这边的动静。 看来......真的和自己的身体有关喽? 莫不是她真的有个空间? 褚流年登时来了兴致,于是动用起神识想要与之好好交流一番。 “你怎会知道我有空间?” “吾怎会知道?嗝,吾还想问问你呢!” “那......你为什么赖在我的空间里不出来?” “什么叫赖?明明是那个小祖宗在外面,吾......嗝,吾哪敢出来。再说了......” 褚流年竖起耳朵正准备听个详细,谁知那神秘人语气哝喃着,吐字逐渐变得不清楚起来。 于是褚流年听了个半天,到了耳边的话全都变成了—— “酒,嗝,吾还要。” 褚流年“......”既然酒量这么差,就别这么贪杯了好吗? 褚流年满头黑线的掐断了与这只神秘酒鬼的联系。探究的眼神转瞬间便与小八对视上。 那神秘人方才说,那小祖宗在外面? 小祖宗指的会是谁? 褚流年隐隐有种预感,那个小祖宗......该不会说的就是小八吧? 看着小八此刻并不友善的神色,褚流年默默为自己的猜测的可能度打了个高分。 鉴于体内不胜酒力的酒痴,号称千杯不醉的褚流年也难得的不敢再多喝,只是在心底默默记下了神秘人的爱喝酒这一喜好。 倒不是担心那酒痴会如何,就是单纯怕酒痴喝断片了,之后想问点什么问不出来而已。 随后便是漫长的杯筹交盏 不知又过了多久,原本还算热闹的氛围终于沉淀下来。 所有人的神色都或多或少变得肃穆了些许。 之前还撑着脸不知想些什么的褚流年,此时也不由得微微坐直了身子。 因为她知道——今晚的重头戏来了! 只见那正襟危坐的小皇帝突然站起身来,一本正经地宣布, 第三十一章 把宝贝交出来! 黑市。 褚流年领着荼弃来到了鎏年阁。 这次两人依旧穿着黑袍,因为有了莲肆给她的专属令牌,一路畅通无阻。 他们几乎是被簇拥着上了顶楼。 此时,莲肆那骚包就半卧在长椅前,媚眼如丝地看着她。 褚流年面无表情,几乎是立刻就放出了个灵力球轰了过去。 “哎哎哎!手下留情啊!” 莲肆夸张地叫着,双手放在胸前作伤心状。 “小流年,你也太冷漠了,亏人家摆好姿势等你......” “别装了,这点攻击力伤不到你,我来找你是说正经事。” 褚流年没好气道。 “哦?” “此次前来有两件事,其一是荼弃,其二,是我需要去拍卖会,得到大量灵石。” 黑市与拍卖会之间有着合作关系,莲肆的引荐不可或缺。 莲肆面色不虞,“还要拍卖会干什么,灵石我有的是!” 褚流年目光坚定地摇头,她不能万事全都靠莲肆。 “好吧。”莲肆妥协,“那姜家的姜琇之不是还欠你灵石呢么?” 褚流年不屑轻哼,“你看他们像是现在还得起?” 莲肆低着头,闷闷的笑声传出来。 “......也对。” “荼弃和拍卖会的事可有法子?” “阿褚应该知道每逢十年大典,都必有拍卖会吧。” “自然。” 十年大典声势浩大,趁着五湖四海的势力齐聚一堂,所谓拍卖会便成了褚流年捞金的好时机。 “这小孩的特殊体质,我虽没找到彻底解决的办法,但据目前得到的可靠消息,拍卖会之中,会有一件西域上任妖王曾使用过的披风。 那披风为上万妖骨所制,再加上妖王身上残留的妖气,可以很好地抑制他体内的厄气。 若是日后熟练能控制得当,那妖气便可与厄气相辅相成,化为更强大的攻击力。” 褚流年感兴趣地扬了扬眉。 厄灵体是把双刃剑,荼弃若没利用好,可能这种体质于他而言就会是累赘。 但若是利用好,那可就不一样了。 “我要怎么进入拍卖会。” “拍卖会不难进,单凭你自己的身份先进入拍卖会没有任何问题。” 莲肆话锋一转。 “但拍卖会受距离和场地限制,并未设在靖北国。” “那是在哪?” “二等国——灵羽国。” “......”褚流年的脸色不对劲起来。 灵羽国,她再熟悉不过了。 在三年前她便是为了守住灵羽国试图侵占的疆域,与之征战失了十万姜家军。 莲肆眸光波动,“顺提一嘴,天苓山庄所隐匿之地,似乎就是灵羽国。” 好啊,两家都聚到一块去了。 褚流年深吸一口气。“拍卖会具体时间?” “十日之后。” “好。十日后,我来寻你。” ...... 回到褚府,褚流年下了血本,一股脑将身上剩下的所有灵石都拿了出来。 她打算以整个褚府做界,布日月星辰巨灵阵。 所谓阵法,乃天地灵气为媒介所布,而日月星辰巨灵阵,不仅需要天地灵力,还需要大量灵石支撑阵法,阵中灵气充沛,可让人修炼事半功倍。 褚府实力在靖北国不弱,但她志不在此。 靖北国之外,有着她没见过的风采,有着更加广阔无垠的地方。 褚流年将灵石放置在褚府的各个角落。 约莫是地理位置还算不错的缘故,这次布阵比想象的要顺利。 待所有灵石集结完毕,褚流年回到房间盘腿而坐,将散落各处的灵石灵力引至己身,推演最佳的布阵时辰。 夜幕降临。 当最后一块灵石入了阵眼,褚流年右手迅速捏诀。 月光澄澈如水,仿佛顺着某个奇异的路线洒在整个褚府,把这座宅府照得亮堂堂。 整个阵法开始运转起来,漫天繁星与之遥遥相映,熠熠生辉。 第一步,成了—— 成阵之际,一道夺目光芒冲天而起! 褚流年眉间狠狠一蹙。 动静超乎意料的大! 但事已至此,没有退路! 整个靖北国都被这道光芒笼罩。 无数探究的目光都被褚府的方向吸引—— “刚刚那是什么?” “莫非是灵宝出世?” “那方向是什么地儿?” “不知道,先去看看再说!” ...... 褚流年起身,打开屋门轻喝—— “把所有褚府之人叫出来,限你半炷香的时间!” 侍卫冷不丁吓了一跳,但还是听话地去叫人。 不多时,清静的府内开始沸沸扬扬,数百人都聚集起来。 刚才那古怪的异象,大伙都看得清清楚楚,此时众人脸上满是期待和好奇。 褚流年扬唇,声音铿锵有力。 “修为在前一百的人,出列!” 人群流动,很快有一百人站了出来。 众人不明所以,但还是跟随着褚流年的安排,开始变换队形。 “很好。”褚流年大手一挥,仿佛有着指挥千军万马的气场,“星辰为引,日月为阵,百人为媒,以我为天地万物,日月星辰巨灵阵——起!” 其余人退至百米开外,紧张地盯着褚流年。 他们知道,主子口中的阵法开始了。 第二步百人大阵,瞬间成型。 褚府正上空,一个又一个气息庞大的气团依次涌现出来。 那气团下一秒就扩散开,星光如雨落下,从天而降的一束束光辉,犹如九天银河般璀璨无比。 壮观的景象,让所有人热血沸腾。 光辉照耀在褚流年认真的脸上,只见她双手不断结印,如同一尊受日月恩赐的神。 与此同时,数不清的危险悄然靠近。 褚府之外,已经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褚府?这靖北国还有几个姓褚的!没想到又是褚流年作妖!” 来者无非都是被这壮观异象吸引而来,却无一不是各怀鬼胎。 这般奇象,定是天灵地宝没错了! 而且绝对是神器! “这可不能便宜了褚流年一个人!” 一名青年突然吼道。 “没错!见者有份,怎么能让褚流年独吞这种好东西!” 他身边的少女也连忙附和。 他们二人乃龙凤胎,是李家大公子李钰和和李家大小姐李薇。 他们曾是姜琇之的忠实跟班,始终是最看不惯褚流年的人。 十年大典时,欺负姜妱影的四人中,另外两个便是他们。 众人被这两人的话挑拨,嫉妒之心染红了眼,也燃烧了理智。 他们呼吸急促起来,下一秒哄然而上。 褚府之上似乎有着薄薄的一层结界,众人仗着人多势众,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就攻破了。 顷刻间,褚府陷入一片混沌。 没有参与百人大阵的人修为中规中矩,根本敌不过各大世家的强势攻击。 褚流年也没打算让他们硬碰硬。 心怀不轨的人们一下子就涌了进来,虎视眈眈。 他们却发现,没有什么所谓的天灵地宝。 只有坐在旷阔庭院中的百号人,以及正中间那个面容淡定的少年。 “宝贝呢?不会已经被吞了吧?”李钰面色阴鸷。 “还不把把宝贝交出来,见者有份休想独吞!” 在声声叫嚷中,褚流年缓缓睁眼。 真是热闹。 她瞥了李钰一眼,对方的气势刹那间就消了些,却又猛涨。 “你别告诉我你是整什么阵法搞了这么大动静,说出来谁信?” 他声张势厉地说道。 事实上,此阵法极为罕见,靖北国确实没出现过,也并没有记载,他们先入为主觉得是天灵地宝,便也没有人会怀疑。 “这......” 褚府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 “识相点就把东西交出来吧,你已经有九头彩雀了,不能什么好东西都落到你手上!” 李薇叉着腰,比她哥哥还要咄咄逼人。 这兄妹俩一唱一和,气氛更是紧张起来。 褚流年仿佛老僧入定,气定神闲地盘腿坐着,仿佛遭受千夫所指的人与她无关。 她慢悠悠地张嘴。 “那还真不好意思了,这还真没什么天灵地宝。” 可是她结印的手此时相互紧扣,像是藏了些什么东西。 说她什么都没有,谁信呢? 连褚府众人都有些迷茫了。 “哼,人证物证俱在,你还狡辩什么?!” 李薇上前一步。 “且慢。”褚流年及时制止。 “别再往前,小心我没提醒你。”她语气诚挚。 李薇和李钰对视一眼。 准了,褚流年现在一定是在藏着宝贝,不想让人太靠近发现。 可惜她戏演的太假,他们一眼就能看穿。 扳倒褚流年的时候终于到了,天知道这几日他们怕褚流年为了姜妱影报复上门,连觉都睡不好。 如今褚流年身陷囹圄,他们只需趁乱将他再次废掉,这可是天赐良机! 兴许他们也能分得宝物的一杯羹呢! 如是想着,兄妹俩更是按耐不住地向褚流年而去。 褚流年恨铁不成钢似的摇了摇头。 “愚蠢。” 她话音刚落,一股奇异的波动以褚流年为中心,迅速向四周扩散。 李氏兄妹面露震惊,他们连忙要向后退。 可惜,迟了。 一种强势的吸力似乎将他们包围,犹如在汲取着什么。 他们都感受到身上的什么东西正在流走。 是灵力,他们的灵力被吸走了! 兄妹俩大惊失色,就在这时,耳后传来阵阵咒骂声—— “我靠,这是怎么回事!” 第三十二章 百人大阵 是灵力,他们的灵力被吸走了! 兄妹俩大惊失色,就在这时,而后传来阵阵咒骂声。 “我靠,这是怎么回事!” 李氏兄妹震骇回头,却看见那道薄如蝉翼的结界在吸收他们二人的灵力后,波动更强了,范围也在以肉眼可见的趋势扩大,扩大...... 直至将褚府以外的所有人都包裹进去! 刹那间,哀嚎惨叫此起彼伏。 “我的修为!我的修为!我掉了整整两级!啊啊啊啊!” “我好不容易从灵侯境升到灵王境的,没了!竟然没了!” “该死的,我要出去,放我出去!” “啧,这又是何必呢?”褚流年的紫眸里满是嘲弄的笑意。 “都说了别靠近,我这学艺不精导致的阵法失败,会让供给灵力不足,可是会吞噬你们的灵力的。” 褚流年的话半真半假。 吞噬灵力是真,但阵法并没有失败。 相反,一切进行得出乎意料的成功,尤其有了这些不速之客的“帮助”。 “但我们又没靠近,怎么连我们也被卷进去了!” “没错!褚流年!今天你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叫嚷声义愤填膺。 “抱歉,这个锅我可不背。”褚流年似笑非笑地睨了李钰和李薇一眼。 “毕竟我可是提醒过不能靠近了,某些人不信,非要过来,被阵法结界吸收了力量,才会导致结界扩大......” 此时某兄妹二人正为自己的修为降了五级到灵师境而哀恸。 当他们反应过来褚流年口中的“某些人”指的是谁后,顿时勃然大怒。 李钰:“褚流年你放屁!” 褚流年冷笑一声,“我劝你别激动。” 李薇:“哼,你不会真把我和哥哥当傻子吧,第一次着了你的道,还能上第二次当?你可别告诉我还有别的后手,笑死了。” 两人说着,又不信邪地上前一步,试图证明褚流年的虚张声势。 褚流年面色凉凉。 结界中的众人:“......”总感觉右眼皮疯狂直跳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比之以往还要强盛的力量喷涌而出,宛如蛟龙出海,席卷四方。 众人灵力又被吸走了! 而且这次比上次还要严重,不同系别的灵力不受控制地外溢。 修为更是一级一级地往下降! “够了!李钰!李薇!你们两个作死别把我们所有人都害了!” 痛苦的呐喊几乎响彻云霄。 李钰李薇已经听不进去了,他们的灵力外溢更为严重。 火元素与雷元素疯狂地向外冒出,李薇的身躯被火灵力烤出了烧焦气味,李钰身上电流滋滋作响。 他们痛不欲生地在地上打滚,模样比别人要凄惨了不知多少倍。 褚流年眼神悲悯地俯视他们。 “还想要自己的修为么?” 两人说不出话,但旁人已经按捺不住,“要!当然要!” 褚流年勾了勾唇,声音朗朗。 “诸位,若还想要自己的修为,就照我说的做。” “好!你快说怎么办!” 褚流年垂下眼帘,将那一闪而过的诡谲之色巧妙地掩盖住。 “我这阵法现在已经陷入紊乱,若想停止修为降级,就需要你们自主将灵力输送到阵法结界之中。” “这怎么能行,这和我们的灵力被吸走有什么区别!” “非也。”褚流年淡定如斯。 “结界现在就是个无底洞,从你们那吸来的灵力会四处乱窜。 但,若是你们有序地自发注入灵力,祝我稳定住阵法,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你,你竟然还想框我们。” 李钰趴在地上有气无力地说。 “行了你快闭嘴吧你!”众人齐刷刷地瞪向他。 李钰:“......” 褚流年凤眼微眯,威压倾泻而出:“现在,听我口令。 褚府百人坐阵。其他人,往百人大阵里注入灵力。休想搞什么花样,除非你们想一身灵力尽废!” 众人纵是再不满,也只得乖乖照做。 待百人大阵摆好阵形后,其他人向其中注入灵力,阵型运转引导结界中的灵力回流。 如此一来,众人的修为确实不再以恐怖的速度下降了,脸上却也还是慢慢地失去了血色。 稍微松了一口气,但也没掉以轻心,更加认真地注入灵力。 无人注意到,那百人面色突然变得怪异起来,他们齐齐看向正中央的褚流年,似有不解。 褚流年闭着眼,没有解释。 一道传音符文穷无声息地显现,褚府百人听了自家主子暗地里的吩咐,听话地不做声。 约莫过了一柱香的时间,日月星辰巨灵阵已经稳固完毕。 褚流年缓缓睁眼。 “诸位,可还好啊?” 褚府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说话,但眼里似乎有着喜色。 “多亏了小侯爷,好在我等的修为算是稳固住了。” 不然他们多年修行就要功亏一篑了! “小侯爷,你还是少些尝试这种威力大的阵法,免得到时又出现这种状况。” “人啊,还是要有自知之明。” 这是过河拆桥么? 褚流年并不在意他们的态度,但是她比较关心那对兄妹。 “这次确实连累诸位了,不过真正的罪魁祸首,还是非李小姐和李公子莫属啊!” 刚想偷偷溜走的李氏兄妹二人:“......” “小侯爷所言极是,若不是他们二人,我等也不会有这么大的损失!” “没错,若不是小侯爷,后果可能不敢设想!” “李家两位,你们对此可有什么解释的!” “此时我等非要上你们李家去说道说道!你们务必赔偿我们的损失!” 不过眨眼的功夫,矛头就转向了李氏兄妹。 修为对修者来说,是比生命还要珍贵的东西。 有人为了精进那一级修为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甚至是倾家荡产,有人为了晋级绞尽脑汁穷尽一生,如今被两个外人害了,这口气没人能忍得了! 兄妹俩你看我我看你,一脸茫然崩溃。 怎么回事,明明他们两个才是受害者才对,怎么一下子就变成这样了!? 两人无措地被指责,甚至被扣押。 众人现在就要去讨回公道去! 浩浩荡荡地来,又作鸟兽散状而去。 这下李钰和李薇暂时没机会兴风作浪了。 来日方长,有些账还得慢慢算。 褚流年牵了牵唇角,这才站起身来,意味不明道。 “好了,不必在压抑了。” 此话一出,褚府百人的激昂之情不再掩饰,各个憋得面色通红,连忙席地而坐。 四周静悄悄的。 突然,噗嗤一声—— “主子,我晋级了!” 有人惊喜出声。 褚流年双手负于背后,给予肯定似的点了点头,神色自若。 不多时,又是噗嗤噗嗤的声音。 “主子,我也晋了!” “还有我也是!” “我我我!我晋了两阶!” 只见褚府上空遍布着五彩斑斓的光,集体晋级的景象不断在眼前呈现。 除了大阵中的百人,其余褚府之人也被叫了过来,修为多少也精进了不少。 一时之间,众人都被晋级的喜悦所覆盖。 姜妱影来到褚流年身边,面色动容,“阿褚,你呢?你如何了?” 她虽然没有跟着晋级,但充沛的灵力也将她脸色滋润得好了不少。 褚流年沉吟了片刻,“唔,灵将境一阶......吧。” 褚流年有所保留。 事实上,她的修为还可以再向上攀升,但她控制住了。 因为她隐约觉得不能再晋阶了,她担心自己的晋阶速度会害了自己的根基,也会磨灭他们的兴致。 然,褚府众人已经够震惊了。 这,这还让不让人活? 前不久主子不是刚能修炼一次性升晋到灵师四阶吗,这怎么才几天的功夫就又跳了六阶? 莫非是因为等级不够高,才会连跳这么多阶? 但是那也不能一连六级,还跨了个大阶啊! 他们从五岁起就辛苦修炼,历经十年才达到的灵将境,结果主子连十天都不到。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不过比起震惊和感叹上帝不公,他们心里更多的是欣喜。 虽然他们与褚流年签订了天地契约,终生不会背叛。 但只有此刻,他们的心里变成了真正的臣服。 或许...... 跟在这位小侯爷的身后,他们能闯出一片从未踏入过的领域天地。 “好了,接下来便是魔鬼训练开始。” “魔,魔鬼训练?”拂冬眨了眨眼,紧张地咽了口口水。 能被褚流年称之为“魔鬼”的训练,她有些不敢想象。 褚流年听到动静,淡淡笑着,转头看了她一眼。 “没错,你也要来。” “我!我也要来嘛?”拂冬瞪大一双杏眼,她连忙抱住一旁姜妱影的胳膊,结结巴巴地干笑道。 “我还得照顾小姐呢!你忍心小姐没人照顾嘛!” “胆子肥了,敢威胁我?”褚流年单眉一挑,“本打算通融你,让你减少训练量。 既然你这么想照顾阿妱...... 那就让你和大伙同等训练量吧。” 拂冬小脸立马就苦了下来。 褚流年不紧不慢地道,“若想照顾好阿妱,你的修行尚且不够。” 一提到照顾姜妱影这事,便是戳了拂冬的软肋。 “那,那好!”拂冬咬咬牙,眼里充满着坚毅。 “为了小姐,我拼了!” “拂冬姐姐,主子是让你训练,又不是让你赴死,你弄得这么视死如归作甚啊。” 小丫鬟们捂着嘴偷笑。 拂冬脸红了红,跺跺脚。“那是你们没见过小侯爷是怎么训人的!” “拂冬姐姐,是你胆子太小了吧!” 一时间,欢声笑语在院中响起。 褚流年淡淡地立在人群中,若有人细看,便会辨别出其中有着淡淡的奸诈笑意。 暂且让他们放松一天吧。 第三十三章 灵师对阵灵侯 半个月多后。 “也不知道褚老大现在如何了,听说那天动静不小,偏偏咱们两个闭关晋级了。” 郄双叹了口气。 单影没接茬,眼里有着同样的担心。 两人正朝着褚府的方向而去。 突然,一道低沉的男声从不远处传来。 “......褚?” 前方矗立着的墨袍少年突然开口,低声喃喃着。 “是禇流年么......” 原本打算继续前行的两人,蓦地停下了脚步。 两人面面相觑,难道这人认识褚老大? 他们不由打量起来,只见那墨袍少年迎风而立,面上戴着精美面具,只露出一双令人捉摸不透的双眼。 “褚流年,在哪。” 少年面具下的声音冰冷而无情。 两人心里一紧,第一反应是——又是褚老大的仇家找上门了? 原本打量的目光立刻变成了审视。 少年看上去气宇不凡,尤其是他气场过于强大,甚至让人差点忽略他的身上并没有任何灵力波动。 等等,没有灵力? 先前的担心瞬间烟消云散。 一个没有灵力的人,应该是没什么威胁。 “你找我褚老大干什么?他可忙着呢,没工夫搭理你们!” 单影拽住正欲上前的郄双。 “你要干什么?” 郄双摆摆手,满不在意的说,“没事,他一个没有灵力的人能干什么,我褚老大一脚踢飞一群!” “人不可貌相,褚老大一开始也并没有修为。”单影谨慎地说。 更何况,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郄双听了,也觉得有几分道理。 这两人......叽叽喳喳的很烦人。 尤其是左边那个,一身焦黄穿得跟香蕉似的。 眸子里划过一抹不耐烦。 褚流年怎么认了这种人当小弟? “褚流年,在哪?” 少年惜字如金地重复了一遍。 郄双眼珠子咕噜噜转了转,他抬手一指西北方向,笑得满脸真诚:“西北方向,我褚老大就住那边!你往前走约莫两盏茶的时间就到了。” “......”少年抿唇,眼里似乎有着怀疑。 “唉你放心!既然是褚老大的朋友,那就是我们的朋友。”郄双笑嘻嘻的,“好朋友不骗好朋友!” 少年低头微一思索,想着既然是褚流年的小弟,应该是没有必要说谎的。 他淡漠地点头致谢,朝着郄双所指的东南方向,抬脚而去。 “郄双,你怎么指了个反方向?”单影见少年身影彻底消失,悄声问道。 郄双得意地回,“这可是你说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把他骗走了不是更省心么!” “......”单影竟无力反驳。 两人一路来到褚府。 却发现褚府门口连个守门的都没有。 更让人意外的是,府内竟然设有结界! 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在两人一筹莫展的时候,那结界竟然自己撕开了裂口,似乎是在迎接他们。 两人对视一眼。 “这府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一阵冷风刮过,郄双突然觉得凉飕飕的。 “该,该不会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郄双怕怕地躲在单影身后。 “别疑神疑鬼的,兴许是府内有什么事。” 单影抬脚就要进入结界。 谁知,就在他的脚刚落地的一瞬间,整片天空像是黑了一瞬。 不,不是整片天空,而是他们头顶的小片领域,似乎有什么东西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忽地,一道空间似的透明水罩显现出来,数道黑影从天而降,清一色的水系灵力如烟火般绽开,紧接着又凝聚成一匹水巨龙,朝着他们迎面而来。 那由灵力化成的利爪笔直地向他们砸了下来! 两人一个旋身险险避开,谁知那道透明水罩像是锁定了他们一样,径直地追了过来! “我靠!”郄双终于看清那些黑影的真面目,不由爆出粗口,“小丫头们,你们吃错药了!?怎么连我们都打!” 而就在对面,褚府的几名小丫鬟小脸肃穆,极为认真。 “砰——”巨龙的那条尾巴甩来,将郄双硬生生砸飞。 呃...... 好像是没控制好力道。 小丫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动作依旧没停。 “喂喂喂!自己人啊!”郄双趴在地上捂着腰,气得脸都绿了。 “接下来我可要动真格了!”他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爬起来,看起来战意十足,“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我可不能输给几个小丫头!” “来,单影,咱们使出合体功——等一下!” 郄双突然不可置信地瞪大眼。 只见将他们困住的透明水罩换了个位置,竟然把单影挪出去了! 单影站在透明罩外,脸上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懵逼。 “......”所以,在这帮臭丫头是只针对他一个人? 郄双眼角止不住地抽搐。 “好啊,很好。”郄双深吸一口气,“我要生气了。” 灵侯境的怒火,确实不容小觑。 小丫鬟们脸上出现肉眼可见的紧张。 她们只不过是灵师境的小喽啰而已,对上一个灵侯境,若说不害怕显然不现实。 但她们看向某个角落后,渐渐镇定下来。 坚定再次出现在她们的脸上。 水龙高高地盘旋在头顶上空,明明是几个灵师境,对上灵侯境却丝毫不退却,一往无前。 一道道水柱从她们脚下升起,连接着水龙,水龙气势更盛。 金色光芒过包裹住拳头,郄双的金色拳头与水龙的血盆大口顷刻间碰撞,爆起阵阵水花炸弹。 这灵力运用得可谓是出神入化,竟化为细而灵敏的水流,缠着郄双的胳膊漫延到他的整个身体! 水灵力已经将他的头包裹住,让他呼吸不上来。 郄双眯着眼,依稀能看见小丫鬟们发光发亮的小手,如此稚嫩,却竟然能与自己一战。 小丫鬟们用的是合体技法吧? 以柔克刚,很适合她们。 不过,这都是从哪里学来的? 明明之前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怎么短短几日就变得这么耀眼了。 是褚老大的功劳吧。 话说,这些小丫头们到底玩没玩够,他真的有些玩不动了...... “啪——” 一声响指兀地响起。 “表现得都很不错,看来训练不是没有效果。” 声音带着满意,褚流年缓缓从角落里走出来,轻轻鼓着掌。 “谢主子夸赞。”小丫头们欣喜地齐声说道。 郄双终于被解放了出来,坐在地上咳了好久。 “所以,褚老大,真的是你吩咐的?” 郄双欲哭无泪。 褚流年并没有任何过意不去的意思,轻快地嗯了一声。 “哪有这么试的嘛,简直把我当成沙包了。”郄双咳得嗓子疼,疼得脸直抽抽。 他看着比自己看上去情况好些的单影,心里更觉得委屈了。 “而且为什么单影被踢出去了,只攻击我一个人!你们偏心!” “褚流年毫无愧疚感,“因为你和单影同时出手,她们没有胜算。” 两方同为合体功法,小丫头们的优势便不再。 她不想打击小丫头们的积极性,于是便吩咐只留郄双一人。 虽然郄双有意放水,没有使出真正实力,但她也看到了她们的努力与进步。 若是真面对一个灵侯境初期强者,她们是有机会与之全力一战的。 褚流年将所有人都叫了出来。 褚府的下人们分了很多组,有按照灵力系别分的,也有的按照实力等。 褚流年面对小丫鬟们和颜悦色,面对实力在他们中同样最差的几名小厮就没那么和善了。 “你们几个可得加油,这几个小丫头已经盖你们一头了。” 几名小厮惭愧地低下头,强烈的攀比心让他们意识到自己的落后。 没等褚流年下达命令,便自觉地掏出一坨坨麻袋绑在四肢上,斗志昂扬地跑去加强身体训练了。 郄双全程看得目瞪口呆。 “老大,你们这是在搞集训?” 褚流年不置可否。 “那分这么多小队......该不会都是为了合体功法吧?” 什么时候合体功法这么随处可见了? 事实上,在褚流年这里,合体功法确实不算什么过于稀奇的东西。 在真正拥有云泥之别的实力面前,什么策略都是突然。 当年她能统领大军与堂堂二等国的军队作战,靠的还是那本无意中得到的《合体功法集》。 “行了,说说你们这次来干什么吧。” 郄双眨了眨眼,“这不是担心褚老大嘛,不过看起来似乎没什么事?” 而且府里隐约能感觉到多了什么似的,仿佛沐浴在灵力之河里,仅仅是呼吸一口都有股灵力流入身体。 “没想到啊,我们本来还挺关心褚老大你,结果竟然被当成了试出训练结果的靶子,唉!” “行了。”褚流年忍俊不禁,“为了补偿你们,请你们吃大餐?” 郄双眼睛立马就亮了。 “好耶!” ...... 与此同时,一名墨袍面具少年茫然地在路口打转。 “西北方向......怎么走来着。” 良久,他自言自语地幽幽道。 “又迷路了。” 他面无表情地扫了眼四周。 西北方向...... 应该是这边没错了。 他朝向了某个方位,大步流星地走去。 只是这一次,与来时的方向恰好相反。 正是东南的褚府方向。 第三十四章 褚流年不是这种人 “此言当真?” “千真万确,比珍珠还真!” 郄双举着四根手指头对天发誓,“我若有半点虚假,天打雷劈!” 褚流年久久凝视着郄双,对方满脸的笃定。 罗彻和樊音竟然恢复正常,回到各势力了。 要知道,十年大典之后,两人就双双失踪,双方势力几乎将整个靖北国找遍,几乎是人仰马翻也没半点蛛丝马迹。 如今竟然都好端端地回去了。 “可有失去什么东西?” 比如......灵体。 “并没有传出这类消息。” 凌尘如此大费周章,还冒了这么大的危险,绝不会一介不取。 也许,他的真正目的不在罗彻和樊妍本身? 这个问题有待考究。 郄双和单影又坐了一会,便打算回去。 两人刚走出大门,就发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竟然是之前那名面具少年! “你你你!” 郄双指着他,磕磕巴巴的,半天也没有“你”出个所以然来。 少年抬头看去,“褚府”二字赫然刻写在眼前那巨大的牌匾上。 终于找到了。 少年抬起脚。 郄双见事情瞒不住了,忙挡在少年身前。 “你不准进去!” 少年面具下的眉宇几不可察的隆起:“起开。” 郄双死守,“有我在这,想找我褚老大的麻烦?我奉劝你死心吧!而且褚府现在有着结界,你想进来都没门!” “......”少年没说话,但周身的寒气仿佛要在瞬间凝成冰。 一时间,气氛剑拔弩张。 “你们,在我的门前吵什么?” 褚流年的声音由远及近,郄双一听,立马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 “褚老大,这小子来找你麻烦,我都把他支走了,还贼心不死地找了过来,你看怎么处置!” 看着眼前像是摇着尾巴邀功的幼稚某人,褚流年无奈地抬头看去。 这一看,她顿时怔愣住了。 “......司烨?” 她之前也派人去寻,始终没有找到司烨的踪迹,没想到竟然自己找上来了。 褚流年放松地笑了笑。 郄双看了看褚流年,又瞅了瞅司烨。 怎么感觉气氛不对。 “你们......不是仇人么?” “仇人?” 褚流年哑然失笑,“谁告诉你,我们是仇人的?” 怀疑的目光扫向司烨,对方眼神瞬间升起一抹寒霜。 “......”看来不是司烨说的。 “你不是说要夺什么属于自己的东西吗? 这不是有仇是什么?”郄双说得理所当然。 “哦?” 褚流年好奇地挑了挑眉,她怎么不知道自己拿了司烨的东...... 等等。 她好像知道司烨说的是什么了。 生怕司烨语出惊人,褚流年刚想说话。 可惜,晚了。 “这里,有属于我的家伙。” 司烨缓缓抬手,指向褚流年的肚子。 “咦?爹爹!” 似乎还嫌事不够大,响亮稚嫩似的叫声突然从褚流年怀里响起。 小无赖探出个脑袋,眼睛盯着司烨,闪闪发亮。 “爹爹,你是来找我和娘亲玩的吗?” 一阵风缓缓吹过,几片枯叶萧瑟落下。 在场人们震惊于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这只小鹌鹑竟然会口吐人语。 而口吐人语,只有神兽级别以上的灵兽才能做到。而这只小鹌鹑,明显还是只灵兽幼崽! 其二便是—— “.......娘,娘亲?”郄双用了很长时间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他手指颤颤巍巍地抬起,哆嗦地指向满头黑线的褚流年。 “小家伙,你是在管她叫娘亲?” 小无赖刚想说是,褚流年的表情就把它吓得缩了缩脖子,嘴边的话戛然而止。 但,它的态度足以证明一切。 郄双敏锐地嗅到了八卦的气息,但他不想作死。 “啊哈哈哈......小家伙看来是刚出壳就跟了褚老大了吧。” 毕竟,许多灵兽都有个天性,会认自己破壳后最先看到人为父母,这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郄双擦了擦额间冷汗。 “原来是这么回事,司烨兄弟你早说嘛,不就是个小鹌鹑。” “不是。” “啊?” “东西在那里。”司烨锲而不舍地指着褚流年的肚子。 “......”郄双极力控制自己的脑洞。 不能瞎想不能瞎想。 重要的事默读一百遍。 “哐啷——”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碗瓷碎裂的声音。 姜妱影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面容泛白。 今天褚府可真热闹啊。 郄双心里默默哀悼。 在心里排练组织了好几遍语言后,郄双上前安慰地道。 “姜小姐别多想,我们褚老大不是那种人。” “......” “不对,我们褚老大又不是姑娘家,你可别想多了。” 此话一出,姜妱影默默抬头,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 像是在幽幽发问,你又知道些什么? 在这眼神下,郄双笑容渐渐变得牵强了些。 褚流年扶了扶额。 她的表情淡定了不少,但仍旧皮笑肉不笑的。 “不就是吃了你一颗宝贵的丹药么,至于这么小气。” 褚流年拍了拍司烨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 郄双这才恍然大悟,他一拍脑门。 哎,这脑子!怎么净不往正道上想! “你这段时间都去哪了?” 司烨:“找你。” “那怎么这么久才找来?” 司烨抿了抿唇,保持沉默。 “不论如何,你能找来就是好事。现在天色已晚,不妨先进来,我让人给你安排个落脚处先歇。” “好。” ...... 深夜,月光倾斜进窗口,在地上留下踪影。 褚流年坐在桌边,修长如玉的手里拿着什么东西端详。 忽明忽灭的蜡烛冒着昏黄的光,映在脸上,衬得本就精致的轮廓更加迷人。 一阵风拂过,烛火的光微微闪了闪。 “大半夜玩偷袭?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褚流年托着下巴,淡淡的困意让她的动作平添了一分慵懒。 “怎么了,是我的人没伺候好你?” 司烨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褚流年拉过一旁的凳子,拍了拍示意他坐下。 “说起来,你我之间也算是有过命的交情。 说吧,小冰龙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第三十五章 谈个交易吧 “拜托!吾也是受害者,吾受了他整整三年折磨,三年! 你知道吾这三年是怎么过来的吗! 你到底和谁是一伙的!” 空间里的小冰龙气愤得嗷嗷直叫。 “所以,小冰龙到底做了什么?” 褚流年控制小冰龙闭上了嘴,小冰龙躺在地上耍赖打滚。 “它偷吃我的晋级丹。” “......晋级丹?具体什么时候?” 褚流年悬着一颗心问道,千万别告诉她是在...... “在我晋级时。” “......”猜对了。 褚流年哑口无言。 小冰龙被追得上天入地,看来还真不是司烨得理不饶人。 而是它真的欠收拾啊! 无论多高境界的人,在晋级的时候都难以控制体内狂暴的力量,稍有不慎的,轻则修为被废,重则走火入魔,一命呜呼。 晋级丹宝贵无比,修者都会放在晋级最关键的时候服下,以此平和体内的灵力。 小冰龙竟然在这种时候把司烨的晋级丹吃掉...... 空间里的小冰龙此时也安分了不少,脑袋几乎扎在灵植田里,哼哼唧唧。 司烨平静地补充道,“当时,我正在渡雷劫。” “......”褚流年彻底无语了。 说实话,司烨能安稳地活到现在,只是修为被废,都算是奇迹中的奇迹了。 不过,倒是没看出来,司烨曾经也是个强者。 只有灵帝境以上的强者才会在晋级时渡雷劫。 司烨没有必要,凭他的性子也不会撒谎。 如此年轻就能达到如此境界...... 他到底是什么人? 自己与他牵扯上关系,到底是不是正确的选择。 事到如今,走一步看一步。 就在褚流年沉思的时候,司烨又语出惊人。 “我的修为没有被废。” “什么意思?” “我将修为凝聚成妖珠,在你的空间。” 妖珠? 这么说来,司烨是一只妖? 还是一只修为很深道行很高的妖? 难怪,他身上没有灵力,妖是没有灵力的,妖有自己的妖力。 想不到他就这么坦然地说出来了,在一个人类面前。 东泸之中,妖可是既不受待见,甚至可以说是被人们厌恶,痛恨的异类存在。 但褚流年与旁人不同,她是“天煞孤星”。 当她知道司烨是妖后,心里不但没有产生排斥,反而那种同病相怜的想法更甚了。 褚流年半眯着凤眼,“可我并没有发现你的妖珠。” “被封印了,只有你重新修炼,才能重新出现。” 褚流年闻言,即刻将神识调动集中,在空间里认认真真地巡查,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终于,她在空间最中央的位置,发现了一颗极小极小的树苗。 那树苗看不出什么品种,但褚流年很笃定,那不是她的东西。 因为她压根没在空间里种过灵树。 “你,是树妖?” 司烨淡漠的眼神出现了某种迷惘。 褚流年眉间微拢。 可她明显的感知到,那树苗隐隐带给她某个感觉...... 是一种很贴近司烨的气息,很特别。 有着冰山岛屿一般的冰冷孤独,又浅浅透着比任何灵植灵树还要诱人的灵力气息。 褚流年几乎在一瞬间就肯定,那是司烨的东西。 但,妖珠? 这显然不是。 可她翻遍了整个空间。 按理说,若是出现任何不属于她的东西,或是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这个空间主宰的眼睛才对。 那些灵体也很听话,躲在一旁静静养伤。 难道...... 褚流年的神识锁定在小冰龙身上。 小冰龙几乎是立马就警觉地竖起了尾巴,连自称“吾”都不说了。 “这我不认!与我无关! 要真是我干的,我一辈子吃不到肉!” “......”看来它是无辜的。 那是因为什么? 褚流年收回视线。 莫不是妖珠在她的空间里变异成了树苗? 可空间内那么多灵体,她不好叫司烨进入确认。 她忽然灵机一动,从小树苗上薅下了唯一一片小叶子。 “你看这个,有没有觉得眼熟?” 司烨接过那片叶子,神色不明。 这...... “有我妖珠的气息。” 他倏地抬起头,目光如炬,紧紧盯着褚流年,那强烈的视线仿佛要将她穿透。 那双犹如寒潭般深不见底的双眼,缓缓浮上一抹红色的雾气。 他也是异瞳? 更让人震惊的是,司烨的发丝仿佛落了一层银雪,一头银发无风自动。 那冰冷的眉眼之间,有着介于人类和妖之间的独特气场。 尊贵而强大,不容亵渎,宛若神明。 与此同时,周身空气温度骤降。 司烨妖化了。 这是褚流年第一次见到妖,也是她第一次看见妖化的过程。 并不如人们所说那般恐怖,反而多了些惊人的美。 司烨迈开修长的腿,一步步,朝着褚流年走来。 褚流年自认,用灵器变成男人的这具身体,已经够高了。 可眼前的司烨,比她还要高出近乎半个脑袋。 这种被人俯视的感觉,褚流年非常不喜欢。 “你要干什么。”她淡淡的开口。 “我要进你的空间。” “不行。”褚流年不假思索地回答道,“至少现在不行。”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几乎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月色洒落在那如瀑的银发上。 紫罗兰的双眸比黑夜里的繁星还耀眼。 如此唯美,却是危险在逼近。 司烨眼眸微垂,伸出大掌,眼看就要触碰到她。 “别忘了,主动权在我。” 少年清冷的声音如同珠子落地,清脆有力。 大掌缓缓攥住修长的脖子,触感冰凉如毒蛇,“我想杀你,易如反掌。” “那你便试试。”褚流年丝毫没有惧意。 反之,她笑得张狂且得意。 “大不了,就是玉石俱焚,我死了,你的修为烟消云散。” 空气诡异的宁静。 不知过了多久,褚流年感到脖子上的压力减缓。 司烨的手终于松开。 “气氛忽然变得这么剑拔弩张,还真让人不适应。” 褚流年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 “不如......我们谈个交易吧。” 第三十六章 你们在做什么! “交易?” 话语的吐出仿佛裹着层寒霜,让人不寒而栗。 “没错,就是交易。” 褚流年老神在在地坐下,任由那站着的高大黑色影子将她完全包裹在阴暗里。 “空间乃极为隐秘的私人之地。首先,我不能保证,你会不会把我有空间的事宣扬出去” “我司烨,永生不暴露褚流年的空间之密。” 几乎是下一秒,司烨就立下了天地誓言。 褚流年愣了愣,没想到司烨行事这么果断。 她回神,继续道,“这本来只是你和小冰龙之间的争执。 而我我只是被牵扯进去的一个可怜人。” 褚流年轻啜了口茶。 “你的妖珠被卷入我的空间还发生了异变,这并非我所愿,也属于我的能力之外。” “你想说什么?” “所以,我想说 在树苗的成长期间,我会将你的妖力一点一点还给你,直到还清为止。” “条件。” “在还清妖力之前,我需要你在身边。你知道的,我的仇家一向很多。” “”司烨沉吟。 “你们的妖力对我而言没什么作用,你若是信不过我,可以立下天地誓言” “不必。”司烨道。 “啊?”褚流年怔了下。 “我信你。” “你为何信我?”褚流年张了张嘴,最后问道。 “不知道。”司烨神情不变。“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信你。” 信任这种东西,太玄妙,可能因人而异。 有人穷其一生,也没能得到信任,落了个背叛。 有人只需要一眼,就是一辈子。 心里不知名的情绪正在翻涌,褚流年轻轻笑了笑。 “好,成交。” 司烨攥着手里那片小绿叶,惊人的生命力从绿叶发光的细致纹路上渗透出来,交叉着汇入司烨的身体。 褚流年清晰地感知到,司烨身上的力量正在以稳定的速度发生着变化。 半晌,绿叶化为齑尘随风飘散。 司烨现在的修为,几乎相当于人类的灵师境了吧。 司烨等级越高,她的助力便越强大。 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可,还没等褚流年说什么,却见司烨瞳孔剧缩,死死捂住胸口。 面具遮住他的脸,让人看不见面色如何。 “怎么了?”褚流年问。 司烨闭了闭眼,像是缓了缓。 “无碍,我们开始吧。” 两人盘腿对坐。 叶子只有一片,短期内想给司烨渡妖气,光靠叶子是不可能的。 褚流年尝试着,用比较直接的方式渡给他妖气。 掌心相对。 一团热腾腾的雾气凝结成实体,从掌心一股接一股地汇流过去,在司烨的体内鼓荡。 隔着掌心,褚流年能感知到对方身体里的不平静。 褚流年觉得蹊跷,想暂时停下来观摩,但司烨很坚持,示意她继续。 只得继续。 一周天,两周天 不知过了多久。 寂静夜里,隐隐传出喉间压抑不住的痛苦的低吼声。 “司烨!” 褚流年眼神一凛,斩钉截铁地打断这场妖力传送。 “怎么样了?” 褚流年屈指放在司烨脉搏上。 肌肤相触的一刹那,司烨一下子倒在她怀里。 司烨额角青筋暴起,密密麻麻的汗珠从面具之外的下颌流下,湿透两人的外衫。 他伸出手,死死按着自己的脑袋,头疼欲裂。 痛苦闷哼的声音越来越大,气息带着凉意,喷洒在褚流年颈侧。 褚流年思前想后。 难道是妖珠出现了问题? 不,不对,也可能是两人渡妖气的方法过于直接,暴躁的妖力会让司烨太快难以承受 而且,司烨这头疼的模样,像是勾起了某些不美好的回忆 眼见司烨的眼神逐渐恍惚,褚流年心里一紧。 司烨的发丝又一次附上银霜。 不好,他又妖化了! 顷刻间,一双赤眸再次与她对上。 这次与上次截然不同。 至少之前,司烨尚有理智。 而这一次,那双红眸却仿佛一头危险的野兽,那压抑着的嗜血犹如无底的黑洞,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吸进去。 褚流年不欲轻举妄动。 可,妖化的司烨力量暴涨,再加上妖力恢复,压倒性的力量差距让褚流年防不胜防。 她下意识后退。 腰却被紧紧攥住,蛮横的力道让她撞在眼前紧实的胸膛里。 鼻子疼的发酸,眼前一片漆黑。 “司烨,你他娘给我冷静点!” 如小兽般的怒吼从司烨的怀里传出来,声音闷闷的。 不难听出,褚流年已经怒火飙升。 司烨垂下的脑袋,埋在了褚流年的颈侧,如初生婴孩般细嗅,寻到她精致清晰的锁骨。 呼吸喷薄,炙热无比。 褚流年感觉鸡皮疙瘩都犯了,像是有什么坚硬冰凉的东西在她锁骨处轻轻研磨。 她不可控地战栗了一瞬。 措不及防的,皮肤被那东西刺入,皮肉在瞬间绽开一道裂口。 鲜血汩汩流出,像是脑海中掀起剧烈的风暴一般,将所有的思绪都搅碎。 司烨将冰冷的唇轻轻覆上,目光虔诚迷蒙。 他,司烨他 竟然在吸她的血! 褚流年眉间紧蹙,没由来的,看见司烨最脆弱的脖颈也袒露眼前,让她有一种奇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她也张了嘴,一口咬住,报复一般。 感觉很疼,也很痒,互相撕咬的怪异感,像是电流从头到脚地窜过。 电光火石间,微妙的联系从血液中滋生,蔓延至两人全身。 妖力竟然在平稳有序地输出。 这才是渡入妖力的有效办法? 这也太 褚流年心生懊恼,早知道就不提出这个交易了。 但,她很快就尝到了甜头。 司烨的妖力也在她的身体游荡,所到过的经脉之处竟然产生极小的变化,像是涨宽了一样。 与此同时,她的力量也在节节攀升。 在这场无声的较量里,褚流年突破了灵将境,一阶,二阶 仅仅是互咬,竟然可以让彼此晋升? 这种复杂的快感让人心悸。 “你你们在做什么?” 一道颤抖女声突兀响起。 第三十七章 明明是个姑娘 “你们,你们两个怎么可以” 姜妱影美眸有水光闪烁,眼前被雾气模糊,腿脚软了下去。 拂冬忙扶着她。 褚流年侧过头看去。 恍惚的眼里出现一丝清明。 她意识到自己和司烨的动作有多荒唐。 衣襟被扯得凌乱无比,大片露出来的白皙肌肤被月光打得惨白,若隐若现的力量线条,两个人贴合地没有一丝缝隙。 她想起身,想推开司烨。 但,发丝交缠在一起,解都解不开。 司烨双目半敛半揭,双腿却如桎梏牢牢地压着她。 这给人留足了空间去遐想,两人战况有多激烈。 靖北国民风还算开放,龙阳之好也是颇为盛行的。 褚流年看着满眼难以接受的姜妱影,头都大了。 匆匆赶来想要制止姜妱影的褚风,看到这无法挽回的一幕,眼前几乎是一下子发黑。 “姜小姐,我家主子真不是这种人!” “去你的吧!”拂冬小脸气得跺脚,小脸更是因为愤怒红通通的。 “你当我眼神不好使吗?” 褚风想让她冷静冷静。 拂冬这怎么冷静得来,一脚踩在褚风的靴子上。 “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能有龙阳之好?” “拂冬,别说了。”姜妱影的声音很冷静,但其中让人无法忽略的颤抖暴露了一切。 “你不要误解阿褚,她 她并不是龙阳之癖的。” “小!姐!”拂冬都快气哭了,“你怎么还替他说话啊!” 褚风眼见局势走向不好,忙上前安慰道。 “姜小姐,主子心里只有你的,你不要误会” “褚风。”褚流年不太高兴地叫住他,“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我”褚风张了张嘴,眼里有些困惑。 胡言乱语? 他明明是怕姜小姐和主子之间出现隔阂,想从中调解一下。 为什么主子要这么说呢? “你们总是胡乱揣测我和阿妱的关系,这对阿妱很不公平。 阿妱是个迟早要出嫁的姑娘,你们这样 她会感到困扰的。” 褚流年看不出什么情绪的眼扫过眼前众人。 众人缄默不言。 姜妱影的脸色几乎是一瞬间变得惨败。 她整个人纤瘦羸弱地站在那,如同被冷霜击打的娇花,摇摇欲坠。 褚流年的心,在见到这一幕时,便沉了下去。 希望这是她的错觉。 先前褚府的下人们总是用揶揄的眼神看着她和阿妱。 她本想着,清者自清,总有一天大伙会明白,阿妱只是她的家人。 可,她的纵容却让事情发酵到了这种地步。 阿妱想必也是在众人的打趣中,对自己产生了什么想法。 但她坚信,这只是一种家人的依赖,姜妱影只不过是没看清她对自己的感情而已。 毕竟,女子同女子,怎么能产生感情呢。 剪不断,理还乱,这场误会绝不能继续下去。 她必须要狠下心。 她神情淡淡,嘴里的话温柔有礼,却也淡漠无情。 “阿妱是我最重要的家人,今后,若谁再敢乱传,毁了阿妱清誉,我将严惩不贷。” 拂冬实在看不下去了。 “褚流年,你别忘了老爷曾经为你和小姐定下过婚约。” 褚流年垂着眼皮,“那纸婚约是为了让我照顾好阿妱,现在住在褚府,就已经很委屈她了, 不能再委屈她,嫁给我一个天煞孤星。” 拂冬气昏了脑袋,有些口不择言。 “看来,传言你是断袖,心仪国师大人,也不是空穴来风!” “”突然一片死寂。 “够了,拂冬。 你不要再说了!”姜妱影罕见地动了气,脑袋的混乱和心里的难受交织着。 再看褚流年,那张俊美邪肆的脸上出现无谓的哂笑。 她松开原本攥紧了的手。 “对啊,没错,我就是断袖。” 刚刚转醒的司烨被她捧起了脑袋。 司烨还没弄清状况,就觉得嘴角被人轻轻碰了碰。 他对上一双近在咫尺的紫眸。 刚刚那个是 几秒过后,司烨耳根爆红。 褚流年没看他,眼神一直盯着眼前的众人,扬了扬唇。 “我心悦他。” “”又是久久的沉默。 司烨满眼迷茫,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脏像是要跳出来,那感觉让人难受又愉悦。 褚流年倒是心生愧疚。 对不住了,司烨,实在没有什么好的就近人选。 让她祸害别家的女子是不可能的,只能让人误以为自己是龙阳之好。 幸好司烨不知道自己的真实性别,不然事情还真的会很棘手。 她顿了顿,抬眸望去。 姜妱影已经不在了。 徒留一众目瞪口呆的褚府下人们。 作戏就要做全套。 “还傻站着干什么?”褚流年扬了扬眉,眼角带着邪气的惑意,“怎么,还想观摩观摩?” 众人打了个激灵。 “不,不敢!” “那主子,属下撤退!” 下人们落荒而逃,跑得比兔子都快。 褚流年头疼的揉了揉额角,缓了好一会儿。 她深深呼出一口气,这才垂眸看司烨。 正对上一双亮得惊人的眸子。 “你干什么这么看我?” 褚流年浑然不觉自己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幸好你刚刚陪我做戏,不然不知道该怎么让阿妱信服。” “做戏,阿妱?”司烨默默重复了这几个字。 “你和我那样,是在做戏给别人看?” 褚流年理所当然,“不然呢。” “你喜欢她?” 褚流年瞥他一眼,“你好奇心还挺重。” 司烨抿了抿唇,他也觉得奇怪。 自己从来不是这种好事之人。 但是 他突然就很想知道答案,所以就脱口而出了。 “看在你被我占了便宜的份上,我不妨回答你。” 褚流年抬头看着月亮。 “我喜欢她。 但那是家人之间的喜欢,是尊重,是亲情,绝不能是男女之情。” “那我呢。”司烨问出这句话后便哑了哑。 “你?”褚流年嘲笑他,“你这问的是什么鬼问题?不会真以为爷是断袖吧!” 你当然不是断袖。 司烨心道。 褚流年调侃道,“爷的性取向正常的很,你可千万别对爷产生什么想法。” 为什么不可以呢,司烨眼神暗了暗。 你明明是个姑娘。 第三十八章 褚流年,我也不舒服 “你今晚就先别走了。” 褚流年自顾自说道。 “” 司烨觉得那种心跳加快的感觉又出现了。 “为何。”他哑着声音问。 “你这么快就走了,刚刚的戏不是白演?”褚流年没好气地说道。 “” 司烨平生第一次觉得胸闷气短。 “好了,我困了。”褚流年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大大咧咧地躺到床上。 “我先睡了,你自便,屏风后面有软榻。” 说罢,均匀的呼吸声传了出来。 司烨背对着褚流年,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他起身,走至床前。 床榻上的人似乎已经睡熟,他眼神迷茫站在原地,很久很久。 殊不知,眼前这看似酣睡的人,神识正在空间里鼓捣着什么。 接下来的几天,褚流年一直把自己关在屋里。 褚府下人们都怕她身体折腾过劲,又不敢贸然打扰。 某日清晨,她早早就收拾完。 连带着司烨和荼弃都被她从里打到外打包好了。 “主子。”褚风站在褚流年面前,欲言又止。 褚流年看出他的心思,选择了无视。 前几天,她的话怕是伤透了姜妱影的心,还折了她的面子。 姜妱影根本不想看见她。 这一点,褚流年有自知之明。 褚风踌躇半晌,最后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他很想说,姜小姐这几日很担心主子,但现在显然不是谈这种事情的时候。 “褚风,近几日府内训练不可懈怠。 我把这些灵丹和符箓都交给你,你要好好保管。” 褚风接过褚流年递来的小乾坤袋,当他看到乾坤袋里的东西时,脸色巨变。 天呐! 主子是从哪里搞来的这些东西!? 丹药,最高是王级的,最低也是地级,且色泽无一不是极好。 符箓,都是皇级的,那么厚厚一沓,让他觉得府里数百个下人几乎能人手一个! “主子,这么珍贵的东西,您真的要给我们使用?” 褚流年不以为然,“本就是为你们准备出来的。”说着她拍了拍褚风的肩膀。 “这丹药量产,你们把它想象成糖豆,想怎么吃怎么吃。” “”褚风有点消化不过来褚流年是什么意思。 “不过这符箓嘛,是危急时刻才能用的地遁符,不到生死存亡之际不可妄用。” 褚流年略有疲惫地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肩膀。 “这符箓可是废了我好大劲的。” “啊。” 褚风的脸上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他默默扶了扶自己的下巴,幸好,还在。 让他重新捋一遍。 主子一次性拿出了一大堆的丹药和符箓。 这些都是主子自己亲手做的。 地级,天级,王级,皇级 他可快要吓晕过去了。 不敢在自己主子面前丢这个大脸,褚风使劲掐了掐自己。 嘶——疼啊! 这证明他不是在做梦。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褚风已经看见褚府的将来,在褚流年的带领下会有多辉煌了。 简直比跟着莲公子还要有前途! 褚流年把事情嘱托好,随后微顿,开口道,“此行除了拍卖会,我还会有其他事,可能会晚些回来。” 褚风这才回了神,“主子,您放心,我们会保护好姜小姐,捍卫褚府的。” 褚流年欣慰地拍拍他,“不,不只是如此。” “您还有什么要交代的,我等定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褚风沉声开口。 真是一个认真古板的人啊,褚流年失笑。 “你们也要保护好自己,我不想看见任何一个部下受到伤害。” “主子”心里似乎有一股暖流,褚风没想到,自己一个做下人的,却也能听到这样的话。 他让他保护好自己。 如此温和,而有力量。 堂堂七尺男儿,此时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他效忠的就是这么一个人,他这辈子都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 “好了,爷还要赶时间,你们在家好好等着。” “是!” 褚流年上了马车。 在帘子放下的一刻,一道身影急匆匆赶来。 马车疾驰而去,褚风被人叫住。 “褚队长!”姜妱影虚弱地喊他。 “姜小姐,您怎么来了!” “阿褚他走了?” “是的。” “去了哪里?” 褚风犹豫了一下,主子并没有说不可以告诉姜小姐他的去处,更何况这非机密,姜小姐知道也是迟早的事。 “主子去了灵羽国的拍卖会。” “不可以” “您说什么?”褚风没听清。 “她不可以去!”姜妱影的声音比平日里尖细。 褚风觉得她是最近忧虑深重,再加上身体孱弱的折磨,导致她太累了。 “姜小姐,您去休息一下吧。” 姜妱影摇了摇头,甩去脑袋里莫名其妙的冲动。 无人看见,她低头的一瞬间,一抹灰芒恍然间掠过。 马车上。 褚流年静坐其中,司烨在她的旁边,荼弃则独自坐在对面。 在褚府住着的这段日子里,褚风的下人们大多都是很热情的年轻人,会教荼弃说话。 荼弃的结巴也并非疾病,而是自小寡言又没人肯教他说话而导致。 在他们的努力下,荼弃渐渐板正过来。 “褚哥哥,我想去你身边坐。” 褚流年倒是无所谓谁坐在自己身边,毕竟荼弃的厄灵体影响不到自己。 于是她示意司烨与之调换位置。 谁知,司烨阖着眼静静打坐,眼皮动都没有动一下。 “褚哥哥,他怎么不理你?” 荼弃歪着脑袋问道。 褚流年伸手摇了摇司烨。 “别装睡了,你和小七换个位置。” “” 司烨这才睁开眼。 也不知怎么回事,向来冷漠不爱说话的司烨,这次破天荒的说了句,“先来后到。” 紧接着,他又把眼闭上。 荼弃看着褚流年,眼里有着无声的控诉。 褚流年拧眉,叹了口气。 她站起身来,就要朝荼弃身边的位置而去。 谁料,她的手腕被人攥住。 司烨定定地看着她,却没说什么。 褚流年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你干什么?” 司烨默了一会儿,道,“你我挨得近些,对修炼有好处。” 褚流年一听,也觉得有道理。 经过这几天的试探,她发现自己和司烨距离越近,两个人修炼的效率便越高。 正当她摇摆不定的时候,荼弃也说话了。 “褚哥哥,我的身体有些不舒服。” 褚流年当即就要给他查看,毕竟荼弃体质特殊,不能掉以轻心。 谁料司烨不松手,垂着眼,神色凉凉。 “我也不舒服。” 褚流年无奈,就着司烨抓着自己的右手手腕,探着他的脉搏。 她神色越来越怪,“你这哪是不舒服。” 心跳强劲有力,身体好得不能再好了! 司烨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将他的手拂开,走向荼弃。 那小少年正看着自己,明明没什么表情,他却读出了一丝笑的意味。 他心里不舒服,具体是因为什么,他又不知道。 褚流年给荼弃检查身体时,倒是用心得多。 从里到外都检查了个遍。 荼弃身体确实有点问题,灵力有些紊乱,但这是厄灵体的通病了,不是什么大问题。 他给她服了一粒丹药,荼弃的气色明显好了不少。 他如同幼崽般依偎着褚流年。 褚流年拎出个袍子,将自己和荼弃牢牢盖住。 似乎是季节深秋转冬,天气真是越来越冷了。 司烨坐在对面,眼神比凉风萧瑟。 一路无言。 灵羽国。 羽都,流云城。 马车列成一排停滞在城门前,城门大敞,数十名披甲执兵的城门守卫,一辆辆地放行。 待到一辆由四只青风龙驹牵引的马车时,守卫们居高临下的神情收敛了不少。 “大人,请下车配合检查。” 帘子被人撩开,先是一名戴着面具的冷峻少年,其后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儿。 起初,守卫们的神情还算平和。 但,当最后一人下车后,他们俱是面露惊色,下意识地提起手里的剑。 “褚流年!你来这里干什么?!” 领头守卫严声厉喝。 剑尖直指褚流年的鼻尖。 这几乎是下一次的反应,毕竟褚流年曾与灵羽国的将领交过手,她的名声几乎在灵羽国人尽皆知。 不过,并不是什么好的名声。 领头守卫先入为主地认为,褚流年来到他们灵羽国,是心怀不轨。 褚流年垂眼,扫了眼近在咫尺的尖锐利器。 她面不改色地抬手,将剑推开,同时戏谑道。 “怕什么? 我可是来自靖北国的友好客人,不过是来这里参加个拍卖会而已。” 参加拍卖会? 领头守卫眼神狐疑,“你一个废物,参加什么拍卖会!” 身旁消息灵通的侍卫凑到他耳边,窃语一阵。 领头守卫冷哼一声,“不是废物?区区一个灵师境不是废物,也和废物差不多了!” “老大说得对,你连我们这几个看门的都不如,哈哈哈!” 他身后的守卫们也嚣张地嘲笑了起来。 堂而皇之的嘲讽,顿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马车里的人纷纷探头,城门内更是聚集了一堆,好奇是什么人来了,竟然这么热闹。 第三十九章 褚流年你作弊! “低等国的下贱废物,还是赶紧滚回去吧!” “就你这样的灵师境,别说是我们了,我们城里随便拉出来一个人,都能比你强吧!” “丢脸都丢到别的国家了,哈哈哈!” 面对众嘲,褚流年忽然抬起了手—— 周围诡异的、在一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当守卫们反应过来,他们竟然在褚流年抬手的瞬间,心里本能地发了怵时,顿时恼羞成怒起来。 “你一惊一乍的干什么?!” 褚流年故作诧异地道,“一惊一乍的是你吧?我有这么可怕么?” “那,那你刚刚......” “我的朋友脾气不好,我方才是怕他失手伤了你们。” 褚流年说的是实话。 她方才抬手,确实是要拦住司烨。 但旁人只会觉得她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司烨这几天又恢复了不少力量,实力已经达到灵将境四阶,与自己持平。 面前的守卫首领,也是灵将境四阶。 但身为妖还能随意妖化的司烨,并不是普通的灵将境四阶可以抵抗的。 但以上这些事情,守卫们统统不知道。 褚流年有着掩饰修为的符箓,这也就导致,她和司烨的灵将境四阶,在别人眼里还是平平无奇的灵师境。 “褚流年啊褚流年,你还真是不自量力。” 守卫们纷纷起哄。 “首领,快让他们见识见识二等国和低等国之间究竟有何差距!” 守卫首领也上前一步,冷笑道,“我可奉劝你们,别浪费我们和客人们的宝贵时间!” 说着,他随手拽来一名守卫,“王武也算是我们这里实力垫底的了,只可惜啊,即便是垫底的,也没有灵师境的了。” 守卫首领不屑嘲道,“怎么样,敢不敢和王武比试比试? 要是不敢和他比试,就赶紧给我滚回你们那穷酸小国!” “和他比试?那若是输了我可怎么办。”褚流年故作忧虑地问道。 守卫首领鼻子里哼出一口气。 “你还真想着比试?哼,你若是输了,就必须立誓,终身不得踏入灵羽国境内半步!” 当然,褚流年也不可能活着走出灵羽国了。 因为他会亲手提着褚流年的项上人头,交到灵羽国圣上手中,届时必能引得龙心大悦,他的好日子也就随之而来了! 一想到升官发财的美梦就要在不久的将来实现,守卫首领就忍不住兴奋。 “那......若是我赢了,你输了呢?” 守卫首领止住脸上溢出来的笑意,神情逐渐变得阴森可怖。 “这种结果,根本不可能会出现。” “凡事都有如果,首领大人可别这么笃定。” 褚流年丝毫不惧,仍旧镇定的脸和守卫首领形成鲜明对比。 守卫首领死死地凝视着她。 “......你想如何,说来听听。” 良久,他问。 褚流年敛眸,似乎是真的在思考。 “若首领大人输了,便学狗爬行,绕城三圈并犬吠,如何?” 脸上青筋突地暴起。 不少前来围观的人都忍不住害怕。 其余守卫们也纷纷离远了些,生怕被怒火攻心的首领误伤。 “......好,很好!” 褚流年倒是个聪明人,她输了顶多就是个被下了个永久禁令。 而他若是输了,就会成为全城,不,或许会沦为全国的笑柄。 想起曾经听说过的,那些对褚流年的传闻......奸诈,诡计多端,坑人无数的笑面虎。 他突然有点犹豫,自己若是真输了...... 好巧不巧,有些在十年大典里见识过褚流年手段的人,此时也小声讨论起来。 “这褚小侯爷,确实是有几分本事的!” “是呗,不然也不会将凤女逼到那种境界......” “怎么了,首领大人,这是害怕了?您不会是真觉得会输给我们这些低等国的废物吧?” 褚流年紫眸闪着妖异的色彩,笑容玩世不恭。 “谁说的!”守卫首领这话刚一说出口,就心生懊悔。 难怪都说她奸如狐狸,竟然用激将法! 不过事已至此,他已经进退两难。 于是只能咬牙道。 “好!左右你也不可能会赢!” 褚流年眼里精光一闪。 她向四周人拱了拱手,“各位,都听到了吧,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废话这么多干什么!开始吧!” 守卫首领阴鸷地看了眼王武,王武立刻明白他的用意,忙上前吼道。 因为首领的尊严受到了严重的威胁,王武摆出了全力以赴的架势。 褚流年却拍了拍荼弃瘦小的肩膀。 “去吧,小七。” “褚流年,你这是要干什么!” 褚流年状似不解地瞥他一眼,“自然是要比试。” “......难道不是你上阵?” “自然不是我。”褚流年上下扫了王武一眼,“他这种级别的,还轮不到我亲自出手。” “呵,呵......哈哈哈哈!”守卫首领突然仰天长笑起来。 本来那一点担心,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亏他还在想,要不要自己亲自上阵顶替王武呢,结果可好,褚流年竟然拍了个毛都没长齐的小毛孩! “褚流年啊褚流年,都说你在沙场上是个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战神。 但今日一见,我倒觉得你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他悲悯地看着荼弃,“小可怜虫,可惜你马上就要成为褚流年的牺牲品喽!” 荼弃漆黑的双眼斜了他一眼,置若罔闻。 守卫首领:“......”这小毛孩,和褚流年一样,脾气又臭又讨厌! “赵首领,让我来教训这个臭小孩!” 王武摩拳擦掌。 荼弃天赋不错,小小年纪已经是灵师境一阶的修为,可对上灵将境的王武,无异于是螳臂当车。 王武嘴角微微裂开,目光犹如阴冷的毒蛇,迸射出森森寒意。 “遇见褚流年这种人,是你的不幸。” 他狞笑一声,掌心气流发出攻击,身形如剑地冲了过去。 这一击光是威压就足以将灵师境碾压。 更遑论王武没想着手下留情。 周围人都能感觉到直逼而来的灵力威压。 “唉,这小孩儿简直就是待宰的小羔羊啊。” “让一个小孩儿白白送死,褚流年可真狠心。” “可惜了,哎......” 荼弃木木的神情微微动了动。 弹指一挥间,他便消失在了原地。 “轰”的一声响,地面龟裂。 由此可见,这一掌若打在荼弃的身上会有什么后果。 王武顿时愣住了,他连忙向四周看去。 奇怪,那小孩儿去哪了!? 就在这时,一只小手拍了拍他的膝盖。 王武陡然发现那小小的脑袋抬得高高的,一双大眼睛凝望着自己。 什么情况,他什么时候出现的! 王武又是一记重掌向下击落。 可,那小孩儿竟然又不见了! 这也太诡异了! 不止是王武这么想。 因为荼弃就连残影都没让人摸着,完全就是瞬移! 王武每每出击,荼弃都能全身而退。 他的攻势在无数次的落空下逐渐减弱,出招也越发凌乱。 王武的呼吸逐渐紧迫起来,体内有种怪异感,似乎有什么阴邪之物在啃食他的精力。 这种种怪异的情况,让王武快要疯了。 他像是出现了幻觉般,不分敌我的对着周围发出一颗颗灵力巨球。 这一系列操作,看得围观群众们一愣一愣的。 赵首领此刻再也淡定不下去了,他怒目切齿地质问着从褚流年,“是你,一定是你做了什么!” 不然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有这种身法。 能将一个灵将境逼成这样! 褚流年深邃的眼眸里染上若有似无的笑意。 “眼神不好就去治治,你难道看不出我家小七用的是什么东西?” 赵首领闻之大惊,忙抬头看去,紧眯着眼,试图看出蛛丝马迹。 终于,他看到了荼弃每次瞬移的时候,脚底都会亮起一道繁复的纹路。 “符文!” 他目瞪口呆,发出惊呼。 这小子竟然会拥有可以瞬移的符箓,而且那纹路上亮着五颗星星,竟然是皇级符箓! “爷就这么一个皇级符箓,能用在你身上,你应该深感荣幸才是。” 褚流年一句话就将在场之人的不轨想法消散。 也对,皇级符箓这么珍贵,拥有一个都够骇人听闻的了,怎么可能会有第二张! 只不过,如此暴殄天物的......还真不愧是褚流年。 败家子啊! “你作弊!”赵首领眼神阴毒。 “作弊?你我二人貌似也没定下不能借用外物这项规定吧?”褚流年姿态闲散地欣赏着赵首领的慌张。 “若是赵首领觉得不公平的话,也可以让这位灵将境的大哥使用外物。” 褚流年语调端的散漫。 不就是比谁的符箓武器多么,慢慢耗着呗! 赵首领听见自己后槽牙磨动的声音。 使用外物? 他们使用什么外物,能耗得过一个皇级的符箓? 不,还有一个办法! 赵首领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无论是多高等级的符箓,身为消耗品,总会有用完的时候。 要有王武能熬到那小孩儿的符箓消耗殆尽,就是他反击的最佳时机! 第四十章 睚眦必报褚流年 赵首领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无论是多高等级的符箓,身为消耗品,总会有用完的时候。 要有王武能熬到那小孩儿的符箓消耗殆尽,就是他反击的最佳时机! 时间已经不短了,想必那符箓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正如他所料。 荼弃的瞬移破绽越来越多,从一开始能让人看见他的残影,到最后他一动不动的站在一个地方。 赵首领忍不住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褚流年,你们输定了!” “那倒未必。” 什么!? 赵首领猛的转头。 褚流年正弯唇不怀好意的笑着。 而荼弃走了过来,好生生地站在他身边。 扑通一声,是人倒地的声音,以及周围人发出的惊呼声。 赵首领僵硬地转过头去。 王武已经倒下,彻彻底底的站不起来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赵首领目眦欲裂,“是你,一定是你从中作梗,你帮他了对不对!” “从中作梗? 赵首领啊赵首领,你当大伙不存在了还是瞎了,这么多人在场,我怎么从中作梗。 或者......是你脑子不好使了?” 褚流年嗓音慵懒的撩人入骨,隐匿着讽意。 赵首领跑到王武瘫软的身体旁边,试图找出作案证据。 但,他没有看出任何问题,只能断定王武现在全身灵力几乎已经四散到空气中。 似乎是滥用灵力而导致的后果。 是被生生耗没的。 赵首领像是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他一屁股坐在地上。 真是不走运啊。 荼弃的厄灵体,对自己人带来了好运,对敌人却是实实在在地带来了厄运。 褚流年剑眉微挑。 “赵首领,看出问题了没? 没看出来的话,可就要遵守约定了呢。” 赵首领动了动,没抬头。 阴恻恻的声音率先传了出来。 “小的们,把褚流年给我抓起来!” “赵首领这是想赖账啊?”褚流年皮笑肉不笑,嘴角挽出的弧度显露出轻蔑。 “赵首领还真是个言、出、必、行的‘君子’。” 这一字一顿,皆是讥诮。 赵首领却管不了那么多了,他不可能会真的遵守那个什么狗屁承诺! 他抬起头,面露凶光。 “给我上,把他们绑起来!” 一声令下,一群守卫们包抄过来。 面对着一个个凶神恶煞逼近的守卫们,褚流年三人却并没有被这样的场面吓到。 褚流年慢条斯理地掏出了什么。 正当她要拿出来时,却听阵阵喊声直入云霄。 “太子殿下,是太子殿下来了!” 浪潮般的欢呼声震耳欲聋,人头攒动排山倒海一般。 可见来者多么得人心。 人群纷纷恭敬地低下头,让出一条通道。 通道尽头,缓缓走来一个穿着华服的年轻男人。 “好久不见啊,褚小侯爷,我的—— 手下败将。” 男人递来的视线耐人寻味,傲然且高高在上。 “褚小侯爷此番前来,是想将输在我手里的地盘抢回去?” 褚流年的目光在男人身上停留片刻。 几年不见,他身上的肃杀之气愈发加重,比起之前更有了帝王的不怒自威。 他便是灵羽国的战神太子——萧骥。 “萧太子此言,对也不对。” 萧骥来了兴致,“哦?” “此次前来,小爷的主要目的,确实是参加拍卖会。 但,那地盘并非输在你手里,也迟早会回来。” 她对当年十万军丧命之事依旧心怀芥蒂,说什么也是要重探究竟的。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嘴硬。” 萧骥目光阴鸷而割裂,双眼沉沉。 “殿下也没变,依然自大而喜怒无常。” 褚流年散漫地开腔。 赵首领心里简直是越来越踏实。 褚流年也太喜欢找死了,敢这么和太子殿下说话! 太子殿下虽然深得民心,但那是因为他战绩累累,以武服人,灵羽国又是个天生的好战之国。 事实上,太子殿下可是杀人不眨眼的! 他激动的搓着手,哈巴狗似的上前邀功,“殿下,小的本想着提着褚流年的头来见您,没想到您亲自下驾!” “提他的头?”萧骥斜瞥他一眼。 “褚流年是我才能杀的人,你算什么东西?” 赵首领面色一僵,随即赔笑道,“是是是,您说的是,像小的这样的人也只配为您拖延点时间。” 他无非就是想让萧骥知道,是自己争取的时间才让萧骥和褚流年见到了面。 “是啊。”一旁的褚流年突然悠悠地插话。“赵首领牺牲如此之大,太子殿下难道不得嘉赏嘉赏?” 萧骥狭长的眸子眯起来。 赵首领只感觉背后发凉。 “怎么个牺牲法?” “我家小七和王武进行比试,小七输了,我永生不得踏入灵羽国境内。 反之,若是王武输了,赵首领学狗爬行,绕城三圈并犬吠。” 褚流年一字不差地说了出来。 “所以,王武输了?” 萧骥看着还在昏迷的王武,以及还是个孩子的荼弃。 他面色逐渐难堪起来,眸色暴戾。 “输给一个小孩儿,还以学狗绕城为赌注......赵首领,你们可真会丢脸。” “太子殿下饶命啊!”包括赵首领在内的所有守卫都膝盖软软的跪在地上,祈求原谅。 褚流年知道,常驻军营的人,尤其是萧骥这种领兵的,生平最讨厌军队里出现这种骨头软的窝囊废。 于是她唯恐天下不乱道, “赵首领身兼重任,却在诸多来宾百姓的见证下,公然毁约,太子殿下,您若不能公正处置,怕是会影响您的盛誉呢。” 萧骥怒极反笑。 经验告诉他,这赵首领绝对是被褚流年摆了一道。 偏偏他还不知道褚流年究竟动了什么手脚。 以前不知道,现在亦然。 这让他有种气急败坏的挫败感。 “赵首领,还不遵守你的诺言?” 赵首领猛的抬头,“殿下,殿下您真的忍心让小的去做这种事?”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趁着萧骥还没开口,褚流年冷笑着说道,“请吧,赵首领。” 赵首领有种天崩地裂的感觉,他屈辱地跪在地上,双手双脚并用着向前爬了几步。 褚流年站在他旁边,抱着胳膊居高临下地道,“快点啊赵首领,您这样得爬到猴年马月去? 我可奉劝您,别浪费我们和客人们的宝贵时间,那罪过可就大了!” 褚流年睚眦必报,这句话她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赵首领加快速度,整个脑袋几乎要趴在地上。 “别忘了学狗叫。” “......汪。” “大点声。” “汪汪汪!汪汪汪!”赵首领就这样爬出视野。 “这下你满意了?”萧骥眸底冷光闪闪。 褚流年回答的有些勉强,“就那样吧。” “......”褚流年修为减少,这气人的本事倒是上涨了。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那便在拍卖会上见吧,萧太子。” 褚流年潇洒地摆摆手,就要上马车。 “且慢。”萧骥阴戾地开口叫住她。 无数士兵涌了上来,将褚流年团团包围。 褚流年握了握司烨和荼弃的手,收回即将踏出的脚,眸子幽紫,笑容衬得更浅。 “萧太子这是要作甚?” 萧骥目光锐利,“许久不见,不如去我的府上坐坐。” “我若说没时间呢?” “那,就由不得你了。” 褚流年定定的凝视他,良久,扬唇微讽,“我若拿出这个东西,萧太子又该如何应对?” 说着,她掏出一枚腰牌。 腰牌是由特质的材料制成,精雕细刻十分精美,莹莹灵气从上面流动,可见这是个多么罕见的稀物。 萧骥的淡定一下就破功了。 拍卖会的腰牌! 那东西她怎么会有,难道又是偷了他的?! 他在自己身上翻了翻,终于翻出一枚一模一样的腰牌。 他先是松了口气,下一刻又缓缓绷紧。 他自己的没有丢失,这意味着褚流年手里也有这个腰牌。 可......他的腰牌是从父皇那里求来的。 而父皇的腰牌又是从一个身份尊贵的客卿手里得到的。 他好歹也是一个二等国的太子,几经波折才拿到这枚腰牌。 而褚流年,一个低等国里的小小侯爷,他又是从哪里得到的? 没想到,褚流年都已经废了,还是会让人忍不住嫉妒。 萧骥终于默不作声。 他也无法按照自己的想法随意扣押褚流年。 因为那枚腰牌的持有者会成为拍卖会的座上宾之一,若是褚流年无法正常出席,拍卖会必定会追究。 追究的后果,他不敢想象。 眼睁睁地看着褚流年就这么离开,萧骥像是被人塞了口苍蝇一样难受。 “殿下,需要帮您......” 守卫副队长对着萧骥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萧骥一脚把他踹飞。 “还要本殿下再重复一遍? 褚流年,是本殿下要亲手解决的人,你们,谁也不准轻举妄动。” 副队长捂着肚子,扭曲着脸连连点头。 “行了,你们继续在城口审查。” “是,太子殿下。” 萧骥点点头,这才甩袖而去。 等拍卖会结束了,他非要把褚流年五花大绑起来,以报以往之仇! 第四十一章 机会难得 灵羽国幅员辽阔,依山傍水。 拍卖会为露天形式,足有五层高的建筑城墙古朴壮丽,最顶层皆是包间,场地中央的拍卖台被结界保护得密不透风。 此为卯时,人声寂寥。 场内的准备人员正准备布置现场,却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他回头看去,细细辨认后惊喜地问道,“凌公子!您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凌尘微微一笑,“我来看看你们准备得如何了。” 准备人员受宠若惊,“多谢凌公子关心,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了!” 凌尘做出放心的表情,“那就好,请问亓老现在在哪?” “哦!亓老他老人家好像还在研究炼丹呢!”说着,他的脸上出现了无奈的神情。 “亓老总是这样,为了炼丹茶不思饭不想的,这次拍卖会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出关参加,哎!” “劳烦你带我去看看吧。”凌尘和善的说道。 “......这,亓老他,不大喜欢别人在他炼丹的时候,进他的房间。” “放心,他不会知道是你带我去的,不会怪在你头上。” “那......好吧。”那人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两人一路来到一间幽闭的密室。 凌尘一个人走了进去。 一名衣衫褴褛的老爷子正杵在丹炉前。 老爷子虽然衣着狼狈,看起来像是许久没有洗过澡,头发乱糟糟的,像是被炸过一样。 他脾气火爆,警觉地发现有人闯了进来后,他便没好脸色地转过头去。 “我不是说了别打扰我,谁这么——” “怎么是你!”亓老原本愤怒的目光变得更加怒不可遏。 “滚滚滚,老夫不想看见你!” 面对亓老的厌恶,凌尘却像个没事人一样自主坐了下来。 “都是一日为师,百日为父,我一直都会很尊敬您,您这般模样,还真是伤透了我的心呢...... 师父大人。” “不准叫我师父!我可没你这样的徒弟,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你跟你爹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凌尘也不恼,他轻轻用指腹蹭去桌上药瓶落下的细灰。 “师父大人,看来这几日您遇见了瓶颈呢。” 亓老面色恼怒,“与你无关!” “怎么会与我无关呢?”凌尘起身,迈着优雅的步子,将亓老多日以来的心血——桌上那些的瓶瓶罐罐尽数收起。 “您若是在拍卖会正式开始前,炼制不出那最后的丹药,您可就赌输了呢。” 亓老轻啐一声,“赌输就赌输!老子就算违背天地契约,遭受天打雷劈,也不会继续助纣为虐! 反正我也是一把老骨头了,早死晚死都得死!” 凌尘淡笑的面容终于出现一丝裂缝。 但,他很快将情绪收起。 “那,我就不打扰您老人家了。”凌尘起身,推开门,“祝您好运。” 门关上了,世界终于变安静了。 亓老走到桌前坐下,苍老的脸上出现一阵怅然。 “天宇髓元丹啊......唉。” 悠悠的一声叹息,在狭小空间里回响。 ...... 正午时分,流云城内人声鼎沸。 灵羽国的王公贵族,豪贾富商,平民百姓。 来自其他国家的马车以及各大势力,纷纷来到会场外广阔的等待区域。 等待区域外壁垒森严,约莫十丈高的城墙之上,两只石雕的巨龙正张着獠牙大口,仿佛下一秒就会活过来。 人声此起彼伏,人群接踵而至。 “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 “听说上次出了个稀世罕见的帝级灵器,不知道这次能遇见个什么好东西。” “要不咱打个赌?我敢肯定,这次的拍卖会必定还有帝级的好东西!“ “去你的吧,我也这么感觉!” “真是振奋人心啊!” 片刻后,一名身着明黄外袍,面色刚毅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此人正是现如今灵羽国的一国之主——萧晟。 萧晟气息沉稳,气势威严,身上自然而然带着的上位者气势,让人不由自主地信服。 他微一抬手,四周皆寂。 “诸位,本次拍卖会能选在小国,真是让我这小国蓬荜生辉,诸位舟车劳顿期待已久,朕也话不多说,下面朕宣布——拍卖会正式开始,可以入场了!” “咚——咚——咚——” 萧晟话音刚落,伴随着三声钟响,那石雕巨龙双目爆射出两道骤亮血光,恍若远古而来的磅礴威压,又如天降神罚般笼罩大地。 这一场景震撼了在座之人,让人不由感叹。 “不愧是二等国,底蕴竟是如此深厚啊!” “见此神迹,这一趟也算没白来!” 倒是有个格格不入的声音。 “哼,此等小龙,就剩个神识了还敢在吾眼前卖弄!” 褚流年站在人群里,听到小冰龙的吐槽后,她下意识地看了眼司烨。 果不其然,他又在死死地盯着自己的肚子,仿佛这样就能把小冰龙拎出来暴揍一顿。 “......你还是少说两句吧,司烨不知为何总能感应到我空间里的一些异动,你的话他应该是注意到了。” 褚流年用神识同小冰龙道。 小冰龙:“......” 他现在是一个屁都不敢放了。 “褚小侯爷,你竟然也来了!” 此时,一道娇俏而带着英气的女声传来,褚流年闻声望去,只见一对年轻男女挽着手走了过来。 自从在台上被褚流年打败之后,樊妍的态度比起之前要好了不少。 罗彻也冲褚流年点了点头。 褚流年礼貌地回以微笑。 “褚小侯爷,你上次究竟是怎么破了我的魔音的?” 樊妍对此一直都有疑问。 “我的魔音,就连罗彻都没有破解开过。” 她的目光有着赞许,微微发亮。 罗彻都不禁有些吃味了,妍儿都没这么看过自己。 他拉着樊妍的手,“妍儿,我们最好快些,圣女在等着我们了。” 少年明显的醋意,少女却大大咧咧感受不出来。 褚流年没注意这么多,她一直在观察两个人的瞳孔。 已经与常人无异了,根本看不出什么名堂。 “小侯爷?”少女疑惑的声音拉回褚流年的思绪。 褚流年瞥了眼少女身旁的罗彻,少年脸上的失落显而易见。 原来是’襄王有意,神女无情‘的戏码。 褚流年无奈地抿了抿唇,之后淡笑着避而不答,“罗公子,樊姑娘,再不进去,一会儿可就难进了。” “那倒不必担心。”樊妍掏出一枚腰牌,“你不如随我们一起去。” “妍儿!”罗彻有点焦急地制止住她,“别忘了圣女还在,她不愿意旁人在场的。” 说着,他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不合时宜,有些不好意思地朝褚流年笑了笑。 褚流年很善解人意地摇头,示意自己并没有放在心上。 正巧,此时进场已经轮到了褚流年。 门口的侍卫见来者是一双紫眸后,明显震惊了一瞬。 但他很快镇定下来,只是语气多了些不耐烦。 “第一层,东角。”他低着头递出一张纸,眼皮耷拉着都懒得抬。 “狗眼看人低的家伙,这是什么态度?”樊妍柳眉横竖。 侍卫见来人装扮特别,腰间又挂着一支笛子,懈怠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樊妍小姐,小的不知道这竟然是您的朋友,多有怠慢请您恕罪。” 小小的插曲吸引了后方排队之人的注意。 包括柳昊天。 他看到樊妍那没有风情味的姑娘竟然替褚流年出头,不由开口嘲讽。 “呦,这不是褚小侯爷么?怎么现在还要靠女人护着了?” 褚流年也没回头,似乎什么也没听见。 但她突然皱了皱眉,捂着鼻子道,“谁这么没公德心,大老远的就闻到臭味了。” 柳昊天如鲠在喉。 “哈哈哈!”樊妍突然笑出声来,“小侯爷你可真有趣,那明明柳少主在说话。” 旁人听了忍不住汗颜,也不知道这小魔女是真没听懂还是假没听懂,她这话一出,柳昊天倒是更加难堪了。 “呵。”柳昊天冷笑一声试图缓解尴尬,“褚流年,你也只会顾左右而言他,在真正的权势面前,你一无是处。” 褚流年想起现在估计还没爬完城门三圈的赵首领,突然想“逗逗”柳昊天。 “柳少主,想不想和我赌一赌?” “赌什么?”柳昊天心生警惕。 “就赌......我能坐在和你同等级别的位置。” 别说柳昊天了,就连樊妍和罗彻都觉得,褚流年简直是在痴人说梦。 “褚流年,你是疯了吧?” 柳昊天眯起的眼睛里闪过锐光,他有理由怀疑褚流年又在使诈。 这柳昊天好歹是个少主,果然没有赵首领那种人好糊弄。 褚流年心里暗哂。 她垂下眼睫,似乎在懊恼自己的一时口快。 “罢了,柳少主当我没说。” 一见褚流年这架势,柳昊天心里又发了痒痒。 万一......褚流年这次是真的嘴比脑子快呢。 他试探性地问道,“你想赌什么?” 褚流年神色怪异,似是想说什么,又碍于面子没说出口。 柳昊天心里突然就有了个底。 这机会有点难得啊! 第四十二章 古怪老者 柳昊天承认自己有点心动。 褚流年总是运筹帷幄的脸上,出现一抹不易察觉的慌张。 这很难得。 “小侯爷,这可是你说的要赌,怎么可以半路反悔?” 柳昊天怂恿道,“我看你是说大话兜不住了吧!哈哈哈!” “给我闭嘴!”褚流年似乎恼羞成怒。 “那就赌!赌一千灵石!” 柳昊天被褚流年开口就是一千这个庞大数额吓了一跳。 但随即他想着既然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怎么能不好好坑她一把!? “你以为我堂堂万兽宗少主,手里会缺这一千灵石?” 他冷笑着伸出三根手指:“三千!” 柳昊天可清楚地记得,褚流年在十年大典上坑了姜老家主三千灵石! 他可是眼红了好久的! 褚流年面部抽动了一下,突然低下了头。 她的肩膀止不住地轻微抖动了一下。 “哎呦,这小侯爷有点怪可怜的。” “两千灵石啊这可是......以她那个低等国资源,两千灵石她恐怕就要搭上一辈子了吧。” “哎,我倒觉得他活该,总是不分场合夸下海口,这不,圆不回去了!” “小侯爷......” 樊妍和罗彻皆是有点担心。 在场仅有的无动于衷的,恐怕就是站在褚流年身后的司烨和荼弃两人了。 “好,三千就三千。” 褚流年忽地抬起头,却是色厉内荏。 柳昊天见鱼儿上钩,忍不住心里乐开了花。 哼哼!褚流年终于栽在他手里一回了! 柳昊天在众人钦羡的目光下,掏出了一枚腰牌。 褚流年亦然。 两人的腰牌放在一起,对比起来。 柳昊天眸底的春风得意逐渐凝固,石化,最后咔嚓咔嚓地碎裂开。 离得近的人,此时已经惊呆住了。 唯有看不清情况的人还在不明所以的嚷嚷。 “喂喂,怎么都不说话了?什么情况?” “还能是什么情况?褚流年输了呗!” “柳少主这会可赚大了,多亏他头脑精明,愣是从一千灵石变成三千灵石!” 人潮澎湃,众人聚焦的那两个人却久久没发声。 柳昊天背对着他们,所以人们只能看到褚流年似笑非笑的神情。 怎么觉得......情况和想像中的有点不一样? 褚流年怎么这么淡定。 那可是三千灵石啊,整整三千灵石! “柳,柳少主,输了......” “你说什么?输得是谁?” “是柳少主。” “......” 褚流年扬了扬手里的腰牌,状似有惊无险,“幸好前几日遇见位前辈,前辈有事耽搁没能参加,又看我有眼缘,我才得以拿到这枚和柳少主同等级别的腰牌。” 褚流年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但众人信了。 因为他们想不到别的理由,也不敢去想其他理由。 褚流年是幸运女神私生子这件事,在他们的心里更加根深蒂固。 柳昊天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他又被匡了。 还被匡了三千灵石...... 就算他是少主,日常俸禄开销也有限,三千灵石已经是他能拿出的极限了。 不,这三千灵石,还是他自己提出来的。 这算不算偷鸡不成蚀把米? “柳少主,让你破费了,这可真不好意思。” 柳昊天脸黑的像蒙了层铁锈。 他很想杀了褚流年泄愤,但后面那么多双眼睛....... 啊啊啊他要快被气死了! 明明知道褚流年这小子惯会坑人,偏偏还不长记性伤了他的当! “柳少主在犹豫什么,莫不是拿不出灵石?” 褚流年“好心好意”地想了想,说道,“大伙对拍卖会都翘首以盼着,柳少主若是拿不出这三千灵石,先立下个欠条也无碍......” “拿,本少主现在就拿......”柳昊天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褚流年红润的唇瓣微微上翘。 进个门,喜提三千灵石。 褚流年心中感谢财大气粗的柳少主。 柳昊天家产几乎被掏空,精气都仿佛被吸走了。 樊妍罗彻默默为他哀悼了三秒。 “可以让我进去了?” 守门侍卫反应过来对方是在跟自己说话,小鸡啄米般点头。 “顶层,东角十五间。” 褚流年同罗彻樊妍道别后离开。 拍卖会为了保护最尊贵的客人隐私,凡顶层包间者,皆配有一套专属定制的黑袍遮住容貌身形。 且每个包间内都配有变声灵器,保密措施不可谓不到位。 司烨穿戴上黑袍之时,褚流年突然不经意地出声问道,“司烨,你有没有发现......你的面具好像和以前不大一样了?” 司烨喉结上下滚动,哑着嗓子道,“有什么不一样?” 褚流年:“似乎比之前精美了些......”而且那个图案越来越眼熟,好像在哪里看见过。 司烨眼底流光掠过。 三人在悠长的廊间走过,终于来到东角第十五个包间。 这时,褚流年发现旁边的石壁竟然没有包间的门。 她敏锐地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这气息...... 这场拍卖会,天苓山庄一定是不可缺席的吧? 她低头思索了一会儿,然后眉头紧成一团。 “怎么了?” 司烨偏头,迟疑着问,语气有种别扭的关心。 荼弃抱紧了褚流年的胳膊,不甘落后,“哥哥。你没事吧?” 司烨:“......”不知道为什么,他很讨厌这个小孩儿。 褚流年斟酌半晌道,“刚刚想起落了什么东西在外面,你们先进去,我随后就到。” 司烨欲言又止。 褚流年语气平静,“放心,去去就来。” 两人终于肯先进包间。 褚流年深邃的目光落在旁边的石壁上,她抬手在石壁上摸索了片刻,最终发现一道阵法。 她眸子暗了暗,拿出唯一一张费了好大劲炼制出来的皇级隐身符。 在阵法上比划了好一会儿后,石壁突然轰轰作响,分开一道裂缝向两边靠拢,直至出现一道笔直的甬道。 褚流年抬脚,踏了进去。 很快她就看见了昏暗的光亮,依稀看得出前方是一座密室。 密室不大,似乎是个炼丹室,淡淡的药香味充斥着鼻翼。 炼丹师原本是既受欢迎又受尊崇的身份,但这里却阴凉凉的,仿佛关押犯人一样。 “他奶奶的.....” 褚流年心一顿,怎么好像听见骂人的声音了? 应该是听错了。 她侧耳更认真地倾听起来。 “她奶奶的!凌天和凌尘那个白眼狼、小孙贼!” “......”还真是在骂人。 褚流年直了直身子。 她好像听到了凌天和凌尘的名字。 不确定,再听听看。 “哼,等着看吧!老夫一定会研制出天宇髓元丹的!让这两个混球彻彻底底地滚出老夫的视线,老夫才不想成为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鬼地方的俘虏!” 天宇髓元丹? 吃人不吐骨头的鬼地方? 褚流年几乎已经确定这个神神叨叨的老者是在说什么了。 而且...... 这个老者似乎很讨厌他口中的那个地方和人。 褚流年眼底泛着幽幽的波光。 她仗着隐身符,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爷子正坐在丹炉面前,眼底鸦青一片,嘴巴一张一合唾沫横飞,骂得好不痛快。 老者精神状态似乎不太好,应该已经被关押了不少时间。 褚流年没有出声打扰,而是站在丹炉前,看着老者准备的材料。 和她准备过的东西如出一辙。 既然如此,材料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其中一个透明瓶子里装着一滴血,估计那就是凤血了。 如果老爷子和天苓山庄有关的话,他手里会有这种珍贵材料也不奇怪。 老者念叨半天后,又站起身来,凝练起药材。 褚流年在一旁一眼不眨地盯着。 老者手法炉火纯青,至少比起自己要娴熟了太多。 但,她发现老者炼制丹药的过程中出现了一个容易忽视的问题。 炼制天宇髓元丹时,褚流年乃是在最后即将成丹之际,才会将凤血放入并融合的。 只因,凤血由于其特殊性质,极易与其他灵药出现排斥。 而老者会一边分出凝练好的灵液,一边放入凤血进行提纯,这也就导致凤血提前出现排他性,融合不进去,炼丹难度大大提升。 天宇髓元丹虽是皇级丹药,但它本就不是寻常的皇级炼丹师可以炼制出来的。 褚流年一个王级炼丹师,是靠了皇级符文,又身处灵力充沛的空间,才得以炼制出来的。 老者能炼制到这种地步已经属实不易。 褚流年看着老者第二次尝试,当老者抓准时机时即将放入凤血时,她一把制止住了。 老者一惊,苍白的头发瞬间就炸了毛。 什么东西! 他顶着白花花的鸡窝头,带着血丝的眼睛不停向四周张望。 紧接着,匪夷所思的一幕在他面前上演。 只见那装着凤血的透明瓶子竟然漂浮在半空中。 老头咔吧咔吧酸涩的眼,冒起了泪花,“老夫看来是真的要寿终正寝了,竟然在临死前碰见这种东西......” 褚流年握着瓶子,她用自己的独特手法将灵液又分了分。 老头顿时呆若木鸡,“这年头,怎么连鬼都会炼丹了?” 嘶,不对! 这可是他的丹药啊! 这个鬼要对他的天宇髓元丹搞什么名堂! 第四十三章 复出的原因 亓老瞪大眼睛,紧紧盯着褚流年......手里的灵液和瓶子。 稀奇了,头一次看见这种手法炼丹。 反正他现在也是回光返照活不了多久了,这丹药不如让这只神秘的鬼去炼,兴许自己还能得到什么启发呢! 这一定是个炼丹技术高超的老鬼,比自己活得还久的那种! 想开了的亓老乖乖坐在一旁,看着褚流年炼丹的全过程。 “嘶!原来这琉璃七叶草还能萃取得这么彻底!” “啊!这两味单独凝练竟有如此奇效!” “唉呀呀!成功了,凤血融进去了!” 密室里全是亓老断断续续的惊叹声。 亓老疯疯癫癫的模样,让褚流年不禁怀疑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 她推算了一下时间,加快手中速度。 凤血的融合已经接近尾声,褚流年将所有的东西都丢到丹炉里,那态度随意得不能再随意。 “砰——” 丹炉发出一声响,白雾如蘑菇一般突地爆起来,一股喷香的气味瞬间充盈在密室之中。 “成了??” 亓老快步走了过来,从炉中取出丹药,眼疾手快地放入专用玉盒里,一会儿放在鼻子下闻闻,一会儿放在眼前细细端详。 “这就成了,这么快?品质还这么好?” 褚流年耳根子都要磨出茧了,于是便幽幽开口,“老头儿,你能安静点么。” 亓老一下子就蹦了起来。 “什么玩意儿!你还不是老鬼,是个小鬼哩!” 褚流年:“......鬼?” 她无奈地搓了搓眉心,凑近亓老面前,仔细观察。 难怪看上去有些不对劲,精神确实是间接性失常了。 褚流年心中不禁有些怀疑,这老头的精神出现问题,竟然是长期服用有毒药物导致的。 难道凌尘不应该对亓老是用那奇怪的瞳术吗,何须这么大废周章? 褚流年将缓解精神的药丹药塞到亓老嘴里,一掌拍向他的下巴。 咕咚一声,那粒丹药滚落下去。 亓老有些涣散的瞳孔渐渐聚焦。 老爷子虽然方才出现精神失常,但他的记忆还在。 当他注意到炼出这枚丹药的是个年轻的小伙子时,浑浊的眼睛满是复杂的情绪。 “清醒了老头儿?”褚流年问。 亓老尴尬的咳了咳。 “咳咳,年轻人,你究竟是谁,何不正大光明的与老头我面对面说话?”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帮你将天宇髓元丹炼制了出来。” 一提到这个,亓老摸了摸鼻子,眼里涌动着既窘迫又兴奋的色彩。 他的炼丹技术竟然连一个听起来岁数不大的年轻人都不如,这让他很惭愧。 但同时,他又兴奋于看到了一个比凌尘还要有天赋的天才! “年轻人,你想要老夫做什么?” 给他点好处? 这是当然,这神秘的少年帮了他这么个忙,算是他的救命恩人了,好处肯定是少不了。 但他觉得这不足以表达自己的感谢和热情。 那......不如收他为徒? 拉倒吧,这少年炼丹天赋如此卓越,跟着自己学岂不是把人家给耽误了? 要不...... 亓老心里顿时升起一个想法,他虽然炼丹术技不如人,但他真正擅长的,可是另一种术法! 但亓老转念一想。 自己这门术法可不是谁都能学的,他连少年的模样都没见到,怎么知道人家能不能学? 但少年不肯露面,他总不能强迫人家。 这下亓老可真是难为住了。 在亓老还在心里想着如何是好时,褚流年冷不丁地开了口。 “目前没想到要让你做什么。暂时先欠下吧。” “这?”亓老有些摸不住头脑。 但光是听褚流年的声音,亓老就知道她并不是在开玩笑。 这怎么能行呢? 万一以后找不到人了怎么办? 他还想知道这个年轻人能不能学会自己的绝学呢! 亓老冥思苦想老半天,就在褚流年以为他不肯答应的时候,亓老突然开始从自己破破烂烂的兜里翻找着什么。 丹方?这年轻人肯定用不着! 丹药?这年轻人估计有的是! 那......他的绝学功法? 怕就怕这年轻人不符合要求,万一学了出现什么副作用怎么办? 就在亓老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黑色八方棱块咕噜噜从衣服里掉了出来。 亓老看见这八方棱块,略一迟疑。 最后他还是将之捡了起来。 又掏出了一枚看不出什么材质的玉牌,放到桌子上。 “老夫我一生坎坷,也没什么好东西能给你,只要你拿出这枚玉牌,老夫就会为你做一件事。” “那这个呢?” 褚流年拿起八方棱块,好奇地问。 “这个东西......你不要让任何人看见,只要你打得开,它就是你的,你若是打不开,它就只是个废铁。” 褚流年陷入沉思。 “年轻人,你可别嫌弃啊,老夫真的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你了。” 亓老见褚流年始终没有动静,不免有些着急。 “你一定要收下!” 褚流年:“......”怎么有种逼着她收下的感觉? 最终,她将两个东西收了起来。 为了礼尚往来,褚流年将之前喂亓老服下的丹药一整瓶拿了出来。 亓老接过丹药端详了好一会儿,啧啧称奇。 “年轻人,你到底师承何人?” 这丹药他连听都没听过,自从被凌天下了毁神经的毒药后,他找遍丹方也没找到解药。 就连凌天自己都说,此药无解。 可这年轻人的丹药,不仅将他的病情控制住了,还一次性拿出了这么多! 亓老愈发想看看褚流年究竟是如何模样了。 褚流年听见亓老的疑问后,眉心微低,许久没吭声。 因为她想起了那个清冷矜贵的人。 亓老得到了良久的沉默,很显然对方并不想回答他的问题。 亓老倒也不强求,“年轻人,我该叫你什么?” 回答他的是空荡的回音。 这狭小的密室里,又只剩下他一个人。 没过多久,门口又传来动静。 亓老拿着炼制成功的天宇髓元丹,缓缓站了起来。 “凌尘,老夫炼制出天宇髓元丹了,你答应我的事......” 凌尘走了进来,看见一脸嫌弃和严肃的亓老,微微一笑。 “我答应你什么了?” 亓老面色顿时暴怒起来。 ...... 褚流年离开密室后,先回了趟自己的包间。 司烨和荼弃见她安然无恙,心情终于平复下来。 褚流年坐在座位上,摇了摇铃铛唤来人。 一名侍女走了进来,恭敬问道,“大人,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褚流年开门见山:“我要卖符箓。” 侍女愣了愣,随后头埋得更低了。 她抬起手中的托盘。 “尊敬的符文师大人,请您将符箓放进去,奴会带到鉴定师大人那里。” 褚流年轻嗯了声。 待侍女转身要走之时,褚流年又突然叫住她。 “等一下,这些丹药也帮我带去看看吧。” 丹药? 莫非这位大人是既是符文师也是炼丹师? 怎么可能呢,估计这丹药并非这位大人炼制的吧。 侍女怔愣了片刻,随后忙又低着头,让褚流年把丹药放进托盘。 ...... 拍卖会主办间。 灵羽国国主萧晟、天苓山庄庄主凌天,万兽宗宗主柳亦峰,罗刹宗宗主,魔音谷圣姑,以及不少颇负盛名的大能都坐在这里。 数名势力之主齐聚一堂。 身为鉴定师的众长老都感觉到了诡异。 今年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人来得这么全? 往年举办的拍卖会也没见他们如此重视啊! 柳亦峰面容刚毅,说出来的话却是别有用心,“凌庄主,隐世这么多年,怎么突然想到复出了?” 凌天面容温润如玉,人到中年还有着难以言喻的温和气质。 他面如春风地笑了笑,“这不是听说西域出了件宝贝么?” 西域的宝贝? 众人面色各异,他们当然知道凌天所言为何物,因为不少人都是冲着那东西来的。 凌尘此话一下子就打消了人们的怀疑。 柳亦峰目光锐利的眯了眯眼。 气氛眼看着剑拔弩张,突然门口传来敲门声。 “诸位大人,顶层东角十五间的符文师大人有符箓要拍卖。” 那女声说完顿了顿,又道,“还有丹药。” 身为符箓鉴定师的吴长老,以及丹药鉴定师崔长老同时感到惊讶。 一个人同时拍卖符文和丹药的,倒是少见。 “进来吧。” “是。” 侍女打开门走了进来,整个过程中,众人的视线都落在她的身上—— 准确地说,是落在她举着的托盘上。 这种压迫感让侍女连头都不敢抬。 崔长老掀开了托盘的盖布,入眼的丹药让他顿时瞪大了眼睛。 这丹药品质当真为极品! 虽然最高也只是并不算太珍稀的王级,但却珠圆玉润、白白胖胖,不是等级高就能炼制出来的极品! 什么人能炼制出如此完美的丹药? 纵然不太懂,但沁人心脾的丹香让不少人都忍不住闭起眼。 足以可见此炼丹师功底深厚。 与此同时,吴长老也是一脸惊诧。 这符箓...... 他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符箓。 虽然符箓等级是皇级,但这画工和功底与真正的皇级符箓相比,更胜一筹! 究竟是什么人! 两位长老同时站了起来。 “这是何人让你送来的!” 第四十四章 现场炼制 什么人? 侍女被两位长老的话说愣了。 符文师大人一身黑袍遮得严严实实,她一个做侍女,怎么可能会知道是什么人? 两位长老也反应过来,自己所问欠妥。 但侍女想了又想,最后还是战战兢兢道,“虽、虽然看不清容貌,但,但是奴能依稀听出,是位很年轻的公子,约摸二十岁不到。 说着,侍女眼前仿佛再次浮现了那道颀长身影。 虽然不知道长什么样,但对方的声音,真的很好听...... 侍女头更低了,耳边染上想入非非的红霞。 听到侍女的话,两名长老第一反应便是双眉紧锁,异口同声,“不可能!” 那丹药对火候、时间、技巧的掌握性,那沉稳的画工,怎么可能会是心浮气躁的年轻人所炼? 若是东泸之中那四大王朝或者顶尖势力的天之骄子们,他们倒是还有可能相信。 可这里,最高便是二等国以及在座各势力之人! 若论丹药天才,那天苓山庄的凌尘他们也不是没见过。 但,天赋确实极佳,与这个神秘的客人也绝对无法相提并论。 两位长老的反应,吓得侍女一抖,“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长......长老们,奴所说一字一句无一处敢做假,若,若您二位不信,可随奴前去!” 吴长老沉吟片刻,探究着问,“那年轻公子可有说过,这符箓与丹药是他的手笔?” “回,回长老,奴唤那公子为符文师大人,那公子并未辩驳。” 崔长老闻之有些急切追问,“丹药呢?丹药他说没说是怎么回事?” 侍女努力回忆了一下,“......奴没问,公子也没多说。” 侍女的话让二位长老心思一动。 这侍女无缘无故又怎会瞎说,想必也不是空穴来风。 他们倒真的想去一探究竟了。 两位长老无声对视。 “抱歉,各位,我们二人先失陪一下。” 众人忙道: “二位长老,不必顾及我等,快快去吧。” 待两位长老离开,众人忍不住交头接耳。 “能炼制出皇级符箓?还二十岁不到?怎么可能?” 柳亦峰又忍不住出言嘲讽,“凌庄主,若本宗主没记错,你那炼丹天才的儿子今年已经二十有一了吧? 现在是什么级别?听说是个王级炼丹师啊。 如今出了个比他还要年轻的王级炼丹师,凌庄主作何感想啊?” 凌天看似和善,心思却转的极快,和他的儿子凌尘如出一辙。 他们可和柳昊天那对到处惹是生非讨人嫌的父子有所不同。 “柳宗主此言难尽,如今我们这里出现了更有天赋的英年才俊,应当为他们感到骄傲,倾众力而辅佐才对。 柳宗主此言何意,莫不是在挑拨离间?” 这一番明显是客套话,却比柳亦峰格局大了不少。 两位好歹也是个大人物,如今不管不顾的唇枪舌战,看得在座之人好不过瘾。 柳亦峰正坐回去,面色沉得仿佛能滴出黑水。 ...... “叩叩叩——” 敲门声突然响起。 来了。 褚流年嘴角噙着一抹笑。 “请进。” 门被人轻轻推开,先前来过的那名侍女率先走了进来,又推至一旁。 紧接着两名老者走了进来。 两名老者岁数与之前那位亓老应该是相差不大,可他们的精神面貌截然不同。 他们保养极好,鹤发童颜,看上去精神抖擞。 两位老者进来后便将屋内静坐的三个人观察了个遍。 怎么都是灵师级? 灵师级的修者可没有足够的灵力支撑,修炼出王级乃至皇级的符箓丹药! 二老不甘心地四处看了看,却并没有发现在场有其他人的踪迹。 “几位这是在找什么?” 少年慵懒的声音在房间响起。 侍女福了福身,“两位鉴定师长老,这位就是那个符文师大人。” 吴长老登时摆了摆手,“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要想炼制出皇级符箓,还是那么惊艳流畅的画工,最起码也得是个灵侯境!” 更何况,这公子的声音听起来那么年轻,除非是他的师父...... 咦,对啊! 这年轻公子拿来的符箓肯定是他师父所炼制出来的! 这样一来一切就能说得通了! 吴长老笑眯眯地和蔼问道,“这位公子,请问这些丹药和符箓是可是出自一人之手。” “正是。” 吴长老又问:“那人可是你师父?” 褚流年:“......” 今天是怎么回事? 怎么这么多人都问关于那个人的问题。 “不好意思。”褚流年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请恕我拒绝回答。” 说完此话,褚流年又不咸不淡地问了句: “怎么?怀疑符箓不是我炼制的? 你们拍卖会不是只管拍卖,对于客人隐私要保密的么?” “呃......”吴老顿时搭不上茬了。 这小公子呦,还挺有脾气。 不过吴老倒是挺喜欢他的性格! 吴老被拒绝了也没生气,面上依旧笑呵呵的,心里却在感叹。 倒是可惜了,性子这么合他胃口,修为天赋却远远不够。 崔老此时捋了捋白须,颇有种仙风道骨的意味。 “这位公子,老夫乃拍卖会主席丹药鉴定师,他是拍卖会的主席符箓师,我们此番来寻,是想找到炼制出这些丹药和符箓的人......” “找她干什么?” 褚流年问。 崔老怔了怔,“自然是想往后能与他多多合作......” 虽然此人丹药和符箓等级不算多高,但能在这种资源稀缺的地方就达到这种水平,绝对是不可埋没的。 若是此人今后的造诣能有大的跨步,他们完全可以考虑让此人进入更广阔、更适合他的天地。 褚流年听到崔老的话,思绪微转。 她当然知道自己炼丹炼符水平还算不错,却没想到达到了让两位位高权重的鉴定师主席都想与她合作的地步。 这也算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褚流年的沉默让二位长老看到了些许希望。 “公子,可否告知此人究竟是谁?” 褚流年凤眸悠悠的从两位长老略有期待的脸上划过。 “此人......” 褚流年微微坐直了身子,“此人就是我。” 崔长老眉须微动:“公子,你别再说笑了。” 吴长老再好的脾气也被磨得差不多了,他道,“公子,你若不愿说便不说,何须逗弄我们这两个一大把年纪的老头儿?” 褚流年深感无力。 不是她不愿说。 是你们是在不相信啊! 褚流年低头思索了一下. 反正他们不知道她是谁,自己不如好好表现,这对自己今后的进财之路可是相当有利的。 如是想着,褚流年将符纸和笔拿了出来。 两位长老呼吸一顿。 难道他是想当场就把符箓炼制出来? 吴长老摇摇头。 这怎么行呢,炼制符箓可是需要安静的环境,和足够充足的准备的。 这公子就这么随便掏出纸笔想炼符? 有些不切实际。 虽是心里不看好,吴长老倒也没出声干扰,反而站在一边认真观摩。 褚流年提起笔,脑海中便想出了无数种符箓的模样。 但她选了个还算中规中矩的。 她提起笔,复而压下。 这架势和阵仗,倒挺像那么回事。 吴长老想。 褚流年的笔尖在符纸上轻轻带过,留下一道磅礴而又带着些许飘逸的笔触。 吴长老心里莫名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看到下一秒忽然如水墨画一般展开的不同线条中,象是有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流在运转。 等他想看的更清楚些时,那感觉又像风一样,变得摸都摸不着。 吴长老眼睛一眨不眨,不肯放过这种福至心灵的感觉。 当他想再深入了解时,那宛如游龙的线条勾勒出最后的纹路...... 符成。 黑白的纸陡然间绽放出了一道金灿灿的光。 吴长老思绪戛然而止,他蓦然间怔住了。 符箓成、成型了? 怎么这么快? 他应该是没有看够,此时心里有种空落落的、意犹未尽的感觉。 崔长老不懂符箓符文这些东西。 但光是看见吴长老这副怅然若失的模样,他便知道。 眼前这个公子并没有胡诌,至少,在炼制符箓这方面是这样的。 那...... 他是否也能炼制出自己想要的丹药呢? 崔长老觉得不大可能,但心里前所未有的期待掩也掩不住。 他紧紧盯着褚流年,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 褚流年从空间里取出几味灵植。 崔长老见褚流年没有取出丹炉,期待之心让他来不及多想,便自觉地道,“公子稍等,老夫这里有丹炉。” 说着,他就要将丹炉翻找出来。 谁知,褚流年淡淡道,“丹炉?不必这么麻烦。” 崔长老一时没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但,当他看见褚流年速度很快地提取出灵植精粹,不怎么细致的将那些提炼出来的灵液徒手揉成一团时,他彻底懵了。 这这这,这是什么手法? 哪里有人炼丹不用丹炉的? 褚流年云淡风轻地揉出了一颗圆胖可爱的小丹丸。 她炼制的这种丹药,是王级丹药中最为普通的品种,所以要求也低,她炼制起来毫不费力。 在她看来,这并不算什么。 可,崔长老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第四十五章 东琅拍卖会 “公子,你这炼丹手法是从哪里学来的!” 东泸之中,他还是头一次看见有人连丹炉都不用,就把丹药炼制出来的! 而且品质还这般极品! 崔长老按捺不住自己的激动。 褚流年紫眸蒙上了一层冷意,她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在一旁已经缓过神的吴长老见气氛不对,上前拉了拉兴奋的崔长老。 “公子,先前是我们眼皮子浅,错怪你了。” “无事。” 褚流年对这两个地位极高,却没有架子的老爷子还算是很有好感的。 崔长老把吴长老扒拉到一边,满面红光地凑过来。 “公子,你看老夫我如何?” “......什么如何?” “有没有想多拜个师父的想法!?” 吴长老一听崔长老这话,面上强装出来的淡定再也把持不住了。 “欸,崔老头你什么意思?这公子符箓等级可比丹药等级要高,要拜师也是拜我为师才对! 你怎么能半路截胡呢!” 刚刚看着褚流年画符的过程,他隐隐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可他在炼制符箓上已经遇到瓶颈,停滞许久了!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竟然受到了一个年轻人的启发,仅仅是因为看了对方的炼符过程! 浅层意义上说,这位公子潜力无穷,是个天纵奇才。 同时也表明了,这公子的天赋,绝对比他这个老头子要强,成长起来只是时间的问题! 崔长老连连摆手,“你不懂你不懂!这公子在炼丹上的造诣,肯定比在符箓上的造诣要高!” 说着,他眼中也跟着神采飞扬起来。 “你且看着瞧,若老夫我悉心栽培,为他提供最好的资源和教导,他必定不会比东泸那些天之骄子差!” 甚至他有信心,这公子绝对比那些所谓天纵奇才还要有可塑性! 二老皆是惜才之人,一时之间,谁也不肯让步。 一旁的侍女都看得呆住了,没想到这两位长老竟会做出如此...... 如此幼稚的事。 褚流年:“......?” 话题貌似有些偏颇了吧,怎么扯到拜师上了? “公子,你来说!” “公子,你来说!” 争执中的二老突然转过头,齐刷刷地看向褚流年。 “......” 褚流年不假思索道,“我哪个都不选。” 两位长老狠狠一怔。 任谁也没想到,两人争执了大半天,这公子竟然哪个也不打算拜师。 他们并非自大之人,却也觉得不可思议。 究竟是哪家公子,如此沉得住气? 他们越发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可造之材。 “承蒙二位长老的厚爱,我目前只打算与你们进行合作。” 褚流年也不藏着掖着,大大方方表明态度。 哎,竟然只想着合作啊! 二老心中失望难免。 但很快又重振旗鼓。 虽然这公子没有同意拜他们为师,但好歹今后也有机会啊! 他们又不是只在十年大典之后的拍卖会上出现。 身为首席鉴定师,凡是东泸之中的大型拍卖会,可都是有他们存在的! “好,那先暂时这么定下!” 吴长老道。 褚流年从容一笑,“两位长老,小辈姓司。” 崔长老:“好好好,司公子,这是我们东琅拍卖行的通行卡。” 褚流年接过那张半掌之大的卡片。 卡片通体为质感很好的漆黑,拍卖会的专属图案呈鎏金色,别出心裁。 都说拍卖会的通行卡也分三六九等。 褚流年并不知晓这张卡级别如何。 当然,她不在乎这卡的等级。 只要能让她赚到灵石,就是张好卡。 褚流年将黑卡收了起来。 “二位长老,不知我这丹药和符箓底价能有多少?” 崔长老拿起其中一个还元丹,“你这丹药虽为王级,品相却是千载难逢的极品。服下之后,不会像普通的丹药一般,产生灵植本身难以消减的副作用。 正常情况下,一颗王级还元丹的底价是一百灵石起。” “那我这个呢?” “至少能翻一倍。” 褚流年听了还算满意。 她又转向吴长老,对方正拿着自己新画的皇级护心符来来回回地看。 吴长老喟叹着说,“你这符啊,极品!不仅是效果,实用性,就连使用时长都大大增加,,价格也能翻一倍——五百灵石!” 五百灵石? 褚流年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皇级符箓竟然比王级丹药还要贵上两倍不止。 果然,每一大阶都是天壤之别! “我的这些东西加起来......底价大概能有多少?” 二老连带着那些地级,天级也林林总总地加起来。 “约莫是一万灵石!” “......” 难怪都说炼丹师和炼符师是最有钱的职业。 褚流年思虑片刻,又掏出自己的乾坤袋。 “司公子,你这是要干什么?” “我突然想起,先前还有一些存货。” 说着,褚流年哗啦啦地像是不要钱似的倒出了一大堆东西。 二老定睛一瞅。 好家伙,全是高品阶的丹药和符箓,只不过这一次,王级和皇级的相对少一些。 他们不禁怀疑,这位司公子,是打娘胎里就开始炼丹炼符了吗...... 瞧瞧,这些东西都堆成小山了。 他们大致讲东西分了类,最终统计出共两万灵石的底价。 “商品拍出后,拍卖行会抽出两成作为费用。” “不过司公子手里的黑卡,可以让拍卖行只抽取一成。” 这黑卡还有这作用呢? 可以说是意外之喜了。 该交代的已经交代完毕,两位长老一时也找不到理由再待在这个房间,便一同离去了。 临走前,他们还不忘提起—— “司公子,哪日改变注意了记得来找我们!” 褚流年知道他们指的是拜师一事。 如此执着,倒有些让她哑然失笑了。 ...... 下午,拍卖会已趋开场。 除了看不见的顶层包间,其余四层几乎已经座无虚席。 “终于要开始了,我可期待很久了!” “希望能拍到适合我的灵器。” “我可是奔着天苓山庄的晋升丹来的。” 场内,热火朝天。 第四十六章 放心,他没长脑子 万众瞩目之下,拍卖师走上最中央的拍卖台上。 拍卖师向来都是妩媚动人的大美女,这次也不例外。 妖而不艳的妆容,火辣又不外露的薄云羽杉。几乎是刚打了个照面,就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吹哨声,欢呼声,鼓掌声不绝于耳。 拍卖师抬起手,芊芊玉指在红唇前点了点。 场内顿时噤声。 拍卖师妩媚的姿容展现出笑颜,“首先,阿鸢欢迎诸位来宾,莅临本次拍卖会。 本次拍卖会带来的拍卖品,绝对比阿鸢带来的影响要大哦~包卿满意! 诸位请拭目以待吧!” 略带俏皮的话,从这样的大美女口中说出来,气氛又活跃了不少。 阿鸢抬起手轻叩,拍卖台上立刻就自动呈现出一本书。 “第一件拍卖品,地级功法《雷霆诀》,二十灵石起!” “什么?竟然开场就是地级功法?” “那之后的东西会有多宝贝!?” “唉......这可如何是好,我这小地方来的,身上的灵石也不知道能不能够我撑住。” 有人欢喜有人愁。 阿鸢嘴角勾起一丝盈盈笑意,显得更加动人。 “当然,金币也可以在本次拍卖会流通。” 二十灵石,也就相当于两千金币。 不少人暗中松了口气,心里好受了些,同时也觉得东琅拍卖会可真是人性化。 他们还以为东琅拍卖会这种级别的势力,会嫌弃不入流的金币呢! “两千五百个金币!” “三千金币!” “我出三十五个灵石!” 最终,《雷霆诀》被三千八百个金币的价格,拍卖给一名少年。 少年对《雷霆诀》视若珍宝,于他而言,这本地级功法足以改变他的命运。 随之而来的是第二件、第三件...一件更比一件珍贵的拍卖品。 拍卖会逐渐走向白热化趋势。 褚流年百无聊赖地坐着,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桌上有节奏地敲着。 怎么没有她想要的呢,这多无聊啊。 她眼神瞥向下方,一个个都亢奋激昂,跟打了鸡血似的。 褚流年突然想到,柳昊天那个倒霉蛋和自己是一层的。 鸦羽般的眼睫落下一道阴影,遮住她眼底一闪即逝的邪气。 她掏出一个小纸人,指尖在上面比划了一会儿。 小纸人顿时活了过来,蹦蹦跳跳的。 褚流年玩味的勾着笑,“去,小家伙,帮我找一个人......” 啪啪—— 阿鸢手掌拍了拍,清脆的响声仿佛有种魔力,让面红耳赤的人们渐渐平和下来。 “接下来,我要介绍的拍卖品,很特别。” 能让阿鸢说出这种话的东西,究竟能有多特别呢? 人们纷纷屏住呼吸,翘首以盼。 所以,当一个小小玉瓶出现在眼前时,大家心里浮现出疑惑。 这......不就是丹药么,有什么特别的? 有人突然想到了什么,兴奋地喊道,“阿鸢姑娘,难道这丹药品阶很高?” 阿鸢摇摇头,笑容有些神秘。“不,这瓶丹药,只是地级定心丹。” “地级定心丹?” 众人感到有些纳闷,地级丹药虽然也很珍贵,但压根谈不上特别呀! 更何况还是最为常见的定心丹! 阿鸢托起那小玉瓶,将瓶塞轻轻打开。 顷刻间,一股子沁人心脾的药香味传到坐在底层的客人们身边。 底层客人们不由得沉迷的仔细嗅着那股芬芳,修为再低些的,竟然觉得身体隐隐有种静脉被滋润的感觉。 这......是地级定心丹? 说这是天级都有人信呐! 阿鸢及时将瓶塞重新叩在玉瓶上,原本还在陶醉的人生出意犹未尽的感觉。 “想必大家也看出来,这瓶地级定心丹的特别之处。此乃极品的地级定心丹。” “难怪闻起来如此特别,竟然是极品!” “想不到现在竟然能遇见极品丹药,莫非是天苓山庄炼制出来的?” “十有八九!除了天苓山庄,这里还有谁能炼制出极品的地级丹药?!” 拍卖场沸沸扬扬,阿鸢唇边笑意加深。 “这玉瓶之中,共有二十枚地级定心丹,共两百灵石。” “二十枚?我出两百五十个灵石!” “我出两百八十个!” “三百三十个灵石!” “......” 最终,这瓶地级丹药以四百高价拍卖而出。 接下来,在众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下,阿鸢又依次拍出了极品天级丹药,极品天级符箓,极品王级丹药,甚至是极品皇级符箓...... 震耳欲聋的叫嚷声冲天而起。 阿鸢也没想到这些灵丹符箓能这么受欢迎。 她平复了下被带动起来的激昂情绪, “接下来,将是最后一种极品符箓——极品皇级爆灵符。” 人群又一次强烈地轰动。 皇级爆灵符,他们知道,会让人在瞬间灵力暴增数倍,是修者在擂台的关键时刻,亦或是绝地求生时的绝佳底牌。 但,其产生的副作用代价过大,会让人修为骤减。 且修为越高,受到的影响越大。 然而极品皇级爆灵符就不一样了,不仅效果好了好几倍,就连副作用也几乎等同于无。 可以说,作为一名修者,没有人不想拥有这样一张底牌。 “极品皇级爆灵符一张,一千灵石起拍!” “我出一千零一十块灵石!” “我出一千零二十块!” 就连顶层贵客们也纷纷出价—— “一千零一百块灵石!” 下层原本还喧闹沸腾的人群变得鸦雀无声。 “一千零三百块!” “本少宗...本公子出一千零四百块灵石!” “......” 不愧是顶层的贵客,他们都以最低十块灵石的限制加价,贵客们却都几十甚至几百地加,似乎个个势在必得。 他们这些人还是别凑热闹了。 顶层某间房内,褚流年捏着已经完成自己使命的小纸人,嘴角勾着不怀好意的浅笑。 她按下变声的开关,懒散的声音传出—— “我出一千零五百个灵石。” 一旁的荼弃忍不住看了眼褚流年。 司烨凉薄的眸底则掠过一丝无奈。 “褚哥哥,你为何要竞拍自己的符箓?” 荼弃真诚发问。 褚流年揉了揉荼弃的脑袋,心里淡笑。 孩子还是小了点,不谙世事了些,不懂坑人的乐趣。 “你不怕他不买?”司烨问。 “放心,那人没长脑子。” 第四十七章 尊主的披风 不得不说,只有敌人才最了解敌人。 拍卖会顶层三十二号房间,一名老头拉着年轻的男子。 “少宗主,您自己的灵石所剩无几了!” 男子攥紧拳头,方才他就一直忍着没出声,但这可是极品皇级爆灵符! 能在瞬间将灵力暴增数倍的符箓,他怎么能错过! “慌什么,还有父亲准备的灵石!” “不能乱花宗主的灵石,那可是要留到最后再用的! 您若想要爆灵符,宗主是会为您准备的啊!” 柳昊天将老者推开,“大长老,你别再说了!本少宗主自有分寸! 若让我发现你多管闲事......” 柳昊天眼底赤果果的威胁之意,让大长老止住了话语。 “本公子出一千零七百块灵石!” 柳昊天信心满满,一下子加价两百个灵石,总不会再有人和他争了吧? 谁料,那声线懒散之人,似犹豫了一下,才报价道,“一千零七百四十块灵石。” 柳昊天看了眼储物袋里仅剩下的一千五百块灵石。 那是他的全部家当了。 看来还得仰仗父亲,父亲一定能理解他的。 想到这里,他对褚流年的恨忍不住又加深几分。 若不是褚流年,他现在也不会如此捉襟见肘! 柳昊天闭了闭眼,试图让对方一次性放弃挣扎。 “一千零八百块!” 那声音一听,果然气势弱了几分,却还是开出了价—— “那......我出一千零八百三十块吧。” 柳昊天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心中告诉自己。 挺住,要挺住! 对方加价越来越少,这张极品皇级爆灵符马上就能属于自己了,倒时跟父亲讲讲道理,父亲会理解自己的! 一狠心一咬牙,柳昊天又喊道,“一千零九百块!” “啊,那我出一千零九百二十块?” “......”他这是问谁呢? 柳昊天拳头攥的死紧,拼命忍住打人的冲动。 “两千块!” “我......我再加十块吧。” “两千一百块!” “两千一百一十块。” “两千二百块!” “两千二百一十块~” “......” 柳昊天气急,总觉得脑子腾的一下,莫名的昏沉让他情绪暴躁无比。 他嚯地起身,一掌将桌子拍碎—— “三千块!” “少宗主!”大长老大惊失色,“您冷静一下啊!” 柳昊天剧烈喘息了一会儿,待他反应过来自己花了三千灵石买了个皇级符箓时,面目顿时狰狞。 他疯魔一般,冲着大长老歇斯底里:“你为什么没制止我!” 大长老:“......”你听听这是人话么。 柳昊天也意识到自己有些不对劲。 他无力地跌坐回去,又缓了好一会儿,这才能用正常声音说话:“等对面那人加价,这符箓我不要了。” 大长老默默地低下头,说实话他觉得没人会那么傻。 但他还是忍不住心生期盼。 “啧,这极品皇级爆灵符,我可是极为喜欢的......” 那道声音幽幽说道。 柳昊天和大长老两人一听,眼神顿时亮了。 有戏! 快说啊,快继续加价啊! 柳昊天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只要对方加价,他就不会再花这三千灵石了。 也不用再向父亲“借”那一千五百块灵石。 虽然很遗憾失去这张符箓,但若是恰好缺了那两千块灵石,没完成父亲的任务,他失去的,可就是半条命了! 得先有命,才有命用这些身外之物! 褚流年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眼尾荡漾着笑意的波纹。 “虽然很可惜,但是啊,君子不夺人所好。 再者说,小爷我赶不上这位公子家财万贯,这可是整整三千灵石呢,都够我买一个帝级爆灵符了。 这极品皇级爆灵符,就让给公子吧。” “......”不得不说,这位公子说话,还真是杀人诛心! 柳昊天都快气疯了。 同自己喊价喊了这么久,早怎么没听这人说那什么“君子不夺人所好”? 要不是现在自己的身份对外隐藏,他都要以为对方知道自己是谁故意闹事了! 可怜的柳少宗主。 他还没有发现,对方就是今日刚坑了自己一边的褚流年,而褚流年正是因为知道他的身份,又一次故意挑拨。 最后他花了的冤枉钱,还都流入了这个罪魁祸首的口袋。 要是他知道褚流年所做的以上种种,恐怕会被气吐血。 褚流年大致算了算,结果有些出乎意料。 她本以为抽完成自己差不多也就卖个三四万灵石,没想到最后能到手五万。 插曲过后,拍卖会还在继续。 阿鸢的娇媚的表情不由自主变得慎重起来。 人们心中微凛,他们知道,这是今天晚上的重头戏要来了! “接下来,是本次拍卖会的压轴拍卖品——万妖骨披风残器。” 众人一听,自己望眼欲穿的拍卖品终于出现,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 原本慵懒杵着下巴的褚流年,微微正了正身子。 同时,就连荼弃也瞪大了眼睛。 褚流年却纳闷地瞥了眼司烨,原本还兴致缺缺的他,身体却突然间绷得死紧。 台上,一件墨色披风缓缓浮现。 整个会场鸦雀无声。 人们的视线皆是紧紧黏在了那块墨色的披风之上。 看上去有所损坏,但这并不影响人们对它的狂热。 细致的纹路似兽非兽,似花非花,像是一片片鳞骨组成,看不太清,但披风上的图案却赫然醒目。 那是一条栩栩如生的五爪黑龙,龙呈深墨,双目赤红,气息神秘而悠长。 无人不晓,万妖骨披风,是由上万妖骨的精髓所制。 但却没人知道,其上的龙身图案,竟然是一层货真价实的龙鳞制成。 司烨脊背僵直。 这东西......怎么看起来这么熟悉。 他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没有想起? —— “情况如何了?” 不知名的角落里,两位披着黑袍的人在隐秘地交谈着什么。 “目前,拍卖场一至四层都看过了...... 还未找到尊主的踪迹。” 另一个人攥紧拳头。 “继续找! 尊主的披风在这儿,他一定会来的!” 第四十八章 无心伤人 阿鸢对于大伙的反应,尽在掌握之中。 虽然这万妖骨披风残器遭受重创,等级跌落至圣级灵器,却依旧炙手可热。 “下面我宣布,压轴的宝贝万妖骨披风残器,底价三万灵石起!” 三万灵石! 褚流年心中一荡。 看来她要研究研究很久没有试过的炼器了。 炼制一件灵器的成本极高,因此同等灵器的价格,会比同等丹药和符箓高出很多。 皇级之后,为帝级,圣级,半神级,神级。 而这件残器乃圣级灵器,又有着妖尊这一噱头,底价能定成三万灵石,倒也不足为奇。 人群情绪高涨,不少人是因亲眼见识到西域妖尊的披风而激动,尽管他们拍不到。 而几乎全程按兵不动的顶层包间的客人们,此时也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喊道—— “我出三万一千灵石!” “三万三千!” “我出三万八千!” 柳昊天也开始叫价,“本公子出三万九千灵石!” 显而易见,顶层贵客们都是奔着这件披风残器而来。 原本还打算静观其变的褚流年,眯了眯眼。 万万没想到,众人对这件披风残器这么执着,五万灵石时,依旧有人在抬价。 已经快要超过她所拥有的灵石数量了。 这可如何是好呢。 难道真的还要再去找莲肆? 褚流年想了想,突然将目光转向司烨。 “你有吗?” 司烨似乎陷入什么迷茫之中,被褚流年叫到时,他明显怔了怔。 “......什么?” “自然是灵石。” 司烨默了默,袖袍下手指轻轻碰了碰很久没有开启过的空间戒指。 修为恢复之后,他还没有开启过这个东西。 司烨闭上了眼,丝丝神识缠绕在戒指上,试图打开它。 可,似乎是打开了记忆的匣子,纷杂错乱的场景和片段在脑海中窜跳,转瞬即逝。 褚流年见他闭眼不答,刚要摇铃铛。 岂料,身边传来妖气。 她偏头看去,只见司烨依旧阖着眼,妖气却不断从身体里传出。 他手中若隐若现的那枚戒指中,隐隐散发出妖异之感。 褚流年心中警铃大作。 妖和人类势不两立,若被人发现东泸无故出现妖的存在,是会引起轩然大波的! 她眼疾手快地画出一道结界符文。 然而,这仅仅一道结界符文,压根抑制不住四溢出去的妖气。 褚流年眼神凌厉,咬破指尖血。 她的指尖在半空中飞速划过,一道繁复的血纹转瞬形成。 许久没有以血作符,褚流年身体有些吃不消,灵力暴躁地在体内翻涌。 血色法轮渐渐浮现,盘旋,变大,最后笼罩住整间屋子。 可下一秒,那股强大的妖力狠狠缠绕住血色法轮,寸寸碎裂! 她嘴角溢出一丝血迹,咽下喉中腥甜。 这股妖力未免太过强悍! 再这样下去迟早会暴露! 褚流年紫眸明明灭灭,似乎下定了决心。 她顶着巨大的压力,靠近那妖力的来源处。 荼弃想要把她拉回来,奈何他只是一个灵师境,连想要站稳都极为困难。 司烨坐在妖力漩涡的中心处,整个人如同雕塑一般静坐。 他面上精致繁冗的面具上,诡异的花纹明明灭灭,似乎又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褚流年猛地扑了过去,她一手揽过司烨的上半身,张开嘴,打算咬上司烨的脖颈。 她要将妖力引进自己的身体! 然,意外发生了。 蕴含着无尽荒芜之意的血红色眸子,倏地睁开。 仿佛沉睡已久的远古凶兽,一眨不眨地死死盯着她。 褚流年被这眼神看得心惊。 在她心悸之时,一股强势的力道将她拽住。 下一秒,她稳稳地落在坚硬炙热的怀抱之中。 什么!? 褚流年的下颌也被大力握住,下一秒,凉薄的气息从她的唇上传开。 她竟然被狠狠咬住了唇! “......”这画面好诡异。 荼弃脸上出现傻傻的神情。 他奶奶的! 褚流年心里暗骂。 这小子! 没了理智就喜欢胡乱咬人! 嘴角被牙齿磕破,淡淡的血腥气在口中弥漫。 她闭了闭眼,仿佛终于狠下心。 她回咬,用力吸吮。 就着两人结合的唇口之处,她将空间打开,强劲的妖力从司烨的口中释放出来,呼啸而入。 这动静实在隐瞒不住,终是引起不少人的注意力。 两个黑袍之人齐齐抬头,看向某个方向。 “是尊主,是尊主的气息!” 拍卖主办间的人,包括吴长老崔长老二人也齐齐站了起来。 “妖气?有要混入拍卖场了?!” 台下,人群陷入混乱。 “这是怎么回事,拍卖会场怎么会出现妖力!?” “鬼知道!不是说人妖分界,不可互相踏入对方的领域吗?这些该死的妖想来干什么?!” “诸位请冷静!” 正当人群慌作一团时,萧晟及时出现,打破混乱的局面。 “只是几只小妖,拍卖会长老已经亲自出马,很快就会将其捉捕,请诸位稍安勿躁,拍卖暂停一会儿!” —— 与此同时,黑袍之人顺着妖气寻找源头,谁知对面迎来几人。 两人面面相觑。 尊主的气息实在太过强大,竟然被人类发现了! “玄骨,怎么办?” “我去引开他们,麟羽,你一定要找到尊主!” “好!” 趁对面还没发现,两人一拍即合分头行动。 吴长老等人匆匆赶到时,正遇上一名黑袍之人,几人眯起眼迅速打量,蓦然发现眼前的黑袍竟不是拍卖会的专属黑袍。 而此人身上,隐隐透出一股与人类不同的气息! 柳亦峰怒斥:“你这妖族,不在你们的西域好好呆着,跑来东泸做什么?” 玄骨生性寡言,气质冷冽,他的手上妖力凝聚。 “你们让开,我无心伤人。” 吴长老感受到一股比自己这个灵皇境还要强悍的气势,他试图谈和。 “阁下究竟想要什么,不妨同老夫说一说。” 玄骨道,“没什么好说的,你们让开,我不会伤人。” 对方回避问题,吴长老也别无选择。 他身为拍卖会长老,必须负责拍卖会客人们的安全。 “阁下不说,老夫怎么相信阁下不会伤人?” 玄骨没说话,身上的气势更甚了。 战争一触即发。 第四十九章 和小孩争宠 暴动的妖气在唇齿之间飞快消磨。 这是褚流年目前发现的转移妖气最快的办法。 空间内的那颗妖树又拔高了些。 可,司烨这小子还不醒! 褚流年挣脱束缚,直起身子。 唇分,拉出暧昧的银丝。 饶是脸皮厚如褚流年,耳后根也不禁发烫。 少儿不宜啊少儿不宜! 荼弃现在还傻傻好奇地盯着他们看呢! 像是为了掩饰什么,她不留情面地擦了擦嘴,踢了司烨一脚。 “快醒醒,马上就要被发现了!” 司烨眼皮一动,睁开漆黑的眼,幽深的眸子落在褚流年的脸上,染上诧异。 “你的嘴......” 褚流年一噎,真是哪提不开提哪壶! “没什么,被狗咬了而已。” 被狗咬? 司烨摸了摸自己的唇,竟也觉得有一丝隐隐的疼。 难道他也被狗咬了? 他绞尽脑汁渴望想起些什么,原本就混乱的记忆却因为被打断,而导致他如今还是什么都没想起。 他是谁? 他是司烨。 因为一条小冰龙而失去灵力,却也遇见了褚流年的妖。 仅此而已。 可脑子里似乎还隐匿着一团乱糟糟的线,又仿佛蛰伏着一只危险的野兽。 它静悄悄的待在那,不声不响,伺机出现。 “还不快吸收残余在外的妖力? 你想被人发现么?” 褚流年道。 司烨听闻,闭上眼迅速将周遭妖力吸收。 所幸妖力扩散范围很广,麟羽才刚赶到顶层,气息就断了。 遭了!这下可难找了! 麟羽心中苦涩,不得不挨个去寻。 “司烨,先前发生了什么,你竟然引起这么大异动。” 司烨看向手中妖戒,眸光一闪。 空间妖戒竟然顺利打开了。 褚流年也隐约猜到,刚才的异动和这枚戒指有些关系,而戒指里的空间被司烨成功开启,也就意味着暂时没了威胁。 司烨不说,她就选择不问。 只要不会再像这样给自己带来麻烦,她不会窥探别人的隐私。 “你要灵石?” 褚流年点了点头。 “要多少?” 褚流年反问,“你有多少?” 司烨默默扫了一眼,数十万块灵石被堆在角落里,那是他的空间里最不起眼,也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几十万块吧。” 褚流年闻言一乐,“你什么时候学会吹牛了?” 然而,当她看着司烨认真的神情时,抽了抽嘴。 她记得,司烨曾经的修为好似不一般。 强者一般都很有财力。 褚流年突然觉得身边多了个大款,她决心好好利用。 这小子给自己添了这么大麻烦,还轻薄了自己,她要起灵石来可不会手软。 “那就先借我十万灵石。” “都给你也无妨。” “......哈?” 给? 这小子脑袋没坑吧? 她只见过被自己坑的,还没见过这种主动上交灵石的! 司烨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说出这种话,但他一想到褚流年花自己的灵石买东西,他就觉得心生愉悦。 虽然他不知道褚流年花这么多灵石,买那种残器做什么。 这时,场外又传来了不满的声音。“那几只妖还没捉住吗?” 萧晟声音听不出异样,“大家莫急,已经找到了。” 那股妖气确实浅了很多。 众人一听便放松了下来,却忽略了萧晟口中的是找到了,而不是抓到了。 为了安抚人心,萧晟道,“拍卖会可以正常举行。” 阿鸢脸上又浮现出那完美的笑容,“四万五千块灵石,继续拍价!” 人们这才将妖的事情抛之脑后,气氛却也不复先前火热。 披风残器的价格已经抬到了五万八千块,几乎只剩下几个人还在苦苦支撑。 “五万八千五百块!” “五万九千块!” 柳昊天坚持不懈,当他报出最后的六万灵石时,终于不再有人抬价。 “看见没?大长老。”柳昊天心里那块大石头落下。 “父亲准备的那七万灵石,足以拍下这件残器。” 大长老也松了口气。 阿鸢道,“既然已经无人喊价,那么我宣布,万妖骨披风残器,归——” “且慢!” 一道熟悉的懒散声线突然打断了阿鸢的话。 怎么又是那个臭小子! 柳昊天脸色扭曲了些,他难道是故意找自己的茬?他还想要坑自己? 褚流年嘴角提起,“小爷出六万三千块灵石。” 台下唏嘘一片。 一次性抬价三千块? 这位公子看起来似乎真心想要这件残器! “......本公子出六万四千块!” “六万七千块。” 豆大的汗珠从柳昊天的额角淌下。“六万八千五百块。” 别再喊了,别再喊了! 柳昊天心里祈祷着。 褚流年听到柳昊天只抬了五百块灵石的价,露出一抹玩味的笑。 原来如此,柳少主要到极限了啊。 褚流年声音悠哉极了,“六万八千五百......一十块。” 柳昊天:“......” 啊啊啊怎么办,他现在好想杀人! 柳昊天转头,眼神恶狠狠地瞪向大长老,“你有多少?” “一,一千块......” 柳昊天的脸腾的一下就绿了。 “你堂堂一个大长老,全身上下只有一千块灵石?” 大长老无语了。 这不得问问他那个克扣俸禄的老爹么。 “算了,有多少是多少,此人的灵石估计也快到极限了!” 柳昊天在心里安慰自己。 他又一次按下变声按钮,“本公子出六万九千五百块!” 柳昊天的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意味。 褚流年幽幽地笑了。 “我出七万块。” 完了,彻底完了。 柳昊天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父亲知道了,少说得扒了他一层皮。 见对面迟迟不说话,褚流年心下了然。 阿鸢见局势已定,便开口道。 “我宣布,最后一件压轴拍卖品,为顶层东角十五间的公子所得,恭喜这位公子!” 这时,带了些庆幸意味的声音也传遍全场。 “哎呀,幸好幸好,小爷我一共就剩下这么点灵石,差点就拍不到了! 还得多亏了这位一直和我叫价的公子,之前那张极品皇级爆灵符若不是我让给了你,恐怕这件披风最后也不会落在我的手上。” 褚流年这些话,可谓是字字如刀,一下一下地扎在了柳昊天的心窝上。 “啧啧,这位公子究竟是何人,说话可真毒啊!” “可不是嘛!不过他也是够厉害,能将另一名公子耍得团团转......” 场上的议论如同逃不开的魔咒,每一句都传到了柳昊天的耳朵里。 他心里的恨意从未如此猛烈过。 这人究竟是何人? 对方能拿出这么多灵石,又能坐在顶层,身份定不会比自己差,他就算找到他是谁又能如何呢? 归根结底,还得怪褚流年。 没错,都是褚流年害了他! 若不是褚流年诓骗自己,坑了自己那三千灵石,他又怎么会落到如此境地! 倒时父亲若追究其这件事来,他就把过错都赖在褚流年身上好了! 柳昊天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一而再再而三地叮嘱着大长老。 “给我记住了,都是褚流年害的,我也只是个受害者,听见没?” 大长老迫于淫威,只得答应。 而不远处,柳亦峰听见传来的阿鸢的声音。 得知最后的披风残器是以七万灵石的价格拍卖到手,心里顿时舒坦了不少。 虽然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期,把准备的七万灵石全花光了,但好歹披风算是到手了。 他将注意力拉了回来。 眼前的几人还在僵持着。 吴长老不敢贸然出手,对面的黑袍男子似乎也没有主动攻击的意思。 玄骨还没得到麟羽的消息,不禁皱眉。 吴长老似乎想到了什么,“阁下莫不是想要这件披风残器?” 玄骨摇头。 那披风事小,为了利用披风引出并找到流落在此的主子才是关键。 凌天温和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精光。 妖族,或许他可以好好利用。 ...... 另一边,拍卖会已经结束。 褚流年拿到了披风残器。 一旁的司烨近距离见到这件披风,不知为何,心里又生出几分诡异的熟悉感。 脑袋隐隐发疼,他只得将这种怪异感压了下去。 “小七,你过来。” 荼弃听话地乖乖走到褚流年身边。 褚流年在披风上画了一道符文。 披风的外表渐渐发生了变化,原本还高贵的质感变得普通。 她要将披风给荼弃穿上。 司烨见了,瞳孔一缩。 他抬手,扯住披风的一角。 无人看到,这件披风的色调似乎在司烨接触到的刹那间,多了些光泽。 褚流年不解问他,“你干什么?” 司烨抿了抿唇。 “你拍下这东西,是要送给他?” “没错。” 褚流年不以为然,灵石可以再挣,反正她有的是丹药符箓。 “......”她不惜花了自己目前所有的灵石,甚至还找自己借,结果是为了给这个讨人厌的小孩? 明明他之前很开心褚流年花自己的灵石,但现在,心里却有了不愿意的想法。 自己这是怎么了? 在争宠? 和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去争褚流年的宠? 不行,这太荒谬了! 司烨被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吓了一跳。 第五十章 坦白一件事 “你怎么了?” 褚流年不明所以,司烨沉默了片刻。 半晌,他缓缓松开拉着披风的手,将脸撇过去不看她。 “无碍。” “......”那就行。 她以为司烨反悔要追回给自己的灵石。 褚流年反手就将披风盖在了荼弃身上。 啧,不太合身。 她上下打量一番,又画了个符。 披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水,直至与荼弃的身形完美贴合。 褚流年这才满意。 只待回去好好研究了。 三人离开了包间,来到指定地点后将黑袍交还。 很快来到了拍卖会出口。 就在这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数以千计的侍卫接踵而至,他们坚甲利兵,杀气腾腾。 人群耸动,已经走出拍卖会场的的客人们看到这场景,不由大喊。 “发生了什么?!” “听说是妖族入侵了!” “不是说只有几只小妖吗?!” “那谁知道怎么会有这么大阵仗!” “还是先躲起来,小命重要!” 人群一窝蜂地涌出来,瞬间将此处围了个水泄不通。 局势不妙! 褚流年打算拉着荼弃和司烨远离这里,毕竟她来此只是为了灵石和披风。 东西到手,自然要走。 然—— 当她想脱离人群时,一道黑色身影从天降落。 他身着黑袍,看不清模样,气势逼人,身上似乎散发着与周围格格不入的气息。 那是妖气! 路过此处的侍卫们顿时对他发起了攻击。 可—— 那只妖竟长出一对羽翼。 强烈的压迫感让人们不敢再说话。 这只妖似乎很是强大!他们竟然看不出究竟是多高的修为! 麟羽压制着人们的行动,目光却在人群中,不断寻找着什么。 只要尊主在这里,他就一定能感知到那独一无二的妖气。 本来是不想搞这么大阵仗的,可他找遍所有人都没有找到尊主,只能出此下策。 没有,还是没有。 难道尊主根本就没来? 麟羽陷入深深的怀疑。 殊不知,司烨在褚流年身边,只要不刻意释放妖气,都不会被人发现。 麟羽没找到人,有些不甘心就这样离开。 于是他就站在那里,逐个逐个地筛。 眼看着就要到褚流年。 “啪嗒——” 一颗石子砸在了麟羽的后背上。 众人正纳闷谁这么有勇气,转眸却看见一个小孩站在门外。 “大坏蛋,妖全是大坏蛋!” 小孩指着麟羽。 小孩的母亲匆匆赶来,将小孩一把搂在怀里。 本以为就是场小小闹剧。 再来的,却是成千上万的穿着粗布衣的老百姓。 “该死的妖,给我滚开!” “妖孽!” “害人的东西!” 百姓们唾骂着,开始朝他扔东西。 麟羽被黑袍遮住了表情,身上显现出一道保护罩,将臭鸡蛋,烂菜叶统统隔绝。 褚流年有些诧异。 虽然人妖殊途,但印象里还算界限分明,这妖虽然闯入东泸,但也没做出大开杀戒的事。 为何这里的老百姓会这么痛恨妖呢? 这个问题,麟羽也没想明白。 又一道黑色身影稳稳落在麟羽身边。 是玄骨。 “找到尊主了吗?” “没有,找遍了。”但麟羽不甘心,“我还想再仔细找找!” “别找了。” “为什么?”麟羽对玄骨的话语感到不解,“你打不过那些人?” 玄骨看白痴一样看他。 “你难道不想赶紧找到尊主?!” “我自然想找,但那边出问题了,你我必须赶回去。” “可......” “麟羽,我们没有时间犹豫了,尊主的范围已经确定了,更何况方才尊主散发出那么强烈的妖气,相信我们过几日想再来找尊主,会方便许多。” 麟羽咬咬牙,“行!咱们先走!” 话音落,两人破空而去。 看着两人离开的身影,老百姓们还以为是自己把两妖吓跑了,久久不能回神。 “太好了!我们安全了!” “我们终于亲手把那害人的东西赶走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 不少人都对此产生疑虑,怎么感觉这些老百姓和妖之间有着他们不知道的深仇大恨? “诸位远道而来的客人。”威严肃穆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老百姓们看见自家皇帝,连忙跪下。 “平身。” 萧晟说完,就径直来到众人面前,脸上竟然有着歉意。 “这次是朕的疏忽,才会导致妖族闯入请诸位见谅。 此外,朕准备宴请诸位停留几天,好生招待以表歉意。” 竟然还有免费的招待? 众人一听,觉得玩两天也挺好。 “既然皇上亲口这么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也有人遗憾说道。 “可惜我有要事在身,恐怕无法参加......” 褚流年低头斟酌了片刻。 正好她此行想多了解了解天苓山庄的事,不如顺理成章在此停留几日,或许能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这件事就这么敲定下来,决定留下的人,浩浩荡荡地随着萧晟离开。 褚流年每走一步,都感觉眼前的景象在变化。 果然,地位越高,享受的待遇自然也就越好。 灵羽国的皇宫气势恢宏,每一处角落都透露着奢华之气,比起靖北国有过之而无不及。 其占地面积更是比靖北国的皇宫要大上好几倍。 主殿之中,墙壁上雕刻着凶猛巨兽惟妙惟肖,仿佛下一刻就会腾空而起。 褚流年走到墙边,手轻轻附在上面。 有清浅的抓痕。 不似灵兽那般凶猛夸张,但也绝不是人类能做到的。 若没有仔细看,可能还看不出来。 不止此处,就连别的地方也有类似的痕迹。 褚流年收回手,不动声色。 众人落了座,静等。 就在这时,几道身影依次从殿门口走了进来。 褚流年抬头看去,带头的竟是吴长老、崔长老。 而另外几名中年男女,她似乎能看出来一丝熟悉之感,但她很肯定自己没有见过这几人。 直到柳昊天、罗彻、樊妍等人也走了进来时,褚流年恍然大悟。 估计他们和那几名中年人是父子关系,不然也不会如此相像。 褚流年眸子眯起。 凌尘没来? 她一眼扫过那几人,最后目光锁定在一名气质温和,仿佛带着药香气息的中年男子身上。 直觉告诉她,此人就是凌尘之父,天苓山庄的庄主——凌天。 怎么看都是一个温润如玉的君子呢。 就是不知道这济济衣冠下,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了。 “既然人已经来齐了,朕便要坦白一件事情。” 第五十一章 三年前的意外 坦白事情? 众人一听顿时愣住了。 这灵羽皇帝是在搞什么名堂。 众人的反应也在萧晟的预想之中,他叹了口气,将一切娓娓道来。 一切的起因,都发生在三年前。 那时灵羽国无缘无故发生好几起失踪事件。 一开始他们还觉得是人为,直到某一天,边境突然被大规模地骚扰。 他们这才发现,始作俑者竟然是无恶不作、臭名远扬的妖族! 为了守住边境要塞,灵羽大军伤亡惨重。 而灵羽国的老百姓们之所以对妖会深恶痛绝,就是因为他们的家人在这场人妖大战中付出了惨痛的生命代价。 “萧国主,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什么不早说?” 众人有种被欺骗的愤怒感。 萧晟苦笑着道,“朕实在是一筹莫展,又怕诸位听闻此事不肯过来。诸位若能祝我一臂之力,必有重谢!” 为表诚意,萧晟连自称都没有了,然而并没有人买账。 不少人开始七嘴八舌地指责起来。 “所以你就公然欺骗我们?!” “还说请我们坐宴,我就说你们这种高高在上的二等国,怎么可能会纡尊降贵!” 萧晟此事不占理,只得接受大家的指责。 “诸位,请听在下一言。”凌天突然开口。 见是天苓山庄庄主亲口说话,原本讨伐的声音此时弱了些。 原因无他,没有人想得罪炼丹师,还是凌天庄主这种极有威望的人。 “唇亡齿寒的道理,相信大家不是没有听过。” 此话,一语中的。 凌天平静的语气似乎有种魔力,可以抚平人们的心浮气躁。 “现在灵羽国已经遭受妖族重创,若是灵羽国沦陷了,会发生什么呢?” 众人闻言,陷入沉思。 妖族凶猛残暴,很多时候妖族并非是为了得到什么,仅仅是渴望杀戮,喜好血腥,就会对人类出手。 当他们踏平灵羽国之后,会不会变本加厉? 答案是肯定的。 贪心不足蛇吞象,当灵羽国被踏平,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国家...... 这一认知让人无端升起恐慌。 是啊,话说得没错。 就连灵羽国这种好胜好战的二等国都招架不住的妖族,如果有一天攻击到他们的国家、势力...... 想想都让人心底发寒。 “那个......我有一个疑问。”有人突然举手,声音有些颤抖。 凌天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这些妖,到底是从哪来的? 他们现在,究竟隐匿在何处?” 萧晟的表情显得有些疲惫。 “这些妖之所以难防,最诡异的地方就是,我们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来的,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藏在哪里。 朕只能说,这些妖会定时地出现,且突袭的地点一次比一次接近皇城,每一次都会有大量军团失踪,甚至是无辜的百姓,世家公子和小姐,就连尸体都找不到。 而这次,据经验,他们会攻入皇城。” “这怎么可能呢?” “对啊!数量那么庞大的种族,总不能是凭空出现的吧!” 萧晟的眼神在这一声声质问下,愈发苦涩了。 还真别说。 真就跟凭空出现似的。 但是,他最近也调查到一些信息,虽然听起来有些荒谬...... “其实,若是追溯到三年前,还有一种可能。” 三年前? 此话一出,褚流年呼吸微微一滞。 “褚小侯爷,你可还记得,三年前那场空间裂缝?” 萧晟坐在高台之上,他的目光,从人群中,直直的向褚流年射来。 原本褚流年的模样就很显眼,只是碍于种种传闻,没人敢光明正大地盯着她看。 他们不想惹了一身麻烦。 而萧晟突然的话语,一下子就让她成为众人眼神的聚焦之地。 褚流年面色无波无澜,淡定地坐在原地。 心里却已经泛起汹涌的波涛。 三年前的空间裂缝,她怎么会不记得。 那场空间裂缝,夺走了干爹亲手培育出来的无数士兵。 她压下情绪,无声点头。 萧晟又道,“据调查,自从云端城边境发生了空间裂缝,就经常有人无故失踪。 甚至,有人亲眼目睹过,妖族在那里出现过。” 萧晟定定地看着褚流年。 “褚小侯爷,难道你就不想知道,那些士兵到底是死于天灾......还是另有蹊跷?” 褚流年回视他,面对一国之主,她气势依旧不落下风。 良久,只听这紫眸红衣,精致绝艳的少年低声道。 “当然。” 他的声音,沉的不能再沉。 没人注意到,樊妍身边的一名少女,在听到褚流年的音色后,眼睛忽地一亮。 她当即就要动身。 “姑姑,您怎么了?” 樊妍小声问道。 谁也想不到,魔音谷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魔女,最怕的就是魔音谷的圣女——樊音。 樊音回神,看了眼自己的小侄女。 她突然意识到现在的处境。 樊音又看了看那红衣紫眸的少年,迈出去的脚缓缓收回。 萧晟没想到,褚流年能如此沉得住气。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还能泰然自若地坐在那里。 当年阿骥原来是和这样的人交了战。 也难怪,就连阿骥都久久没有拿下那个领地。 如是想着,萧晟便听有人问:“所以,萧国主,你将我们聚集在这里,是为了共同御敌?” 萧晟慎重颔首。 褚流年屈了屈指,竟觉得有些好笑。 当初灵羽国侵犯靖北国边疆,她是誓死捍卫靖北国的人。 现如今,她却要故地重游,助灵羽国一臂之力。 真是戏剧性啊。 褚流年哂笑。 但是,既然已经追溯到三年前,牵扯到那十万人命...... 她就不得不参与这件事了。 “萧国主打算如何?” 萧晟顿了顿,“妖族每隔三个月就会来袭一次。” “距离妖族来侵还有多久?” “......只剩不到三天。” 听到萧晟的话,不少人脸上都没了血色。 只剩三天?! 这根本没有时间去准备! 凌天站出来,安抚道,“各位,别担心,我等会提供丹药给你们。” “真的吗!那可真是太好了!” “是啊是啊!有了凌庄主的丹药,想必我等会顺利许多!” 凌天真是个乐善好施的医者。 萧晟对凌天的雪中送炭,心里也是无尽的感激。 但,褚流年知道天苓山庄中存在着猫腻。 是以,凌天的任何行为,在她眼里都变得古怪。 第五十二章 小白脸是什么 距妖族进攻只剩三天。 想再找救兵已经来不及了。 经众人商议,对以下三天进行分工安排。 灵羽大军守护身为皇城的流云城,天苓山庄的凌天等人主要负责提供丹药,而他们则兵分两路。 一路同灵羽大军一同抵御侵袭皇城的妖族。 而另一路,则是去寻找妖族到底是否来自于云端城边境。 大多数人都争着想要去云端城边境。 萧晟所说的妖族在云端城边境出现,只是一个猜想。 他们认为萧晟这一猜想并不现实。 因此,若是去云端城边境,他们兴许会白跑一趟。 但相对的,也会安全许多。 “我去云端城吧!” “我也要去云端城!” “不行,你们应该留在流云城,皇城人手会不够的!” “那凭什么是我们留在流云城,你去云端城!” 众人的争论越发偏激,任谁都不想冒着安全危险。 眼见气氛剑拔弩张,凌天出声道。 “诸位,在下有一个提议。” 天苓庄主的面子,大伙儿还是必须要给的。 “凌庄主有什么好的提议,不妨说来听听。” “没错,我们相信凌庄主会做出好的决定。” “在下认为,年轻一辈应当去云端城,我们则留在流云城。” “这......”人们你看我我看你。 凌天继续道,“首先,年轻的小辈们天赋卓绝,可无论是实战经验,还是修为,都比不了我们。其次,这些年轻才俊是我们的希望,我们怎么能让他们陷入危险的境地?” 见众人沉默不言,似乎心中还有些不乐意无法接受,凌天又叹了口气。 “在下也没想到,会被卷入这次事件,但此刻我们应当同仇敌忾,让伤亡尽量减到最小。” 说完,凌天就静了下来,等待众人的反应。 “......其实,凌庄主说得不无道理。” “确实没错,我们修为高些,阅历深些,理应留在流云城。” “凌庄主这也是为大局而考虑啊。” 凌天果真是有些威望,说出的话几乎无人反驳。 小一辈的,来的都是大势力的宗门子女,亦或是小国的皇族血统,几乎无一不是各地公认的天才。 如是分出了两路,再没人争议。 萧晟始终紧绷的脊背终于松懈了些。 “麻烦诸位了。” 为首的吴长老和崔长老沉默了许久,此时也终于出口。 “我们也留在这里。” 萧晟感到又惊又喜。 吾长老和崔长老与他们不同,他们来自更为强大的势力,想要离开是随时的事,完全没什么好顾忌的。 可他们竟然选择了留在这里。 吴长老沉吟道,“妖族是我们人类的共敌,我们本就应当万众一心才对。” 萧晟大为感动。 “太好了,有两位长老在这儿,我们一定能逢凶化吉!” “两位长老真是心系天下!” 吴长老和崔长老受到人们的夸赞,双双对视了一眼,做出了决定。 “老夫会留在流云城。” 吴长老说道。 众人皆是一愣,“那崔长老您呢?” 崔长老道,“我随小辈们前去云端城。” 妖族一事,看似对他们这种势力暂时构不成威胁,却也有着无尽的隐患。 对于萧晟所说,妖族无故出现的事,他们虽然也觉得离奇,但也绝不能草草了事。 更何况,他们在拍卖场遇见的那只妖,力量强大到可怕。 便是他们二人合手,也无法对其造成伤害。 这件事情,他们不得不重视。 “原来如此,崔长老同小辈们在一起,确实是会有些保障。” “有了这两位定海神针,我心里踏实了不少。” 萧晟见事情终于定下来,脸上的笑意也从勉强变得轻松了不少。 “既然已经定好,今日大家便好生歇息着,难得齐聚一堂,还请各位尽情享受这难得的机会吧!” 萧晟站了起来,面向,宣布宴会正式开始。 “今日能得到各位的理解与帮助,我深感荣幸,在此先干为敬。” 说罢,萧晟一仰头,将杯中酒水喝了个干净。 “好!祝我们能斩妖成功!” “干了!” 人们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偌大的殿堂里,杯盏交错,声响不断。 各大势力的领头人相互寒暄着,年轻小辈们紧随长辈身后,酒水似乎将脑中的怯意驱逐干净。 褚流年所处的角落里,倒显得冷僻了些。 荼弃还是个孩子,不懂饮酒。 司烨垂眸瞥了眼眼前的酒盏,也没动。 褚流年在酒水中浸染了数年的时间,酒量可谓千杯不倒,是个爱酒之人。 曾经带兵打仗,同手下的士兵常常坐在一起,不是比拼酒量,就是彻夜交谈各自经历过的故事。 身处异乡时,唯有这酒和篝火,以及士兵们年轻而真诚的笑脸是唯一的温暖和慰藉。 她随意捞起一旁的酒盏。 青葱一般的长指将小小的杯盏拢在眼前,有些失神地把玩着。 当一股甘醇浓滑的香气从杯盏中传出来时,原本沉甸甸的心绪变得有些轻快起来。 褚流年举杯,不着痕迹地轻轻嗅了嗅,眼神忽地一亮。 咦, 这酒莫不是有什么蹊跷? 酒没有问题,杯子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褚流年剑眉一挑,自个儿斟了一杯。 美酒入肚,与此同时似乎有一股暖流,缓缓蔓延至身体每一处,一种难于言表的舒缓之感传来。 原来是药酒。 褚流年狭长的眸子浅浅地眯起来。 原来药酒还会有这等奇效,看来她往后也可以多多炼制些。 “呵,怎么样啊褚流年,我们灵羽国的药酒,你们那种地方可没见过吧。” 高傲的声音老远就传来。 褚流年没抬头,已经猜到来人是谁。 可不就是灵羽国那个高傲自大目中无人的太子萧骥么! 萧骥直接坐在了褚流年的对面。 也不知道这位太子爷又抽什么风,不和他爹应付客人,绕大老远来找她麻烦? 褚流年仰头,又是一口畅饮。 萧骥见褚流年对自己爱答不理,脸色黑沉沉。 “本太子和你说话,你却只顾品酒。 真不愧是你啊。” 萧骥声音凉飕飕的,紧盯眼前的少年,见她一直不理自己,心里莫名怒气飙升。 “好好好,褚流年,还是你有本事,敢不搭理本太子!” 他猛地大口灌了杯酒。 谁知这一杯酒下肚,肚子里就火燎燎的,他的脸几乎是眨眼间就腾起了一层红晕。 “嘶——” 萧骥猛抽冷气。 褚流年这才停了手,怀疑的目光看向萧骥。 萧骥见对方目光扫来,瞪了瞪眼。 “你看什么! 本太子就是被呛到了而已!” 死要面子活受罪。 褚流年戏谑一笑。 “真是可惜啊。” 萧骥下意识问,“可惜什么?” “太子殿下骁勇善战,竟然连这点酒量都没有。 我那靖北国没有药酒也就罢了,萧太子明明眼前就摆着这种美酒,却无法品尝如此琼液,着实是可惜啊。” 萧骥一听,脸色越来越沉,愈来愈黑,几乎能凝墨来。 褚流年这不是听见自己一开始的话了么! 那他怎么装没听见! 就是单纯不想搭理他呗! 亏他还想着两人暂时和解和解,褚流年竟然还这么讨人厌! 萧骥试图为自己搏回面子,“是你贪杯而已!此酒虽为药酒,却有着三杯倒的称号,便是我父皇都不敢喝那第四杯!” 褚流年挑了挑眉,“我贪杯?本来就是你酒品不好。” “你!”萧骥气急。 他指着一直坐在褚流年身边的司烨。 “这小白脸就喝不了,你信不信!?” 小......小白脸? 褚流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见始终正襟危坐滴酒不沾的司烨。 他说什么? 司烨是小白脸? 噗! 褚流年憋住笑意。 司烨看着褚流年,眼里传达出一个困惑的疑问。 ’小白脸,是什么意思?‘ 褚流年没醉,但也被酒意勾起了邪恶的因子,她单手撑着下颚,嘴角微微上扬,显得又邪又魅。 司烨被她直勾勾地看着,身体莫名出现一种奇异的燥热感。 偏偏,那张雌雄莫辨的脸已经靠近,偏着头,带着酒气的呼吸在耳畔喷薄。 司烨倏地握紧手,控制住身体不由自主的战栗感。 褚流年轻轻吐出了几个字。 他的身体蓦地变得僵直。 小白脸的意思,竟然是...竟然是! 他和褚流年,看起来像是那种关系么?! 那种心如擂鼓的感觉又出现了,司烨心里越来越惊。 他竟然没有生气! 不,准确来说,是那种被人误会的愤怒,被另一种情绪压倒性地盖了过去! 司烨一直觉得自己病了。 但他现在却又觉得,自己目前为止的种种表现,像极了...... “小白脸,你想什么呢!?” 带有敌意的声音从对面传来,思绪被打乱的司烨不满地抬起头,看向他。 萧骥被他看得心里莫名发慌。 那眼神...... 是他看错了吗,一个灵师境的小白脸会有这种神情? 萧骥甩了甩头,试图驱散酒意。 “小白脸,这药酒,你敢喝三杯么?” 褚流年见萧骥神情是认真的,又想起司烨一口酒也没动,想来是不胜酒力。 她不由皱眉,出声道,“萧骥,我家司......” “我敢。” 第五十三章 果然是小白脸! 褚流年眉头轻轻皱起,“司烨,你......” “三杯而已,我敢。” 少年的声音笃定沉稳,并非冲动,他是认真的。 褚流年一愣。 三杯...而已? 司烨也会说这种话,真是稀奇了! 萧骥也没想到,司烨会答应得这么干脆,他冷冷一笑。 “好,我倒要看看,你能喝几杯!” 司烨侧头看见褚流年眼里的担忧。 他感到有些别扭,却也破天荒的,说出了答应萧骥的原因。 “我不会、给你丢脸。” “......”这小子,没想到也会来这套。 但不得不说,褚流年真挺吃他这一套的。 虽然看不清司烨的模样如何,她依然觉得别扭起来的司烨,竟意外有些...可爱? 褚流年的目光,坦然,毫不掩饰。 司烨却觉得有什么东西缓缓攀附在心头,层层叠叠地,仿佛下一秒就要让他陷进去。 他举起酒杯,掩饰般一口饮下。 嗓子里有种火辣辣的感觉,并不好受。 思绪在瞬间就崩乱了。 他耳后红的像极了熟透的虾,萧骥出口讥讽,“我就说这小白脸不行吧!” 褚流年心生无奈,也没生气,反而心里更加动容了。 明知道自己不能喝,还非要喝。 真是犟得可爱。 不过,看在司烨是为了自己的份上,褚流年将手轻轻放在司烨的掌上。 炽热的温度顿时传来,让人莫名的平静。 司烨听见她声音清和地说。 “可以了,司烨。 我知道你尽力了。” 司烨不语,他黑漆漆的眸子定定望着褚流年。 眸光幽幽,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忽然,他又举起了一杯酒,饮下。 接着又是一杯。 三杯药酒,将他的脑袋搅得翻天覆地。 褚流年看着他。 今天的司烨有点不对劲。 但她觉得很好,至少比以前有生气。 这让她发现,看似冰山一样什么都不在意的司烨,也是一个会有感情的人。 思绪飘摇之际。 司烨反手,将褚流年的手握住。 掌心相贴,温度更烫。 “阿...... 阿褚。” 褚流年微怔。 司烨第一次这么叫她,以前都是连名带姓。 她正凝神,想听司烨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谁知,对方脑袋一歪,靠在她身上,呼吸平稳起来。 他睡着了。 两人的手还没松开。 褚流年挣了挣,没挣脱。 萧骥觉得,眼前一幕气氛很是古怪。 明明是两个大男人,手却牵在了一起。 这个面具少年......果然是褚流年养的小白脸! 萧骥看不下去了,再加上酒劲冲的他头昏脑涨,站起身来转身就离开。 “褚哥哥,我也要喝。” 荼弃突然开口,纯真的眼睛看着褚流年。 “喝了这个‘水’,是不是就可以像司烨哥哥一样和褚哥哥贴贴了?” 褚流年哑然失笑。 她知道荼弃虽然已经快十岁了,但从小没人教育的他,心性和五六岁的小孩没什么两样,什么也不懂。 无依无靠,把自己当成了亲人,才喜欢黏着自己。 但,十岁的孩子,总归要知道一些东西。 “小孩子不能喝酒。” 褚流年面对自己人,尤其是小孩和姑娘家时,总是会多一些耐性。 她谆谆教诲:“你是一个小男子汉,也不能再和褚哥哥贴贴了。” “但司烨哥哥已经是大人了。” “为什么司烨哥哥可以和褚哥哥贴贴,小七不可以呢?” “......”褚流年张了张嘴。 “那不一样。” 荼弃歪着头,语气严肃又稚嫩:“有什么不一样,难道褚哥哥比起小七,更喜欢司烨哥哥。” “......” 现在的小孩儿这么难带么。 褚流年按了按太阳穴,脑袋有点疼。 “宴会快结束了,我们该回去歇着了,小七。” 荼弃没听到褚流年的回答,心里不免失落。 但他向来听话,褚流年说什么便是什么。 其余人都沉浸在宴会中,没有什么人注意这处的动静。 只有几名胆子大的宫女有眼力见的走了过来。 “小侯爷,我们带您去您的住处。” 褚流年扶起司烨,冲她们微微一笑。 “多谢。” 她这一笑,一时间把宫女们都看呆了。 这小侯爷曾经的传闻是吓人,但也确实俊美啊! 宫女们脸都不禁红了红,“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褚流年将司烨背起,别说,还挺沉。 其中有两名宫女殷勤地上前。“小侯爷,奴婢帮您抬这位公子。” 褚流年一听,这多省事啊。 她当即就把司烨交过去。 两名宫女小心翼翼地抬手要扶。 谁料,两人刚要碰到司烨的手,却突然间被无形的力量隔绝了。 “啊!”宫女吓得轻呼出声。 褚流年低头凝视着醉得不省人事的司烨。 人确实是睡着了,但没想到戒备心这么重,根本连碰都不让人碰。 是只相信自己的意思吗。 褚流年轻笑一声,眸中深处,闪动着异样的光芒。 “他有洁癖,不喜旁人触碰,我自己来吧。” 褚流年解释,语气既是无奈又有包容。 尴尬的气氛缓解了些,宫女们连忙说道,“小侯爷随我们来。” 一路来到偏殿。 这里是专为远道而来的客人准备的寝宫,褚流年可以任意挑选一间房。 褚流年选了个中规中矩的位置,不算偏僻,也绝不会热闹。 考虑到荼弃还是个孩子,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也谈不上多安全,褚流年便让他同自己住一间。 而司烨又不肯让宫女靠近,褚流年也很是无奈。 罢了,谁让他是自己带来的呢。 幸好皇宫规模够大,房间也够大,三人在一间屋子里还是足够的。 褚流年先将司烨安置到一边的软榻上。 随后她让荼弃坐上床榻。 随后她一脸严肃地看着荼弃的小脸。 “小七,你听好了。 我来告诉你,这万妖骨披风如何使用,只要你能好好利用披风,相信你的厄灵体可以得到有效的控制。” 她顿了顿,语气认真。 “只要你能自主控制你的厄灵体。 那么......如我之前所说,厄灵体将成为你的必杀器。” 第五十四章 判若两人 “小七,披上这披风之时,你可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荼弃认真回想了一下,直白道,“很舒服。” 那就对了。 褚流年嘴角微扬。 “万妖骨披风上残留的妖尊妖气,不但会压制住你体内的厄气,对人体多少还会有所损害。” “我要怎么做?”荼弃迷茫的问道。 褚流年坐在他的对面,安抚道,“别慌,听我说。” “妖气在披风接触到你的时刻,就已经自动流向了你的心脉,由于一开始会压制围绕在你心脉周围的厄气,你才会有舒服的感觉。 但,现在妖气已经堆积了不少,想必你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 荼弃闻言点头,现在确实有一种胸闷气短的感觉。 “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放缓自己的呼吸频率,让妖气慢慢游走全身。” 荼弃闭上双眼,听话照做。 遍布于身体各处的黑色厄气,渐渐被妖气包裹,随着他的呼吸悄然流转。 操控着体内的妖气,厄气果真受到了控制。 然而,荼弃原本变得平缓的呼吸,突然又急促起来。 褚流年眉间拧成了一个“川”字。 看来,最坏的结果出现了。 果然妖尊的妖气即便残留不多,也不是荼弃能控制得住的。 褚流年抬手,手指轻点荼弃眉心。 妖气迅速从荼弃体内溢出,在他身体周围形成了一个气团。 但,渐渐的,褚流年发觉事情似乎超出她的想象。 她体内司烨的妖气,竟然与之隐隐产生了共鸣! 褚流年及时加固了结界,屏蔽此处的异动。 而那抹原本还死气沉沉的气团,忽然变得兴奋活跃了起来,像是忠犬见到了主人一样,前仆后继地涌了上来。 褚流年心中疑云陡生。 这件披风的妖气不是妖尊留下来的么,为什么会对司烨的妖气如此殷切亲热? “呃......” 她的一时分心,让荼弃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止住疑虑,褚流年继续专注于荼弃。 终于,这团混乱的妖气被她利用司烨的妖气压制住。 荼弃发出平稳的呼吸。 “现在你再试试。” 荼弃试着驱动,这一次,那些妖气听话了许多,乖乖顺着荼弃的意思,将厄气包裹,释放...... 如是尝试了几次,荼弃已经能大致控制厄气的走向。 “不错。”褚流年笑了笑,“你已经初步掌握技巧了。” 荼弃眸光闪闪,显然也很是欣喜。 “接下来,在你能熟练掌控身体的厄气后,就可以尝试着操纵它成为你的武器。” 荼弃坚定地点头,小小的拳头紧握。 他一定会好好学习,以后长大了就可以像褚哥哥保护自己一样保护他了,还有褚府里的那些哥哥姐姐们! 褚流年揉了揉他小小的脑袋。 “接下来,有什么不会的问题,或者身体哪里有不适记得来问我。” “褚哥哥不在这里陪我?” “我去看看你司烨哥哥。” “......”荼弃听话道,“好。” 褚流年走到屏风后。 意外的,她看见一双如夜般幽深的眼。 视线撞上的那一刻,那双眼宛若明珠生辉,笼罩着的阴霾一下子就驱散开来。 “你醒了?” 褚流年有些意外。 “......嗯。”司烨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愉悦。 醉成那样这么快就醒了? 醒了之后,他就这么一个人不声不响地躺着? 还有,司烨这是想到了什么,这么开心。 她很少能看见司烨的脸上出现多余的表情。 “既然你醒了,我就回去了。” 褚流年觉得,可能还是小七更需要自己。 司烨原本还轻轻扬着的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 她明明放心不下来找自己,怎么能回去找那个小孩儿? 眼见那抹火红身影马上就要消失在视线之中,司烨的声音不自觉带上了一丝急促。 “阿褚!” 褚流年脚下一顿,她回首看去。 “做什么?” 司烨修长如玉的手指在胸口处,五指屈起,紧紧抓着衣襟。 原本一丝不苟的发丝也零零散散地飘落。 此时的司烨,少了一份冷冽,多了一丝朦胧的妖感。 “我......我的妖气。” 难道是他的妖气又不受控制了? 褚流年心中一动,她大步上前,探出手来查看司烨的身体状况。 司烨的眼神,始终紧紧跟随着她。 看着她略有焦急的神色,感受着她手上传来的温暖触感,司烨竟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自从在拍卖会上打开妖戒之后,他的心里总是会莫名觉得慌。 脑海里总是会想起一些片段,与她有关的,与她无关的。 以及,一个陌生的自己。 “阿褚......” “你别说话。” 褚流年面色有些不虞,她靠得近了,才发现司烨醉得厉害。 虽说是为了自己,但她也很不喜欢司烨这般逞强。 一时间,语气也不自觉地带着厉色。 司烨虽然醉着,但他能明显地感觉到,褚流年生气了。 无措的感觉第一次缠绕住他。 褚流年里里外外地检查了个遍,司烨的身体不但没出现异常,反而被药酒滋润好得不得了。 “......”合着这小子是醉了耍酒疯糊弄自己玩呢? 这酒品也忒差了些,和往日的他真是判若两人。 褚流年彻底无语住了。 她起身要离开,奈何司烨攥住她的胳膊。 嘿? 还不让走了? 褚流年这下失去了所有耐心,她猛地回头,心跳却突然漏了一拍。 只见,他的眼神正望着她,一贯冷淡的眼底蓄蕴着不知名的旖旎轻芒,似乎要将她绕进眼底深处。 还......怪那什么的。 褚流年深吸一口气。 不能再呆下去了,她怕她把持不住。 司烨却不打算让她离开。 明明还醉着酒,手劲出奇的大。 褚流年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就已经落在了软榻上。 温热的手,生疏地抚上她的脸,男人的碎发落于额前,半遮住他的神情。 带着一股极为强烈的酒气,炽热的触感从唇上蔓延。 卧槽! 褚流年的双眼倏地瞪大。 司烨这是疯了吧! 第五十五章 做个了断 鼻端满是尚未消散的酒气。 褚流年紧紧盯着眼前的少年,不,此时的他似乎又有些变化,身上带着成年男人独有的强势气息。 湿濡滑嫩的触感让司烨的眸子更加迷离。 与先前不醒人事的汲取妖力不同,这一次,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只是借着酒意,胆子更大了而已。 他还想更深入地了解她...... 然,一阵酸疼感从他的后脖颈传来。 褚流年掐着他的脖子,一把将他甩开。 “司烨你真行啊,耍流氓耍到小爷身上了?” 司烨摸了摸疼到麻木的后脖颈,听到褚流年的话他竟是一愣。 “我不是耍流氓。” 褚流年抱臂,好看的菱唇上还隐隐泛着润泽过的水光。 “那你是在干什么?” 司烨轻轻触了触自己的唇,“我想......确认一件事。” 褚流年忍不住扯唇冷笑,“确认什么,确认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还确认一件事? 多么拙劣的借口! 谁知,司烨深邃的目光复杂地落在她身上,良久之后—— “是。” 司烨的回答,短促有力,却也模棱两可。 他的眸子褪去寒意,便只剩坦诚和清澈。 “......” 褚流年心中,仿佛有一万头草泥马疯狂奔腾而过。 天晓得,她就是随口一说。 褚流年觉得自己有种带坏了人家的罪恶感。 极有可能是拿司烨做戏给姜妱影看时,被司烨误会了。 毕竟是有自己的责任,褚流年原本还阴沉的脸色顿时乌云转晴。 她斟酌着字眼,试图让司烨‘迷途知返’。 “司烨,你还这么年轻,可别误入歧途,我给不了你想要的,再说了...... 断袖哪有姑娘好?!” 断什么?断袖? 司烨脑子一阵一阵的疼,不知是因为没醒酒,还是被气的。 “...我不是断袖。” 褚流年紧绷的肌肉缓缓放松下来,她的脸上出现如释重负的表情。 “那就行。” 司烨按了按发疼的脑袋,怎么感觉事情发展和想象的不大一样? 她就这么不希望自己心悦于她? 想到这里,司烨脸色暗沉沉的,但褚流年看不见。 “司烨,你是...长大了?” 话题突然被转移。 褚流年狐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怎么总感觉,司烨不仅面具有了细微变化,还有别的也都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身形,似乎拔高了不少。 声音,也好似低沉许多。 难怪他比以前还要有压迫感。 原本是件值得高兴的事,褚流年却察觉到司烨情绪更不佳了。 褚流年不禁扶额,难道正值青春年少的人都是如此阴晴多变? 最近麻烦事会有很多,这些繁琐的东西,她索性不去想。 得知司烨并非断袖后,褚流年心里的戒备轻了不少,径直躺在了软榻上。 “我休息了,你自便。” 说完,她双目一合,褚流年神识进入了空间。 司烨在一旁,静静看着她的睡颜。 他总觉得隐隐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在那之前,他必须要做一些事情...... 褚流年进入了空间。 她要在这三天里做出充足的准备。 她现在是灵将境四阶,放在靖北国尚且算是高手。 但在这高手如云的二等国里,灵将境算不上什么。 褚流年突然想起个问题,司烨的妖力还需要自己提供,也就是说...... 她和司烨的接触不可避免。 虽然她脸皮向来厚如城墙,可遇见这种事多少还是会觉得尴尬。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 褚流年决定先炼制一晚上丹药和符箓,以备不时之需。 “娘亲娘亲!” 奶声奶气的小白蛋突然滚到了褚流年的脚边,小无赖一下子扑到褚流年怀里。 “呜呜呜!娘亲你是来救籁籁的吗! 小龙哥哥欺负籁籁!” 小冰龙也飘了过来,它心虚地收回原本还在戳蛋的小龙爪,余光瞥见褚流年手里的灵液。 “大哥!你又来炼制丹药啦!” 小冰龙摇着尾巴,迫切地靠近。 它可最喜欢褚流年在空间里炼丹了,光是在一旁闻闻味道,都让龙觉得神清气爽! 褚流年斜瞟了他一眼,突然想到一件忽略已久的问题。 “你这小龙,还敢欺负我的灵兽?” 小冰龙一听,大爪子扣着地,殷勤一笑,“没欺负它,逗她玩呢。” “你骗人!籁籁被小龙哥哥当球踢!籁籁晕的要吐啦!” 说着,小无赖抓紧褚流年的衣襟,做出要呕的表情。 “......”褚流年默默看向一旁缩在角落里,不敢吱声的灵体们。 青鸾灵体撇过头,不敢看小冰龙满是威胁的眼神,动作僵硬地点了点头。 ‘对不住了龙大人,似乎凤大人更受宠呢。’ 他们也只是实话实说了而已。 小冰龙气得直跺脚,好啊!竟然敢背叛它! 随即它带着讨好,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褚流年,“......大哥我错了,下次不敢了。” 褚流年凉凉一笑,“还有下次?” “不不不!”小冰龙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没有下次了!” “即便如此,有件事我们也必须做个了断了。” 紫色瞳孔闪动着危险的光芒,小冰龙的一颗小心肝都随之一颤。 “什,什么了断?” “你白吃白住在我空间里多久了?” “也,也没多久吧。” 褚流年呵呵了一声,“是啊,没多久,也就三年多而已。” 小冰龙讪讪地左爪踩右爪。 “你可知,你欺负的小无赖,是我的契约灵兽?” 小冰龙左顾右盼眼神闪烁。 褚流年步步紧逼。 “你又可知,我为了保住你的小命,跟司烨做了什么交易?” 小冰龙顿时蔫了。 “那,那你想干什么......” 褚流年嗤笑一声,扫了小冰龙几眼,“你能回报我什么?” 小冰龙低头看了看自己,一穷二白,两手空空。 他再也不是曾经那个坐拥万千灵宝,风光无限的龙上龙了。 “我,我只剩这一条小龙命了。”小冰龙小脸一垮。 “那好。”褚流年道。 “那就把你这条小龙命给我。” 小冰龙吓得尾巴霍地竖了起来。 褚流年挑了挑眉,“怎么,堂堂龙族,还会怕死?” 第五十六章 我们双修吧 怕死! 它当然怕死啊! 褚流年勾了勾唇,“那你我签订主仆契约,如何?” 主仆契约? 小冰龙连忙摇头,做人类小弟就罢了。 和人类签订主仆契约? 那还是算了吧! 身为血脉最最最尊贵的龙族,它可是要面子的! “这样啊。”褚流年扬唇,“那你还是交出龙命吧。” “别别别!” 小冰龙连忙抱住褚流年的大腿,“大哥!我都认你做大哥了还不行嘛!” 褚流年将它踢到一边,“你认我做大哥,我有什么好处?” 小冰龙又爬了过来,抱住褚流年的另一只腿。 “我可以帮你啊!别看小龙我在空间里受到限制,我还是很能打的!” 褚流年半信半疑,空间里小冰龙的修为确实受到限制。 看他这副模样,似乎也不像是会弱的样子。 “呵,谁知道你离开空间会不会叛变?” 小冰龙无比诚恳的向她眨巴眨巴那双水灵大眼睛,“老大你看我这么真诚,你难道不相信我?” 褚流年回答的斩钉截铁。 “不相信。” 小冰龙:“......”呜呜好伤心。 但它觉得有必要再挣扎一下,“老大,灵兽的修为是会受到主人影响的!我和你契约了,实力也会大跌的!” 褚流年思忖了一瞬。 就在小冰龙觉得有希望时,褚流年又是冷淡开口。 “无所谓。” 小冰龙心都碎了。 褚流年不近人情地看着它,“还有一个选择。” “啥?!” “把你交给司烨,你们自己处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那和要它的命没什么区别。 小冰龙发出一道蔫巴巴的龙息。 “契约,我契约还不行么。” 褚流年抑制住嘴角想要扬起的冲动,颇有一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意思。 “那你快些,我的事情很多。” “是!”小冰龙下意识遵命。 一旁的灵体们都看呆了。 龙族大人,在这位救命恩公面前,竟然如此恭顺,恩公更是三言两语就把龙族大人给糊弄了......啊呸,是劝说得同意契约了。 着实让人佩服! 褚流年伸出手,指尖血滴在小冰龙上方。 小冰龙张嘴接住。 一人一龙,就地进行契约。 感受到识海中多出来的联系,褚流年并没有站起来。 契约的等级是由灵兽的血脉而定。 不出她所料,她与小冰龙的契约依旧是上古契约。 并且似乎完全不低于小无赖。 在空间的灵力加持下,褚流年的修为虽然没有精进,却也更巩固。 这远比过于快速的晋升要让人欢喜。 灵力如清风般波动。 那颗孤零零的小树,已经有一人之高,窸窸窣窣的嫩芽抽条,舒展开。 灵田上,灵植散发出更浓郁的灵气。 灵体们感到,一种神圣的感觉沐浴全身,似乎将他们完全修复。 灵龛之中,那团黑灵动了动。 褚流年吐息。 很好,接下来该炼制丹药和符箓了。 ...... 褚流年神清气爽地从空间中出来时,外面已是凌晨。 药酒的酒性来的快,去的也快。 她睁开眼,却发现已经醒酒的司烨正坐在床头,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 不知他吃错了什么药,最近总是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这种现象甚至愈演愈烈,尤其是昨天司烨醉酒之后,看着她的表情像是要将人一口吞掉。 褚流年强迫自己忽视那种怪异的感觉,起身去看荼弃的情况。 小家伙倒是个努力的,此时还在聚精会神地练习操控厄气。 所以......现在最主要的问题,就是她和司烨的实力。 虽然在空间里修炼会比在外界要有效率,但她不能只顾自己。 若是她和司烨共同修炼,速度要比正常修炼快的多,也是一个折中的办法。 褚流年一直都有些好奇,除了合体功法以外,修炼向来是一个人的事,怎么会有这种两人共同修炼的方式。 常年浸浴沙场,没人同她讲过这些。 但她偶然在一本书籍上发现,这种特别的方法,有个独特的名字—— 双修。 “司烨,明日一早便要出发,我们如今的实力远远不够。” 司烨若有所思地随着她的话点头。 “你作何打算?” “我们继续双修。” “......双、修?”司烨默默重复念了一遍这个陌生的词汇。 “没错,就是之前我将妖气渡给你,对你我二人的修为提升都有帮助的方式。 这就是双修。” 褚流年认真解释。 司烨虽然不是很理解,但既然是她说的,应该就是对的。 话不多说,褚流年盘膝而坐。 司烨依旧静静地看着她。 “看我做什么?你也坐。”褚流年拍了拍对面的位置。 “好。” 司烨乖乖地坐下。 褚流年伸出双手,示意司烨照做。 掌心对掌心。 经过两人多日的磨合,已经可以通过这种接触的办法进行妖力传输。 只不过效果免不了大大削弱。 司烨垂眸,看了眼两人贴合的手掌,“......就这样?” “不然你还想怎么样?”褚流年没好气道。 昨晚她算是明白了,即便是两个男人,也要避嫌! 做人还挺麻烦,男的和女的要避嫌,男的和男的也要避嫌。 没等司烨说什么,褚流年自顾自闭上眼,开始引导体内的妖力。 褚流年的疏离若有似无。 司烨觉得喉咙里像是堵着什么东西似的。 经过昨晚一遭,他弄明白了自己究竟想要什么,他自认是一个行动大于言语的人。 他想和她说说话,但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说他对一个男人产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他不想让褚流年觉得自己是断袖。 说他知道褚流年的真实性别并非男子? 他怕褚流年被窥探了秘密会生气。 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司烨思绪万千。 他想在自己不好的预感发生之前,让褚流年...... “专心一点!”褚流年低喝,“现在没有时间想东想西!” 褚流年以前,似乎不会对他如此不冷不热过。 微微垂下的眼帘,遮住眸底浅浅的失落。 在褚流年失去耐心前,司烨也阖上眸子,聚精会神起来...... 房间中,一时静谧无言。 唯有丝丝缕缕的妖气与灵力,在空气中流动。 第五十七章 你也喜欢他? 次日清晨。 以崔长老为首,柳昊天,樊妍等人都已经侯在宫门口。 距离妖族进攻皇城仅余两天时间。 若是快马加鞭,众人还能赶到云端城。 褚流年没看见凌尘,眉头一皱。 柳昊天嫌弃地看着褚流年,“你没事带着个小屁孩干什么?累赘!” 自从上次被坑了三千灵石,间接导致任务没完成,褚流年就成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父亲还没来得及知道这件事,现在他只要看见褚流年,就忍不住想要挑衅! 褚流年睨了他一眼,“总比某些不带脑子的人强。” 柳昊天:“......” 樊妍翻了个白眼,声音骄横,“柳少主,你最近火气有点冲啊,怎么老针对褚流年。 莫不是还惦记着那头九头彩雀呢吧? 你可别痴心妄想了,九头彩雀已经认褚流年为主了!” 崔长老听到樊妍的话语,有些吃惊。 褚流年? 就是那个看上去只有灵师境的紫眸少年? 他竟然把万兽宗少宗主柳昊天没能契约的神兽契约了! 有点本事! 柳昊天一看崔长老的表情,心里更是不爽。 本来他还想在崔长老面前博个好印象,为今后做打算呢! 没想到风头又被褚流年抢走了! 自从碰见了褚流年,就没发生过一件好事。 就连他的性子也越来越暴躁,还变得如此沉不住气! 柳昊天咬了咬牙,双目阴森。 反正,褚流年也逍遥不了多久了。 走着瞧吧! 崔长老眼神在褚流年身上打了个转就收回了。 他更在乎拍卖会里那位炼制出极品皇级符箓的司公子。 只可惜,认不出来是哪位。 “每组至少五人,你们自行分配小组,到时行动会方便些。” 崔长老淡淡吩咐。 年轻小辈们自发分起组来。 褚流年自然是要和司烨荼弃一组的。 而他们这组又是小孩又是修为太弱,压根没人想来找她们。 但,三个人又不可成组。 柳昊天地位显贵,修为也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自然有不少人抛来橄榄枝,想要同他一组。 被众星捧月的柳昊天投来讥讽的眼神。 ‘万人嫌的家伙,都没人乐意和你组队!’ 樊妍见此,很想拉着罗彻上前,和褚流年一组。 她可不瞎,褚流年跟柳昊天谁更靠谱这不是很明显么! 可她忌惮自家姑姑,不敢擅作主张。 她偷偷看过去,却发现姑姑正看着某个方向。 顺着视线寻找,樊妍发现姑姑看着的人,竟然正是褚流年! 噫!真是稀奇啊! 姑姑竟然会用正眼看人,而且还是个男人! 樊妍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褚小侯爷如此俊美,说不定就是她那个万年孤寡的姑姑的菜呢! 在樊妍的注视下,樊音动身了。 “姑娘便是魔音谷的圣女吧。” 柳昊天站到樊音身前,笑着说道。 听闻此女才是魔音谷最受宠的大小姐,平日不喜抛头露面,是个比起那个讨人嫌的小魔女强上许多的神秘存在。 不过......万万没想到,这位传说中的圣女,竟然是个妖娆的美女。 柳昊天审视的目光不着痕迹地在樊音身上扫过。 紫色劲装罩着曲线优美的身体,凝脂白玉般的莲足踏在地上,系着一串光泽剔透的铃铛,随着她的步伐晃动,却不发一声。 偏偏,她如此风情万种的身躯,面上却是冷艳无比。 柳昊天觉得,此女比起姜琇之可要诱人得多。 能与之打好交道,不失为一件美事,若是还能得到美人芳心,那就更好了。 柳昊天自认,除去万兽宗少主的这层身份,他外貌英俊,气宇轩昂,还是很受少女欢迎的。 拿下这位圣女......估计也就是个时间的问题。 看着樊音昳丽的面容,风姿绰约的身姿,柳昊天心神荡漾。 他陷入自己的意淫中,压根没注意樊音的反应。 “樊圣女,在下邀请你同组,我们同组一定是强强联手。” 樊音妩媚的凤眼儿冷淡地扫了他一眼。 “让开。” 声音也是又冷又魅的。 柳昊天的脸色顿时不好看了些。 这圣女是在跟他玩欲情故纵? 呵!都穿成这幅模样了,还摆什么清高的架子! 纵使心中再气,柳昊天也不敢和她起正面冲突。 但他不可能让自己的面子颜面扫地,只得话中有话道。 “想不到圣女穿着打扮如此动人,内里却是个腼腆的。” 众人闻言,不由自主地又看向樊音。 穿着确实大胆。 柳少宗主这话......怎么听起来像是在说,圣女当了婊子还立牌坊? 樊音倒没什么反应,樊妍登时就怒了,“柳昊天,把你的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樊妍姑娘,你可别想多了,柳某没有那个意思。” 柳昊天正义凛然地说着。 一派道貌岸然的模样,让人看不出他说出这话是否别有用心。 得不到的就要毁掉? 褚流年眯了眯眼,柳昊天还真是个输不起的。 “好了!”崔长老面色不佳地喝道,“临近出发,我们别在这里耽误时间了! 柳少主,你这话确实有失风度了!” 柳昊天一哽,“崔长老,柳某真的没有那个意思!” 出于樊妍帮过自己一次,褚流年便讥诮道,“柳少主,人家姑娘爱美,穿什么和你有关系? 就算没有那个意思,你也有点多管闲事了。” “你!你多什么嘴!这事和你也没关系!” “有关系。”许久没有出声的樊音忽然说道,“我们是一组的。” 说罢,她来到褚流年身边。 樊妍和罗彻也跟了过来。 褚流年有些意外,但她面上不同声色。 “好,很好!”柳昊天阴恻恻地看着眼前这几人。 敢得罪他? 你们马上就会后悔了! 崔长老催促道,“好了,既然组已经分好,那就都抓紧时间赶路吧。” 豪华的马车上。 六个人对着坐下,大眼瞪小眼。 褚流年不太理解,为什么明明是第一次见面,这位圣女就一直盯着自己。 圣女的视线太过明显,马车上的其他几人也都察觉到了。 荼弃懵懂无知,没看明白。 罗彻看了看樊妍,对方眼里的默许让他壮了壮胆子。 “咳咳,圣女怎么这般盯着褚小侯爷?” 他其实是想问,圣女是不是看上褚小侯爷了。但他怕冒犯到她,惹她生气。 对于这个圣女,他心里也一直是莫名忌惮的,偏偏樊妍那小妮子既怕小姑姑,又想给她的小姑姑牵线,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谁料,樊音的视线压根没从褚流年身上离开,话语直白得不能再直白—— “我要他。” 气氛宁静的诡异。 褚流年:“......”这场景,好像有点似曾相识?这个圣女是不是和普通人精神状态不大一样? “咳咳咳咳!”车厢里响起罗彻和樊妍被呛住的声音。 褚流年不禁嘴角微抽,突然想起这圣女的说话方式,有点像不久前在弑神山遇见的那位啊。 突然,司烨在一旁,冷冷出声。 “她不要你。” 樊音美眸一眨,瞬间就听出来这道声音,在之前曾宣誓过主权。 他说过,褚流年是他的。 “何出此言?你也喜欢他?” 樊音木着脸问。 褚流年头都大了,这两人说的什么虎狼之词? 司烨紧紧抿着唇,余光第一时间扫向褚流年。 那张脸上没有出现愠怒,厌恶,更多的是无奈。 酝酿许久,他最终说道,“......我不是断袖,她也不会喜欢你。” 司烨不喜欢任何对褚流年的觊觎,即便对方是女子。 他不能让褚流年太快知道自己的心意,也同样不想让她知道别人的。 “二位,打住。”褚流年神色不虞地制止这场闹剧。 “我不会喜欢任何一个人。”褚流年的话淡淡传开。 司烨呼吸突然滞了滞。 樊音的眼里有着迷茫,“为什么?” 褚流年望向窗外,紫色的眸子里盛着旁人看不懂的情绪。 她那颗会为人跳动,会依恋一个人的心,早就在三年前死了。 她不会再将自己的感情交到除了自己以外的人手上。 司烨不知道褚流年想起了什么人还是什么事,能让她露出这种神情。 但他可以确定,这对于他司烨,绝不是什么好的征兆。 樊音倒是没什么反应。 她只是单纯地喜欢褚流年的声音,才顺便喜欢这个人的。 罗彻和樊妍感到气氛又变古怪起来,谁也不敢再说话。 ...... 原本没多久的时间变得漫长,车轮的咯吱声终于停了。 所有人都下了马车,云端城城主李城主亲自迎接他们。 褚流年却第一时间捕捉到李城主身旁的两道身影。 竟然是凌尘和亓老! 他们两个竟然一同出现在了这里! 只是,亓老的状态看起来似乎不怎么好,倒不是先前的精神失常,而是切切实实的沧桑了许多,仿佛受到了什么打击。 李城主热情地和崔长老说话,崔长老不冷不热地回应。 “褚小侯爷,柳少主,你们终于来了。” 凌尘走了过来,微笑着说道。 “凌少主这是早就候在这里了?”褚流年扯了扯唇。 第五十八章 黯月之森 “原本是打算回山庄的,父亲同我说了情况后,我便先行赶来了。” 凌尘微笑着回答。 他看向一边始终没什么好脸色的亓老,对一众人介绍道,“这位是亓老,我的师父。” 褚流年眼底讶异一闪而过。 师父? 她早料到这亓老爷子和凌尘关系不菲,没想到竟然是师徒! 可亓老爷子只是个皇级炼丹师,按照常理来讲,天苓山庄应该有等级更高一些的炼丹师,凌天好歹是个少主,为何拜一个皇级炼丹师为师? 亓老爷子也注意到了褚流年,对上目光的一刹那,老爷子胡子都差点翘了起来。 这眼睛...... “师父,他便是我之前说过的褚小侯爷。” 凌尘眉眼含笑,“小侯爷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我可是羡慕了呢。” 明明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寒暄,亓老却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一时间,看向褚流年的眼睛里多了复杂的意味。 “师父,初次见面就这么盯着褚小侯爷,怕是会惊扰到人家。” 凌尘一脸歉意道,“不好意思了各位,我师父不久前才经历些事情,精神受了损伤,还请各位多多包涵。” 又是一句一语双关。 亓老脸色微沉。 另一边,崔长老已经同李城主了解了大致情况。 据李城主所言,目前已有至少十余人,在边境处的黯月森林中,目睹过凭空出现的妖族。 妖族种类繁多,有的是由山草树木开了灵智,有的则是灵兽基因突变而妖化。 而凭空出现的这些妖族,皆是灵智尚未开发的小妖,似乎刚成型没多久。 李城主初步推断,黯月之森一定存在着什么东西或幕后黑手。 云端城看起来一片祥和,真正危险的地方是皇城。 除了褚流年,几乎没什么人是为了探寻黯月森林而来,他们都觉得自己逃过了一劫,不必留在皇城驱逐妖族。 黯月之森啊...... 那曾是褚流年和萧骥所争夺的领域。 一行人休息了一个时辰后,崔长老便领着他们出发了,凌尘和亓老也随着一起。 崔长老递给每组两张皇级爆破符以及一张通讯符,“这爆破符你们在紧要关头可用来逃生。” 众人无不惊叹于崔长老的大手笔,虽然他们并不认为这两张爆破符会用得上。 “接下来,我们分头行动。”崔长老选择跟着褚流年,只因他们人最少,其余小组最起码也有十数人,这一组算上一个孩子,也才六个人。 凌尘则是加入了柳昊天的队伍。 出乎意料的是,亓老竟然跟着实力第二弱的小组离开了。 凌尘并没有解释原因,只是善解人意道,“师父虽然脾气不好了点,修为却是极高,他跟着你们,我更放心些。” 这一举动再次博得了大家的好感。 凌少主还真是善良! 分组行动后,柳昊天和凌尘在自己的队伍前方打头阵。 两人时不时交谈几句,看上去相处融洽。 “柳少主和凌少主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柳昊天的队伍中,数名少年少女在队伍后方窃窃私语。 “谁知道呢,一开始柳少主好像是不喜凌少主的。” “凌少主如此温和善良的人,任谁跟他接触时间久了,都讨厌不起来吧。” “说的也是。” 原本还有些生疏的几人,聊着聊着熟稔了不少。 “你们看!”一名黄裙少女蹲在地上。 “好多珍稀的灵植呀!” 青衣少年也随之发出惊叹,“难怪靖北国都敢和灵羽国抗争这么久,这黯月森林果真是块宝地。” 凌尘走了过来道,“既然好不容易来了这里,总不能空手而归吧。 不如拿些灵植回去。” 众人一听,顿时觉得很有道理。 他们浪费这么多时间和精力,怎么能白跑一趟! 想到这里,他们也不再客气,纷纷开始采摘灵植,显然将来时的目的抛之脑后。 “咦?”黄裙少女突然叫了一声,“这灵植刚刚是不是动了一下?” 顷刻间,所有目光凝聚而来。 凌尘蹲下身,纤白的手指轻轻拨开草坪,将一只小蛇拎了出来。 “想必是这小蛇作祟吧。” “可是......”黄裙少女想再说些什么。 可她的眼神对上了凌尘,不由微动,似是涣散了一瞬。 “哦,对,就是这小蛇捣的鬼! 刚刚是我看错了......” 其他人这才放心,专心致志地继续挑拣灵植。 —— 褚流年一行人正在前行。 “你们有没有发现,这森林有些不对劲?” 罗彻突然问道。 樊妍也道,“确实古怪,怎么总感觉在绕圈子?” 其他人自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崔长老道,“我们极有可能是中了障眼法。” 罗彻和樊妍也跟着附和。 除了障眼法,他们实在想不到别的可能。 “不。”褚流年突然出声,“不是我们在绕圈子。” 樊妍有些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不是绕圈子是什么?” “是森林一直在变化。” “......” 罗彻蹙着眉,“褚小侯爷,现在不是说笑的时候。” 樊妍也觉得褚流年是在插科打诨,“小侯爷,崔长老都说是障眼法了,你......” “崔长老也说了,是‘极有可能’,而不是‘一定’。” 褚流年打断她的话,表情也绝不像是在打趣。 崔长老看了一眼褚流年,对于这个人的传闻,他是听说过的。 但传闻带来的,总归没什么好的印象。 自负自傲,生性纨绔,行事放肆。 这让他先入为主地认为,褚流年是在胡说八道。 因此,崔长老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 他摇了摇头,开始研究如何破解这个障眼法。 樊妍和罗彻凑上前。 樊音本来没动,但崔长老也将她叫了过去。 只有司烨和荼弃还站在褚流年的身边。 褚流年也没指望他们相信自己,毕竟就连她自己都觉得,整个森林在变化这个说法并不现实。 但她更愿意相信自己的直觉。 曾经在战场上取得的屡屡战绩,几乎都是凭借她那野兽一般的直觉。 既然心里有了猜想,那就去证明它。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障眼法属于幻术的一种,恰巧来自魔音谷的樊音和樊妍,擅长的便是魔曲幻术。 崔长老并不擅长幻术,本以为樊音和樊妍能协助他发现些什么。 可,很无奈,他们一无所获。 崔长老又开始观察四周到底有什么问题。 但他突然发现,褚流年那三人竟然也在鼓捣着什么。 还真是个一意孤行的人,崔长老叹了口气。 他并不欣赏褚流年这种倔脾气。 如此不知变通,也不听劝的人,注定会吃些苦,而且无论在什么事情上,都不会有太大的造诣。 崔长老正欲上前,恰见褚流年绑在两棵树之间的绳子好像动了动。 那原本还有些松垮的绳子,似乎被拉直了些许。 那变化极小极小,偏偏褚流年将距离和绳子的长度把握的恰到好处。 因此,小小的变化此刻也异常显眼。 此时的崔长老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这小子用了一根连灵器都不是的普普通通的麻绳,就将他们的想法推翻。 就在刚刚,他还想着这小子乖张执拗,难成大器。 没想到,转眼的功夫他就被打了脸。 其他三人此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樊妍和罗彻更是满眼愕然。 “怪了,这树难道......真的长了双腿不成?” 罗彻迟疑地问道。 “怎么可能?”樊妍反问道,“树怎么可能会长腿?!” “不。” 褚流年的声音幽幽响起。 只是这一次,所有人都认真等待褚流年接下来的话。 “树不可以,但妖可以。” “妖!?” 几人瞬间就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他们的目光不自觉地紧盯着那两棵树。 褚流年却继续道,“不只是这两棵树,整座森林都在变化。” 整座森林都在变化。 这句话岂不是意味着,整片森林都有可能是妖的化身。 这怎么可能呢...... 褚流年知道这听起来很是荒唐。 但这就是事实。 崔长老目光复杂地看了眼褚流年。 眼前少年说出了这些骇人听闻的话,还能做到如此的云淡风轻。 这绝不是传闻中的褚流年所能拥有的。 看来,到底是他这老头子眼光短浅了啊。 崔长老收回目光,说道,“你们先别慌,妖也分等级。” 在场之人皆非池中之物,他们在短暂的惊愕后,便也定下神来,细听崔长老讲话。 “正常情况下,妖在未开启灵智时,都只是无害的低等妖。 只有那些开启灵智并获得修为的高等妖,才会对人类产生攻击性。” 此话仿佛定心剂。 然而,褚流年接下来的声音,仿佛一盆冷水兜头而下。 “崔长老,如你所说,这只是正常情况下。 还有一种可能,我们不得不防范于未然。” “......可能?什么可能?” 即便是樊妍,都忍不住有些紧张。 “若是这些低等妖之中,有一名拥有灵智的领导者,我们的处境恰恰相反。” 第五十九章 古怪的地方 领导者? 崔长老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已经超出想象了。 他拿出了通讯符,想第一时间通知所有人。 褚流年却制止了他。 “崔长老,想必他们和我们已是同等处境。 若是现在告知他们此事,不但无法汇合,还可能会搅乱人心。” 崔长老这才惊觉此事。 罗彻抬头望天,声音沉沉的,“褚小侯爷,那我们该怎么办?难道要从上面逃?” 几人尚未发现,褚流年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他们的主心骨。 褚流年用行动否定了这一想法。 她将一枚石子捡起,抛向了天空。 众人脸色变了变。 只见那石子仿佛被吞噬了一般,凭空消失了。 淡淡的妖气波动而来。 森林之上,竟然覆着一层屏障。 褚流年眸子暗了暗,缓缓道, “从天上找出路是不可能的了。归根结底,还是要先知道森林妖化的原因。” 可凡事说得轻巧,这偌大个森林里,想找出让整片森林都妖化的原因,无异于是大海捞针。 众人缄默,褚流年眸中轻芒微闪。 她此时感受到,被随意丢在空间之中的什么东西,共鸣般发出颤动。 她想起来了,这东西是亓老给她的八方棱块。 褚流年不着痕迹地顿了顿,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木有本,水有源。越是靠近本源的地方,木越是茂密,水越是清澈。 相对的,若想找到症结所在,顺着草木的长势,或许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言之有理。”崔长老抚着长须,看着褚流年的目光不禁带上了些肯定。 得知森林方位有变,几人另辟蹊径,不再按着记忆中的路线,而是根据草木本身的变化。 不出褚流年所料,随着时间的推移,周围的花草树木似乎也变得茂密、有生气了许多。 同样的,妖气也渐趋显露。 走到这里,遍地是妖,饶是崔长老也变得谨小慎微起来。 褚流年目视前方。 八方棱块的反应愈发强烈了。 正欲上前,不知哪来的阴风席卷而过,一根根树枝藤蔓劈头盖脸地甩了过来—— 直逼褚流年门面! “小心!” 崔长老大喝一声,眼看褚流年就要中招。 谁料,那火红背影仿佛早有预料,猛地一个旋身,后撤了一步。 砰砰砰! 那树枝藤蔓狠狠地戳在了地上,泥土飞溅。 褚流年却是安然无恙。 众人吐出一口气,心却仍旧提着。 谁也没想到,那树妖如此突然地主动发起了攻击! 这一攻击,使其本体也暴露无遗,郁郁葱葱的青绿枝蔓下,树皮伸出枝干向上延伸,宛如一张网笼罩天空。 难怪攻击性如此之强,原来早已有了灵智! 抬头望去,树妖抖动着庞大的身躯,群魔乱舞的藤蔓不断落下,像一条条长鞭,从四面八方攻来! 崔长老当即就要上前,此妖已是地级修为,相当于人类的灵将境。 褚流年一个灵师境可对付不了这树妖! 然而,只见那藤蔓离褚流年不到一寸之距时,她抬手一挡—— 还没看出她是如何出手,一道道凌厉无比的水锥挥出,树枝瞬息间就被齐齐斩断,七零八落地掉在地上。 “沙沙沙!” 树妖愤怒地抖动树枝,每一下都仿佛能掀起大风,庞大的树身以一种刁钻的角度砸了过来! 树妖突然张开大洞,如巨口一般,似乎要将褚流年一口吞下! 电光火石间。 那道如火般妖红的身影竟出现在树妖的“巨口”之下,褚流年手中晃过的灵力,瞬间凝成一把锋利的水刃。 喀嚓—— 伴随着一声脆响,树妖庞大的驱干被拦腰斩断。 她的动作过于干脆,整个人身轻如燕地落地,眼里情绪也几乎没有任何波动,仿佛方才出手的不是她一般。 众人惊愕,就连一向沉稳的崔长老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一旁的司烨和荼弃倒是见怪不怪,淡定的态度与他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你真的是灵师境?”罗彻的声音有些迟疑。 “算是吧。” 褚流年想了想,至少她看起来是灵师境。 “......” 这是灵师境的修为?这怎么可能是灵师境的修为? 那树妖就是他一个灵侯境都得周旋一会儿,褚流年就这么把它给砍了? 罗彻一万个不理解。 不只是他,就连樊妍和崔长老都暗地猜测,褚流年一定是用了什么隐藏修为的办法! 不得不说,他们真相了。 樊音倒是没想这么多,她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褚流年看。 这少年声音深得她心就罢了,没想到还如此耀眼。 等回了魔音谷,她就把他领回去。 谷主说了,遇见喜欢的就要先下手为强。 褚流年却轻描淡写地揭过此事,“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之后的妖,会比现在难缠百倍。” 众人闻言,不得不收起此刻的情绪。 没错,既然已经出现了地阶树妖,接下来他们就会遇见天阶,王阶,甚至还有可能会是皇阶的高等妖。 不仅如此,高等妖的数量也会渐渐扩张,届时他们能否脱身都是个问题,更遑论找到森林妖化的原因了。 可他们已经被整片森林的妖族困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就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了么......” 罗彻喃喃道。 就在这时,一阵呼声远远地传来。 “崔长老!是崔长老!” 伴随着欢悦的声音,一名穿着褴褛黄裙的少女从前方冲了过来。 少女大声呼喊,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惊喜。 “太好了崔长老!我终于找到你们了!” 她一边叫着,一边跑到崔长老身前,黄色的衣衫破破烂烂,一看便知是刚刚进行过激烈的战争。 “崔长老,凌少主找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说是要让我找您去看一看!” 黄裙少女情绪激动地说道。 褚流年看了她一眼。 “你还能找到那个地方?”崔长老有些担心。 黄裙少女却说,“那儿离这里很近,我还是能找得到的!” “好,那你快些带我们去。”崔长老严肃道。 免得一会儿森林发生变化,稍有偏差就又找不到路了! 少女一路小跑,众人紧紧跟随。 没过多久,眼前果然出现了古怪的地方—— 面前,是许久无人打理且长满了绿藓的台阶。 台阶高低不平,一直蔓延至树林望不到尽头的深处,树影遮天不留一丝空隙,显得眼前的景象更加隐蔽。 褚流年等人沿着台阶走过去,举目四望。 两侧的所有植被都向着眼前的方向“长”去,它们身上的妖气明显越来越强烈,却仿佛忌惮着什么,伏在原地畏缩不前。 黄裙少女宋露向他们解释,这个台阶似乎倍受这些妖物的忌惮,只要踏上台阶,就根本没有妖敢攻击。 事实确实如此。 原本几人还断断续续地被妖物攻击过,但脚刚沾了台阶,那些妖物就熄了攻势。 一路畅通,褚流年终于看到了台阶的尽头。 那是一座突兀的宫殿。 宫殿规模尚不算大,站在殿外的台阶上,几乎就能看清全貌,但在这密林深处出现宫殿已是骇人听闻。 只见殿身整体呈现银灰色的主调,高高的殿门表面,刻着的繁复浮雕像是诅咒般泛着幽幽绿光,阳光照射在银灰色的屋檐上,却略显诡异。 细看,大殿的门缝中,似乎有绿色的妖异气流泄露出来。 黄裙少女停下了脚步,“就是这里了,崔长老......” 少女刚要回头,却感到脖颈处传来一阵寒意。 一把匕首,静静地抵在她的脖颈。 余光下,身后是那抹显眼的红色衣角。 “褚小侯爷,你这是做什么?”少女面色震惊又无辜。 褚流年的匕首不仅没有撤离,反而刺入少女皮肤更深。 “崔长老,您快制止他呀!小侯爷这是想杀了我吗!”少女声音满是怯意,甚至带了些哭腔。 但那双背对众人的眸子,却闪动着点点空洞的银灰。 崔长老站在原地,也没动。 罗彻和樊妍迷茫对视。 崔长老和褚流年这是在干什么? 眼见众人没有一个出声,少女忍不住害怕地呜呜哭起来,“褚流年,我一片好心冒着危险来找你们,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呜呜呜......” “一片好心?”幽幽的声音从耳后传来,褚流年接近她,“凌尘心思这么缜密的人,会让你跑出来找我们? 他就不怕你找不到回去的路?” 少女楚楚可怜地道,“褚小侯爷,我不是先前解释过了,这里离得近,不容易迷路的。” 拙劣的借口。 褚流年冷嗤道,“你怎么提前知道,这里离我们近?” 少女沉默住了。 樊妍突然就明白怎么回事了,娇容忍不住升上怒气,“好啊你!你竟然敢说谎,快说,你欺骗我们是何居心!?” “我......”少女张了张嘴,下一秒却头疼难忍,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樊妍哪是受得了旁人欺骗的性子,当即就要上前。 而黄衣少女牙关一紧,鲜血从她的嘴角缓缓溢出。 褚流年眼疾手快地撬开少女的嘴,塞入一枚丹药。 “竟然还敢咬舌自尽!” 樊妍更生气了,她下意识地朝向褚流年,“这丫头即便自尽也不肯说出原因,怎么办!?” 第六十章 存心气人 褚流年声音微沉。 “嘴如此严实,倒是不必再动手。” 樊妍意外地看了眼她。 想不到褚流年会如此轻易地放过一个心怀不轨之人。 这也不像褚小侯爷的作风啊! 她还以为褚流年混迹战场这么多年,自有一套严刑拷打的方式呢。 殊不知,褚流年也很无奈。 办法有是有,而且多的是。 可她心知肚明眼前的少女是被控制了,所作所为也非她所愿。 打一开始,她就觉得少女有问题,于是传音给了崔长老,示意他先将计就计。 之所以打草惊蛇地指出少女有问题,也不过是想警示崔长老他们,以防进入眼前宫殿后,少女因受控制对他们使绊子而已。 崔长老看着她,此时他现在对褚流年可谓是另眼相看了。 不过褚流年并不在乎这个。 “如今我们也算是找到了线索,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 不知何时起,樊妍对于褚流年的话有种莫名的服从感。 “哼,且先放过你一马,等事情解决了,我定要好好拷问你!” 樊妍瞪了少女一眼,一掌将其打晕,而后扔给了一旁的罗彻。 罗彻接过少女,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樊妍双眼一瞪,“背着!” “......哦。” 看着罗彻一副妻管严的模样,褚流年不禁哑然,随后,她的目光放到了眼前的宫殿上,似乎这样便能看穿里面的一切。 空间之中的八方棱块,反应越来越强烈了。 褚流年双拳缓缓握紧。 凌尘,你究竟想搞什么名堂? —— 与此同时。 静谧的殿堂内,一众妖族匍匐在地。 坐在正座上的清雅男子听着一名鼠妖的汇报,发出一声淡笑。 “呵,果真被发现了......” 真不愧是你啊,褚流年。 “少庄主,我们该怎么办?”鼠妖忧心忡忡地问。 凌尘却丝毫没有担心的意思。 “没关系,只要他人到了就行。” 只要褚流年走进这座宫殿,他的目的就达成了。 ...... 褚流年几人缓缓进入宫殿。 只听一道关门声,大门竟然自己关上了! 此时眼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幽暗静谧得仿佛一张深渊巨口,要将人吞噬进去。 褚流年正要拿出照亮的东西。 咔嚓! 身后的地面忽然裂开了一道口子,强劲的力量将几人往里面卷! 褚流年一惊,拽着司烨和荼弃飞身而起。 樊音则是要去抓樊妍和罗彻,奈何双手落空,脚下铃铛刚要发动,便被什么东西死死缠住。 崔长老一掌斩断身上藤蔓,想去救她们。 奈何,一道黑色身影突地扑来。 雕虫小技! 崔长老眼神一凛,顿时拍出一掌。 然,对方实力竟然完全不输于他,硬生生地将他拖了下去!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褚流年转身之时,那口子已经彻底消失在眼前。 她立马蹲下身来,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番。 不知道这是什么机关,平整的地面完全看不出异常。 褚流年起身。 凭崔长老的修为,他们想暂时保住性命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现在她可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只不过,刚进了门就被对方偷袭成功这件事,让她感到很憋屈。 褚流年缓缓攥紧了手。 察觉到她的情绪不佳,司烨回握住她的手,热热的温度从掌心传来。 褚流年心底的愠怒竟然平静了不少。 这座宫殿一定有问题,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去寻找问题根源,这样崔长老他们或许才能得救。 她拿出一颗鹅蛋大小的夜明珠,空间刹那间被照的通亮。 殿内没什么特殊的点缀,依旧是单调的银灰色。 她往前走去,隐约听到一些动静。 有人!? 褚流年登时提起全身警戒。 当她看清楚眼前情况时,眸子不禁眯了起来。 竟然是其他小组的年轻一辈。 而且看这数量,似乎除了自己那一组,其他全部人都几乎在这里了。 褚流年很快发现,柳昊天和亓老并不在此处。 小辈们被藤蔓五花大绑了起来,老远就看到了几道身影。 “是崔长老和凌少主他们吗?!” “太好了!一定是他们来救我们了!” 他们激动无比地呼喊,可当他们看清眼前之人时,难以言喻的失望浮在脸上。 “怎么是他?” “这破藤蔓咱们自己都解不开,他来了有什么用?” “罢了罢了,咱们行动不便,多个帮手也总比没有的好!” 这些话褚流年一字不差地听了进去。 看来他们是真不把她放在眼里,当着她的面就嫌弃上了。 褚流年原本向前迈出的脚忽然转了个弯。 她向着另一个方向,在小辈们的眼前走了过去。 “喂喂喂!”小辈们一看褚流年没过来,顿时急了。 “你去哪啊!倒是先把我们身上的藤蔓解开啊!” 褚流年充耳不闻地继续向前走。 “你快回来!你是想置我们于不顾吗!” 褚流年走到人群末尾,回头扫了他们一眼。 “这就是你们求人的态度?” “我呸!谁求你了!”名叫陈阳的少年忍不住道,“你敢见死不救,我爹是不会放过你的!” 褚流年摸了摸下巴,像是在思考,“那我要是不救你们,不就没人知道我见死不救了?” “......” 一时间,小辈们埋怨的眼神齐刷刷地落在陈阳身上。 没事刺激褚流年干什么! 难道你不知道褚流年的脾气有多古怪吗! 陈阳遭到众人的无声责备,缩了缩脖子道,“本,本来也没指望褚流年能救我们出去。” 一听这话,众人低下了头。 他们刚和崔长老他们分开不久,就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偷袭了,再醒来时就被绑起来。 要命的是,他们手脚不便灵力大减,这藤蔓怎么也挣不脱,几人便困在了这里。 本以为来了救星,却没想到来了个煞星...... 陈阳见众人不再指责自己,顿时松了口气。 褚流年幽幽瞥了他一眼,忽地开口出声。 “原本我是想救你们的,但这位公子的态度实在让我寒心啊。” 褚流年装模作样地摇了摇头。 陈阳顿时破防,“褚流年你存心气我是不是!就你还想救我们,你还是掂量掂量自己吧!” 第六十一章 讲点道理行不行 “气你?” 褚流年嫌弃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 “我有那闲心气你?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陈阳:“......”说话能不能别这么嚣张。 褚流年挑眉,“不过我确实可以帮你们解开藤蔓。” 相应的,他们也得付出应有的回报。 不过这回报是什么...... 到时他们便会知晓了。 “你?”陈阳撇嘴,“你可拉倒吧,我奉劝你先去把崔长老和亓老他们找来......” 褚流年恍若未闻,低头看了眼。 藤蔓上有种不同寻常的气息,这些小辈似乎还没发现,绑住他们的并不是普通的藤蔓,而是两只藤妖。 藤妖虽然只有地阶,但其上附有一道阵法符箓的气息,将小辈们的灵力压制住了。 褚流年站起身来,向后退了几步。 小辈们纳闷的看着她,不知道她要搞什么名堂。 褚流年拿出了一张极品皇级破阵符箓。 陈阳喋喋不休的嘴顿时停住了,以一种滑稽可笑的嘴型。 其他人则是满脸不可置信。 “你、你不会是要用这个来救我们吧?” 褚流年瞥了说话之人一眼,“不然呢。” 她可不想过早暴露自己的修为。 众人皆是吞了吞口水,眼里竟然升起一丝说不出来的感激。 他们刚刚还对褚流年瞧不上,转眼人家为了救他们,却不惜拿出了这张极品皇级符箓! 那可是极品皇级符箓,而不是随处可见的大白菜啊! 便是他们这种颇有身份的公子小姐,也不敢贸然使用这罕见玩意儿。 褚流年做出这么大的牺牲,他们真的是...... 既感激又愧疚! 褚流年怪异地扫了他们一眼。 一个皇级符箓而已,她分分钟就炼制出来的东西,这帮人怎么这么大反应。 不过现在她可没心思去研究这帮人在想什么,抬手就将符箓甩了出去。 符箓甩出去的一刹那,霎然炸开。 藤妖的藤蔓被炸成了碎片,但小辈们却没有受到半点伤害。 他们恢复了行动自由,心中狂喜。 “得,得救了?” “褚小侯爷,这次还真是多亏了你!” “我们之前那般说你并非有意,还请你别放在心上!” 褚流年不以为然地挥了挥手,显然并不在意他们的态度转变。 就在这时,一声惨叫响起。 只见陈阳整个人宛如被雷劈了一般,头发炸飞,嘴里还吐出一口青黑色烟圈。 是藤蔓符箓爆炸时的冲击力波及到了他。 “咳,咳咳,褚流年、你一定是在针对我!”陈阳咬牙切齿道。 褚流年却侧了侧头,俊美面容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 “恭喜你啊,猜对了。” 言外之意,我就是在针对你,你能拿我怎么着? 陈阳气得牙齿直打颤,难怪柳少主对她恨意那么深,确实是极其招人厌! “呵,本少爷非要好好教训你一顿不可!” 陈阳刚要出手,小辈们却出声制止了他。 “陈阳,他刚刚才用了极品皇级符箓救了我们,你这是恩将仇报!” 一名瘦高少年站了出来。 “救?!”陈阳指了指黑如煤球的自己。 “蒋阔,你看看我,救人有这样救的吗!啊!?” 瘦高少年眼睛眨了一下,嘴角险些快要压不住。 “褚小侯爷可能是手生,一时没控制好力道,才会误伤了你的,你讲点道理行不行?” 一名圆墩墩的小姑娘也叉着腰站了出来。 没控制好力道,还能瞄的这么准,谁都不炸就炸他一个人? 陈阳气的眼角直抽。 这帮人怎么突然就倒戈了,刚刚不还统一战线,难道就因为那张皇级符箓? “那张皇级符箓指不定是崔长老给她的,你们没必要这样!” “不管符箓是谁给的,小侯爷肯用在我们身上,我们都理应感激他。” 小姑娘义正言辞。 陈阳只觉得眼前发黑。 “行了。”褚流年似笑非笑地开口道,“你们倒也不必争辩,我确实是...瞄着陈公子来的。” 陈阳阴沉着脸。 为何明明褚流年承认了罪行,他却开心不起来。 “你这是在针对我?” 谁知褚流年认真地点了点头,“对啊,不然我瞄的那么准干什么。” 陈阳:“......”他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褚流年看向替自己说话的少年少女。 “你们的通讯符呢?” 少女冯圆圆连忙找出一张通讯符。 蒋阔却皱起了眉,“我们组的通讯符在亓老那里。” “能联系上他们么?”褚流年问。 冯圆圆试了试,最终摇头。 原本以为能联系到崔长老,看来他们那边情况也有些不妙。 褚流年继续向里走去,低头看向某个角落。 “褚小侯爷,你打算去哪里?”蒋阔喊道。 褚流年蹲下身,没回头,嘴里言简意赅地道,“去找妖化出现的原因。” 妖化?! 小辈们顿时惊住,难道这里真的出现妖族了? 陈阳不假思索地否定,“不可能!” 蹲在前面的褚流年手里似乎拎着什么东西。 众人离得老远,都能看见那东西在不断挣扎,细细长长的尾巴,又小又尖的耳朵。 “吱!吱吱吱!” 个头不大,噪音不小。 褚流年蹙眉。 她眸底精光一闪,缓缓起身,扬手就把那团黑乎乎扔到了陈阳身上。 “啊啊啊!这是什么玩意儿!” 陈阳吓得跳了起来,想要甩掉扒在自己身上的东西。 “是老鼠?” “不,不对,这是鼠妖,它的身上有妖气!” 众人连连后退。 陈阳大惊失色薅下鼠妖,将之摔在了地上。 “该死的妖族,吓老子一跳!” 鼠妖的身体在地上扭动着,豆大的绿色眼睛死死瞪着他。 陈阳正憋了一肚子气,见一个老鼠都敢对自己作威作福,狞笑着走向鼠妖。 眼看着他脚抬起来,就要将鼠妖碾成肉酱。 鼠妖忽然对着陈阳发出尖锐的叫声。 “糟了,鼠妖这是在召唤同类?!” “什么?!” 旋即,在陈阳惊恐的目光下,数不清的鼠妖从四面八方窜了出来,将他团团围住。 一只鼠妖不足为惧,但眼前可是多到能把他埋了的鼠群! 混乱之中,褚流年喊了一声“跑”。 众人慌不择路地逃窜,陈阳却倒霉了。 鼠群前仆后继地冲向陈阳,像是要替兄弟报仇般疯狂涌来。 第六十二章 卑鄙小人 昏暗的空间里,两道身影相互交错,每一次出手都迅如电光火石。 崔长老越和眼前之人交手,便越发觉得心惊。 想不到这种地方竟然有如此强者,对上自己这个灵皇境竟然还能表现得如此轻松。 他甚至能感觉到,眼前这个神秘人并没有伤人的意思,却始也终没有松懈。 就好像...是在拖延时间一般。 樊音在一旁观察两名强者的对决,试图伺机助崔长老一臂之力。 然而,身后传来两道窸窸窣窣的声音。 樊妍和罗彻醒了? 樊音刚要回头,两道带着杀气的灵力却朝她而来! —— 另一边,陈阳还在众鼠的追杀中东逃西窜。 “妈的,这些妖鼠是疯了吗!” 陈阳一边跑一边骂道。 说着,他抬起手中灵剑,对着密密麻麻的鼠群奋力一挥,红色的血液顿时溅了一身。 鼠群似乎更愤怒了,陈阳此时也杀红了眼,不断挥舞手中灵剑。 妖鼠数量似乎慢慢减少,奈何那些妖鼠行动太过灵敏,陈阳跑得再快也免不了挨上几口咬。 而大多数妖鼠几乎都是奔着他来,陈阳的衣服被咬得破破烂烂,皮肉也被啃食了好几块。 “奶奶的,那帮人腿怎么这么快!” 陈阳跑到一个角落,气喘吁吁。 然而,还没等他缓过气来,背后便又传来了追击的声音。 “跑啊!怎么不跑了!” 一只身躯比其他妖鼠庞大数倍的妖鼠缓缓站了出来,猩红的大眼睛诡笑着盯着他。 它应该就是鼠王,身后还站着数量可观的鼠群。 陈阳顿时慌了。 怎么这还有只大的!? 而且还是只王级妖鼠,他一个灵侯境根本打不过啊! 崔长老的爆破符没给在他手里,不然还能趁着这些妖鼠聚集时一网打尽呢! 他观察了眼四周,除了妖鼠以外已经看不到别人的身影。 太可恶了,就算这妖鼠是他得罪的,他们也不应该把自己抛下才对! 陈阳咽了口唾沫。 “鼠,鼠大爷,是我刚刚做的不对,你放过我吧!” 鼠王发出桀桀的阴笑,“胆敢闯入本王的地盘,杀了本王的妖,还想让本王饶了你?呵呵,在这森林长这么大,本王还真没出去吃过几次人肉呢......” 鼠王的声音让陈阳双股颤颤。 “我,我一个人,根本不够您塞牙缝的!” 陈阳眼珠子不怀好意地一转,突然露出了一个谄媚的笑容。 “您可见到和我一起来的那些人了?他们的肉可比我好吃多了!” 鼠王来得晚,还真不知道这事,他便看了看旁边的小妖。 小鼠妖咯吱一声,凑到鼠王耳边叽叽喳喳起来。 鼠王贼亮的眼睛顿时精光大作。 不过,让他兴奋起来的并不是那些可以吃的食物,而是其中一名紫眸人类。 那位要找的可就是紫眸,若是他把紫眸带上去,兴许那位一开心,就会让他多吸那个东西,那样他就实力大涨了! 倒时他也能像那些高等妖一样,参与侵略人类的事了! 想想都让鼠热血沸腾! “那些人在哪!”鼠王肥到流油的身体一晃。 陈阳见他感兴趣,忙擦了擦冷汗,“我可以去帮您找他们......” 他刚要起身带路,却看到远远站着一道身影。 陈阳双眼一瞪,掉头跑得老远。 鼠王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殊不知,身后那道身影突然甩出一张爆破符—— “砰!” 一声巨响,鼠群顷刻间被炸成碎片,鼠毛也被炸得满天乱飞! 鼠群死的七七八八,鼠王的左腿也被炸成重伤,一条腿鲜血淋漓,背后皮绽肉开血肉模糊。 它拖着左腿,不断发出难听的嘶吼,“是谁!究竟是谁!” 回答他的是一拥而上的人群。 竟是数名少年少女围剿过来,仅存的妖鼠顷刻间彻底被消灭。 陈阳停住脚,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冷不丁对上一双冷到骨子里的眼眸。 陈阳心里发慌。 他们不会是早就埋伏在这里了吧? 那也就是说...... 刚才那一幕,他们都看得一清二楚了? 正想着,蒋阔便冷声道,“陈阳,你还真是硬气啊。” 对着妖族卑躬屈膝,还想把他们拉下水。 本以为陈阳就是性子恶劣,没想到竟然是个如此卑鄙的小人! 陈阳心虚,但一想到他们把自己当诱饵,便底气不足地咆哮起来,“明明是你们抛下我的!” “还有你,你把妖鼠扔到我身上,我太过惊慌情有可原!” 褚流年淡淡道,“我把鼠妖扔给你,是想让你知道此处有妖,谁知你如此残暴,惹怒了它。” 陈阳:“......”合着这还是他的错呗? 冯圆圆一脸嫉恶如仇地看着他,“先不说别的,我们要是不在,你岂不是就要与妖族勾结,做人类的叛徒?” 陈阳一梗,眼神躲闪。 蒋阔语气严肃,“这件事待离开此处后,定会追究与你!” 陈阳惭愧似的垂下头,眼里从不甘慢慢转变为怨恨、仇视。 蒋阔看向褚流年,方才情势紧迫,下意识就听了他的指挥,没想到还真将妖鼠一网打尽了。 他收回复杂的情绪,转身走向那只鼠王,盘根问底。 “你们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其他妖族呢?这座宫殿是何时建起的?” 一连串的盘问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褚流年突然上前,她目光凛凛,只问出一句,“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妖化的?” 鼠王身躯震了震,直勾勾地盯着褚流年的双眼。 鼠王的眼神让褚流年感到轻微不适。 她皱着眉,“是三年前?” 鼠王还是不肯说话,但眼神里的闪烁骗不了人。 三年前...... 此处怪异,究竟与三年前是否有什么联系! 褚流年迫切地想知道这一切! 她刚想说话,鼠王忽然张口,声音刺耳地宛如小刀划过玻璃。 “想从本王嘴里得到消息?还是去死吧人类!” 一股强风猛地涌起,伴随着声声厉啸,一道道黑影飞掠而来。 四周空气迅速凝固,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力。 那是什么东西? 是鼠妖? 不,似乎不仅是鼠妖! 第六十三章 他的怒火 “这该死的老鼠!他把别的妖都召过来了!” 很快,妖族的队伍不断壮大,蛇妖,虫妖,各类小型妖族从四面八方涌来。 数量惊人可怖! “糟了!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小辈们慌作一团,四散而逃。 褚流年脚下生风的同时,看向荼弃。 荼弃会意,引导释放出披风上的妖尊妖气。 仅仅是这一丝妖气,便让那些妖物的动作滞缓了一瞬。 果然,这些妖族对妖尊拥有本能的惧怕! 其他人只顾着逃命,压根没人注意到这一点动静。 褚流年三人的身边,妖族不自觉退避三舍。 司烨荼弃寸步不离地跟着褚流年,径直拐入一间通道。 褚流年眸底寒芒一闪—— 这里,正是方才妖族们出来的源头。 现在妖族们大肆出击,皆被小辈们引走,她接下来会轻松不少。 若是小辈们知道,被褚流年解救的后果就是被妖族追杀,他们还不如就那么被绑着! 只不过,被绑着也迟早会被妖族发现,与其被动的被妖族吞食,还不如像现在这样,还有逃命的余地。 褚流年觉得自己还是蛮仁慈的。 然而,事情远没有想象的那么容易。 褚流年料想过,除了鼠王以外,还会有蛇王、虫王什么的。 但她万万没想到,这些小型妖王竟然都对自己穷追不舍起来! 锯鳞毒蛇妖王灵活的游走,不断发出滋滋的声响,鼠王坐在蛇王身上,它指着褚流年。 “就是那个红衣服的,他是那位要找的紫眸!抓到他咱们几个就发达了!” 锯鳞毒蛇妖王竖瞳贪婪地盯着眼前的红色身影,当他扫过那体型稍小的身影时,眼底又划过一丝忌惮。 “那个气息...是妖尊?!” 虫妖王也挪动着肥硕的身躯,“不,妖尊已经陨落,这人是冒充的!” 鼠妖王露出尖锐黄牙,“狐假虎威?哼!骗骗小妖们尚可,想骗我们?没门!” 三位妖王修为乃是王级,速度非同小可。 然而令他们出乎意料的是,追了好半天竟然也没追上前面那几人。 “娘的!这三个人类看起来挺弱,没想到跑得这么快!” 虫妖王骂骂咧咧地道。 每次眼看着就要追到手,哪知对方就好像背后长了双眼睛似的,总能同它们保持着不多不少的距离。 “别废话了,继续追,他们坚持不了多久的!” 锯鳞毒蛇妖王阴冷地说道。 褚流年握着手里的提速符箓,耳朵却一点都没闲着。 这些妖王刚刚在说要抓紫眸,他们抓自己作甚?! 还有他们口中的“那位”又会是谁,会不会和凌尘有关系? 这一串疑问始终在心底盘旋不去。 但,身后是三名王级妖族,人类中的灵王境。 她和司烨的修为现在才刚到灵将境六阶。 可想而知,灵将境和灵王境硬碰硬的后果只会是两败俱伤。 在这种敌暗我明的情况下,她不能如此冒险。 然,你追我逃的戏码,几位妖族已经忍无可忍。 那位是说要这紫眸,那么只要紫眸不死,其他人都无所谓吧! 锯鳞毒蛇妖王倏地张开血盆大口。 “嗖——”破空声由远及近,一颗毒牙猛地射了过去! 直逼司烨的后背!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褚流年一把抓住司烨的手腕,将他甩了出去。 与此同时,褚流年的眼底,飞快掠过一抹无人看见的算计。 那毒牙猛地嵌入后背,褚流年的身影瞬时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 她重重落地,一口鲜血喷出。 痛苦使得她不停翻滚。 “哎呦喂!怎么瞄错人了!” 鼠妖王心如火焚。 锯鳞毒妖蛇王也是一惊,它万万没想到褚流年竟然会牺牲自己拯救别人! “我这毒,人类可是沾上一点就必死无疑的!” “你、说什么?” 一道让周遭空气温度骤降到了冰点的声音,豁然响起。 它蛇身一僵,一股致命的危机感蓦然袭来。 蚀骨的寒意顺着脚底蔓延开,它像是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权一般,连动都不敢动。 不仅是它,就连鼠妖王和虫妖王都感觉到了,那种莫名让人膝盖发软,忍不住臣服的威压。 褚流年正躺在远处,手却在背后摸索着,不知是找到了什么,她眼睛一亮。 她手上渡着一层灵力保护,一把将那颗原本射向后背的毒牙捡起来,握住。 荼弃将她扶起时,褚流年似有所感地看向前方。 只见,司烨站在她的身前。 原本就高大的身影变得更加挺拔。 银白色的长发倾泻而下,无尽的威压源源轰向四方,唯独她和荼弃没有受到影响。 背对着褚流年的那张脸,面具上的纹路越发清晰。 赤红的妖眸酝酿着风暴,周身妖气浮动杀意浓浓,释放着毁天灭地的力量。 那是一种掌控万物的强者气场。 睥睨天下,至高无上。 “妖、妖......” 鼠妖王哆哆嗦嗦地趴在地上,想要说些什么。 可,司烨长腿一踏,暴掠而去。 鼠妖王大惊之下,企图反击。 这个妖尊气势逼人,但身上只有地级妖力,他肯定能—— “嗤——轰!!!” 鼠妖王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身体的妖力就已经爆破而出,从里到外将它炸成了粉末! 鲜血迸发,锯鳞毒妖蛇王和虫妖王被溅了一身血,它们身体止不住颤抖。 那是一种发自身体的,来自血脉本能的恐惧。 对于血脉低贱的妖而言,不论是何种修为的妖尊,都能以一种绝对压倒性的局势,将他们的性命玩弄于股掌。 这是妖界不成文的铁规。 司烨并没有就此罢手。 他抬掌,隔空一握。 “啊!!!”虫妖王一声凄厉惨叫,妖丹竟然被生生捏爆,炸成了漫天血雨! 男子冰冷的声音,终于在这片凝滞的空气中响起—— “伤她者,死。” 此话一出,褚流年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司烨。 从未觉得他如此陌生。 他站在那漫天血雨之中,仿佛为他铺成一条通往地狱的血色之路。 而他,则从这片地狱里,坚定不移地选择了自己。 褚流年只觉得,心脏像是被猛烈地撞击了一下。 —— 流云城。 巍峨的城墙上,躺满了各种妖兽的尸体。 城内街道空空荡荡,家家户户大门紧闭,所有的居民躲在屋中,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多如蝗虫的妖兽不断进军,他们的最终目的,正是流云城最尊贵的地方——皇宫。 而流云城上空,两道身影踏空而立。 “玄骨,难道这是主子的命令?”麟羽皱眉看着眼前的腥风血雨。 玄骨抿唇不语,半晌才道。 “我们先去看看。” 第六十四章 轻轻吻 皇城之中。 身为一国帝王的萧晟站在城墙之上,心中悲痛地看着皇城之外,火光滔天和逐渐进攻的敌军。 又一次,整座流云城都被这些可恶的妖族洗劫一空。 它们又要攻进来了,带着比曾经还要凶恶的气势。 “父皇!”一道身影快速地向着萧晟冲了过来。 萧骥负坚执锐,单膝抱拳跪地。 他的身后,跟着虽然并不是很情愿但也一脸严肃的客人们。 “父皇,皇城前锋大军损失惨重,流云城门已破,儿臣申请出城御敌!” 萧晟压下心中悲戚,沉声道,“准!” 令下,萧骥即刻起身。 只留下坚毅而义无反顾的背影。 “萧太子,你说,这次我们能不能打退他们?” 有位客人问。 萧骥神情凛然,“不知道,这些妖每次侵袭,实力都会增强,这一次,比以前要恐怖许多。” 在大敌面前,他并不打算遮掩事实。 他们必须做好提前的心理准备。 黑压压的妖族大军已经袭至眼前。 萧骥首当其冲。 柳亦峰等人也不得不上前。 这里的妖族大军,与褚流年等人遇见的截然不同。 他们原形都是飞禽走兽,不仅数量惊人,身形也比那些鼠虫蛇蚁庞大的许多。 最可怕的是,为首的妖竟然已经幻化出了人形! 这便意味着,此妖已经达到了帝级的修为! 人类大军与他们奋力厮杀,血流成河,哀号遍野。 在这场实力悬殊的战争中,高见立分。 为首化为人形的是名女妖。 她的模样与人类无异,却有着人类所没有的妖艳魅惑。 那双勾人的眼眸之中,满是对杀戮的渴望和对血腥气味的沉迷。 “哈哈哈!好!” 女妖扭着水蛇般的腰身,发出娇媚疯狂的笑,殷红的蛇信轻舔唇角,“杀吧,杀吧!” 她最喜欢人类的血味了! 闻着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听着人类的绝望和哀嚎,整片战场都成为了她的屠宰场。 把人类像畜生一样圈养,杀戮...... 她最喜欢了! 女妖展开双臂,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如同挑选宠物一般,在那些浴血奋战的人中肆意打量。 “这个怪好看的,这个人类也不错。” 当她看到萧骥时,眼神不由一亮。 “咦?这个更有味道呢。” 但是...... 看着萧骥骁勇的身姿穿过妖群,一刀挥去大片妖兽倒地,女妖不悦起来。 好看,有味道。 但是不太听话。 女妖抬起手,刹那间,一股恐怖的威压笼罩在整片皇城上。 灵帝境高手,举手之间已经可以移山填海。 更遑论帝级的妖族! 众人只觉一阵心悸,萧骥抬头看着女妖,脸上出现了视死如归的严峻。 女妖笑得荡漾,眼底凶残。 不听话? 那就统统去死吧! 还有很多人类等着她杀呢! “住手。” 女妖刚要出手,就听不远处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女妖被扰了兴致,不满地回头看去。 然,对方隐隐传来的气压让她浑身战栗起来。 这两位的气息,竟然是...... 女妖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原本颇为嚣张的气焰顿时被熄灭。 “两,两位大人,您有什么事吗?” 玄骨声音很冷,“可还记得,妖尊下达的指令。” 这句话是陈述句,而非反问。 女妖心中大慌,绞尽脑汁了半天道,“自然记得,若无缘由妖族不得随意进攻人类领域,但是大人,明明是这些人类闯入了我们的森林,我们只是在反击而已。” 麟羽眯了眯眼,很明显女妖在撒谎。 他刚想说些什么,却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般,身体巨震。 两人对视一眼,不出意外地在对方眼中看到惊喜。 女妖弯着腰,却迟迟没有得到他们的回应。 她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 只见玄骨和麟羽,竟然已经没了身影。 女妖心里一喜,想着逃过一劫。 但玄骨的声音却通过妖力传入她的耳朵。 “撤兵。”口气不容拒绝,这句话是命令。 女妖不甘地咬了咬牙。 踌躇片刻,想着两位大人还没走远,也没了作恶的胆子。 女妖只好率妖原路撤回。 流云城的老百姓忍不住探出脑袋。 胜了? 他们这次又活下来了? 欢呼雀跃的声音响遍满城。 萧骥却觉得,这女妖撤退的过于蹊跷。 也不知道褚流年那边如何了。 —— “褚哥哥,你怎么样了?” 荼弃木木的小脸终于显现出担忧的情绪。 褚流年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荼弃紧抿小嘴,绕到褚流年身后,眼睛突然睁得圆溜溜的。 却见那原本被毒牙嵌入的后背,竟然毫发无伤! 垂眸又看见褚流年手里握着的毒牙。 荼弃这才意识到了什么。 他欣喜地看着褚流年,但对方的眼神,却复杂地望着别处。 那双如同紫曜石的双眼,倒映出司烨浓墨般的影子。 司烨,你究竟是什么身份。 褚流年并不无知,她能看出那几个小妖王对司烨有种深深的忌惮。 锯鳞毒蛇的致命弱点便是它的毒牙,而在捕食猎物之时,天性会让它使用毒牙麻痹猎物。 她拉开司烨,本想着得到那颗毒牙。 却没想到司烨竟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鼠妖王和虫妖王已经在眨眼的功夫自爆。 只有锯鳞毒蛇妖王盘缩在原地。 面对必有的死亡,它已经放弃挣扎。 但,对方却丝毫没有要让它轻松死去的意思。 它盘曲的身体被挤压到扭曲,厚实的蛇皮崩裂出,内脏爆裂出丝丝血痕。 司烨身子如苍松般笔直矗立。 褚流年突然发现,司烨藏在衣袖下的手青筋暴起,仿佛在忍耐着什么。 与此同时,空间那颗小树摇晃了一下。 原本勃勃生机摇摆的小小嫩芽,颤巍巍地抖动。 下一秒。 它开始颤抖、黯淡。 褚流年恍然间就明白了,司烨是在燃烧自己的妖元,实力才得以暴涨。 妖族一旦失去妖元,他将必死无疑! 想到这里,褚流年心口微紧,同时高喝道,“司烨,快住手!” 正处于盛怒中的男人,听到这声线,双手不自觉地颤抖。 然,强烈的暴虐之气紊乱全身。 妖元燃烧的同时,他的脑海中竟然浮现了许许多多的场景。 那是属于他的记忆,此刻正在不断翻腾。 他是司烨。 他也是那个曾属于西域、至高无上的妖尊。 清晰无比,蜂拥灌入。 他的理智,仿佛绷断。 司烨缓缓转过身。 面具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面具上的暗纹。 衬着那双闪动着嗜血暗色的赤眸,诡异如幽焰,多了几分不可描述的美感。 目光撞击在一起。 刹那间,万籁寂静。 “你,没事啊......” 男人紧绷的冰冷声线里,莫名多了些柔和,像是松了口气。 枯萎的小树,树干传来寸寸断裂的咔嚓声响。 燃烧妖元,超负荷承受着千万载岁月的记忆,死亡便是他的代价。 但是,司烨并不后悔—— 褚流年却是彻彻底底地怒了。 “司烨!”她爆吼一声,“你的命是我救的,你敢死一个试试?!” 话落,矫健的身影窜了起来,迅如猎豹地冲到司烨的身边。 他的身体已经渐趋透明。 仿佛马上就会化为一阵风,烟消云散。 情急之下,褚流年拽住他的衣领,猛地一扽! 司烨身子一斜,差点栽倒。 淡淡的清香却忽然将他萦绕住了,是那个他无论如何也忘不掉的气息。 他微垂的眼眸,微微颤动。 然而,一股柔和的妖气渡来之时,司烨的脸色渐渐恢复,眼里却变得暗淡了。 突如其来的吻,竟然还是因为这股妖气。 这一刻,他甚至有些希望,这只是单纯的一个吻,而不是为了给他渡这该死的妖气。 哪怕他下一秒灰飞烟灭。 “司烨,你撑住!” 褚流年松开他,眼神坚毅,亮得惊人。 “你不会死的。” 司烨看着她,总是抿成一条直线的嘴角,忽然轻微地翘起。 这一笑,仿佛初雪消融。 褚流年都不由看得呆了呆。 就在她微微失神之际—— 司烨俯身,轻轻的吻如雨后琼浆,落在她的唇上。 带着些许凉意,微甜,微涩。 这是个意味很明显的吻。 但是这一次,似乎与以往不大一样,褚流年竟然听到了不寻常的声音。 砰、砰砰、砰砰砰砰。 分不清那是司烨的,还是她的。 “尊主!!!” 极为震惊的声音豁然响起,两道身影从远处冲来。 麟羽和玄骨感到了妖尊的气息后,便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没想到尊主真的被他们找到了! 但是......眼前这个少年是谁?! 麟羽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他那贵不可言的、洁癖极为严重的尊主,竟然被一个少年给玷污了! 褚流年猛地将司烨推开。 麟羽更加怒气填胸,好啊,这小子竟然还敢推尊主? 他猛地抬手,想将眼前少年一掌拍成肉酱。 然而,司烨的声音传了过来。 “不准动她。” 太久没听到过尊主的声音,麟羽打了个激灵,赶忙收手。 司烨的眸子扫向玄骨和麟羽时,便成了冷冽。 玄骨和麟羽看见司烨脸上的暗纹,不由愣住。 尊主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怎么又变成这样了? 他们此时有千言万语想要询问。 可自家尊主却压根不再吝啬给他们任何一个眼神。 他的眸子深深的凝视着面前之人。 可褚流年的大脑还属于宕机状态。 尊主?什么尊主? 第六十五章 妖蛇带路 “司烨,你一直以来都在隐藏身份?” 褚流年眯眼质问。 手却不忘牵着他,给他渡妖气。 空间里的树苗终于恢复了几分,枯木逢春。 “大胆,尊主的名讳岂是你能直呼的!” 麟羽不满地喝道。 然而,他的衷心护主换来的却是一个凉凉眼神。 麟羽打了个寒噤,不知道尊主好端端的为何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 尊主似乎从见到他俩开始,心情就不怎么好。 不,这肯定是他的错觉! 尊主见到他们怎么可能会不开心呢,他本来就是这副冷冰冰的表情,肯定是他想多了! 麟羽沉浸在与尊主重逢的喜悦里,无法自拔。 只有玄骨,发现了一件让他难以接受的事。 “尊主,您的身体......”怎会如此亏空。 尊主这几年究竟经历了什么。 还有,尊主为何对这个少年如此和颜悦色? 只见他那毁天灭地的妖尊之主,以一种仿佛是在认错的姿态,冲着少年解释。 “阿褚,我并非有意隐瞒。” 少年表情很怪异,“所以你是想说,这是失忆的狗血戏码?” 司烨抿唇点头。 “天啊,失忆!”麟羽震惊地喊出声来,“主子你失忆了,那你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恢复记忆?” 司烨:“......” 褚流年:“......”她真的很想把这个聒噪的家伙叉出去。 半信半疑地看向司烨,褚流年试探性地道,“那你还记得我?” “嗯。” 司烨几乎是立刻颔首。 他停顿了一瞬,眼底意味不明地看向褚流年的嘴唇。 “一刻都没有忘。” 褚流年愣了愣,这才消化了司烨话里的意思。 一时间,莫名其妙的情绪再次席卷。 司烨第一次看见她这副有些茫然的模样,喉结上下地滚动了两下。 “我会离开一段时间。” 褚流年微怔,下意识问道,“去哪?” “西域。”司烨眸中有道化不开的不舍。 但是,那里有他不得不做的事。 褚流年剑眉微蹙,“可......”他的妖力还在自己这里。 司烨知道她想说什么。 “不必担心,我很快就会回来。” 褚流年只觉得这话听着怪别扭。 就连麟羽都听出不对劲了,尊主怎么对这个少年说这种话? 就好像出门征战的大将军对在家等候的小媳妇似的! 不善的眼神登时如刀刺向褚流年。 这要是个女子就罢了,可他除了长得雌雄莫辨,怎么看都是个地地道道的男人! 这该死的断袖,不会是趁着尊主失忆下蛊害尊主生病了吧? 看尊主的模样,好像还病得不轻! 想归想,麟羽是万万不敢出声询问这件事的。 等回去他就和玄骨想想办法,说什么也要把尊主变回以前的样子。 褚流年可没心思去猜麟羽和玄骨如何在心中编排自己。 她熟稔地拍了拍司烨的肩膀。 突然又发现,司烨比自己还要高了不少,原本两人明明一样高的。 “咳咳......”褚流年握拳掩唇轻咳。 “那你一路走好。” 司烨眉头微微收拢。 就这样? 她难道就不能露出一点不舍的表情? 她就不担心自己找不到她? 司烨试图在褚流年的脸上捕捉到什么。 很可惜,褚流年神色如常。 司烨突然不甘心就这么走了。 他怕自己走的这几天,褚流年就把他忘得一干二净,那他这几天所做的一切岂不是前功尽弃。 司烨自己也没想到,有一天他这个无情无欲的妖尊,竟然会如此患得患失。 此刻他想着,如何才能让褚流年在短时间内还能时不时想起他。 褚流年并非无所不能,至少她不会读心术。 司烨心里纵然已是思绪纷繁,面上也不曾流露一分。 是以,褚流年猜不透他此时的想法。 也正因如此,她就着了他的道—— 蜻蜓点水的吻,再次落下来! 一触即分。 好像盖了个章一般。 褚流年震惊住了。 这厮是轻薄她轻薄上瘾了怎么的! 但是,她心里的排斥感为何没有之前强烈了...... 待她想要深入探究时,却见眼前已经没了那三道身影。 司烨在踏出宫殿的刹那间,额头便涔出密密麻麻的汗渍。 玄骨麟羽神色陡然一变。 “尊主!” “尊主!” 司烨猛地抬手,示意两人莫要大喊大叫。 玄骨压低声音,语气急切,“尊主,您这是怎么了?” 说着,他眸底浮现出狠意,“莫非真是那小子对您下了蛊?” 司烨倏地抬头,只一眼,就让玄骨不敢言语。 “本尊无碍。” 只是透支了太多,方才怕褚流年担心,这才一直隐忍到现在而已。 司烨拿出一枚皇级回元丹。 麟羽眼睛顿时瞪大了,“尊主,您怎么能吃这种低级的......” 话还没说完,他又被司烨的低气压给震得不敢再说话。 玄骨忙取出一枚丹药,“尊主,您吃这个神级复原丹。” 司烨瞥了那枚神级复原丹一眼。 没有一丝犹豫,他率先吞下了褚流年给他的那枚,随后才皱着眉,将神级复原丹也一并服下。 凝神几息,他睁开眼。 第一句话便是—— “玄骨,你留下来。” 玄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您的意思是,让我留在这里?!” 司烨颔首,“你留在这里,保护她。” 他转念想了想,补充道,“莫要让她发现你的存在。” 不然以她的脾气,知道自己擅自安排人,恐怕是会生气。 玄骨听闻,心里一万个不乐意。 他平生第一次觉得麟羽的话很有道理,主子一定是在失忆的这段时间被趁人之危下了蛊! 司烨古井无波的眸子看着他,口中吐出冷冷的话语。 “若让本尊发现,任何人对阿褚有不轨之心,本尊决不轻饶。” 玄骨心中一震,跟随数年,他何尝没看出,尊主此时已经动了真格。 “......是,尊主。” 玄骨只能应道。 他顺从地转身要走,司烨的声音又一次传来。 “且慢。” 玄骨顿住,心中浮现出希望。 难道尊主回心转意了? 下一秒,一枚须弥芥子抛到了他的手里。 “尊主,您这是......”玄骨欲言又止。 他心里升起些许感动,莫不是尊主犒劳他的奖赏? 谁知,司烨平静地开口道,“这些灵石,必要时候给她。” 他担心那十万灵石褚流年不够用。 “......”玄骨捂住胸口,“是。” 他恭敬一礼,身影转瞬就回到了殿内。 褚流年正蹲在失去了战斗力的锯鳞毒蛇妖王身前。 “小妖王,你来告诉告诉小爷,你都知道些什么?” 血淋淋的蛇身动了几下,好一会儿,才传来一阵虚弱的声音。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褚流年有一下没一下地抛玩着毒牙,牵着眼尾冷笑。 “不知道?” “噗嗤”一声,坚硬的蛇鳞,竟然被她轻而易举地划开了。 锯鳞毒蛇妖王瞳孔一缩。 小小的灵师境,竟然能破开它的蛇鳞。 褚流年划下一片片蛇鳞,修长如玉的手指晃动着,若是不看她手上的动作,任谁都会觉得赏心悦目。 锯齿状的蛇鳞,泛着冷芒。 连带着血淋淋的皮肉,也被掀开,空气中满是血腥之气。 褚流年可犯了难。 这皮都快让她扒没了,身上没一块儿好肉。 这位蛇妖王却始终不肯松口。 褚流年唇畔浮起漫不经心的笑意。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不如学学你那位从实招来的鼠老兄,聪明的妖...总是能少吃些苦头的。” 带着怀疑的阴冷眼眸看了她一眼。 “它和你说了?” “怎么,你不信?”褚流年扬眉,缓缓背起了手。 “三年前,你们得到了莫大机缘修得妖身......该说的,不该说的,那位鼠兄可都招的差不多了。 我在此问你,不过是想了解得更详细而已。” 锯鳞毒蛇妖王那双竖瞳死死盯着褚流年,语气森然。 “他告诉你在哪儿了?!” 在哪儿? 她哪里知道在哪儿,只不过是胡诌套话而已! 褚流年心头一紧,面上却依旧无比淡定。 “宫殿就这么大点,我还用得着它告诉? 倒是你,若你能直接带我去,也算是省了不少麻烦,兴许我一个开心,就让你死的痛快点。 若你不带我去......” 手中毒牙抵在锯鳞毒蛇妖王的七寸之处,划开鳞片的同时,蛇胆也缓缓浮现出来。 这毒牙只需轻轻一刺,便是在用它的克星攻击它的最致命之处。 如此一来,锯鳞毒蛇妖王便会承受于它而言最大的酷刑。 褚流年眉眼荡漾着的凉薄笑意,便是藏在暗地的玄骨看了,也忍不住心底发寒。 眼前少年给他的感觉,怎么和自家尊主如出一辙! 空气沉默了许久。 就在褚流年以为要白忙活一场时,锯鳞毒蛇妖王却幽幽道,“好,我带你去。” 褚流年抬手,突然在它身上打出一道符文。 那毒牙登时就立在蛇胆之上,仿佛它但凡有个轻举妄动,毒牙就会刺进去。 “你干什么?!” “自然是防止你有二心,若你半路叫帮手怎么办。” 她让锯鳞毒蛇妖王带路,不仅是为了节省时间,亦是考虑到它的存在可以让其他小妖忌惮,以防节外生枝。 褚流年牵了牵唇,又抬手将一枚丹药扔入蛇口。 蛇身表面的伤口缓缓愈合,作用不大,但至少让它恢复了些行动力。 “好了,带路吧。” 第六十六章 十万精兵 “自然是防止你有二心,若你半路叫帮手怎么办。” 褚流年让锯鳞毒蛇妖王带路,不仅是为了节省时间,亦是考虑到它的存在可以让其他小妖忌惮,以防节外生枝。 她牵了牵唇,又抬手将一枚丹药扔入蛇口。 蛇身表面的伤口缓缓愈合,作用不大,但至少让它恢复了些行动力。 “好了,带路吧。” —— “凌尘,你到底什么时候把那褚流年抓来! 我已经等不及了!” 柳昊天急躁地在凌尘身边踱步。 凌尘闭眼,不去看眼前晃来晃去让人心烦的身影。 看来他的瞳术不够精进,最后竟然还是被实力高于自己的柳昊天挣脱了束缚。 一阵声响传来,柳昊天脚步一停。 进来的是一名小妖。 小妖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语气颤抖,“少,少庄主,大势不妙啊!” 凌尘蓦地睁开了眼。 “说。” “回少庄主,鼠妖王和虫妖王死,死......死了!” “什么?!”柳昊天不敢置信地将小妖拎起来,“不是说那两个妖王是王级妖族吗?怎么这么轻易就死了?!” 小妖欲哭无泪,“小,小的也不知道啊,两位妖王都炸成碎片了,小的也是反复确认,才敢肯定那碎片就是两位妖王的!” “碎、片?”凌尘念着这两个字。 极为复杂的情绪在他的脸上交织、依次浮现。 惊异,忌惮。 兴奋,癫狂。 “师父大人。”凌尘轻唤,“正好您来了,倒是劳烦,看来还得让您亲自出马呢。” 亓老从外面走了进来,他连看都不看凌尘一眼,打了个照面便又径直走了出去。 凌尘也没生气,显然已经习以为常。 没过多久,脚程慢些的罗彻和樊妍,也走了进来。 两人已经失去了自我意识,手中架着一名女子,正是被偷袭而陷入了昏迷的樊音。 在凌尘的眼神下,罗彻和樊妍将樊音放在地上,走到他眼前。 “你要干什么?”柳昊天问。 “这两人天赋不错,也失去了用处,我先取出他们的灵体。”凌尘回道。 柳昊天目光又在樊音身上流连了一圈。 “那她呢?” “她的修为比我高,我无法对她施展瞳术,暂且先关起来。” 柳昊天一听,眼眸忍不住眯了眯,透着一丝不轨的邪光。 “此等尤物只是关起来......岂不是有些暴殄天物?” “你当如何?”凌尘眉头动了动。 “不如借我几日,也算是物尽其用了。”柳昊天的意图,明显得不能再明显。 “......随你。”只要别在他面前乱晃就行。 柳昊天猴急地将樊音抱起,脚步略显急促地离开。 凌尘吐出一口气,凝神看向樊妍和罗彻两人。 —— 两人一蛇,行至许久。 锯鳞毒蛇妖王在褚流年和荼弃的前方,蛇信子的嘶嘶声不时响起。 褚流年察觉到了什么,停下脚步。 “呵呵,该死的人类,终于发现不对劲了?” 阴冷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只见褚流年打下的那道符文,已被妖力强行突破开。 毒牙咣当一声落在了地上。 锯鳞毒蛇妖王语气带着些许轻蔑地说道,“你还真以为,区区一个人类,能要挟得了我?” 说罢,它颇为得意地看向褚流年。 本以为会看到的是害怕,懊悔。 可谁知,褚流年忽然淡淡地笑了。 与之相反,锯鳞毒蛇妖王的瞳孔之中,突然出现一抹惧色。 只见那掉落在地的毒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起,瞬间刺进蛇身,没入蛇胆。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 等锯鳞毒蛇妖王反应过来时,它疯狂地甩动着尾巴,整个身子倒竖而起,在地上用力摩擦。 它想要将毒牙拔出来,可除了发出一阵阵尖锐的嘶鸣声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褚流年嗤笑一声,“你以为只有身上有符文?” 实际上,真正至关重要的符文在那颗毒牙上! 锯鳞毒蛇妖王这才明白,他自以为计划得天衣无缝,褚流年却早已预判了一切! “你...... 你这个该死的人类,你也就能得意这一会儿了! 我告诉你,你马上就要死到临头了!” 它剧烈地抽搐着,用尽最后的力气,切齿拊心地吼道。 褚流年站在原地,垂眸瞥它。 这一刻,毒牙完全没入。 “这些就不是你该关心的事了,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还是好好享受最后的时光吧。” 蛇胆中的毒素瞬间蔓延到它的全身,慢慢腐蚀它的身体,青色鳞片渐渐镀上一层赤黑色,碎裂成极具毒性的粉末,又渗入它的血肉之中...... 被毒素极尽折磨,却想死都死不了。 这便是欺骗她的下场。 褚流年平静地收回眼神,牵着荼弃,迈步向着一个方向走去。 她感觉到,八方棱块的反应已经十分激烈。 一定就在这附近了。 褚流年一边观察着八方棱块,一边往前走着。 越靠近,她的心中便越是升起一种极为怪异的感觉。 这似乎是......一种熟悉感。 正当她疑惑不解时,八方棱块的其中一方突然发出了一道红芒。 “嗡——” 像是什么东西被刺破,那赤红色的流光从褚流年的体内闪烁而出。 八方棱块的反应,随着这道流光的出现,竟然奇迹般地停止了。 褚流年轻轻眯起了眸子。 荼弃担忧的看着她。 她不知道这流光是怎么回事,冥冥之中却能肯定,自己定然与这流光有某种联系。 眼见着流光即将消失,褚流年提起一口气,飞速跟了上去。 沿着指引,两人摸索前行。 然而,最终流光却停滞在了通道尽头。 眼前是一面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墙壁,赤红色的流光钻了进去,贴在墙壁上变成一个小小光团。 褚流年小心翼翼地靠近,却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正当褚流年犹豫之时,墙壁上的光团突然动了。 只见它在墙上绕了个光圈。 嗒嗒一声。 墙壁突然向光圈之外退去,一道泛着赤光的圆形大门浮现在眼前。 流光消失了。 更细致的说,是回到了褚流年的体内,消失在八方棱块之中。 褚流年心里没由来的有些压抑,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将手伸进门中。 就在迈过大门的那一刻,耀眼的光芒将她刺得闭上了眼。 “嗡——” 大门彻底自主闭合的那一刻,四周的光线忽地昏暗下来。 唯有最中央,一颗巨大无比的赤色晶石浮在半空,熠熠生辉。 褚流年猛地抬头,只见晶石之上镌刻着无数繁复的文字,每一个纹路都看上去极为精巧,像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交汇成流动的法阵。 而再细细看去,那法阵中镶嵌着无数细小颗粒。 那些颗粒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在光芒四射的赤色晶石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看上去就像是...... 像是一双双眼睛! 不知为何,褚流年既觉得诡异,又觉得心底的熟悉感骤然间更加强烈。 正当她惊疑不定时,晶石却猛地颤动起来。 似乎与空间的八方棱块产生了共鸣一般,一道红光闪过,晶石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凝聚。 仔细一看,竟然皆是人的模样! 褚流年的呼吸,在刹那间就停止了。 只见,晶石之中的那些“人”,全都紧紧盯着站在中央中的她。 他们的眼神,从一开始的茫然无措,极端痛苦,又转变成了与之完全相反的样子。 那是一种狂热和信仰。 褚流年猛地后退两步,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紧盯着眼前,仿佛下一秒就会错过了什么。 ”咚、咚、咚——“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敲击她的心脏,灵魂也受到重重一击。 而那些”人“,双手抱拳,单膝跪地。 四周的空气都仿佛颤动起来,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空气中凝聚。 这股力量,来源于他们的声音—— “参见小侯爷!” 这一声,震耳欲聋,响彻一方天地。 褚流年的脑袋嗡嗡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炸开。 这,是真的? 她觉得眼前恍惚如梦。 如果不是梦,她怎么会又看见昔日的那些或年轻阳刚,或沉稳硬气的熟悉面容? 十万精兵...... 他们还活着么? 褚流年心里浮现出渺茫的希望。 可下一秒,希望就破裂了。 他们在对褚流年行完这一礼后,脸上的神情又变得呆滞无神。 仿佛那一声震撼的呼喊,只是凭借一种本能。 他们已经......死了。 可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又为什么被困在这小小的晶石之中,不得安宁? 褚流年仰头,逼退眼里的热意,双手用力地握成拳头,掌心出血也浑然不觉。 染上红意的紫眸,缓缓看向一个角落。 “阁下看戏看了这么久,为何不现身一见。” 玄骨呼吸陡然一凝,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褚流年已经发现了自己的存在。 但,一抹身影从不远阴影处走了出来。 是亓老。 褚流年泛红的眼睛盯着这位既陌生又熟悉的老者,没有说话。 而亓老,却也并不比褚流年冷静到哪里去。 第六十七章 授你传承 “你......便是那个孩子?” 苍老的声音满是沧桑。 亓老没想到,命运有时候就是如此弄人。 他看到了那抹红色流光时,便知道那是八方棱块的气息。 救了自己一命的年轻人,三年前被牵扯进来的那个小侯爷...... 他们竟然是一个人。 心中备受煎熬,仿佛有两个声音在不停争论,亓老晃了晃神。 终于,他下定决心,做出了选择。 褚流年自知,拍卖会场时的身份已经暴露。 她殷红的唇扯了一下,“亓老,我们又见面了。” 敌意在眼底忽隐忽现,褚流年无法判断眼前之人究竟是敌是友。 说他是友,在小辈们被绑起来时,他行径可疑。 而且,她猜测之前那个拦住崔长老的神秘人,就是亓老。 可若说他是敌,他之前的表现,却似乎对凌尘颇有偏见。 十有八九是被凌尘要挟了吧。 那么,他现在便要顺应凌尘的命令,抓自己回去? 亓老修为神秘,但褚流年敢肯定,若是硬拼自己肯定打不过亓老。 褚流年思绪万千,亓老却叹了口气。 “孩子,我不是来抓你的。我...... 我是来赎罪的。” 赎罪? 赎什么罪? 顺着亓老的视线,褚流年看向那颗赤红水晶,那些死寂的面庞。 他们似乎已经没有了七情六欲,但褚流年心里却阵阵的酸,隐隐的疼。 “亓老,您想赎的是什么罪?” 凤眸之中,凌厉浮现。 既然对方要求主动坦白,那么她也不会再绕圈子。 她迫切地想要知道这一切。 亓老看了荼弃一眼。 “有话直说,不用避讳。”褚流年道。 亓老喟然长叹,“你还记得我给你的那东西吧。” 说的便是那八方棱块。 褚流年瞳孔一闪。 “当年,凌天和凌尘父子二人鬼迷心窍,凌尘仗着我教予他的瞳术,将那个东西从我手里偷走了。” 瞳术? 看来凌尘之所以会唤他师父,便是因为这瞳术了。 “但是此物只有天选之瞳才能使用,凌尘他强制开启,不仅没能正常使用那八方棱块,反而还造成了极大的轰动。” 轰动...... 褚流年的心忍不住提了起来,绷着呼吸仔细倾听。 “那场轰动,将这些人的肉体吸走,灵体也被凝炼成这颗赤水晶,这片森林之所以会多出这些来路不明的妖族,正是因为汲取了晶石所蕴涵着的力量。” “这个晶石对于他们而言,就是力量来源。” 所以,十万精兵会消失,根本就不是因为什么所谓的空间裂缝。 而是因为凌尘的一念之差?! 褚流年紧紧闭上双眼,就连呼吸都仿佛会将她一寸一寸地割裂。 那可是整整十万条鲜活的生命! 一想到这一整片森林之中的妖族,都如吸血鬼般没日没夜地夺取着他们的力量,她就觉得心如刀绞。 “该死......” 它们统统都该死! 荼弃小脸都发白了,手腕被褚流年没有察觉的力道攥出一圈青紫痕迹。 他能感觉到,褚流年的情绪已经濒临爆发边缘。 所以他选择了默不作声,心中更加坚定。 他要努力修炼,提升自己的实力。 他要让褚哥哥再也感受不到痛苦。 “亓老,我有一个疑问。”褚流年抬起眼,深不见底的眸子笼罩着一层暗色。 “......你说吧。” “八方棱块为什么又回到你手里了?” 亓老不由得幽幽一叹。 “老夫眼见酿此大祸,便不愿再助纣为虐,将八方棱块偷了回来,可谁知凌尘他们要挟我,对我下了一种可以控制神智的毒药,我只得破坏自己的神经,也正因如此,烙下了隐患。” “为何凌尘不用瞳术控制你?” 既然是师父,亓老的瞳术应该比凌尘更为精进才对! 亓老看了褚流年一眼,“你知道为什么凌尘要抓你吗?” 褚流年浓眉紧锁。 “凌尘现在拥有的,是曾经的老夫的眼睛。 而你的眼睛,才是真正的天选之瞳。” 说罢,亓老特意去看褚流年的反应。 惊讶不可避免,但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出现欣喜若狂的神情。 光是这份镇定和从容,就让亓老由衷佩服。 不愧是天选之瞳的拥有者,绝非池中之物! 亓老所说的什么天选之瞳,褚流年并不在乎。 她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带着这些离乡三年的将士们回家! 她抬起手,放在赤色水晶上,触碰到的一瞬间被水晶的能量灼伤了手。 但她面色不变,完全没有要收手的意思。 “没用的,褚小侯爷。这颗晶石已经与整座宫殿息息相关,你无法直接带走的。” 有何不可? 褚流年想着。 大不了就把整座宫殿连锅端了,无论如何,她绝不会再让这些妖族侵食他们! 亓老见褚流年心意已决,便又道,“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他们脱离这片苦海。” 褚流年倏地转头看向他,“什么办法!?” “我将瞳术传给你,若你能成功掌握,开启并发掘八方棱块的奥秘,就可以拯救他们了。” 亓老语速加快,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的赎罪办法。 褚流年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似乎是在判断他的话语几分真诚几分算计。 可她只看到了一种说不上的沧桑之感。 “......好。” 她选择信他一次! 亓老微微松了口气,浑浊的眼睛微沉。 “我现在就把瞳术的功法传给你,至于需要多长时间去消化,那就要看你的悟性了。” “好。”褚流年应道。 荼弃很有眼力地退后了些。 亓老抬起手,一道紫色的神秘光团从指尖涌出,汩汩注入到了褚流年的眉间。 光团顺着她的双眼缓缓流淌,不停旋转着,最终幻化成了复杂的纹路。 那纹路显现的一瞬间,如同一幅神秘的画卷缓缓展开。 褚流年的脑海中,便多出了许多不属于她的记忆——那便是瞳术功法的传承。 这些传承一下一下地撞击她的神经。 仿佛置身于一片混沌之中,天地间只有紫色流淌的光团,和她自己。 她闭上眼,细细消化着。 第六十八章 第一扇门 褚流年仿佛置身于一片渺茫的空地,眼前有一条紫色的通路延伸向没有边际的远方。 无数繁古的神秘字体在这条道路的两边,发出耀眼的光辉。 她顺着这条道路,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仿佛跳进时空的洪流,数不尽的记载涌入脑海。 不知过了多久,这些字体啪的一声,终于全然消失了。 传承的记忆灌输已经进入尾声。 褚流年睁开眼睛,瞳孔呈现出玄秘的暗紫色。 她心念一动。 眼前的景象忽然变换,似乎是她的观感变得极为灵敏,周围的一切变得清晰无比。 甚至连空气中流动的淡淡灵力,水晶之中散发出来的肉眼不可见的赤红色气流,她都捕捉得一清二楚。 “如何了?” 亓老有些紧张的声音传来。 褚流年怎么醒的这么快,这也太不对劲了! 他凑到褚流年眼前,她看到的却不只是带着担忧的面容。 大到亓老的毛孔,小到人体的穴位、经脉,只要她想看,全都实实在在地映入她的眼帘。 褚流年嘶了一声,又转而看向荼弃。 她看到了遍布荼弃全身的黑色厄气,正与那股妖力彼此牵制着。 “感观敏锐了。”除此之外还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亓老忙问,“敏锐到什么程度了?” 褚流年如实说道,“空气中的灵力妖力,人体的经脉穴位,我都可以看见。” 亓老闻言大喜,这才刚刚入门,就直接到这种程度了? 他自己当年也是个人尽皆知的天才,初学之时可也用了整整十天,才将传承尽数吸收的! 虽然预料到褚流年身为天选之瞳,肯定会比自己吸收速度要快。 但他万万没想到,别说是一天了,褚流年连半个时辰都没用上! 亓老沉思了一瞬,瞳术功法的用处,远不止于让她可以看见常人所不可视之物,这些褚流年今后就会发觉。 现在最主要的,是要看看这天选之瞳究竟能否驾驭八方崆印。 “那你试一试,看能否与那八方棱块产生共鸣?” 褚流年闭上眼,神识来到了空间之中。 小无赖瞬间就扑到了她的怀里,手里还抱着一颗嫩嫩的灵植芽。 褚流年由着它没管。 一抬头,这才发现空间与往日看起来截然不同,布满了五颜六色的光圈。 这些光圈,以一种神秘的规律排列着,有大有小,相互叠加,看起来十分玄妙。 褚流年集中精神,将注意力放在其中一个紫色光圈之中。 这个紫色光圈,就是八方崆印。 而紫色光圈的周围,无数颜色不一的光圈围绕着它不停旋转。 她试着探出神识,向那些光圈靠近。 意识与光圈接触的那一瞬间,那些光圈竟然全都乖乖听话地转了起来,交相辉映。 轰—— 仿佛天地之间发出一声巨响,八方棱块似有所感,紫色光圈猛然分裂成数不尽的小块儿,每一块都流淌着不同的光泽,流星一般融成璀璨的星空。 顷刻间,一道梵古而晦涩难懂的吟唱从亘古而来,带着悠远岁月的沉淀,无法撼动的威严。 “紫星乱世,神相诅妄。 八方崆印,万物归汝。” 随着吟唱的继续,小块光圈的旋转骤然停止,而那些流动的光泽也像潮水一般迅速干涸,露出了内部的实体。 那是七道不可名状的拱门。 其中颜色迥乎不同的流光在拱门中流转,每一道流光都蕴含着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威严与高贵。 八方崆印,竟是这七道门? 难以言喻的奇妙之感蓦然涌上心头,她仿佛成为了八方棱块的一部分。 只是心念一动,其中一道拱门之上,缓缓浮现出两个烫金大字—— 灵泽。 褚流年定神,那道拱门在她面前缓缓打开。 恍惚之间,褚流年以为自己看走了眼。 门后的世界,是数不尽的像是精灵一样的圆形光团。 之所以说它们如同精灵,是因为它们有的长着透明翅膀,欢呼雀跃地飞舞,有的则是长着尖尖的肉角,亦或是长长的尾巴。 最引人注目的是,这些小光团无一不是长着一双赤色的眼睛,看起来天真可爱。 它们追逐戏耍着,似乎并没有被褚流年这个站在门口的外来之人惊吓到,反而好奇的包围了上来,拉着小手转起圈圈,像是喜欢她身上的气息一般。 褚流年垂眸看它们。 就在这时,一只小光团凑到了小无赖面前。 小无赖睁大了眼睛,歪着脑袋打量它。 小光团却突然伸出发光的小手,抢走了小无赖手里的嫩芽。 “哎呀!娘亲它抢我零食!你快教训它!”小无赖顿时满眼泪花抬头控诉。 谁知小光团似乎没听懂它说什么,也不害怕,只是抱着那嫩芽。 突然,小光团竟然嗖的一下,钻进嫩芽之中! 小无赖被眼前一幕吓得张大了嘴。 “娘亲!零食会吃人!” 褚流年却愣了一下,只听咣当一声,嫩芽变成了一块通体透亮的绿色晶石,闪耀着璀璨夺目的光芒。 褚流年的心神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牢牢吸引住了,她下意识地伸出手,将那晶石握在了手中。 小无赖这才反应过来,一把抱住了褚流年的大腿,“娘亲,这可是宝贝!快给我尝尝!” 一旁原本还迷迷瞪瞪刚睡醒的小冰龙,此时也忍不住睁大龙目,两眼发光,火急火燎地飞了过来。 “我也要吃! 这玩意儿你是从哪里搞来的!” 灵晶石诶!这可是个下界几乎没有的好东西! “不行不行,娘亲只有这一个!” 小冰龙这会儿也不顾不上褚流年偏心谁了。 “小鹌鹑你起来,谁是老大谁是跟班你分不清?!” “呜呜娘亲!小龙哥哥又欺负我!” 褚流年却将捣乱的两兽拨的老远,神识转瞬离开了空间! 再睁开眼时,褚流年手里多了一颗绿色晶石。 她将晶石放在那巨大的赤色晶石面前对比了一下。 一看便知是出自同一处! “你果真得到了那东西的认可!” 亓老压抑不住的激动声音在耳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