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师尊的错误打开方式》 1. 开局就是一巴掌 林安是被一巴掌直接干清醒的,脑瓜子嗡嗡的。 醒来时就发现,自己正衣衫不整地骑在一个男人身上,而这个男人,也同样衣衫不整的。 他的爪子此刻还光明正大地贴在这个男人的胸口上。 男人满头银丝,跌躺在冰冷的汉白玉地板上,鹊尾银冠歪斜,雪色莲纹长袍大|赤|赤地敞着,层层叠叠堆在臂弯,露出冷白胜雪的肩胛,靠近喉结的地方,有两排渗血的牙印,看起来很像狗啃的。 烛火闪烁下,白发青年面色酡红,浑身濡湿,晶莹剔透的汗珠润染在雪肤上,散发出一种轻薄如雾的光泽,像是上等的玉雕。 即便林安被一巴掌抽得头晕目眩,眼冒金花,还是一眼就看得出来,此人生得极其俊美。 眉秀目清,清澈明净。 眼尾还泛着点羞耻至极的嫣红,似乎恼恨到了极致,面部的肌肉在颤动,越发显得下颌线清晰而锋利,带着浓厚的清冷感。 尤其是瞳孔之色,淡如琉璃,连浓密的长睫都是银白色的,瞳眸更是冰冷霜寒到了极致,没有半丝感情,像极了深山老林中的寒潭,平静如晦,幽暗寂沉。 他的额间隐隐有光芒在闪烁,状若金莲,似佛眼般,溢满慈悲。 “你摸够了没有?” 白发青年的嗓音微哑,语气无比霜寒,宛如雪山之巅万年不化的寒冰。 林安怔住。 他敢摸着良心跟苍天发誓,他真的是一睁开眼睛,手就在人胸口上了! “小畜生——”白发青年的语气更寒,可能是长相太具有离谱的欺骗性,骂人竟有点像是在调|情,落在林安耳中,他竟特别不合适地肩膀颤了颤,有点诡异的兴奋,随即又听骂声,“枉我此前还在你父尊面前,为你求情,可你竟这般不知廉耻,连长辈都敢欺辱!” 等等,父尊?还踏马长辈? 我今年十七了,大哥你有二十七吗? 林安面露茫然,大脑还处于宕机状态,整个人像根木头,还保持着方才的姿势。 直到耳边传来一声厉呵:“滚开!” 林安才如梦初醒,宛如触电般,嗖得一下,收回了手,几乎是连滚带爬,从人身上退了下来。 一醒来就坐在陌生男人的大腿上,实在太尴尬了。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问号。 他记得,自己在打暑假工,负责在大润发杀鱼,突然脚下一滑,咚的一声,大头朝下,耳边嗡鸣声不断。 醒来后,就出现在这里了。还被面前这个白毛狠抽了一耳光——应该是他,除了他,没旁人,总不能是林安自己打自己吧。 现在右脸还火辣辣地疼,他抬手轻轻贴上去,感觉牙齿都松动了几颗。 会疼,就说明不是在做梦。 也没死。 可为什么,一醒来他就出现在了这里?面前这个衣衫不整的男人,又是怎么一回事? 林安满心疑问,要是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那刚才这一巴掌,他肯定是要还回去的,他才开口,说了个“你”,就被白发青年无情打断了。 “你什么你?魔尊没有教过你,如何向长辈回话么?” 林安惊讶:“长辈?” 白发青年冷冷道:“我即将与你父尊大婚,便是你未过门的小娘,不是你的长辈,那是什么?” 林安:……? 等等! 这故事怎么听起来有点耳熟? 不确定,再听听! “我虽被你父尊所擒,但终究是剑宗的仙君,答应嫁与你父尊,只是为了让两界免于战火,你既是魔尊之子,岂能背着你父尊,如此欺辱于我?” 林安一脸懵逼,但下意识点头,觉得他说得挺对,这么做确实很不道德。 对方很明显错愕了一瞬,又道:“魔族之人,行事都似你这般阴险么,竟……竟还下|药?” 白发青年话到此处,语气愈寒,似浑身虚弱无力,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语罢,面色便更白了,他咳了咳,几丝血迹从颜色寡淡的唇角蔓延而出,竟平添了几分艳丽妖冶之感。合了合眸,仙君又骂:“孽畜……” 林安暗暗琢磨。 剑宗?仙君?魔尊之子?被魔尊所擒? 这几个字眼自动拼成了一个棒槌,狠狠砸向了林安装满了浆糊的脑袋。 他爬起来,猛跪地大喊:“玉郎?!” 白发青年抬眸,面无表情地道:“你不该再唤我玉郎。”顿了顿,声音越发涩然,“毕竟,我要嫁给你父尊了。” —————— 林安后知后觉,他这是穿书了。 还穿进了生前看过的一本名为《我为仙君狂》的狗血买股文里。 原文的股票众多,各个对主角受无比痴迷,爱得死去活来,得不到主角受,简直是生不如死。 主打一个为仙君痴,为仙君狂,为仙君哐哐撞南墙。 而主角受就是剑宗的仙君,道号晏陵,字守玉,取之于守身如玉,修真界人称玉郎,被誉为修真界第一美人。出身名门正派,自由习得无上道法,修的还是无情道,不仅俊美出尘,风仙道骨,还性格清冷,悲悯苍生,妥妥的高岭之花。 在原文里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枯木逢春,千年老铁树见了,都能跟韭菜似的,花开一茬儿又一茬儿。 一个眼神就能勾得男人们魂牵梦萦,夜不能寐,就连文里的女配们,也千方百计地想得到他,哭着喊着拉根麻绳上吊,也要嫁给他。 不为天长地久,只求曾经拥有,哪怕只是露水情缘也行。 要是能一夜风流,生一个晏陵的孩子,那就再好不过。 就非常离谱! 而魔尊就是原文里,最讨人嫌的股票,修为高,杀不死,难缠还渣,整个就是个烂黄瓜。 前期主打一个种马风流,想给全天下美人幸福,但玩腻了就弃,主打一个渣贱还无情。 后来一遇仙君误终生,色令智昏,满脑子都是怎么和仙君不可描述。 更恶心人的是,魔尊还跟仙君玩替身虐恋,中间穿插狗血失忆梗,玩得那叫一个狗血淋头。 原文最开头,修真界就出大事了,魔尊觊觎仙君已久,狼子野心,路人皆知,在被拒绝了数百次之后,魔尊恼羞成怒,率领魔界大军,和早就潜入剑宗埋伏的魔尊之子,里应外合,一举攻下了剑宗,强抢了仙君入魔界。 不日后就要举行大婚。 与此同时,魔尊之子也受了魔尊身边的一个侍妾挑拨,在一个月黑风高夜,偷偷潜入囚|禁仙君的宫殿,打算强|占仙君,再污蔑仙君不知廉耻勾引人,好让魔尊厌弃仙君。 而眼下的情节,恐怕就是魔尊之子过来玷|污仙君了。 怪不得要被抽一嘴巴,这嘴巴子抽在魔尊之子脸上,一点都不冤枉,但抽在林安脸上,可太冤枉了! 他就是在大润发杀个鱼,好端端地招谁惹谁了? 不过,等等! 他要是记得没错,在原文里,魔尊之子可不仅仅是过来摸一摸,亲一亲,啃一啃仙君,还给他下了一种名为“绕指柔”的毒! 还是一种最烈的春|药! 不那个什么,就、会、死! 惨死! 七窍流血,筋脉寸断,血管爆裂,活活痛死! 在原文里,恶毒侍妾主动告发,带着魔尊一众人声势浩荡地过来抓|奸。 不出意外的,抓|奸在床了。 偌大的宫殿,偌大的床! 欲|生|欲|死的两人,床上躺! 侍妾娇娇柔柔地搂着魔尊的手臂,阴阳怪气道:“呦,我们来得不巧了,打扰了小魔君和仙君的好雅兴!” 然后,魔尊之子就被魔尊下令,带出去,绑在魔界刑台之上,扒了衣衫,整整打了八十一记刑鞭,生生要了魔尊之子半条命。 据说被人拖下来时,整个跟死狗一样,脚丫还黢黑。 想到此处,林安已经穿好衣服,二话不说,调头就跑。 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魔尊他们正在赶来抓|奸的路上! 结果还没逃窜几步,脚踝猛然一紧,竟被什么东西绊住了,林安一惊,才刚要跟驴似的尥蹶子,哪知脚踝剧痛,似被什么钢牙铁齿,狠狠咬了一下。 嘭—— 他整个人毫无形象地摔倒在地,被人抓着脚踝猛拖了回去,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林安就被反压了。 嗯,对,不错。 就是被反压了,反压了,反压了。 不仅被反压了,他嫩豆芽一样脆弱的玉颈,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狠狠掐住了,林安眼冒金星,仙君俊美的面部轮廓,也随之映入眼帘。 淡如琉璃色的瞳眸,闪烁着凄异的光,但此刻的林安却根本看不清,也看不透。 他只知道,自己快窒息了,因为缺氧,胸口和肺腔似有钢刀在疯狂乱绞。 他好痛! 下意识就挥舞手臂,可落在仙君消瘦单薄的身上,却似乎没啥用处,反而,还让仙君更大力地掐住他。 将他紧紧的,也死死地按压在地,膝盖骨抵着他的腿,似要将他生生碾碎。林安很快就彻底动弹不得了,只剩下了呜呜咽咽的劲儿。 “放、放开我!”林安泪眼朦胧间,勉强吐出几个字来,“我,我错了,真的,我我知错了!” “说什么都没用。” 晏陵似要对他痛下杀手,另一只手从发间歪斜的银冠间,抽出一条极细长的银簪,明晃晃的,跟钢针一样。林安一着急,就喊了声:“晏守玉!” 晏陵:“嗯?” “别杀我!留我一条小命!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晏陵的动作微顿,凤眸森寒,在审视了少年几眼后,才低笑:“你不是说,想要我一人侍二夫,伺候你们父子么?” “我那是一时被猪油蒙了心!”林安颤颤道,“只要别杀我,我以后就是……就是你的走狗!” “走狗?”晏陵微微歪头,似在思考,又道,“那叫几声听听?” 他想听听,小畜生是怎么喊娘的,哪知—— “汪汪汪汪汪!”林安一把鼻涕,一把泪,扯着嗓子嚎,“汪汪汪!” 晏陵:“……”就……蠢得挺别致。 怎么以前就没发现,魔尊之子这般贪生怕死,还这般懂得审时度势? 他将银簪抵向少年的眼睛。 晏陵的目光偏向石阶旁,翻倒的玉碗上,里面还残留一点绿色的汤汁,然后,又慢慢转过头来,嗓音更沙哑了:“我现在,身体很难受!” 废话! 难受就对了! 那碗绿油油的汤里,下了春|药,现在肯定是药效发作了,身体难受就对了! 林安赶紧道:“放,放了我,我,我可以,帮,帮你!” “你害了我,却又要帮我?”晏陵嗤笑一声,“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么?” “你,你不信,也得,得信!”林安痛苦至极地道,说出这句话,已经耗尽了他所有力气,“现在,只有你我两人,我,我若不帮你,你,你就死定了!” 这句话一出口,林安就察觉到,掐他脖子的力道稍微松了松,便知有戏。 果不其然,晏陵问:“解药在哪儿?” “放,放手,我给你解药!” 等晏陵这边才一放手,林安立马大口大口地呼吸,捂着被掐得青紫的喉咙,撕心裂肺咳了好一阵。还没来得及喘匀气,晏陵就催促他,快一些,看样子药效厉害,他很急! “我知道你很急,我也急,但你先别着急!” 林安飞速地道,下意识望了望殿外,然后把晏陵搭拉在臂弯的雪袍,一股脑地捋了上去。 “……”晏陵强忍着即将喷发出的怒火,冷冷道,“我要解药!” “我都说了,一会儿给你,你先别急!” 林安飞快帮他整理衣衫,又爬到旁边,脱了鞋袜,用袜子把玉碗里残留的汤汁,擦拭干净,才穿回去,肩膀就被晏陵从背后擒住了。 晏陵冰冷,又充斥着暴戾情|欲的声音,再度响起。 “我说了,给我解药!” 为您提供大神 萝樱 的《清冷师尊的错误打开方式》最快更新 1. 开局就是一巴掌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2. 那个逆子毫无廉耻可言 “好,我给你,给你!”林安深呼口气,飞快地道,“这是绕指柔,没有解药……有有有!别掐我!” 他看见晏陵抬手了,赶紧往后缩了缩,跟小媳妇儿似的,怯怯道:“有解药,别掐我了,好疼!” 晏陵:“解药何在?” “就是我啊,我……我可以用身体帮你!” 没办法,这真的没办法! 不是林安见色起意,色令智昏,而是原文里说了,确实一定需要这啥那啥,才能解! 否则,必死无疑! 在原文里,这个绕指柔是魔尊替仙君解的,据说不眠不休,解了整整三天三夜,后来仙君直接昏迷了,才算解清。 眼下,时间如此紧迫,一时半会儿根本解不了啊! 林安冷汗潸然:“要不然,你先用手?” 晏陵薄唇轻启,吐出一句:“我不会。” “你不会?怎么可能不会?但凡是个成年男人,他都会,你是不是男……呃,我我我是说,你不会,可是我会呀。” 当晏陵的大手,再度掐向林安的脖颈时,他果断含泪屈服了。还佯装镇定道:“小娘,时间紧迫,咱们搞快点。” 晏陵立马打开他的手,胸膛在剧烈地上下起伏,很显然,被气得不轻。 “快没时间了!一会儿魔尊就要带人来抓|奸了!你想死,我还不想死呢!”林安一着急,就直言不讳地说,“我还那么年轻,怎么能背着跟小娘偷|情的烂名声,死在这里?而且,你可是剑宗的仙君,名声那么好,怎么能毁在我手里?” 晏陵语气晦涩:“果真?” “骗你,我就是汪汪叫的狗!”林安咬了咬牙,两手在半空中来回摆动,急得一脑门子汗,“要不然,你再忍忍?让我先跑?我不跑的话,你我一会儿都得死!” 晏陵冷笑:“我现在就可以让你死。” 林安一急,脱口而出:“你要是现在杀了我,你也跑不掉!我可是魔尊唯一的亲儿子!” “可你却觊觎他的心上人,他未来的妻。”顿了顿,一大滴晶莹剔透的汗珠,顺着晏陵的额发,流过眉骨,竟说不出的妖冶魅惑,可说出来的话,却又十分阴冷,“如若不然,那试试?” 林安:“……” 看来晏陵是真的很厌恶他了,居然还想杀他。 眼看着时间一点点流逝,林安急得冒汗,又道:“要不然你等魔尊来?就说是你自己不小心的……反正你俩快成亲了!” 他本以为晏陵会接受第二个选项,谁曾想,晏陵冷笑一声:“谁闯的祸,谁收拾!” 看来,这是变相默许了,可能也是怕在魔尊那里难以解释。晏陵得多“不小心”,才会误服绕指柔? 而且,仙风道骨,又玉洁冰清的仙君,又怎么会有此等秽物? 林安不得已,只能跟小娘动起了手。 心里还不断安慰自己,这有啥的?同为男人怕什么的? 摸一摸,碰一碰,又不能少块肉! 又不是没干过这事——虽然是为了取悦自己——但不管怎么说,生命诚可贵! 苟且偷生比什么都重要! 他年纪不大,十多年来,也算是循规蹈矩的好孩子。 就是有点弯,但也没弯成蚊香,只是比较喜欢欣赏肌肉猛男而已。 因为知道自己不太直,在那个同性不能合法结婚的国家,同性|恋会被人歧视的年代,林安一直刻意和男生保持距离。 以“我有洁癖”为由,从来不跟任何人有肢体上的接触,生怕自己越界了。 也生怕恶心到了别人。 最多只敢深更半夜藏被窝里,偷偷打个飞机。 眼下却要对一个刚见面的陌生男人,动手动脚的,林安的心情十分复杂——即便,晏陵生得很漂亮,比混血男模还漂亮,精致得好像浑然天成的漂亮人偶,但多少还是有些难堪。 林安把脸瞥了过去,只敢用眼尾的余光,瞥着晏陵的神情,好结合他的表情,来改变节奏和方式,忽听晏陵冷笑一声,虽然一字没说,但又好像什么都说了,极尽嘲弄。 享受着林安的服务,居然还这么一副吊炸天的神情,装什么逼的。 林安紧跟着也哼了一声,把脸撇了回来,理不直气也壮地昂了昂下巴,对着晏陵的脸。 而晏陵也定定地凝视着他的脸,灼灼的目光,似要在他脸上,狠狠燎出两个窟窿来。 林安故作镇定:“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花吗?往下看——”顿了顿,声音更沉,“快没时间了,你赶紧学,学会了,我就得跑了!” 自古反派死于话多,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他现在是魔尊的儿子,大小也是个反派。 虽然……他是个炮灰反派,但他很想活。 晏陵听罢,微微阖眸,而后,又用更凌厉的目光,审视着面前的少年,寒声道:“你莫不是忘了,你是怎么把那东西,生生灌入了我的口中!” “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个误会,我也是受了贱人挑拨,一时猪油蒙心了,我跟你道歉,对不起,小娘,我再也不敢了,原谅我吧,不行的话,我给您老人家磕一个!”林安解释道。 但很显然,他的话不具有说服力,在晏陵凌厉的目光注视下,言语十分苍白无力。 晏陵冷冷地盯着他,瞳眸颜色太淡了,让他看起来清冷又疏离,好似一片落雪,随时都会被阵清风吹走。 此刻却又面色酡红,汗如雨下,让他看起来清冷与娇媚杂糅,很奇特的一种气质。 既不显得艳俗,也不显得寡淡,总而言之,一切都恰到好处。他美得恰到好处,没有任何一个五官美得喧宾夺主。 拼凑起来,就是世间最完美的存在——晏陵毫无疑问,他的存在,就是美的化身,也是神最完美的杰作。 林安艰难地吞咽了一下,突然有点理解,为什么书里的男男女女,要对晏陵如此痴迷了。 就是这么一愣神,外边突然传来了错乱的脚步声,林安大惊失色,赶紧转头望向了晏陵,正好撞入了那双幽深沉寂的眼眸,他甚至在这双眼眸里,看见了自己惊悚至极的扭曲面容。 靠! 好丑! 林安震惊,为什么自己现在这么丑! “不怕,”晏陵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但很神奇的是,他身上有一种足以安抚众生的悲悯感,“我可以保你。” 林安才刚要小松口气,却又听晏陵道:“但我有个条件——” “我的无情道不能破,但你必须想办法,彻底清除我身上的毒。” 他的眼眸似有穿透力,一下就穿透了林安的灵魂,将他死死定住,林安油然生出一种被毒蛇一口咬住了大动脉的错觉。 耳边,缓缓响起了冰棱碎掉的清脆声:“不管,你用什么方式。” 虽然,还但是……林安就很想知道,自己的爪子,现在还握在晏陵的大兄弟上。 眼瞅着魔尊带人即将破门而入了,都要捉|奸在床了,晏陵打算怎么保他。 林安面色惨白,默默收回了手,顺势在晏陵素白的亵裤上擦了两把。 晏陵:……? 他盯着林安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指,那指尖微红,还隐隐散发着晶莹的光泽。 脚步声越来越近,林安心急如焚,整个像热锅上的蚂蚁,迅速跳了起来,满殿寻找藏身之处。满脑子三百六十度循环播放大字幕: 完了。 完了啊。 完犊子了啊。 就在这紧要关头,晏陵起身,一把抓过林安的手臂,随意一扭,卡擦一声,差点没把他胳膊生生拧下来,林安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一道符箓啪的一下,重重打在了他的天灵盖上,瞬间如坠冰窟,手脚具凉,随即晏陵以一种四两拨千斤的手法,看似随意曲指,反手一弹。 林安瞬间被打飞出去,轻飘飘地浮在半空中,眼睁睁地看着晏陵抓过角落里的油灯,毫不犹豫往自己的脖颈上一按,伴随着一阵白烟四散,皮|肉被炙烤的气味,也瞬间弥漫开来,晏陵手一松,油灯坠地。 原本被小畜生啃咬出来的牙印,也瞬间荡然无存,却留下了半个巴掌大的血肉模糊。 最后一刻,林安听见殿门从外破开的声音,以及一道娇柔的男音:“奴亲眼所见,绝不会看错,晏守玉胆敢勾引小殿下,简直不知廉耻……” 之后,就什么都听不见了。 林安凭空消失了。 魔殿内,灯火通明。 魔尊气势汹汹,带着侍妾以及一众侍卫破殿门而入,手里还提着一条通体漆黑的长鞭,鞭身似狼牙一般嶙峋锋利,散发着阴森的寒光。 此刻正居高临下,冷冷睥睨着扶着桌子站立,病弱楚楚的仙君,猩红的瞳眸,落在仙君颈上的伤痕时,狠狠颤了颤。 须臾,魔尊寒声道:“本座问你,那个孽子何在?” 晏陵面无表情,仰头望了一眼魔尊,而后缓缓摇头:“我不知魔尊这是何意。” “呦,仙君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呢。”这侍妾虽是男身,但打扮得却花枝招展的,凑过去抱住魔尊的手臂,娇娇柔柔的像只漂亮孔雀,娇声软语道,“魔尊,奴看不如直接搜殿罢,就这么大点地方,别说是藏个大活人了,就是藏只小蚂蚁,也能被当场揪出来!” 魔尊攥紧长鞭,审视了晏陵片刻,刚要抬手吩咐侍卫搜殿,却听晏陵道:“怎么,这就是魔尊待客的诚意么?”他抬起头,细密纠缠的银白色长睫下,一双淡如琉璃的眼眸坦然对上了魔尊,“这,就是你所谓的喜欢么?” 魔尊默然,神色迟疑。 “攻打我师门,强抢我入魔界,封我灵力,囚我于此,现在又纵容旁人污蔑我,这就是魔尊说的,喜欢我么?”晏陵神情淡漠,脸上没有一丝情绪,“我虽修无情道,又与你正邪不两立,但你不该这般待我。” 魔尊心尖剧颤,语气竟软了几分,轻声道:“玉郎,本座知你素来行事颇有分寸,但——”声音骤沉,“那个孽畜行事毫无分寸可言!” 晏陵默然,心道,当真是知子莫若父。 为您提供大神 萝樱 的《清冷师尊的错误打开方式》最快更新 2. 那个逆子毫无廉耻可言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3. 他是你未过门的母亲! 侍妾见状,赶紧吹耳边风,娇声道:“尽管让人搜殿,今日要是搜不出个活人来,奴就,就……” 魔尊冷笑:“就如何?说下去!” “就,就任凭魔尊处置!” 侍妾咬了咬牙,觉得这把稳操胜券了,他可是亲眼看着小殿下气势汹汹地闯入了囚|禁仙君的宫殿,才敢放心去找魔尊告发。 那绕指柔的药力如何,他最清楚不过,不论是谁,但凡沾染了一星半点,哪怕再如何贞洁刚烈,也会化作世间最放|荡的淫|兽。 哪怕是冰清玉洁的仙君也不例外——更何况,仙君现在身负重伤,灵力被封,不过就是笼中困兽。 如此,一石二鸟,既能除了仙君,又能除了小殿下,以后在魔界,他就是魔尊身边最得宠的人。 侍妾正美滋滋地做着千秋大梦,幻想着以后自己给魔尊生个聪明儿子,到时候母凭子贵,就能一跃从侍妾,升为正妃了。 直到侍卫们搜毕,才粉碎了他的美梦。 通身玄甲,覆铁面具的侍卫统领,单膝跪地,沉声道:“禀魔尊,没有搜到活人!” 侍妾震惊,忙道:“都搜完了?这么快?”说着就去抓魔尊的衣袖,娇滴滴地道:“这底下的人,该不会有意包庇小殿下吧?” 侍卫统领面无表情地道:“回禀魔尊,确实没有。” “绝不可能!肯定还有没搜到的地方,柜子里,床上床下,还有屏风后面,都好好找找,不可能找不出人来!” 侍妾满脸惊慌,催促侍卫们再去搜一遍,见无人理会,便自行前去翻找。势必要将背着魔尊过来和仙君偷|情的小殿下揪出来。 侍卫统领将从地上捡起的玉碗,双手呈给了魔尊。 魔尊接过玉碗,抬起轻嗅,而后眉头就蹙了起来。 侍妾见状,赶紧冲过来道:“这就是罪证!” “这算什么罪证?” 魔尊冷笑,这碗里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若说气味,倒是有点淡淡的沉香。 但他素来厌臭,偌大的魔宫里里外外,都熏着香。 这点沉香不足为奇。 他冷睨着侍妾,一只小小的玉碗在其手里,肆意把玩。仅仅一个眼神,就吓得侍妾面色惨白,浑身颤栗,再不敢有任何放肆之举。 而魔尊同时也明白,孽子确实不在此地,否则,就以这贱人的本事,方才定然就将人揪出来了。 但这并不能证明,他那孽子和晏陵之间,就是清清白白的。 魔尊又望向了晏陵,见他颈上伤势严重,鲜血淋漓,都浸透了雪白的衣领,面色苍白,连唇瓣都血色寡淡,不禁蹙紧了眉,隐隐有些心疼。 半晌儿后,魔尊才缓缓开口:“去请小殿下来。” 当面对质。 待林安再度回来时,殿外候着一群乌泱泱的侍卫,各个身披铁甲,腰配大刀,看起来威风凛凛,凶神恶煞。 殿里灯火通明。 魔尊坐在桌边,晏陵立于一旁。 而侍妾则是跪在地上,面色惨白至极,哆嗦得跟秋风中的残叶一般,尤其看见小殿下当真被侍卫请来了,更是吓得瞳孔剧颤。 林安回想了一下,原文里小殿下是怎么跟魔尊行礼的,然后双手交叠过头顶,宛如一对蝶翼,露出玄衣下,纤细白皙的一截腕子。 还刻意模仿着文里小殿下见了魔尊,一副又恨又惧的样子,沉声道:“拜见父尊,不知父尊传唤孩儿来此,所为——”还未说完,便被魔尊无情打断。 “你今夜做了什么?” “睡觉。” “和谁?” 林安十分镇定:“我自己。” “不像你素日作风。”魔尊冷笑道。 此子是魔尊与原配所生的儿子,也是膝下唯一的孩子,但魔尊并不喜欢他,甚至是厌恶。 厌恶的原因诸多,况且,这个儿子面目可憎,身形矮小,气质阴柔,既不随父,也不随母,也不知道随了谁。性格偏执阴暗,稍有不称心意,就要发疯。 还惯喜怒无常,恋母成癖,殿里圈养了一堆男宠,各个模样都与他的亡母有几分相像。 夜夜笙歌,寻欢作乐。七、八个男宠大被同眠,那都是常有的事。 要是换作平时,看见这样的丑儿子,无须缘由,魔尊早一巴掌抽上去了,但今夜情况特殊,不得不暂且压着火气。 魔尊假意关心:“可有缘故?” 看过原文的林安不慌不忙,暗暗掐了一把大腿,瞬间红了眼眶,却依旧佯装镇定,他道:“今日,是我母亲的祭日。” 只这么一句,就把魔尊干沉默了,他是真忘了,最近一直在想方设法讨晏陵欢心,哪还顾得了死人? 这个逆子虽然癫狂还叛逆,但对他母亲,确实一片赤忱。每年这个时候,逆子都会连续消沉多日,闭门不出,戒|色又戒|欲,纵然再觊觎晏陵的美貌,想来也绝不会挑在今日。 晏陵听见此话,眉峰微蹙,不动声色地望了林安一眼,满眼复杂。 场上气氛陷入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魔尊合了合眸,心中明了。忽然将手里一直把玩的玉碗,狠狠砸了出去。 便听咚的一声,随即传来侍妾的惨叫,那玉碗直接当场给他开了个颅,瞬间砸得血肉模糊,碎瓷片散落一地,鲜血汩汩往外喷|涌,还有点豆|腐块一样,白花的东西,应该是脑子,甚至都溅到了林安的衣袍上。 林安顿时吓得几乎魂飞魄散,要不是为了继续草原主阴暗偏执的人设,他都要跌坐在地,手脚并用往后乱爬了! 太可怕了! 这个世道实在太可怕了! 魔尊也太心狠手辣了些,二话不说,就给人原地开颅! 饶是林安心理强大,可他的双腿还是控制不住地直打颤,脸色都白了几分,他狠狠掐着自己的掌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自认为伪装得挺好。可这一系列的小动作,尽数被晏陵收入眼底。 晏陵浅淡的瞳眸中,流露出了几分疑惑,虽然他和小殿下只有几面之缘,但他印象中的魔尊之子,并不这样。 最起码,不该被这小小场面吓到。 “贱人!”魔尊冷笑,“险听信了你的谗言!若因你之故,害本座与玉郎离心,你纵万死也难辞其咎!” 晏陵听见此话,收回目光。阖眸,懒得看魔尊阴毒的嘴脸。 林安心惊肉跳。 他知道这个侍妾,在原文里出场一章,就挂球了,死于极刑。在原文里就是个典型的炮灰,还是那种特别愚蠢恶毒的炮灰,不过长得倒是很美。胸大屁股翘,还特别会扭。 魔尊的侍妾众多,但最宠爱的就是他了,为了这个妖艳贱货,还曾经责罚过自己的亲儿子。 可能是出于爱之深,恨之切。魔尊只要一遇见关乎晏陵的事,尤其是贞洁方面的事,脑子就好像突然被狗啃了一口,智商咔咔下线,各种发疯发狂发癫。 这个侍妾就是拿捏了魔尊这点,才设了此局。眼下看来魔尊已经冷静下来,智商又恢复了,最起码没发癫。 可很快,林安就发现自己错了。 魔尊寒声道:“既然,你这么喜欢乱嚼舌根,那不如好好嚼个够!”他的目光冷冷扫过泡在血窝里的碎瓷片,微微眯着眼睛,语气危险,“吃下去!” 侍妾吓得几乎魂不附体,赶紧爬到了魔尊面前,丝毫不顾形象地哭道:“奴错了,不要,不要啊,魔尊!” 然而,魔尊十分冷血无情,一脚将人踢飞,两个侍卫会意,立马冲上前来,一人抓着侍妾的肩,一人抓起地上的碎瓷片,掐着他的下巴,正准备直接往他嘴里塞。 晏陵突然开了口:“误会一场,何必……”罚得太轻了,不足以泄愤,但他是正道修士,得装一装慈悲。 此话一出,魔尊立马换了副嘴脸,满脸温柔地轻声道:“玉郎,你就是太良善了,这贱人如此害你,你能容忍,本座却是不行!” 说着,还欲摸晏陵的手,但却被晏陵躲开了,林安两只乌乌的大眼睛,看得真切。 魔尊的神色沉了沉,似乎在强忍怒意,但终究没有发怒。 只是摆了摆手,吩咐侍卫:“拖出去,莫脏了仙君的眼!” 顿了顿,魔尊看了一眼立在一旁,静默不语的晏陵,似故意同他对着干一般,冷笑:“如此贱人,纵死也不足为惜。淋上热油,行梳洗之刑!” 此话一出,晏陵的眉头果然蹙得很紧,立马又要开口,却被魔尊拦住,他道:“玉郎,本座这可是在为你出气,你可不要辜负本座的一番美意啊。” 侍卫们立马将人拖了出去,很快就传来了惨绝人寰的叫声,几乎响彻整个魔宫。 林安何时见过这种场面? 哪怕就是在影视剧里,也不会出现这种酷刑啊,更何况影视剧里都是假的,而现在,即便不用亲眼去瞧,可惨叫声,以及浓郁的血腥气,几乎将林安完全包围住了。 他腿软得厉害,站在原地摇摇欲坠,再度庆幸,还好自己跑得快,否则现在受苦受难的,可就是他自己了。 可下一瞬,魔尊似乎察觉到殿里还有个电灯泡,打扰自己和玉郎亲亲我我了,不悦地道:“你还站在这里作甚?还不退下?” 林安刚要退下,哪知魔尊突然又唤住了他,许是父爱灵光乍现,竟道:“今夜,险些冤枉了你。”话锋一转,一脚踹亲儿子下地狱,“你思念亡母,本座允你,但玉郎是本座的心上人,择日便要成亲,便是你未过门的母亲。” 在人亡母祭日当天,说这种话,魔尊真是渣得可以,渣得明明白白。林安正暗暗思考,如果是原主,此刻应该做出何等反应。 他必须先草原主的人设,万一被魔尊发现,他是个假冒的,那势必要活活弄死他。 不想死,他就想好好活着,哪怕以后当个普通人,一天三顿,顿顿白稀饭就咸菜也行啊。 尚未来得及开口,魔尊就望了一眼晏陵,又道:“再不许你对玉郎不敬。” 林安恍惚想起,原主嘴挺贱的,也挺狂,之前都是张口一句贱人,闭口一句浪|货,哪怕是当着晏陵的面,也会破口大骂他装什么玉洁冰清的圣人,不过就是个水性杨花,人尽可夫的骚狐狸。 这么想来,确实是挺不敬的,大不敬。 他突然有点共情晏陵了,晏陵厌恶原主果真不是毫无道理的。 纵然晏陵天性悲悯,良善正直,但人非草木。 不知晏陵事后,会不会羞愤欲死,觉得此前为解绕指柔,而行出的荒唐事,分外恶心。 又会不会宁剥|皮削肉,也要留下清白。 可这清白二字,出现在一个绝世大美人,尤其是被无数人觊觎的病弱清冷仙君身上,实在八字太轻。 而现在—— 林安下意识低头看向自己被掐得通红的右手,心想,晏陵的清白,已经毁在他这只爪子上了。 保密,一定要严格保密,若是被魔尊这个渣爹知道,他就死、定、了! 晏陵看着林安下意识的动作,眸色瞬间就沉了几分,看他,如看死人。 为您提供大神 萝樱 的《清冷师尊的错误打开方式》最快更新 3. 他是你未过门的母亲!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4. 来,给你小娘敬茶 魔尊生性多疑,嫉妒心重。 晏陵实在生得太美了,美到足以令天地之间一切生物黯然失色的地步。 儿子只是丑,又不瞎。 身体里又流着魔族淫|乱不堪的血统,在面对如此美貌的仙君,绝不可能不动心思,除非他不举。 当即就出言试探一二,就想看看晏陵会不会替丑儿子说话。 魔尊便道:“你已不是幼童,道理你都懂,身为魔界的小殿下,不可在长辈面前失了礼数。正好今夜本座在此,你以茶代酒,给你小娘赔礼道歉。” 林安:“……” 我踏马……今天可是原主亡母的祭日啊,明明知道自己的儿子有多么思念亡母,竟还说得出这种没良心的话,要不要脸? 他抬眸,打算仔细端详着老逼登阴毒的嘴脸,入目却是一张精致如建模般俊朗的面容,轮廓鲜明,五官端正精致,下颌线清晰。 皮肤似霜雪一般苍白,但比晏陵少了几分病弱,多了几分狂野暴戾,尤其一双猩红的瞳孔,似浸满了鲜血一般骇人,隐隐泛起幽幽寒光。 像极了热带雨林里穿梭的大型冷血动物,随时都可能亮出锋利狰狞的牙齿,狠狠咬碎猎物的脖子。 再往下看,唇薄且红,一副凉薄寡情的负心样。 渣爹心狠手辣,冷血无情,但确实美貌。 林安艰难地吞咽了一下,缩在宽袖下的双手狂冒冷汗。他的额头也是,细密的一层汗珠,顺着鬓发往下滴。 心里清楚,如果要硬|草原主人设,此刻应该说什么。 但他同样清楚,话一出口,铁定挨打。 他是既不想死,也不想挨打。 沉默太久,魔尊失了耐心,突一掌重重拍在桌面,冷斥:“你是哑巴了吗?不会喊人?” 林安抖了一下,决定折中,于是,他故作冷静地沉声道:“我有娘,他不是我娘。” 魔尊冷笑:“但你娘已经死了!” “就算死了,也是我娘。”这句话一出口,林安就下意识往后缩了缩,生怕魔尊一巴掌抽他脸上。 不过好在,魔尊终究还是看在今日是他亡母祭日的情面上,并没有动手,但渣爹就是渣爹,毫无亲情可言的,竟说出若是林安不跪下给晏陵敬茶的话,此刻就命人砸掉原主亡母的灵牌。 此话一出,不仅林安懵了,连晏陵也听得直蹙眉。 料想天底下应该不会有比魔尊更渣更恶的畜生了,连自己发妻的灵牌都要毁掉。 还逼着亲儿子,给续弦跪下敬茶。 当然,林安从侧面也看出来了,老逼登确实对晏陵挺上心的。这不,借题发挥,给晏陵出气呢。说不准也是在试探,看看他俩真有奸|情,还是假有。 要不是为了继续草原主的人设,林安都不会多嘴这几句的,嘴得越多,挨打的风险就越大。 晏陵也不傻,当即就明白了魔尊的弦外之音。 索性就沉默不语,似入禅定。 魔尊冷冷道:“逆子,还不跪下,向你小娘敬茶?” 如此,林安顺势装出一副愤懑至极,但又隐忍不发的样子,心里却美滋滋地想,太好了,又多活一集。 曲膝跪地,接过侍卫从旁递的茶水,林安故意咬着牙齿,开了口:“此前多有得罪,还望小娘勿怪!” 晏陵听见此话,这才低眸望向了他,却抿唇不语。片刻后,他转头望向魔尊,淡淡开口:“今日,乃小殿下亡母祭日,何必如此为难他?” 魔尊道:“岂算为难?本座不过是想让你高兴。”他又冲着林安道,“再大些声!” 林安深呼口气,只好扯着嗓子,又嚎了一句:“小娘!孩儿给您敬茶了!” 这一嗓子吼出来,魔尊哈哈大笑,一边笑,还一边不顾儿子在场,一指轻挑起晏陵的下巴,望着他颈上的伤痕,眸色阴寒地问:“怎么弄的?” 林安呼吸一紧,心道,你好大儿啃的呗。他手心满是冷汗,连茶杯都端不住,发出细细颤声。偷偷用眼尾余光,瞥着晏陵。 晏陵神色从容,似乎早就受惯了魔尊时不时的欺辱,即便是在人前。阖眸轻声道:“我只说嫁你,但没说一定要活着嫁你。” 此话一出,林安心里一个咯噔。晏陵那细白的玉颈上,半个巴掌大的血肉模糊,十分触目惊心,谁也不会料到,这只是为了掩盖母子偷|情的罪证。 他隐隐有些怜悯晏陵,为了保护师门,也为了两界的和平,竟甘愿以身侍魔。 这般心怀苍生,大仁大义,可换来的,又是什么呢? 不过是更多人的觊觎,以及更多人的羞辱而已。 “想死可没那么容易,晏守玉,你生是本座的人,死了,亦是本座的鬼。本座不妨告诉你,现魔界之中,关押了少说近百名剑宗弟子,你若死了,他们都会为你殉葬。”魔尊微笑,指尖摩挲着美人腻白的下巴,说出的话却无比残忍,“还有你那三个徒儿,听闻在外游历,数月未回,长得都不错……” 晏陵突然厉声道:“你若敢伤我徒儿们半分,我纵是万劫不复,也定不饶你!” 魔尊笑道:“玉郎啊玉郎,本座怎舍得让你难过?”猩红的眸瞳,往地上跪着的儿子身上一扫,又道,“不过是想亲上加亲,为吾儿娶妻罢了。” 突然被点到名的林安:……? 真踏马好渣贱的老逼登,自己作妖犯贱,能不能别带上可怜的我? 一双乌乌的眼睛,下意识转向了晏陵,心道,就不能扇老逼登一耳光?反正他喜欢晏陵,决计不会生气。 晏陵察觉到了,偏头与他四目相对,电花石火间,又双双错开了,平静得如同无事发生。 魔尊将二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顿时心头火怒起,恨不得一脚踹在逆子胸口上,但又想起今日是原配的祭日,便暂且隐忍不发,只是问林安喜欢晏陵的哪一个徒弟? 林安心说,小孩子才做选择呢,大人肯定是都要啊。但尚未开口,晏陵便冷了脸,寒声道:“魔尊是执意想与我徒儿们为难了?” 见心尖儿上的病美人当真动了怒,魔尊便又温声哄他,哄了几句,就冷声让逆子滚出去。 林安只好放下茶杯,灰溜溜地出了大殿,正巧梳洗之刑已毕,侍卫首领入殿回禀,与林安擦肩而过之时,还略颔首。 林安远远就瞧见人影幢幢间,一副刑架上,趴着的血淋淋的肉块,就只剩半拉了,满地都是血沫。竟不禁一阵恶心,再也忍不住,脚下一软,整个人倒了下去。 幸好侍卫统领手疾眼快,一把将他接住了,还冲着殿里高声道:“魔尊,小殿下思郁过重,晕了过去!” 林安:感谢你,我的修真界嘴替! 要不然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被生生吓软腿的事。 “没用的东西!带下去罢。” 侍卫首领得令,非常轻松地将林安整个扛在了肩头,大步流星就往外走。 林安本来没晕的,一路颠簸,倒也真晕过去了。 魔尊为何如此厌恶自己唯一的儿子,这事说来话长。 魔尊名为沧溟,本体是金龙,通身金甲,绚烂无比。而他的原配夫人,则是被誉为赤地千里的火凤,名唤荼靡。 按理说,高颜值的父母,生不出丑孩子来,但魔尊之子就是个例外。 魔尊之子破壳时,魔尊的老脸都绿了。 不仅长得丑,还龙角短短,身形纤细,连尾巴上的龙鳞都稀疏细小,没有半点龙的威仪,与其说像龙,不如说像蛟,甚至是像一条大黑蟒。 魔尊和原配是少年夫妻,年少时的恋情在整个魔史上,也可以称得上是赫赫有名,轰轰烈烈。 据说,魔尊年少时,为了求娶凤凰,使劲了浑身解数,为博美人一笑,不眠不休在南海鲛群中厮杀三天三夜,只为收集鲛人鱼尾上,最绚烂的鳞片,为凤凰亲手缝制锦袍。 凤凰美貌,让魔尊的父亲,以及兄弟手足都垂涎不已。 魔尊为了得到凤凰,而与老魔尊反目成仇,父子相残,兄弟阋墙,后来内忧外患,还四处征战。 也算是历尽千难万险,好不容易才和心心念念的凤凰喜结连理。初时也是琴瑟和鸣,举案齐眉。 但两人都是火爆脾气,性格倔强执拗,一吵架就互不相让,更时常提剑互砍,不肯率先向对方服软,渐渐就由爱生厌。 偏偏魔尊生性风流,在外也是各种沾花惹草,一直等孩子降世,才稍作收敛,但因为孩子丑,始终不甚喜欢,又听旁人闲言碎语,说金龙和凤凰结合,万万生不出蛟来,更莫说是黑蛟。 可不就巧了? 魔尊的二弟本体是条玄色应龙,同凤凰也是旧相识,原本他俩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是魔尊当年巧取豪夺了,两头欺骗,棒打鸳鸯。 甚至还将二弟囚|禁起来,以他的性命为要挟,这才迎娶了凤凰。 魔尊本就多疑,越想越气,自己竟然被戴了绿|帽子,白给别人养儿子! 当即就封锁消息,一气之下就将二弟处以极刑,还将龙筋抽了出来,扒了龙鳞,制成小衣,打算送给小杂|种。 如此还不解气,带兵亲自屠戮了凤凰一族,甚至连荼靡的亲人都没放过,命人挖了个大坑,直接埋了。 后来东窗事发,荼靡急火攻心,提剑就去找魔尊算账,彼时魔尊正在温柔乡里泡着,嘴对嘴喂一个鲛人舞姬吃葡萄。荼靡自然更怒,当即就同魔尊打了起来。 可他本来就不是魔尊的对手,又因为生子大伤元气,被魔尊出手打伤,夫妻情分因此彻底破裂。 魔尊直接连大人带孩子,一起囚|禁在了暗无天日的地牢里,任凭他们母子自生自灭。 整整三年。 后来荼靡郁郁而终,那时,年幼的小殿下还什么都不知道,独自和母亲的遗体,待在地牢里,饿得哇哇哭,直往母亲怀里躲。 再后来—— 又过了大约半年,魔尊才发现人死了。等他前往地牢时,只看见小小的黑蛟,卷着一副骸骨,蜷缩在角落里睡觉。 原文里说,孩子那么小,还没学会辟谷,没有母亲的灵力饲养,决计活不了。 所以,他是靠食他母亲的血肉,才硬生生撑了半年。 魔尊因此更厌恶他了,恨不得他立马死掉。 为您提供大神 萝樱 的《清冷师尊的错误打开方式》最快更新 4. 来,给你小娘敬茶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5. 清冷师尊就是最高危的职业 可原文里又说,凤凰是清白的。 林安当初看到这里时,气得半死,恨不得哐哐给魔尊几拳,太渣太贱也太坏了。 而且,他平生最恨别人没长嘴了。 偏偏荼靡那只凤凰心高气傲,明明也听见了那些闲言碎语,就是不肯出言解释,认定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若真心信他,本无需解释,若是不信,解释再多,也是白费口舌。 赌一个魔尊对他是真心实意。 可渣男的心,就像是海上的龙卷风,那是不讲道理的。 荼靡从最开始就赌输了。 不仅搭上了昔日情郎的命,连自己的母族都未能幸免于难,在他死后,也未能沉冤昭雪。 魔尊不仅渣,还心狠手辣,冷血无情,在荼靡死后,也没有按照魔后的规格,让他下葬,只随意将人塞到了一个侧妃的陵墓里,之后还张罗着纳了几个美妾。 至于那个面目可憎,只会抱着母亲尸骸嗷嗷哭,求母亲理一理他的小杂|种,则是被魔尊亲手丢进了泥黎——通俗点来讲,就是人间的乱葬岗。 里面到处充斥着魑魅魍魉,能轻而易举就将小黑蛟分食殆尽。 魔尊:“若你能活着从泥黎中爬出来,本座就看在昔日的情分上,饶你一条贱命。” 可能是小黑蛟命不该绝,也可能是冥冥之中,凤凰在天之灵庇佑于他。在泥黎苦苦挣扎,历尽千辛万苦,才爬了出来,当时浑身是血,气若游丝。 魔尊喜怒无常,原本是要出尔反尔的,可冷不丁看见小黑蛟生就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眸,像极了他的凤凰母亲,便没有下手。 转念一想,杀了这个小杂|种,实在太便宜他了。 就应该留下来,好好折磨! 就这样,不被亲生父亲承认的小黑蛟,被发落到了魔界最荒凉的院子,就这般凄凄惨惨地苟延残喘 要不是荼靡生前为人宽厚,善待下人,遂时常有下人偷偷过去给小黑蛟送点吃的,那他早就死了。 林安当初看文时,就曾经唾骂过,小黑蛟真是上辈子杀人放火,作|奸犯科了,这辈子才有这么个渣爹! 呸! 又贱又毒的渣男,人人得而诛之! 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渣男,罪加一等,就应该物理阉割! 结果天打雷劈的,他居然穿成了这只小黑蛟! 太踏马气人了,就很气! 更令人生气的还在后面。 小黑蛟从小就受尽了各种虐待,虽然魔尊这么多年,没有其他的子嗣,但宠妾众多,其中不乏一些妖艳贱货,喜欢搬弄是非,知道魔尊厌恶小黑蛟,就故意在小黑蛟面前说他母亲的坏话,惹小黑蛟动怒,等魔尊一到,就顺势跌倒在地,捂着肚子嗷嗷叫,说好痛好痛,要死了,要死了,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哇啦哇啦的。 虽然这种陷害的手法很低端,也很弱智,魔尊一眼就能识破,但魔尊不仅不维护自己的亲儿子,反而还觉得宠妾这么做,一定是太爱自己的缘故。 还挺可爱的。 貌美如花,娇娇柔柔的宠妾,和面目可憎的小杂|种,孰轻孰重,魔尊心里明亮。 当即提剑要杀子。 那时小黑蛟已经有十一、二岁了,因为常年食不果腹,看起来很瘦很小,瘦得皮包骨头。穿着一身灰扑扑的旧衣服,袖子都短到了胳膊肘,浑身脏兮兮的,还有些臭。 脸上还有细小稀疏的黑鳞,几乎覆盖了整张脸,只露出一双乌乌的眼眸。 看起来真的非常丑。 魔尊也觉得他丑,一眼都懒得看。 小黑蛟仰着头,睁着泪眼,喃喃自语道:“爹爹,你真的要为了一个下三滥的贱人,而杀了自己的亲儿子吗?” 就这么一声爹爹,可能是勾起了魔尊的一丝丝灵光乍现的父爱,又或许让他在十多年后,猛地又想起了当年仪态万千,绝代风华的凤凰荼靡。 那一剑便没有劈下去。 可渣爹就是渣爹,明明知道小黑蛟是无辜的,还是命人当众施以杖刑,本来孩子就又瘦又小,差点没把他打成高位截瘫,罪魁祸首的侍妾,还娇滴滴地搂着魔尊的胳膊,各种卖弄风骚。 在这种充斥着暴戾和冷漠的环境中,小黑蛟艰难求生,这才养成了阴郁偏执的性格。 实在是很可怜。 林安当初看文时,可心疼他了,尤其是小黑蛟小时候没吃没喝,趴在脏乱的角落里,找蛇虫鼠蚁吃,一边木然地往嘴里塞虫子,一边对着墙面上,他自己画的母亲肖像默默流泪。 非常有画面感,但很可惜,小黑蛟就是个炮灰,还是那种因为丑,而罪加一等,死得特别惨的炮灰。 在原文里,晏陵有三个徒弟,性格迥异,但容貌俊美,修为不俗,占有相当一部分的书粉。 其中还有一部分all粉,强势力占一波海天盛筵,尤其是师徒年下禁忌恋,他们认为,师尊就是修真界最高危的职业。 对徒弟们太好,不行,徒弟们长大了会欺师灭祖。 对徒弟们不好,那更不行,徒弟们长大后,不仅欺师灭祖,还要黑化玩小黑屋搞强制爱,动辄三年抱俩。 甚至坚定认为,清冷师尊就只能当受! 修无情道是每个师尊受的标配,尤其是白发清冷师尊,更是受中之受,大总受,天底下没有比白毛更受的了! 年轻貌美,身段极佳,就是师尊们最好的嫁妆。 一旦有试图反攻的师尊,那就对不起了……都要被狠狠教做人,一顿不行,就再来一顿,把人从神坛上狠狠拽下来,拉进泥潭里践踏。 势必要将圣洁者堕落,上位者臣服贯彻到底,主打一个苏遍修真界! 他们的善恶观:任何磕年下师徒的人,再坏又能坏到哪去? 只要你也磕师徒年下,那我们就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亲兄弟! 总而言之,被亲手教养长大的徒儿们上,是每一个师尊的命运,而晏陵也不能例外,在原文里,他不是在被徒弟们摩擦,就是在被摩擦的路上。 前期特别废衣服,后期压根就不用穿衣服,主打一个随心所欲,还凉快。 一根铁链子绑在脖子上,扭着胳膊就拖进殿里,往床榻上一丢……时间转移大法,那么转啊转的,暑去秋来,徒儿们各个精神抖擞,神情亢奋,吃得饕足意满,而反观清冷师尊,肚子就没空过,怀了一胎又一胎,比母猪都能生。 如果有人要问,孩子到底是谁的? 那三个孽徒还会齐刷刷地说:属于公共财产! 十分理直气壮,毫无廉耻可言! 就非常没节操,没底线,下三滥! 林安至今为止都想不明白,当初自己为什么一边骂,还要一边看,是心疼那两根辣条钱吗? 也不全是,他看小黄|文从来不带脑子的。 这三个孽徒可不是啥好东西,虽然晏陵人美心善,但教出来的徒弟,并不怎么样。 小小年纪就心术不正,觊觎貌美如花,宛如谪仙的师尊,各个都将师尊视为囊中之物。 在原文里,魔尊和仙君大婚当夜,三个徒弟都过来抢亲,还抓走了小黑蛟。 雪亮锋利的刀刃,死死抵在小黑蛟的脖子上,逼迫魔尊放人。 魔尊自然不肯,但修真界此次反扑,仙门百家联手,来势汹汹,自知大势已去,竟为了能和仙君同生共死,不顾亲儿子的性命,挟持着仙君纵身跳下了魔窟。 魔窟连接着无极地狱,入之即死。 三个孽徒没能救下师尊,纷纷把气撒在了小黑蛟身上,将人带回宗门,废了小黑蛟的修为,囚|禁在地牢,肆意折磨,欺负,动不动就是一顿打骂,还不给饭吃,天天鸡娃,说他长得丑! 可怜小黑蛟连三个月都没撑住,就被活活折磨死了,临死之前,还心心念念着,想和自己的母亲葬在一起。但压根就没人搭理,长得丑的炮灰,下场很惨,死后无人替他收尸,后来直接成了肉干。 某天有个弟子闻到了臭,过来打扫卫生,一扫帚把小黑蛟连同枯草,扫进了火堆里。 就这么凄凄惨惨,又悄无声息地死了。 最狗血的是,他死后才三年,渣爹和仙君就劈开魔窟而出,双双失忆,错把对方当道侣,还三年抱俩。 早把小黑蛟忘到九霄云外了。 后来魔尊恢复了记忆,也没有找那三个害死他儿子的人报仇,原因竟是——不忍心让晏陵为难! 虽渣贱,但恋爱脑。 —————— 林安半梦半醒间,恍惚来到了一个幽暗昏沉的地方,到处湿潮的,数不清的锁链,密集横插在头顶的石壁之间。 一条约莫三米长的黑蛟,卷着一副白骨,蜷缩在祭坛中央,瑟瑟哭泣,偌大的脑袋就抵在白骨的颈窝,举止十分亲密。 在察觉到有人来此,突然扬起了头,身子绷如长弓,一瞬弹在了林安面前,一双乌黑发绿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林安。 “汝何人?!竟夺吾舍!!” 林安大惊失色:“别拽文言文!”说点他能听懂的! 对方下一句,果真说了他能听懂的,竟道:“我要让沧溟永失所爱,痛不欲生!” 林安:“那我祝你成功!” 那黑蛟冷笑,身子在半空中一卷,竟化作一道旋风,径直穿透了林安的身体,猛击中他的心脏。 “杀了晏守玉!”林安和黑蛟异口同声。 ——杀了晏守玉! —————— 林安从噩梦中惊醒,浑身似从水里捞出一般,猛坐起身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梦里的那条黑蛟,才是真正的魔尊之子,可到底为什么,他居然会出现在自己的梦里? 还有—— 他赶紧低头,在胸口一阵摸索,掌心能很清晰地感受到,心脏在剧烈跳动。 心脏在跳,他是活的。 林安惊魂未定,正要抬手捏捏下巴,忽觉左胳膊有些沉,像是被什么重物压了,下意识就往回抽,却见被褥中竟鼓了起来,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他大惊失色,慌忙一掀被褥,瞬间震惊了。 却见一个不着寸缕,皮肤白里透红,娇俏可爱的少年,正卧在床上,还一脸娇羞地说,想用嘴伺候小殿下。 林安惊恐。 林安拒绝。 林安疯狂摇头! 为您提供大神 萝樱 的《清冷师尊的错误打开方式》最快更新 5. 清冷师尊就是最高危的职业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6. 我要解药,而非你 “你……!”林安声音凄厉。 “小殿下恕罪,奴只是怕您身子冷,遂才过来为殿下暖床。” 这少年是蛇,一说话就吐出分叉的信子,还特别会扭,抬手覆在林安的胸口,娇声细语道:“就让奴来侍奉殿下罢。” 林安几乎是逃也般地跳下了床,怀里还夹着被子,抬手往殿门一指,呵了句:“出去!” “殿下……”少年面露委屈,咬着下唇,眼里瞬间泪汪汪的,目光往角落里一扫,“那他们呢?” 他们? 林安一愣,这才瞧见角落里,还跪着一群人! 各个身披薄纱,面容姣好,身段婀娜,最主要的是,年纪都还不大!一群十多岁的男孩! 造孽! 这些都是原主圈养的炉鼎吗?这么多! 此刻正规规矩矩地跪在角落里,有几个少年手里,还捧着林安从未见过的小玩意儿,一个个宛如玉雕般,从大到小,一字排列。他们来时,已经沐浴更衣过,还稍做了些事前准备,就等待小殿下的传唤,好脱了衣服,主动爬上榻,好生侍奉小殿下。 而榻上那名不着寸缕的少年,则是小殿下最近最为宠爱的炉鼎,名叫柔柔,本体是条竹叶青,腰细屁股软,舌头长还分叉,最主要是,他特别会扭! 柔柔垂头啜泣,哭着哭着,还打了个哭嗝,楚楚可怜地道:“殿下现在是嫌弃奴了吗?”说着,还嘟起嫣红的唇,媚眼如丝,十分勾人,“殿下不是最喜欢奴的嘴了么?” 林安:……? 哦,他想起来了。 由于完美继承了渣爹淫|乱不堪的血统,原主的私生活并不检点,又因为儿时的凄惨遭遇,以至于他滋生了怪癖——极度恋母。 长大后疯狂寻找母亲的替身,哪怕只有一点点相像,也要收到身边来暖床。 而这些人全部都是原主找来的替身。 总的来说,就是找来母亲的替身,然后玩替身。 就……还挺变态的。 但原文里又说,原主幼年时,在泥黎中饱受摧残,落了隐疾,又无人替他寻医问药,以至于废了,哪怕长大后,也未能痊愈。 和太监的区别在于,太监是没有,所以不能用,而他是有,却不能用。 身体上的残废,愈发让原主变得阴郁偏执,心理也极度扭曲。和每个变态的太监一样,自己不行,但又特别爱玩花样,稀奇古怪的淫|邪|物件,一套一套的。 逼着身边的炉鼎们互相玩弄,他好从旁欣赏取乐。原主对外风流成性,夜夜笙歌,对内倒是“洁身自好”,从不许任何人触碰他的身躯。 唯一一次触碰,还是在对晏陵下了药时,见仙君貌美,实在难以自控,但并未真正得手,就被魔尊带人抓|奸在床了。 后来,那本来就不行的玩意儿,还被晏陵的二徒弟一刀割了喂狗。 也是挺惨的。 ——我也挺惨的。 有时候一个人穿书,真的很无助。 林安暗暗叹气。 “殿下,奴对殿下当真是一片痴心,还求殿下疼一疼奴,就让奴用嘴伺候殿下一回罢。” 柔柔哀求。 身姿柔软至极,明明还保持着人身,却如蛇般,直接从榻上游了下来,一瞬就游到了林安腿边。 直往他身上缠。 吓得林安飞起一脚,将人踹出数米之远,可怜的柔柔,当场被打回了原型,原本修长白皙的双腿,竟幻化出了细长的青色蛇尾,还吐了血。 好一个人首蛇身,楚楚可怜的小美人! 等林安反应过来后,下意识想道歉。 他真没想到,随便一脚能踢这么重! “殿下,奴,奴错了,殿下饶命!”人首蛇身的美人,匍匐在地,卑微哀求。 硬生生把林安嘴里的对不起,给堵了回去。 不能说对不起,不能道歉! 得继续草原主的人设才行! 林安的心脏病差点被吓出来了,片刻后,才恢复镇定,一把将怀里的被褥,丢在了小美人身上。挺胸抬头,沉着脸道:“谁允许你们擅自主张,过来侍奉的?” 小美人蛇瑟瑟发抖,额头哐哐砸地,连声哀求:“奴错了,奴知错了!” “全部都滚出去,没有我的传唤,从此往后,任何人都不得踏进这里半步,违者——”林安故作狠辣,寒声道,“杀无赦!” 此话一出,吓得众人面色发白,哆嗦不止,连滚带爬地退出了寝殿,等所有人走后,林安才长呼口气。 心想,幸好自己品行高洁,有道德底线。 要是换作个不要脸的,今晚还真是一波海天盛筵。 不过,这具身躯也不能够,毕竟那玩意儿不好使,林安其实还是有些难受,觉得这方面不行,真的是男人毕生的痛。 才刚要躺回榻上,忽听竹帘后面,传出细微的响声,第一反应就是还有人没走。林安当即就呵了声:“还不滚,想死吗?” 下一瞬,从竹帘后面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白皙手掌,雪白的莲纹衣袍,也随之跃出半寸。林安怔住,瞬间起了身,晏陵道:“小殿下真是好大的火气。” 步履轻盈,宛如荷叶在清池中微微摇曳,修长如竹的身影,骤然荡出,涤消阴霾。 林安瞳孔地震,随即比方才看见床上躺着个没穿衣服的少年,还震惊一百倍,圆眼惊问:“你怎么在这?” ——该不会也是过来侍奉我的罢? 我那个渣爹知道吗? “我自是——” 晏陵话未说完,便觉眼前一晃,林安几乎是飞也般地扑到了殿门口,咚的一声,超大力将沉木门栓狠狠捣了进去,又手忙脚乱扑到窗口,踮起脚,几乎半个人趴窗台上,重重合上窗户。 他急得没穿鞋袜,背着晏陵垫脚关窗时,晏陵看见他右脚心上,竟有一颗小小的血痣。 脚心玉白,却有血痣。 “别这是那是的,现在,马上,立刻,给我离开这里!”林安牙齿都咯咯打颤,压低声儿催促,没用滚字,都是客气的。 晏陵蹙眉,幽沉的目光先是落在反锁的殿门上,又缓移到合拢的窗户上,最终,它落在了林安布满漆黑鳞片的脸上。 虽然,他什么也没说,但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林安道:“今晚才发生那样的事,我不信仙君你胆大包天,居然敢从大门进,或是翻窗!” 晏陵不可置否,他确实并非从大门进,也非翻窗。而是此前在林安身上打了一道符篆,名为“传送符”,可以短时间内,以灵力催发,将人或物,直接转移。 一向只有修真者能够使用,而晏陵当初学习此术时,又兼修了分|身术和定位术。三者可以同时使用。 就譬如现在,站在林安面前的,不过就是晏陵的一个分|身而已。 但他灵力被封去大半,并不能维持太久,也不能离开魔界。 “我不管你是遁地,还是穿墙,反正你必须赶紧离开这里!”林安离他颇远,双手呈狂风扫落叶状,直接将人往外赶。 比方才驱赶炉鼎们,还要如避蛇蝎,避之不及。万一再被魔尊抓|奸,那他就死定了! 他可不想也变成血淋淋的肉块! “赶紧走!”林安见他迟迟不走,急得咬牙,还轻轻跺了跺脚。 晏陵瞬间感受到了深深的恶意,他自幼就生得绝美,从小美到大——虽然,他并不觉得自己的皮囊,有什么过人之处,但有记忆以来,任何人见了,都会喜欢。 也从来无人像林安这样,对他如避蛇蝎,明明,不久之前,还不这样。 明明,魔尊之子并不这样。 还跺脚……是什么娇滴滴的小姑娘么? 魔尊之子,到底是天生拥有两副面孔,还是被人夺舍了? 但这些并不重要。 晏陵道:“解药。” 林安原地石化:“……” 仙君,您看我长得很像解药么? “我要解药。” 晏陵又道,灼灼的目光径直落在林安脸上,似具有穿透力,即便两人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都似有火在烧林安的脸。 林安下意识回避,他问:“魔尊……” “不必担心会被人撞破,我自有方法应对。”晏陵沉声道,上前几步,往林安面前逼近,“给我,解药。” 他步步紧逼,咄咄相逼,一口一声解药,解药,可解绕指柔的药,分明就是林安本人,晏陵又并非不知! 还这么追着林安,一口一声要解药,都让林安生出一种错觉来,好似晏陵在说——我要|你。 林安顿觉一阵恶寒,双臂环胸,上下一阵乱搓,砸吧嘴道:“我说仙君你怎么一点都不矜持?天底下哪有男人追着另一个男人要的?” 晏陵:“我要解药,而非你。” “那还不是一样吗?” 晏陵:“不一样。” “你在偷换概念啊。”林安不想伺候他,后背紧贴着墙,用词比较刻薄,“这年头的正道仙君,都似你一般主动么?” 晏陵神情骤变,上前一步,语气极凶:“再要犟嘴,就受打!” 唬得林安哆嗦了一下,还立马抬手护脸。 心里琢磨着,晏陵既然敢选在这个时间点来,定然是急得不行,否则也不会冒险。 来都来了。 林安心里是非常抗拒的,他真的不知道,不举的自己,应该怎么去解晏陵身上的毒。 为您提供大神 萝樱 的《清冷师尊的错误打开方式》最快更新 6. 我要解药,而非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7. 他怎么会有守宫砂 而且,晏陵必然不肯无功而返。 略一思忖,林安咬了咬牙,心一横,抬下巴指了指里殿,意思是,咱们进去聊。他先走,晏陵随后。 才穿过屏风,原本好好在前面引路的少年,忽然惨叫一声——“鬼呀!” 然后整个人跟兔子一样,猛转身,光着脚,一跳多高,正好晏陵随后,不偏不倚就跳到了晏陵怀里。 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晏陵:……? “有鬼!” 少年吓得哇哇大叫,跟树袋熊一样挂在晏陵身上,闭着眼睛,把脸埋人颈上。 药力使然,竟说不出来的舒服。 晏陵身形僵硬,强忍着把少年撕下来的冲动。挥袖一拂,屏风坠地。抬眸一看,当即就浓眉紧锁道:“镜子。” 镜子? 林安一愣,还缠在晏陵身上,小心翼翼地扭头望去,果然是一面大镜子,与成人同高。镜里的人影交叠在一起,白衣青年脸上的厌恶神情,以及,颈上一根很明显的青筋在跳。 都一清二楚地显现在镜面中。 原来,刚刚林安看见的并不是鬼,而是他自己。 这就尴尬了…… “对,对不起。”少年火速从晏陵身上下来,一退几步远,耳根子烧红了,垂头,两爪叠在一起,语气很真诚,“我刚刚不是故意的。”但很显然,晏陵并不信。 其实,林安也觉得这很难自圆其说,在晏陵看来,这是他的寝殿,怎么可能连屏风后面有面大镜子也不知道呢? 晏陵:“你平日里都不照镜子的么?” 竟还会被自己的模样吓到? 刚刚还惨叫说“有鬼”? 鬼很可怕吗? 鬼能比魔尊之子的脸,还可怕吗? “算了,反正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会觉得我是故意的,那就当我是故意的吧。”林安倒是十分洒脱。 他以前很喜欢照镜子,但从现在开始,他不想再照。 天打雷劈的啊,他到底做错了什么,居然要穿到一个丑东西身上! 谁家好人脸上长龙鳞啊? 长就算了,怎么还长这么多,几乎把整张脸覆盖完了! 魔尊脸上也不长啊,而且,林安发现,自己只有脸上长,身上其他部位也不长。 可能是没蜕化好的缘故。 唯一让林安有点心理安慰的是,原主生了一双宛如黑曜石般乌黑明亮的眼眸,还是标准的丹凤眼。仔细瞧瞧,面部骨相很好,头骨也圆。 没有被龙鳞覆盖的部位,肤色白皙,鼻梁高挺,朱唇皓齿,下颌线也清晰,如果没有该死的鳞片覆盖,定然也是个俊的。 可惜,太可惜! “速战速决。”晏陵冷不丁开口,打断了林安的沉思,他的忍耐,已经快到极限了,“我的无情道不能破,办法你想,我只看最终结果。” 林安:“……”他也很想知道,既不破无情道,又能解绕指柔的办法,到底是什么! 如果有的话,他一定立马在修真界申请一个专利! 天杀的晏陵,这不就是纯纯给他出难题? 当林安再度试图伸出哆嗦又邪恶的爪子时,竟被晏陵挥手挡开。晏陵冷冷道:“脏。” “哪里脏了?!”林安忿忿不平,把手心亮给他看,白嫩嫩的,一点不脏。 “脏。”晏陵又重复一遍,语气十分笃定。 如此,林安就懂了,知晓晏陵是误会他私生活不检点了,刚要解释,但转念一想,他的解释,晏陵从来不信啊。 况且,他也不想把不举的隐秘事,告诉晏陵。 林安:“那我戴上手套,还不行吗?” 晏陵望着他,摇了摇头:“还是脏。” “靠!那总不能让我用嘴罢?”林安来了火气,怒道,“你凭什么呀?” “凭药是你下的,祸是你闯的,凭——”顿了顿,晏陵忽然冷笑,语气嘲弄到了极点,“你唤我小娘!” 林安:“……” 他的母语是无语,眼角都开始抽搐:“最后一条不算。” “听闻,你有收集亡母替身的癖好。” 只一句话,又让林安哑口无言了,果然,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原主私生活不检点,看来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 那林安也没必要和晏陵多做解释,反正他又不爱慕晏陵。 “那照你这么说,我可就不仅手脏了,我嘴也脏呢,还会啃人咬人,我身上哪哪都脏,脏得不得了!”林安低声道,乌乌的眼睛睁得很圆很大,虽然小脸黑黝黝的,但竟有那么几分灵动可爱。 可晏陵觉得,他说的话并不可爱,还很可恨,是晏陵想把他大卸八块,直接丢进许愿池里喂王八的程度。 须臾,晏陵疑惑道:“不知廉耻,也值得你骄傲?” “我看你还是不急,要不然你再忍一忍?”林安提议,“或者,你按我之前的手法,自己来,这就不脏了吧?” “我不会。” “什么你不会?我之前不是教过你了吗?你失忆了?” 晏陵:“我没看。” 林安震惊:“你眼睛是瞎的啊,不用的话,赶紧捐出去罢!” 他快要炸了! 谁家正经人会深更半夜偷摸来到继子房里,开口闭口,我要我要?晏陵到底真急假急?可别是装的罢,区区一个绕指柔,难道还真能要了他命? “你再敢骂一字,我会打你的嘴。”晏陵冷冷道,脖子上那根青筋跳得厉害。 “你,你还想打我?”林安很气,两手掐腰,瞪眼看他,“你再打我一下试试!我立马大喊大叫,最好把魔尊喊来,大不了咱俩都别活了,一起死!呸,你死你的,我死我的!” 忘恩负义的狗东西!早知道之前就不帮他了,让他筋脉寸断,欲|火|焚身,七窍流血……让他死了算了! “你说什么?”晏陵神情骤然凶狠,定定地审视着他,也不说话,片刻后,才寒声道,“我忘恩负义?我筋脉寸断,欲|火|焚身,七窍流血,死了算了?” 林安震惊,下意识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当即更惊,也更气了,“你,你竟对我用读心术!” 晏陵冷笑,这便是被林安猜对了。 林安恼怒:“堂堂剑宗的仙君,怎么可以对我用读心术?晏守玉,你太过分了!” “我也没想到,堂堂魔尊之子,竟连识海封禁也不会。”轻而易举就被他探知了心声,晏陵缓步逼近,沉声道,“我方才说过罢,若你再敢骂一字,我会——” “我错了!”识时务者为俊杰,林安立马双手合十,举过头顶,九十度鞠躬,虔诚认错,“仙君您大人有大量,莫跟我这种卑鄙无耻之徒一般见识!” “……” 林安起身道:“你嫌我脏,不让我碰,那我用工具成吗?” 见晏陵不开口,只是额上的青筋鼓得很狰狞,林安又道:“随你挑?我都可以!” 晏陵似乎很难受,面色又浮现潮|红,连气息都紊乱了,但依旧摇头。 林安叹气:“那就没办法了。”顿了顿,他试探性询问,“我给你找个干净的炉鼎来?” 晏陵没有回话,而是突然一脚踹向他的膝盖,嘭的一声,林安右膝跪地,疼得他眼冒金花,还没来得及扯着嗓子骂娘,下巴就被一只大手钳住了。 “做错了事,就急不可耐地推卸责任么?”晏陵迫他仰头,正视自己,语气危险道,“魔尊素日如何管教你的?” 林安瞳孔剧颤,连膝盖上的疼都忘了。只是觉得晏陵好可怕,远远没有书上描写得那般温和。 对他好粗|暴,动不动就要打他的嘴,还踹他膝盖,他骨头都好疼的。 他怕晏陵。 “往后,由我来管教你,好不好?”晏陵微笑。 被掐着脸,少年说不出话来,面颊上的龙鳞在烛火下,散发着凄清的寒光,衬得一双眼眸尤其明亮,因为吃痛的缘故,还泛起一层淡淡的水雾。 晏陵倒也不觉得他丑,好看的皮囊,他见多了,丑得清新脱俗的,倒是头回见。 很有趣,不是么? 望着少年面颊上的黑鳞,他竟想拿刀子,直接把鳞剐掉。 听闻,魔尊之子的生母是男身女相的凤凰,高贵典雅,明艳动人,魔尊也生得仪表堂堂,丰神俊朗,按理说,魔尊之子绝不可能生得面目可憎。 不知这黑鳞之下,到底是怎样的一张脸。 手下更用力,捏得龙鳞都皱了起来,卡擦作响,似锋利的刀片,反扎进了肉中,丝丝鲜血蔓延而出。 他道:“若你是我的徒弟,今日,必不饶你。” 林安:谢天谢地!我只是你的继子,并不是你的徒弟! 万幸,晏陵也没有打他,片刻后就松了手,身子往后略倾,身影也变得有些虚幻,好似随时都要化作一缕青烟,随风散开。 少年连咳嗽都不敢大声,小心翼翼地抬眸看他,就听见晏陵道:“看来,指望不了你了。” 林安立马点了点头,随即又想到什么,煞白着脸摇头:“我,我还是有用的!” “是还有几分用。” 晏陵冷眼睨他,而后吩咐他去准备一些东西。 待笔墨纸砚,以及匕首都准备好后,晏陵又吩咐他,取血放入墨砚之中。 林安问:“取哪里的血?” “都可以。” 既然都可以,那林安就挽起了衣袖,打算在小胳膊上划一刀,衣服一遮,还不容易被人察觉。 这边才挽起衣袖,露出一截细细长长,又玉白的小臂,一颗红砂明晃晃地印在上面。 晏陵看了一眼,当即眼眸里流露出了几分惊讶。 守宫砂?他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为您提供大神 萝樱 的《清冷师尊的错误打开方式》最快更新 7. 他怎么会有守宫砂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8. 是你的错,你就得认 林安浑然不知他心中所想,一刀就割了下去,鲜血瞬间涌出,落入墨砚之中。放到半满了,他才问:“够了吗?” 晏陵嗯了一声,拇指指尖随意往食指上一按,便涌出一滴血珠,很快也落入墨砚中。 林安捂着胳膊上的伤,惊问,“为什么我要放那么多血,而你只放一滴?” 晏陵:“你也只须放一滴。” “那你怎么不早说?!” 他放了半砚台! 这砚台还又深又大的! “你没问。” 林安又想骂人,硬生生被晏陵一记冰冷至极的眼神憋了回去,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瞬间蔫了。 晏陵瞥他一眼:“研墨。” “可是我胳膊疼。”林安撇了撇嘴,更用力地捂着伤口,小声说,“那刀子太快了,我就轻轻一划,谁知道划出那么深的血口!” 晏陵神色如常,抬眸定定地望了林安一会儿,什么也没说,直到把人盯得缩着脖子往后躲闪,他才语气平淡地开了口:“你喜欢被拧断胳膊,再研墨吗?” “……” 林安真的很想在心里咒骂他,但又很怕晏陵会对他用读心术,更怕晏陵踹跪他,捏着他下巴,抽烂他的嘴。只能乖乖低头研墨。 就是一愣神,晏陵已经徒手撕出了一个巴掌大的纸人,执笔舔墨,画龙点睛。 “好可怕。”林安觉得有些毛骨悚然的,“为什么要画嘴?看起来像是才吃了死孩子。” “照着你的模样画的。” “……” 晏陵丢了毛笔,忽然右手并指在半空中一划,那纸人竟“活”了过来,在桌面上跑,又一跃而起,飞在半空中,围绕着林安旋转。还发出咿咿呀呀的怪叫,活像是被鬼附身。 “你,你到底想……” 话音戛然而止,那纸人露出狞笑,啪叽一声,直接贴在了林安的脑门上,才一触碰到他的皮|肉,就如同将冰块丢入铁水之中,迅速消失。 准确来说,是直接钻入了林安的身体里。 与此同时,林安觉得身体无比燥热,心跳加速,宛如被置放在了火炉之中,反复炙烤。 他腿一软,跌倒在地,捂着胸口喘气,无比艰难地道:“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晏陵长呼口气,身子终于清爽了,心情也好了。他告诉林安,“你现在可以自救了。”顿了顿,他似有些不忍,“抱歉,今日是你母亲的祭日,你本不该犯色|戒。” “……”有点礼貌,但不多。 “可是,人本就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是你的错,你就得认。”晏陵又道。 不认也得认,他有千万种方式,可以逼着他认。晏陵居高临下地睥睨着,药效发作,难受得满地乱爬,无比狼狈的少年。 须臾,轻轻一叹。 林安难受至极,只觉得像是有火在烧他,胸膛也剧痛无比,宛如数柄钢刀,在里面疯狂乱绞,疼得他眼泪簌簌往下掉,却连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哽咽着,下意识抬手去抓救命稻草,指尖却径直穿透了雪白的莲纹衣袍。他嗅到了一抹淡淡的降真香。 而后,晏陵就在林安的眼皮子底下,消失在了原地,独留林安一个人趴在地上,要死要活的。 该死的晏陵!忘恩负义的晏守玉! 怪不得撕个破纸人,都要照着林安的样子撕! 看来这是直接用术法,将绕指柔,直接过到了他身上!太过分,简直太过分了! 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林安气坏了,可气归气,他还是有点敬佩晏陵的,原来绕指柔的药效这般强烈,发作起来真真是痛不欲生! 晏陵也确实能忍,纵然这般难受,此前竟还在魔尊面前面不改色,方才还那般云淡风轻地同他说话! 果真不是一般人。 林安手脚并用,凄凄惨惨地在地上爬,冲着殿门,伸长了手臂,嘴里跟堵了刀片似的,半个字都吐不出来,他希望那个人首蛇身的小美人,可以进来帮帮他。 但转念一想。 不行。 不可! 做人一定要坚守道德底线,否则,跟只会发|情的畜生,有什么分别?他只是身中绕指柔,又不是痴傻了,连自己的下半身都管不住,那以后还能有什么出息? 再说了,今日是原主母亲的祭日,原主不会犯色|戒,那之前的炉鼎们,想必就是魔尊吩咐,过来试探他是不是真的在禁|欲。 林安欲哭无泪,低头狠狠在手背上咬了一口,然后默默把爪子伸了过去,一摸之下,他愣住了。 他只知道龙有两根,但万万没想到,蛟也…… 虽然和他本人一样,也是半死不活的,但有总比没有强。人贵在知足常乐。 深呼口气。 林安给自己打气。 不要紧,没关系。 自己的身体,自己做主。 大不了十八年后,咱又是一条好汉! —————— 整整三天,林安独自在殿里整整三天,闭门不出。 安插在他身边的侍卫来报,说小殿下三日未出殿门半步,水米不进,也未曾召任何人进去伺候。 魔尊正陪同心心念念的玉郎用饭,听闻此话,略感诧异:“那殿里可有异动?” 侍卫道:“只隐隐传出些哽咽声,以及桌椅倒地声。” 魔尊默然,这实属正常,他那个儿子不仅从小就丑,性格阴暗偏执,不讨人喜欢,隔三差五就喜欢发疯,每年到了他母亲祭日时,总会变着花样地找不痛快,今年算乖觉的,只待在自己的殿里发疯,没到处霍霍。 他当真不喜欢那个丑儿子,要不是看丑儿子修为尚可,有点能力,底下的魔兵也愿意听候差遣。魔尊早就把人杀了,留在身边实在碍眼。 挥手让人退下,魔尊见晏陵吃得少,便亲自夹了一筷子鲛肉,放入晏陵碗中,他道:“这是取鲛人胸口,最嫩的那一块皮|肉清蒸,肉质鲜美,你尝尝看。” 晏陵道:“我已答应嫁你,魔尊何时履行诺言?” 魔尊神色略变,放下筷子,正色道:“来都来了,机会难得,让他们留下喝杯喜酒再走,岂不更好?” “剑宗门规,宗下弟子禁饮酒。” 魔尊沉声道:“什么破规矩?是哪个蠢货立的?” 晏陵神情自若:“我。” “……”魔尊眼尾略抽,极其别扭地转了话锋,他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此门规立得甚好,不愧是玉郎,内外兼修,才华兼备。”顿了顿,他又道:“但这里是魔界,可不是在剑宗,入乡随俗,便是要按魔界的规矩来的——”话锋一转,他的眸色流露出了几分火热的痴迷,低喃道,“玉郎,你为何从来不对着本座笑?” 晏陵语气平淡:“我修道如此,生性便不爱笑。” “修无情道之人,不知凡几,本座倒是从未听说过,修了此道,就不会笑了。”魔尊曲指轻敲桌面,随后诡笑道,“玉郎定是觉得魔界无趣,正好,今日本座空暇,便好好陪你散心。” “来人——”他出声传唤,“去请小殿下来。” —————— 托了晏陵的福,林安欲|生|欲|死,飘飘若仙了整整三天。很难用文字来描述,这是怎么一段不堪回首,淫|乱到了极致的心酸血泪史。 林安只知道,侍卫过来敲门时,他才刚醒。 衣衫不整地卧在一片浓稠的泥泞里,起身时,皮肤似和汉白玉地板黏在了一起,居然还拉丝。 耳边嗡嗡响,他挠了挠头,头发被汗水浸透了一遍又一遍,结成了一缕缕的,他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梳开。 在得知渣爹传唤他过去,林安纵然不情不愿,还是以最快的速度,给自己从上到下清洗了一遍,还换了身干净衣服。 他怕去晚了,又要被渣爹训斥。 饶是已经非常快了,待林安到场时,还是被魔尊劈头盖脸好一通训斥。丝毫不顾及眼下众目睽睽,里三层,外三层,围的全是魔兵。 甚至连晏陵也在场。那双古井无波的深邃眼眸,只淡淡瞥了他一眼,然后就云淡风轻地移开了。 “你这逆子是什么神情?竟是不服么?” 魔尊冷笑,坐于高位之上,晏陵就坐于下首,还有几个侍女,从旁低眉顺眼地侍奉,侍卫们分散两排,看起来威风凛凛,气势逼人。身后还竖起数根旗帜,黑杆黑旗,其上魔莲怒盛,猎猎生风。 放眼一瞧,一片黑影之中,独晏陵一身雪衣,通身浩然正气,足以荡破黑暗,震慑魑魅。 林安收回目光,听见此话感到震惊,圆眼望向魔尊,心道,自己脸上都是龙鳞,黑糊糊的一片,魔尊到底是怎么看穿他的神情的? 还有啊,他并没有不服气,他很服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嘛。 他刚要说句不敢,哪知魔尊又冷笑:“你这逆子,说你几句,你便如此不忿,来日,是不是还要犯上作乱,弑父杀母?” 林安震惊,忙道:“孩儿不敢!” “你又有何不敢的?”魔尊语气嘲弄,“既如此不情愿,又何必晃来本座面前找不痛快?” “……” 好贱啊,明明是你让我来的。那我还不想过来看你和晏陵亲亲我我。 林安立马拱手要告退,结果又挨了骂。 “逆子,本座还说不得你了?”魔尊似乎存心要找茬儿,骂过之后,便道,“玉郎近日在魔界待得烦闷,不如,你表演一番箭术,给玉郎解闷。” 剑术? 林安眨了眨眼睛,以为是让他当众舞剑,这个倒也不难,哪知一个侍卫竟上前送了弓箭来。 竟是箭术! 他有点发懵,随即,更让他懵的还在后面。就听整齐划一的铁甲声响起,原本候在不远处的魔兵,从中分散,露出了身后的数十个箭靶来。 每个箭靶上,都用锁链束缚着一个人,皆是清一色的湛蓝宗袍,这些人才一露面,林安就听见身后传来晏陵的声音。 “魔尊这是何意?”晏陵冷冷道,“拿我剑宗弟子的性命当儿戏?” 魔尊笑道:“玉郎莫怕,吾儿箭术超群,定不会伤贵派弟子分毫。”然后,他又居高临下地睥睨着林安,诡笑道,“为父今日就考一考你的箭术。” 林安:“……” 要完。 他感觉自己没几集活头了。 这逼日子真是一点不能过了。 为您提供大神 萝樱 的《清冷师尊的错误打开方式》最快更新 8. 是你的错,你就得认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9. 魔尊之子尚存良知 林安暗暗庆幸,幸好此刻被绑在木架上当活靶子的,不是他,但他拿弓的手,还是忍不住颤抖。 如芒在背的感觉,让他连呼吸都不顺畅了。 随即又生出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人命在魔尊眼里,就如同草芥一般。 心知魔尊此举,约莫是想逼晏陵低头就范,可能也有点挑唆儿子与续弦之间关系的意思在。 该说不说,从古至今,不管是追女人,还是追男人,主打就是一个真诚,魔尊这分明就是巧取豪夺,怪不得晏陵对他没半点好脸色。 又渣又贱还恶毒,林安真的很难想象,自己现在居然是这么个老畜生的儿子,更难想象,将来晏陵要给这样一个老逼登生儿育女。 光是想想,林安就觉得恶心。 只可惜,他空有救晏陵的心,却没那能力。 攥紧弓,深呼口气,搭弓上箭,两只手哆嗦得非常厉害。 三天三夜,整整,三天三夜! 鬼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蛟不仅有两根,上面还长细鳞呢。 长就长了,还是逆着长的,排排列列,整整齐齐,宛如倒刺般,密密麻麻。 两只手掌心,布满了嶙峋的伤口,他都没来得及处理,此刻掌心握弓,压得他手心生疼。 忽然,那数十个活靶子竟齐齐发出痛呼,束缚在身上的锁链,竟一瞬间生出锋利的倒刺,狠狠扎进了众人的血肉之中。 伴随着鲜血流出,逐渐蔓延至地。 地面竟隐隐浮现出了阵法图! 林安大惊失色,第一反应就是转身跑,可他又能跑到哪去? 不仅活靶子们陷入阵中,连他自己也未能幸免。 周围不知何时拢起浓雾来,林安握紧弓箭,屏息凝气。 耳边骤然传来娇声淫|语,一些魅魔,飞了出来,各个美艳妖娆。 身披彩衣,肘挽披帛,腕上还系有彩色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柔若无骨的依偎在林安身上。 对着他的耳孔吹气,娇声软语地诱|惑他:“殿下好威武啊。” “求殿下疼疼奴罢。” “殿下……” 林安僵如枯木,豆大的冷汗,顺着鬓发滚落下来。 他知道,自己这是陷在幻阵里了。 幻阵里的魅魔们就是专门干扰他的思绪,好让他无法集中精力破阵,若是破不了阵,那么……他也不知道后果会怎样。 那些个活靶子,又发出了更痛苦的嘶吼声,缠绕在身的锁链,似活过来一般,逐渐勒紧。 林安刚要上前营救,却听头顶传来魔尊的冷笑:“吾儿,用你手里的弓箭,破了此阵,否则,他们便会血尽而亡。” 可问题是,周围浓雾弥漫,还有众多魅魔在他周身游荡,林安根本就找不到阵眼! 阵外,魔尊朗声笑道:“玉郎,你说这逆子可会公报私仇,故意不救那些个弟子?” 晏陵脸色阴沉,望着那个被幻阵所困的少年,若有所思。传闻非虚,魔尊当真十分厌恶自己的儿子。 竟厌恶到了这种程度,也实乃罕见。 他沉声道:“你到底想如何?” “本座想要的,从来不过一个你。”魔尊仅用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玉郎,本座对你可是一片真心,你怎么就不能稍微顺从本座一些?” 晏陵冷笑。 真心,何为真心? 拿他门中弟子的性命,作为魔尊之子练手的箭靶,也算真心?逼迫他顺从,敞开身体,任魔尊随意玩弄,这就是真心? 他们死便死,区区几条人命,又算得了什么? 再者,那锁链并非俗物,名为“刺骨链”,乃魔界一大酷刑,凡是被此链穿透了身躯,纵是百年难遇的天纵奇才,根骨也就此毁损。 运气好的,往后修为止步于此,再无半点精进。若是运气不好,就此沦为废人,也未可知。 而对修真者来说,这无异于是毁灭般的重创。 天底下又能有几个人能承受得住?事后多半也是要自寻短见。 纵然如此,他们要死,也只能死在晏陵手里。旁人有什么资格,屠戮他门中的弟子? 阵内,林安冷汗直流,眼前的阵法变幻莫测,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破解,也根本找不出阵眼来。 左右都是一个死,若是被林安不小心一箭命中,或许还痛快些。若是被锁链寸寸绞断筋骨,那才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魔尊冷笑:“吾儿,若是射伤了剑宗的弟子,你母亲就该心疼了。” 林安听见此话,真想转身一箭把魔尊的脑袋射|爆,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渣爹? 这不明摆着给他拉仇恨吗? 万一林安当真不小心伤了剑宗的弟子,那日后,晏陵能放过他吗?晏陵的三个徒弟,还有剑宗,能放过他吗? 渣爹只顾着自己风流快活,这是完全不顾儿子的死活! 忽然,林安神情骤变,只觉得有一双无形的手,自背后托起了他哆嗦不已的手臂,引导着他拉紧长弓。他的心脏狂跳,呼吸骤停。 弓满,箭出! 嗖的一声,径直飞掠而出!似流星一般,穿透暮色,驱散浓雾。 擒贼先擒王,竟一箭就射|穿了阵眼! 原本变幻莫测的幻阵,也瞬间停滞,那些包围着林安搔首弄姿的魅魔们被灵光击退,飞旋在半空中,张牙舞爪,咿咿呀呀怪叫不止。 而林安已经迅速搭箭,身上的玄色衣袍,猎猎作响,似翻出了漆黑的海浪。 那双无形的手,自背后拥着他,紧紧覆盖在了他拉弓的手背上。 林安只觉得,他的手背很烫,身子绷紧。 嗖—— 三支箭羽齐刷刷地飞掠而出。 一箭,震慑魅魔。 一箭,荡破黑暗。 最后一箭。 阵毁,人亡。 幻阵被破,魔尊的脸色极度难看。 所有人质一夕之间,尽数惨死在阵里,无一人生还。 林安手里的长弓吧嗒一声坠地,整个人脱力一般,单膝跪地,冷汗将他后背的衣衫,尽数打湿。 心脏怦怦直跳,一股浓郁的血腥气,涌上鼻尖,他险些就吐了出来。 方才……方才是有人操纵了他。 他本来没想杀人! 不是他! 场上一片死寂,片刻后,魔尊才冷斥道:“谁许你杀了他们的?放肆!” 林安耳边嗡嗡作响,还沉浸在方才被人控制,持弓杀人的恐惧中,直到魔尊呵了一声“孽障”,他才堪堪回神,却不敢回头去看晏陵。 一眼都不敢看。 生怕看见晏陵仇恨的目光。 下一瞬,魔尊惊呼出声:“玉郎!” 而后,场上瞬间慌乱起来,魔尊冲过去抱住晏陵,厉呵道:“快去传医师来,快!” 林安大着胆子回身去瞧,就看见人影幢幢间,魔尊阴沉着脸,打横抱起晏陵,大步流星地冲了过来,在即将与林安擦肩而过时,他终于看清楚了晏陵的脸。 煞白到了极点,唇边染上了血迹,看起来病弱楚楚,可怜得紧,但也美得令人头晕目眩。 魔尊背对着林安,冷冷落下一句:“若是玉郎有个三长两短,你也别活了!” 林安:……? ——可是,我也很委屈,我也很无辜啊。 等魔尊带人离去,一个侍卫从旁询问,该如何处理,林安本想让人把这些剑宗的弟子都送回去,落叶归根,总不能死在外面。 但转念一想,这不就妥妥地挑衅么? 想了想,林安沉着脸道:“烧了。” “是!” 林安才把那些人的骨灰,小心翼翼地收好,打算日后要是还有命活着,就带出魔界,还给他们的亲人,魔尊就派人过来传唤他,命他前去晏陵所住的行宫殿前跪着。 还说,什么时候晏陵醒了,他什么时候才能起来。 一日不醒就跪一日,一年不醒,就跪一年! 等晏陵醒来,再狠狠处置他。 林安得知后,一阵眼尾抽搐,心里直骂娘,但又不得不去,索性就偷摸在膝盖上绑了两块很厚实的棉垫。 等跪在殿外时,半点都不疼。 苍天可怜他,也没下雨,不用被淋成落汤鸡。 晏陵是在两个时辰之后,才醒来的,魔尊一直从旁守着,不敢离开半步,生怕晏陵当真急火攻心,被气出个好歹来,那医师说,晏陵这是灵力不济,又兼急怒,这才吐血昏倒,稍休养几日,服用些灵药便可。 也不知道魔尊和晏陵在殿里说了什么,总而言之林安跪了两个时辰后,就被唤起来了,魔尊让他滚回去闭门思过,待与晏陵成亲之后,再处置他。 林安只好灰溜溜地回到了寝殿,一头扑倒在床榻上,想起那些死在“他”手里的人,忍不住把脸埋在枕头上,嗷嗷哭了起来,但又很怕被人听见,都不敢哭得太大声。 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半梦半醒间,似乎有人过来了,还伸手虚虚地抚过他的额头,凉沁沁的,很舒服。他忍不住发出几声呢喃,小声嘟囔着对不起。 那只手顿了一下,很快就收了回去。 晏陵立在床边,定睛审视了他片刻,看着少年哭得红|肿的双眼,神色十分复杂。 人生第一次觉得,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句话可能太过狭义了。 或许,魔尊之子尚存良知。 也并非,非杀不可。 为您提供大神 萝樱 的《清冷师尊的错误打开方式》最快更新 9. 魔尊之子尚存良知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0. 安安屡次逃跑失败 晏陵印象中的魔尊之子,并不这般软弱心善。 简直就是杀人不眨眼,毫无人性可言,此前就是扒了剑宗一个入门弟子的皮,穿在自己身上,才成功混入了仙山,窃取了山中布阵图,和魔尊里应外合,这才破了剑宗的护山结界。 当然,其中也有晏陵的一些推波助澜,他当时确实有意混入魔界。 想不到,魔尊之子居然会因为“失手”杀人,而哭|肿双眼。 不过,或许不是因为这个。 晏陵的目光往下移动,落在了少年的腿上,蓦然眉头一蹙,一挥衣袖,那绑在膝上的棉垫,便掉落而出。 晏陵:“……” 偷奸耍滑,投机取巧。 要是他的徒弟胆敢罚跪时,戴这种东西,晏陵会毫不犹豫,打断徒弟的腿。 他的目光,很快又落在了那双布满了嶙峋血口的掌心上。 当即就明白了什么。 挑开少年的衣袖一瞧,那颗红砂依旧印在雪白的皮|肉上,明晃晃的,像一颗艳丽至极的血珍珠。 据晏陵所知,守宫砂只有旁人可破。 想不到魔尊之子,竟是完璧之身。宁可欲|火|焚身而死,也不肯假手他人。 “呜……”少年睡梦中还在哭泣,哽咽着呢喃,“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没想要杀他们,对不起,可真的不是我……”泪水早就沾湿枕头,睫毛也湿漉漉的,鼻尖哭得通红,看起来竟有几分可怜。 “我知不是你。因为——”晏陵微微俯身,在他耳畔低吟,“是我啊。” 魔尊不是要拿那些弟子们的命,来要挟他么? 那好,晏陵就让他们死。 死人就不会成为要挟他的筹码了。 只不过,晏陵并未预料到,区区几条人命,竟会让魔尊之子,私底下痛哭至此。 传扬出去,只怕都无人会信。 人无完人,金无足赤。修真者游历百川,尚且会有几个仇家,手里沾点人命,不足为奇。纵是名门正派的弟子,有时为了修炼,也会肆意猎杀妖兽,这也不足为奇。 哪怕是贵为剑宗的仙君,也不例外。 晏陵年少时就已成名,十六岁时,曾孤身一人,深入无妄海市,诛杀邪道一十二仙,拯救被困海市的上千童男童女,尽数将其门下魑魅魍魉,斩尽杀绝。 手里也沾了不少血。后又为了炼制法器,也曾打着匡扶正义,拯救苍生的旗号,在修真界四处诛杀魔修,邪修,鬼修,以及一些妖邪。那几年,修真界的魔邪鬼三道,闻风丧胆,对晏陵避之不及。生怕跑得稍微慢一些,就满门惨遭血洗。 区区几条人命,的确算不了什么,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修真界,每天都在死人,弱者天生就是强者脚下的瓦砾,纵死,也不足为惜。 再者,死的是剑宗的弟子,又不是魔界之人,即便要难过,也万万轮不到魔尊之子罢? 晏陵望向林安的目光晦涩难懂。 但无论如何,他还有利用价值,或许,晏陵可以利用他,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 魔尊和晏陵的婚期,订在了下月初九,据说是个万事皆宜的好日子,九同久,意味着二人能长长久久。 还对外扬言,到时候宴请仙门百家,入魔界喝喜酒。 看得出来,魔尊真的很喜欢晏陵,说是续弦,实则婚宴的规格,远远超过了当初迎娶凤凰,更是要直接封晏陵为魔后,最近几日魔界都在热火朝天地抓紧时间置办。 毕竟,距离下月初九,也没多少天了。 也就是说,原文里魔尊和仙君跳魔窟之日,迫在眉睫。 要是不出意外的话,大婚当天,林安就要被晏陵的三个高徒抓住,雪亮的剑刃,直抵他嫩豆芽似的脖颈! 这怎么可以呢? 一不做二不休,还是逃了吧。 这魔尊之子,谁爱当谁当!这小殿下,谁爱做谁做! 这泼天的富贵,咱要不起,还躲不起吗? 于是,在一个很普通的午后,林安收拾了一些看起来挺值钱的玩意儿,背在身上,准备偷摸溜出魔界。 结果很不幸。 他一脚才踏出殿门,就被之前那个侍卫首领抓了个正着,对着他拱手,沉声道:“魔尊吩咐,命小殿下闭门思过,不许踏出殿门半步。” 林安仰头望着面前强壮魁梧,通身玄甲,覆面具,腰配大刀的男人,艰难地咽了咽,然后嘭的一声,把殿门关上。 第二回,他学聪明了,待夜半三更时,偷摸翻窗逃跑,结果窗户才推开一丝缝,一把大刀就铮的一声,扎在了窗台上。 “小殿下,莫让属下们为难!” 林安望着差点砍断自己手指的刀,又看了看窗外的黑影,心想,不是我为难你们,而是你们为难我啊! 可怜见的,他要是再不跑,那还有命活着吗? 晏陵是主角受,他又不会死,可林安不过就是个可怜弱小又无助的炮灰,还是那种因为面目可憎,而罪加一等的倒霉蛋! “咳。”林安决定来点强硬的,冷冷道,“我出去自是有紧急之事!” 奈何侍卫统领是个死脑筋,比他的语气还冷:“魔尊有令,恕难从命!” 林安寒声道:“若我今日一定要出去,你可敢伤我分毫?” “魔尊吩咐,若殿下执意要离开此殿,那便——”男人抬眸,眼神里骤然杀意腾腾,“就地诛杀!” 林安震惊。 心道,魔尊这个死渣爹,都如此冷血无情了,原主怎么就从来没想着犯上作乱,弑父夺位? 当然,可能也是想过的,但实力不允许。 第二次逃跑失败,也意味着守卫更加森严了,林安恨不得趴地上,喊几声侍卫哥哥,求求你们大发慈悲,放过可怜的我吧。 但又碍于人设不能崩,否则会被误认为是夺舍,到时候不仅死得早,还死得惨! 第三次逃跑。 林安什么也没带,钱财乃身外之物,他有手有脚的,往后也饿不死。 直接化作原型,还刻意缩小了身形,宛如一根手指长的小泥鳅,顺着门窗缝隙往外爬。 依旧很不幸。 被十七、八把大刀,直接拦住了去路。 侍卫首领的眼神冷冰冰的,毫无感情地“请”他回去,林安看了看面前林立的刀,什么也没说,尾巴一扭,果断又爬了回去。 经此一事,他的寝殿周围便被设了结界。 只可入,而不能出。 否则,即刻便会被打得血肉模糊,成为一条彻彻底底的死蛟。 该说不说,老东西是真狠啊,心真狠! 为了讨晏陵的欢心,恨不得把亲儿子架在火堆上烤! 一把年纪了,还恋爱脑,传扬出去也不怕人耻笑。 林安第四次逃跑计划,还没有部署好,就被放了出来,他原以为是晏陵人美心善,定猜得出来,那日非他所为,搞不好就是魔尊暗地里操纵了他,才误杀了那些剑宗弟子。 冰雪聪明,又正直无私的仙君,必定能看破其中缘故。 哪知晏陵竟也自身难保。 原因竟是晏陵休养几日后,身子渐好,魔尊每日陪着他,哄着他,看着他绝美的容颜,心痒难耐,索性假借酒疯,要来个霸王硬上弓。 哪知晏陵一身傲骨,宁死不从。 魔尊一气之下,就命人抬来金笼,将晏陵关了进去。 林安得知事情的始末时,白眼差点翻天上了。 死老东西怎么这副死样?喝点马尿看把他狂妄的,真当喝醉酒了,就能为所欲为啦? 人是喝醉了,那玩意儿倒是清醒得很,还知道怎么去作践人呢。 林安是万分不想过去,但还是被强行“请”了过去,一入殿门,遥遥就看见一座偌大的金笼,屹立在殿中央,一道白影正在其中结跏跌坐。 不用想也知道,白影就是晏陵。 林安硬着头皮,磨磨蹭蹭地走上前,正欲向魔尊行礼,魔尊竟直接摆了摆手,冷声道:“你来得正好,去火盆里取根烧红的烙铁来。” “什么?!”林安大惊失色,眼睛都睁圆了,“烧红的……烙,烙铁?!” “对,烧红的烙铁!”魔尊脸色阴沉,森寒的目光从金笼中的美人身上,划向了林安,冷冷道,“取来,然后你去,狠狠烫晏守玉的嘴!” 林安更惊。 这是什么回事? 明明不久之前,魔尊还对晏陵宝贝得不行呢,看见晏陵吐血,那急得目眦尽裂。 怎么才短短几日,晏陵就失宠了? 不就是没让魔尊碰么,魔尊就因此恼羞成怒了?这也太离谱了! 林安下意识望向了晏陵,却见他雪白的衣衫上,沾了点点血迹。因为是背对着人的缘故,此刻,也看不见晏陵的神情,但他镇定自若,姿态依旧高贵,不坠凡尘。 不知道是不是同是天涯沦落人的缘故,在看见晏陵衣裳上沾血时,林安竟有些难受。 美好的事物,即将被人狠狠摧毁了。任何人见了,都会心生怜悯的。 倘若自己拥有毁天灭地之能,那就好了。 林安心想,这样他就能直接了当地弄死魔尊,然后救下晏陵,送晏陵回他该回的地方。 像晏陵这样的高岭之花,只有身处在神坛之上,才能盛放。 傲骨不该被折,晏陵不该坠落淤泥之中。 而林安也应该离开魔界,在外逍遥自在。 为您提供大神 萝樱 的《清冷师尊的错误打开方式》最快更新 10. 安安屡次逃跑失败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1. 留下来伺候你母亲 在魔尊的逼迫之下,林安不得已,只能走到火炉前,从中抽出了一根烧红的烙铁。 饶是林安极力强迫自己保持镇定了,可握着烙铁的手臂,还是不停颤动。 魔尊猩红的眸瞳,凝视着金笼里的病美人,寒声道:“晏守玉,本座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现在说一句,本座是你唯一的男人,今日,本座便饶你了。” 林安一听,心里疯狂大喊,快说啊,晏陵,快啊!不就嘴皮子上下动一动的事儿吗?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有句古话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当真要是被烫坏了脸,疼就不说了,只怕以后很难恢复。 况且,魔尊本来就爱美色,若是连美色都没了,晏陵只怕凶多吉少了。 只要撑到下月初九,晏陵的三个徒弟,就能联手仙门百家,一起闯入魔界了。到时候,林安肯定是要趁乱逃跑的。 但他逃跑之前,或许能帮上晏陵一点点忙。 或许,他能帮助晏陵打破原本的命运,不再被魔尊挟持着,一起跳下魔窟! 但在此之前——晏陵,你倒是开个金口,说啊,快啊! 可晏陵是名门正派的仙君,自有一番傲气,即便沦落至此,依旧铁骨铮铮,硬得根钢筋似的,宁折不曲,林安都替他狠狠捏了把冷汗。 觉得他真是油盐不进,死脑筋! 魔尊冷笑:“你就不怕,本座杀了那些人质泄愤?” 晏陵语气十分平静:“那么我便死。” “你——”魔尊很显然被气得够呛,见晏陵如此硬气,索性就冲着林安冷斥,“你还愣着作甚?还不快进金笼,好生伺候你母亲的嘴!” 林安踌躇不前,脚就跟生了根一样扎在原地。 虽说此前晏陵不分“青红皂白”,就戏耍了他一通,害他在地上蠕动匍匐,半死不活三天三夜。 但他也明白,晏陵只是误会了,晏陵是个好人,尤其和穷凶极恶,手段残忍的魔尊一比较,晏陵可太好了。 如果晏陵将来知晓林安并不是真正的魔尊之子,只是借尸还魂,来自于异世界的可怜蛋。 就以晏陵的良善,一定会放过林安的。 一定会! 林安于情于理,哪怕是出于想要苟且偷生的私心,也万万不想伤害晏陵。 更莫说是拿烧红的烙铁,去烫晏陵那么美的脸了。 多疼啊。 “怎么,你不忍心?”魔尊蹙眉,语气冰冷。 林安面色发白,狠狠抿着唇,缓步往金笼面前靠近。 魔尊察觉到了林安的犹豫,眸色阴沉得吓人,看了看晏陵,又看了看林安,总觉得他们之间有私情! 莫不是因为这个逆子的缘故,玉郎才对他百般抗拒,连摸摸手,亲亲小嘴也不肯! 装什么冰清玉洁的圣人! 这世间就没有魔尊得不到的人,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和修为来讲,遇见喜欢的美人,完全不需要忍着。 此前不过是想着,玉郎甚美,实属世间罕见的美,不仅如此,魔尊内心深处,其实隐隐在玉郎身上,看见当初凤凰的影子。 那只高傲到不可一世的凤凰。 从小美到大,高贵典雅,仪态万千,雍容华贵的凤凰,最后死在暗无天日的地牢之中。 实在令人唏嘘。 即便,魔尊还是如当年一般,恨凤凰的不贞不忠,但午夜梦回时,还会想起当年和凤凰举案齐眉,夫妻恩爱的时光。 因此,魔尊对晏陵格外上心,非他不可。 眼下却惊觉,晏陵竟似乎和逆子之间,有丝丝缕缕的奸|情,这如何能忍? 魔尊脸色愈发阴寒,冷冷道:“晏守玉,本座倒是要看看你,有多硬的骨头。这一烙铁烫下去,纵是你美若天仙,也要毁于一旦!” 晏陵神色未变,在看见林安握着烙铁,一步步向自己靠近时,还微微抬起了头,浅淡的瞳眸中,没有半点情绪,深邃沉寂,波澜不惊。 对魔尊的话,置若罔闻。 甚至还微微仰起了脸,正对上了烧红的烙铁。 林安瞬间顿足,再不敢上前半步。 距离得如此之近,他才瞧见,晏陵面色苍白,唇角染血。此前颈上就有烫伤,一直用白绫覆缠。 许是才被魔尊狠狠掐过脖子的缘故,鲜血都浸了出来。 一定很疼吧。林安心想。 如果换作他的话,一定不舍得这般摧残美人。 “来罢。”晏陵薄唇轻启,语气平静而温和,目光直视着林安,竟说不出的温柔,他道,“莫怕。” 倘若晏陵像此前那般,对着林安疾言厉色,要打要杀,那么林安心一狠,眼睛一闭,牙一咬,兴许真烫过去了。 可面对着这样楚楚动人的病美人,还如此温柔……林安也不是铁石心肠,他连路边遇见的流浪猫,都不舍得踢一脚的,又怎么忍心狠狠烫烂晏陵的脸? “你还在等什么?”魔尊冷酷无情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难道,你想替他受此酷刑?” 林安:!!! 不不不,他不想,半点不想! 就是这么一愣神,手里的烙铁蓦然一紧,随即传来嗞嗞啦啦的声响,他大惊失色,就见晏陵抬起左手,径直一把攥住了烙铁。 这烙铁烧得通红! 一瞬间,皮肉被炙烤的声响,伴随着一阵白烟,迅速击溃着林安的心理防线,吓得他下意识把烙铁往回拽。 力道之大,竟将晏陵也生生拽倒。 以一种狼狈,但却异常凄美的姿态,歪在地上,左手手背撑地,掌心已然一片血肉模糊。 林安的后背,嘭的一声,撞在了金笼之上,手里的烙铁也紧跟着掉在地上,差点砸了他的脚。 一大口鲜血,毫无征兆地喷了出来,晏陵的面色瞬间煞白无比。 魔尊见状,瞬间神情大乱,大步流星冲进金笼,蹲下身搀扶着晏陵,惊慌无比地唤他:“玉郎!” 随后,又是熟悉的叫喊声——“来人!请医师来!快!” “玉郎!你不能有事!绝不能有事!否则,本座就杀光那些人质!率领魔界大军踏平剑宗!” “玉郎!” 喊得超大声,甚至有些撕心裂肺。 殿里很快又乱作一团了,医师急匆匆地被传唤过来,忙跪地给晏陵诊脉。 魔尊还从旁叫嚣:“若是救不回玉郎,就拿你的命为他殉葬!” 林安下意识哆嗦了一下,猫着腰,藏在角落里偷看。 心道,看来医师也是修真界的高危职业啊,动不动就要殉葬,殉葬。 他本来该趁乱逃跑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就一定要等到医师说,晏陵没什么事,才敢偷溜。 哪知医师才搭上晏陵的脉搏,就神情骤变,面如死灰,骇然道:“仙君他,他竟,竟……自绝灵脉!” “什么?”魔尊震惊,“自绝灵脉?” 林安也下意识捂紧了嘴。 自绝灵脉在修真界,无异于是自爆金丹。 要说其中有什么区别的话,自绝灵脉,还能救回来,但自爆金丹,就很难救回来了。 看得出来,晏陵宁死不从。 但也看得出来,晏陵还是舍不下那些无辜的人质,舍不得他的师门。 所以,选择了自绝灵脉。 “玉郎,你这又是何苦?”魔尊恼怒不已,也懊悔不已,“本座不过是吓一吓你,又怎舍得当真伤你?” 林安:呸! 不要脸的死老东西! 明明不久之前,还逼着他,用烧红的烙铁,狠狠烫晏陵的嘴呢,这会儿就忘到九霄云外了? 哪知魔尊不要脸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竟又道:“那个逆子实在蠢笨,竟还把本座的气话当了真!”他放柔了声音,安抚晏陵,“我的好玉郎,你放心,回头本座定会狠狠罚那个小畜生!” 林安:我踏马…… 有一百句脏话,不知当不当讲! 他人还没死呢,天大一口黑锅就盖过来了。真、晦、气! 不过好在晏陵恩怨分明,冷漠无比地道:“此事同他又有何关系?不过是我自己想死罢了。”他阖眸,脸色煞白得如雪一般,银白色的长睫掩住了琉璃瞳眸,看起来清冷出尘,也破碎得似乎风吹就散。 任凭魔尊从旁温声细语,说尽了好话,晏陵始终默然。 魔尊哄了几句,就失去了耐心。但又不舍得再对晏陵发火,便冲着一旁的医师冷斥:“本座给你三天时间,务必想出续上灵脉之法,否则……哼!” 虽然接下来的话,魔尊未说,但意思再明确不过了。 只要续不上晏陵的灵脉,医师铁定死在晏陵前面。 林安不由再度感慨,医师真是好倒霉的一个职业,难道这也是魔尊和仙君之间play的一环吗? 他默默把自己缩进了角落里,生怕自己无辜受到牵连。 哪知怕什么,便来什么。 蛟尾一时没藏住,被魔尊当场抓了个正着,一挥手,林安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狠狠拖拽出来,嘭的一声,摔倒在地。 魔尊气势汹汹地道:“你这逆子,还不滚出去?” “这,这就出去了。” 林安捂着摔疼的胳膊肘,忙爬了起来,低眉顺眼要往外走,岂料,魔尊在望了一眼榻上闭目不语的晏陵之后,突然又改变主意了。 “慢!”魔尊盯着晏陵的脸,话却是对林安说的,“你留下来伺候你母亲!” 林安大惊失色:“啊?” “啊什么啊?”魔尊把目光移到了林安脸上,语气更沉,“从现在开始,你母亲少喝一口药,少吃一口饭,都拿你是问!” 为您提供大神 萝樱 的《清冷师尊的错误打开方式》最快更新 11. 留下来伺候你母亲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2. 看见我真诚的眼神了吗 林安实在搞不懂魔尊的脑回路。 既然怀疑儿子和续弦之间有染,就不应该让二人有机会见面,更别说是独处了。 偏偏魔尊吩咐林安留下来伺候,他自己则是一怒之下,甩袖离开了。 医师虽然被威胁了,但还是尽职尽责地为晏陵清理手上的伤。 这烫伤厉害得很,血肉模糊一片,局部都发黑发焦了,可能是为了更好地恢复,医师取出一把刀片,先放在火焰上炙烤。 林安知道,这是在消毒,然后就看见医师在剐晏陵手上的烂肉,吓得他下意识“啊”了一声。 他一叫,也吓了医师一跳,忙煞白着脸询问。 “没事。”林安摇头,故作镇定地问,“一定要这么做么?” 医师:“须得把烂肉剜下,才好敷药。” 那得多疼啊。 林安不忍,又问:“可有什么止疼之物?” 哪知医师却神情一凛,立马露出一副惊讶,却要说不说的样子。 林安狐疑自己是露馅了,心尖一紧,但依旧佯装镇定地问:“怎么了?” “魔族人素来以勇武著称,以畏痛为耻。”医师说,“魔族人即便受伤,也甚少用药,除非伤重致命。” 林安:“……” 他倒是真不知道这一茬儿,在面对医师疑惑的目光,林安面不改色地道:“废话!我身为魔界堂堂的魔君殿下,能不知道吗?” 医师:“那殿下方才之意……” “他又不是我魔族之人!”林安理直气壮,“你看他脸色比鬼都难看,又自绝了灵脉,若是活活疼死了,你觉得你还能活吗?” 一番有理有据的疾言厉色之词,立马把医师唬住了,忙低头在药箱里翻找止疼之物,结果翻来翻去,也没翻出半点麻沸散来。 林安见状,将医师推开,撸起衣袖,道了句:“我来!” 打算物理止痛,将人打晕过去。 晏陵却道:“不必麻烦了,直接剜肉便是了。” 医师抬头请示林安,如此,林安纵然不忍心,也只能点头,然后默默把脸撇了过去。 整个处理伤口的过程,晏陵一声不吭,沉默得如同死人。好不容易处理好了手,林安又指了指晏陵的脖子,道:“一并处理了。” 医师应是,刚要动手,却被晏陵阻止了。 晏陵道:“不必了。” “什么不必了?”林安故作凶狠地道,“父尊说了,但凡你有个三长两短,都要拿我问罪!你是不是想害我?” 晏陵语气平静,却不容置喙:“我自己来。” 林安寻思着,可能是伤的位置有些隐秘,晏陵脸皮薄,难为情,也能理解,清冷受嘛,都这样。索性就让医师留下伤药和干净的纱布。 等医师这边一走,林安也特别识相地背过身去,他道:“我不看你,你自己来。” 晏陵轻嗯一声。 身后很快就传来淅淅索索的响声,没一会儿,就听晏陵道:“好了。” 林安这才敢转过身来,正寻思着,自己是不是应该搬个板凳,再抓把瓜子,远远守着晏陵,防止他再自寻短见。 就忽听晏陵唤他:“你上前些。” “干嘛?”林安十分警惕,低声道,“晏守玉,我警告你啊,你别再胡来了!” “过来。”晏陵坚持。 “我若是不过去呢?”林安不进反退。 晏陵语气平静:“那么,我死。” 吓得林安忙三步并两步窜了上前,几乎要扑跪在地了,双手合十,给晏陵作揖,愁容满面地道:“晏陵,仙君,我的好母亲!往后你就是我的亲娘!” “……” “你千万不要再自寻短见了!你听我说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正所谓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沉舟侧畔……” “手。”晏陵直接打断了少年滔滔不绝的劝词,轻声道,“手心朝上,伸过来。” “啊?”林安万分不解,很快就惊道,“为什么又要打我?” 还打手心? 晏陵是在怨恨他,破阵之时,害死了所有人质? 还是在埋怨他,居然听从魔尊的吩咐,当真去拿了烧红的烙铁,要往他脸上烙?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晏陵!”林安小声道,“我没想杀他们,真的,我发誓!”他举起三根手指,“我若是说谎,就让魔尊断子绝孙。” 晏陵:? “晏守玉,你看看我——”林安凑近,眨了眨眼睛,“看见我真诚的眼神了吗?” 离得太近,晏陵愈发看清楚了他的丑。 真想拿把刀子,把他脸上的龙鳞剐了。 “手。” “晏守玉!你怎么就油盐不进呢?”林安气急败坏,“你脑子被狗吃了啊,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你分不清楚吗?” “手。”晏陵抬眸定定地看他,不容置喙地道,“这是最后一遍。” “我偏不给你!”林安调头就走,“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不管你了!” 他才走出一步,就一步! 余光一瞥,竟见晏陵右手并指一划,似要自刎,吓得林安一个飞扑,两手抓住他的双腕,重力将他狠狠往床上一按,力道之大,震得床板发出沉闷的响。 “别死!我怕了你了!” “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只要别死就行! 真要死,那也行。 别死在他面前,要死,也死在魔尊跟前啊,要不然林安可就百口莫辩了! 晏陵默然,他方才并没有想自杀,只是想施法,将魔尊之子捆起来而已。 他天生灵脉便与常人不同。 常人只有一根,而他有数根,还藏得非常之深,极难窥探。自绝一根灵脉,不算什么。 灵力也并没有完全被封。 不过是想借此,完成自己的目的而已。 可魔尊之子却非常紧张他,生怕他死。 亦或者可以说,魔尊之子贪生怕死,生怕自己受到牵连。 无论哪样都好,皆不重要。 两人挨得太近,姿势也异常暧昧,林安很快就发觉这样不妥,天底下哪有继子把病弱可怜,又年轻漂亮的小妈,往床榻上压的道理? 忙松开了手,赶紧退到床边了。 满脸尴尬地挠头,林安诚恳道歉:“我刚刚只是一时情急,勿怪,勿怪。” 晏陵起身,什么也没说,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林安无可奈何,只好哆嗦着把左手伸了过去,心想,如果晏陵真的很气愤,非得让他偿命的话,有很多种方式。 以魔尊对晏陵的宠爱程度,但凡晏陵说一句“我要他死”,那么,林安必死无疑。 眼下却让他伸手,可能只是想废他一只手。 虽然,林安很无辜,但他也知道,这可能是最轻的一种惩罚方式了。 咬了咬牙,他逼着自己把左手献了上去,林安忍不住又小声辩解:“真的不是我,你就不能相信我一次吗?” 晏陵依旧油盐不进,淡淡道:“两只。” “靠!我他妈冤枉死了!”林安立马不乐意了,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他道,“真的不是我!到底要我说多少遍啊?晏守玉,你别太……啊!疼疼疼!” 话音未落,晏陵二话不说,抓住他的手腕,飞快地往他掌心狠抽了一下。用的还是那只才烫伤了,又剜了肉的左手! 林安震惊:“你,你都不疼的吗?” “疼。”晏陵语气很平静,脸上也没有流露出丝毫的痛苦,他说,“但如果这样能让小殿下记住,在我面前应当谨言慎行,那么,再疼也是值得的。” 林安:“……” 这跟杀敌八百,自损一千,有什么区别? 他正腹诽,原本火辣辣的掌心蓦然一凉,他一愣,定睛一瞧,晏陵竟在为他上药。 “你……” “别动。” 晏陵低声道,将用剩下的伤药,仔细涂抹在林安的掌心,涂好一只,又让他换一只手。 发觉自己误会了晏陵之后,林安立马就乖乖换了手,看着为自己上药的晏陵,又想起动不动就训斥他,对他要打要杀的魔尊,林安鼻子一酸,差点就哭了。 亲爹还没后娘好,这逼日子一点不能过了。 “晏陵,你其实是相信我的,对不对?” 晏陵未言。 林安吸了吸鼻子,又道:“我就知道,你那么冰雪聪明,一定早就猜到,不是我故意杀人的。” “可箭终究是从你手里射|出的,阵也是你破的。”晏陵面无表情地说,“我只是答谢你,收敛了那些弟子的尸骸。以及……”略顿了一下,“方才在金笼之中,你不忍伤我之情。” “可是,晏陵,道理不是这样的啊。”林安忙道,“照你这么说的话,那箭也有错,弓也有错,束缚着那些人的锁链,也是有错的,可你怎么不把错,怪它们身上,就非得怪在被魔尊操纵之下的小傀儡,也就是从小就失去母亲,被亲爹虐待的可怜小黑蛟蛟我呢?” 边说,边吸着酸涩的鼻子,往晏陵跟前凑,眼巴巴地抬眸望他,声音软糯糯的,眼神明亮还天真。 晏陵看他一眼,缓声道:“弓箭也好,锁链也罢,都是死物。” “可你也可以当我是死的啊。”林安很认真地道,“我只是会喘气而已。” 晏陵:“死物可不会像你这般巧舌如簧。” “那死物也不能像我这样,从旁伺候母亲你啊。”林安满脸真诚,“留着我,我以后还能给母亲养老送终呢。” 晏陵:? 林安掰手指头算:“我什么都会干,洗衣服做饭,算账奶孩子,样样精通。”想了想,他又道,“吃得还少呢。” 为您提供大神 萝樱 的《清冷师尊的错误打开方式》最快更新 12. 看见我真诚的眼神了吗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3. 晏陵,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晏陵心里补充,脸皮挺厚,还脏话连篇。 定定地看了他片刻,然后问:“一直以来,我都不知你的名讳。”只是一直听魔尊喊他逆子,孽畜,小畜生。 “林安,双木林,平安喜乐的安。” 这也是他的父母,对他的祝福,愿他往后平安喜乐。结果他年纪轻轻就死了。 真是好可惜。 明明他只是想挣点学费,好减轻父母的负担而已。 “林安……”晏陵低声念了一遍,随即抬眸看他。 “这是母亲给我起的名字。”林安鼻尖有点酸涩,又道,“也叫夜弦,朝歌夜弦的那个夜弦。”夜弦是魔尊之子的名讳,原文里草率地提过一嘴。 想了想,林安又说:“但林安这个名字,我从未告诉过其他人,你不要在人前那么唤我。” 晏陵问:“魔尊竟也不知么?” “他不配知道。”从魔尊的嘴里,喊出这个名字,是对林安的一种侮辱,他觉得脏。 晏陵沉默。 如此说来,他就是第一个知道魔尊之子,还有个别名叫林安的人。 可是……为什么? 人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虎父无犬子。魔尊之子纵然远远比不上其父狠辣,但也不该如此单纯才是。 这般轻而易举就将自己的乳名告诉了外人,又是为了哪般? “那又为何告诉我?”晏陵听见自己在问。这就开始信任他了么? “因为……”林安想了想,然后说,“因为,你也是我母亲啊。” “……” “即将成为我的母亲,距离大喜之日也没几天了。”林安话锋一转,耍了点小聪明,他说,“我唤了你母亲,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那你的徒弟们就是我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以后绝对不可以让他们伤害我啊。 “一家人?”晏陵嗤笑,低眸瞥了一眼缠满纱布的左手。 林安道:“这事就是个意外,魔尊一直都喜怒无常,阴晴不定,我有时候也挺怕他的。” 晏陵望向了他,林安吞咽了一下,很坦诚地道:“好吧,我承认,我一直都很怕他。”低了低头,少年开始抠手了,“实话告诉你罢,我早就想离开魔界了。” “当魔界的少主难道不好么?”晏陵语气平淡,还带着点隐晦的讥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不好。”林安大力摇头,“我天生就没什么远大抱负,只想过普通人的生活。” 晏陵:“但这很难。” “难不难的另说,凡事总得试一试。” 晏陵听见此话,顿时就笑了。 他一笑,林安就有点慌,忽闪着一双明亮澄澈的眼睛,望着晏陵,虽然脸上黑乎乎的,但小模样呆呆的,有几分可爱。 看久了,也就看顺眼了。 林安稍微晃了晃脑袋,一对短短的黑色龙角,就从额头上冒了出来。 小黑蛟毫无察觉,叠着双爪,立在床边望向晏陵。 晏陵看着少年短短的龙角,陷入了沉思。 很久之后,才又开口:“那我问你,你是谁的儿子?” 林安:“你的啊。” 十分理直气壮! “……” 晏陵竟一时语塞,觉得太阳穴都隐隐作痛,他清清白白的一个人,今年不过二十八岁,自幼修的就是无情道,从未对任何人动过心,也没成过亲,何来的孩子? 不过就是来魔界一趟,就多出了一个儿子来? 他问:“你就这般希望我嫁给你父尊当续弦?” 林安摇头:“我不希望。” “那你还……”一口一声娘?一口一声母亲? “可不是你说的吗,为了两界的和平,所以自愿和魔界联姻啊。”林安眨着大眼睛,龙角尖和他的眼眸一样乌黑明亮,散发着柔和的光泽,“可你不跟我父尊成亲,那还能跟谁成亲啊?他就我一个儿子……你,你想跟我啊?” 晏陵:“……”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呀?”林安见晏陵神色有异,抿唇不语,索性就凑近了些,直言不讳地问,“说话呀,你不跟他成亲,难道要跟我吗?” 晏陵抬眸定定地凝视着面前的小黑蛟,倒是要瞧瞧,这黑不溜秋的小东西,有多厚的脸皮。 “不是吧,你该不会真想……想跟我,可是,可是为什么啊?”林安直起身来,啃着手指甲,一副震惊还迷茫的样子,“我虽然是比那老东西年轻,但……但我丑啊!” 晏陵:“……” “我承认,我这个人确实是有一些很特别的人格魅力,但……但……”林安满脸愁容。 晏陵:“但是什么?” “我不行,我长得丑,我不配!晏陵,你清醒一点!老东西一日不死,你就一日是我小娘!” 林安两手乱摆,头也一晃晃的,龙角在他额间若隐若现。真诚的样子,半点不似作伪。 晏陵仔细端详了他片刻,实在很难将眼前这个少年,和此前凶神恶煞,闯入殿中,二话不说就撕扯他的衣衫,钳着他的下巴,往他嘴里灌药的小畜生联系在一起。 他一巴掌,直接把魔尊之子打回原形了么? 到底哪一面,才是魔尊之子的本来面目? 还有,什么叫作“老东西一日不死,你就一日是我小娘”? 那倘若老东西死了,他就不是魔尊之子的小娘了,又该是他什么人? “晏陵,我知道你受委屈了。我又是整个魔界,唯一一个对你好的人,你对我有点动心,我也能理解。” 晏陵抬眸静静观望。 林安继续出言宽慰他:“但你千万不要喜欢我,你这般美若天仙,而我如此丑陋不堪,我……” “我不喜欢你。”晏陵直接出声打断,语气平淡地道,“夜弦殿下过虑了。” 林安绞着十指,轻声道:“什么殿下不殿下的?你喊我名字就行了。” 见晏陵不说话,片刻后,他又问:“我还有一事不明白,魔尊明明知道你我之间……嗯,有点不清白,但为何还要……” “他不过是在羞辱我,警示我罢了。”晏陵轻笑,“当然,你也不要掉以轻心,他随时可能清理门户。” 此话一出,晏陵很明显看见林安脸上流露出了惧意,心里不免暗暗一笑。 晏陵:“你很怕死么?” “谁不怕死啊?我……我今年才十七岁啊。”林安很苦恼,“我还没活够呢。”想了想,他又抬眸望向晏陵。 好几次他都想问问晏陵,可不可以保护他,但又觉得晏陵都自身难保了。 林安觉得,自己还是趁早逃跑为妙,远离是非之地,方能苟且偷生。 但他还没来得及跑,魔尊又来了,这回还带了医师刚熬好的汤药,以及一些饭菜来。 林安瞥了一眼,心想,都是我爱吃的。但他也很自觉,低眉顺眼地退到一旁,脚碾着地板,听魔尊哄劝晏陵。 “玉郎,你放心,本座自有法子为你续上灵脉。” “眼看着你我大喜之日将近,再不许你胡闹了,你若心里烦闷,只管向本座发作,何必伤害自己?本座委实心疼得紧啊。” “只要你乖顺,本座有什么事是不能应你的?剑宗往后就是你的娘家,闲暇时,本座还能带你回去看看。” “来——”魔尊将晏陵小心翼翼地扶坐起来,然后端来药汤,亲自吹温了,喂给晏陵喝,柔声道,“喝了药,伤才好得快。” 晏陵面无表情,直接躲了过去,并不肯喝药。 魔尊脸色沉了沉,望着病美人煞白的俊脸,又实在不舍得发火,只能压着火气,轻声哄他:“玉郎,你也不是孩子了,何必同本座使小性子?” 晏陵还是沉默不语。 一来二去,魔尊又失去了耐心,神情一变,冷冷道:“你别以为本座喜欢你,就不会拿你怎样!以本座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何样的美人求不得?” 晏陵:“那魔尊又何必对晏某死缠烂打,纠缠不休?如犬啃骨,咬之不松?” 林安听见此话,当场倒抽冷气,寻思着,这两人一个脾气暴躁,一个性情刚烈,属实是针尖对麦芒了。 但凡二人之中,有个人是哑巴,这感情之路也能顺当点。 不过该说不说,晏陵说话真好听啊。 不过就是有点侮辱狗了。 他听着二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的冷嘲热讽,出了一脑门的冷汗,觉得自己应该退避,遂悄默默地往外溜。 却忽听魔尊气急败坏地吼了一声:“夜弦!去,拿为父的鞭子来!” 林安吓得一激动,望了一眼神情淡漠,不惧生死的晏陵,硬着头皮向魔尊道:“父尊,区区一个晏守玉,不值得父尊如此大动肝火。” 魔尊冷笑:“你是想为他求情?” 林安摇头,冷汗浸透了里衣,佯装镇定道:“只是医师说了,晏守玉伤重未愈,若是再不好好休养,只怕凶多吉少。”顿了顿,他飞快扫了一眼魔尊的神情,又道,“当然,他如此气父尊,纵死也不足惜,待孩儿去为父尊寻来比他更美的美人。” 魔尊听罢,用审视的目光扫了他几眼,沉声道:“难得你如此乖巧。”他也破天荒地对儿子有了点好脸色,“辛苦你了,本座听闻你爱食巨蟒,回头便命人替你寻来十条,够你好好享用一顿了。” 为您提供大神 萝樱 的《清冷师尊的错误打开方式》最快更新 13. 晏陵,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4. 你是不是想摸我的龙角啊? 等等! 一顿吃十条,还他妈巨蟒?! 他是猪蛟吗? 前脚林安才告诉晏陵,他吃得少,后脚就被拆台了! 林安赶紧礼貌拒绝:“父尊,我口味变了。” 魔尊疑惑:“变了?” 林安一本正经:“是啊,男大十八变嘛。” “那换成十头活牛。”魔尊道。 “可我也不爱吃活牛。” 魔尊已经隐隐有些不耐烦了:“那就换成十头山猪!” 可这不是吃什么的问题,而是吃多少的问题。林安都不知道怎么去解释。 “你现如今还在魔婴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本就天生蛟体,身骨孱弱,身形矮小,再不多吃点东西,往后还能有什么作为?本座像你这般大时,已步入魔渡期了。”魔尊冷声道,就差把“你真是个废物”写脸上来了。 林安颇为惊讶,原来原主正处于魔婴期,这么说来,实力也还可以,毕竟年龄尚小。 一般蛟都能活上千年,原主刚好和他同岁,十七岁,分明就是条宝宝蛟。 对于魔修来说,大致分为七个等级,聚气,化形,魔婴,入魔,魔渡,待第五个阶段渡了魔劫之后,就能升为魔尊了,也就是老东西现在的阶段。 最顶峰则是魔神。 但原文里说,从古至今,就没出现过一个魔神。 原文里还说,魔神一出,四海枯竭,五湖逆流,六合同悲,八荒哀鸣。 魔尊沧溟已经是魔界有史以来的战力天花板了。 十六七岁就抵达了魔渡期,说是天赋异禀毫不为过。想不到魔尊还是个龙傲天。 林安心想,那自己就是龙傲天的废物无能的显眼包丑儿子。 许是父爱灵光乍现了,魔尊恍惚想起,正是因化形期无人正确引导,才导致儿子至今为止,面部龙鳞依旧未蜕。片刻后,魔尊轻声道:“你也累了,先下去休息吧。” 林安颇为受宠若惊,战战兢兢地拱手退下,还没走出殿门,又听见身后传来魔尊的冷斥声。 “晏守玉,别跟本座装什么三贞九烈,本座降服过的烈马,不计其数,他们每一个人最开始,都如你一般宁死不从,可是后来,凡是尝过其中滋味的,便欲罢不能。” 林安顿足,听的拳头都硬|了,本以为这话已经很难听了,谁料还有更难听的。 “你以为,你不吃不喝,本座就奈何不了你了?本座大可以脱了你身上的道袍,将你打入艳楼之中,由得那里的艳姬调|教。待将你调|教得一闻到男人的气味,便欲罢不能,痴缠着索要,纵是你那时赤|身|裸|体跪在本座面前,求着伺候本座,本座也不屑于理你,你便该明白,现在本座待你有多如珠似宝!” 林安听得暗暗啧舌。 这纯粹就是在赤|裸|裸地羞辱晏陵啊! 真的很难想象,原文后期居然没有火葬场! 鬼使神差的,他又折身回殿。 偷偷观望晏陵,就见晏陵满脸平静,面色煞白如纸,气息奄奄,纵然听见如此羞辱之言,也未有任何情绪起伏,安详得如同死人。 不愧是修了无情道的清冷仙君,确实心性远非常人可比,林安再度敬佩起晏陵来。 倘若是换作林安,肯定气得脸红脖子粗,二话不说就同魔尊互扯头发了。 晏陵,真男人! 林安打心底里敬佩他! 魔尊气愤不已,挥手就要打晏陵,林安见状,瞳孔剧颤,下意识发出了声音,那一掌就停在了半空中。魔尊转头看他,冷笑:“你还没走?” 林安:“……” 可如果他走了,魔尊会不会打晏陵? 林安很苦恼,他不想晏陵再受到任何伤害了。 不过转念一想,他走不走,都阻止不了魔尊打晏陵,索性还是走吧,眼不见心不烦。 横竖他阻止不了。 林安拱手就要退下,魔尊却放下手,长叹口气,他道:“罢了,来,伺候你母亲用药罢。” 林安赶紧走上前去,在魔尊冰冷的目光注视下,哆嗦着端起了药碗,然后抬眸请示魔尊,见魔尊抬了抬下巴,便深呼口气,用勺子喂晏陵喝药。 晏陵却也没喝,依旧沉默安详。 林安喂了几次,也喂不进去,又不好开口,只能又用目光请示魔尊。 魔尊冷笑:“继续喂,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今日必须把药灌进去,否则,你就滚出去受五十鞭笞!” 林安:“!!!” 手一哆嗦,差点一碗药直接泼晏陵脸上。 他也顾不得旁的了,赶紧开口央求:“求您喝药罢,母亲!” 晏陵定定地望向了他,薄唇微抿,目光深沉晦涩,似有话想同他说。 林安愣了愣,竟福至心灵一般明白了什么。 然后,他狠了狠心,当着魔尊的面,一把钳住晏陵的下巴,强行将药汤往他嗓子里灌,晏陵自然被呛得咳嗽,原本煞白的脸,也红了几分。 魔尊瞬间心疼,刚要出手阻止,随即又想到什么,笑道:“好孩子,做得好!” 等一碗药灌进去后,林安整个后背都湿透了,故作镇定地同魔尊道:“父尊放心,孩儿一定好好伺候母亲!” 魔尊朗声笑道:“好!这才像本座的儿子!男人一旦被美色所迷,什么宏图霸业,尽数毁于一旦!”他难得夸赞一句,望向晏陵,意味深长地问,“吾儿可有好法子,让你母亲药到病除?” 林安心惊胆颤,又不敢不回,只能硬着头皮道:“这有何难?母亲得的只怕还是心病,心病还须心药医。” 魔尊:“说下去。” “若母亲的病治不好,便拿……”林安心里疯狂双手合十,狂念阿弥陀佛,在魔尊的逼迫之下,只能说出,“剜人心,入药为母亲治病。” 此话一出,魔尊极为满意,可能也是头一回觉得,这个儿子有几分自己当年的狠辣。 晏陵抬眸,深深地凝望着林安,他很清晰地看见,林安的嘴唇在哆嗦,眼眶都有些濡湿。 好像随时都可能大哭出来。 可能对林安来说,待在魔尊身边,如置身地狱。 而能救林安逃出地狱的,只有他,晏陵,晏守玉。 没过一会儿,外面有侍卫来报,附在魔尊耳畔,低声说了什么,魔尊神色骤变,便要离开。 离开之前深深望了几眼晏陵,然后才偏头同林安道:“弦儿,你看着他好好用饭,不许再出任何乱子。” 林安被这一声“弦儿”恶心到了,但还是佯装镇定地拱手,沉声应道:“孩儿定不辱命!” 等魔尊这边一走,林安绷紧的身子,才嗖的一下垮了,忙转头给晏陵作揖。 “晏陵,你是能理解我的,对吧?” 晏陵抬手抹掉唇角残余的药汁,下巴上还隐隐浮着发红的指印,面无表情地道:“我不能理解。” “你——”林安往前凑近,压低声儿道,“我方才也是逼不得已啊,你没听老东西说吗?要鞭笞我五十,五十!”他瞪着乌乌的眼睛,“我会被打成一条死蛟!” 晏陵这才抬眸望向他,语气清寒:“你很贪生怕死。” “这点我不否认。”林安坦然承认了,又道,“世间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不惧生死的,我说到底了,也只是个没娘疼,没爹爱的可怜孩子。” 晏陵:“你还要剜我剑宗弟子的心。” “不剜,不剜!”林安连连摇头,额上的龙角一晃晃的,举起三根手指向他保证,“我就是那么顺嘴一说,你别当真啊。” “那你说的哪一句话,可以让我当真?”晏陵定睛望向小黑蛟短短的龙角,喉结轻微滚动了一下。 林安愣了愣,随即伸手一摸,就摸到了凉冰冰,又滑溜溜的龙角。他眨了眨眼睛,问道:“你是不是想摸我的龙角啊?” 晏陵摇头。 林安又问:“你想摸就摸啊,为什么要忍着?”他不明白晏陵这个人怎么那般隐忍,索性就弯腰歪头,主动凑过去给他摸,嘴里一叠声地道,“摸啊,你摸摸看嘛,摸了我的龙角,就不许再生我的气了!” 晏陵下意识往后躲闪,后背就抵在了床头,退无可退了,胸口蓦然被什么东西戳中,那对短短的龙角,就已经近在眼前了。 “摸呀。”林安歪着头,满脸真诚地道,“没关系的,是个人都会有好奇心的。” “我不……”不好奇。 可龙角已经戳到他的胸口上了,晏陵的心脏咚咚跳动,耳根子竟罕见地红了。 林安毫无察觉,见他迟迟不动,索性就抓着晏陵的手,直接放到了自己的龙角上。笑嘻嘻地问:“凉不凉?滑不滑?摸起来是不是很像上好的玉石?” 晏陵觉得自己的耳根子在发|烫,骨节分明的纤细手指,就这样轻轻搭在龙角上。确实凉,也滑,很像玉石,但……但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很不对劲。 “那……你摸了我的龙角,就不许再生我的气了。”林安笑得脸上的龙鳞都皱在了一起,明明非常丑,但又有点可爱。 晏陵沉默了。 他来魔界的目的并不纯粹,甚至会给魔界带来前所未有的灾祸。 不仅会诛杀魔尊,就连魔尊之子,也在他的死亡名单之内。 可是现在——他沉默了。 为您提供大神 萝樱 的《清冷师尊的错误打开方式》最快更新 14. 你是不是想摸我的龙角啊?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5. 你的尾巴露出来了 其实,剩下那些人质死不死的,晏陵并不是很在意。 他自绝了灵脉,也无非是想利用魔尊,渡劫而已。 晏陵修的是正道,一般来说,有七个境界,分别是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渡劫,飞升。 他自出生起,无须人教,自会炼气,三岁步入筑基期,年仅九岁就凝结出了金丹,人称神童。十五岁步入元婴期,十六岁一战成名,成为修真界有史以来,天赋最强的修士。 后来就先后收了三个徒弟,一边教徒,一边修炼,短短十年,就跨越化神,到了渡劫期,距离飞升只差一步之遥。而他当时仅仅二十六岁。 但后面两年,修为却毫无半点精进,甚至他越努力修炼,修为反而出现倒退的迹象。 晏陵多次以为,自己可能修为就到此为止了,穷尽一生,只怕都无缘飞升。 直到后来,一天夜里,他惊觉星辰骤变,天象有异,忙对月掐指一算,转机竟出现在了魔界! 刚好,魔尊连月以来,对他死缠烂打,各种痴缠。 晏陵反复思忖,又起阵算卦,终于得出了答案——情劫。 他的情劫出现了。 想不到,他迟迟无法突破渡劫期的原因,竟是卡在了情劫之上! 晏陵也万万没想到,自幼就修无情道的自己,所要渡的劫,不是什么雷劫,心魔劫,八苦劫,天刑劫,混沌劫,竟是情劫! 修士心里,没有情爱,这是当时晏陵的第一反应,他情愿去渡最可怕的天刑劫,也不想渡什么情劫。 晏陵当时也曾想过,不飞升也罢,他的无情道不能破,世人污秽,人心污浊,肉身肮脏,没有任何人有资格破他无情道心。 尤其他发现,与他渡情劫之人,十之有九就是魔尊沧溟,晏陵就更觉得恶心至极。 可他同时又十分愤懑,凭什么天赋异禀的他,努力修行了那么多年,竟最终无缘飞升? 沧溟配断他飞升之路? 也配乱他道心? 晏陵自认为道心坚若磐石,他想飞升,那就入了这凡尘,又如何? 待他与魔尊成亲,再杀夫证道,原地飞升! 如此,晏陵才在察觉到魔尊之子混入剑宗时,推波助澜,助他偷走仙山布阵图。 这才有了后来,魔界大军压境,强抢剑宗仙君的荒唐事。 只为飞升,无关风月。 但在很多年后,晏陵回忆往昔时,又不禁感慨:他的道心不过如此。 他的定力,也不过如此。 —————— 晏陵说自己不饿,想休息会儿。 林安劝他:“多少吃点啊,你现在灵力全无,此前又受了重伤,现在灵脉也断了,身子定虚弱得厉害,要是再不吃饭,一定会死的!” 说到这个死,林安又赶紧呸呸,摸了摸木头,望着晏陵的脸,十分诚恳地道:“你手疼是不是?那我喂你吃。” 晏陵摇头,这点疼算不了什么。他嘴苦,那汤药太苦了。 林安见他又开始油盐不进了,就有些焦灼,万一被魔尊知道,撤下去的菜原封不动,那挨鞭笞的,岂不就是可怜的自己了? “你确定不吃?”他又问。 晏陵摇头。 “你不吃,那我就吃了啊。” 见晏陵点头了,林安才拿起筷子,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晏陵望着他狂野的吃相,忽然想起魔尊说他一顿吃十条巨蟒,孩子是丑了点,但胃口蛮好,比猪都好养活,不挑食,居然还吃青菜。 不像他座下的三个逆徒,小时候很难养,这也不吃,那也不吃,欠管教。 他躺下阖眸养神。 “一会儿药熬好了,我给你端来。”林安抹了抹嘴,吩咐侍女将吃得一干二净的碗碟撤下。 晏陵一想到那个药就心烦,遂也没理。 林安见他这副安详的样子,眨了眨眼睛,忽然问他:“你是不是怕苦啊?” 晏陵:“并没有。” “肯定是怕苦,我刚刚说要给你端药,分明看见你蹙眉了,还不承认呢。”林安笑嘻嘻地道,“我不会笑话你的,毕竟我也怕苦,草药什么的,苦得要死,我之前还听人说,熬药时千万不能翻着看,要不然就喝不下去了。” 晏陵睁开眼睛:“为何?” “因为药材里有很多那种东西。” 晏陵追问:“哪种东西?” “就是人中黄啊,猪苓,左盘龙之类的。”林安口舌太快。 晏陵不修医道。 骤然一听这三个药名,还有些茫然。但直觉告诉他,这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否则,林安脸上是不会出现这般怪异表情的! “说!”晏陵已经微微起身,寒着脸,冷冷道,“你都知道什么?” 林安吓了一跳,也后悔自己嘴快了。 坏蛟! 大坏蛟! “我以后再也不乱说话了。”小黑蛟对起了爪子。 可晏陵分明已经猜出点什么来了,薄唇紧抿。 林安见状,便觉大事不妙,撒腿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道:“我突然想起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做!等晚些时候,我再来看你!” 竟脚底抹油直接溜了。气得晏陵一掌狠狠打在一旁的矮桌上,瞬间将紫檀木的桌子,打得四分五裂。 鲜血顺着纱布浸了出来。 他低头看了看血淋淋的手,半晌儿都没喘匀气。 比被野猫挠了,还恼火。 林安才出殿门,正打算四处转转,能不能趁机逃离魔界,谁料迎面就遇见了之前那个人首蛇身的小美人。 “奴见过殿下!” 小美人蛇才一弯腰,怀里藏的蜜饯就骨碌碌地滚了出来,吓得他面色惨白,手忙脚乱地抓起蜜饯胡乱藏。 “别藏了。”林安觉得有点好笑,“我都看见了。” 他记得,魔界是不允许出现甜食的,因为原主的母亲生前爱食甜食,所以,在凤凰死后,魔尊就下令,不允许魔界出现甜食。 这条竹叶青也真是胆大包天,幸好遇见的是林安,要不然竹叶青能被魔尊下令砍成一段一段的。 “念你服侍我多年的情份上,我饶你一回。”林安故作冷漠,实则馋了,他道,“把所有蜜饯都留下,你走罢。” “可,可……”小美人蛇眼泪汪汪地抬眸,“除了蜜饯,还有别的。” 别的? 林安:“拿来。” 见小美人蛇掏出一把菱角来,林安顿时就乐了,心道,这条竹叶青还蛮贪吃嘛,都不知道从哪搞来的。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晏陵喝药终于有蜜饯可以吃啦,吃了蜜饯嘴巴就不苦了。 等小美人蛇走远了,林安才赶紧把包着的蜜饯和菱角藏怀里,又低头一颗颗把地上的蜜饯捡起来,随便吹了吹灰,就塞嘴里吃了。 非常甜! 甜得他蛟尾都露了出来,在身后一摇一晃的,恨不得翘到天上去。 连吃几颗之后,林安才突然反应过来,为啥他要吃掉地上的,给晏陵吃干净的啊? 干不干净的,晏陵又不知道啊。 但林安最后还是把干净的蜜饯都留给了晏陵,到了晚上再去伺候晏陵用药时,晏陵还一脸的不高兴。 似乎还记着之前的事,不肯喝药,一滴都不肯喝。 林安就只能告诉他,自己去查过药材了,里面没有自己之前说的那三味药。 晏陵冷眼看他,林安就只能对天发誓:“若是我撒谎,就不得好死!” 饶是如此,晏陵还是不肯喝,甚至直接问他,里面都有哪些药材。林安实在说不上来,磕磕绊绊好久,才长叹口气,低头认错:“我说谎了。” 晏陵冷笑:“你方才发了毒誓的。” “我是发毒誓了,但、但我又没说让谁不得好死啊?”林安理所当然地耍小聪明。 这小黑蛟噎得晏陵的胸口都隐隐作痛。 “要不然这样,你要实在不放心的话,那我喝一口,你喝一口?”林安眨了眨眼睛,用了激将法,“怎么,仙君该不会真怕喝药吧?” “并不。” “那你证明给我看啊,来。”林安把药碗推到他面前。 晏陵低眸瞥了一眼乌漆嘛黑,又苦又涩的东西,淡漠地说:“我可以证明,但没必要……唔。”他的瞳孔瞬间颤动,那该死的小黑蛟,竟突然出手,一手捧住他的后脑勺,一手端着碗,二话不说直接往他嘴里猛灌一口! 就这一口,晏陵觉得,修炼了将近三十年加在一起的苦,都没这口药来得苦涩! “你!”晏陵的胸膛剧烈起伏,银白色的长睫都一颤颤的。 “我什么我?”林安道,“那我总不能嘴对嘴喂你喝吧?” 这多轻浮啊? 晏陵:……? 魔族人说话都这般“直抒胸臆”的? 林安见晏陵又开口训斥,火速塞了颗蜜饯在他嘴里。 晏陵:!!! 大胆! 林安凑近些,眼巴巴地问:“甜吗?” 晏陵:“……” 就……确实挺甜的。但这是什么东西? “是蜜饯啦。”小黑蛟晃着身后突然冒出来的尾巴。 晏陵依旧迷茫,他并不知道何为蜜饯,也从来没有吃过蜜饯。他出生名门正派,从小就生活在条条框框的规矩里,虽也是锦衣玉食,但门中为了培养他艰苦卓绝的精神,从不给他吃甜食。 他又天赋异禀,很早就学会辟谷了,更用不着吃东西了。 没吃过,所以,他不喜。 这是第一次。 须臾,晏陵含着蜜饯,对林安说:“你的尾巴露出来了。” 为您提供大神 萝樱 的《清冷师尊的错误打开方式》最快更新 15. 你的尾巴露出来了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6. 想摸尾巴,但不说 林安扭头望去,果然看见一条黑黝黝的蛟尾,当即尾巴摇摆得更欢快了。 晏陵暗想,小黑蛟不知羞,待会儿可能会让他摸摸尾巴,非礼勿摸,他得严词拒绝。 所以,当小黑蛟再度开口时,晏陵脱口而出:“我不想摸你的尾巴!” “啊?”林安满头雾水,瞪大眼睛望向面色微红的白发仙君,“我什么时候让你摸我尾巴啦?” 晏陵:……? 方才竟是他的臆想! “我刚刚是说,良药苦口利于病,我真不是在害你。”顿了顿,尾巴从林安的背后绕了过来,在晏陵眼前晃来晃去,他问,“你该不会是想摸我尾巴罢?” 晏陵摇头,脸更红了,为了掩盖神情的不自然,他主动接过碗来,一饮而尽。林安也特别乖觉,立马喂他吃蜜饯。 却被晏陵扭头拒绝了。 林安用尾巴尖尖挠了挠太阳穴,觉得晏陵好像又不高兴了,但他真的不明白,晏陵为什么不高兴。 就因为自己没有主动把尾巴送到晏陵手里吗? “你生气了吗?”林安用尾巴尖尖,小心翼翼地戳了戳晏陵的肩膀。 晏陵不理他,肩膀还躲了一下,很明显不想让尾巴碰。 “为什么生我气?” 林安凑近了些,尾巴直接在晏陵的脖子上围了一圈,尾巴尖尖正好对准了晏陵的脸,还强行把面着墙的脸,掰正回来,林安歪过头,望着晏陵发红的脸,惊疑地问:“你的脸好红啊,是不是发烧了啊?” 说着,林安抬手要摸他额头。晏陵忙道:“不许碰我!” 林安悻悻然地缩回了手,直接用尾巴尖尖攀上了晏陵的额头,温度适中,没有发烧。他怕尾巴勒疼晏陵了,索性又收了回来。 尾巴上细密光滑的龙鳞,划过青年的皮肤时,产生了一种细微的酥麻感。 晏陵攥紧拳头,呼吸有一瞬是停滞的。片刻后,他才冷静下来:“我没有生气。” 林安道:“没生气就好,我就担心你生气,万一把你气死了,那我也活不成了。” 晏陵呼吸一紧,属实是有点恼火。 可见林安从怀里掏出一把黑乎乎的,像小牛角一样的东西时,又有些好奇。 “这是煮好的菱角,把外壳剥开,吃里面的肉,吃起来粉粉糯糯,清甜清甜的。”林安说这话时,往床上搬了个矮桌,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肉粥,配几盘爽口酱菜。 他知道晏陵的左手受伤了,不方便剥菱角,索性就坐在床边,低头剥。 晏陵:“我没胃口。” “多少吃一点嘛,你现在灵力都被封了,同常人无异,不吃饭会胃疼的。”林安头也不抬一下,又说,“再说了,你不吃的话,回头魔尊又该训斥我了。” 晏陵:“与你无……”关字还没出口,嘴里又被塞了东西,倘若不是吐东西实在不雅观,他一定会直接吐出来。 小黑蛟怎么总喜欢喂他吃这吃那? “好吃吗?” 林安满怀期待地望着他,眼珠子黝黑明亮,像两颗珠子一样圆,分明就是幼兽的眼眸。 可能兽类的天性就是如此罢,横竖没有坏心思,晏陵是这么想的,神情如常,口是心非地道:“一般。” 林安自己尝了一个,觉得挺好吃的,定是晏陵嘴巴太挑了,但见他愿意吃菱角,大方的林安索性全分给了他,低头继续卖力剥,剥好一个,就顺手塞晏陵嘴里。 边剥边馋,却一个都不舍得再吃了,肚子很快就跟他抗议了。 晏陵道:“别剥了。” “没事,就只剩最后几个了。”林安连头也没抬。 晏陵望着少年的侧脸,看得出神,突然有点理解为何有那么多的修士喜欢圈养灵宠了,确实可爱。 片刻后,他默默挖了一大勺肉粥,送到了林安唇边。 林安倒是很坦然自若,张嘴就吃。 就这样,晏陵喂他喝肉粥,他给晏陵剥菱角,在偌大的魔界之中,同被魔尊压迫欺辱的二人,渐渐走到了一起。 原本,林安以为接下来的日子都会如此平静,哪知当天夜里,魔尊就传唤他来,告诉他,已经找到为晏陵续上灵脉之法了。 据说是魔尊翻阅了魔界之中现存的所有古籍,才终于寻得之法。 还说,共须三种东西,才可炼制出续上灵脉的丹药。第一种,乃龙之护心鳞。 林安听到这里时,脸色已经发白了。 第二种东西,便是蛟龙之角。 这完全就是冲他来的!林安二话不说,调头就跑,却被魔尊施法,直接捆成了麻花,拖回了大殿中央。 林安大喊:“不要!” “住口。”魔尊有些嫌弃他,居高临下地道:“你的命都是本座给的,没有资格说不!” 林安吓得要命,他知道护心鳞对一条龙,或是一条蛟来说,有多么重要,这玩意儿是龙体最坚硬的部位,一共有三片,呈三足鼎立之势,中间包围着一片逆鳞。 剜鳞同剜肉没什么区别! 他一急,赶紧道:“父尊!不是我不愿意剜鳞救母,只是我年纪尚小,我的护心鳞还没长好!” 魔尊道:“护心鳞取为父的。”顿了顿,他又沉声道,“但护心鳞和蛟龙角之间,必须得血脉相连才行。”虽说小黑蛟不是他亲生骨肉,但他与小黑蛟的生父,实则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伯父和侄儿,怎么不算血脉相连? 林安还是连连摇头。 先不说难不难看,剜龙角得多疼啊。 他不是不想救晏陵,但他真的很怕疼。 当他看见,魔尊幻化出的雪亮匕首,还沉着脸,一步步向他逼近时,恐惧瞬间攀上了顶峰。 林安急中生智,忙道:“父尊!我愿意剜角救母!” “很好,这才是本座的好儿子。”魔尊脸色稍缓,难得和颜悦色,轻声道,“莫怕,为父下手很快,不会太痛。事后,定给你补偿。” 林安什么补偿都不想要,他只想保全自己的龙角! 他问:“第三种灵物取来了吗?” 魔尊:“未曾。你问这个作甚?” “父尊,你想啊,不管是护心鳞,还是蛟龙角,都是灵物,一旦剜下,灵力便会开始溃散。”林安心惊胆颤,尽量保持冷静,有理有据地说,“不如,先取来第三种东西,再剜护心鳞和龙角也不迟!” 魔尊略一思忖,觉得有点道理。他沉沉望了小黑蛟几眼,料想这小东西,也逃不出他的五指山。索性收了匕首,他道:“明日,你随为父一起前往不周山,取来神芝草之果。” “为何?”林安震惊,脱口而出,见魔尊脸色难看,急忙解释,“我,我只是魔婴期,实力远远不如父尊,唯恐拖累父尊。” 魔尊脸色这才缓和,他道:“自古以来,凡是奇珍异宝,必有神兽看守。那神芝草便是由上古神兽太阳烛照看守。” 林安:“那我就更不能随父尊一起前往了,就以我的实力,只怕不能在神兽掌下,走过十招!” “你太高看自己了,还十招……你连一招都撑不过去。”魔尊冷笑,而后,他又道,“但想让那神芝草盛开结果,须得龙凤之血。” 林安:“可我是蛟啊。”他又猛然想到什么,龙凤之血……他不就是龙和凤凰结合所生的吗? 那他身上的血,不就是龙凤之血吗? 原来,冥冥之中能救晏陵的,只有他啊。 林安暗暗垂泪,果然是炮灰命,天生就是给主角当养分的。他打定了主意,这个魔界再也待不得了,一分一秒都不能待了。 哪怕再多待一秒,他都有可能身首异处。 等回到寝殿时,林安连夜就开始挖地洞,打算逃命。 可他的这个决定,很快又被另一个决定给否定了。 原因竟是晏陵。 夜半三更时,晏陵终究还是出事了,他快死了。 为您提供大神 萝樱 的《清冷师尊的错误打开方式》最快更新 16. 想摸尾巴,但不说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7. 他若死了,你就为他殉葬 林安误以为魔尊那老不死的贱批又伤害了晏陵,急急忙忙往殿里窜。 心里琢磨着,一会儿哪怕魔尊拿鞭子抽,或者是拿剑劈向晏陵,他高低都得扑过去抱住魔尊的大腿,好生阻拦一二。 殿里,魔尊赤红着眼睛,半揽着晏陵,冲着跪了一地的医师,厉声呵道:“养你们这群饭桶有何用?通通拉出去剁碎了喂狗!” 林安有些不忍,便道:“父尊,灵脉本就难续,法子倒有,只是灵药难求,倒也不全然是他们的错!” 魔尊见到他,原本暴戾的情绪竟然稍微缓和了些,摆了摆手,示意医师们都退下。 等林安又靠近些才发现,晏陵双眸紧闭,气若游丝。 原本雪白的衣领,都被鲜血染透了,他唇角和下巴上,也满是鲜血。忽然,又一大口鲜血涌了出来,林安眼睁睁地看着晏陵的脸色更白了,也眼睁睁地看见魔尊的眼眶微微发红,似乎,要落泪了。 魔尊小心翼翼地将晏陵放倒在床榻上,用手帕擦拭他唇上的血,柔声道:“你放心,本座一定会救你的,一定会。” “父,父尊……”林安站在原地,神情无比复杂,“这是怎么了?” 魔尊道:“玉郎伤得太重,只怕连金丹也要失去生机。” 林安:“那会怎样?” “死。” 林安惊了一下,他不想让晏陵死。 虽然,林安和晏陵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但二人也算同是天涯沦落人了,都是被魔尊百般欺压的苦主。 明明不久之前,他还喂晏陵蜜饯吃,给晏陵剥菱角吃,晏陵还喂他喝肉粥呢。 怎么才短短几个时辰,晏陵就……就快要死了? 如果,用他的一只龙角就可以救回晏陵一条命,林安觉得,自己是愿意的。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而且,那林安往后就是晏陵的救命恩人了。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他也不要晏陵以身相许,只求来日,晏陵的相好们能高抬贵手放过他吧。 —————— 不周山距离魔界甚远,位于西北海外,大荒之隅。 相传从山脚到山顶,足有千万级天梯。常年仙泽缭绕,白雾漫天,能直接连通九重天,乃天阶也。 又因常年飘雪,冰冻三尺,非凡人之足所能涉。那里盛产灵芝仙草,时常引得修士们结伴前往,但很容易迷失在风雪中。 稍有能耐的,即便寻得了仙草,也极易被看守仙草的神兽咬死。 林安一直都知道,魔尊的本体很强悍,可真当魔尊在他面前显现真身时,还是吓得够呛。 说是庞然大物毫不为过,通身金光灿灿的龙鳞,排列齐整,雪亮耀眼。龙爪异常粗|大,光是龙须,就足以让成年男人坐在上面荡秋千了。 目测少说也得有个二十来米。 腾飞在半空之时,气浪冲天,飞沙走石,遮天蔽日,龙吟之声,响彻万里云霄。 还差点把林安卷上天。 “还不化回原型,更待何时?” 金龙一挥爪,林安就化回了原型,黑不溜秋的一条小蛟。 约莫五米长,身上的鳞片倒也密集油亮,只是黑沉沉的,不讨喜。尤其跟体型巨大的金龙一比,就宛如一条小泥鳅。 金龙看了一眼黑不溜秋的小东西,二话不说,就用前爪将他掐住了。 小黑蛟立马挣扎,大力甩着尾巴抗议:“父尊,我可以自己飞!” “你脑子进水了么?”金龙轻蔑地瞥了小黑蛟一眼,冷冷道,“蛟只会游水,并不会飞。” 小黑蛟:!!! 是这样的吗? 但不管是不是这样,金龙已经带着他,一甩龙尾,瞬息之间,便腾云飞出了百丈开外。 约莫飞了两个多时辰,才抵达不周山附近。 金龙将小黑蛟放下,双双幻化回了人形。 魔尊束着紫金玉冠,身穿玄色战甲,脚踏积雪,如风拂柳,十分威风凛凛。瞥了一眼陷在雪地里挣扎的小萝卜,眼尾就抽搐了几下。 真是不中用! 小废物一个! 魔尊索性提溜着小废物的后领,瞬移离去。一直深入了不周山地下,魔尊才放开了林安。 面前是一扇巨大无比的青铜门,左边刻着太极八卦阵,右边刻着一个巨型黑球。 “父尊,我实力太弱,恐拖了父尊后腿。”林安特别自觉地退到一旁,仰头正色道,“一会儿青铜门打开,太阳烛照必会现身,父尊先将其引开,我趁乱潜入,偷得神果!” 魔尊正是这个打算,他道:“切记,必须用你的鲜血,助神芝草开花结果。”见林安点头,他又忽道:“弦儿。” “父……”林安才刚一开口,迎面一颗丹药就弹入了他的口中,几乎没有任何防备,就吞了进去。他大惊,“父尊!” “这是噬骨丹,若无解药,一个时辰之后,便会身受万虫噬骨之痛。”魔尊神色自若,沉声道,“弦儿,莫怪为父。玉郎是为父心尖上的人。” “……” “他若死了,你为他殉葬。” 林安更惊,下意识想说,这凭什么呀? 但见魔尊神色森寒,也没敢吭声。 魔尊示意林安退后,而后,一掌便破开了青铜门! 林安躲在角落里,双手紧紧捂住耳朵,这才没被溢散开来的劲气,生生震碎耳膜。 忽见一个黑色球体自废墟之中狠狠撞了出来,宛如一颗燃烧的火球,通体散发着漆黑的烈烈煞气,一出来,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十分灼热。魔尊倒也丝毫不惧,直接迎上。 不断传来轰鸣之声,整座不周山都天塌地陷,剧烈晃动。 林安幻化回了原型,刻意缩小成泥鳅状,趁乱就潜了进去,四处乱嗅,到处寻找神芝草的踪迹。 可寻了一圈,竟一无所获。 正当他急得原地乱转之时,就听见细微的求救声,寻声望去,就见一只鲮鲤,被压在了石块之下。林安心善,主动幻化回人形,帮忙把石头搬开。 鲮鲤这才获救,连声向林安道谢。 林安摆了摆手,然后又火急火燎地去寻神芝草。 鲮鲤见状,便问:“敢问恩公,是不是在寻神芝草啊?” “你知道它在哪儿?”林安惊问。 鲮鲤点头,然后就带着林安去找,果然在一个极其隐秘的角落里,寻到了一株通身雪白的草,生在石缝之中,洞里气流燥热,此处倒是结了冰。 “这就是神芝草,不过,还是幼苗,听说成熟的神芝草是红色的,需要用龙凤之血浇灌才成。”鲮鲤解释道。 林安:“我就是金龙和火凤结合所生的孩子!” 而后,二话不说直接取出匕首来,狠狠往左手心一划,鲜血瞬间就涌了出来。他赶紧把血滴在草上。 这神芝草果真吸了他的血,可依旧雪白雪白的,没有一丝变化。 鲮鲤道:“因为吸的血不够多,一定要吸成火红火红的,才能开花结果子!” 林安咬了咬牙,狠狠攥紧拳头,让血流得更快一些。 鲮鲤提醒他:“你可以直接握住神芝草,它是活的,会自己吸。” 林安点头,为了尽快催熟神芝草,索性把右手掌也划破了,两只手一齐握住神芝草。 果不其然,这草是活的! 居然生出了密密麻麻的触角,宛如爬山虎一般,紧紧包住了林安的双手,一直延伸到了手臂。 他能无比清晰地感受到,血管里的血液在沸腾,哗啦啦地被神芝草吸收了,伴随着神芝草颜色开始变红,他的身子越来越冷,也越来越沉,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但又无法昏迷。 因为痛! 特别痛! 这他妈的破草,吸他的血,吸得好用力!恨不得把他的血管都吸出来! “啊!!!”林安实在忍不住,仰天咆哮,鼻涕眼泪瞬间齐齐窜出,撕心裂肺地狂吼,“疼,疼死了!好疼啊!疼死我了!” “疼!” “救命啊!” “救命——” 可饶是如此,他愣是没有松开手。 到了最后,鲮鲤都看不下去了,赶紧跳着脚道:“停一停!快停下来!你的血会被神芝草生生吸|干的!” “不能停!”林安眼泪狂飙,连哭带吼,超级大声,“我要这东西是用来救命的……啊——”他嘴张得跟瓢似的,哭得越来越大声,脸色也越来越白了。 鲮鲤道:“你救谁啊?谁会值得你这样以命换命啊?你爹?你娘?你夫人啊?” “救……救我那丧尽天良的爹,给我找的后娘——啊!!!” 林安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来,而后又仰天长啸。龙角和龙尾齐齐冒出。 一枚金光灿灿的凤羽现身,在其头顶盘旋,作势要切断神芝草。 林安大喊:“不要!” 不要切断!若取不来果子,不仅晏陵得死,他也得死! 鲮鲤在旁边跳脚:“快了,快了,变红了——哎呦!”脚下石头塌了,它呈球状滚了下去。 林安仰头狂吼,凤羽嗖的一声,竟直接潜入他的天灵盖。 他承受不住凤凰留存下来的灵力,脸上的龙鳞竟一瞬间崩裂开来,宛如琉璃般,四下散落,露出一张清俊至极的白皙面庞。 竟与那凤凰,生得极为神似。 为您提供大神 萝樱 的《清冷师尊的错误打开方式》最快更新 17. 他若死了,你就为他殉葬 免费阅读.[.aishu55.cc] 18. 原来,你才是我的情劫 终于,神芝草成熟了,开出一朵无比妖艳的红花。 一颗赤红色的果子从逐渐枯萎的花瓣中吐出。 林安气喘吁吁,哆嗦着手摘下了果子。 果子才被摘下,骤然地动山摇,天塌地陷。 他失血过多,本来就头重脚轻,此刻更是毫无防备,大头朝下,就摔进了裂缝之中。 鲮鲤大叫,赶紧窜了下去,扑他身上咬住了他的衣服。 饶是如此,混乱间,林安还是一头撞到了石头上,当场撞断了一只龙角。 眼看着龙角骨碌碌地在废墟中滚动,即将掉到更深不可测的地缝中,林安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手脚并用爬了过去,一把攥住龙角。 往怀里一护。 心里想的是,果子不能丢。 他的小龙角也不能丢。 要不然,晏陵就真的没命了。 “恩公,恩公!” 鲮鲤被飞石迷住了眼,用尽全力,将林安拖拽到了一旁,抓着他的胳膊,大力摇晃。 “快醒醒,恩公!这里快塌了,我们必须赶紧逃出去,恩公!啊——”鲮鲤一声惨叫,洞顶塌陷,一块巨石从天而降。 突然,自林安身上飞出一道白光,鲮鲤火速被弹飞,当场就晕了过去。 一道白影就这般突兀地,凭空出现,一掌将巨石劈得粉碎。 晏陵居高临下地望着瘫倒在地,还昏迷不醒的少年,神情一瞬间迷茫,随即在看见他仅剩一只的龙角时,才恍惚清醒。 半蹲下来,抬手挑开黏在少年脸上的碎发,抹掉血迹逐渐露出原本的面容。 “你原来生得不丑啊。” 不仅不丑,还格外清俊,只是尚显稚气。但从皮相和骨相来讲,不难想象,这少年日后,该是何等风华绝代。 饶是见惯了美人,本身又是修真界第一美人的晏陵仙君,此刻,眼里竟也有了几分惊艳。 “你受伤了。”温热修长的玉指轻轻划过断裂的龙角,晏陵的神情颇为晦涩,“发生了什么?” “……救,救晏陵。” 少年双眸紧闭,昏迷不醒间,还紧紧抓着手里的龙角和果子,喃喃自语。 “果子不能丢,龙角,也,也不能丢,救他,救晏陵……” 晏陵的心头,突然涌起了一阵莫名的情绪,以至于他立即伸手捂住胸口,连气息都乱了。 很久很久之后,他才恍然明白。 这是他的情劫! 原来,他的情劫并不是魔尊沧溟。 而是这条为了救他,断了龙角,气息奄奄,还差点死在这里的小黑蛟! 他隐隐预测,这个情劫怕是难渡了,只怕终其一生,也飞升无望。说不准,还会死于此劫。 许久之后,晏陵叹气。 “抱歉,你不能活。” 晏陵抬起右掌,掌心灵力流窜沸腾。 他要杀了小黑蛟。 不能留。 否则,将来终成祸害。 可最终,晏陵也没下去手。 修长的手指,裹挟着清凉温和的灵力,轻柔地拂过断裂的龙角。晏陵神情复杂,凝视着这只断角,看得出神。 少年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很快,又化回了原型。 蜷缩成了一团,两只爪子紧紧抓着果子和龙角,把它们护在怀里。 晏陵目光深沉,静静凝视了小黑蛟片刻,他现在不能带小黑蛟离开这里,毕竟他的原身还在魔界之中。 而且,以他对魔尊的了解,只怕为了防止小黑蛟逃跑,必定会在其身上下什么咒术禁制。 他现在所能做的,就是在此等候魔尊前来救走小黑蛟。 眼尾余光一扫,晏陵在废墟之中,发现了一片黑鳞,宛如宝石,在废墟中闪闪发光。 这是小黑蛟的龙鳞,很漂亮。 晏陵将之捡起,小心翼翼地合在掌心。 —————— 林安睡了好长一觉。 在梦里,他再度来到了那个阴暗的地洞之中,小黑蛟还在那里,抱着母亲的尸骸哭泣。 倏忽,又一瞬闪现至他面前,掐着他的手臂,厉声道:“沧溟害死了我的母亲!我要让他尝受失去至亲至爱之痛!” “杀了晏守玉!” 小黑蛟紧紧缠绕住了林安,从他的背后,剥开了他的皮|肉,再拆开他的骨肉,狠狠绞了进去,强行和他融为一体。 “杀了晏守玉!” 林安浑浑噩噩之间,同小黑蛟异口同声地说。 ——杀了晏守玉! 而后—— 他就醒了。 醒来时,林安就发现自己正躺在寝殿里,那条叫柔柔的竹叶青,还有几个侍妾候在床边,小声啜泣,见他终于醒来后,哭得声音更大了。 “殿下——”柔柔扑跪在榻边,哭天抢地起来,“您终于醒了!” “我,我睡了很久么?”林安缓缓坐起身,只觉得身上没什么劲儿,但也不疼,忽然,他又想起什么,忙问,“晏陵他……” 柔柔哭道:“仙君已经没事了,反而是殿下您啊,昏迷了足足三天三夜,奴还以为,还以为……”说着说着,竟又低头抹泪。 林安看他穿着绿裙子,梳着松散的云髻,哭得双眼通红,真似女子一般袅娜娉婷的,哭着哭着,还打了个哭嗝,觉得有些好笑,下意识温声道:“莫哭了,再哭眼睛该哭坏了。” 可能是原主从来没对圈养的炉鼎们如此和颜悦色过,以至于柔柔瞬间懵了,都忘记了哭,身后那几个侍妾也面面相觑,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柔柔分叉的蛇信子一吐,睁大泪眼道:“殿,殿下……” “我无事。” 林安摆了摆手,示意众人都退下,他想自个先冷静一会儿。哪知柔柔蛇性上来了,顺着床沿往上爬,扭捏作态地娇声道:“殿下,您的龙角断了一只,定然很痛罢。” 刚断的时候,林安昏昏沉沉的,好似有点疼,但睡了一觉醒来,反而一点不疼了。可能是蛟体强悍的缘故罢。 “让奴留下来伺候殿下罢。” 柔柔扭着水蛇腰,林安这才发现他这衣裙还是露脐的,腰肢十分纤细,还系了一条银链,上面缀满了鹅黄色的小玉珠。脑海中十分不合时宜地想起了晏陵。 据原文里所说,晏陵虽然是正道仙君,但实际上也是个女装大佬。修真界每三年举行一次游神宴,便要一些年轻貌美,又有名望的修士扮作神明。 而几乎每一次,晏陵都要以男身来扮作月神。据说,这还是月神临凡之时,亲自挑选的,非晏陵莫属。 若让旁人扮,则会天降灾祸。 若是无人去扮月神,又是对神明不敬,亦会天降灾殃。 林安还没见过晏陵换下道袍穿女装呢,这回他费了那么大劲儿,好不容易取得神果,为此还断了一根龙角,遭老罪了。 晏陵是不是该好好感谢感谢他? 是不是该换个女装,给他瞧瞧? 是不是…… 哎,算了。 晏陵才不会为了他换女装呢。 可万一呢? 林安打算回头当面问问。 为您提供大神 萝樱 的《清冷师尊的错误打开方式》最快更新 18. 原来,你才是我的情劫 免费阅读.[.aishu55.cc] 19. 在暗恋的人面前出丑 魔尊从外进来,见林安醒了,微微一愣,随即挥手让所有人退下。 等人都走后,林安想着,是不是得下来给老逼登行礼,却听魔尊沉声道:“本座从前未曾管过你,想不到你房中,竟有如此多的禁|脔。怪不得修炼速度如此慢,只怕一心都扑在寻欢作乐上了罢。” 林安心道,你儿子房中禁|脔多,难道是今天才凭空多出来的吗? 而且,你圈养的禁|脔,分明更多! 上梁不正下梁歪,呸! 但他不敢吭声,索性歪在床头装虚弱。 魔尊仔细端详起了儿子,越看越觉得儿子像凤凰,这个眼睛,鼻子,还有嘴,都很像。却半点不像自己,当然,也不像那条该死的玄色应龙。 在儿子昏迷的这三天内,魔尊忙前忙后照顾晏陵,闲暇之时,难免又会想起凤凰。 他从前没有多想,如今儿子终现真容,很难不让他多想。 难道,当年真是他错怪了凤凰? 不,他不会错,哪怕他错了也是对的。 不是他冷血无情,而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倔强又刚烈的凤凰该死! 魔尊心里还是膈应,尤其他在儿子的脸上,看到了凤凰的影子,这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这是凤凰的儿子,唯一的儿子。 而凤凰早就死在了那年冰冷阴暗的地牢里。 还是他亲手逼死的。 魔尊很不想看见林安这张脸,但又鬼使神差的,一直盯着看。 林安十分紧张,误以为自己现在丑到了惨绝人寰的地步,忙低下了头,可魔尊却一把钳住了他的下巴,迫他高高抬起脸来。 像,实在是太像了。 俨然就是小凤凰。 魔尊有些情不自禁,想要抚摸林安的脸。 吓得林安立马躲闪,还满脸惊恐地喊:“不要打我!” 魔尊怔住,冷声道:“本座何时要打你?”他见儿子面色惨白,断了一只龙角,惨兮兮地,也没什么精神。缩在角落里,小小的一团,很惹人怜爱。 竟一时间,心肠软了几分。 “不打你,你过来。”魔尊放轻声,随即又忍不住小声嘀咕,“本座从前也不常打你罢,只是偶尔——”他稍微回想了一下,确实只是偶尔才会责罚儿子。 每次都只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但每次几乎都能要了儿子半条命,把蛟打得血淋淋的,瘫在地上一小条。 若是早知这孩子如此像凤凰,那么,魔尊这些年或许…… 没有或许。 林安不想跟他亲近,佯装头痛,捂着额头,满脸痛苦:“父尊,我头疼……” 他本以为魔尊听见此话,会发怒,斥责他无用,废物,然后甩袖离去。哪知并没有。 魔尊竟还主动凑近,语气挺温和地问:“头痛?具体哪里痛?” 林安胡乱指了个地方,觉得魔尊今日一定是吃错了药,难道是看在他不顾性命救了晏陵,才对他父爱灵光乍现? “死不了,别矫情了。”魔尊忽又叹气,自言自语地说,“你这性子到底随了谁?” 林安:……? 魔尊道:“你这次做得很好,本座说了会补偿你,你想要什么?” 林安当然是想要自由了,所以,他提出想去人间转转。 魔尊道:“可以,但须得在为父与玉郎大婚之后。”顿了顿,他忽然冷笑,“你该不会是想趁机逃离本座罢?” 林安哪敢承认?连说自己不敢。 魔尊嗤笑一声:“只要本座尚在人世一日,你就永远逃不出本座的手掌心。哪怕本座死了,你也要为本座殉葬!” 林安心说,那你我都死了,魔界不就没人管了? 魔尊好似读出了他的心声,笑道:“本座自会与玉郎,再生几个孩子。”说完之后,就定定地盯着林安。 林安被他盯得心里直发毛。 “你吃不吃味?嫉不嫉妒?恨不恨?”魔尊看着他问,又好像不是在问他,而是透过他,在问另一个人,“本座宠爱玉郎,远胜你,你心里恼不恼?” 见林安摇头了,魔尊的脸色瞬间阴沉,冷哼了一声,低骂了句,真是个废物,一甩衣袖就要走。 但才走出两步,又转过身来,一道禁制直接打在了林安身上。 魔尊道:“不许告知玉郎,是你救了他,否则,你知道后果!” 等魔尊走后,林安才气得摔了枕头。 没一会儿那条竹叶青就偷摸游了进来,娇娇滴滴地说,想伺候殿下。 “你倒是胆大。”林安问他:“旁人都嫌我生得丑,对我如避蛇蝎,偏你想方设法也要贴上来。” 竹叶青脸色通红,扭捏着吐出蛇信子,他道:“殿下生得不丑,还极为俊美呢,能伺候殿下一回,纵死,奴也心甘情愿。”蛇尾巴卷了一面铜镜,放在了林安眼前。 林安瞬间震惊! 他恍惚想起,自己昏迷之前,脸上确实十分瘙痒刺痛,原来那会儿龙鳞就已经掉光了啊。 最关键的是,他、不、丑! 非但不丑,还很俊! 就在他惊愕之际,竹叶青已经脱了衣裳,跪在床边,吐着蛇信,作势要舔|舐林安断裂的龙角。 吓得他赶紧躲开。 “殿,殿下……”竹叶青委屈地眼泪汪汪。 “退下。” 林安深呼口气,并不想伤害这条小蛇,可他有点洁癖,不管原主生前玩得多花,现在身体属于他了,他就要当一条洁身自好的蛟。 但如果晏陵愿意舔一舔他的断角,林安觉得,自己是可以接受的。 他伤得不重,就是失血过多,养一阵子便好,至于断裂的龙角,也是可以再生的。 至了傍晚时,魔尊派人来请小殿下,说是体恤小殿下,特为他准备了一份礼物。 林安经历过前几次的倒霉事后,万分不肯过去,便装病弱,要休息。哪知魔尊执意让他过去,就是绑,也得绑过去。他不得已,只能来到魔尊指定的地点。 竟是一座天然的地牢。 才一踏进去,林安就嗅到了一股很奇怪的气味,瞬间眼珠子就烧红了,完全不受控制的兽|性大发,竟当场幻化回蛟身。 与此同时,有人打开了地牢的门,放出了数十条巨蟒。 林安呼吸急促,第一反应就是赶紧游走,可哪知他一看见巨蟒,口水就流了出来,蛟的本能让他忍不住两爪揪住巨蟒,就疯狂往嘴里塞。 浓烈的血腥味和肉香,狠狠刺激着他的味蕾。他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饥饿。 没一会儿就吃得一干二净,还有些意犹未尽,正打算游上去时,小黑蛟突然愣住。 就见上面不知何时,站了几个人。 魔尊单手背后,指着牢底吃相凶残的黑蛟,同一旁的晏陵道:“玉郎,蛟不似龙尊贵,什么脏东西都敢吃,来日,你我生下孩子,定不似夜弦般粗鄙。” 晏陵什么也没说,只是居高临下,静静观望着断了龙角的小黑蛟。 林安的心,骤然一咯噔,人也清醒了几分。 竟涌起一种心慌意乱之感,他居然在晏陵面前,凶相毕露。晏陵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定会觉得他恶心,觉得他脏。 他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夹着尾巴落荒而逃了,样子竟还有些狼狈滑稽。 魔尊摇头叹道:“他真是半点也不像本座!” 可晏陵心里想的却是,看小黑蛟刚刚吃得那样急,也不知道饿了多久,小肚子扁扁的,肯定还没吃饱。 真可怜。 如果,这是他的蛟,他最起码会让蛟蛟填饱肚子。 每顿都吃得饱饱的。 还会夸蛟蛟真棒,居然都不挑食。什么都吃,好孩子。 为您提供大神 萝樱 的《清冷师尊的错误打开方式》最快更新 19. 在暗恋的人面前出丑 免费阅读.[.aishu55.cc] 20. 蛟蛟的小鹿乱撞 林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寝殿的,一回去就让人烧水,他要洗澡。 竹叶青说,殿下伤势未愈,不如去寒池中泡一泡。 林安一听,觉得有点道理。 竹叶青还说,想跟着一起泡,被林安无情拒绝了。 直接化回原型,整个埋在寒池之中。 冰冷的池水一遍遍洗刷着他的身躯,林安泡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他应该好好刷牙漱口。 索性就在池里一荡尾巴,摆到寒池水流口,张大嘴巴连灌几口水猛漱,然后用尾巴卷起岸边放的竹刷子,龇着大牙,开始刷。 刷了好几遍之后,小黑蛟丢了竹刷子,一头扎进寒潭里,打算把自己活活淹死。 但蛟天生会水,根本淹不死的。 他盘成一团,心里难过得要命。 只要一想到,他居然活吃了十几条巨蟒,就跟吃辣条一样,吃得嘎嘎香,就一阵恶心。 最关键的是,还被晏陵亲眼目睹了。 晏陵这下肯定嫌弃死他了,觉得他凶残,他肮脏,他居然连蟒蛇都吃。 真是好坏的蛟! 林安也很苦恼。 为什么自己不是个人,为什么一定偏偏是魔,又为什么原身不能是可爱的狐狸,兔子,或者猫咪? 偏偏是长满了黑鳞的蛟?还是个爱吃蟒蛇的蛟? 这种恶蛟在晏陵看来,肯定罪该万死罢? 晏陵定然不喜欢蛟,之前都不肯让他的尾巴触碰,一定是嫌弃他的龙鳞丑。 不过也没苦恼太久,林安就想开了。 自古以来,本就正邪不两立,晏陵是仙,他是魔,本来就不在一个阵营。 再说了,他要晏陵喜欢做什么?只要他未来的夫君喜欢他,不就可以了? 其实仔细回味一下的话,蟒蛇确实很好吃,肉质鲜嫩肥美,还多汁呢。 异食癖就异食癖吧。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他现在是一条蛟呢。 不知不觉,林安就在寒池里睡着了。 隐隐约约,有东西缠上了他的身体,等将他拽出水面时,他才骤然清醒。 嘭的一声。 破水而出。 小黑蛟在地上翻滚了数圈,才堪堪停住。 月色下,魔尊收回龙尾,沉声道:“你倒是逍遥快活,躲这里来了。” 身旁站着的,赫然就是晏陵。 他竟换下了道袍! 雪发玄衣,身形颀长,濯濯如柳。 林安骤然一瞧,月色朦胧间,晏陵烨然若神,清隽疏朗,当真像是神明临凡,清贵无双,实在令人心动不已。 他心里的小鹿开始咚咚乱撞。 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晏陵怎么突然肯换下道袍了? 又是为谁所换? 为了,魔尊吗? 魔尊道:“此次,本座不顾自身安危,亲自前往不周山,从神兽爪下,取来神果。又剜了护心龙鳞,辛苦炼制丹药,喂玉郎服下,这才为他续上了灵脉。”话到此处,魔尊还笑着抓住晏陵的手臂,“玉郎这次总算明白本座的一片真情了。” 晏陵并未躲闪,轻声道:“若非魔尊相救,晏某此刻,已然身死道消。” “只要能救你,纵是上刀山下火海,又有何妨?”魔尊笑得更加开心了。 晏陵但笑不语,觉得老东西确实无耻。 林安听着二人的对话,心里愈发难过。 才不是这样,才不是! 笨蛋晏陵! 糊涂的晏守玉! 分明是他不顾生命危险,差点放尽血液,才让那神芝草开花结果子的! 也是用了他的一只龙角,才救回晏陵的! 虽然,魔尊确实剜了护心鳞,也出了一份力,但也只是三分之一的力啊! 怎么可以卑鄙无耻到把所有功劳都揽过去,还对林安下了禁制,不许他告诉晏陵呢? 谁料,魔尊更卑鄙的还在后面,晏陵望了一眼小黑蛟,面露悲悯道:“小殿下这是怎么了?” 魔尊道:“这孩子实在顽劣不驯,在你昏迷不醒时,竟还想着寻欢作乐。本座小惩大诫罢了。” 林安立马要大声反驳,随即就被魔尊用眼神狠狠制止住了。他委屈死了,心里堵得要命,偏偏晏陵这个糊涂蛋,居然还相信了! 他全信了! 晏陵怎么如此单纯?! 被卑鄙无耻的魔尊耍得团团转,看来,晏陵这下真的是心甘情愿嫁给魔尊了。 连道袍都为魔尊换下了。 林安一气之下,甩着尾巴游走了,连魔尊唤他,都不曾理会。 魔尊望着他的背影,一时有些惊愕:“他这是在向本座使小性子么?” 魔尊懒得理他,体贴地将晏陵搀扶下水,柔声道:“这寒池之中,用的都是活水,可以疏通筋络。”他也跟着下了水,双腿立马幻化成了巨大的龙尾,在寒池之中,密密麻麻围了一圈。 好让晏陵坐在他的龙尾上泡。 恍惚间,魔尊又想起了当年,有一回凤凰受伤了,他也是这般体贴地抱着凤凰,在寒池里泡。 一泡就是一整夜,胳膊都麻了,也不舍得乱动一下。 哪怕魔尊本性属火,身体炎热,并不适合寒疗。 —————— 林安游回寝殿后,越想越气,一头扎床底下,继续挖地洞。 那些侍卫跟看门狗似的,一天十二个时辰轮班守,真是惹人厌。 他只好挖地洞自救。 虽然没有趁手的工具,但好在蛟天生生有一对利爪,比铁锹还好使。 没一会儿就挖出了一米深,蛟首埋在坑里,大半个身子都露在外面。累了就休息一会儿,然后继续挖。 挖了不知多久,最后连尾巴也钻进了地下。小黑蛟就这么挖呀挖,挖呀挖,带着对魔尊的怨气,以及强烈的求生欲,终于,被他挖通了。 在重见光明的一刹那,他差点喜极而泣。 立马往外钻,咚的一声,蛟头撞到了什么东西,顿时撞得他头昏眼花,眼冒金星。 而与此同时,正在榻上安睡的晏陵,只觉得后腰猛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床板剧烈颤动。 他霍然惊醒,歪过身子,往床底下望去,而刚好,小黑蛟头顶一个大鼓包,晕头转向地从床底下往外爬。 这一人一蛟,就这么突兀的,很不合时宜地四目相对了。 还异口同声地道:“怎么是你?!” 晏陵一愣,随即道:“这是我所住的行宫。” 他有些惊疑,一向警惕性极高的自己,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有人靠近。 若不是被撞了一下后腰,他都不知道床下有东西! 难道,这是服用了林安的鲜血滋养出的神果,以及他的蛟角的缘故么,以至于晏陵竟将林安的气息,与自己的气息混淆了。 “我,我不是偷|窥狂!”小黑蛟探头探脑的,神情很是紧张,“我真的不是!我……我就是,就是……” 他该怎么解释,自己挖地洞逃跑,结果挖到了晏陵床底下这事? 这话说出来,林安自己都不太信的。 可他真的是误打误撞才挖到这里来的! “你别误会我!我不是坏蛟!”小黑蛟头顶着一个拳头大的鼓包,都顾不得疼了,赶紧解释道,“这都是误会!你千万别误会我是刻意挖个地洞,好跟你半夜偷|情,啊,不不不,是私会!” “……”晏陵没这么想。 “我也不是在吃醋!”小黑蛟的圆瞳直勾勾地盯着晏陵,急急忙忙地解释,“你千万别误会我刻意过来,就为了顶你床板!” “……”他也没这么想。 但后腰确实被顶撞了。 晏陵的腰还好,但瞧着小黑蛟的大圆脑袋不太好。 为您提供大神 萝樱 的《清冷师尊的错误打开方式》最快更新 20. 蛟蛟的小鹿乱撞 免费阅读.[.aishu55.cc] 可我父尊已经老了! “我这就走!” 小黑蛟打算手脚并用爬出来,哪知洞口太窄,卡得死死的,根本动弹不得。 他越是急,卡得越紧,根本就出不来。 晏陵身上只穿了玄色的寝衣,显得身形很单薄,白发柔顺地披在肩胛,睫毛细密纠结下,一双琉璃眼眸澄澈明净,此刻正盯着小黑蛟看。 灯火映衬之下,晏陵美得不似真人,合该是天上的神仙。 小黑蛟脑袋被狠撞了,所以不是很灵光,只知道扭动着身子,大力挣扎,撞得床板哐哐乱响。 晏陵制止他,轻声道:“你是想被人发现吗?” “我当然不想!” “无法变小么?”晏陵提醒。 变小? 哦对啊,他可以变小! 小黑蛟赶紧变得如同手指般粗细,总算从坑里爬了出来,才一爬出床底,就看见晏陵向他伸出了手。 小黑蛟吸了吸鼻子,仰头看他,见晏陵点头了,才敢缠在他的手腕上。 “你是有事寻我么?”晏陵望着小黑蛟头顶的鼓包,以及那只断角,轻声道,“怎么这样笨?” 小黑蛟立马泪眼汪汪,一双圆瞳秒变荷包蛋,如果他此刻是人形的话,脸上的神情一定委屈到了极致。 “莫哭,撞疼了吧。” 晏陵抬起一指,轻轻揉了揉那个鼓包,小黑蛟立马疼得发出了呜咽声。 本来就是荷包蛋眼了,此刻更是可怜得紧。 晏陵完全能理解,这小黑蛟为何委屈。 在他看来,小黑蛟确实有理由委屈的。功劳被人顶替,几乎血尽,龙角撞断,受人诬陷,还当众显出真身,生吃巨蟒等等。 能忍住不掉小珍珠,已经很乖巧了。 “晏陵,我刷过牙了。”小黑蛟口吐人言,对着白发青年龇起了大牙。 晏陵定睛一看,就看见小黑蛟上下各长了两颗尖长的利齿,伸出了唇外。 看起来不仅不吓人,还有些可爱。 “嗯。”他点头,专心致志为小黑蛟揉伤,“然后呢?” “然后——”小黑蛟两爪下意识对了起来,然后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食肉你的天性。”晏陵替他说了,“就如同出家人只能吃素一般。只是立场不同,没有对错。” “可是,”小黑蛟还是有些膈应,又问,“你会不会觉得我特别凶残,特别脏?” 晏陵摇头:“不会。” “为什么?是因为你即将嫁给我父尊,就是我名正言顺的长辈了,所以,才对我有所容忍吗?”小黑蛟提着心问。 晏陵想了想,笑道:“如果我说是呢?” “晏陵!你太单纯了!”小黑蛟突然两爪抱住他的大拇指,急声道,“那个老东西配不上你!”他是个渣男,烂黄瓜!纯纯就是在骗婚! 晏陵你不要相信他! 晏陵故意说:“可是,他救了我。而且——”他露出几分难色,“我不能放任魔界再对我仙门出兵了。” “可我父尊已经老了,他早晚要传位给我的!”只要那老东西生不出其他孩子来,魔界势必要交到他手里的,小黑蛟睁大眼睛道,“你再坚持坚持,等他传位给我,然后我——” “嗯?” “然后我,我就送你回家。”小黑蛟举起三根爪子,“我保证,只要我在位一天,绝对不会让魔界再犯你仙门!” 他是真的被撞糊涂了,居然还想着继承魔尊之位,他是真敢想! 晏陵也看出来他确实被撞得不轻,当即就暗暗用了些灵力,继续为他揉伤。 片刻后,他才叹了口气:“我可以忍,但只怕魔尊……” 当然,林安也知道,魔尊确实是个大难题,当即就泄气地把脑袋耷拉在了晏陵的虎口上,眯瞪着眼睛。 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清醒几分。 十分羞赧地从晏陵手腕上爬了下来,然后爬到床边,用尾巴撑着,竖起身子,同晏陵道谢。 晏陵道:“魔界的出口处,亦是层层把守,你逃不出去的。” 林安被勘破了心事,暗暗惊了一下,又听晏陵道:“我听闻,你脸上蜕鳞了,恭喜你啊。” “那,那你想看吗?”他问。 晏陵摇头,林安突然有点失落,心想,晏陵现在真是铁了心,要嫁给老东西了吗? 就因为所谓的救命之恩? 但真要这么论的话,论功行赏,晏陵也该嫁给林安罢?哪怕往后,魔尊二四六,林安一三五七呢? 林安被自己这个诡异的想法吓了一大跳,立马羞愧到了无地自容的地步。他一个炮灰,凭什么敢觊觎主角? 而且,晏陵只是把他当小孩子看待。 匆匆落了句“我先回去了”,然后一下跳到地上,小黑蛟赶紧往床底下爬。 “林安。”晏陵突然唤了他一声,等他扭头回望时,正对上了一张神情凝重的脸,“我听闻,你与亡母模样酷似。” “对啊。”小黑蛟懵懂,“随母不好吗?我长得好看!”他突然挺直了腰杆。 晏陵道:“我的意思是说,望你珍重。” “我不明白!”小黑蛟道,“长相随母,也有错?” “无错,只不过在魔界,父子,兄弟之间,亦可……魔尊又酷爱美色。”晏陵话到此处,便不再多言。 林安愣了愣,随即无比震惊地道:“你该不会想说,父尊想娶你为妻,纳我为妾,坐享齐人之福吧?” 晏陵确实是这个意思,但小黑蛟聪明归聪明,说话确实直抒胸臆。 他此话并非空穴来风。 当然,也是别有目的。 他要让小黑蛟彻底跟魔尊父子决裂,然后一步步走向他,成为他的蛟。 唯一的蛟。 魔尊作恶多端,必死无疑,但晏陵又不想让小黑蛟伤心。 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小黑蛟如何才能放下此仇? 虽说,晏陵完全可以囚龙,但属实没必要。 最起码,现在没必要。 也知晓一些魔尊与原配之间的事,借此挑拨,让小黑蛟与魔尊势同水火,晏陵从中充当好人。 林安并没有把晏陵的提醒放在心上。 在他看来,魔尊渣贱,但不至于把儿子当成亡妻的替身,尤其这个亡妻,还是魔尊当年亲手害死的。 说凤凰是魔尊的糟糠之妻,也丝毫不为过。 至于魔尊为何偏爱同凤凰性格颇像的晏陵,这完全是因为晏陵生得太美了啊。 最主要的是,晏陵可是主角,他是主角! 林安反而比较担心,自己现在的处境,太像母亲,也不是好事,万一魔尊越看他的脸,越生气,然后一言不合就把他嘎了呢。 不过,他还是很感激晏陵的善意提醒。 觉得晏陵真是个大好人。 事情证明,晏陵真是很有远见,他的猜测也逐一应验了。 翌日,魔尊就开始作妖了,喊林安一起挑选婚服,以及金银首饰。 为您提供大神 萝樱 的《清冷师尊的错误打开方式》最快更新 可我父尊已经老了! 免费阅读.[.aishu55.cc] 小黑蛟吃醋了 魔尊拿着一套婚服,在晏陵身上比划,同晏陵有说有笑的。 一旁的侍女们手里,捧着十多套艳丽的婚服,还有一些金光灿灿的首饰,就连桌子上都堆满了。 而晏陵也一改往日冷漠疏离的样子,神色颇为温和,细看之下,甚至还有几分笑意。 对着魔尊选的婚服摇了摇头,意思是自己不喜欢。 魔尊立马把手里的婚服丢到一旁,笑道:“你只管挑你喜欢的,本座到时穿与你配套的婚服便是了。” 晏陵低声一笑。 气氛看起来还挺融洽。 林安孤零零地站在一旁,像个电灯泡,也像个第三者,心里突然堵得很厉害。 不该是这样的,魔尊这分明就是在骗婚啊,倘若晏陵知道,救了他的是自己,那么,现在和晏陵一起有说有笑挑选婚服的,就是林安了罢。 魔尊察觉到了儿子的落寞,神色变了变,示意他凑近些。等人走到身边来了,才道:“婚服的款式太多,为父与你母亲都挑花了眼,来,你也帮忙挑一挑。” 林安现在看魔尊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觉得老东西真他妈又渣又贱还龟毛,听见此话恨不得调头就走,但又不敢。 挑也不愿意挑,只说自己眼光一向不好。 魔尊:“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他拿起一支红宝石珠钗,在晏陵的发间比划,还笑着说,“玉郎模样好,正适合艳丽的颜色。” 林安定睛一看,登时更不乐意了,老东西这明摆着就是想让晏陵大婚当日换女装。可是,凭什么呀? 明明是他救了晏陵,他都没来得及欣赏晏陵的女装,凭什么让老东西捷足先登? “我不喜欢红宝石。”晏陵轻声道,只说不喜欢红宝石,那就是不抗拒珠钗了。这就是说,他愿意为了魔尊换女装! 靠! 林安心里格外恼火,蜷缩在宽袖下的手,攥紧成拳,先前割伤的手心已经结痂了,此刻又被指甲抠出了血丝来。 可他丝毫不觉得痛,只觉得很气! “本座也不甚喜欢红宝石。”魔尊倒也不恼,丢了红宝石珠钗,又要挑选其他首饰,余光瞥见儿子不言不语的,忽想起什么,他道:“夜弦,你来为你母亲挑一个。” 林安刚要婉拒,魔尊便冷了脸:“你敢忤逆?” 无可奈何之下,他只能凑上前,因为生闷气,胡乱从一堆首饰里抓起一个,都没抬眼看晏陵,就直接送他面前了。 哪知气氛顿时沉寂,等林安发现问题时,定睛一瞧,就见自己好死不死的,居然抓了一支碧玉龙凤钗! 碧玉是绿!还龙凤! 这一下全戳中了魔尊的雷点了,林安的脸色瞬间就白了,手一哆嗦,钗子就坠落下来。 却被魔尊一把接住。 望着这支碧玉龙凤钗,看得出神。他恍惚想起,凤凰年少时,自己也曾送了一支这样的珠钗给他。 但玉的质地比这支要好许多,龙和凤凰雕刻得也更精致。哪怕成亲之后,凤凰也将那支发钗视若珍宝。 后来,凤凰就亲手把那支发钗扎进了魔尊的胸口,厉声骂他丧尽天良。 魔尊抬眸深深凝视着儿子的脸,渐渐的,和记忆中的熟悉脸庞重叠了。 片刻后,魔尊才捏着发钗,沉声道:“本座知道你心中有怨,这些年来,本座确实没有尽到一个当父亲的责任。” 林安:??? “但玉郎是本座放在心尖上的人,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你终究得唤他一声母亲!”话锋一转,魔尊捏断了手里的龙凤钗,冷笑道,“此等俗物,岂能配得上玉郎?” 好在之后魔尊都没再让他挑选,又挑了约莫半个时辰,才总算把婚服和首饰都定了下来。但须得按照魔尊和晏陵的尺寸,重新做来。 也不知是父爱灵光乍现,还是魔尊对他有几分愧疚,竟让侍女过来,替林安测量尺寸,裁剪新衣。衣料也是魔尊选的,并非正红,而是绯红。 林安满脸疑惑,心想,老东西和晏陵成亲,为什么要为我量尺寸,裁新衣? 竟,竟真被晏陵给猜中了? 不,不是罢?魔尊当真这般罔顾人伦,连亲儿子也要收入囊中?! “弦儿,来。” 测完身量尺寸后,魔尊取出一个蛇形金镯,蛇头和眼睛,都镶嵌着绿宝石,中空回响,十分巧妙绝伦,精致无比。他不由分说就抓过林安的手,将镯子套在了他的腕上。 吓得林安一哆嗦,只觉得像戴了个紧箍咒,此镯如有千斤重,压得他腕骨都伸不直了。他硬着头皮道谢。 “你戴着果然好看,不许取下。”魔尊笑道:“玉郎的伤势已然恢复,本座今夜设场家宴,你必须来。”而后就摆了摆手,示意林安退下。 等人走后,魔尊才道:“玉郎,你说得对,夜弦纵然再不好,也终究是本座的长子,这么些年,本座对他多有亏欠。他心思深沉,只怕一直记恨在心。” 晏陵微微一笑:“父子之间,何来的隔夜仇?” “话虽如此,但那逆子……罢了。”魔尊摆了摆手,不愿多提。 晏陵此前同魔尊提及,说是理所应当,拜一拜魔尊的原配,魔尊心里十分不悦,但又觉得晏陵知礼明仪,宽厚温和,不像凤凰,生前那般善妒。 又想起儿子同他母亲实在相像,便心生恶念。 魔尊要让凤凰死后,也不得安息。纵然是死,也得在黄泉之下,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穿得像个妾,跪着给晏陵敬茶。 就仿佛,凤凰为妾,晏陵为妻。 —————— 整场家宴,林安都如坐针毡。 魔尊那老不死的贱人,处处在他面前秀恩爱,欺骗单纯的晏陵,还各种哄骗晏陵喝酒。 晏陵说自己不胜酒力。 魔尊却说:“今日是家宴,如何能不喝?少喝几杯便是了。”还言辞之间,不忘以恩挟报。 晏陵听罢,不再多言,而是端起面前的酒盏一饮而尽,烈酒入喉,呛得他咳嗽几声,原本白皙的面庞都泛起一层薄红。 引得魔尊哈哈大笑,又为他倒满了。 气得林安几乎暗暗咬碎了一口牙! 太过分了! 魔尊这分明就是想把晏陵灌醉,明知晏陵不胜酒力,竟还灌他烈酒? 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林安气急,胡乱抓了个杯子,往嘴里猛灌一大口。 随即就听见竹叶青急里忙慌的声音:“殿,殿下,那是醋啊!” 林安:? 怪不得他喝着这么酸! 为您提供大神 萝樱 的《清冷师尊的错误打开方式》最快更新 小黑蛟吃醋了 免费阅读.[.aishu55.cc] 魔尊假借醉酒发疯 林安喝了一大口醋,就更气了。 他知道晏陵的处境恶劣,但自己现在也不好受。 除了那条比较爱哭的竹叶青,还有一只骚狐狸特别爱卖弄风姿,坐着还不老实,一直搔首弄姿地往林安身上贴,还给他剥葡萄吃! 林安有意想让魔尊看见,自己在外是何等风流,不比晏陵单纯善良,干净纯粹,好让魔尊少生恶念。 索性就吃了狐狸送到他嘴边的葡萄。 竹叶青一看,立马樱唇一撅,很不乐意,也抓过橘子,剥给林安吃。 一顿饭林安吃着酸得很,而魔尊和晏陵都挺食不知味的。 林安还稀里糊涂喝了好几杯竹叶青倒的酒,又吃了几口骚狐狸喂的菜。又过一会儿,便以酒醉为由,要出去醒酒。 魔尊也喝得有几分醉意了,诡笑道:“只怕醒酒是假,荒唐倒是真的。” 林安竟一时没懂。 直到竹叶青和骚狐狸,一齐娇羞地站了起来,要随他一起离席,林安才恍惚明白了点什么。 竟被误会成酒后想乱|性了! 他下意识望向晏陵,却见晏陵在为魔尊斟酒,一眼都没往他这里瞧。 林安心里憋着股气,心说,误会就误会,他还能怕被晏陵误会不成? 索性就带着竹叶青和骚狐狸离了席,这边才一走,晏陵的目光就火速追了过去。 魔尊笑着去揽晏陵的腰,已有醉态,要嘴对嘴喂晏陵喝酒。晏陵道:“你喝醉了。” 魔尊笑道:“本座可是千杯不倒,万杯不醉。”他又要去揽晏陵的脖子,痴痴地道,“好玉郎,本座今夜想得厉害……” 晏陵无比嫌恶,故作矜持地道:“魔尊说过,要尊重在下。” “无趣!” 魔尊有些恼火,屡次求爱被拒,无论换作是谁,都会失去耐心。 也不知为何,今夜这酒格外烈。尤其是看见儿子左拥右抱,带着两个妖娆美人离席,就越发烦躁。 索性就抓过一旁的侍妾,将之往席位上一压,也不顾晏陵就在一旁,强行鱼水之欢。 晏陵冷笑,酒盏一砸,转身就走。 —————— “殿下,已经走得够远了,不会有人瞧见了。”竹叶青娇滴滴地攀在林安身上,满脸媚态地道,“就让奴与狐狸一起伺候殿下罢。” 林安左右环顾,在确定这里真的很偏僻之后,才对着二人道:“都转过身去。” “呀,殿下!”骚狐狸扭捏起来,通红着脸道,“殿下要从后……?” “别问,只听殿下吩咐便是了。”还是竹叶青懂事,立马背过身子,塌腰撅臀,凹出玲珑有致的身段来。 骚狐狸见状,也不肯落后,竟还直接幻化出尾巴来,在身后一荡一荡地勾引人。 然而,等待他俩的并不是殿下的宠幸,而是一人一板砖。 “抱歉,强扭的瓜不甜。”林安火速丢了板砖,将二人拖到了假山后面,这才长吁口气,抬手擦了擦汗,低声道,“你俩先在这里待一晚吧。” 然而便火速离开。 可林安并不知道的是,一双眼睛就藏在阴暗处,将他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待林安再度回到宴上时,晏陵已经离开了,他正狐疑,忽听主座之下,传来了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咿呀声,顿时一愣。 脸色瞬间就白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愤恨之感,瞬间涌了上来,气得林安调头就走。 哪知身后竟传来一声极其凄厉的惨叫,随即就没了动静。 林安大惊失色,立马转过身来,还下意识冲上前几步。 刚好魔尊衣衫不整的起了身,满脸酡红,醉醺醺的,一把将死在身上的侍妾推开,只觉得十分无趣。 叫来嚷去,就那几句,没半点意思。身骨又太过柔弱,还没玩一会儿,就死了,真晦气! 那尸体正脸朝上,并非晏陵。 林安才刚要大松口气,随即魔尊竟在看见他时,眼神越发赤红火热,一掌推开桌子。 席位后的狼藉,让人难以直视。 魔尊衣衫不整地坐在席上,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然后,曲指敲了敲面前的地,沉声道:“过来。” 吓得林安转身就跑,随即被什么东西绊住了腿脚,跌趴在地,然后就被狠狠拖了回去。 一阵天旋地转,他就已经躺在了桌子上,两条细腿在半空中荡漾。 魔尊抓着他的腿,借力起身,摇摇晃晃地站在林安面前,沉声道:“你这逆子,见了本座跑什么的?” “我,我没跑!”林安颤声道,又想起晏陵的提醒,赶紧翻了个身,险些从桌子上掉下来。 魔尊眼疾手快,一把提溜住他的腰带,将他拉住。可不幸的是,那腰带太脆,竟当场撕裂,林安哎呦一声,摔倒在地,还滚了一圈,手忙脚乱地开始整理衣衫。 “你……”魔尊抓着断裂的一截腰带,往前逼近。 林安面色惨白,一边抓紧裤腰,一边连声唤父尊,希望能逃出魔尊的魔爪。 “你很怕本座么?你到底在怕什么?!” 魔尊神色阴沉,望着在地上匍匐,狼狈又可怜的少年,明明和凤凰长得那么相像,却又与记忆中的凤凰,并不一样! 凤凰是那般高贵典雅,姿容冠绝,仪态万千,何时也不会狼狈到满地乱爬! 即便当年被关入地牢之中,受尽折磨,依旧一身傲骨! “起来!”魔尊冷声呵斥,“站起来!” 一把将腰带挥到林安脸上。 林安吓得越发厉害,只觉得魔尊真是像晏陵说的那样,把他当成凤凰的替身了,立马大声喊:“我是夜弦,是夜弦!”不是凤凰! 然而,魔尊不仅不听,还一把攥住林安的手臂,大力将他从地上扯了起来,身上的酒气和事后的淫气,熏得林安头脑昏晕。 又急又怕之下,林安剧烈挣扎,大声喊叫。魔尊失了耐心,一掌打在林安的侧腰,疼得他惨叫一声,脸色瞬间煞白,差点跌倒。 魔尊这才察觉打重了,忙扶住他,要查看伤势。 一来二去之下,林安算是彻底看清楚了魔尊丑陋的嘴脸! 这当真是把他当成凤凰的替身! 又是给他量尺寸,挑婚服,送手镯,现在还脱他衣服,想搞强制! 就是想坐享齐人之福,既要又要! 尤其是魔尊情急之下,竟对林安喊了一句凤凰,更加让林安确定了。当即连喊带嚷,大力挣扎,苦苦哀求魔尊高抬贵手,放过自己。 魔尊冷笑:“放了你?你听好了,你生是本座的人,死也是本座的鬼!” 林安都快哭了,连连摇头。 “为什么不肯顺从本座?”魔尊抓着他的双臂,眼眸血红,厉声质问,“为什么要背叛本座?为什么?!” 林安大声喊:“我没有!你看清楚,我不是他!” 魔尊怔怔愣愣。是啊,凤凰是凤凰,夜弦是夜弦。 凤凰早就死了,早就……死了。 他没有打算对夜弦做什么,只是单纯想看看儿子的脸,可就连这一点小事,夜弦都不肯顺从。 “贱人!”很久之后,魔尊搡开林安,冷冷道,“你和你母亲真是一模一样!” 然而一甩衣袖,愤然离去。 林安趴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回到寝殿,正打算睡觉,忽嗅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气。 掀开被褥一瞧,床上赫然躺着一截血淋淋的狐狸尾巴,还有一截蛇尾巴! 如果没有认错的话,这正是竹叶青和骚狐狸的尾巴! 为您提供大神 萝樱 的《清冷师尊的错误打开方式》最快更新 魔尊假借醉酒发疯 免费阅读.[.aishu55.cc] 拜晏陵为师 难道说,魔尊现在已经把他当成私有物品,都不准许他再和其他人寻欢作乐? 连儿子的侍妾,也要弄死? 林安死死捂住嘴巴,才不至于哭出声来,把被子盖好后,就化作原型,一头扎进床底,顺着之前的地洞,一路飞快爬行。 好不容易爬出来了,屏息凝气,探头查看了好一会儿,生怕殿里有其他人。 直到听见晏陵的声音:“出来吧,没有旁人。” 小黑蛟才敢爬出来,在看见晏陵的一瞬间,一整晚所受的委屈和惊恐,都彻底爆发了。 都没化作人形,便远远一头撞了过去,尾巴撑地,两爪抱住晏陵的腰,哇的一声就哭了。 晏陵“嘘”了一声,示意他动静小点,小黑蛟咬紧嘴唇,这才放低了声,抱着晏陵抽抽噎噎。 晏陵手上的血迹未干,轻轻拍了拍小黑蛟的背,给他顺气,等他平复一些了,才轻声询问:“怎么好端端的,哭成了这样?是谁欺负你了?” “我,我挨打了,哇!” 小黑蛟又绷不住了,仰着头嗷嗷哭,但哭得很小声,眼泪跟两串小瀑布似的,往外乱喷,都沾湿|了晏陵的衣衫。 晏陵柔声问:“伤哪儿了?” “七,七寸,魔尊打了我的七寸,好疼!”小黑蛟哭着,用爪子指了指自己的七寸,然后眼睁睁地看着晏陵伸手摸向他的七寸。 “这里么?”晏陵轻轻摸了摸。 小黑蛟点头,顺便在晏陵怀里抹了抹泪,惊恐,后怕,羞耻,难堪,以及对家人的思念和初来乍到的陌生感,还有得不到晏陵的失落感,让他眼泪狂飙。 他就想苟且偷生,他有什么错! “揉揉便不痛了。”在小黑蛟看不见的地方,晏陵眼里杀意毕露。该死的魔尊,竟敢打小黑蛟的七寸! 小黑蛟又抱着晏陵哭了好一会儿,才抽抽搭搭地把今晚发生的事都说了出来,晏陵一直静静聆听,时不时出声安慰他,还倒水给他喝。 说到最后,林安哭着道:“明明你已经提醒过我了,是我没放在心上,今晚我差一点就,就……” “他,他还骂我是贱人,说我和我母亲一样,都是贱人!” 晏陵温声道:“是他不对,是他坏。” “晏,晏陵,你救救我,你救救我,好不好,晏陵!”林安扑跪到晏陵跟前,硕大的龙尾卷着晏陵的小腿,两爪抱着晏陵的大腿,将他整个缠绕住了。 荷包蛋一样的眼睛泪汪汪的。小黑蛟哭得又惨又可怜,一叠声儿地求晏陵救救他,救救他。 “他,他还杀了柔柔和那条狐狸,蛇尾巴和狐狸尾巴,现在都在我的床上……好多血,我好害怕。我不想被剁尾巴!”小黑蛟抖得厉害,“我很害怕将来有一天,也要沦为和我母亲一样的下场……我不想死!” “晏陵,救救我,你救救我吧,晏陵!以后我给你当牛做马,我当你的坐骑也行!你天天出门就骑|我……不不不,你想什么时候骑|我,就什么时候骑!” 小黑蛟的脑袋,往晏陵的腰上连磕。 晏陵听到这里,几乎要忍俊不禁了,唇角都忍不住往上牵。 但他还是忍住了,故作为难地叹了口气:“可你与魔尊终究是父子,父子之间,何来的隔夜仇?” “可,可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小黑蛟据理力争,“我早就想和他断绝关系了!还有——”他更用力地抱紧晏陵的大腿,“沧溟心狠手辣,不知廉耻,无比歹毒,你不要听信他的谎言,不要嫁给他!” 晏陵:“若我不嫁给他……” “你那么好,喜欢你的人多得是!何必嫁给一个又渣又坏的老东西?”小黑蛟满脸紧张,脑中灵光一闪,“那,那我拜你为师,行不行?” 晏陵:“……”与我共度情劫之人,竟要拜我为师? “仙君在上,请受徒儿一拜,两拜,三拜!”小黑蛟化作人形,给晏陵行了大礼,连连磕了三个响头,而后,泪眼婆娑地动情唤他,“师尊!师尊!你是我师尊了!” “……” “你快应一应我,师尊!” 晏陵:“嗯。” “不过,师尊,你的手上为何有血啊?”林安突然发现了华点,眨巴眼睛问,“哪来的血?” 那自然是剁尾巴的时候,不小心溅上的血,还没擦干净,小黑蛟就扑他怀里哭了。 晏陵尚未开口,林安已经凑近,努嘴冲着他的左手吹气,一边吹,一边嘟囔:“我给师尊吹一吹,这样就不会疼了。” “……” “对了,师尊。”林安抽了下鼻子,“你看,我都拜你为师了,还跪着呢,给我个什么信物吧?” “信物?” “对呀,最好是贴身之物,旁人一看就知,这是师尊之物。” 晏陵:懂了,这是问我讨要定情信物。 他直接抽下了发间银簪,放入了林安掌心,低声道:“此簪名为三忘,乃一样法器,可随心变化。今日,为师便赐给你。” “连簪子都有名字啊。”林安双手接过。 晏陵道:“我未入道时,本是清河墨氏族人,有一俗家名为墨影。入道后,就须忘却本家,忘情忘机忘己。” “原来如此……”林安惊讶,原来晏陵还有个俗家名啊,他都不知道。不过——他挠了挠头,“师尊,你叫墨影,我叫夜弦,你我的名字有异曲同工之妙哎。” 晏陵笑道:“海晏河清,安居乐业,又何尝不是一种缘分?” “试试法器?”晏陵轻声道。 林安点头,心念一动,手心里的银簪,便化作了一把短刀,再一动,又化作一条长鞭。他笑道:“好神奇啊!” 晏陵道:“你喜欢便好。”此法器的用途,可远远不止这些,以后小黑蛟自会知晓其中妙用。 林安美滋滋地想,太好了,那等大婚当日,晏陵的三个徒弟,也就是自己的未曾蒙面的好师兄们过来抢亲,见物如见师,定不会为难他了。 可真到了那日,林安才知道。 根本没用! 雪亮的刀锋,还是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的双手被法器死死束缚,龙尾被人用剑钉在地上,师兄们逼着他,当众喊一声师尊,以证身份。 而晏陵一身婚服,白发飘飞,手持染血长剑,腕上系着林安的红发带。立于魔窟边缘,手里提了颗鲜血淋漓的脑袋。 脸上没有一丝情绪。 琉璃色的眼眸,深沉幽寂。 遍地残骸。 遍地血。 脚下的阵法,华光四溢,璀璨盛大,猎猎转动。 为您提供大神 萝樱 的《清冷师尊的错误打开方式》最快更新 拜晏陵为师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25章 小黑蛟向仙君献出了龙丹 时间还得倒回到大婚前夕。 经历了这件事后,林安更加信任晏陵了,觉得晏陵真是世间难得的大好人。人美心善,正直无私,还特别宽容大度。 居然不嫌弃他是魔尊之子,一心一意只想带他脱离苦海。 按照晏陵的吩咐,林安暂且按兵不动,只说自己不舒服,要卧床休养几日。魔尊似乎懒得理他,一连多日都没有过来探望他,也没有再派人传唤他过去。 但前面发生的事,还是一五一十地落在了林安耳中。魔尊今日带晏陵仙君前往魔界祠堂祭祖了!魔尊下令,要立晏陵为魔后,废前魔后凤凰为侧妃! 还在修真界广发请帖,宴请仙门百家,届时前来魔界道贺! 流水一样的聘礼,往剑宗送!整个魔界张灯结彩,喜气盈门! 魔尊送晏陵鲛绡留仙裙,乘坐飞天鲜花香车,在魔界上空游行,撒下金花银叶。 又幻化出漫天星海,璀璨烟火,与情郎醉饮美酒,倚栏望月,魔尊一身锦衣华服,眉眼微醺,与晏陵抚琴弄|箫,以音会友,琴箫声交织缠绵。 整个魔界灯火通明,夜如白昼,痛快玩了两个通宵。 林安在得知这些事时,实话实说,心里挺恼火的。恨自己没出息,没本事,竟然不能拆穿魔尊的谎言,告诉晏陵,自己才是他的救命恩人。 更无法将晏陵从老畜生手里抢回来,简直活气人!晏陵为了他,真是牺牲太多。 倘若不是防止魔尊来骚扰林安,晏陵又岂会这般不顾身份体统,在外抛头露面,明明重伤未愈,还要坚持陪了魔尊两个通宵! 也不知道晏陵的身子可还吃得消?那老畜生喝醉了,又会不会轻薄了晏陵? 若晏陵又像从前那般抗拒,老畜生会不会伤害晏陵? 这几天以来,林安满脑子想的都是晏陵的安危,生怕晏陵赔了夫人又折兵,到时候他可就太对不起晏陵了。 到了晚上,陪着美人畅快玩了两个通宵的魔尊,终于想起自己的儿子了。几天前魔尊醉酒,一时心急,出手打伤了儿子,事后酒醒了,多少还是有那么一丝悔意。 觉得儿子大了,如今又出落得如此俊美,近来也算乖巧,见面就唤父尊,还知道为父尊出谋划策,排忧解难。 之前为了救晏陵,前去不周山取神果, 几乎放尽了血,要不是凤凰留下的凤羽救命,只怕凶多吉少。 待魔尊打服了太阳烛照,寻到儿子时,就看见一条小黑蛟,紧紧蜷缩成一团。连龙角都断了一根。 在一片废墟中,显得十分凄楚可怜。 魔尊本来也想待他好一些,但每当看见他那张酷似凤凰的脸,又没由来得感到烦躁。尤其是儿子不顺着他,与凤凰一样,反抗他时,魔尊更为恼火。 恨不得一掌直接打死他! 林安睡得正熟,冷不丁感觉有只死人手,在摸他的脸,吓了他一大跳。一睁眼就看见了魔尊! “醒了?”魔尊收回手,神情冷漠, "你睡得倒沉,只怕杀了你,你都不知道。" 林安冷汗直流,正欲起身行礼,可随即想到什么。故作虚弱地咳嗽,还慢慢吞吞地扶着床沿坐起身。魔尊见状,眉头蹙紧,不悦道:“你倒是会装模作样!” 顿了一下,他想起了晏陵说的,终究是父子一场——哪怕逆子确实不是他的种,但也是他的亲侄儿,与他也是骨肉至亲。 又养在身边十来年,即便养条狗,也该养出感情来了。 最起码在外人看来,他们就是父子。也不好总是剑拔弩张的。 片刻后,魔尊长叹口气:“你知错了么?” 林安……? 他错?他哪儿错了?被害者还有罪了? “错,错了。”他低下头,暗地里咬紧了牙关。“知错便好。” 魔尊的脸色这才缓和了几分,见儿子面色苍白,精神也不好,低眉顺眼的样子,委实有几分惹人怜爱。 不免又想起了凤凰来,便下意识想摸摸他的脸。 可见林安满眼惊恐,魔尊的手僵在半空中,慢慢又放下了。只觉得很无趣。 父子相对无言,静默良久。 魔尊:“后日,便是本座与晏陵的大喜之日,不管你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别让本座看见你丧着脸!" 林安连连点头。心说,你的好日子也要到头了。 “夜弦,本座与玉郎已经商量好了,无论你生母位分如何,你都是本座的嫡子。”许久后,魔尊又开了口,语气沉沉,冷眼睨着儿子的脸, "本座知你这些年,一 直对本座心生怨恨,但本座是你的父亲,世人皆知。” 林安没吭声,低着头。 魔尊见状,声音更沉:"世人看来,你终究是本座的儿子,你与本座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林安琢磨出了点弦外之音,这是在敲打他,不要胡作非为么? “当年,是你母亲有错在先,事情已过,本座本不愿多说,但你这些年一直为此耿耿于怀,本座今日不妨告诉你,凤凰死有余辜!”魔尊寒声道。 林安深呼吸。小不忍则乱大谋。既然晏陵都能为了护他周全,强撑着病体,陪着魔尊吟风弄月。 那么,林安怎么就不能忍一忍? “只要你乖顺,从今往后,父尊定会好好待你,补偿你这些年所受之苦。”若是不乖顺,那他有的是办法,让他乖顺。 林安点头。 魔尊见状大为满意。无论这个儿子的乖顺是真是假,但表面上恭顺便足矣。 临走时,一直低头不语的儿子,突然从背后唤他。魔尊回身,问他:“怎么?” "父尊,我听闻,你与,与仙君畅玩了两天两夜。"林安小心翼翼地开了口。魔尊心生不悦,寒声道:“那又如何?本座行事,还须你一个小辈指手画脚?” “不是的,父尊!”林安赶紧道, “我只是想说,父尊不久前,才,才剜了护心龙鳞,身子定然还没恢复好,所以……所以想请父尊保重身体!" 呸!才不是!主要是他心疼晏陵,想让晏陵好好休息一下。 魔尊听罢,一瞬间神情非常精彩。似完全没想到,这个被自己冷落多年,性格古怪的儿子,居然有一天还会关心自己。 这再度让他想起了凤凰。 从前,每当魔尊披甲出征前,凤凰总是会为他担心,还会取下一根羽毛,藏在平安符中,送给魔尊。 如果,当年魔尊大度一些,对凤凰多一些信任,或是将小黑蛟视若己出,那么,他现在早就儿女成群了罢。 “你比从前懂事许多。这样吧——”魔尊许诺道, “你之前不是说,想去人间散散心么?不如再过几日,父尊陪你一道去。”顿了顿,他的神情有些复杂,低声道, “人间正值六月,凤凰花开,一起去瞧瞧罢。” 魔界的气候并不适 合植物生长,尤其不适合一些娇贵的花树。凤凰生前格外偏爱凤凰花,那时魔尊会亲自前往人间,采摘开得最好最美的凤凰花,献给凤凰。 后来,凤凰嫁给了他,他为了讨凤凰欢心,就许诺凤凰在魔界种上十里凤凰树。可是,每一株都活不了太久,还没长大就死了,更别说是开花了。 他那时非常失落。 再后来,凤凰死了,魔尊就再也没见过凤凰花了。 魔尊走后,林安万般苦恼,到底应该如何改写原文情节,避免晏陵坠下魔窟? 给晏陵下点药?让他不能拜堂?不行!下了药后,晏陵就更虚弱了,简直是寸步难行,到时候连半点反抗之力都没有。 或许,可以想办法,恢复晏陵的灵力,如此一来,晏陵不就有了和魔尊一战之力了?可是……到底应该怎么做呢? 而与此同时,剑宗内外蓄势待发。 大殿之上,聚满修士。 剑宗掌权人分布,可简单概括为:一宗,二仙,三长老,四峰主。一宗,则是现任宗主卫枫。 二仙中有一男一女,男的为晏陵仙君,女的为汝殷仙姑。三长老,四峰主,七个人位份都在晏陵之下。 不久前剑宗被魔界大军踏破山门时,宗主恰好在闭关,仙姑外出会友,只留下了三位长老和四位峰主坐镇,结果被魔尊打得溃不成军,落花流水。 七人至今为止,都无颜见人。 至于晏陵的三个徒弟,也恰好在事发之前,被晏陵赶下山去游历。如今尽数到齐。 还有好些宗门宗主,家主,掌门,以及仙首齐聚一堂,热火朝天地商议着,如何攻破魔界,救出晏陵仙君,诛杀魔尊,剿灭魔族! 正吵得如火如荼之际,便见一道白光,冲天而来,嗖的一声,掠进殿来,溢散开来的劲气,震得一些站立着与人争执的修士,火速后退至一旁。 原本喧哗的大殿,瞬间一片死寂。很快就爆发出了一声吼叫:“晏陵仙君?”随即就是排山倒海般的喧闹。 晏陵微微一笑,向众人点头示意,很快就听主殿上传来一道清|朗的男音:“诸位请安静!”声音不大,却又如雷贯耳,瞬间殿里便鸦雀无声。 早就被吵得耳膜生疼的剑宗宗主卫枫起身,下了高位,在看见晏陵的第一刹,便明白了什 么。“传送,定位,分|身之术?师弟,可真有你的,你竟能三术同用,从魔界中逃了出来?” 晏陵笑道:"但我也坚持不了多久的,师兄。" 卫枫:“说罢,你有何打算?” “打算是……”晏陵敛眸,声音愈寒, "结囚龙大阵,诛杀魔尊!"夺回小黑蛟! 到了成亲那日,魔尊派人送了新衣服来,命林安务必换上。 自穿书以来,林安一直穿的都是一身玄衣,死气沉沉的,没什么少年人应该有的鲜活气。素白的里衣,绯红的外裳。 穿身上骤然一看,真的很像大户人家纳妾时,给妾穿的婚服,还配了一条红发带。 真的很难不让人多想,魔尊此举,到底是否有意娶妻纳妾同时进行。林安又不敢不换,换好之后,望着镜中衣着光鲜的自己,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侍卫首领今日不用负责看守他,而是去喜堂周围巡逻了。只有两个侍卫,守在殿门口。林安以大喜之日,送贺礼为由,抱着一个空的金匣子,前去了晏陵的行宫。外面亦是重兵把守。 见到小殿下突然到访,侍卫们颇有几分惊讶。其中一人上前,拱手道:“魔尊有命,闲杂人等,不可入殿!”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是闲杂人等吗?”林安疾言厉色,冷声呵斥, "不长眼的狗东西,还不退下!若是耽误了正事,小心父尊活剐了你们!" 他神情凶狠,语气狠辣,连骗带斥,便把众人唬住了。也估摸着,他不敢胡来,索性,就放了人进去。 入殿后,林安就挥手示意侍女们退下,待殿里只剩下他二人时,才缓步凑近。 晏陵一身大红婚服,坐在梳妆台前,梳得还是新娘子的发髻,戴着凤冠霞帔,光看背影,就美得令人目眩神迷。 林安突然有些哽住了。 晏陵恰在此刻回眸,妆容精致,眉心描凤凰花锚,一身红衣衬得他气色很好,原本就仙风道骨,不坠凡尘,眼下又平添了几分诡艳糜丽。 玉颈上的烫伤,已然痊愈,露出红领外的颈子,比霜雪还白。当真是冰肌玉骨,我见犹怜。林安见了,也是打心底里喜欢的。 可晏陵又终究不是他一个炮灰就能肖想的。 林安 抱着金匣子,凑上前来,明明想着非礼勿视,可他的眼珠子却不受控制,直勾勾地盯着晏陵的脸。 晏陵微笑:“我好看吗?”林安愣愣地道:“好,好看。”“那你是打算一直这么看下去?”晏陵又问。 林安很快就清醒了,耳根子火辣辣地烧。“我是来送贺礼的。”他低头,抠着怀里的金匣子。 "送给谁?" “你。” “我是谁?” “我父尊的……” 晏陵直接道:“丢出去。”“不不不,我是送给师尊的!”林安赶紧道。 晏陵微微一笑,这才接过了金匣子。 修长的玉指摩挲着匣子上的花纹,他仰头问:“那我现在可以打开么?”见林安点头了,他才打开了金匣子。 而里面却空无一物。 晏陵双手抱着金匣子,仰头微笑着望向林安。他这么一笑,林安整颗心都快要沦陷了,因为离得近,他甚至看得清楚,晏陵的唇上涂抹了口 脂。 艳丽至极。 油亮,水润。 唇薄,但唇形好看。 齿如编贝。 脸上半丝瑕疵都没有,冰雕般神姿高砌。 林安磕磕绊绊地说:“我,我其实想送你很多东西,多到金匣子都塞不下了。就想着,挑一样其中最好的东西送你。可挑来挑去都觉得,那些东西不过死物,根本配不上你!" 说到最后,他的耳垂和脖子都红透了。若此刻扒了他的衣服,就会发现,他分明烧成了一只虾。 晏陵笑了:"你有心了。" "……我思来想去,有一样东西,或许是配不上你的,但这已经是我能拿出的,最好的东西 了。” 话到此处,林安又凑近了些,距离晏陵只有半步之遥了。他站,晏陵坐。 晏陵须得仰头望他,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耐烦,白如陶瓷的脸上,也满是温和的浅笑。 r /> 不偏不倚,正好亲吻在了晏陵的唇上!连一丝一毫都没有偏差! 晏陵瞬间怔住,双手一紧,差点将手里捧着的金匣子,捏成了齑粉。只觉得唇瓣很凉。蛟与蛇一般,皆是冷血之物。 即便是这样亲密的行为,也似吻了一块生鱼片。 浑身的血液,在血管里沸腾,一瞬就冲上了头顶,晏陵的思绪瞬间就乱了,心也乱了。竟一时间没能做出反应来。 有什么温温热热的东西,顺着喉管吞了下去。晏陵蹙眉,气海之中的金丹,突然之间飞速旋转,灵力竟抑制不住地往外溢散。 很快,少年就起身退开了。低着头,双手叠起,面红耳赤地解释道:"对不起,我知道我不该亲你,但你听我解释!" 晏陵捂着胸口,颇为震惊地问:“这是你的龙丹?!” “嗯!”林安大力点头,脸上带着点羞赧的笑意,”我考虑了很久,如果,你不愿意嫁给我父尊的话,那,那就趁着还没行夫妻之礼,赶紧跑罢!" “那你……” “我没关系的!”林安正色道, "反正我本来就是蛟,失去龙丹,大不了就变回原型……我重新修炼就好了。" 他嘴上说得很轻松,可实际上龙丹乃他毕身灵力汇聚之物,失去了龙丹,也意味着他就是废蛟一条。再无半点灵力了。 连人形也维持不了多久。 不知道这样能不能帮助晏陵恢复修为,逃出生天。但林安能为晏陵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若是有缘,我们还会再见的……师尊。” 林安低声喃喃,已经感受到自己快维持不住人形了,最后深深看了晏陵一眼,然后就提着衣袍,大步流星地跑了出去。 他不能让晏陵看见他连人形都维持不了的可怜样子,否则,晏陵只怕会当场将龙丹吐出来。 “林安——!” 晏陵瞬间起身,下意识伸出了手,修长的玉指穿过了柔顺的青丝,指尖勾到了林安发间的红发带,眼睁睁地看着那抹红影,很快就跳过了殿门,一瞬就消失在了眼前。 他错愕良久。 低头望着掌心处的红发带。心尖酥麻。 林安一口气跑出去很远, 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庭院。再也维持不了人形,渐渐趴伏在地,化回了蛟身。 一甩尾巴,就游到了假山后面的小湖泊里。若他所料不错,仙门百家这会儿,已经在联手攻打魔界了。 他都想好了。 自己先藏在湖泊里,等外头的一切都结束了,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游出来,届时魔界出口,早就被打通了。 他好离开魔界,前往人间。 随便寻个深山老林,找个隐蔽干净点的石洞,往里头一钻,先睡个几天几夜再说。反正他是蛟,什么都能吃,森山老林里也不缺兔子山鸡什么的,只管吃就是了。 之后再躲起来修炼个几年,又能幻化回人形了。到时候再搬到人间去住。他要吃好,喝好,玩好,遇事不往心里搁,快快乐乐当个普通人。 林安也没啥远大的志向,就盖个竹屋,圈一片院子,养点鸡鸭鹅,种点小菜。自给自足,只要勤劳能干,他就饿不死。 说不准还能在人间遇见能和他携手度过往后余生的男人。实在遇不到,那也就算了。 这个要看缘分的。不强求。小黑蛟盘成了一个球,藏在湖泊最深处的一个石洞里,不管不顾睡了一觉。 梦里还在盘算着,要是有点闲钱了,一定要在人间开个女学堂,专门供穷苦人家的女孩子读书识字。 要是闲钱比较多,再开个济世堂,专门给没钱看病的百姓出诊。要是他运气好,真的发达了,就要做很多好事。 为还在世的父母行善积德,希望他们不要因为自己的死,太过伤心,要是身体还允许的话,能要就再要一个吧。 不管是男是女都好,总归能给失独家庭重燃希望。 骤然。 一道破水声,响彻耳畔。 林安瞬间从梦中惊醒,一道绳索就自上而下,破开水流,将他捆了个结实,都不等他反抗。一股很大的力道,就将他重重拉出水面。 嘭的一声,摔在地上。 差点没把他摔散架。 "二师兄,还是你眼睛尖,竟能在这么深的湖泊里,发现有活物。" 一个身穿湛蓝色宗袍,约莫十八、九岁的少年,站在岸边,手里正攥着绳索的另一端。此人极其俊秀但气质阴柔,一副柔 弱书生的样子。 却腰系银色软剑,身姿无比轻盈,轻轻一跃,就从岸的另一边,直接就跃到了林安面前。 居高临下地望了几眼被缚灵绳捆成了粽子的小黑蛟,仰头又道:“二师兄,你快来看,这是一条黑蛟。” 原来,假山上竟还站着一人。 与这狐狸眼的少年,穿着一样,年岁相仿,可看起来不太好惹。面容俊虽俊,生就一双柳叶眼,但半点不温柔,反而颇为凌厉,盯着人看时,似随时从眼眸中射|出两束寒光来。 五官端正,分开来看,也都是一等一的俊,可合在一起,却无端显出几分刻薄来。 一跃至假山下来,此人寒声道:“听闻魔尊之子的原身,便是一条黑蛟。” 林安本来被摔得有点迷糊,见二人身穿剑宗的宗袍,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两人是谁。直到看见对方右掌一抬,凭空幻化出一把通体赤红的火焰弓,才恍惚想起,他是谁! 他就是晏陵的二徒弟,叶阳君!而用绳子绑他的,则是三徒弟白苏! “通知大师兄,魔尊之子已被抓获。” 叶阳君左手执弓,右手食中二指拉弦,竟凭空幻化出一支灵气所化的箭羽,嗖的一声,向某个方向飞掠而去。 林安深呼口气,立马要大声唤师兄,下一瞬,嘴巴就被一张黄符贴住了。更可怕的是,晏陵给他的信物,也取不出来,爪子都被绑得死紧。 “魔物最擅长蛊惑人心。”叶阳君冷眼睨着小黑蛟,寒声道, "还生得如此丑陋,罪加一等。" 林安……? "二师兄所言极是。”白苏收紧绳索,笑道, "多亏了二师兄,才成功抓到了魔尊之子,只不过……”顿了顿,他有些疑惑, "魔尊之子好歹也是魔婴期的高手,岂能这般容易被抓获?" 叶阳君道:“先带回去,待大师兄用照妖镜一照便知。”而后,二人就将可怜的小黑蛟,顺地拖拽。顺、地、拖! 再是皮糙肉厚,也不能顺地拖吧?林安内心苦逼得想。 一路上到处都是残檐断壁,以及一些黑糊糊的尸首,穿着不同宗袍的仙门弟子,几乎占据了整个魔界。 /> 而收到传讯的剑宗首座弟子,晏陵的大徒弟,温琼,此刻正在魔界地牢之中,解救人质。被救出的人质们,纷纷痛哭流涕,诉说着在魔界的悲惨遭遇。 温琼点了一波人数,发现不对,少了一十二人。 "大师兄,那十二个人,听说是被魔尊之子所杀,当成了箭靶子,射杀而死,死后,直接挫骨扬灰了!" 其中一人满脸悲愤地道,实际上是烧成了灰,和挫骨扬灰还是有些区别的。 温琼听了,亦是悲愤不已。 恰好得讯,知晓魔尊之子,已经被两个师弟生擒,便许诺道:“诸位放心,我必会为死去的师弟们讨回公道!"然后,就领着一群弟子,声势浩荡地前去汇合。 林安在看见温琼提着剑,向他气势汹汹走来时,两行眼泪唰的一下就淌出来了。 "二师兄,他哭了。”白苏扯了扯叶阳君的衣袖,颇为诧异道, "魔尊之子一向心狠手辣,手段残忍,怎么会是这么一副草包样?" 叶阳君瞥了一样,冷笑:“魔人惯会装模作样,蛊惑人心。他再哭,就剜了他的眼睛便是!”吓得小黑蛟瞬间吸着鼻子,强行把眼泪憋回去了。努力挣扎,才把银簪取了出来。 温琼一眼瞥见银簪,瞬间大惊,忙劈手夺过,愕然道:“这是……三忘?师尊的法器!”另外两人也望了过去,在确认真的是师尊的法器之后。 白苏挑开黄符,厉声道:“说!你是怎么偷得了我师尊的法器?” 林安 ?偷?分明是晏陵送给他的,好不好?! 他赶紧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洁地说了一遍,说完之后,满脸真诚地挨个喊了一通。 “大师兄!” 温琼疑惑:“嗯?” “二师兄!” 叶阳君寒声道:“信不信,我割了你的舌头?!” “三,三师兄!” 白苏笑道:"少来这套!" 三人竟一致认为,师尊的银簪是被魔尊之子偷去的,还认定魔尊之子谎话连篇。为了验证此蛟到底是不是真正的魔尊之子,温琼取出了照妖镜。 叶阳君立马嫌弃地撇开脸, 不耐烦地道:“此人面目可憎,丑陋无比,我此前见过他的画像,当真奇丑!" 话音未落,就听见温琼“嗯”了一声,白苏讶然:“这,这也不丑呀?比二师兄还好看。” “你眼睛是瞎的?他就是个丑……”叶阳君回身望去,后半句话,当场就咽了回去。 照妖镜之下的小黑蛟,显出了人形,但却是半人半蛟。不仅不丑,还十分清俊。可能是吓坏了的缘故,此刻面色惨白,眼眶泛红,头发湿漉漉的,还有水滴往下落。 穿着白里红衣,身形修长且单薄,看起来有几分楚楚可怜。分明就是个……是个俊美少年。 “哪里丑?”白苏抬眸问, "抓错人了?" 温琼摇头:“照妖镜不会出错,他就是魔尊之子。你们看他额上的魔印。”二人望去,果然看见指甲盖大点的印记。 “纵然他不丑,他也不是个好东西。”叶阳君冷笑一声。 林安忙道:“我真的是你们的师弟!这根银簪,就是晏陵,不,是师尊送给我的,不信的话,我……”他刚想说,用一下银簪给他们看。 突然想起,自己已经把龙丹送给晏陵了。哪还有灵力啊。 叶阳君:“你什么?” “我,我可以和师尊当面对质,他一定会认我的!”林安信誓旦旦。 可真当三人挟持着他,将他带到晏陵面前时,方才的信誓旦旦,就突然分崩离析了。只见几十个仙门仙首,立于不同方位站定,捏诀祭器,施展囚龙大阵,阵法遮天蔽日,气浪如虹 贯日,罡风凌厉可怖。 而晏陵此刻,正一袭红衣,立于魔窟边缘,左手执剑,腕上一条红发带,在风中翩飞。右手提溜着一个披头散发,又血淋淋的脑袋。眸色深沉死寂,脸上没有半点情绪。 宛如冰雕一般,冷冽霜寒,不可接近。遍地尸骸。遍地血。 距离他不远之处,则是一条被困死,被斩首的龙身。已然惨败不堪,支离破碎。 而此时此刻,林安的双手被绳索束缚,脖子上横着雪刃,巨大的龙尾,也被剑刃钉死在了地面。遥遥望着晏陵,喉咙干涩。 林安好像突然就不认识晏陵了。他想喊晏陵一声,话到嘴边,却又胆怯了。 晏陵,会 当众承认他吗?会救他吗?会……会像以前一样,对他好吗? 可是,晏陵当着他的面,毫不犹豫,将魔尊的头颅,丢下了魔窟。在场所有人都在叫好,很快,又所有人齐齐向林安发难,高呼,就地诛杀魔尊之子。 林安觉得,自己和晏陵那点子交情,可能远远不足以让晏陵为了他,而单挑仙门百家。毕竟晏陵是剑宗的仙君,他是正道修士,而林安是蛟,是魔,是魔尊之子。 他在此刻,终于明白魔尊之前说的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父债……子偿。 晏陵应该救不了他了。不怪晏陵,林安不怪他,只怪自己运气不好,躲也没躲好,跑也没跑掉。 叶阳君冷声道:"你不是说,我师尊收你为徒了么?那你倒是唤他一声师尊,看他应不应你!" 白苏道:“快喊,喊完好斩你首级,送你与魔尊父子团聚。” 林安沉痛地合上双眸,深呼口气,决定来得干净,死得也干净,不给任何人添麻烦。所以,他说:“杀了我罢!” 耳边立马传来更冷的笑声,就在林安以为,自己一定会死的时候,骤然听见嗖嗖嗖,以及几声啪啪的声响。 瞬间睁开眼睛,原本围着他的三人,已然倒飞出去,晏陵直接瞬移而至,钉在了林安眼前。林安泪光闪烁,仰头望他,嘴唇蠕动了几下,到底一个字没说。 晏陵收回束缚着林安的缚灵绳,在拔扎在蛟尾上的长剑时,林安很明显看出他动怒了。忙压低声儿道:“我没事,不,不疼的!” 可话一出口,眼泪就淌了出来。林安觉得自己真是没有出息。哭什么哭? 丢人现眼的玩意儿! “如果救我很困难的话,那就,就……” 就不要救我了,反正我在这个世界无亲无故的,一个人死了,不拖累任何人。可林安话还没说完,就被晏陵打断了。 “不许没规矩。” 林安:“啊?” “不许喊晏陵。”晏陵施法帮他恢复了双腿,看着林安流血的脚踝,眼神晦涩了许多,突然提了个音,高声道, “唤师尊!” 此话一出,场上瞬间暴动。尤其是晏陵的三个徒弟,更是震惊到手里的法器都拿不住了。 白苏喃喃道:“师尊,真的收 他了?那我就不是师尊最小的徒儿了。”以后吃饭终于不是最小的他刷碗,也不是他拖地洗衣服了。那简直太好了。 叶阳君:“可我扎伤了他的尾巴。” “嗯,用的却是我的命剑。”温琼咬牙。 “晏陵仙君,你这是何意?"一名仙门修士,突然发难,寒声道, “魔尊之子,何时成了你的徒弟?" “魔尊罪大恶极,魔尊之子也是穷凶极恶之徒,如今魔尊已被我等合力证法,这魔尊之子,亦不能留!”又一人道。 "道友说得极是,否则,唯恐将来多生事端!"一个佛子捏诀,念着阿弥陀佛。 可说出来的话,却一字一句,都是让魔尊之子死。 这三人站出来后,更多的修士义愤填膺,出言讨伐起了魔尊之子,手举法器,浪潮般声势浩荡地高呼着“诛”! 林安面色发白,一滴冷汗滚落下来。艰难地吞咽了一下。 不敢抬眸去看晏陵的脸。 也没有喊出那声师尊。 晏陵神色温和,轻声道:“莫怕,该改口叫师尊了。” 他要让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这不是魔尊之子,而是他晏陵的徒弟。是他的小黑蛟。 “师,师——”少年鼓起勇气。 就在此刻,一群修士押着几百号魔人过来,将众魔人按跪在地,为首的修士道:“这些魔人想趁乱逃跑,被我等截获!" 林安定睛一看,当即就惊了。 "殿,殿下,救命啊,殿下!" 那条竹叶青竟然没死!此刻蓬头垢面跪在地上,脸上还沾了点血,可见逃跑时挨了打,也不知道 有没有受辱,衣衫颇为凌乱。 身后就悬着一把雪亮的大刀。 还有骚狐狸也在,哭得惨兮兮的,其余魔人也好不到哪儿去。纷纷哭泣,苦苦哀求着小殿下救命。 也有一些残余旧部,梗着脖子,被打断腿,也不肯屈膝下跪,宁死也不肯背叛魔尊。 林安知道。 > 今日到场的仙门,即便没有一百家,但几十家总归是有的,多多少少都与魔族有点仇怨。这场诛魔之战,晏陵和剑宗就是主力。 但林安一点都不怨恨晏陵,他知道魔尊是罪有应得。可是…… “魔族人死不足惜,直接杀了便是!”有修士冷声道,还吩咐门中弟子,见到魔人格杀勿论,不必留情。 更有曾经被魔尊屠戮过的门派弟子,恶狠狠地道:“魔尊曾杀我门中弟子二百余人,我当年就曾说过,要十倍奉还!" 林安震惊。 虽然他很能理解,这些人的心情,但其余魔人,尤其是那些魔族中的普通魔,罪不至死吧? 竹叶青和骚狐狸,寻常也不干坏事,最多就是偷点甜点吃,也罪不至死罢? 屠戮血洗一个族,或者一座城,无论放在什么样的背景之下,都是罪大恶极之举!林安自认为挺贪生怕死的,但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居然会变得这么勇敢。 只见他迅速往后退了数步,深呼口气,一把撕下一条白布,系在了额头上。然后——他就跪下了。全场震惊! 在场魔人们瞬间怔住。 那些旧部们眼神复杂,就连之前对魔尊忠心耿耿,甚至几次对小殿下无礼的侍卫首领,也在此刻,流露出了异样的神色。 “魔尊之子,夜弦,今日愿替整个魔族认罪,听凭仙君处置!”林安拱手,向晏陵俯身拜道。声音铿锵有力,不卑不亢,一副大义凛然,不惧生死的架势。 可实际上,他的小腿肚子抖得都抽筋了。虽然他是炮灰命,但今日,就让他当一回主角罢。 “那便……”晏陵缓声道, “先带回剑宗,再做定夺。” 第26章 口是心非的晏仙君 临走之前,竹叶青突然窜了过来,哭着抱住林安的腿,大声道:“殿下,带奴一起走吧!无论刀山火海,奴都愿意跟随殿下!" 真是好衷心的一条小蛇。 林安望向他,轻声道:“别哭了,从现在开始,你们都是自由身了,不必等我,自行修炼去罢。”别人都自由了,就只有他沦为了阶下之囚。 生活真是艰难。 林安忍不住又回身望去,看见众人合力,将魔尊的残骸,也推入了无底的魔窟之中。不知魔尊沦落至此,将来又能否卷土重来? 突然,林安摘下了手腕上的蛇形镯。在魔窟被封印的最后一刻,砸入了魔窟之中。 而他不知道的是,那手镯不偏不倚,正好落入了龙爪之中。龙爪紧紧将之攥住了。林安丢完镯子,双腕就被黄符贴住,被两个师兄挟持着离开魔界时,身后骤然传来呼声。 “恭送殿下!” 还一声比一声高,宛如浪潮般,响彻云霄。林安暗暗叹气,倒也没回头。 沦为阶下之囚的林安,本以为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囚龙用的铁笼子,铁链,甚至是腥臭难忍的水牢。 也已经做好准备,要是有人给他上刑,他就直接咬舌自尽,死了就一了百了,再也不会疼了。 也不会给晏陵添麻烦了。哪知林安却被关进了一间明亮干净,还古朴雅致的房间里。 一进门,温琼就帮他把手腕上贴的黄符取下了,还笑眯眯地问他,房间可还喜欢?林安怔住。 这什么情况? 他不是阶下之囚吗? 不是俘虏吗? 剑宗对待阶下之囚,竟还以礼相待? “对待阶下之囚,自然不会以礼相待。”叶阳君双臂环胸,冷冷道, “但你情况特殊。”林安:“那,那这是不是说明,不打算处死我了啊?” “这个很难说。”温琼人如其名,说话温温柔柔的, “无论如何,咱们师尊既然当众承认了你,那你以后就是我们的小师弟了。之前的误会……" 林安很懂事地摇了摇头:“我的名声不好,你们不信我,也应当。” br /> 林安有些失落,但也理解。毕竟得避嫌嘛。不过,他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真的很希望晏陵能悄悄过来陪陪自己。 哪怕就是过来看他一眼也好,就一眼。 “今夜,门中设宴款待仙门百家的修士,我等恐不能在此陪你。”温琼问他, “你饿不饿?我一 会儿让人送东西给你吃。" 林安什么都吃不下,只摇了摇头。他又问,何时审判。 温琼道:“这我便不知道了,还得看师长们的意思。”等二人离开后,林安分明看得清楚,二人合力设了结界,禁止他踏出此房门半步。 剑宗设宴,一来,庆祝晏陵仙君安然无恙地回归仙门,二来,也庆祝终于解决了魔尊这个心头大患。 此次一战,由此往后,记录在了修真界的年历之中,史称:诛魔之战。 而经此一战,晏陵再度名声大噪。 魔尊之子夜弦的名号,也由此广泛流传。尤其是在魔界之中,活下来的魔人无一不对他心怀感激。 魔尊死后,正值群魔乱舞无首之际,只要林安能从仙门审判之下,活着回去。那他必定会被拥护为,新一任魔尊。 不过,林安此刻并没有考虑这些。由于失了龙丹的缘故,没一会儿,他又化回了原型,这剑宗的床板太软,他睡着不习惯。 爬行动物的习惯,让小黑蛟找了根柱子,直接缠绕上去,没一会儿就累得睡着了。 宴上,菜品琳琅满目,席位上推杯换盏。所有人都在庆贺,热闹非凡。 卫枫同旁边席位的落霞宗宗主,回音谷谷主,以及凤鸣阁阁主共饮,好不容易趁三人闲聊,这才分神望向右手边最靠近自己的席位。 晏陵正在饮茶,身边倒是冷冷清清,和整个热闹的晚宴显得格格不入。 原先,也是有许多仙门名士,与他攀谈,但晏陵态度冷淡,气质冷清,开口只会“嗯”,“是”, “好”, “可”,实在是惜字如金。 以至于那些人自讨了没趣,很快就纷纷散开了。卫枫道:“师弟,这阵子以来,当真是委屈你了。来,师兄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二人饮罢,卫枫又道:“这次多亏有你在,否则,只怕还杀不死魔尊,来,师兄再敬你一杯!” />第二杯饮下,卫枫道:“说起来也怪我,早不闭关,晚不闭关,偏那时候闭了关。若非如此,或许你也不会……” 他面露愧色,举杯向晏陵, “师兄自罚一杯!”然后便又饮下,晏陵这才开了口:“此事与师兄无关。” “但终究让你受了番磋磨。”卫枫突然压低声儿道,“可有受伤?若身子不适,只管提前离席。” 晏陵摇头。 卫枫:“我听北峰主说,当日魔尊打伤了你,现在可好些了?” 晏陵:“无碍。” 卫枫又道:“剑宗的仙山布阵图,之前都是由四个峰主保管,想不到竟会被魔人窃取,此事也是我考虑不周,已换了护宗阵,一会儿我把布阵图交于你保管,我也放心些。" 晏陵笑了:“好。” “你不在宗门的这些时日里,三个长老,还有四个峰主,都无比懊恼自责,向我哭诉,当日没有保护好你。要不是有我拦着,只怕都要吊死在大殿门口了。"卫枫轻声道, “此事也怪不得他们,事后他们若是寻你认错,你也好生劝导一二。" 晏陵:“是。” “你不在山上,我总是悬着一颗心,担心你在魔界受欺受辱,也担心你性情刚烈,再……”话到此处,卫枫露出了几分恼色, “幸好你平安无事,否则,我都不知该如何向九泉之下的你父母,还有师父交代。" 晏陵:“嗯。” 卫枫略一思忖,仅用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你今夜有些魂不守舍。”晏陵:“并未。” “是在担心你那个小徒儿吧?”晏陵摇头。 卫枫了解自己的师弟,若非真心喜欢,绝对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强行收之为徒的。尤其不久之前,师弟还当众承认了。 他的这个师弟说来也命苦,出身名门望族,但父母死得早,打小话就少,没什么朋友,除了修炼之外,也没什么兴趣爱好。 性格也冷,即便是下棋,也都是左右手博弈。当然,也没人赢得过他。 喜欢或者不喜欢,也从来不会表现出来。 卫枫从小就觉得这个师弟没什么活气,偏还修了无情道。年少老成,又沉默寡言的,后来就主张着,给他收了三个徒弟。好让师弟多点人情味。 br />毕竟是同门师兄弟,自幼一起长大。卫枫自认为比旁人多了解晏陵几分,当即便笑道:“若实在不放心,便去看一看他罢。” 晏陵摇头,然后道:“师兄,让我耳根子静静罢。” 卫枫:"……" 正好回音谷的谷主,把话头又扯到了卫枫身上,说什么,自家二子,品行兼优,久仰剑宗威名,不如送到剑宗,拜入宗主座下修道。 卫枫客套了几句,打起了太极,好不容易应付完了,又准备同晏陵说说话,却见晏陵坐在席位上,闭目养神,一副已然入定的姿态。 卫枫:"……"还说不担心?魂儿都飞过去了。 待晏陵的分|身寻去时,就见那小黑蛟,整条缠绕在石柱子上,尾巴尖尖拖在地上,大圆脑袋搭拉在房梁上,张着嘴睡着了,还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 而地面一滩黏稠的水滞。 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 倒是挺心大的,都沦为“阶下之囚”了,竟也睡得着?晏陵心道,自己还真是白担心他了。 生怕小黑蛟蜷缩在角落里,一边瑟瑟发抖,一边低声啜泣。不过这样也好。 晏陵抬手,轻轻抚摸着龙尾,顺着细密整齐的龙鳞,往下轻抚,只觉得触手温凉如玉,贝壳般大小的龙鳞散发着泠泠光泽,底下就是皮|肉了。 他捏了捏。嗯,很厚实,想来也耐磨耐折腾。 可能是有些痒痒,尾巴尖尖立马甩了起来,啪嗒一声,抽在了晏陵的手背上,顿时抽出一道三指宽的红印。 小黑蛟恰在此刻醒了,一见晏陵,跟见了亲人似的,立马从柱子上爬了下来,在看见晏陵的手背红了之后,赶紧凑过去吹气,问他怎么伤的。 晏陵看了看尾巴尖尖。 小黑蛟这才意识到,原来是自己打伤了晏陵,赶紧用爪子指着尾巴训斥:“瞎了你的狗眼!怎么可以打伤师尊呢?" 然后,他又特别狗腿子地围绕着晏陵游了一圈,把自己虚虚地盘在了晏陵身上。 圆瞳对向了晏陵的眼睛,小黑蛟大着胆子,抱住了晏陵的手臂,满脸开心,但又有一点委屈。 “师尊怎么来了?不是在举行庆功宴吗?”晏陵听见此话,完全确定了。小黑 蛟是一点都不恨他。 "我来看看你。”晏陵看了一眼几乎缠在自己身上的蛟,有些好笑,他道, "你是把我当石柱子了么?" “这是蛟的天性,我也没办法,看见柱子,尤其是漂亮的柱子,我就忍不住想缠上去。”所以,他就缠上了师尊的腰,顿了顿,小黑蛟又有些紧张, "我是不是缠太紧,弄疼师尊了?" 晏陵摇了摇头:"我把龙丹还给你,你便不会为此烦恼了。" 林安一听,要还龙丹,那岂不是还要亲亲?啊,亲亲!师尊要跟他亲亲! 只要一想到,又要和晏陵亲亲,小黑蛟黑糊糊的脸,瞬间就开始烧了,有些扭捏地双爪交叠。但很快,他就闭着眼睛,主动把嘴凑了过去。 晏陵感觉到了蛟的兴奋。因为蛟根都冒出来了,还抵在了他的小腹,形状很可爱。 可是小黑蛟好像还不知道,要不要提醒一下? 第 27 章 仙门审判小黑蛟 可随即,林安又想,自己不张嘴,龙丹要怎么回到他肚子里呢? 于是,他闭着眼睛,张大了嘴。 结果就是,因为没有灵力,无法恢复人身,巨大的龙嘴,一口包下了晏陵一个头。 晏陵:“……” “对,对不起!” 林安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嘴巴太大了,赶紧闭上了嘴,他努力噘嘴,试图把砂锅样的大嘴,噘成樱桃小嘴。 然后小心翼翼地往晏陵面前凑。 等待着晏陵的吻,不不不,是龙丹! 还羞耻得把眼睛都闭上了。 晏陵:“……” 预料中的亲亲,并没有盖在嘴上。 晏陵让他张嘴,他就乖乖张了,然后,一颗温热的龙丹,就从晏陵的口中,隔空渡到了小黑蛟的口中。 龙丹复位的一瞬,林安就化回了人身,下意识道谢。 晏陵道:“这本就是你的东西,我不过是物归原主。” “原来,不用亲亲,也可以把龙丹渡给别人啊。”林安喃喃自语,感到诧异。 口对口渡龙丹,是他跟原文里的魔尊学的。 万万没想到,不用亲亲也可以! 呐呐呐,晏陵会不会误会他之前趁人之危啊? “我之前……” 话未说完,就被晏陵打断了。 “不必多言。”晏陵示意他坐下,要为他处理脚踝上的伤。 “这怎么能行呢?”小黑蛟一边坐下,把裤腿挽起来,一边认真无比地说,“我是您的徒弟,哪有师尊给徒弟上药的道理?本该徒弟伺候师尊的!” 晏陵:“……” 以后伺候他的机会多得是,来日方长,何必急于一时? 裤腿挽上去,露出了血淋淋的剑伤。 晏陵问他:“疼么?” 林安才刚刚摇头,随即就鬼叫一声,差点蹦起来。下意识要缩回腿,却被晏陵一把攥住脚踝,不许他乱动。 晏陵:“不是不疼么?” “疼,疼的,师尊!轻,轻一点吧,求求你了,师尊!”林安赶紧道,刚刚晏陵按那一下,感觉都直接按到他骨头上了。 “入门第一课,以后无论大事小事,都不许向为师说谎。记住了么?” “好,好,我知道了!”林安满口答应,然后眼巴巴地看着晏陵为他处理伤口,吸了吸鼻子,小声嘟囔,“那还有善意的谎言呢。” “也不准许。” 林安撇嘴:“可是,人哪有不说谎的啊,人活着就难免会被情势所迫,逼不得已……”顿了顿,他问,“那如果我跟师尊说谎了,师尊就,就不再理我了吗?” 晏陵看了他一眼,林安有点紧张,抓着被褥,又问:“是不是?” “不是。” “那就好。”林安才刚要松口气,随即就听晏陵说,“违抗师命,尽可训|诫规劝便是。” 林安突然觉得,自己要是侥幸从审判中活了下来,待在晏陵身边,也是没有自由的。他有点怕,低着头抠手。 “所以,你要谨遵师命。” 晏陵为他处理好了伤口,又问他用饭了没有。 林安摇头:“我那会儿不饿。” 但这会儿看见晏陵了,也不知道怎么了,又饿又渴的。 下意识就舔了舔唇。 “我一会儿让人送些饭菜来。”顿了顿,晏陵问,“你有什么想吃的么?除了蟒蛇。” 哪知林安听见此话,突然语气就哽咽了,仰头望他,小声道:“是不是断头饭啊?吃完这顿,我明天就得死了?” 晏陵:……? 他只是想让小黑蛟吃点好的,哪里就是断头饭了? “莫哭。” “我,我不哭。”林安吸了吸鼻子,故作豁达,“路是我自己选的,我不会哭的,但求师尊跟那些人说一说,杀了魔尊和我,就别再伤害其他魔人了,他们也只是听命行事。” 晏陵沉默片刻,忽然问他:“我当众杀了你父尊,你不恨?” 林安摇头:“他是罪有应得,我知道。” “杀父之仇,也不报了?”晏陵又问。 林安:“不报了,他当初还逼死了我母亲呢。再说了——”他下意识又叠起了爪子,“你现在也是我爹啊。” 晏陵:……?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林安想了想,又说,“不管怎么说,你给我当过娘,又当过爹,哪怕我明天之后死了,我就是成鬼了,我也会一直记着你的!” 这话骤然一听,怎么像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你既唤我一声师尊,我自会想方设法护你周全。”晏陵温声道,抬手轻轻搭在林安的头顶,“今夜好好休息。” 林安点了点头,再度选择相信晏陵。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晏陵很厉害,说能护他周全,就一定能。 “你对我真好。”林安十分感动,顺势拉住晏陵的衣袖,“师尊,我以后一定听话,只要能活着,往后一定好好报答师尊的救命之恩。我……我……” 他强忍住用脸往晏陵身上蹭的冲动,又道:“我以后给师尊当坐骑!” 晏陵意有所指:“当坐骑刚开始或许会有些疼。” “我不怕疼!”林安赶紧道,“我以后会好好修炼,多多吃饭,把自己喂得无比强壮,这样就不会疼了!” 他是完全没明白晏陵的弦外之音,还一口一声,要给晏陵当坐骑。 晏陵走后,才一秒。 林安就开始想他了。 用过饭后,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总觉得今晚还龙丹时,没有和晏陵亲亲,当真好可惜的。 一夜无眠。 翌日天才刚亮,房门就被人从外闯入。 可能依旧是为了避嫌,这次竟不是温琼和叶阳君过来,而是换了几个生面孔。 一进门,这些人就分散开来,取出缀满黄符的锁链,捆住了林安的双臂。 林安全程老老实实,一点没有反抗。 他知道,这些黄符是用来封印他的灵力,让他没办法大庭广众之下,兽|性大发,大开杀戒。 之后,就将他带去了大殿。 里面人山人海。 仙门百家的仙首和掌门人,早已等候多时。 原本喧哗的大殿,在林安一行人进来后,便瞬间熄声。 可能是考虑到林安这个阶下之囚,身份特殊,乃魔尊之子,也就是魔尊死后的新任魔尊。他代表着整个魔族。 或许,也因为他是晏陵的徒弟。 总而言之。 并没有让林安跪下,反而还将他请到了大殿中央摆放的一张桌子后站好。 林安才一站过去,双腕和腰肢就被桌子上的铁铐,紧紧束缚住了。 根本就动弹不得。 那铁铐上隐隐有符咒流转。 “今日,诸位齐聚于此,只为审判魔尊之子,尽可言状,但须拿出相应的证据来,切莫妄言。” 卫枫坐于正座,一袭玄色道袍,容貌清俊,不怒自威,颇有几分上位者的风范。 而晏陵雪衣白发,坐于他下首,亦是一身凌然正气,身后站着二位徒弟。正对面,坐着一个抱着猫的仙姑,名为汝殷,乃晏陵的师妹,穿着紫色道袍,倒也年轻漂亮,只不过气势逼人。身旁还站着一个身穿白鹤袍,容貌颇为秀气的女弟子。 二个长老,以及四大峰主,按照顺序依次落座。其余宗门的仙首,家主,以及一些名士,坐于左右观台之上。 全场寂静。 林安大致扫了一眼,被这么多人审判,说不慌,不害怕,那都是骗人的。 暗暗攥紧了拳头。 那个穿着白鹤袍的女弟子,在请示了师长们后,便走向了高台,熟练地展开了一副卷轴。 抬手抓着悬在半空中的铜铃,叮的一声,仙门审判正式开始。 第一个兴师问罪的,正是剑宗的人,二大长老之中,排最末的二长老,气势汹汹地道:“你杀我徒儿,还活|剥了他的皮!冒用他的身份,潜入剑宗行窃,盗取仙山布阵图,此事你可认?” 林安想了想,这事证据确凿,不认也得认。 所以,他说:“魔尊之子认。” 然后就看见那个穿白鹤袍的女修,在卷宗上落笔。 敢情她就是审判记录员啊。 “你活吃了我的灵宠!”西峰主道,“还嫌它的肉不好吃!” 林安:好像是有这回事? “魔尊之子,认!” “数月之前,你来到我府中,见我孙儿生得貌美,便强抢他入魔界,当了你的侍妾,你可认?”又一人站出来道。 林安下意识脱口而出:“你是指哪一个啊?” 此话一出,满场轩然,纷纷指责他的不知廉耻。 可问题是,魔尊之子有那么多侍妾呢,林安真的不知道,这小老头说的是哪一个。 那小老头气得捶胸顿足,仰天悲鸣:“我那可怜的小孙儿,他今年才十四岁啊,才十四岁!他还那么小,他懂什么!” 说着,竟还老泪纵横。旁边好些修士簇拥过去,连声安抚。 林安仔细回想,确实想不起来,但看老头子哭得这么凄惨,要是自己否认了,那还不得把人活活气死? 白苏小声道:“师兄们,抛开对错来讲,咱们小师弟倒是敢作敢当的。” 温琼道:“师尊既收他为徒,自有师尊的道理。我相信师尊的眼光。” 叶阳君冷笑一声:“可那又怎样?师尊一向公正无私,只怕还会亲自将他处死。” 二人的对话,自然落入了晏陵耳中。 晏陵表面不动声色,心里暗想:那日挟持小黑蛟,二个徒弟都参与了。 小徒弟执剑抵着小黑蛟的脖子,虽未伤蛟,但吓到蛟了。罚二十戒尺。 二徒弟刺伤了蛟蛟的尾巴,说话也难听,罚八十。 刺伤蛟蛟的剑,就是大徒弟的,罚六十。 晏陵端起面前的茶杯,气定神闲地抿了一口。茶水苦涩,远不如蛟蛟嘴里的滋味甘甜。 他得想个点子,让蛟蛟主动向他献身,还得哭着求着,让师尊好好疼疼自己。! 第 28 章 把为师当成食物了吗 再回神时,场上依旧吵得热火朝天。 “魔尊作恶多端,这些年一直犯我仙门,我门中弟子普遍模样端正,不知被那该死的魔头,掳走多少!” “魔尊穷凶极恶,但凡谁不顺他的意,就要血洗屠戮其满门!连条狗都不放过!” “连十几岁的都不放过,畜生啊——!!” “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诛杀魔尊之子,以儆效尤!” ………… 审判从早上,一直持续到了傍晚还没结束。 林安都已经有些心疼记录员了,从早记到晚,那卷宗看起来少说也得有个十来米,一直延伸到地。 审判的最后,由剑宗的几位掌权人,以及名望比较高的仙门仙首共同定夺。 整个期间,晏陵都没说过一句话。 实话实说,林安是有些失落的。 他本以为,晏陵会为他说几句好话的,可是没有,半个字都没有。 他想,可能晏陵在听见他犯下的诸多罪行后,也觉得他作恶多端,罪不容诛,所以打算放弃他了吧。 卫枫:“师弟,你怎么讲?” 晏陵道:“但凭师兄做主。” 此话一出,卫枫一愣,又问:“果真?” 晏陵:“果真。” “他不是你新收的徒儿么?”卫枫这句话,没有当众问,而是用了传音术。 晏陵回他:“正因他是我的徒弟,才更应该遵守门规。” 卫枫沉默片刻,又问:“你也都听见了,他的罪过不小。” 晏陵:“从重处置,不必留情。” 如此,卫枫便宣判了最终结果:万箭穿身。 所谓的万箭穿身,并不是寻常意义上的万箭穿身,而是用灵力化箭,由在场的每一个人,一人一箭穿过受刑人的身体。 而“万”也只是个虚数,往往修为高深一些的修士,灵力强悍,一箭就能当场碎心。 心碎,人又如何能活? 纵然魔尊之子生而为魔,但龙心碎裂,他也必死无疑。 当然,为了解气,施刑之人,必不会让受刑者那么轻易死掉。而是将人生生扎成刺猬,直至血尽而死。 整个过程极其残忍。 不过从剑宗建宗立派以来,也从未有人经受过此刑。 想不到魔尊之子,竟然成为第一人。 这个结果令在场的修士们颇为满意,还没施刑呢,气就开始消了。 林安的心,一瞬间沉到了谷底,下意识望向了高位上,一身雪衣,神姿高砌的仙君,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心想,像晏陵那样正直的人,又是仙门仙首,怎么肯容忍一个作恶多端的恶蛟呢? 就像晏陵曾经说的那样,立场不同,无关对错。 他不怪晏陵,怪只怪自己命苦。 容他想想,怎么自救。 “若是无人反对, 那么……”卫枫话音未落, 就听有道声音传来。 “我反对!”林安鼓起勇气,大声道,“我反对!”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齐刷刷地望了过去,瞬间又一片哗然。 卫枫抬手示意众人安静,而后便问:“你已然认罪,在场诸位都是有目共睹的,此刻又何故出尔反尔?” “我没有认罪。”林安道,“我只是说,魔尊之子认,但没说我认啊!” 深呼口气,他提了个音,“我根本就不是真正的魔尊之子!我只是借尸还魂了!我不是他!” 场上瞬间就炸开了锅,有人问他:“你既不是真正的魔尊之子,又何故代替整个魔界认罪?” “因为我心存善念,不想看见仙门屠戮魔族。”林安神情认真,吐字清晰,“当然,我现在的身体,确实是魔尊之子的,如果你们想要,就尽管拿去,随你们如何处置,但请不要伤害无辜的我!” 众人哪里肯信,只当是魔尊之子垂死挣扎的狡辩之词,还让他拿出证据来,证明自己借尸还魂。 林安便道:“那你们倒是拿出证据来,证明我没有借尸还魂啊,如果拿不出来,又凭什么认为——”他的目光,突然跟晏陵对视了一下,心尖蓦然一颤,气势都弱了点,不过很快,又理直气壮,信誓旦旦地大声道,“我说的句句属实!” “你们若这般不分黑白,就滥杀无辜,那就是你们枉修正道!” “以后还有什么脸面,以名门正派自居?” 几嗓子吼出来之后,全场寂静。 晏陵深深地凝望着林安。 林安看着他,又重复一句:“我真的没有说谎!” “若要证明是不是借尸还魂,倒也不难。”温琼突然开口道,“我记得,我家就有一祖传的法器,名为窥灵玉,便有此效。” 卫枫道:“可我听闻此法器从不外借。” 温琼拱手道:“确实从不外借,但既然事关小师……”他差点脱口喊出师弟了,赶紧又道,“事关重大,弟子自愿请命,即刻回家,借来法器,助师长们一探究竟!” 卫枫看向了晏陵,见晏陵点头了,便也答应了。 但此去蓬莱,距离甚远,须得御剑前往,索性就暂且将魔尊之子收押。 林安被人带走时,忍不住又回眸望了晏陵几眼,结果晏陵一眼都不曾看向他。 他强忍住失落感,暗暗安抚自己,没关系的,反正他可以自救。 回去之后,他还是有点难过,偏偏送来的饭菜,太清淡了,没点荤腥,也没甜甜的糕点。索性一口没吃。 连睡觉的心情都没有了,无时无刻不在煎熬。 更糟糕的是,林安发现自己难过的点,并不是明日的生死未卜,而是晏陵的态度! 林安觉得自己脑子里有泡泡,可他又控制不住自己,发疯一样想见晏陵。 想和晏陵说,自己真的是无辜的! 没有说谎! 可真等晏陵过来看他时, 白天的那股闷气, 又一下全堵在了胸口,也堵住了林安的嗓子,封住了他的嘴。 “为什么不吃饭?”晏陵看了一眼纹丝未动的饭菜,轻声道,“不吃东西的话,胃会疼。” 这是从前林安和晏陵说的话,现在又原封不动还回来了。 “哼!”林安扭过身子,一眼都不肯看晏陵,“我是魔尊之子,是天生的魔!是作恶多端的坏蛟!” 还来管我的死活干嘛? 可他又知道自己任性了,有什么资格这么和晏陵说话? “你走!” 我不连累你! 林安背着晏陵,却竖起了耳朵。 然后半晌儿没听见声音。 一回头,晏陵果然走了。 “你还真走啊!” 林安气得跳下床去,左右环顾,想找出晏陵,结果找遍了屋子,也没找到人。 气得他一扭身子,化回蛟身,一头扎到床底下去了。 只留一条大尾巴在床外,烦躁得来回摇晃,抽的地板啪啪作响。 直到尾巴被人拽了一下,小黑蛟才发现原来晏陵没走。 快速从床底下爬出来,小黑蛟又惊又喜,伸出爪子想要讨个抱抱,可随即又想到什么,两爪掐腰,哼道:“你怎么还不走?” “我走了,你好继续哭,把整座山的人,都淹死么?”晏陵的语气有些戏谑。 小黑蛟道:“我才没哭!” 他是真的没哭! 只是有点自闭,所以才躲床底下冷静冷静的。 可一想起白天时,晏陵一句话不说,一眼都不肯看他的冷漠样子,林安又开始难受了。 在这个世界,他就只认识晏陵。 也只有晏陵这一个朋友——虽然不知道在晏陵心里,他到底几斤几两。 但对林安来说,晏陵现在就是他唯一的亲人。 可这个亲人连看都不肯看他一眼。 “先把饭吃了。”晏陵顿了顿,语气又温和了些,“好不好?” “没手怎么吃啊?”小黑蛟把爪子伸过去,“我被绑了一天,爪子都要断了!拿不起筷子了!” 晏陵什么也没说,两手掐着小黑蛟的腰,将他提溜起来,吓得小黑蛟嗷嗷叫:“痒,好痒,别碰——啊,那是我的逆鳞,别碰!” 声音陡然凄厉了许多。 龙之逆鳞,触之即死。 晏陵也听过此传闻,但还从未摸过龙之逆鳞,遂故作迷茫地道:“哪里不能碰?” 修长的玉指却已经往爪子紧紧护住的位置探了过去,就见三片金光灿灿的龙鳞,包围着一块拇指大小的龙鳞。 看起来就很好摸。 小黑蛟大力挣扎,嗷嗷叫唤,说什么也不肯让他碰。 晏陵:“再要喊,整座山的人都要被你喊来了。” 吓得小黑蛟立马双爪捂嘴,也就在此刻,晏陵的 一根手指, 已经触碰到了逆鳞, 只是轻轻一碰,小黑蛟瞬间浑身剧颤,通身的龙鳞“唰”得一下,齐齐展开,连瞳孔都溃散了。 然而,那根手指却继续作恶,不轻不重地戳了一下他的逆鳞。 林安只觉得,一股前所未有的异样感,瞬间席卷全身。 整个身子都麻了,也变得十分饥渴难忍。 想喝血,想吃肉! 想杀了触他逆鳞之人,喝光他的血,吃光他的肉! 两爪瞬间向晏陵心脏的部位,狠狠抓了过去。 晏陵眉头微蹙,却也没躲,甚至更用力地戳了一下逆鳞。 他就想知道,小黑蛟的身上,到底有哪个部位,是连师尊也不许碰的。 如果有,那就剜下来。 他碰不得,那么,别人就休想碰,也包括小黑蛟自己。 可最后,小黑蛟也没舍得伤害晏陵,强忍着逆鳞被戳——弄的不适感,两只爪子软绵绵地贴在晏陵的胸口。 如此违背龙的本能,让小黑蛟无比痛苦。 强烈的杀意,汹涌席卷全身,他却只能收敛利爪,闭紧嘴巴,生怕伤害到晏陵一星半点。 眼泪都被生生逼出来了,顺着下巴往下淌。 “师,师尊,别,别碰,逆鳞,不可以碰,不可以!” 他好想一口狠狠咬碎晏陵的头颅! 把晏陵的每一寸皮|肉都吞噬殆尽,每一根骨头,都咬碎成渣,混着鲜血,咽进肚子里。 眼珠子很快就烧红了,红得几乎能淌出血来,声音也越发哽咽,呼呼喘着粗气。 “我,我好想,好想咬,咬师尊!”快要忍不住了! “咬?”晏陵主动把另一只手臂,伸到了小黑蛟嘴边,满脸温柔,“那便咬罢。” 为了区区一片逆鳞,就要以下犯上,这很不乖,该罚。罚到小黑蛟哭着求饶,发誓自己再也不敢忤逆师尊才行。 他就是要看看,小黑蛟能忍到什么地步。竟又狠狠戳了一下逆鳞。 小黑蛟瞬间惨叫一声,再也抵抗不住龙的本能,一口就咬上了晏陵的手臂。 很快,就尝到了血的味道。 晏陵笑了,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二次被龙咬。 啮臂之盟,咬了他的手臂,就是与他私定终身。 小黑蛟是魔族人,不读圣贤书的,只怕也不懂这些。 想起小黑蛟的四颗尖牙,应该会在他的手臂上,留四个圆圆的小血窟窿,那形状一定非常可爱。 “呜……” 手臂上的力道,很快就轻了,小黑蛟为了不去咬晏陵,居然直接咬住了自己的尾巴尖尖。 一边难受得流眼泪,一边大力摇头。 满脸祈求地望着晏陵。 晏陵看着他哭着咬住自己尾巴的可怜样子,心尖倏忽就酥|麻得厉害。 勾起了他的无限柔肠。 “抱歉,是为师不好,不小心摸到了你的逆鳞 。”晏陵松了手, ?, 柔声道,“你原谅师尊,可好?” 小黑蛟乖乖点头,尾巴上的龙鳞,都咬出了凹陷。 晏陵伸手抚摸着上面的牙印,轻声道:“往后,不许再咬自己了。” 林安用爪子抹了抹泪,小声道:“我不该兽|性大发咬师尊的。” 蛟的本能,让他直接盘了上去,捋起晏陵的衣袖,舔舐干净伤口上的血液。 晏陵低眸一瞧,果然是四个圆圆的血窟窿。真可爱。 片刻后,小黑蛟还砸吧砸吧嘴,惊奇地道:“师尊,你的血好甜!比蟒蛇的血还甜!” 晏陵不悦地蹙眉:“放肆,怎可拿为师与蟒蛇比较?” 他的态度稍微严厉些,小黑蛟立马乖乖下来,还化作人形了。 特别老实地站在他面前,两手互相握住手腕背后,低着头,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把我当成食物了吗?”晏陵问。 林安赶紧大力摇头,连声否认:“不是,不是!” “以后,再不许你吃蟒蛇。”晏陵竟隐隐有些记恨蟒蛇,那东西的血,能跟他的血相提并论么? 小黑蛟也会把可爱的牙齿,咬进蟒蛇的皮|肉里?也会留下四颗可爱的小圆洞洞? 蛟与蛇纠缠时,会拧成麻花吧? 身体与身体,是不是接触了? 不可以! 林安见晏陵脸色不好,便知道自己惹师尊生气了。 再不敢跟晏陵撒娇,也不敢说爪子痛了,乖乖把饭吃了。 吃完后,晏陵的脸色这才好看些,还给了林安一包甜甜的点心。 林安苦着脸:“师尊,怎么早不拿出来?我都吃饱了!” “挑食不好。”以后只投喂蛟蛟喜欢吃的,这样就不会挑食了,晏陵语气温和,“你夜里饿了吃。” 又为林安换了药,嘱咐他好好休息,然后起身要走。 “师尊!”林安急忙喊住他,有些胆怯,又有些紧张,犹豫了好久,还是决定亲口问一问,“师尊,我白天说,我不是真正的魔尊之子,我只是借尸还魂了,师尊,你……你信我吗?” 说完之后,他就屏息凝气。 心脏咚咚直跳。 晏陵:“我信。” 可事情却又出乎了林安的意料。 温琼是在三日后,将蓬莱至宝窥灵玉,取回来的。当天下午,就开始了对魔尊之子的二次审判。 依旧将林安带到大殿中,他信心满满,知道众目睽睽之下,尤其是在晏陵的眼皮子底下,温琼绝对不敢在窥灵玉上动手脚。 所以,林安不仅不反抗,反而主动仰头大声道:“来罢!” 却见温琼双手捏诀,嘴里念念有词,一块通身碧蓝的玉石,飞了出来,在半空中盘旋。 在咒语的加持之下,光芒大盛。 林安是怎么也没想到,在窥灵玉的灵光照耀之下,自己居 然会兽|性大发,不仅当场震碎了身上的黄符和铁铐,更是直接化回了蛟身。 整个人宛如被丢入了铁水之中,烧得他浑身痛痒,在大殿之中,翻滚扑腾。 身上散发出一阵阵漆黑的煞气。 众人见状,纷纷起身查看。 温琼忙收起窥灵玉,转身拱手道:“师伯,师尊,还有各位师长,弟子已用窥灵玉探过,魔尊之子他……”话到此处,稍微顿了一下,“并非借尸还魂!” 那么也就是说,魔尊之子此前撒谎了! 温琼曾用照妖镜照过魔尊之子,确定了其肉身,眼下又不辞万里,特意取来了窥灵玉,确定了其元神。 如此说来,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 “不,不对!我真的不是他!”林安匍匐在地,已经化回了人形,脸色煞白一片,大力摇头,“我只是借尸还魂了!一定是法器出了问题,再试一次,你再试一次!” 温琼厉声道:“再试一次,你就魂飞魄散了!”他是万万没想到,魔尊之子此前那般信誓旦旦,竟是在撒谎! 还当众撒谎! 枉他不眠不休,赶回蓬莱借法器,还被亲爹指着脑门子训斥一通! 他真是为师尊感到不值,居然收了一个谎话连篇的徒弟! 晏陵也有些惊讶,他看了温琼一眼,温琼会意,立马将窥灵玉献上。 众目睽睽之下,窥灵玉就在晏陵的手中。他若是想动手脚毁玉,定是不能的。 反复翻看了几遍,晏陵发现窥灵玉完好无损,便问温琼:“此前,可有用过此玉?” 温琼道:“自然是用过。”顿了顿,他神色一凛,拱手道,“师尊,弟子敢以项上人头担保,此玉绝不会出错!” 片刻后,晏陵把玉还给了温琼,道:“为师信你。” 只这一句话,林安的心,一瞬间就沉到了谷底,纵然有再多辩解之言,也半个字吐不出来了。 信温琼,信那劳什子的玉,那么也就是说,师尊不信他? 也跟其他人一样,认为他此前是在撒谎? 林安承认自己确实贪生怕死,但他真的没有说谎! 可证据已经摆在所有人面前了,任何言辞都显得无比苍白。 他连抬头看晏陵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了,生怕看到师尊失望的眼神。 就在众人准备对魔尊之子,冷嘲热讽之时,晏陵霍然起身,沉声道: “但这并不意味着,魔尊之子就说谎了!” 此话一出,原本头都快低到地上的林安,瞬间就抬起了头,眼睛倏忽就亮了起来,满眼惊喜地望向晏陵。 “晏仙君此话是何意?”一名修士道,“窥灵玉方才仙君已然探过,完好无损!魔尊之子已经当众显形,难道众目睽睽之下,还做得了假?” “是啊,莫不是仙君在魔界待久了,都忘记自己本来是仙门中人了,竟为了一个魔人,当众颠倒黑白,是何道理?”又一人道。 “ 阿弥陀佛, 仙君可还记得自己的身份?莫不是动了凡心?” 卫枫听见此话, 眉头紧蹙,平生最听不得这些,刚要开口,却听旁边传来一声骂。 “你这秃驴,说话竟这般难听?纵是你六根不净,乱了佛心,跟人生了十七、八个孩子出来,我师兄也不会动情!”汝殷冷声呵斥道,“我本来是不想开口的,但一天到晚就听你们唧唧歪歪,阴阳怪气!” 本来卫枫不让她说话,猫也因为这里人多,再不肯跟她过来,就很烦了,结果这些人说话阴阳怪气的,就更令人烦躁。 卫枫故作惊愕:“师妹,你……”会骂就多骂几句,他的身份在这摆着,不能如此失礼。 “师兄见谅,我脾气不好,让我先说!”汝殷拧着眉头,又道,“晏师兄既然都这般说了,自会向大家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你们几个何必急着出来跳脚?昔日魔尊在时,欺压修真界,道友们苦不堪言,也没见你们出来除魔卫道,缩头乌龟倒是当得安逸!还宴请魔尊上门喝酒,送上貌美姬妾示好,真是好不要脸!” “咳咳。”卫枫咳嗽几声,暗示师妹此言过了。虽然确实是实话。 “我说的有错吗?晏师兄为了诛杀魔尊,这才在魔界忍辱负重,而你们这些人倒好,居然当众污蔑他的清白,是何道理?” “是不是寻思着,把我师兄的名声弄臭了,就显得你们清白了?”她满脸不耐烦,用词也难听,“就算真是如此,我师兄的位置,也轮不到你们这种金丹期修士来坐。什么东西!” 其中一个修士面红耳赤,咬牙道:“到底是女修,仙姑如此这般,只怕是……” 汝殷:“同为修士,是男是女又如何?你倒是个男修,不也只是区区金丹修士?”她的眼神十分犀利,上下打量对方两眼,“你今年四十好几了吧,怎么才金丹?真是丢人现眼!” “你!” “别说了,出去跟我打一架吧。”汝殷一言不合就拔剑,神色非常不耐烦,“好久不砍人了,我手也痒!” “……” 林安咽了咽口水,暗暗竖起了大拇指。 觉得自己这个小师叔人怪好的,说话真好听。 以后自己也得练练嘴皮子才行。! 第 29 章 小蛟也会掉珍珠了 当然,打架肯定是不能打架的,卫枫出来打圆场,让汝殷先退下。 汝殷道:“早就想走了。”还顺便把自己的徒弟,也就是那个穿白鹤袍的弟子一同带走了。 与林安擦肩而过时,她道:“起来!趴在地上像什么样子?”直接捏诀,用灵力将人提了起来。 “别给你师尊丢脸!” 然后一甩衣袖,扬长而去。 整个大殿一片死寂。 卫枫暗暗叹气,对此早就见怪不怪。 这个师妹是师父的掌上明珠,打小就犟,性格直爽,没什么坏心思的,只是眼里容不得沙子。当众任性说了几句浑话,其实也不打紧。 说得挺好。 而后,他轻声唤:“师弟。” 晏陵颔首,然后才对众人道:“我倒是有一法,可证明魔尊之子,并未言谎。” 此话一出,满场喧哗。 卫枫抬手示意众人安静,然后问:“何法?” “古籍中记载过一种灵液,名为真言水。”晏陵道,“喝下去,便可吐尽真言。” “可真言水难以炼制,所须的药材,都极其难寻,莫说是龙之护心鳞了,其中一味药乃不周山的神芝草结果,神芝草本就难以结果,更莫说看守的神兽,乃太阳烛照!”东峰主道,“这一时半会儿,你上哪儿弄这些东西来?” 林安一听,顿时心花怒放。 暗道,这不就巧了吗?晏陵身上就刚好有护心龙鳞和神芝草所结神果! 不过等等,这些东西已经被炼制成丹药,喂晏陵服下了,要如何提炼出? 难道…… “……我此前自绝了灵脉,便服用过护心龙鳞与神果。”还有小黑蛟的龙角,以及龙凤血。 晏陵一直都记得清清楚楚,这是他亏欠小黑蛟在先。 顿了顿,他又道:“我放了心头血,成功炼制出了真言水。” 抬手一挥,一个玉瓶就浮现在了半空之中。 众人见状,议论纷纷。 但却没有任何人质疑晏陵此话的真伪——晏陵仙君名声在外,绝不会信口开河。 林安满脑子都是晏陵那一句“我放了心头血”,原来,师尊是相信他的。 只怕师尊就是太相信他了,信任到认为窥灵玉都有可能不准确,才私底下偷偷炼制了真言水。 如果不是窥灵玉出了“问题”,师尊也不会主动提及罢。 林安有些感动,如果不是现在人多,他非得一头扎晏陵怀里不可。 在晏陵温柔的目光注视下,林安抓过玉瓶,一口饮尽,嘴里满是淡淡的腥甜滋味。 是师尊的血。 “我没有说谎,我真的是借尸还魂!”他一嗓子吼了出来,没有受到任何反噬。 这就说明,他确实没有说谎。 但这也仅仅是证明,他没有说谎而已。 照妖镜和窥灵玉,也 同样不会作假。 众人商议片刻,一致认为,魔尊之子现在是一体双魂,或者是有心魔作祟,而现在这个说自己不是魔尊之子的,只怕就是其心魔。 人性生来就有两面,善恶对立,有恶才会生善,极善也会生恶,哪怕是大罗金仙也不能例外。 纵然这个“心魔” 是善面,确实无辜受冤,说的也都是真话。 只不过意识共用一体,则意味着无法剥离。 既然无法剥离,自然就是同罪。 对于这个结果,林安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他其实也知道,魔尊之子的残魂,一直没有离开躯体。 一直就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牢里,抱着自己母亲的尸骸痛哭。 可就是出不来,好似就陷在了内心深处,最沉痛的那段回忆里。 但好在,晏陵当众证明了,林安没有说谎。 也算是不幸中的一点幸运。 卫枫道:“如此,原判不变?” 晏陵:“不变。” 伴随着晏陵这一句“不变”说出,在场众人纷纷表示满意,只有林安,像是被人当头淋了一桶冰水,浑身透心凉。 连血液都似乎被冻住了。 但他没有哭,也没有闹,很平静,全程没有任何反抗,就被两名弟子抓住手臂,用锁链捆住了他的双手。 要将他带去行刑台。 在前往行刑台之前,林安忍不住又偷偷回眸望向晏陵,就见白发雪衣的仙君,立在高台之上,神情淡漠,眼眸深邃平静,脸上没有一丝情绪。 直到林安被人拉下去,也无人再开口。 晏陵察觉到他的目光,略一思忖,觉得小黑蛟似乎怕得厉害。 毕竟年幼,纵然再心大,只怕也是会心生畏惧的。 立即要用传音之术,告诉他不必怕,一切都有师尊在,师尊定护他周全。 “师弟。”卫枫抓住晏陵的手腕,摇了摇头,“不可。” “小师弟只怕凶多吉少了。”白苏叹气,“本来,我还留了一盆脏衣服给他的。” “我早就说了,师尊正直无私,必定不会错怪任何一个好人,也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恶人。”叶阳君一脸冷漠,“师尊若是亲自动手,魔尊之子或许能死得痛快一些。” 温琼道:“都别说了,一起出去观刑罢。”到时候他们三个也有份。 在场众人一人一箭,哪怕是门中扫地的弟子,都要补上一箭。 温琼都想好了,到时候自己插个队,下手狠一些,直接命中魔尊之子的命门,让他死得痛快一些。 行刑台。 林安被两个弟子架了上去,差点腿一哆嗦,就跌倒在地,他强忍着惧意,暗暗安抚自己,晏陵已经尽力了。 自己也尽力了。 可能命就是这样,怨不得人。 人生自古谁无死啊,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可是…… 万箭 穿身, 听起来真的很痛, 很痛。 能不能一箭就穿死他?别让他被扎成了刺猬,看着自己血尽,生生疼死。 那两个弟子扯过沉重的锁链,作势要按跪他,林安摇头,认真无比地道:“我要站着。” 哪怕是死,他也想有点骨气,死得体面一些。 二人对视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是用铁铐套住了林安的手腕。而后就退下了刑台。 卫枫等人也已经入场,望着刑台上的少年,他再一次问了晏陵。 “你会不会埋怨师兄,判得太重?” 晏陵摇头:“有罪当处,任何人都不得例外。”但师兄阻拦他给小黑蛟传音,他确实有些恼火。 “以后还会遇见资质更好的孩子……”卫枫顿了顿,终究没再多言。 行刑开始,由晏陵发起第一箭。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锁定在了晏陵身上。 林安也望向了晏陵,眼睁睁地看着晏陵站了出来,随手一挥,一支灵力凝结而成的长箭,便浮现在了半空。 林安心里暗暗祈祷,一箭射|死我罢,别让我太痛苦。就算我求你了,师尊,让我死得痛快一点。 就见那支长箭,嗖的一声,直直朝向刑台正中央的少年而去,一箭直冲他的面门。 林安缓缓闭上了眼。 可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他只觉得一道风声贴着耳畔飞掠而去,又嗖的一声倒飞回去。 随即就传来了一片惊呼声“仙君!”“师尊!”“师弟!” 他猛然睁开眼睛,就见晏陵的右肩胛上,赫然一个血窟窿。 鲜血透过白衣,蔓延开来,显得触目惊心。 那一箭最终还是射向了晏陵自己。 “师弟!你这是何意?!”卫枫大惊失色,慌忙伸手搀扶,却被晏陵抬手阻止。 晏陵道:“我此前便说过,我已收魔尊之子夜弦,为座下亲传弟子了。自古以来,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他今日有错,亦是我的错,是我这个为人师尊的,没有管教好他,未能引他入正道。” “所以,今日之刑,理所应当,由我来受!” 卫枫:“可他当初行恶时,你与他并非师徒!” “但现在是了。”晏陵微微一笑。 卫枫大惊:“师弟!” 三个徒弟同样无比震惊:“师尊!” 然而,晏陵此意已决,飞身便落在了刑台之上,看着早已经泪流满面的小黑蛟,他有些心疼。果然,小黑蛟到底还是怕的,此前不过是在伪装而已。 明明,小黑蛟年纪那么小,却又非常懂事。 晏陵轻声道:“别哭,我来履行诺言。” “我不要你为我受,我不要!”林安大力摇头,挣得锁链一阵乱响,“师尊,你不要替我受,你直接杀了我就好!” 反正他在这个世间无亲无故的,死了就能轮回转世了。到时候就又有父母亲人了。 晏陵:“你年纪小小的, 何故要寻死?”他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 伸手擦了擦小黑蛟的眼泪,“莫哭,为师不会死。” “可师尊也是人,也会疼的!我不要你替我受!”林安强忍眼泪,抽泣道。 晏陵的指尖,抹了抹他的眼尾,觉得小黑蛟的泪,好似珍珠。 而后转身同众人道:“还愣着做什么?行刑!” 可却没有一个人敢动。 所有人都僵在原地,面面相觑。 晏陵见状,索性直接捏诀,当场用灵力,幻化而出成千上万支箭羽。乌泱泱的铺满了半边天。 而后,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他直接飞至半空,一声令下。 当众……万箭穿身而过! 身上的白衣,瞬间就被鲜血染透了。 “够不够?”晏陵问了一句。 可在场众人都震住了,竟无一人开口。 好,不够就再来一次! 他竟然第二次幻化出密密麻麻,遮天蔽日的箭羽来,作势再受一次万箭穿身。 卫枫急忙施法拦住,大喊:“够了,停下!” 晏陵却没有理会,一挥手,箭羽宛如雪片一般,从他身上穿透。他的脚下,宛如下了一场血雨。 林安“哇”的一声就哭了,一边大喊“不要”,一边大力挣扎,竟还当真被他震断了锁链,刚好晏陵已经落地,他就直接当众盘在了晏陵身上。 两只爪子紧紧抱住晏陵的脖子,大喊:“师尊不要!” 晏陵抬指轻点,让小黑蛟沉睡,然后抱着化作人形的林安,一身血衣地问向众人。 “够了吗?” 不够的话,在场所有人都可以去死了。 正道仙君当够了。 “够,够了。”回音谷谷主道,“足够了,仙君,你这是……这是何苦啊!” 其余人也纷纷表示足够了。 并且纷纷暗想,连受两次万箭穿身之刑,晏陵仙君纵然是渡劫期的高手,这次只怕也凶多吉少。 眼下只怕是强弩之末。 若再揪着此事不放,岂不是惹人非议? 难道要生生让晏陵仙君死在刑台之上?总不好当真同剑宗结怨。 “那好,既已罚毕,此事就此终了,任何人不得再提。魔尊之子之罪,已赎。”晏陵更用力地抱住怀里的少年,只觉得小徒儿好轻,也好瘦,身形单薄得厉害。神情凌厉,一字一顿地道,“从今日起,剑宗之内,再无魔尊之子夜弦,有的只是我座下的小徒儿——” “林安!”声音响彻云霄! 场上一片死寂。 但所有人都知道,从此时此刻开始,魔尊之子,也就是林安,再也不是任何人都可以问罪的了。 因为,他的背后有晏陵仙君撑腰。 而晏陵的背后,则是整个剑宗! —————— 待林安再度醒来时,依旧是先前那个房间 。 胳膊腿健全, 身上也不疼, 大脑宕机了好一会儿,才骤然想起先前的事。 一掀被褥,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就嗖的一声窜向房门。 他要去找晏陵! 晏陵受伤了,流了好多血,他要去看看晏陵! 迎面正好跟推门进来的温琼撞个正着,二人都哎呦一声,林安直接被撞得一屁股跌倒在地。 都顾不得疼,麻溜地窜了起来,二话不说就往外跑。 温琼手疾眼快,一把揪住他的后领,道:“等等,你要去哪儿?” “我要去找师尊!你快放开我!”林安挣扎,满脸焦急。 “我知道你急,但你先别急。”温琼道,“师尊已经没事了。” 林安不信:“怎么可能没事?我亲眼看见师尊代我受刑,那么多的箭,还流了那么多血……” 怎么可能没事?说到最后,都带点哭音了。 “师尊是渡劫期巅峰的高手,即便受了两回万箭穿身之刑……” “什么?!两次!!”林安震惊,脸色煞白煞白的,“为什么是两次?” 温琼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问题,只能说当时师尊动手太快,大家都来不及反应。 总而言之,他告诉林安:“师尊此前服用过神果,还有护心龙鳞,这两物护住了师尊的心脉,又有师叔,师伯们合力为师尊疗伤,现在总算是度过危险期了。” 但这并不表明,师尊现在已然伤势痊愈。 纵是渡劫期的高手,也受不得万箭穿身之刑,更何况是连续两次。 可以说,师尊为保魔尊之子,完全是豁出性命。 温琼其实是有些埋怨林安的,可看着林安眼眶红红,面色煞白,几乎要大哭出来的可怜样子。 又不好多加训斥。 “那,那我现在可以去探望师尊吗?”林安尽量忍住泪,带着点哭音问。 温琼:“这会儿长老和峰主们,只怕还在……尤其是三长老和西峰主,你最好别跟他们碰面。” 林安点了点头。 温琼见他乖巧,便将带来的两个刚出锅的豆沙包子递给他。 这是师尊的吩咐,师尊也真是的,受了那么重的伤,居然还牵挂着魔尊之子会不会饿肚子。 难道少吃一顿两顿的,能把人活活饿死吗? “你没学辟谷么?”他问。 林安接过包子,摇了摇头,倒也没吃,只是把包子抓在手里。 温琼看了他一眼,又道:“你最好吃一些。”省得回头师尊要问。 “我,我现在吃不下,一会儿再吃,行吗?”林安心里难过得要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一刻看不到晏陵,就一刻寝食难安。 “随你罢。” 温琼出去了,约莫一个时辰又回来了。他领着林安,御剑飞向流雪峰,来到两仪殿。 师长们已经离去,只有叶阳君和白苏,还一左一右守在殿外。 一见林安, 叶阳君的脸色就沉了许多, 上前两步,寒声道:“你来做什么?” 林安:“我来看看师尊。” “师尊被你连累得还不够惨吗?你怎么有脸过来看师尊?”叶阳君语气不好,很显然完全认为都是林安的错,才害师尊无辜受伤,无情驱赶道,“趁我现在好说话,立马滚下峰去,别再让我看见你!” “我是来看师尊的,又不是来看你的。”林安攥紧拳头,生怕吵到师尊,都不敢太大声。 温琼道:“二师弟,是我带他过来的,这也是师尊的意思。” 师尊似乎早就料到,林安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冲出来找师尊,遂提前吩咐下来,让温琼带来。 叶阳君更怒:“我真是不明白,师尊到底为何偏要收魔尊之子为徒?难道被魔族人害得还不够惨吗?” 白苏道:“虽然我也不明白,但是二师兄,你少说两句,听师尊的准没错。”说着,还在温琼的示意下,将人拉走了。 “进去罢。”温琼抬了抬下巴,指了指殿门,“师尊就在里面。” “大师兄不一起进去吗?”林安问。 温琼摇了摇头。 林安推开殿门,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殿里宽敞明亮,古朴雅致,迎面就是一股淡淡的檀香,很好闻,和晏陵身上的气味有点像。 他吸了吸鼻子,缓步走到床边,贴着床沿跪下,小声唤道:“师尊。” 床上的青年仅合一身雪白里衣,面色苍白,连唇瓣都血色寡淡,此刻正双眸紧闭,一动不动地躺着。 若非还有些微弱的气息,同死人无甚区别。 林安不敢发出声响,生怕惊醒师尊,悄悄地伸手,小心翼翼地掀开师尊的一截衣袖,入目就是缠满了纱布的手臂。 隐隐还有血迹透出。他知道,师尊浑身上下,应该都是血淋淋的窟窿,他都不敢想象,这该有多疼。 纵然师尊是渡劫期的高手,但他此前被魔尊暗算,本就伤重,还自绝过灵脉,才经历过诛魔之战,就受了万箭穿身之刑,还两次! 说是遍体鳞伤,千疮百孔,也不为过。 林安光是这么一想,眼泪就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也不敢哭出声,用手背不停地抹眼泪。 直到听见一道熟悉的温和声音,才猛然抬眸,睁大了泪眼。 “怎么又哭了?”晏陵温声细语道,“这也是蛟的天性么?” 林安抽抽搭搭抹眼泪,哽咽道:“对不起,师尊,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因为我,师尊也不会……”两大串眼泪,簌簌砸了下来。 晏陵冲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凑近些。等人凑近了,便抓着林安的衣摆,给他擦了擦泪。 “莫哭了,再哭,我这两仪殿就该被淹了。”晏陵取笑他。 “师尊,疼不疼啊?”林安吸了吸鼻子,把眼泪往回憋,见晏陵摇头,他就更难受了,“怎么可能不疼呢?我刚刚,刚刚都看见了。”说着,眼泪又 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晏陵心想, ℅_[(, 撞断龙角也疼,都没见林安哭成这样,怎么却把别人的苦难,如此放在心上? 这是愧疚,还是情分,晏陵也分不明白,他只是不想看见小黑蛟再难过了。 人有生老病死痛,七情八苦九难,若是将来晏陵无法勘破情爱飞升,也是一样要死的。 那到时候,小黑蛟也会为他流泪么? 林安垂头抽泣,眼泪啪嗒啪嗒,砸在了晏陵的手背上,晏陵索性翻过手掌,释放灵力。 晶莹剔透的泪珠,就宛如珍珠般,凝聚在他的掌心。 而后,晏陵道:“小蛟也会掉珍珠了。” “师尊……”都伤成这样了,怎么还有心情取笑蛟? 晏陵柔声道:“来,笑一笑。” 林安这才破涕为笑,把眼泪抹干净了,想起二师兄为难自己,又有点难受。 很担心二师兄会像原文里那样,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给他一刀,让他变成太监蛟。 自己现在是魔婴期,二师兄是金丹期巅峰修士,打起来蛟八成不是对手。 靠人不如靠己。 林安攥着拳头道:“我要好好修炼,早日突破魔婴,成为比魔尊还要厉害的高手!” 这样魔尊再度临世时,自己就不会被欺压得跟龟孙一样了。 晏陵笑了笑,比魔尊还厉害,那就是魔神了,难得小小黑蛟有如此远大的志向。 晏陵看着他这副可怜样,忽想到什么,问:“是不是有人刁难你了?” 林安摇头。 晏陵一语中的:“是不是你二师兄责骂你了?” 林安震惊! 自己的脸上是写了字吗,师尊怎么猜出来的? 晏陵看着他的神情,确定了猜想。他这几日一直在操心蛟蛟的事,都没来及空出手教训徒弟们的。 那三个看来真是皮痒了,尤其是那个老|二!! 第 30 章 真是个小笨蛟 “师尊,二师兄也没说错,确实是我连累师尊,害师尊受伤了。”林安小声道。 晏陵:“你既是我的徒儿,我是你的师尊,自然有教导保护你之责,何谈连累?”顿了顿,他抬手一挥,一支银簪就凭空出现。 “三忘?”林安有点吃惊。 之前不是被师兄们抢走了吗?怎么又到晏陵手上了? 晏陵道:“拿好它,不许再弄丢了。” 林安点头,手心蓦然一热,却见银簪竟幻化成了一把折扇,他缓缓展开,入眼就是一幅墨竹。 “师尊?” “若门中再有人敢欺负你,就用这把扇子,将人远远扇飞出去。”顿了顿,晏陵又道,“不必留情。” 打不死人的,纵然打死了,也是对方命短,关蛟什么事? “下回再受了委屈,一定要跟为师说,知道么?” 晏陵也不是每次都能准确猜出小黑蛟的心思。 毕竟,他也是第一次当小黑蛟的师尊。 林安收起法器,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师尊……我可不可以留下来照顾师尊?我保证不会乱碰殿里任何一样东西的!”去别人家里做客的礼节,他还是懂的。 晏陵倒也答应了,见林安还是眼眶红红的,一副随时要哭出来的样子,又觉得他惹人怜爱。不由自主就放柔了声音。 “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不过——”晏陵的目光下移,流露出几分惊诧,“你怀里藏的是……?” 怀里? 林安一愣,忙低头一瞧,就见先前那俩豆沙包子,不知不觉竟滑落到了胸口,还要死不死的,滑到了两边! 以至于这让他看起来,像是长了一对傲人雪峰! “是豆沙包子!”他赶紧掏出来,给晏陵看,“大师兄给我的。” 晏陵觉得有些好笑,但他忍住了,只问:“那你怎么不吃?” “我担心师尊,没有胃口吃。对了,师尊,你饿不饿啊?”林安眼巴巴地望向晏陵。 晏陵摇头。 “那师尊渴不渴?”林安又问。 晏陵还是摇头,他在想,怎么样才能让蛟蛟主动爬上他的床。 但爬床之前,还是让蛟吃点东西吧,别饿坏了。 林安很听话,师尊让他吃,他立马就吃,几大口就把两个豆沙包子吞进肚子里了。 吃完后,晏陵说有些困,想再休息会儿。 林安道:“那我可不可以守着师尊?我一定安安静静的,不会吵着师尊!” 晏陵求之不得,但表面上却不显分毫。还嘱咐蛟道:“你若是累了,便去寻间喜欢的客房休息。” 流雪峰多的是客房,但一直没人住,里面的陈设一应俱全。蛟喜欢哪间,往后就住哪间,喜欢怎么布置房间,也都随他。 晏陵睡下后,就暗暗施法,让整个殿盈满冷气,不一会儿,林安就冻得抱着手臂,缩在床 边直打哆嗦, 牙齿都咯咯打颤。 可饶是如此, 愣是没往床上挨。 甚至都冻出鼻涕了,还不知道来床上躲躲。说不动殿里的东西,就连地上铺的地毯,也不敢摸。 只敢小心翼翼地给晏陵掖被子,然后就化回蛟身,盘成一团,缩在地毯上。 晏陵觉得他有时候真是有点笨。索性,就佯装梦呓,喃喃喊冷。 小黑蛟立马就起来了,游了过来,趴在床沿,翘着尾巴,用爪子小心翼翼地探向晏陵的额头。 “糟了,一定是伤口发炎,引起高烧了!”小黑蛟急得在殿里乱窜,立马游出去找人。 可就连温琼也离开了。他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又不会飞,否则还能飞下峰喊人。正焦急万分时,又听见晏陵喊冷。 小黑蛟这下脑袋总算灵光了一点,直接爬上了床,连人带被褥,裹了起来,偌大的脑袋虚虚地搭拉在枕头边边上,生怕压着晏陵了。 他其实也很想学影视剧里,把衣服脱|光|光,主动钻进被窝里,抱住晏陵,用身体为他取暖。 但又觉得,这样很不合适。 显得他趁人之危。 所以只敢盘在晏陵周身。 晏陵:“……” 还是差点意思。 他倒是忘了,蛟性寒凉,那么—— “热……”晏陵又在梦呓。 林安一听,居然喊热!看来烧得很厉害,一时冷,一时热的。 这殿里的气温也奇怪。晏陵喊冷,殿里就冷,晏陵喊热,殿里就热! 可太奇怪了! 小黑蛟赶紧把被褥扒拉下来,用尾巴给晏陵扇风,但效果微乎其微。 因为师尊的脸,烧得都通红,感觉快能煎鸡蛋了。 爪子耷上去都烫爪。 不知是不是太难受了,师尊的手,居然还搭在了小黑蛟的肚皮上。宛如一块烧红的火炭。 林安愣了愣,随即赶紧主动把肚皮亮出来,往晏陵身上贴,希望可以给师尊降温。 又怕不小心压到师尊的伤,所以一举一动都十分小心翼翼。 可很快,晏陵似乎觉得龙鳞硌得慌,又不肯碰他了。 林安急着给他降温,只得小心翼翼地再度贴上去,却被晏陵无意识地推开了。 似乎拒绝他的靠近。 可师尊依旧冷热交替,很难受煎熬。 林安看着他这副形容,心里十分难受,高烧不退烧成傻子了怎么办? 索性就化回了人形,牙一咬,心一横,褪了衣衫,学着影视剧里的情节。 小心翼翼地掀开被褥,钻了进去,而后,用自己柔软的肚皮,贴向晏陵,希望这样能让师尊好受一点。 果不其然。 此法奏效! 晏陵果然睡得安稳些了。 林安这才松了口气,抱着贴着,迷迷糊糊居然睡着了。 殊不知这都是晏陵故意为之 , ?_[(, 肚皮柔软,虽是个小黑蛟,但身上一点腥味都没有,反而有一种淡淡的香气。 额上的龙角也冒了出来,那只断角还没长好,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晏陵忍不住低头轻轻吻了吻那只断角,惹得怀里的少年发出一声梦呓,两只白皙的手臂,缠在晏陵的颈上,脸就贴在晏陵的胸口。 不知梦见什么了,还啧吧啧吧嘴。 林安再度醒来时,是被殿外的动静惊醒的。 殿门吱哇一声,从外推开。 吓得林安一秒变回小黑蛟,仅一根手指粗细,都来不及躲床底下,温琼就已经进来了。 先是放下手里的托盘,然后点了灯。 原本昏沉的宫殿,很快就亮堂堂的。 原来已经晚上了。 林安心惊胆颤,暗想,自己现在没穿衣服,躲在师尊的被窝里,要是被大师兄知道,就死定了! 一定会被误会成不知廉耻,色胆包天勾引师尊的! 温琼蹑手蹑脚走到床边,轻声唤道:“师尊,弟子过来为师尊换药,师尊。” 晏陵顺势醒转。 该说不说,大徒儿来得正是时候,小黑蛟把晏陵的胳膊都压麻了。只要一想到,此刻那条小蛟,就藏在自己的被窝里,一定害怕地瑟瑟发抖,晏陵就觉得好笑。 “师尊,怎么不见小师弟?”温琼问。 晏陵面不改色:“约莫是出去了。” 林安暗暗松了口气,忽然想起,自己的衣服,还丢在床上,瞬间又冒出一身冷汗来,忙在被窝里左右环顾,总算被他找到了。 赶紧游过去,小心翼翼地抓着衣服,往被窝里拖拽。 偏偏温琼要掀开被褥,为师尊换药,林安吓得要命,冷汗都冒出来了,忙把衣服往床里面藏。 不过好在,晏陵拒绝了。 温琼道:“师尊,为何?可是徒儿做错了什么?” “你师伯一会儿要过来。” 此话一出,温琼便没话可说,却实实在在,吓得林安胆战心惊。 万万没想到,来了个温琼,一会儿又要来个卫枫! 卫枫在原文里,可也是渡劫期巅峰的高手,又不似晏陵这般身负重伤,定一眼就能察觉到端倪。 这要是被卫宗主亲手抓住,林安都不敢想,自己还能活多久。 一定会被认定为不知廉耻,以下犯上,欺师灭祖,意图引|诱|侮|辱师尊,然后,被卫宗主砍成一段段的罢? 咕噜。 林安艰难地吞咽了一下。 晏陵不动声色地帮忙藏衣服,淡淡道:“这里有林安在便足够了,你们寻常不必过来。” 温琼一听,立马要开口,但见师尊神色凌厉,只好拱手应是。 “还有一事——”晏陵眼尾的余光,瞥了眼藏在被窝里的小蛟,又道,“此前,为师吩咐你们下山游历,还布置了一些作业,完成得如何了?” 一提到作业,温琼就开始冒汗了,应付了几句,就赶紧逃了。 好不容易等大师兄走了,林安又开始提心吊胆。 这会儿要是从被窝里爬出来,师尊要怎么看待他! 冰清玉洁的晏仙君,何时受得了这般屈辱之事? 小黑蛟一动不敢动,尽量把自己蜷缩成很小一团。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师伯并没有过来,不一会儿,又听见了师尊浅浅的呼吸声。 小黑蛟大着胆子,悄悄走到师尊的枕边,果然见师尊再度睡下,脸还有些红,他大着胆子,小心翼翼地伸爪。 随即对着烛火一瞧,爪子丑丑的,干枯得像柴火棒子,指尖锋利。 万一刮伤师尊就不好了。 索性就嘟嘴,想用嘴唇试探师尊额头上的温度。 可他的嘴巴也丑,牙齿还外翻,四颗尖齿也会弄伤师尊的。 如此,小黑蛟索性大着胆子,轻轻舔|舐着师尊的额头,然后,那细密纠缠的银白色睫毛,倏忽就颤了颤。 不好! 师尊要醒! 吓得他身子一弓,缩着头,屏息凝气,一动不动。 好在,师尊并没有醒。 刚刚约莫只是受惊了。 小黑蛟暗松口气,师尊的额头不是很烫,想来已经开始退烧了。他望了望大师兄留在桌上的伤药和纱布。 突然生出一个很大胆的想法。 可是很快,他又直甩头,在心里唾骂自己不知羞耻! 怎么可以趁人之危,就脱师尊的衣服? 蛟羞愧到绕过枕头,爬下了床。 一溜烟就穿过门缝,爬了出去。 才一离开,晏陵就睁开了眼睛,伸手摸了摸额头,一片濡湿。 须臾,他叹了口气。 这小蛟,给了他机会,都不知道把握。 真是个小笨蛟。 —————— “坏蛟,大坏蛟!你真是不知羞耻!” 夜色朦胧。 一条约莫二指粗的小黑蛟,竖起来,对着湖面上的倒影,破口大骂。 “怎么可以趁人之危?” “怎么可以脱了衣服,往人怀里钻?” “你那是想给师尊换药吗?”小黑蛟指着自己的倒影骂,“我看你分明就是馋人家的身子!” “怎么能去招惹修了无情道的仙君?” “你不想活了吗?” “年纪小小不学好!”尾巴一卷,就卷起一块石子,往湖里砸。 很快,倒影就消失不见了,只剩下层层涟漪。 小黑蛟趁机一头扎进了湖底。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他才爬了上来,嘴里还叼了一个大莲蓬。见夜色已深,剑宗里都是有宵禁的。 这会儿师伯应该已经离开了。 林安趁着夜色,悄悄游了回去,先在殿门口,扒拉门缝观望片刻,见师伯果 真不在,才敢用脑袋顶开殿门,一甩尾巴就游了进去。 竟见桌上的东西,动都没动! 更糟糕的是,晏陵居然醒了! 小黑蛟嘴里叼的大莲蓬,吧嗒一声掉在地上,赶紧两爪乱摆地解释起来:“师尊,我,我没有乱动殿里的东西!” 他动的是殿外的东西! “过来。” 晏陵半坐起来,倚在床头,用手轻轻拍了拍床沿,“把莲蓬也叼过来。” 小黑蛟果然叼了莲蓬过去,活像一条湿漉漉的小狗,弓着身子,趴在床沿,尾巴翘得老高。 “怎么弄得一身水?”晏陵本想捏个清洁之术,但随即又想到什么,便让小蛟去衣柜里,取出一条面巾来。 小蛟很听话,放下莲蓬就游到衣柜前,门一打开,蛟就呆愣住了。 入目居然是几套华丽的裙子,是裙子! 还有抹胸呢! 抹胸上甚至还绣着莲花!真好看! 不过,这些都是师尊的裙子吗?看来是了,毕竟以师尊的高尚人品,绝对不会私藏别人的衣裙。 “错了,是旁边的衣柜。”晏陵看着小黑蛟的这副呆样,有些好笑。 看到裙子很震惊么? 他本来就是每届游神宴上的“月神仙子”,不穿女装穿什么? 还是月神钦点的。 不换女装,就是对神明不敬。 不仅是华丽的裙子,还有许多头饰,以后若是有机会……小黑蛟想看的话,他会穿给蛟看。 林安小脸通红,赶紧去翻旁边的衣柜,果然扒拉到了干净的面巾,但他同时也看见柜子最底层,存放了一双绣花鞋! 绣、花、鞋! 还是那种粉色的,绣满了牡丹的绣花鞋! 上面缝了好多珍珠! 虽然比普通女子穿的绣花鞋大了不少,但看起来非常精致美观。 林安脑海中不由自主,就联想到师尊女装的样子,穿着绣花鞋的纤纤玉足,一手可握……瞬间脸又开始烧了。 甚至都不敢化回人形,保持着蛟身,叼着面巾游回去了。 晏陵接过面巾,为他擦拭脑袋上的水滞。 全程小黑蛟都很乖巧,一动不动,给擦给揉。 擦了一会儿,一点动静都没有,晏陵以为他睡着了,歪头一瞧,正对上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眸。 心尖蓦然酥|麻得厉害。 怎么能这么可爱? “化回人形。”晏陵突然开口。 “师,师尊。”小黑蛟不肯,化回人形的话,师尊岂不就看见他脸红了? 下意识又对起了爪子,小声说:“我,我就想这样。” “你就想这样?” 晏陵反问,想起小黑蛟用嘴叼东西的样子,真是可爱。又擦了几下,他才放下面巾,目光扫了眼床边的莲蓬。 “肚子饿了?” 小黑蛟点了点头,然后又飞快摇头。 “师尊,莲子是清热解毒的,您刚刚发烧了,所以,我想摘个莲蓬回来,剥给师尊吃。”但他确实肚子也饿了。 那两个豆沙包子顶什么用?三两口就吃完了。 晏陵又生出几分怜爱,突然很想现在就出去抓蟒蛇来,直接吃不好,那就切成一片片的,弄些漂亮的花样来。 让小黑蛟吃个够。 “是么?我竟不知自己……”顿了顿,晏陵满脸温柔地伸手抚摸着小黑蛟的圆脑袋,“你有心了。” 林安:“这是徒儿应该做的。”转头望了眼身后的桌子,又转回来问,“师尊,要不要徒儿帮您换药?” 话到此处,他又有些羞耻。 “我可以闭着眼睛!”他保证,绝对不会轻薄师尊半分! 晏陵:“闭着眼睛,又如何为我换药?”! 第 31 章 在龙角上扎粉色蝴蝶结 林安深呼口气,这才化回了人形,先是端来伤药和纱布,然后才跪坐在床沿上,小心翼翼地伸爪。 在腰带“嘣”的一下,滑落在指尖时,他的心尖也跟着颤了颤。 那薄如蝉翼的雪白绸缎寝衣,一瞬就从晏陵的肩头滑落。林安下意识想伸手托住,却一把抚上了师尊缠满了白布的肩。 隐隐可见,有殷红的血迹晕染出来,像是雪地里盛开的簇簇寒梅。 晏陵微微偏头,雪白的长发恰好落至了少年的手背上,看着少年如摸火炭般,嗖的一下缩回了手,又觉纯情且好笑。 “不怕,只是一点血而已。”他故作不知,出言安抚,温声道,“你若实在怕,那便去请你大师兄来。” 林安忙正色道:“师尊,我可以!”深呼口气,再度伸爪。 整个过程都无比谨慎,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弄疼了师尊。 饶是心里已有准备,可看见师尊满身的伤痕时,林安还是难过。 就连擦血上药时,都恨不得擦一点药,就吹三口气。 过于紧张,林安满头满脸都是汗,顺着额发往下滴,有些都糊住了睫毛。 他不得不时不时侧过身子,往肩膀上抹两把,次数多了,晏陵以为他又哭了,便按住了他的手背。 “师尊?”少年仰头,脸上汗津津的,越发显得眉目清秀。 晏陵看着林安,这才发现他没哭,索性抓着他的衣袍,擦了擦汗。 这蛟就跟蛇似的,还爱缠棒,主动歪头蹭蹭。 换好药后,林安扶着师尊躺好,肚子突然咕噜叫了一声。 晏陵笑道:“饿坏了吧,只可惜,我这里没有吃食。” “我吃这个就好。” 林安剥开大莲蓬,将莲子的外壳扒了,挑出莲心后,才往晏陵唇边送。 “师尊,你尝一个。” 晏陵懒得吃这玩意儿,但很乐意尝一个小黑蛟亲手剥的。 第二颗送过来时,他摇了摇头。 林安道:“师尊,等天一亮,我就下峰去给师尊做饭,我可会做饭了,师尊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我都做给师尊吃!” 晏陵有,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他命定的渡劫之人。 他确实想尝试一下情滋味。 但此刻身上有伤,血肉模糊的,也怕吓到小黑蛟了。 更何况,晏陵并不确定,小黑蛟对他就有那种男女之情。 略一思忖,他道:“我记得,书架上有一本《美食集》,你若感兴趣,便拿去罢。” 林安一听,这可太好了,他正愁不知道做什么东西给师尊吃。 在师尊的指引下,他寻到了那本《美食集》,却在翻开前,被晏陵阻拦。 “上面有封印。” 晏陵接过,随手一划,用灵力篡改了书里的一些内容,这才递给了小黑蛟。 “师尊,你平日里也会看这种书 啊,不是辟谷了吗,还看这个?”林安问,已经翻开了第一页。 : ?萝樱提醒您《清冷师尊的错误打开方式》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晏陵:“我这里书多,我倒是没有一一翻阅过。”顿了顿,他故意说,“明日,便不用你换药了。” 林安忙合上书问:“为什么?我,我乐意帮师尊换药!”他生怕晏陵误会他好色,赶紧解释,“求你了师尊,就让我留下来伺候师尊罢,这样我心里能好受点!” 晏陵故作苦恼:“但你看了我这满身的伤痕,又该哭了。” “我不会再哭了,我保证!”林安又问,“会,会留疤吗,师尊?” 晏陵道:“我并不在意皮相。” 可是林安很在意!如果因为他的缘故,害师尊满身伤疤,那他往后会愧疚一生的。 “山上有专门除疤的良药吗?” 晏陵并未回答,只说自己乏了。 翌日,林安就跑去问了大师兄。 大师兄长叹口气道:“若是寻常法器所伤,疤痕好消,偏偏师尊所受之伤,乃他自身灵力所化箭羽所伤,比法器还厉害!”师尊对自己下手太狠了! “那偌大的剑宗,就没有除疤的良药吗?”林安紧张地问。 “有,但只能淡化,要想全消,怕是……”大师兄又叹气,“往年游神宴,都是由师尊扮月神的,这满身的疤痕,该如何是好!” 林安心里极其不是滋味! 都怪他! 要不是他,师尊怎么会受伤,还留下了满身疤痕? 问大师兄讨来了竹刷子,还有刷牙用的香粉。 林安化回蛟身,蹲在湖边,仔仔细细把每一颗牙齿都刷得干干净净,还采了鲜花泡水,反复漱口。 不说吐气如兰罢,那最起码嘴巴香香的。 等准备好之后,趁着夜深人静,师尊熟睡,小黑蛟偷偷摸摸又爬上了师尊的床。 为了不打草惊蛇,化成了比手指还细的一条。小心翼翼扒拉开纱布,轻轻舔舐伤口。 舔了足足一晚,只舔了师尊一条胳膊,差点把小黑蛟累死。 第二天说话都大着舌头,腮帮子肿老大了,看起来像是圆圆鼓鼓的包子脸。 “狮吨,沃右点卜素服,可能丝莲子次多了。” 晏陵:“……” 实话实说,他也不是很舒服。 谁知道小黑蛟的舌头上,居然还长倒刺啊,弄得他整个晚上胳膊奇痒无比。 有好几次都想揪起小黑蛟,丢出去。 但仔细想想,小黑蛟也是好意。 而且,小黑蛟说他的血很甜,舔得一脸满足,他是真不忍心叫停。 晏陵将师兄送来的名贵丹药,哄骗着小黑蛟吃下,没一会儿就不大舌头了,腮帮子也不肿了。 小黑蛟又快快乐乐,蹲坐在床边啃点心。 吃到特别好吃的,还要喂晏陵一口。 晏 陵看他吃得一脸满足的样子,只觉得这孩子真是好哄。 可这怎么能行呢? 以后要是有坏人三两块糕点,就把小黑蛟骗走了,该怎么办? 晏陵决心要提高小黑蛟的满足感,让他欲壑难平,欲求不满,眼高于顶,这样就不会和一些不三不四的阿猫阿狗好了。 但又担心,会有人因此讨厌小黑蛟。 晏陵是既希望全天下的人,都能喜欢小黑蛟,对小黑蛟好,但又不想被超越。 所以,他决心要当全天下对小黑蛟最好,世界第一好的人。 这样被师尊用爱,精心呵护过的蛟,就不会再看上别人了。 甚至,晏陵私底下,还用匕首,在腿根划了几刀。 他就想知道,小黑蛟有没有这个勇气,继续为他疗伤。 结果就是,小黑蛟偷偷舔|遍了他的全身,唯独没敢越雷池半步。 有好几次,晏陵都清晰感知到,小黑蛟的小爪子,在轻轻试探,但就是犹豫,胆怯,好似生怕会染指了师尊的玉|体一般。 可是,小傻蛟怎会知道,师尊其实并不怕被他染指。 师尊只怕……这个情劫难渡,从始至终,蛟都对他无爱。 —————— 林安费心费力,一天天地亲眼看着师尊身上的疤痕渐消,以为全是自己的功劳。 殊不知,晏陵只是服用了卫枫特意从药王谷,给他求来的除疤灵药,疤痕才得以消减。 他还参考着《美食集》,给晏陵炖了几次汤。 除了第一次炖汤时,被二师兄狠狠刁难了,又是冷嘲热讽,又是拿银针试毒。之后几次都很顺畅。 可能是炖的汤太香,每次都有很多弟子围观,最惊人的一次,连宗主都惊动了,还以为山上的厨房被林安给炸了。 要不然怎么里三层,外三层,围着那么多弟子? 晏陵早已辟谷,即便吃,也吃不多,每回吃几口就罢,剩下的全进了林安的肚子里。 没多久,林安的脸上就长了些肉。 本来就长得有些稚气,脸一圆看起来就更可爱了。 晏陵有时候看久了,都会忍不住伸手揪一揪,掐一掐,但林安皮肤嫩,稍微碰一碰就红了。 迎着光瞧,脸上还有一些细微的绒毛,看起来白里透红,像极了鲜嫩多汁的水蜜桃。 还有之前断裂的龙角,近来也慢慢长出来了。 晏陵为了让龙角赶紧长好,着实费了不少心思,明里暗里,哄着小黑蛟吃了许多灵丹妙药。 还用自己的灵力温养着。 看着断角渐渐冒出粉色的尖尖来,再一点点长大,最后变得和原来一模一样,晏陵竟有一种说不出的愉悦感。 午休时,林安照例变回小蛟,盘成一团,窝在晏陵身旁睡的。但睡了没一会儿,就醒了。 醒来后,原本想着,要不要溜出去玩,但又不想再遇见三个师兄了。 大师 兄总拉着他一起修炼。但正道修士和魔修是不一样的,怎么可能在一起修炼? 难道要双修吗? 二师兄更别提了,总是摆着一张臭脸,还喜欢训斥人。 三师兄更离谱,使唤林安洗衣服做饭打扫砍柴,各种干活,还说,他自己以前就是这么累过来的。 幸好大师兄说,照顾师尊要紧,林安才躲过一劫。 小黑蛟百无聊赖,悄悄瞥了师尊几眼,见师尊睡得正熟,连睡着的样子,都美得不似真人。 要不是会喘气,当真像是冰雕玉刻的人偶。 他起了玩心,偷偷揪着师尊的一缕头发把玩,惊觉师尊的头发十分柔顺,连一根分岔也没有! 放在鼻尖嗅了嗅,还香香的。 小黑蛟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爪子揪着一缕头发,往自己的龙角上缠。 缠了几圈,发丝就散了。 他想了想,索性就给师尊编了小辫,然后再往龙角上缠,这回还能打出个蝴蝶结出来。 正当小黑蛟打算,给自己的另一根龙角,也打个蝴蝶结时,晏陵竟醒了。 四目相对的一瞬,小黑蛟惊得尾巴都竖了起来,下意识要跳下床。 可他的龙角还和师尊的头发缠在一起,不仅没跳下去,反而还扯乱了师尊的头发。 “师尊,我,我只是一时贪玩!” “一时贪玩?” 晏陵轻笑。 旁的逆徒见师尊熟睡,都是偷偷凑过来亲近。可小黑蛟倒好,居然玩他头发。 还编辫子,在龙角上打蝴蝶结。 “倒立。”晏陵吩咐道,然后起身走至衣柜。 等折身回来时,就看见一条约莫手臂长,手指粗细的小黑蛟,吃力地两爪撑着床沿,尾巴半竖不竖的。见晏陵回来了,尾巴哧溜一声,居然竖直了。 “师尊,我以后不会再淘气了。”小黑蛟小声道。 晏陵这才让他起来,等小黑蛟才一起身,额头就被晏陵曲指一点,化回了人形。像鸭子一样蹲在床沿。 “下来。”晏陵指了指面前的地,“跪这。” 林安撇了撇嘴,心说师尊真是小心眼,不就玩了他的头发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还是乖乖贴着师尊的腿跪了下去,两手还讨好似的,搭在师尊的膝头。 “师尊……” “禁声。” 晏陵语气很淡,在林安的头顶一阵捣腾,龙角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缠绕住了。 片刻后,晏陵取出一面铜镜,放在了林安面前。 “看看,喜欢吗?” 林安定睛一瞧,就见自己的龙角上,居然缠绕了蝴蝶结!还是用粉色的丝带缠的! 粉色的! 顿时脸就羞红了,立马要抬手拽。 晏陵的语气便严厉了些:“不准碰。” “师尊!”林安羞耻得厉害,他好歹也是个男的,怎么能用粉色丝带,在龙角上打蝴蝶 结呢? “我以后再也不敢淘气了。师尊——”他抓着晏陵的膝盖, 扭了扭身子, 满脸哀求。 奈何晏陵好似铁了心要给他个教训,不仅不许他碰,还让他戴够一天,才许取下。 之后,还使唤林安去将三个师兄喊来。 林安都快哭了,那岂不是让大家都看见了? 见晏陵态度坚决,林安不得不去。 一路上都低着头,俊脸通红。 看见有弟子围在一起说话,他觉得肯定是在嘲笑他龙角上打了蝴蝶结! 殊不知,晏陵在蝴蝶结上下了咒法,旁人根本就看不见。 林安一路闷头走,霍然撞到了什么东西,他以为是树,就低着头往旁边挪挪,结果又撞到了什么东西,他还以为是树,再次往旁边挪挪。 直到听见叶阳君的冷斥:“你魂丢了吗?眼睛看哪儿去了?” 林安满心都是龙角上打着粉色蝴蝶结,冷不丁听见人声,吓了一跳。 温琼责怪地看了叶阳君一眼,然后才问林安:“怎么了?发生何事了?” “师尊说,让师兄们过去一趟。”林安两手抓着龙角,老实回话。 白苏问:“那师尊有没有说,为了何事?” 林安摇了摇头。 白苏一巴掌拍额头上,连声道:“完了,完了,十之有九是考功课。” 温琼笑道:“怕什么?你最近如此勤勉,我可都亲眼看着呢。”然后又问林安,“你双手抱头,又是为了哪般?” 林安直摇头。 四人一同回了流雪峰,林安跟在最后面,结果一脚还未踏进书房,就被晏陵赶了出来。 他寻思着,不进去也好,反正晏陵又没教他什么剑术啊,术法啊,自然也不用考他。 索性就爬到院子里的大树上睡觉,没一会儿就听见书房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声。 以及隐隐的闷哼声。 林安满脸疑惑,索性游下树去,偷摸猫在窗户外边,探着圆乎乎的小脑袋,往里瞧。 就看见大师兄拿着一根很长,足有四指宽的戒尺,在打二师兄! 打得噼里啪啦的! 胳膊腿后背臀部还有手,都照顾了一遍! 小黑蛟看得那叫一个龇牙咧嘴,尾巴尖尖都不由自主翘了起来。 晏陵就坐在一旁喝茶,余光瞥见窗外的小尾巴时,觉得有些好笑。 他早就想处置三个徒弟了,倒也耽搁了一阵子。 主要是罚二徒弟。 晏陵只是受伤了,需要静养。 但他不是瞎了,也不是聋了,小黑蛟第一次炖汤回来,衣服都有点皱巴,额头上沾了点灰尘,红光满面的,一看就知道在外头打架了。 而且,还打赢了,心情很不错。 但又怕被师尊发现,一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殊不知晏陵早就察觉了。 一直等到今日才秋后算账 ! “你太让为师失望了。”晏陵冷声道,“为师静养这些日子以来,你的剑术练到哪里去了?竟如此生疏!” 叶阳君语气艰难:“弟子,弟子以后定,定当更勤勉些!” 然后又是一阵噼里啪啦。 林安就看了一会儿,就吓得赶紧游走了,太凶残了! 原来师尊教徒如此严格的吗? 但凡有半点松懈躲懒,就,就要挨板子? 那自己天资愚钝,还是个魔修,修仙术更难啊,以后岂不是也要挨? 晏陵平时看起来那么温和,居然也会教训徒弟的吗? 林安低头看了看湖面,龙角上的蝴蝶结,被风吹得颤了颤,他的心尖也跟着颤了颤。 书房内。 晏陵抬手让大徒弟退下,望着跪在地上,面色惨白,满头大汗的二徒弟,沉声道:“为师说过多少次,师兄弟之间,应当和睦相处,你可有将为师的话放在心上?” 叶阳君神情一变,咬牙切齿道:“弟子只是不服,凭什么魔族人能拜入师尊门下?又凭什么屡次害惨师尊,还要师尊出面解决?我不服!” 晏陵:“那你可知,为师本来应该死在魔界。是林安不顾性命,救了为师。” 此话一出,不仅是叶阳君愣住,其余两个徒弟也愣住了。 “林安为了救为师,险些惨死不周山,还屡次为了护为师,与魔尊百般斡旋,受尽屈辱。”晏陵又道。 叶阳君满脸难以置信:“怎么可能?就他……?” “他的龙角,便是那时断的。” 这也是晏陵一直以来,颇感愧疚的一点,因为他很清楚,小黑蛟真的很爱惜自己的小龙角。! 第 32 章 小黑蛟的修道生涯 “原来如此,怪不得……” 温琼喃喃自语,怪不得师尊对林安这般偏爱,竟是有这份救命恩情在其中。 但又不好对外宣扬,恐惹人非议,到时候对谁都不好。 毕竟是正道仙君,须得避嫌。 白苏也道:“想不到他居然还救过师尊。”看来以后,还不能随意使唤人。 叶阳君依旧不服气,沉声道:“可本就是林安窃取仙山布阵图在先,否则,师尊也不会被魔尊擒住,又如何有后来救命之恩一说?” “窃图一事,非他所为。恶行昭昭的魔尊之子已死,他现在只是剑宗的普通弟子。”晏陵又道:“纵然没有这份恩情在,林安现在是你们的同门师弟,同门之间,自当互敬互爱。为师平日是如何教导你们的?” 他的神情瞬间凌厉,冷笑一声:“看来,你还是不知错!” —————— 林安再回来时,天色已黑,他抱着几个很大的莲蓬,正好撞见二个师兄互相搀扶,脚下踉跄地从书房出来。 走路姿势都相当古怪。 他也不傻,估摸着二个师兄都挨打了,也没好意思开口问,要不然显得像是落井下石一样。 反而是二师兄路过他面前时,突然跟他说了声对不起。 林安愣住:“什么?” “对不起,小师弟。” 叶阳君脸色惨白,冷汗顺着发丝滴落,看起来伤得不轻,道歉的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感觉不是很诚心,像是被逼无奈。 林安下意识抱着莲蓬后退,警惕地召唤出二忘。 温琼道:“小师弟,以后剑宗就是你的家,你缺什么少什么,只管同我说。”顿了顿,他又道,“你还没去过蓬莱罢?” 林安摇头。 “那正好,下个月我归省,带你一起去蓬莱玩一玩,如何?” 林安才不敢去,万一被大师兄捆成粽子,论斤称给卖了呢,他现在除了晏陵之外,谁也不敢相信。 余光瞥见一道白影晃了出来,林安嗖的一声,窜到了晏陵身后躲着,只探了半个头出来。 晏陵看了眼背后藏着的小东西,又看了看他怀里抱的莲蓬,有些好笑。 等徒儿们都下了峰去,晏陵才道:“怎么又去湖里摘莲蓬了?弄得一身脏。” 抬手很自然地捻掉了林安发间黏的荷叶。 林安顺势用脸蹭了蹭晏陵的掌心,想问点什么,又没问。 “在剑宗,犯错了就是会受罚,谁都一样。”晏陵猜出了他的心思,语气温和,“所以,你要谨遵师命。” 不该干的事,最好别干。 实在忍不住干了,那……干了就干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蛟蛟年纪小,又能指望他多成熟稳重? 天塌下来,也有师尊撑腰。 当然,后面的话,晏陵没说。不想让小黑蛟恃宠而骄,一步 步在他的雷池试探。 从前种种, ?, 又什么竹叶青,什么小狐狸,收一堆炉鼎……晏陵会毫不留情地当着林安的面,打断野男人的腿。 “我以后一定听师尊的话,不会做任何对不起师尊的事,所以——”他指了指龙角上的蝴蝶结,苦着脸问,“能不能取下来?” 晏陵但笑不语。 一阵晚风吹了过来,就听叮的一声轻响。 林安眨了眨眼睛,这才瞧见师尊的腰带上,悬着一颗珍珠——准确来说,是之前他的眼泪,被师尊用灵力凝结成了一颗鸽子蛋大的珍珠。 用一条红发带缠绕着,制成了佩饰,悬在腰间。 这抹艳红,在雪衣白发的仙君身上,并不显得突兀,反而异常和谐。 好似,这本就是他之物,也本该如此。 林安吞咽起了口水,心脏咚咚跳。 师尊是不是有点喜欢他啊? 要不然,干嘛留着他的眼泪,还有他的红发带? “是喜欢。” 晏陵突然回答他,等林安露出震惊的神情时,又道,“我教你识海封禁之术罢,如此,你的心声便不会再被旁人探知了。” 就这样,林安开始了修道生涯。 起初,他还挺心惊胆颤的,原先就觉得晏陵性情冷清,又亲眼看见晏陵教训徒弟,把徒弟的后背都打出了血。 这么大的徒弟了,要是不修道,都能娶妻生子了。居然还用戒尺往屁股上招呼,实在太臊人了。虽说,修真界讲究尊师重道罢,但讲真的,林安是万万接受不了的。 至多只能接受打个手板。 所以,他打算和晏陵先说断,后不乱。 林安鼓起勇气,才刚唤了声师尊,晏陵就递了本剑谱给他,还告诉他,每日须得练上一练。 至于剑,直接用二忘化剑便可。 晏陵还问他:“你从前惯用何法器?” 林安仔细回想了一下,原文里魔尊之子的法器,实际上就是凤凰留下来的凤羽,关键时刻,还能保命。 蛟属水性,御水控水之术,倒也精通。 只要有水的地方,蛟就能化水为刃,运用起来就跟暴雨梨花针似的。 尤其用自己的精|血凝结成刃,更是威力惊人。 但对自身的伤害极大。 晏陵得知后便道:“那往后,此招慎用。” 林安点头,这么一打岔,就把之前要说的话给忘了。 他是个蛟,天生的魔,自幼修的就是魔道,同仙门道法是相克的。 恐怕会更难学。 晏陵很温柔,一直很耐心地教他仙术,还告诉他,这些仙术都不会与魔道相克。 而且,实战时还非常有用。 尤其是传送阵,晏陵一定要让他学,这种阵法比较难,而且很费灵力。 晏陵就偏让他学,还手把 手教林安先从画传送符开始。 符咒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画的, 每一笔丹砂墨迹, 都要凝聚灵力,多画一笔,少画一笔都不对。 灵力多了,少了,也不对。墨迹粗了,浅了,还是不对,会影响符咒的能量。 一个搞不好,极有可能被传送阵当场分尸,脑袋已经过去了,身子还留在原地。十分凶险。 晏陵知道此阵凶险,所以,对林安的要求也高,不允许他有丝毫的懈怠。 总而言之,真的很难很难画。 如果不是晏陵从背后抓着林安的手,亲自引导他使用灵力,一笔笔地学习画符,林安觉得,自己可能这辈子都学不会一个传送符。 “师尊,师兄们也都会画传送符吗?” “不会。”晏陵翡玉般的大手,握住林安的小爪子,轻声道,“这是元婴期修士,才可以学的符咒,他们二个都还是金丹修士。” “那为什么我就一定得学?”越级学习真的好难,让二年级小学生,去学高数,这合理吗? 顿了顿,林安想到什么,又问:“传送阵就是用来逃跑的吧?” 晏陵:“你可以这么认为。” “那动不动就逃跑,岂不是很丢脸?” 林安微微睁大了眼睛,偏头望向师尊,正好师尊也偏头望向他,原本就近在咫尺,险些就吻在了一起。 林安心脏差点停顿,赶紧往后仰了仰,躲开师尊的目光。 “我,我的意思是说,那岂不是在外丢了师尊的脸吗?”林安慌里慌张,心脏咚咚乱跳。 晏陵神态自若,盯着小徒儿发红的耳垂,有些好笑,淡淡道:“有什么可丢脸的?为师只要你平安活着便好。” 顿了顿,他又轻笑一声,“再者,我相信以你的本事,即便在外丢了脸,也会亲手找回颜面的。” 居然是正面肯定! 林安瞬间信心满满,觉得自己一定学得会画传送符! 要成为晏陵第一个学会传送阵的徒弟! 在经历了一个下午的学习后,总算独自成功画出了第一张传送符! 在看见晏陵点头的一刹那,林安差点感动哭了,心想自己的资质也还可以嘛,不是那么的无可救药。 “想不想试一试符咒的效果?”晏陵问。 林安连连点头。 晏陵便教他如何捏诀,如何念咒,如何施法,可不知道为什么,林安的手势总是捏得不太对。 晏陵只好亲手为他调整,温热的手指划过林安的手心时,有种麻酥酥的感觉,很舒服。 由于林安目前是初学,传送符的能量自然不大,只能传送一些很小的死物,距离也不能太远。 林安捏诀,低声念咒,心里默默想了个位置。然后,方才桌子上,贴着传送符的毛笔,瞬间就消失了。 晏陵问:“你把毛笔传送到何处了?” 林安眨了眨眼睛,望着晏陵。 晏陵:……? “在师尊身后的椅子上。” 晏陵回眸,果真看见椅子上躺着一根毛笔,他又回头笑道:“以后还需要勤加练习,待你熟练画出传送符时,就可以不用符纸,笔墨,随手可画。” 曲指捻起一张空白符纸。晏陵不过转个手掌,符咒便瞬间浮现其上。 他道:“不过,你学到这种程度便可。” 随手一挥,那符咒就贴到了林安额上,林安愣了愣,再反应过来时,已经悬浮在了万丈高空! 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尖叫,又嗖的一下,被晏陵拉回来了。 林安双腿一软,就扑到了晏陵怀里。 晏陵略显诧异,但也没将人推开。 原来,小黑蛟恐高。 林安稳定了情绪,从晏陵怀里爬出来问:“师尊,学会了传送阵,就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地方了么?” 晏陵:“学至化境,便可。” 那是不是说明,学到最顶峰时,就可以借助传送阵回家了? 一想到或许能回家,林安的心脏又开始咚咚跳。 恨不得立马把传送阵学会,学透。 “你学了这么久,休息会儿罢。”晏陵让他去洗干净手。 林安啃着甜甜的点心,看着师尊在整理画废的符纸,一举一动都如此高雅端正,鹊尾冠束着的白发,柔顺得像是二千月华织成的锦缎。 “师尊,传送阵能带着别人一起走吗?”他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晏陵抬眸看他一眼:“可以。” 林安欣喜若狂,感慨道:“仙术果然奇妙……那有没有其他比较容易学的术法?” 晏陵略一思忖,便随手画出一道四季符。 周围的场景立马变了,如置身在一片渺渺云海之中,旭日正东升,霞光万道,绚烂夺目。 林安忽然想起,以前和父母一起爬泰山看日初,竟一时,有些神情恹恹。 他想家了,想爸爸妈妈了。 虽然晏陵对他很好,流雪峰也很漂亮,但这里终究不是他的家。 他只是一个来自于异世界的孤魂野鬼。 晏陵误以为林安是学烦了,在流雪峰待厌了,想出去玩。 索性放下手里的符纸。一挥衣袖。 等林安再缓过神时,就已经离开了书房,置身在一片花海中! 还是漫山遍野的向日葵花海! 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向日葵! “师尊!”林安满脸激动,“这里是……?” “我此前偶然发现的。”晏陵单手负于背后,看着少年亮晶晶的眼睛,微微一笑,“喜欢么?” “喜欢!这里好漂亮!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向日葵,还这么大一颗!” 这要是结葵花籽,能炒出多少盘啊。 “蝴蝶!” 在阳光下,蝴蝶显得无比绚烂,大量地在半空中飞舞。 这些蝴蝶也不怕 人,还有一只大红色的花蝴蝶,飞到了林安的龙角上,还轻轻扇动着翅膀。 :“” ?本作者萝樱提醒您《清冷师尊的错误打开方式》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晏陵轻轻“嗯”了一声,有些愉快。 “你可以在此玩一会儿。”他十分善解人意地道,“你拜在我门下,并未失去自由。” 林安兴致勃勃,直接化回蛟身,一头扎进了小溪里,没一会儿就抓了一堆鱼上来。 两爪扒拉在岸边的大石头上,小黑蛟满怀期待地问:“师尊,晚上可不可以在流雪峰烤鱼吃?” 晏陵心里甚慰。 小黑蛟竟然能忍住不吃活鱼,真是长进了不少。 流雪峰是不能生火的——他不喜欢人间烟火气。 但看着小黑蛟如此期待的眼神,晏陵还是答应了。 当天晚上,小黑蛟就美美吃了一顿烤鱼。 林安照顾晏陵养伤期间,都是夜夜相陪。 晏陵心疼他总是盘在柱子上睡觉,就给他做了窝,放在自己的床上。里面垫的兔子毛,非常柔软。 但蛟说,他喜欢硬点的床板,因为这是蛟的天性。 喜欢硬的。 晏陵就默默把毛皮,换成了软硬合适的香木板。小黑蛟果然很喜欢,还跟猫一样,在板子上磨爪子。 但蛟总是会把小窝叼到床边。 和晏陵渭泾分明。 清醒的时候,从来都不敢挨着晏陵睡。 当然,蛟总有不清醒的时候。 半夜睡迷糊了,不知道怎么就化回了人形,那个窝就睡不习惯了,稀里糊涂就摸上了晏陵的床。 枕着晏陵的手臂,抱着他的腰,盖着晏陵的被子,睡着他的床。 一睡睡到日上二竿还不醒。 晏陵的手臂夜夜麻。 睡得并不安稳。 有时候还会被蛟根戳醒,这小蛟年纪小小的,精力倒是旺盛,看来也到了成熟期了,都会戳人了。 小蛟睡觉很沉,雷打不醒。 蛟根也一直不老实,这根动动,那根动动,还会弄脏晏陵的寝衣。 晏陵时常感到哭笑不得,好多次都想拿根发带来,扎在一起算了。 但又担心因此会影响小蛟的生长,便作罢了。 被弄脏的寝衣,当然是林安负责给他洗。 林安每次洗,都嘟嘟囔囔的,难道师尊不能用清洁术吗? 为什么寝衣天天都得洗呢? 到底哪里脏了? 哦,是有点子脏。 衣摆那里,颜色有点深。 又过几日,师尊的伤势差不多痊愈了,林安觉得自己不能再死皮赖脸待在师尊房里过夜了。 传扬出去会惹人误会的。 师尊的清誉何时重要啊。 遂主动提出,要搬去弟子房里。 当然,林安并不是真心想搬走的,毕竟,他夜里会时不时变回蛟身。 要 是半夜饿了,一口一个弟子,那怎么办? 晏陵长叹口气:“我这流雪峰确实冷清又无趣。” “??[” 林安赶紧道,“这里风景秀丽,景色宜人,寻常没外人打扰,清净得很!而且,那门口的湖里好多莲蓬!”他最近可没少摘莲蓬吃。 “那你想待在这里么?”晏陵问。 “想!”林安毫不犹豫。 “那就挑你喜欢的房间罢。”晏陵笑了,“如何布置,也随你。” 如此,林安就从善如流地答应了。 为了不打扰师尊清修,特意挑了间离师尊的寝殿很远的房间。 晏陵:“那间不行。漏雨。” 林安:“啊?” 又挑一间。 晏陵:“那间也不行。位置不好,远水。” 又又挑一间。 晏陵:“不行。” “为什么啊,师尊?”林安满脸疑惑,“那间房子我之前进去看过,不漏雨,而且,位置很好,打开窗户就是小湖,我可以随时跳出窗外游水,不会旱死我的。” “那间……”晏陵憋了会儿,然后才缓缓道,“死过人,你愿意住么?” 林安:“……” 最后,林安挑在了晏陵的寝殿旁边。 晏陵对此很满意。 当天夜里,就施法让整个流雪峰电闪雷鸣,狂风大作,弄出好大的阵仗来。 那小黑蛟胆子有点小,怕打雷,果然没过多久,房门就被敲响了。 “进来。” 吱哇一声,房门推开了一条缝隙。 一条小黑蛟游了进来,身上还背着一个枕头。 晏陵问:“怎么了?” “师尊,外边,外边打雷了。”小黑蛟对爪子,心虚地小声说,“而且,我总是听见咿咿呀呀的哭,不不不,是风声。” “嗯,然后呢?” “然后就是——”小黑蛟扭捏着摇尾巴,“今晚可不可以在师尊房里打个地铺?” 如此,晏陵又得偿所愿了。 等小黑蛟睡熟了,就抱到了床上来。 晏陵数着小黑蛟身上的龙鳞,一片一片地数,数得非常仔细。 他要记住每一片龙鳞。 数到逆鳞时,他没敢再碰,怕将小蛟弄醒。 本以为,近水楼台,日久生情,慢慢地,小黑蛟就会爱上师尊,主动提出要和师尊合修。 却不曾想,半路冒出了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欲和小蛟翻云覆雨。 晏陵妒火中烧,当夜就破了小蛟的守宫砂。! 第 33 章 你,你这逆徒! 事后回想时,晏陵多少有些后悔,觉得草率了些,但更多的是意犹未尽。 晏陵自认为不是那种不近人情,泯灭人性的师尊,也知道小孩子就应该适当出去玩一玩。多结交些朋友。 所以,就和林安说好,学二天可以休息一天,或者,上午修炼,下午可以出去玩两个时辰。但仅限于在剑宗之内。 出了剑宗,怕有危险。 林安不是不想出去玩,只是不知道该和谁一起玩。在这里,他一个朋友都没有。 倒是想拉着师尊一起出去玩,但终究师徒有别,而且,师尊看起来也不像喜欢出去闲玩的人。 有一回,他一个人在流雪峰的后山玩,意外发现了一只小兔狲,受了重伤,身上都是血,一直哀鸣,还挺可怜的。 就把小兔狲带了回去,精心照顾。 为了照顾小兔狲,林安还熬了两个通宵,衣不解带地喂水喂药,终于救回来了。小兔狲很可爱,胖乎乎的,皮毛柔软蓬松还很漂亮。 很喜欢撒娇,笑起来“吱吱吱”的,小胡须一抖一抖。 时常跟在林安身后转,叼他的衣角,讨个摸摸,或是抱抱。 林安在剑宗没朋友,师尊性子冷,也不爱说笑,骤然得了个爱撒娇的小可爱,实在是喜欢。 便大着胆子去问师尊,可不可以留下小兔狲。为此,还想了许多说辞。 竟不料师尊很好说话,当场就同意了。对小兔狲这个“外来之客”,表现得挺亲切,只说林安喜欢便好。 结果没过几日,那小兔狲趁着林安不注意,居然偷吃了师尊养了十来年的灵草,还当场化作了人形! 把庭院里弄得一团糟,还逃进了书房里,撕毁了师尊几卷书。 被林安抓到时,还赤|赤|条条,泪眼汪汪的。甚至试图像之前那样,往林安怀里钻。 知道闯祸了的林安,赶紧带着化作人形的小兔狲,过来找晏陵请罪。 希望师尊可以看在他认错及时,还态度诚恳的份上,罚轻一点。 哪知师尊并没有生气,还说:“兽|性如此,本就难驯,不必苛责。” 对于撕毁的书,师尊也没怪罪,只说小兔狲爪子挺锋利。 林安不禁感慨,师尊真是人美心善,宽宏大量。 化作人形后的小兔狲第一次闯祸没有受罚,后来就越发无法无天,胆大妄为。 通了灵智之后,居然主动跟晏陵亲近起来了,时常窝在晏陵身旁翻着柔软的肚皮。 大部分时间都是半人半兽状态,看起来像十二、四岁,生得颇为清秀,有毛茸茸的耳朵和尾巴。 会撒娇,会哼唧,还夹子音。 晏陵并没有抗拒小兔狲的亲近,有时候还让人送点小肉干给小兔狲吃。 林安来山上那么久了,都没有吃过小肉干。 小兔狲得寸进尺,约莫也知道流雪峰上谁说了算,居然对林安弃之不顾,跑去投靠 晏陵了。 Θ本作者萝樱提醒您最全的《清冷师尊的错误打开方式》尽在[],域名[( 师尊喜欢有毛的? 喜欢会翻过肚皮挠痒痒,还爱撒娇,夹子音的? “师尊……明火符好难画,我不会,请师尊……教教我。”他不由自主,就拉长了尾音,连他自己都没发觉的夹里夹气。 晏陵微微一怔,这才收回目光,温声细语道:“何处不会?” “这里,还有这里……”少年瓮声瓮气的,瞥向了小兔狲,见他化作了人形,身上竟还穿着一套白衣。 这不是弟子服! 当即愣了一下,林安问:“师尊,他为什么不用穿弟子服?” “他是你养的灵宠,又不是剑宗的弟子。”晏陵漫不经心地道,“那是我小时候的衣服。” 林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又抿住了嘴。 不是剑宗弟子,当然不用穿弟子服。 师尊人真好,居然把自己小时候的衣服,拿给小兔狲穿。 但不知道为什么,林安心里有点酸。 憋了半天,他才哼哼一句:“师尊小时候穿的衣服,可真好看啊。” 晏陵抓着他的手运笔,缓声道:“你若喜欢,我让人做一套一模一样的给你。” “我才不穿白衣服,一点都不耐脏。” 想了想,晏陵道:“那就换个你喜欢的颜色。” 有一次,林安甚至看见,小兔狲明目张胆地睡在晏陵给林安做的那个窝里,还在香木板上磨爪子! 划出一条条的抓痕,把窝都弄坏了!! 林安渐渐的,就发现事情有点不对,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了。 尤其师尊居然还教小兔狲写字,虽然没有手把手教,只是让小兔狲趴在地上,用爪子往纸上踩爪印,但林安知道,自己吃醋了。 他觉得自己在师尊心里的地位,好像在被小兔狲逐渐取代。 原来,师尊并不仅仅对他一个人温柔。 师尊对所有人都很温柔,平等且一视同仁。 林安感觉到,自己对晏陵可能不是一点点的喜欢。 比一点点,还要再多一点。 殊不知,晏陵比他的醋劲儿还大! 他这阵子以来,烦透了! 早在林安把小兔狲带回来,尽心尽力照顾,夜里还搂着睡,就已经醋了。 晏陵眼睁睁地看着林安熬通宵照顾小兔狲,熬的眼睛红得像兔子,第二天练习仙术时,一直犯瞌睡,脑袋一点一点的,看起来很疲惫。 吃点心的时候,迷迷糊糊,抓错了砚台,还往嘴里送。要不是晏陵及时拦住他,砚台都进嘴里了。 晏陵心疼他,就早早放他回去休息。 还特意让人炖了排骨汤来,好给林安补补身子。 结果还没踏进房门,就听见房里传来笑声。 林安抱着小兔 狲喂点心吃, 那小畜生蹬鼻子上脸, 居然还在林安的身上乱踩! 锋利的爪子,甚至都在龙鳞上划出了印子! 晏陵当时就想出手,把小畜生提溜起来,远远丢出流雪峰的。但又不想让林安误会他眼里不能容人,连区区一只小兔狲都容不下。 更不想让林安认为师尊不近人情,要剥夺徒儿的喜好,连一只小兔狲都不许徒儿养。 见林安难得这样开心,晏陵即便厌恶小兔狲,可还是允许了。 临走时,晏陵回眸瞥了一眼,就看见林安捞了一块排骨,撕下肉条来,喂小兔狲。 那小畜生不知羞耻地很,还用尾巴卷林安的手腕,惹得林安一直笑。 当天夜里,晏陵彻夜未眠,念了一整晚《清心咒》。 这种令人恼火的日子,维持了没几天,就更糟糕了。 那小兔狲顽劣不堪,居然偷吃了晏陵养了十几年的灵草! 他养了十几年! 比养徒弟还费心思! 虽然,他养了许多灵草,但被偷吃的那一株灵草,本是晏陵刻意留着,一直用心头血喂养,准备给林安服用的,好助他顺利突破至入魔期。 谁知道被一只不二不四的小畜生给偷吃了! 还把书房弄得一团乱! 可当看见林安押着小兔狲,一同跪在殿里请罪,还满脸惶恐的可怜样子时—— 晏陵心软了。 算了。 一棵灵草而已,何必如此苛责? 莫把小蛟吓坏了,还以为师尊是什么样锱铢必较的人。 那小兔狲偷吃灵草后,化作了人形,也通了灵智。 晏陵一眼就看出来,这小畜生心术不正,竟还生了一双魅惑桃花瞳——虽然,小兔狲隐藏得很好。 此瞳专门克蛇,但蛟与蛇形体相似,恐怕也会受些影响。 当即又起了杀心。 可是,小蛟对此毫不知情,还夜夜和小兔狲同吃同住。 这小兔狲是林安救回来的,就是属于林安的,如果晏陵冒然杀了他,林安定会难过的。 翌日,晏陵就旁敲侧击,跟林安普及了一些相生相克方面的知识。 譬如,毒草十步之内,必有解药。 再譬如,小黑蛟常用招数是控水化刃,那么,与之相克的,刚好就是晏陵的二徒弟,所用的法器火焰弓。 最后,晏陵故作不经意间透露:“……蛇类有一天敌,名为魅惑桃花瞳,拥有此瞳者,可能是人,也可能是妖,极擅长伪装。若蛇与之瞳孔对视,便会被瞳孔中的桃花魅惑,从而——” 发|情。 对拥有桃花瞳者,产生爱意,从而与之交|合,极其混乱不堪。 林安一脸懵懂:“从而什么?”然后,小兔狲就从桌子底下,叼住了他的衣袍。 少年的注意力,立马被小兔狲吸引过去了。 “你乖一点啊,哥哥一会儿带你出去玩。” 还顺势摸了摸小兔狲的头。 等林安再度问询:“师尊,还有呢?” 晏陵语气冷硬:“……去把手洗了。” “又吃点心呀?”林安兴致勃勃,“师尊,今天有什么好吃的?” 晏陵:有板子,你吃不吃? 他寻来记载了有关魅惑桃花瞳的书籍,命林安晚上研读。 哪知晚上晏陵查岗时,就看见林安趴在床上,和小兔狲玩花绳。 那本书就孤零零躺在地上,上面还盖了张橘子皮。 晏陵因此又一夜没睡,抄了一晚上道法。 小兔狲目前来说,并没有伤害林安,还和林安成了朋友。 不能冒然杀,否则,林安定会难过的。 他得想个法子,让这小畜生原形毕露。 遂让人将山中狗都不吃的小肉干,拿来喂小兔狲。 可能是没吃过好的,这小兔狲倒也喜欢。 为了徒儿干净的眼睛着想,晏陵还送了一套旧衣服给小兔狲。 小兔狲果然上当,误以为仙君是个好心眼的,就抛开林安主动亲近。 一天到晚黏在晏陵身边,还一直翻过肚皮,各种矫揉造作的撒娇,晏陵早就烦透了。 但思及这是林安养的畜生,也不好表现出厌恶来。 晏陵自幼修的就是无情道,对情与爱的理解,只停留在文字上,并不是很明白。 他只是不想让林安难过。 所以,纵然装,也要装出一副“爱屋及乌”的样子来。 直到那天,晏陵撞见小畜生居然睡了他给小蛟做的窝,当场气得恨不得活|剥了小畜生的皮! 怎么可以弄脏那个窝? 怎么可以用脏爪子,去挠那块香板? 又怎么可以,把窝给弄坏掉? 这不是念《清心咒》,抄道法,就能压得下去的火! 可不压也得压。 师尊不是那种不近人情之人。 不是那种心胸狭隘之人。 更不是那种控制欲强,恨不得打断徒弟四肢,囚|禁在身边,不允许徒弟有任何想法的坏师尊。 师尊不是那样的人。 蛟蛟不要怕师尊。 可当晏陵看见林安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又腾腾烧了起来。 被一同烧掉的,还有那个被弄脏弄坏的窝! 既然小黑蛟如此不在意,那索性就烧掉好了。 不在意,就说明不喜欢。不喜欢,就没有留下来的价值。 必须做一个让小黑蛟爱不释手的窝,离了窝,就睡不安稳的那种。 林安当天晚上,一个人灰溜溜地躲回了房里。 伤心,难过,恼火,但能吃。 惆怅地吃了一整晚的糕点。 晏陵也气得扭头回了寝殿。 翌日,假意说,要闭关了。 小兔狲便又回到 了林安身边,这次没有了仙君从旁盯梢。 当天夜里,小兔狲就对林安用了魅惑之术,瞳孔里宛如一朵怒盛的桃花,一直转啊转的,散发着诡异的红光。 蛟性本淫,自是受不得魅惑之术。 更何况,这可是专克蛇类的桃花瞳! 小黑蛟虽不是蛇,但他比起龙来,还是差点意思,像条巨蟒。 自然也会受些影响。 林安本就对小兔狲没设防,只当他是只毛绒团子。 再加上近日来和师尊“冷战”,一直郁郁寡欢。 竟一下就中了魅惑之术。 当然,如果光是中了魅惑之术,其实也不要紧。以小黑蛟的功力,难道会不敌区区一只小兔狲? 至多不过就是压不住蛟的淫|性,把小兔狲这样那样,再提溜起来,一口吞进肚子里。 小黑蛟只觉得浑身燥热难忍,鲜血沸腾,在看着倚靠在床,不着寸缕,还搔首弄姿,摇晃着尾巴勾引人的小兔狲。 更是气血上涌,热血沸腾! 恨不得当场扑过去,用尾巴将小兔狲整个卷起来。 但残存的理智,让小黑蛟一尾巴将其打飞出去。而后破开窗户,噗通一声,就遁入湖里。 冰冷刺骨的湖水浸透全身,这才让小黑蛟稍微舒服一些,但还远远不够。 月色之下,一条足有五米长的黑蛟,在湖里翻涌。 林安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讨厌自己是蛟! 蛟性如此,从骨子里就透着淫|荡,这是天生的,是蛟的本能,非人力所能改变。 林安纵然再厌恶,也没办法。 他只好自己在湖里动手,但得到的快乐,微乎其微。 饶是如此,他也绝对不肯去碰小兔狲。 哪怕自己难受得想吃人! 直到,有一双温凉的手,突然抓上了他的龙角,小黑蛟浑身剧烈颤动,本能地用身子将对方缠绕住了。 噗通一声,脑袋破开水面。 月光流泻,蛟的眼睛顿时瞪大瞪圆了。 “师,师尊!怎么是你?!”不是闭关去了吗? 该不会是幻觉罢? 小黑蛟赶紧晃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 在看见面前之人,果真是晏陵后,小黑蛟又喜又羞。 喜的是,师尊来了,自己就有救了,师尊神通广大,一定能帮他解除魅惑之术的。 羞的是,居然如此狼狈不堪的样子,被师尊亲眼瞧去了。理智上,林安知道要放开晏陵。 可本能上,他迟迟不肯放开晏陵,反而还缠绕得更紧了。 一人一蛟,就这样立在湖中央,湖水没到了晏陵的胸口。 晏陵定定地看着小黑蛟的眼睛,知晓他中了魅惑之术。 果然,那小兔狲心术不正。 也果然,小黑蛟没有将师尊的话,放在心上。该罚。 “师尊,我,我……” 小黑蛟羞死了,说话也结巴。 晏陵知道,这事其实怪不得小黑蛟。 万物相生相克,阴阳五行八卦皆是如此。魅惑桃花瞳天生克蛇,远比什么雄黄酒厉害千百倍。 幸好林安是蛟,还不是蛇。 林安的单纯善良,天真无邪,对晏陵来说是无价之宝,但晏陵还是希望他能明白一个道理—— 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 “莫怕,此事非你之过,是为师不好,没有及时发现小兔狲生有魅惑桃花瞳。” 晏陵温声安抚。 可不安抚还好,越安抚,小黑蛟的蛟根就邦邦摁。 连小黑蛟自己都察觉到了,他羞耻得不行,赶紧松开晏陵,要找个犄角旮旯之地,偷摸自己解决。 “魅惑桃花瞳,不可解,只能破。” 晏陵正色道。 这毕竟不是药,而是一种魅惑之术。 自然得破。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破术还须借外力。 意思就是说,要破了小黑蛟的守宫砂才行。 晏陵之前查看过了,小黑蛟的守宫砂,守的约莫是后方。 这意思就是说,须得……嗯。 容他想想,怎么哄骗小黑蛟。 这阵子以来,晏陵真是气坏了,此刻,胸口还憋着怒火,一直没能得到宣泄。 他不想吓到小黑蛟,也并非真的气小黑蛟。 但是今晚,他也不会轻饶了蛟! “与绕指柔不同,非外力所不能破之。”晏陵又道。 小黑蛟听得一愣一愣的,脑子糊涂。 但还是听明白了,就是说,要借助外力。 可问题是,这个外力,要找谁借?深更半夜的,谁又肯借给他? 小兔狲第一个划掉。 那么就只能是……只能是晏陵了。 “我……我……”他实在开不了这个口啊! 晏陵修的可是无情道啊,而且,他不仅是主角,还是林安的师尊,师尊!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师徒之间怎么可以相恋呢? 而且,师尊也不会借给他用的。 小黑蛟尾巴一甩,松开晏陵,默默游走了。 晏陵紧跟其后,一直追到了岸边,就看见小黑蛟在堆石头里,挑挑拣拣,然后挑了一块看起来形状比较好,也比较光滑的石头。 晏陵:“……” “师尊,你怎么跟来了?”小黑蛟驱赶,“我,我自己可以的,师尊你快走!” 晏陵:“……” 所以,在小黑蛟眼里,宁被一块破石头破了守宫砂,也不愿意来求师尊? 情劫怎么这般坎坷,蛟对他委实没有半点男女之情? 半点也无? 那对石头就有感情了? “师尊,你快走。”小黑蛟真担心自己一个把持不住,就把晏陵给扑倒了。 晏陵盯了他半晌儿,而后点头道:“好。” :“” 这是傀儡符,可以控制别人的躯体。 晏陵顺势回眸,故作惊讶:“怎么?” “师尊!我,我中咒太深,手脚不听使唤了!” 林安说这话时,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就跟贞子一样,往晏陵的面前爬去。 一尾巴狠狠将晏陵打翻在地,两爪一把按着晏陵的肩膀。 晏陵疼得发出一声闷哼。 “师尊,我,我不想这样!” 撕拉—— 把晏陵的衣裳撕了。 “不!” 林安大喊。 直接上嘴,咬上了晏陵脖子上的一块皮|肉。 “唔——师,师尊——不要!” 林安崩溃大喊,竟直接吻上了晏陵的唇,还生涩撬开牙齿。 “唔,不要这样——”少年嗓子里黏黏糊糊,每个字眼都含糊不清的,“不是我…我没有,我不想,嗯……” 可是,撕衣服和啃脖子,确实是晏陵操纵的,但吻唇撬齿,完全是小黑蛟主观意义上的行为。 “师尊,你,你快逃——”他还在嘟囔,上半身早已化作人形,两手摸索着,同晏陵十指相扣,将人压死, 傀儡符看来是多此一举了。 气氛诡异,且死寂。 晏陵道:“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 “我知道,但又不知道,因为,不,不是我!”林安爆出眼泪来:“我不是故意的!” 他趴在晏陵怀里哭。一方面确实难受,另一方面,也挺羞愧的。 居然色胆包天,胆大妄为到欺师灭祖。他知道,晏陵只是没忍心伤他,否则,就是十个他,也不是晏陵的对手。 “师尊,你别误会我……!”少年心虚,但胆子大。平时不敢做的事,今晚他要做个够。 晏陵:“没误会。”这就是小黑蛟浑水摸鱼,趁乱打劫,竟还嘴硬,不肯承认。 想借师尊之力破咒,真的很难以启齿么? 林安感激涕零,觉得晏陵真是太善解人意,也太温柔了,实在太好了,居然被如此对待,还不生气! “师尊,事后,事后徒儿定会请罪……”他又去摸晏陵的脸。 看着天神般清冷俊美的师尊,此刻,被他的大黑尾巴,拍在岸边压着。 这里又是石头,又是水。 还有污泥之中,亭亭玉立的荷花。 他用尾巴尖尖,采了一朵来,放在了晏陵的脸上,故意遮住晏陵的眼睛。 荷花上的露珠,顺着白发滚落。 小黑蛟胆大妄为到,直接用二忘化作绳索,捆住了晏陵的手腕。 晏陵暗笑,心道,光是用绳索捆住他的手腕,能有何用? 还不如直接化作利刃,割断他的手筋。 “你——你这逆徒!”晏陵很配合地低声道,“我是你师尊,你岂能——” “别喊,别喊,求你了,师尊,救救我,救救徒儿罢,师尊,求您了。”林安真的快不行了,软绵绵地趴在晏陵怀里,难忍地哀求:“师尊,帮帮徒儿吧,就一次。” 不是有句老话说得好? 人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就当他是鬼迷心窍了罢,今晚,他是骑定了。! 第 34 章 真是个坏蛟 天色将亮。 林安吃得饕足意满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消除晏陵的记忆。 他的动作飞快,趁着晏陵还躺在地上,被法器捆住,不能动弹之时,一指就戳中了晏陵的眉心。 晏陵:? “对不起,师尊,我必须消除你今晚的记忆。”林安面红耳赤的,咬着牙道,“今晚之后,我们还是师徒!” 晏陵:?? “我还会像以前一样,奉师尊为圣贤,敬师尊如神明。” 晏陵:??? 林安艰难地低声道。 开玩笑……不当师徒,难道要当师尊的道侣吗? 那师尊座下的三个好徒儿,能活活撕了林安! 万一被师伯师叔他们知道了,林安都不敢想,自己的下场会有多么凄惨! 他,居然,强迫了师尊! 孽徒! 指尖灵光大盛,晏陵很配合,头一歪,假装晕厥。 “呼——”少年瘫坐在地,呼呼喘着粗气,事后衣衫不整,让他看起来十分狼狈。 事后一根烟,快乐似神仙。 但现在也没有烟,林安叼了根草,在嘴里嚼。 约莫休息了半柱香,他才把衣服拢了起来。 提裤子的时候,还龇牙咧嘴的。 疼,疼得腿都是哆嗦的。 第一次没经验,少年人又血气方刚的,骑嗨了,下回就有经验了。 等等,还下回! 林安大力摇头,在心里唾弃自己,怎么还敢想下回! 这回能死里逃生就算祖宗显灵了! 目光瞥到师尊身上时,少年本就红润的脸,又红了几分,一边目光飘忽,一边又忍不住去看。 看了两眼,啧啧称奇。感慨造物者对晏陵过于偏爱。 还曲指轻轻弹了一下。 水珠飞溅,丝黏粘连。 晏陵:“……” 清理干净之后,林安才小心翼翼将师尊打横抱起。 送回寝殿后,为师尊换了衣物。 至于换下来的湿衣服,林安打算直接毁尸灭迹。 等一切都做好之后,外面的天色也亮堂了。 林安正要离开,明明都走到殿门口了,又觉得差了点什么。 可差了点什么呢? 快速折身回返,对着晏陵的脸,啪叽亲了一大口,这才心满意足。 哪知后颈蓦然一疼,他就晕了过去,还不偏不倚,刚好倒在晏陵怀里。 晏陵抱着他,望着少年通红的脸,轻声道:“真是条不负责任的蛟。” 舒服完了,就想跑?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美事。 他撸起少年的衣袖,守宫砂果真消失了。 竟忍不住低声一笑。 如获至宝一般,将林安打横抱了起来。 露出的胳膊腿 上, 还有些事后的指痕。人事不知地倒在晏陵怀里, 脸上还有未消散的潮|红。 房内,那只胆大妄为的小兔狲,被林安一尾巴打得倒地不起,发出阵阵哀鸣。 又被晏陵困于阵中,无法逃生。 见晏陵去而复返,小兔狲吓得面色惨白,忙跪倒在地,咚咚磕头,发出了不是人的叫声。 晏陵嫌弃地蹙眉,看着小兔狲磕头,鲜血淌了下来,弄脏了地板。他抬手捂住林安的眼睛。 小黑蛟可见不得这么脏的东西。 晏陵毫不留情,直接废了小兔狲的修为,将之打回原形。原本,他该杀了这只不知死活,色胆包天,意图勾引小蛟合|欢的小兔狲,活|剥了毛皮才是。 可转念又想,若非这小兔狲从中作祟,今夜又岂会如此顺利,就破了小蛟的守宫砂? 其中滋味很难用语言来描述,晏陵也是初尝情滋味。 顾念着小兔狲这点用,晏陵大发慈悲,饶他一条小命。只不过,出手弄瞎了他的眼睛。 魅惑桃花瞳生在这么一个孽畜身上,着实可惜了。 更可惜的是,桃花瞳不可移植,否则,晏陵真想挖出自己的眼球来,把桃花瞳换上。 他就想感受一下,一个眼神就能勾得小黑蛟魂牵梦萦,欲|火|焚|身,究竟是何等滋味。 将小兔狲远远赶出仙山之后,晏陵抱着林安来到后山的灵池,为其沐浴。 又见他伤势可怜,便用了灵液,灌入其中温养。 其中千般迂回曲折,重叠还细窄,明明受了一夜磋磨,此刻竟还含羞带怯般拢得密不透风。 它很怯,生涩,还怕人,却又深渊巨口,咬人厉害。 不肯让人触碰,却又滋出血来,暗戳戳地勾引人。 以玉指细细研磨,让灵液均匀地涂抹在伤口处。期间,小蛟还难忍地发出了几声嘤咛,有些抗拒。 尾巴来回乱摆,被晏陵抓着尾巴,缠在了自己腰上。 晏陵温声细语地哄他:“良药苦口利于病,你乖一些。” 可小蛟昏了过去,哪里听得懂话? 只知道难受就要扭,疼痛就要躲。 晏陵无奈地摇了摇头,将人半揽在怀里,压住他的后腰,轻声道:“讨厌师尊的手指吗?” 他不是那种不近人情,心狠手辣的师尊。余光一瞥,见灵池旁的石头上,生了绿油油的藤蔓。 心念一动,他有了想法。 右手食指在半空中轻轻一划,那藤蔓便自动伸了过来。月色之下,晏陵低眸仔细检查,在确定没有一丝倒刺之后。 才对着藤蔓微微点头。 那藤蔓似有灵性,竟见缝就钻。 很快,林安肩膀一颤,竟哆嗦着啜泣起来。 晏陵抬手示意藤蔓停下,将人翻了过来,轻轻擦拭少年面颊的泪水,又低笑:“怎么一碰就哭呢?” 轻轻点了点,少年红红的鼻尖。 “你 破了为师的无情道, 却不想承担责任, 真是只恶蛟。”晏陵慢悠悠地道,“你比你父尊还可恶。” 但那条老恶龙,临死之前,最后念的名字,居然是夜弦。 因为,魔尊察觉到晏陵体内,藏有龙丹,还厉声呵斥晏陵,到底对吾儿做了什么。 晏陵当时是这么说的: ——我自是杀了他,开膛破肚,生取龙丹。 那一刻,晏陵第一次在魔尊的脸上,看见那般震怒的神情。 “该罚。”他俯身,对着小黑蛟的脖子,狠狠咬了一口。 ————— 林安是在傍晚时醒来的。 醒来后,脑子里的记忆,一瞬间就涌了上来。虽然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房的,但不影响他自闭一样,钻进角落里,足足做了两个时辰的自我检讨。 检讨之后,得出了个结论:封上师尊的记忆,这是完全正确的! 毕竟,昨夜当真是一段不可描述的心酸血泪史。 修无情道的仙君,居然深更半夜和座下的小徒儿,行了不知羞耻之事! 若是传扬出去,实在惹人耻笑! 现在他只要一想起来,自己的第一次,居然是野|战,还是他主动骑上去的。 林安头皮上的神经就突突乱跳,脸也通红。 也不知道,无情道被破,晏陵可有感觉? 林安惆怅得直抓脑袋。 那该死的小兔狲,约莫也知晓闯了弥天大祸,连夜就逃了,要不是他逃得快,林安真想狠狠揍他一顿。 真是好心没好报! 一连几日,林安都没敢和晏陵亲近,能躲就躲,实在躲不掉,也只能硬着头皮请安。 可每日依旧需要跟着晏陵学习仙术。 由于修真界用的是繁体字,林安也认不全。 晏陵只当他是没读过什么圣贤书,得空时,还手把手教他写字。 林安别扭得要命,心尖没有一刻是不发颤的,每每和师尊近距离接触,都会让他想起那天晚上,他是如何哭着求师尊救救自己。 又是如何胆大妄为,色胆包天,对师尊上下其手的。 以至于,他没心思跟晏陵学写字,总想逃得远远的。 晏陵看出了他的游神,语气稍严厉了些:“你在想什么?” “你。” 林安脱口而出,无比诚实。 说完之后,俊脸通红,狠狠咬了一下嘴唇,暗恼自己怎么这么实诚? 偶尔骗骗师尊,又能怎样? 晏陵微微一怔,随即莞尔道:“那你说说看,你在想为师什么?” “我,我就是在想,师尊好,好厉害。” 晏陵笑问:“你是指哪方面?” “哪哪都厉害,师尊什么都会,我以后,以后要当和师尊一样厉害的仙门名士。” 林安结结巴巴地道,再度感慨,幸好封了师尊的记忆。 万幸,万幸 。 要不然现在该有多么尴尬? 师徒恋自古以来都是禁|忌,再说了,自己区区一个炮灰,哪有资格觊觎晏陵? 即便魔尊现在身死,但晏陵还有其他老攻们。 晏陵是吃素的,但他的老攻们可不是吃素的。 林安熟知师徒虐恋的戏码,无非就是座下逆徒觊觎师尊,但求而不得,黑化成魔,然后囚|禁师尊,这样那样,最终历尽磨难,互诉衷情在一起。 林安觉得自己现在,就特别像是阻挡在晏陵和三个师兄之间,上下乱窜的小炮灰。 还是死得很惨的那种。 晏陵笑了笑,倒也没说什么。 当仙门名士有什么好的? 框框条条,如此多的约束。 倒不如当个大魔头逍遥。 晏陵看出了林安的不自在,故意关切道:“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林安摇头,悄悄捏着衣袖。 若说不舒服,也是那里不舒服。现在还隐隐作痛! 那可太疼了! 要不是他皮糙肉厚,只怕非得烂了不可! 尤其面对师尊时,腿抖得厉害。 别别扭扭的,不敢再亲近晏陵。 好在师尊善解人意,放他回去休息。 如此,林安如蒙特赦,赶紧退下了。 等人一走,晏陵的脸色就变了。 咔的一声,毛笔在他指间,断成两截。 林安回去之后,怎么都睡不着,心无时无刻不在悬着,生怕被师尊发觉了端倪。 他也想过,连夜逃下流雪峰。 可剑宗是有护山结界的,没有晏陵的允许,他根本逃不了。 就算侥幸逃了,一句话都没留的离家出逃,师尊难道不会去抓他吗? 抓回来不得狠狠教训一顿吗? 越想越心烦意乱,林安索性起身,打算寻个安静的角落,练一练剑。 才踏出房门,一抹白影,就翩然而至,尾随其后。 林安刚到峰脚,居然遇见了大师兄,心虚的他,下意识转身就跑。 还没跑出几步,温琼就挡在了他的面前,略有几分诧异地问:“你一见我,就跑什么的?”我能吃了你吗? “我,我没注意!我突然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对,非常重要的事!”林安刚想绕走。 温琼道:“慢,正好我有些事情要问一问你。”顿了顿,他的目光一扫,“你脖子上怎么了?” 脖子?! 林安大惊,赶紧扯着衣领遮掩,故作镇定地道:“峰上蚊虫多。” 温琼:“何样的蚊虫,竟咬成这般模样?”他好奇,上前一步,“让我瞧瞧,这么大一块,怕是有毒,我瞧你眼底一片青黑,莫不是毒发了?” “不必了!我百毒不侵!”林安连忙后退拒绝,“这点伤,不算什么!”该死的,脖子上哪来的伤? “好吧。 ”温琼也不坚持。 “之前的事, 师尊已经告诉我们了, 你不必担心,如今你已然是我们的同门小师弟,我等自会善待于你。”温琼话锋一转,又道,“你既已改邪归正,入我剑宗门下,自当遵守门规,尊师重道。” 林安:“是。” “不管你从前是谁,但现在你是师尊的徒弟,再不得像以前那般行事狂妄。” “是。” “我听闻,你曾唤过师尊母亲?”温琼眉头蹙紧,沉声道,“师尊与你父尊礼未成,并非道侣,以后,莫再喊了。” 林安老老实实:“是。” “还有一事,师尊伤势如何了?” 林安:“已然恢复了六、七分。” “既然如此,你便不该再留在流雪峰了。”温琼道,“师尊爱清净。”他意有所指,“你迟迟不肯搬下峰来,可有什么缘由?” “可是——”林安抬头辩解,“我只是为了照顾师尊!绝无他意!” 最初的想法很干净纯粹,并非觊觎晏陵的美貌,想什么近水楼台先得月。 不过,大师兄好似有点误会了。 若大师兄知晓,昨夜他和晏陵之间干的好事儿,只怕要气得当场拔剑相向了吧。 也为了晏陵的清誉着想,林安必定守口如瓶。 “是么?”温琼用审视的目光望着他,“那现如今师尊伤好,你可以搬下峰来了,我已为你准备好了弟子房。” 林安暗暗抠手,该怎么告诉大师兄,我现在已经是你小师娘了? 又该怎么和师尊说,自己要搬走? 为了不被大师兄误会他觊觎师尊,林安只好暂且答应下来。 温琼又道:“那日,要随你一起走的小蛇……” “柔柔?”林安一愣,忙问,“他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他了?你快说啊,大师兄!” 温琼听见“柔柔”二字,微微一愣,见林安如此紧张,便笑道:“你很在意他。” “……”林安暗暗一惊,自己就这么轻而易举,被大师兄套路了。他本不该让别人知道,他在意谁。 否则,若是有朝一日,他落了难,那么,他在意的人,也会跟着倒霉的。 “听闻,那条小蛇是你的侍妾。”温琼轻声道,“他对你倒是一往情深。” 林安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言不讳地道:“他确实是我的侍妾,但我对他倒是没什么感情。” 温琼:“哦?” “我不是断袖,也不喜欢男人。”林安佯装镇定,“我此前护他,不过是瞧他可怜而已。” 温琼听罢,稍露出几分诧异,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了林安一遭,笑道:“原来如此,我只是偶然听闻,驻守在魔界的弟子说,从你走后,那小蛇不吃不喝,几度想逃离魔界,都被抓了回去。便想着问你,要不要见一见。” 林安寻思着,自己也给不了小蛇想要的,何必给他希望? 遂假意道:“我不见他,我与之前的魔尊之子不同,他痴迷于龙阳之好,但我不喜,断袖之癖,最是恶心。” 温琼:“……”有被内涵到。 殊不知,他这些话,被尾随他而来的晏陵,听了个正着。 断袖之癖,最是恶心? 那昨夜在他身上,骑得如此欢快,一时哭,一时笑,一时又哭又笑,还大喊大叫的人是谁? 说不要的是林安,主动骑上来的,也是他。 一边说不要,快停下来,一边又不肯停的,依旧是他。 这蛟为何如此口是心非? 晏陵不懂。 但心情烦闷,转身离去。 温琼将一个小匣子,交给了林安,让他帮忙转交给师尊。 林安:“大师兄既然已经来了,为何不自己去见师尊?” “没有师尊的传唤,不可擅闯两仪殿。” 所以,温琼为了把东西托林安交给师尊,已经在此转了好几天了。 今日总算遇见了林安。 林安把东西交给了晏陵。 晏陵正在看书,很厚,内容晦涩难懂,林安看一眼,脑壳就晕。 “给我的?”晏陵放下书。 林安嗯了声,不敢抬头。 晏陵有些高兴,以为这是小徒儿专门送他的礼物。 或许是事后的“弥补”? 不管怎么说,小蛟有心了。! 第 35 章 晏仙师解梦 打开匣子,里面竟是一块灵髓玉,专门用来除疤的,十分名贵。 拇指盖大一块,就须得上万灵石,而眼前这块,足有半个巴掌大,怕是有价无市。 “这是从何得来的?” 晏陵知晓这灵髓玉,绝对不是现在的林安能拿得出来的。当即脸色就沉了下来。 “是大师兄给我,不,是给师尊的。” 林安悄悄抬眸看了眼师尊,见师尊神情冷漠,心里一个咯噔。 奇怪,明明师尊方才挺高兴的,为何一看见匣子里的东西,就不高兴了? 晏陵:“我让你回去休息,你竟如此贪玩!” “师尊,我没有贪玩,我本来是想找个安静地方练剑的,谁曾想遇见了大师兄,是大师兄让我……”话音未落,就被晏陵出声打断。 “够了,莫要狡辩。”晏陵的声音严厉,很显然非常厌恶这块灵髓玉。甚至到了看都不愿多看一眼的地步。 他需要这劳什子的灵髓玉除疤么?本以为是小黑蛟送他的礼物,谁曾想是大徒弟送的,真晦气! 白白欢喜一场! 林安冤枉,他才没有贪玩,只不过帮大师兄送了样东西来,师尊到底为何恼了? 难道是这东西有古怪? 林安眼巴巴地看着匣子里的玉,心想,这不是蛮好看的嘛,这么大一块,通体雪白干净的,一看就价格不菲。 突然,他想到什么,当即就慌了。 暗道,难不成这玉石是什么淫|邪之物? 因为书里说,玉养人,人养玉,暖|穴养好玉。而且,原文里大师兄还有个名场面,那就是拿玉来温养师尊的玉|体。 难不成……? 可恶! 大师兄表面风光霁月,温润如玉,说话也和气,看起来平易近人,跟林安客客气气,实则拿此物来害他?好让师尊误会他色胆包天? 让师尊动怒,逐他出师门? 如此一想,林安瞬间脸色都白了,赶紧道:“师尊,我……” “罚你画一百张传送符,明日交上来。”晏陵沉声道,“画不完就不许睡觉!” “那,那能不能吃饭?”林安战战兢兢的,小蛟不会辟谷,一顿不吃就饿得难受。 能不能吃饭对他来说非常重要!哪怕是死,也得当个饱死鬼。 晏陵没有回答他,冷笑一声。一挥衣袖,那匣子里的灵髓玉,就骨碌碌地滚落在地。吓得林安抖了一下。 林安愁容满面。 虽然他现在会画传送符了,但让他一晚上画一百张出来,还不如让他去死来得干脆! “都怪你,烂东西!”他气得抬脚就碾地上的灵髓玉,狠狠碾了几下,才气鼓鼓地研墨画符。 本来画的就不熟练,再加上他心里赌气,一直画到将近子时,也只画出了十张传送符。 画废的符纸,几乎能把他淹死了。 “ 肚子好饿。” 林安可怜兮兮地低头摸了摸扁扁的肚子,两手上沾满了墨迹。眼尾的余光,往旁边的食盒上瞥。 也不知道晏陵是忘记拿走了,还是根本没想拿。 那食盒就端端正正地放在最显眼的地方。 好饿。 林安舔了舔唇。 师尊只说没画完不许睡觉,也没说让他饿肚子呀。 他凑了过去,打开盖子,随意擦了擦手,就捏起一块糕点吃,放的时间久了,有点硬,但不影响他大口大口啃。 啃了几块,又口干舌燥的,准备倒水喝的时候才发现茶壶里空了。 林安长叹口气,把糕点放下了。对着孤灯画符,越想越觉得自己好可怜。 刚出龙潭,又入虎穴。 本以为离开魔尊那个老不死的,扒上仙君的大腿,日子就能好过点。 万万没想到,还会被罚! 师尊居然不听他的解释! 看来,头胎和后养的,果真是有区别的。 这也不怪晏陵偏心,人心本就是偏的,林安寻常吃点心的时候,也会偏心地用左边牙齿,多嚼几下。 三个师兄,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原文里说了,三个师兄也就表面上,看起来像个人,实际上内心一个比一个变态。 特别喜欢阴暗爬行。 专门爱干那种,白天叫师尊,晚上师尊叫的恶事。 还经常玩多人运动,毫无廉耻可言。 林安想到这里时,越发恼火。 本以为,在自己的努力之下,原文剧情有所跑偏,但今日之事,恰好证明,师兄对晏陵依旧觊觎,恐怕早晚有一日,要发个大疯,像其他师徒文里的孽徒一样,欺师灭祖,以下犯上! 大师兄实在太过分了,表面看起来如此温润如玉,正人君子。居然光天化日之下,就拿如此淫|物出来,还诓骗林安交给师尊! 其心之毒,天理难容! 忍一时越想越气,林安突然一摔毛笔,溅了一脸朱砂。 他打算连夜下峰去大师兄来,好当着师尊的面对质。 可转念又想,自己区区一个炮灰,若是因此被大师兄记恨上了,那岂不是离死不远了? 大师兄现在知道他比较在意竹叶青了,万一报复林安不成,跑去把竹叶青抽|筋扒|皮了呢? 气急败坏的林安索性摆烂了,反正画断了爪子,也画不出那么多。先躺平睡一觉,等睡醒了再说。 师尊又不在这,他偷没偷懒,师尊又如何知道? 偏偏,晏陵就是知道。 随手一挥,面前就出现了一方水镜,镜面之中,正是书房的场景。 就见林安躺在地上,呈大字型,几乎被废纸埋没。 脸上还沾了血迹……血迹?! 晏陵心惊,忙起身,随手在身前一划,一步就踏入了书房。 蹲下身,伸手就探向了小徒儿 的脉搏。 还好,在跳,人是活的。 望着小徒儿脸上的“血迹”,晏陵眉头蹙紧,伸手捻了捻,竟不是血,而是朱砂。 林安睡得很熟,也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嘴里一直嘟嘟囔囔,一个翻身,刚好抓住了晏陵的手臂。 小徒弟迷迷糊糊地抱紧晏陵的手臂,整个身子都贴了过来,嘴里含含糊糊,好似一直反复念着“师,师……” 晏陵心肠一软,暗道,自己太过小题大做,蛟蛟心思单纯,又到底年幼,闯祸了想躲,也实属正常。 他到底是当师尊的,难道当真要生徒弟的气? 至于为何在他大师兄面前,说那种话,只怕也是为了师尊的清誉着想。 替大师兄送灵髓玉,也只是为了不让师尊为难,而刻意讨好师兄。 如此一想,晏陵就释怀了。 刚打横将人抱起,又听小黑蛟嘟囔:“师,师……” “师尊在这。”晏陵笑意吟吟地应了一句。 随即,脸上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柿子,好,好大的柿子,好想吃……嘿嘿,柿子!” 晏陵:“……” 哦,不是做梦梦见了师尊,而是梦见了柿子! 晏陵神情一沉,恨不得松手,将人摔下去,再严词训斥一番。 可见小徒儿睡着了,都蜷缩成一团,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又实在不忍心丢下他不管。 索性就带回了自己的寝殿。 取出药膏,要为小徒儿擦药,对着烛火一瞧,经过几日的休养,伤势已然恢复大半,只是还微微有些红。 不过,想来也不疼了。 嗯,不疼了。 那就……再来一次? 晏陵露出了恶劣的笑,伸手就扯下了徒弟的腰带。 林安做了个很古怪的梦。 梦里,他置身在一片柿子林里,树上结满了柿子,一个个跟小灯笼似的,压得树枝都弯了。 他望着树上的柿子,直流口水,正准备爬树摘柿子,美美吃上一顿。 那柿子居然活了过来,成群结队向他砸了过来。 吓得林安一直跑,一直跑。 不知怎的,就掉到了一个地洞里。 里面黑沉沉的,伸手不见五指。他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被地底下冒出来的树藤,紧紧缠绕住了四肢,还有腰肢。 突然—— 一根通体乌紫,又长又粗的藤蔓,嘭的一声,探出了地面,宛如一条巨蟒,在林安眼前晃荡。 藤蔓的顶端,如蛇头一般硕大,可怖,颜色更深,还会发出“滋溜滋溜”的声音,像是在吞咽口水。 也像是被放在了火炭上炙烤,还散发着诡异的热气。 才一贴近,林安就被烫得哇哇大叫,挣扎着要逃走。 可还是被藤蔓当场穿透了衣衫—— 他吓得厉害,眼泪止不 住地流, 一直哭, 一直喊,可就是叫破了喉咙,也没人来救他。 感觉持续了有好几个时辰,那藤蔓才安静了下来。 隐约间,他看见了一朵艳丽至极的蘑菇,正生长在石壁之间,释放孢子。 一时看得痴了。 待再缓过神时,林安已经挣脱了藤蔓的束缚,手脚并用地赶紧爬开,可还没爬出多远,就被藤蔓缠着脚踝,狠狠拖拽回去。 林安发出一声惨叫——啊!! “嘘。”晏陵抓着他的脚踝,贴着面颊举高,拇指轻轻摩挲着一块皮肉,低声念道:“明日若是嗓子痛,为师可就不管你了,来,张嘴。” 他直接捏开小徒儿的嘴,将那颗圆润的珍珠塞了进去,只留下鲜红的穗子,被涎液濡湿,黏在下巴上。 小徒儿“唔”了一声,眼泪都流出来了。 晏陵抬指抹掉泪珠,语气有些欢快:“蛟蛟又掉小珍珠了。” 翌日,林安就眼底发黑,扭捏着站在了晏陵面前。 晏陵执着卷书,语气平淡地问:“画完了?” “没,没有,还差一点。” 晏陵:“一点是多少?” “差,差八十三张。” 晏陵放下书,似笑非笑地问:“这也叫一点?” “师尊,昨天的事就只是个误会,我以后再也不会帮任何人乱送东西了,现在有一件顶顶要紧的事,需要求问师尊!”林安神情认真。 晏陵问:“何事?” “师尊,您这里可有《周公解梦》之类的书啊?我想借来看看。” “没有。”晏陵顿了顿,正色道,“但我倒是可以为你解梦。” “当真?”林安面色一喜,想起昨夜那个怪梦,又心有余悸。他总觉得那个梦很诡异,不像个好梦。 又想起修真界往往有预知梦一说,万一那是个预知梦呢? 遂向晏陵描述,自己昨夜梦见了柿子林,又是怎么被柿子围攻,跌落地洞,再被地底下冒出的藤蔓束缚。 还……被那啥的事,林安没好意思说。 “……我,我还看见了一颗很大很大,大概有……”林安低头,攥紧拳头扬了扬,“大概这么大的蘑菇!在释放孢子!” “……” “怎么了,师尊?”林安满脸忐忑,下意识又开始对起爪子,“是不是梦不好啊?难道是预知梦?” 倒也不是梦不好,也不是预知梦。 晏陵该怎么向他解释呢? 梦见柿子林,只怕是小徒儿饿着肚子入睡,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罢了。 至于被柿子围攻,则是晏陵在数小徒儿身上的龙鳞。 还有什么藤蔓束缚……分明就是晏陵用腰带,把小徒儿的四肢,分别系在了床头和床尾。 最后,什么蘑菇释放孢子,那分明就是,是…… 晏陵在想,怎么给林安解梦。 略一思忖,晏陵道:“莫怕,不 是什么预知梦。不过,此梦确实有些含义。” 林安立马做出洗耳恭听状。 “柿子林,藤蔓,以及蘑菇,皆是五行之中,木属相。此前我便同你说过,万物之间相生相克。土克木,赚胜散,则木胜土,土旺得水,方能疏通。” 林安听得一愣愣的,完全没听懂。 晏陵见他一副很迷茫的样子,又接着忽悠:“也就是说,你近日要远木近土,而你是蛟,本身就属水性,更须土来疏通。” 林安还是不太懂,但他好像理解了一点点。他问:“那我要如何知晓,别人的属性?从哪儿看得出来?” “法器,或者……名字。” 林安听罢,喃喃自语道:“名字,名字啊,谁的名字里带土啊。”哪有人名字里带土的,这多难听啊? 想半天也想不起来,自己认识的人里头,到底谁的名字里带土! 但他知道,最近应该远离谁,第一个就是师伯卫枫,大师兄也得避开,蛟本就属水,不能撞属性了,再把林安淹死了。 二师兄也得远离,叶和木能差多少? 三师兄也不能见,白苏也是植物。 啊,到底谁的名字里带土啊,真的好难想! 林安苦恼。 晏陵:“……”真有那么难想? 陵指土丘,也可指坟墓。 他的俗家名,此前也告诉过林安了,墨影的墨,不也带土吗? 有那么难想吗? 突然,林安恍然大悟,他道:“我知道了!” 晏陵心里甚慰。 暗道,总算想起来师尊了,也不算太笨。 他端起面前的茶,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随即就听见小徒儿说:“我记得山上是不是有个守门的大黄狗?叫什么胖墩儿!” 晏陵差点把嘴里的茶喷出来,但饶是如此,他还是艰难地咳嗽几声,满脸震惊地望向林安。 “你,你说什么?” “啊,山中没有守山的大黄狗叫胖墩儿吗?”林安圆眼惊问,“我记得有啊。”而且,还是二师兄养的。 二师兄脾气臭,但还挺喜欢狗子的。 晏陵:“……” “墩儿不就带土?”林安眨了眨眼睛,“师尊,我可不可以,把胖墩儿抱过来,放我房里养几天?我保证,这回一定看住它,绝对不会让它再偷吃灵草了!” 晏陵:“……” 他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所以说,小蛟连狗都想到了,居然都没想到师尊! 深呼口气。晏陵阖眸,默默念了几句《清心咒》。 不气不气,不生气。 徒弟是他挑的,也是他收的,又不是别人的徒弟,自家徒弟气一气师尊,又有何妨? 何必苛责,又没气别人的师尊。 可当林安再喊了一声师尊时,晏陵还是忍不住,沉着脸道:“再给你一天时间,交不上那百张传送符,你便 洗干净手, ” ◥_[(, 一甩衣袖,气得扬长而去。 出了殿门,晏陵才突然意识到……等等,那是我的寝殿,为什么我要走? 他更气了。但面上不显分毫,转身又要回去。 恰好同林安撞在了殿门口。 “师尊,虽然我不知道,师尊为何又不高兴,但我觉得,可能和我有一点点关系。” 林安两手背在身后,突然鼓起勇气,把一个用狗尾巴草,编出的小蛟,献给晏陵,还有些羞赧地道:“师尊,你收下这个,就别再生徒儿的气了,行不行?” “……” “徒儿自知愚笨,猜不透师尊的心思,但我真的不想惹师尊生气。”顿了顿,林安顺势说,“我打算搬下峰,和师兄弟们一起住了。这样一来,师尊眼不见心不烦,也不会天天生气了。” 晏陵:“……” 他开始暗生愧疚,何故又这般欺负小蛟? 还把蛟欺负得可怜兮兮,闹着要搬走。 他得想想,怎么把蛟哄回来。 “师尊……”林安吸了吸鼻子,上爪轻轻拽着晏陵的衣袖,晃了两晃,有点撒娇意味地哀求,“饶了徒儿罢,师尊,再画下去,爪子都要废掉了。” 晏陵心里十分受用,但表面却道:“犯错难道不该受罚么?” “该……”可他受的太委屈了,要是早知道大师兄送的是淫|物,他才不会帮忙交给师尊,林安小声嘟囔,“可是……算了,头胎和后养的,终究是不一样的。” 晏陵:“你在嘟囔什么?” “没什么。”林安松手,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徒儿只是在想,以后该怎么用左手剑。” 晏陵便不再吓他了,道:“罢了,剩下八十三张,先记在账上,若是下回再犯,便加倍罚。” 如此,林安心里暗松口气,随即又问:“那师尊,徒儿可以搬下峰住吗?” 再不搬下去,恐惹人非议。 晏陵定定地审视了他几眼,似想到了什么,而后道:“可以。” 林安听罢,不知道为何,竟有一点难受,心说,师尊怎么答应得如此干脆? 也不出言挽留几句的? 还是说,师尊觉得他很吵闹,早就想一脚把他踢下峰了? “今日天色已晚,明日,我命几个弟子过来帮你。”晏陵神情自若,语气也十分平静。 林安仰头望天:“可是……”天色不晚啊,现在是早上。 但话未出口,就被师尊凌厉的眼神吓回去了。 然而,当天半夜,晏陵就趁着林安睡熟,将这几日用心头血,再度滋养起的灵草,一鼓作气塞进了林安嘴里。 整整十株之多! 放了得有几大碗心头血。 晏陵最近脸色都有些苍白,林安心大,倒也完全没看出来。 服用过灵草,还未出半个时辰,林安就从睡梦中惊醒了。 一醒来周身魔气就已经弥漫至整个房间, 他完全抑制不住从身体里释放出的魔气。 只觉得龙丹烫得难受, 一直在气海之中,飞速旋转。 浑身上下的筋络和血管,更是夸张地暴了出来,气血逆行,连四肢百骸都痛! 林安心惊肉跳,低头望向自己的双手。 忽见漆黑的火焰,腾腾在掌心燃烧! 这是蛟火! 他愣了愣,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是要突破境界了! 怎么回事? 最近也没怎么修炼啊,无非就是跟着晏陵学了一些仙术,又吃了点丹药,除此之外,就只能是和晏陵双修过一次……准确来说是整整一夜。 难道因此,才让他突破境界了? 可问题是,林安现在完全控制不住体内游走扩散的魔气!也根本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做! 他尝试了几次,还是无法自控,索性化回蛟身,尾巴一甩就游出房门。 遇见问题就找师尊,准没错。 林安火急火燎地游到了师尊殿门口,几乎浑身都快烧起来了,忙用脑袋撞门,大喊:“师尊,不好了,师尊,快开门,师尊——” 吱哇——殿门开了。 早就等候多时的晏陵,佯装被惊醒,起身挥手,点燃了蜡烛。尚未开口,那小黑蛟嗖的一下,就窜上了床。 “师尊!我好像要突破了,但,但又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控制不了体内的魔气,太,太多了!”小黑蛟急出了荷包蛋眼,跟看见救星一样,两爪抱住晏陵的手臂,死活不肯撒手。 “师尊,救救徒儿,快救救徒儿!”再不救他的话,他可能会被蛟火自焚。 “莫怕,只是要突破了,这没什么可怕的。”晏陵抬手抚摸着小黑蛟的脑袋,轻声道,“师尊引导你入魔。” 如此,晏陵又得偿所愿了,借着引导小徒儿入魔的幌子,将他带入了平日里闭关的石洞之中。 一手揽住几乎腿软到趴在地上的徒儿,一手捏诀,将洞门死死封住了。 “师,师尊……”熟知清冷师尊闭关修炼必挨|操的林安,痛苦又艰难地提醒,“封,封严实点,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的那种……别让外人打扰我们。” “好。” 那就如他之意。晏陵设下了结界,保管任何人都无法打扰。 也保管石洞中的任何声音,都不会传出去一丝一毫。 无情道已破,有情道确实应该勤加修炼。 林安这才满意,刚要松口气,随即就听晏陵道:“褪衣。” “啊?”林安震惊,“为何要褪衣?”他也没听说过,突破境界要脱衣服的呀。 “你身上有蛟火,遇衣则燃。”晏陵哄骗道。 林安想了想,还是相信了师尊。 虽然羞涩,但还是主动褪了上衣。 “还有……”晏陵的目光,扫了扫徒儿的裤子。 “可是……我,我怎么可以在师尊面前……这不行的!”林安瞪大眼睛,俊脸通红。 但见师尊神情自若,眸色悲悯,宛如画壁上的神明,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欲。 林安又觉得,自己太矫情了。 师尊都不介意的。! 第 36 章 啊,这泼天的富贵! “可缚我双眸。”晏陵轻声提议。 林安心里感激涕零,暗道师尊真是解语花般温柔善良,忙起身跪行到师尊身后。 解下自己的发带,轻轻缚住了师尊的眼眸,还打了个漂亮的结。 等做好这一切后,师徒二人盘腿打坐,面对面四掌贴合。 晏陵的声音温柔,又有力量,如清泉般缓缓淌入心田。 “聚气守神,固元合一……你记住,接下来便是你入魔时,所要入的幻境。” 幻境? 林安愣了愣。 因为原文里,魔尊之子在魔婴期就死了,魔尊出场就是巅峰期选手,遂根本没介绍过入魔期。 但光听名字,也能猜出来,入魔期就是要入魔。 反正听师尊的话准没错,林安大力点头,应道:“徒儿明白了!绝不会相信幻境中发生的任何事!” 晏陵道:“破了幻阵,便可。” “那要如何破呢?”林安问。 晏陵诡笑道:“幻境会迷惑你,沉迷其中,无法自拔,你只须亲手杀死,在幻境之中,最令你沉迷的人。” “那我会被人反杀吗?” 晏陵笑道:“会,但你不会死。” 林安想了想,然后又问:“有时间限制吗?”毕竟他不是很聪明,只有点子机灵。 万一一直找不到令自己沉迷的人,或者,一直沉迷其中,那可怎么办? “没有时间限制,但你若迟迟无法破阵,为师自会出手帮你。” 有了晏陵这话,林安可太放心了。 随即又愣住。 他最渴望的,当然是回家啊,最想见的人,肯定是爸妈啊,难道要让他在幻境之中,亲手杀死爸爸妈妈? 不要! 可是下一瞬,眼前一片漆黑。 林安只觉得元神似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狠狠撕扯,而后,将他狠狠推进了无底深渊。 再度清醒时,林安就发现身下摇摇晃晃的,眼前也一阵黑,一阵亮。 外头敲锣打鼓,鞭炮齐鸣。 他愣了愣,抬手一抓,居然扯下了个红盖头! 这还不算什么,他居然还穿着喜袍,头上戴着沉甸甸的凤冠! 林安大惊失色,这才发现自己坐在花轿里,透过窗帘的缝隙,还能瞧见敲锣打鼓的队伍,以及喜婆,还有一群陪嫁的丫头! 他也不傻。 古代成亲,男婚女嫁。 新郎官骑高头大马,新娘子才会坐花轿! 除非那种赘婿,否则是不会有新郎官坐花轿的。 难不成自己现在是……? 林安伸手一摸,方才悬着的心,这又放回去了。 嘭的一声,花轿落地。 外头传来喜婆的声音:“新娘子到,请新郎官踢轿门!” 然后,一只脚伸了过来,哐哐踢了踢轿门。林安赶紧 盖上红盖头。 ?想看萝樱写的《清冷师尊的错误打开方式》第 36 章 啊,这泼天的富贵!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在唱词间,林安又稀里糊涂和人拜了天地,最后又稀里糊涂,被送入了洞房。 可奇怪的是,洞房里早就有人了。 几个丫鬟婆子嘀嘀咕咕一番,然后喜婆凑近,同林安低声嘱咐道:“林姑娘,晏公子身染恶疾,下不得床,洞房花烛夜,你仔细着些,就按婆子之前教你的法子行房,切忌,莫伤到了晏公子。” 随后,还塞了一张白帕子给他。 林安:“……” 林姑娘?他有那东西啊,怎么就是姑娘了? 还晏公子……该不会是晏陵吧? 等屋里的人都出去了,林安一把扯下了红盖头,在看清床上躺着的新郎官时,瞬间瞪大眼睛,无比震惊地喊:“师,师……” “诗诗?”晏陵微微蹙眉,随即轻声道,“是林姑娘的乳名么?” “我不是姑娘!”林安很懵。 突然想起师尊说的,这是入魔时的幻境。 这样也就是说,他和晏陵,不,只能说是幻境中的晏陵成亲了? 可晏陵躺在这,方才同林安拜堂的,又是何人? “晏某腿生恶疾,不能行走。方才与林姑娘拜堂的,是晏某的二弟。”晏陵望向了他,眼里充满探究,“你方才说,你不是姑娘?” 林安想明白这是幻境后,就不急了。反正又不会死。 只要按师尊嘱咐的做,准没错。 所以,他直接大马金刀地坐在床边,很诚实地道:“我不是姑娘,我是个男人,货真价实的男人。” 见晏陵面露惊讶,林安直接抓过晏陵的手,往自己的胸口一按,眨着眼睛问:“是不是很平坦?” “……” “还不信啊?”林安抓着他的手,作势往身下探。 晏陵赶紧道:“我信了。”他挣回手,顿了顿,又道,“如此,你就是林安,林公子了。” 林安点头:“对,就是我呀。” “可我应该娶的人,本该是你妹妹。”晏陵道。 在经过短暂的沟通之后,林安大致梳理清楚了。 自己在幻境中,乃家道中落的林家公子,还有一个妹妹。 而晏家则是当地的修真家族,不仅享誉盛名,还财力通天。 晏陵就是晏家少主,未来的家主。 出身高贵,资质过人,修炼天赋极佳,乃世间罕见的好苗子。本该是天子骄子,不料十四岁那年,与人结伴前往秘境降妖,为了保护同伴,不幸被妖邪偷袭,身中剧毒。 虽勉强捡回了一条命,但却将毒尽数逼入双腿中,以至于十年以来,无法行走。只能坐在轮椅上。 更糟糕的是,原本好好的金丹修士,也在一夜之间,修为尽散。 但晏家并没有因此 放弃他,这么多年以来,四处求医问药,各种灵丹妙药,往他身上砸,却没有半点效果。 直到有一世外高人说,世间有一神秘族群,名为月族。 月族人天生体内藏有弦月之华,可以解晏陵身上的毒。但须得阴阳调和才行。 简单粗暴点来讲,就是得做! 不仅得做,还得天天做! 这样毒解得才快! 晏家多方打听,这才得知林家主早亡的夫人,就是月族女子。但由于林夫人死得早,又神秘,根本寻不到她的娘家人。 好在,林夫人留下了一儿一女。 身上好歹也流了一半月族人的血。 晏家并没有骗婚,直接命人将金山银山,搬到了林家。 破落到一家老小都快喝西北风的林家满门,看着这泼天富贵,口水都快淌出来了。 林家主:“这是,这是要纳小女为妾?” 就以晏家的财富和权势,纳林家女为妾,都是林家高攀了。但林家主还是有骨气的,宁愿饿死街头,也不肯让女儿为妾! 晏家人说明了来意,并说,这不是纳妾,而是明媒正娶。 林家主看了看破落的家门,又看了看饿得面黄肌瘦的一双儿女。 再想想女儿胎带了毛病,自会喝奶起,就要吃价格不菲的雪凝丸,一日不吃,都可能会死。 一颗雪凝丸须八百灵石,现在把林家挖个底朝天,都挖不出八百灵石。 也就是说,过了今日,明日断了雪凝丸,女儿就会死。 如此一想,任何人都会同意这门亲事的。 可林家女早就听说晏公子双腿残废,修为尽失,每日以泪洗面,死活不肯嫁。 偏偏婚事也退不掉,林家主早一口气,买了三千颗雪凝丸,给女儿续命。 林公子心疼妹妹,索性换上喜服,顶着红盖头替嫁! 反正左右都是为了解毒,那谁嫁不是嫁?! 林安明白大致剧情后,冒了满脑门黑线。 直呼狗血淋头。 “既然,林姑娘不愿意嫁我,那这门亲事,就此作罢便是。” 晏陵面无表情地道,“至于林公子,大可离开,事后,我会向爹娘讲明缘由,晏家不会为难你林家。” “可是,我妹妹不愿意嫁你,归她不愿,我又没说,不愿意嫁你啊。”林安满脸真诚,还凑近了些,“我长得很难看吗?” 晏陵一怔,随即摇头。 不难看,不仅不难看,还十分清俊。 “那你讨厌我吗?” 晏陵还是摇头,初次见面,何谈喜恶? “那你为什么要赶我走呢?”林安揪着一缕头发,缠绕在指尖,盯着晏陵略显苍白的脸,笑得十分狡黠,“我可是对你一见钟情呢。” 他突然发觉,这个幻境的剧情还蛮好玩的。 寻常不敢想,更不敢做的事,在幻境中就无所顾忌了。反正又没人会知道。 等他边玩,边找出幻境中,最令他沉迷的人,直接补一刀完事。 本作者萝樱提醒您最全的《清冷师尊的错误打开方式》尽在[],域名[( 晏陵很显然被他的话惊到了,还下意识往床里缩了缩,很快,林安就逼近,追问他:“你仔细看看我,真的不喜欢我吗?” “……” “虽然我也是男人,但男人自有男人的好处。”林安两手撑在床上,跪在床边,上半身几乎要贴到晏陵胸膛上了,笑嘻嘻地道,“你试一试,就会喜欢的!” 晏陵:“……”他突然蹙眉,闷哼一声。 林安忙问:“怎么了,怎么了?” “你,你压到我腿了。” 林安:“……” 火速起身,一把掀开被褥,露出了一双修长的,被喜袍包裹着的腿。 他直接上手捏,抬眸问:“不是说,中毒了,不能行走吗?那腿还有感觉?” “有。”晏陵的脸色发红。 头一回见到如此胆大的少年,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让他感到不知所措。 察觉到少年挽他裤脚,晏陵连忙出声阻止,可还是慢了一步,少年的手指都戳了上去。 “看起来挺结实啊,肌肉也没有萎缩,当真不像是常年双腿残废,卧病在床的样子。还有——”少年跪坐在晏陵身上,凑近他闻了闻,“你身上一点都不臭哎,还香香的,是药草香吗?还是你的体香?” “哎呦——”林安突然被推搡了一把,一屁股跌坐在床角,还不小心磕到了后脑勺,一边揉,一边埋怨,“你推我干嘛?” “不,不行!” “不行什么不行!我们现在已经是夫妻了!你身上有什么地方是我不能看,也不能摸的,你说呀?”林安才不怕呢。 反正是在幻境里,怎么高兴怎么玩。 他高兴脱晏陵的衣服,就脱晏陵的衣服,高兴欺负晏陵双腿残废,就欺负他残废。 看着晏陵通红着脸,捂着胸口坐在床上,气得半个字都说不出来的样子,林安又赶紧凑过去,拍拍他的后背,给他顺气。 “好了,好了,夫君莫气,莫气,我不逗你就是了。” 晏陵震惊:“夫君?!” “对啊,我都嫁给你了,不喊夫君喊什么?郎君?相公?还是——”少年望着他的眼睛,边晃脑袋,边笑嘻嘻地道,“晏陵哥哥?晏哥哥?陵哥哥?我的好哥哥?” 看着晏陵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无比通红,几乎能淌出血来,林安笑得捂着肚子,满床打滚。不小心压到了晏陵的腿,还赶紧往旁边滚了滚。 忽听外头传来脚步声,晏陵忙一把捂住了林安的嘴,冲他摇了摇头。 林安眨了眨眼睛,示意自己明白。 等手放下,才压低声问:“怎么了?” “有人偷听。” “偷听什么?” “……” 林安见状,忽然就意识到了什么。他笑问:“是不是听响啊?” 晏陵果然露出了震惊的神情,很复杂地看向他。 “我虽然年纪小,但我懂得又不少,来时,有婆子教过我,我都懂。” 林安笑嘻嘻的,抓着床杆大力摇晃。 发出哐当哐当的响声,还故意捏着嗓子,细细啼哭。 外头果然传来窃窃私语声,很快,脚步声就散去了。 “他们走了,你若执意留下,那今夜……” 晏陵想说,让他自己打个地铺。 哪知少年蛇一样地缠了上来,勾着他的脖子撒娇:“我才不要打地铺,地上又冷又硬的。” “那你睡床,我打地铺。”幻境中的晏陵,倒是一如既往的善解人意。 “不要,我想和夫君一起睡。” 只这一句话,就吓坏了晏陵,又要伸手推搡。 可幻境中的晏陵,并不是大名鼎鼎的晏仙君,残废了,也没修为。双手之间,丝毫没有灵力。 直接被林安抓住手,往自己的脸上贴,还故作委屈地道:“夫君,你别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嘛,我是真心喜欢夫君,愿意和夫君共度良宵。” 他说得跟真的一样。还挤了挤眼睛,落下滴泪。 晏陵愣住,神情晦涩地道:“可我是个残废。” “古话说得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不嫌弃夫君。”林安嘴上抹了蜜一样,哄着晏陵,让他别太抗拒。 反正抗拒也是没用的。 也不看看,这里是谁的幻境! 林安想干嘛干嘛,怎么高兴,怎么来,谁也管不着! 他大着胆子,将晏陵的双手绑住,一手压过头顶,随即,又问晏陵,道:“有没有特别润的脂膏?” 虽然是幻境,但他还挺怕疼的。 晏陵红着脸摇头。 “那怎么办?不用脂膏的话,肯定会疼的。”林安见晏陵如此纯情,寻思着他可能啥也不会。 虽然自己会的也不多,但一回生二回熟,有了之前的一次经验,必定比处|子懂多了。 想了想,林安红着脸道:“那就没办法了,我不想让你受伤,更不想让自己受伤,你等一下。” 他自己先上了手。 全程晏陵都双眸紧闭,一眼都不敢看。 许久之后,少年才问:“那个,什么,你腿不能动是吧?那我在上面?” 晏陵:“……” “你不说话,就是答应了?”林安十分大胆,反正师尊说了,幻境里发生的一切都是假的! 既然是假的,他就当剧本杀玩好了。 幻境之外,晏陵已经起身,在盘腿坐着的小徒儿身上,缠满了红绳。 上面还坠着铃铛,稍微碰一碰,就叮叮当当乱响。 半空之中,浮现着一面巨大无比的水镜,刚好将幻境中发生的一切,浮于镜上。 晏陵看着镜中,林安娇喘吁吁,挥汗如雨,在晏陵的一个分|身之上,忘乎所以,肆意妄为的样子,无奈摇头笑了笑。 并不觉得小黑蛟淫|荡, ?, 好奇心重,还贪玩儿。 “小坏蛟,你到底是喜欢为师的人,还是仅仅喜欢为师的脸?”晏陵捏着小徒儿的下巴,拇指摩挲着他的面颊,低声喃喃,“真是贪玩的坏蛟。” 他俯身吻了吻小徒儿的眼睫,随后,将人缓缓放倒在巨石之上。 一时间,水镜上,石洞里。 两对四人。同时进行。 彻夜疯狂,翌日一早,丫鬟婆子就敲开了房门,鱼贯而入。 晏陵翻身,一把将睡得正熟的少年挡住,蹙眉对着丫鬟婆子摇头,示意他们都出去。 “公子,时辰不早了,新妇该起来梳洗打扮,向公婆请安。”婆子恭恭敬敬地道,“莫让家主和夫人等久了。” “知道了,东西留下,你们先出去。”晏陵冷声道。 待所有人都离开后,才掀开被褥,露出一张红扑扑的俊脸。林安睡得正熟,昨夜累很了,天将亮时,才堪堪睡去。 晏陵知道不好坏了规矩,又不忍心将人叫醒。 犹豫了许久,才在少年耳边轻唤:“娘子,天亮了。” “唔,我困……”林安迷迷糊糊的,没分清现实和幻境,嘴里嘟囔着,“再睡会儿,再睡会儿嘛。”还拉着晏陵,一齐倒回床上来。 如此折腾了许久,待梳洗打扮好,急匆匆赶去前厅时,还是晚了时辰。 家主和夫人已经等急了。 原本是有些不高兴的,但晏陵说,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连累林安晚了时辰。 如此,二老也不为难林安。 喝过请安茶后,一人给林安封了个大红包。 林安捏了捏,觉得又薄又轻的,不像是能塞很多银票的样子。 等推晏陵回房时,打开一瞧,当场愣住。 “夫,夫君,我,我认不全字,你帮我看看,这这意思是不是说,要在城东八里开外,划一片妖兽山脉给我呀?” 晏陵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那,那还有这张,意思是不是说,要将一座拍卖会所,转到我的名下?” 晏陵还是点头,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不过是区区妖兽山脉,区区拍卖会所而已。 林安只觉得泼天富贵,好像砸自己头上来了,哆嗦着手问:“夫君,我算数不好,你能不能帮我算算,一家拍卖会所,每年收入是……?” “我寻常不过问这些事。”晏陵道,“但据我所知,一年净收入,少说也有八千万灵石。” “八,八千万?!”幻境里的林家女吃的那种雪凝丸,一颗八百灵石,把偌大的林家,生生吃垮了。 结果,林安不过就是给婆婆敬了杯茶,就得了这般多的财富! 这泼天富贵,居然有朝一日砸他头上了! 林安现在有点懵。 “……我听闻令妹常年须吃雪凝丸,但那东西不好。”晏陵道,“有一种名为鹿参的药材 ,比雪凝丸更好。若是有空,你可以带人亲自去妖兽山脉采摘。” “八百灵石一颗的雪凝丸不好???”林安震惊。 晏陵蹙眉,十分理所当然:“八百一颗哪里好?”他扫了一眼林安今日穿的红裙子,想说什么,又没说。 林安指着裙子问:“夫君,这条裙子多少钱?” “八万灵石……” “一条?” 晏陵摇头:“只够买衣裙上的一颗明珠。” 林安:“……”他低头,伸手摸了摸腰间密密麻麻的明珠,突然很想哭。 这条裙子比他的命还值钱! 他突然发现,最吸引他沉迷幻境的人是谁了,财神爷! 这泼天的富贵,搁谁谁不沉迷? 拿这个来考验他? 他怎么忍得住! 林安内心暴风哭泣。 晏陵似乎误会了什么,面露不忍道:“抱歉,我是不是伤害到你了?” “没有……是我的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林安半蹲下来,双手握住晏陵的左手,举在面前,动情地道,“夫君,以后咱们好好过日子。” 晏陵却叹了口气:“可是,爹娘还不知道,你是男身。” “没关系的,虽然跑了个儿媳妇,但多了个干儿子。” 晏陵:“……” “……哦,夫君的意思可是日后如何传宗接代?”林安满脸认真地道,“没关系啊,我愿意生。” “你愿意生?”晏陵震惊,“你当真愿意?” “我愿意啊,对于晏家来说,寻几颗孕灵丹,还不是易如反掌之事?”林安随意道,对此完全不抗拒,甚至还有点欲欲跃试。 反正在幻境中,一切都是假的。 他一直以来都很好奇,男人怎么生孩子。 幻境外,晏陵听见此话,愣了一下,小蛟喜欢孩子? 小蛟愿意生孩子? 都愿意给幻境里的晏陵生孩子,那么,也会愿意给师尊生的,对吧。 “我给夫君生五胞胎,好不好?”林安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依旧笑嘻嘻地信口开河,“生一群孩子,每天围着夫君喊爹爹,好不好?” “好。” “好。” 幻境内外,两个晏陵同时道。 ——好。 那师尊就等着你生五胞胎。! 第 37 章 安安在幻境里当孽徒 为了尽快让幻境里的晏陵,早日站起来。林安可谓是煞费苦心! 压根都不需要任何人的催促,就主动拉着晏陵双修。 从白天到晚上,从晚上再到白天。 一天到晚就干三件事:吃饭,困觉,骑晏陵。 除此之外,林安就想着点子散尽家财——他觉得,最吸引自己沉迷幻境的,就是财神爷呀。 但又找不到财神爷,只好散尽家财。 如此一来,这个幻境应该就能破掉了,他也就能顺利突破至入魔期了,一切都皆大欢喜。 在林安的日夜操劳之下,晏陵的双腿奇迹般地好转起来,不过小半个月光景,就已经能站起来了。 虽然,走路还有些摇晃,毕竟坐了十年轮椅,这也正常,慢慢适应适应就好了。 晏家二老见状,抱头痛哭。哭了好一阵才想起来,这都是儿媳妇的功劳,遂大手一挥,又奖励了他一座矿山。 但这座矿山,挖出来的可不是矿,而是金子,金子,金子! 林安在收到这份礼物时,差点被公公婆婆的豪气炫瞎了眼。 如此泼天富贵,让他怎么舍得下! 但不舍也得舍。 他不是那种贪慕虚荣之人,金钱在他眼里,就如粪土一般。 林安开始过上了挥金如土的日子。 首先,按照他之前的想法,开设女学堂,济世堂。 女学堂只收贫苦人家的女孩子,不仅不收一分束脩,还倒贴钱,只要这个女孩子愿意过来读书习字,就按月给俸禄,足够养活一家老小。 哪怕天生不是读书习字的料子,那学点武功防身,或者学门手艺也是好的。 如此一来,原先那些重男轻女,觉得女儿都是赔钱货,扫把星,早晚要往外泼的人家,纷纷视女儿为掌上明珠! 不仅争先恐后送女儿去学堂读书,还百般驱寒问暖。 再也不会发生打骂女儿,奴隶女儿,卖女儿的事情了! 不仅是未婚女子可以读书,已婚的也可以! 哪怕自己不想读书习字,来学堂坐着聊聊天,绣绣花,照样有俸禄拿! 女人的地位瞬间就提高了,那些从前虐待媳妇儿,打骂媳妇儿,不把媳妇儿当人看,只当女性是生产和劳动工具的狗男人们,纷纷将媳妇儿捧在手心里,各种宝贝着。生怕媳妇儿一气之下,再一封休书,把自己给休了。 林安深知教育,看病和养老的艰难和重要性。 大力开办济世堂,聘请名医免费看病,不论对方是何身份,一视同仁。 顺便还巨资开办了几百家养老院,专门收留那些无依无靠,无家可归的老人。 当然也不会忘记可怜的小流浪们,不仅收养起来,还天天小鱼干,牛羊肉地喂着。 但凡领养一只小流浪,就可以得到一笔钱,不过须得签协议,若是以后对领养的小流浪不好,不仅得讨回这笔钱, 还要为小流浪讨回利息。 对于作奸犯科,欺男霸女,虐待妻儿,残杀猫狗的人,一律花钱打点关系,往重了判! 尤其是那些管不住下半身,到处祸害人的畜生,直接拿钱往里砸,物理阉割了解一下。 即便是死,也让那些畜生不得好死。 死后想改过自新,投胎做人? 想得美! 直接烧金山银山下去,打点关系,贿赂鬼府的公职人员,对于那种猪狗不如的畜生,施加酷刑,投入畜生道。 主打一个,你有钱有势,可以为非作歹,仗势欺人,可我比你更加有钱有势,所以,我来替天|行|道。 闲暇时,还会救风尘,对于那种误入歧途的风尘女子和小倌,能救一个是一个,不仅给金给银,还让人负责传授一门手艺,如此一来,离了青楼,也不至于坐吃山空。 其次,再巨资开宗立派,取名为“苍穹宗” :“⑶_[(” “不行了,现在人家都被你气哭了,光喊夫君怎么能行?”林安抽抽噎噎,眼尾的余光一直瞥晏陵,噘着嘴道,“得喊哥哥!” “……可是,”晏陵通红着脸,蹙眉道,“我比你年长几岁。”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跟我争那三岁两岁?” 晏陵:“不止三两岁,我今年二十四,你十七,我比你年长七岁。如何能唤你哥哥?” “怎么不能唤了?谁说年长的,就一定不能喊年幼的哥哥了?那还有人小辈分大一说呢 。”林安跟他争辩, “?, 他胡子都白了,辈分没我高,见面还跟我行礼,喊我大舅呢。” 晏陵定定地望着他,薄唇微抿。 林安趁机哭泣,十分委屈地道:“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在外面有其他相好了?是不是玩腻我了,觉得和我一起玩没意思?好你个晏陵!腿一好就翻脸不认人了?你……哇!” 两手攥拳,他开始装哭:“不喊就不喊嘛,干嘛瞪着眼睛看我?你还想打我啊?” “……别,别哭。”晏陵轻拍着少年的后背,给他顺气,无比艰难地吐出两字,“哥哥。” 这话一出口,幻境外的晏陵就怔了一下,十分诧异地从小黑蛟的颈上抬起了头。 那小黑蛟的脖颈上,满是斑驳的吻痕。 他是真的很诧异,望着水镜久久不能回神。 这片分|身倒是纯情又好骗,居然被林安耍得团团转,连哥哥都喊出来了。 晏陵有些哭笑不得,下意识二指捏了捏小黑蛟的鼻子,笑骂:“想不到,你竟是这样的恶蛟!” 寻常倒是会装乖。 竟敢在幻境之中,哄骗和师尊生得一模一样的分|身喊哥哥。 简直是……大逆不道! 谁料,更大逆不道的还在后面。 林安得寸进尺,嚷嚷着:“光喊哥哥不行了,我已经生气了!” 晏陵问:“那喊什么?” “喊师尊!还得说好师尊,求求你了,疼疼阿陵吧。” 林安本来想说,让晏陵喊他爹爹的,但又觉得过分了。 索性就感受一下,被师尊喊师尊,是种什么滋味。 “快啊,求师尊疼疼你。” 幻境外的晏陵听罢,忍不住摇头笑了笑,这小恶蛟胆子真不小,再不给他点厉害颜色瞧瞧,怕是要上房揭瓦了。 遂轻轻放下怀里的小黑蛟,曲指捏诀。 “哎呀!” 林安突然被扭住了胳膊,整个人跟大壁虎一样,趴在了岸边,两腿赶紧扑腾挣扎。 宛如大宰活驴现场,边挣扎,边大喊。 “晏陵,住手!快住手!” 这姿势过于危险了,脸瞬间就开始烧,他整个人也是,羞到了无地自容的地步。 他也不傻,知道自己把晏陵惹怒了。 但那又怎样? 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幻境! 在他的幻境里,他想攻就攻,想受就受,给这个假晏陵脸了啊? “小瘸子!我看你是反了天了!” 林安丝毫不惧,瞬间就要化作蛟身,将晏陵团团缠绕起来。 可在幻境中,他并不是蛟。 索性来了招活驴尥蹶子,一脚踹上了晏陵的腿,随即就听见一声闷哼。 擒他手臂的力道松了松。 林安身形灵活,又来了招金蝉脱壳,他水性又好,直接挣脱束缚,滑到池底,一记擒拿手,反擒住晏陵的 手臂,啪的一下,将他往池边摔。 一手反扯他胳膊,一脚踩在晏陵的后腰上。林安得意洋洋:“服不服?快求饶!” “?” 又不是在剑宗,寄人篱下,身份尴尬,举目无亲,还得看人脸色,不想给人添麻烦。 在幻境就无所顾忌了。他想怎么玩怎么玩! 晏陵震惊。万万没想到,这小黑蛟如此胆大妄为! 寻常明明那么乖顺,懂事,动不动还要掉眼泪,竟在幻境中,如此野蛮? “怎么不说话?”林安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歪过头看他,“呦呦,哭鼻子了啊?” 下一瞬,一阵天旋地转,待他再缓过神来时,不知怎么的,就已经再度被反压了! 这回被按住了后腰,根本动弹不得。眼看着晏陵抬手要打他屁股,林安赶紧偃旗息鼓,大喊:“慢!休战,休战!” “你说休便休?”晏陵冷笑,曲指敲了一下林安的额头。 以退为进,林安见好就收,小声道:“夫君,我就是开个玩笑……” 回答他的,只有一声冷哼,还有一只很大的手掌,直接贴了上来。似安抚,也似威胁。 林安的脸烧得厉害,可依旧忍不住争辩:“不管怎么样,也不能,不能打…” “哪里?”晏陵边捏边问,“你说清楚。” “……” 晏陵道:“所以,这个地方,只能做,不能打,是么?” 林安:“!!!” 他是万万没想到,如晏陵这般纯情矜持的世家贵公子,居然说得出这种话! 当即臊得无地自容起来,恨不得一头扎石洞里。 “你最近太娇纵了,简直是无法无天。”晏陵平静地道,“给你点惩罚,好好长长记性。” 而后,就跟变戏法一样,取出一柄非常锋利的刀片。 把林安翻了个身,直接抬坐在岸边,抓着他的一条腿。 晏陵警告他:“我不绑你,但你今日胆敢动一下试试。” 林安吓坏了,躲也躲不掉,跑也跑不了,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就跟过年的鸡鸭一样。 被淋上热水,然后拔光了毛。 事后,他整整两天没理晏陵。 一看见晏陵,就立马调头跑。 连吃饭睡觉都不敢亲近。 直到晏陵主动换了女装,跟他求和,还各种伺候他,取悦他,林安才勉强原谅了他。 衣服一脱,晏陵看了眼,然后就问。 林安以为他是故意臊自己的,气呼呼地道:“你心里清楚!” 晏陵一头雾水:“我清楚???” 虽然闹了回别扭,但不影响林安日子过得滋润。 吃穿用度一应都要最好的! 还经常到处撒金花银叶,甚至有一回,看一条湖泊碍眼,直接让人用鸽子蛋大的夜明珠,生生填平了。 晏陵对于他这种败家行 为, ?_[(, 反而温声细语地道:“无妨,你喜欢便好。晏家家大业大,坐拥大半个修真界的财富,由晏家供应起的宗门不计其数,依附晏家的小家族更是数不胜数。你想怎么挥金如土,都随你。” ——只要你开心就好。 林安一听,心想,这不坏事了吗? 钱怎么这么难花? 他都如此败家了,怎么感觉才花了九牛一毛? 晏家的财富似乎才露出了冰山一角。不仅晏陵不责怪他败家,就连公婆也没意见,反而还道:“这都是小钱!只要你们高兴,怎么样都行!” 如此开明! 林安都震惊了! 他做梦都想不到,幻境里的考验竟这般艰巨! 要不是还惦记着师尊,他真的很想一辈子留在这里,天天和夫君恩恩爱爱,公婆开明,还没有挑拨是非的小姑子,和多嘴多舌的七大姑八大姨。 连小叔子都敬爱他,见面就拱手拜,一口一声,嫂嫂好,问嫂嫂安。 还没野心,只想在大哥的保护之下,混吃等死,开开心心当一个无忧无虑的废材——但他实际上,十九岁就是金丹修士了。 一点都不废材,巨能打。 有一回林安一行人去妖兽山脉玩,亲眼看见小叔子,那么细的胳膊,那么小的拳头,一拳头就把一头高达三十多米,足有半个篮球场那么大的妖兽,打飞出去。 还羞赧地挠了挠头,说,让嫂嫂见笑了。 当时林安的眼角都微微抽搐。 更重要的是,夫君俊美又多金,还十分纯情忠贞,即便腿已经痊愈,不再需要轮椅。还恢复了修为,依旧不嫌弃林安这个“糟糠之妻”,也从不说要纳妾之类。 反而还通过晏家的势力,让本来落魄至极的林家,起死回生了! 林家女现在别说吃八百灵石一颗的凝雪丹了,天天抱着八万一根的鹿参啃,还要啃一根,丢一根。 仰仗着哥哥发达了,也不作妖,不仅不认为这门好亲事,原本该落自己头上,反而还真心祝福他们白头偕老! 林安的日子过得太潇洒,太顺畅了,越是这样顺风顺水,他越是急啊。 这破不了阵,到底何时才能离开? 夜里,双腿痊愈的夫君,抱着他,直接托举在了窗台上,热情亲吻着林安的唇,虽然说不出什么甜言蜜语,但会一声声唤他娘子,好娘子。 还会喊他安安,说喜欢安安,爱安安。 连师尊都没喊过他安安,可幻境里的夫君却如此温柔地喊他。 林安觉得,自己真的快沉迷在幻境中了。 沉迷到都快忘记自己是谁了。 金钱的魅力,果然无人能敌。 他真的好喜欢这种清闲却有钱的日子。 可他不能沉迷! 宁死不当金钱的奴隶——虽然真的很快乐。 虽然,师尊说了,若他沉迷其中,无法自拔,会出手干预,但林安还是想靠自己的努力。 经历过仙门审判后,林安才明白,就以他现在的身份,隐退桃源是不可能的了。 修真界就是以实力为尊的,待他突破至入魔期,再稳扎稳打,一步步往上爬,爬到修真界的最顶峰,当金字塔尖。 到时候,别说晏陵了,就连晏陵的老攻们,也归他。! 第 38 章 师尊吃了自己的醋 所以,林安果断推开了晏陵,义正言辞地告诉他,要与他和离。 这样一来,泼天富贵就能远离林安了。 林安也能从漩涡似的纸醉金迷中挣脱出来。 晏陵听罢,先是一愣,随即抓着他的手,笑问:“娘子又在说什么胡话?” “才不是胡话,我很认真的。”林安咬了咬牙,又道,“我们和离吧。” 此话一出,晏陵的脸色就变了变,他问:“是我做错了什么?” “你很好,什么都没做错。”林安给他发了好人卡,“只是我们之间确实不合适。” 晏陵又问:“那便是爹娘对你说了什么?” “爹娘对我也很好,将我视如己出。”林安不能在这种事情上说谎。 “那你为何要与我和离?可是怕爹娘无法接受你是男人一事?”晏陵神情紧张,细软如绸的白发,都落在了少年光|裸的胸口,有些痒痒。他急切地攥紧少年的手,摸索着十指相扣。 “爹娘那里,你不必担心,我会去解释清楚。不要离开我,好不好?”语气竟开始卑微了。 林安怔住,这绝对不是师尊,师尊才不会这样卑微求爱。师尊纵是跌落神坛,也那般不染纤尘。 晏陵的手,已经摸索到了少年穿的花纹绸缎薄裤上,轻轻一拽,就露出大半个雪团子出来,他上手捏了捏,肉很软。 又忍不住凑近,和娘子亲密贴近。 “别,别这样!”林安的心脏咚咚跳,面红耳赤地推搡他,低声道,“我说了,和离!” “不要和离,都是为夫的错,是为夫不好,你打我,骂我,怎么样都好,就是不要和离。”晏陵很温柔,一点都不气林安的任性妄为,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嘴唇,又用手摸了摸他的下巴,“别不高兴了,你咬我罢。” 他伸出手臂来,送到林安面前。 林安越来越沉迷其中,觉得在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太真实了。 真实到晏陵每一次与他欢好时,那种快活,舒畅,深入骨髓的蛮力重创,以及事后温柔款款的安抚,都那般真实。 就比如现在。 晏陵与他合二为一,如连体婴般密不可分。 心脏在跳,它也是。 跳动得厉害,砰砰砰,似乎要将林安头皮上的神经,都寸寸碾碎了。 “……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晏陵低声呢喃,“我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你。只喜欢你。” 林安张了张嘴,喘着粗气,却又说不出话来。 他也是,喜欢晏陵,双修的时候最喜欢。但也只是喜欢而已。 就算面对的是晏陵本尊,也没有喜欢到失去晏陵就茶饭不思,夜不能寐,半死不活的地步啊。 更何况此刻正面上了他的,不过区区一个假晏陵,说白了,不就是个替身? 这里终究是幻境。 就如同美梦一般,早晚会被打破的。 眼前的晏陵,并不是真正的晏陵。 ?萝樱的作品《清冷师尊的错误打开方式》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万一师尊发现,他在幻境里,与这个假晏陵成亲了,还日日夜夜,无比恩爱缠绵。 师尊会如何? 定会怒火中烧罢? 说不准还会大发雷霆,当场一掌把他打死! 如此大逆不道,欺师灭祖的孽徒,留着也是祸害! 幻境外,晏陵听见此话,若有所思。 想了想,他贴着小黑蛟的耳朵,低声道:“我最喜欢你,他比不得我。” 可小黑蛟毫无反应。 此刻正是半人半蛟状态。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蛟。龙角还有身上,都挂满了各种各样的首饰。 晏陵突发奇想,还在小黑蛟的胸前,背后,还有大腿上,用朱砂写满了字。 白的白,红的红,无比艳丽。 ——我是晏陵的蛟。我最喜欢晏陵。 还为他涂脂抹粉,口脂的颜色不够艳丽,配不上小黑蛟的美貌,晏陵就直接咬破手指,用鲜血涂抹在他的嘴唇上。 像是在鲜花上,溅上血珠。 诡异又靡艳。 “很美。” 晏陵由衷赞美。此刻穿着一身红色纱裙。耳垂上戴着银花耳饰,流苏玉珠缠绕着白绸般细软的长发,隐隐有银光流泻。 窄细的腰上,系着金链子,一直延伸到了脚踝。 脸上不施粉黛,却也有几分艳丽妖媚的女相。 霜白的睫毛纠缠下的瞳眸,也因情|欲隐隐泛红。 明明气质清冷,神姿高砌,偏要穿女装,行这淫|乱之事,实在荒唐。 怕是传扬出去,都无人敢信。 他这是第一次在小黑蛟面前换上女装,整个人异常兴奋。 玩得也疯了些,此刻正在用灵液,为小黑蛟疗伤。 晏陵不喜欢什么藤蔓啊,又是玉石,觉得那些东西再好,也比不得自己的手指。 他会沾点灵液,放在小黑蛟的鼻尖,让他嗅嗅,笑着问他,香不香。 问这话,当然不指望能得到回答。 晏陵轻轻含着手指,仔细品味片刻,而后,笑得十分开心:“是甜的。” 而此刻,看见水镜中的二人恩爱缠绵,难舍难分,晏陵竟生出了几分醋意来。 幻境里的晏陵,也是他,但却是一片分|身,就像晏陵的影子一样。 他原本是打算,借林安入魔之际,好好修一修有情道。如此同修,对彼此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但又不肯让林安在幻境中,与他人好了,遂才施法切了一片分|身入幻境。 却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晏陵居然还会吃自己的醋。 他越看水镜里的自己越碍眼,越看越气。 抱着怀里的小黑蛟,又亲又咬,发泄情绪,片刻后,晏陵又心疼,指尖划过少年娇嫩皮肤上的咬痕。 晏陵将人放倒,随手为徒儿披了件薄衫,堪堪掩住春色。 可露出的纤细四肢上,哪还有一块好皮? “小蛟乖乖在此等师尊。” 晏陵低头,轻轻吻了吻少年的眼睫。 从那天之后,林安就发觉事情有点不太对劲儿。 明明他前一刻,才听下人说,晏陵出门办事去了,可是下一刻,晏陵就出现在他的面前。 不仅换了身衣服,还二话不说,直接上手将他扛了起来,大步流星地往里屋走。 林安挣扎着,轻捶他后背道:“你不是出门办事了吗?怎么又突然回来了?” 晏陵并不理他,将他压在床上,直接行事。 完事之后,还死活不肯出来,像是在回味。 林安累得够呛,只觉得晏陵今日实在厉害,就直言不讳地问:“夫君,你是不是吃了什么补药?” 晏陵摇头,微笑道:“我又没病,吃什么补药?” “不是那种补药,而是……壮|阳药。你吃了?” 林安瘫软在床,浑身都是汗,头发也湿漉漉的,衣服都没穿,就盖了点被子。还身子一扭,二人分离。 晏陵有些意犹未尽,将人翻过身,往怀里搂。 “不给搂。”林安推开他,又用脚去勾晏陵的手臂,脚趾在他胸膛上画着圈圈,语气慵懒,“老实交代自己的问题。” 晏陵顺势抓住他的脚踝,不知从哪寻了串佛珠,在他脚心摩挲。林安怕痒,忙要缩脚,奈何被抓得紧紧的,不仅没缩回来,反而脚心处的某个穴位,被佛珠狠狠压了一下,顿时从齿间泄出了哭腔。 但又莫名很爽。 抓着软枕就砸,林安口齿不清地骂:“你从哪儿学了这花招?” “为了伺候好娘子,我自然是学了些花样。可还受用?”晏陵笑问,手上的动作是一刻不停。 “只怕是私底下背着我去秦楼楚馆寻欢作乐了罢?”林安斜眼睨他。 晏陵故作伤心:“那你可真就错怪我了。我岂是那种人?” 林安心里受用,但还是抓着重点问:“你别转移话题,说!是不是偷吃那种东西了?” 晏陵道:“何须吃那东西?若非怕你身子受不住,倒是还要缠绵许久。” 林安瞬间脸红,哼了一声,表示自己才不信呢。余光一瞥,他又问:“夫君,你这身衣服……” 怎么越看越眼熟? 不就是师尊素日所穿的白色道袍么? “新做的,你喜欢么?”晏陵问。 “喜欢是喜欢,但就是有点……”有点怪。又不是道士,穿什么道袍? 还穿白色,家里没死人啊。披麻戴孝像什么样! 也不等林安多问,晏陵便道:“你休息会儿,我晚些时候,再来伺候你。” 林安答应,随即想到什么,刚要开口,哪知晏陵就已经消失了。 奇怪。 怎么来无影去无踪的? 但林安也没多想, 又躺了会儿, 便起身梳洗。 刚换了身干净衣服,晏陵就回来了。 “安安,我回来了,你看——”晏陵看着像是才从外面回来,手里提着一个金笼子,里面俨然关着一只雪白圆润的小兔子,献宝一样地道,“安安,你喜欢吗?” “喜,喜欢,只是——”好奇怪啊。晏陵不久前不是穿的白色道袍? 怎么这会儿又换回了锦衣华服? 奇怪,真是好奇怪。 大白天的,见鬼了? “只是什么?”晏陵神情有些紧张,“你不喜欢兔子么?” “不是,我很喜欢,我只是在想,一只太孤单了,最好养两只。一公一母,以后还能生小兔子。到时候就有一窝兔子了。”林安说着,又逗了逗兔子,“但我区分不清兔子的性别。” 晏陵:“我也不懂这个。” 安置好兔子之后,晏陵沐浴更衣回来,用过饭后,拉着林安的手,又要躺床上。 林安摇头,头一回拒绝晏陵,他道:“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半点不知道节制呢?” “可是……”他出去一整天,那么长时间没亲近娘子,心里想得紧。 晏陵面露紧张地道:“安安,你是不是还想与我和离?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我改。” 林安道:“你哪里都很好。”就是做得太好了,所以,他有点招架不住。 下午那会儿,要不是怕别人发现他白日宣|淫,他恨不得扯着嗓子哭叫。 这才过了多久,晏陵居然又要来! “夫君,你私底下真的没吃什么壮|阳药?”林安又问。 晏陵瞬间面色发红,忙正色道:“我岂会用那种东西?” 那就奇怪了。之前的晏陵没今日白天那样厉害的,从午后一直做到下午,根本不带停的。 姿势也比以前多,花样也多。 “那就是私底下看了什么春|宫图册?”林安伸手问他要,“是什么样的好东西呀?也拿出来给我瞧瞧。” 晏陵:“我何曾看过那种东西?” “当真?没骗我?” “我岂会欺骗娘子?” 林安半信半疑,但也没有追问。被晏陵软磨硬泡,索性又陪着他厮混了半宿。 可滋味确实和白日那会儿不同,具体哪里不同,林安也说不上来。 “安安,你这里怎么……”晏陵愣了愣,对着烛火一瞧,神色有些疑惑。 “你还脸问!”林安以为他是故意臊人,偏过脸去不理他了。 “我……?”晏陵满头雾水,但还是主动道歉,“是我不好,你莫气。” “你知道就好!”林安这才理他,恨得抓着他的胳膊就咬,咬了几口才道,“我这几天只能吃清淡的东西……都怪你!” 说着就更气了,又咬了晏陵几口才罢休。 晏陵道:“我陪你一道吃便是了。”纵是万般不舍,还是 慢慢抽身离开,圈着人,轻轻吻着少年湿漉漉,汗津津的额头,柔声道,“好了,睡罢。” “?” 林安指了指,然后抬眸笑着揶揄他,看着晏陵涨红的脸,再度想起了师尊来。 师尊那般冷清性子,纵是那晚林安龙精虎猛骑了彻夜,也未见师尊有何动静。只有逼得急了,才会泄出几声婉转的闷音。满脸的潮|红,比海棠更艳。 做攻都如此淫|艳了,真的很难想象,师尊做受该是何等靡艳。 “……夫君,你叫几声给我听听,好不好?”林安揪着一缕头发。 “叫什么呢?”纯真无邪人夫晏陵问。 “当然是……”林安趴过去,伏在晏陵耳边,小声说了两字。晏陵的瞳眸瞬间就放大了,脸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 幻境外,晏陵正伏在巨石上,在小蛟后背画海棠,听见此话,卡擦一声,手里的毛笔就断成了两截。 石洞之外,乌云密布,大雨倾盆。 一道剑影,嗖的一声,飞掠而来。 叶阳君站在洞外,神色阴沉地望着被堵死的洞门。拳头一点点攥紧了。 昨夜,他做了个梦。 在梦里,他梦见仙门百家攻破魔界那日,魔尊自知大势已去,竟挟持着师尊,一起纵身跳入了魔窟。 他悲痛欲绝,痛不欲生。 不仅在魔界大开杀戒,还伙同师兄师弟,抓走了魔尊之子,将其囚|禁在剑宗的地牢。 没日没夜地折磨,百般虐待,将对魔尊的怨恨,尽数加注其身。 剜龙鳞,抽龙筋,砍龙角,甚至,还一刀割了魔尊之子的两条蛟根,直接拿去喂狗。 魔尊之子饱受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能在地牢之中,苟延残喘。 被束缚在刑架上,龙脊被上百根困龙钉穿透,骨头尽碎,筋脉寸断,龙丹也被生生碾成了齑粉。 梦里,叶阳君状若癫狂,完全不像一个名门正派的弟子,宛如被操控的提线木偶一般,竟还强迫了魔尊之子,甚至,还屡次……! 活生生地把魔尊之子折磨至死。 折磨死魔尊之子后,还是恨意难消,每日都思念着师尊,为此借酒消愁,醉生梦死。 只求在梦中,再见亡师一面。 后来,他就疯了,满修真界寻找师尊的替身,哪怕只有师尊的一点点影子也好。 再后来,坠入魔窟二年之久的师尊,竟神奇地“死而复生”! 一剑破开了魔窟,飞身上来。 叶阳君大喜过望,哪知却陷入了另一个无尽深渊。 师尊失忆了。 不仅失忆了,还误把魔尊当道侣,与魔尊在魔窟的那二年之中,百般恩爱缠绵。 二年抱俩,生了一儿一女。 忘记了平生过往,连座下的二个徒儿,也不记得了。 从高高在上的剑宗仙君,跌落神坛,沦为魔尊怀里的禁|脔,还是替身! 那该千刀万剐的魔尊,也失忆了,错把晏陵仙君当昔日的爱人,一口一声,凤凰,凤凰! 却毫不知情,原来自己和凤凰的儿子,已经被生生折磨至死! 那条小黑蛟一直到死,还在祈求,希望死后能和母亲葬在一起,可根本就无人理会。 那时,不仅是叶阳君疯了,他的师兄,师弟,还有师尊昔日的旧友们,也全疯了。 就连师伯卫枫,都用那种震惊,懊恼,悔恨,又有些嫌恶的眼神,望着师尊。 目光好像在说“与其沦落至此,真不如二年前,就死在魔窟”。! 第 39 章 你竟是这样的恶蛟! 更可怕的是,在叶阳君的梦里,三年后的师尊,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明明容貌未变,性情也依旧冷清,却仿佛成了菟丝子,说得再难听一些,就是魅魔。 离开男人就不能活了。 无论旁人如何告诉师尊,他曾经是剑宗高高在上的仙君,也是修真界鼎鼎有名的仙门名士。 根本不是凤凰,而是晏陵仙君。 可师尊一概不听,失了忆,如失了智,认定其他人都是来拆散他和魔尊的。 甚至为了魔尊,还对师门中人,大打出手。 师伯对他失望极了,万般难以置信,眼前雪衣白发的青年,竟是当年那个皎皎如月的师弟! 一气之下,就将人强行带回了剑宗,关入殿中,设下结界,不许他再与魔尊见面。 至于他与魔尊生下的那两个孩子,也不肯承认。 师伯认为,自己皎如明月的师弟,如何能和魔尊生下一儿一女? 但即便如此,明眼人也看得出来,孩子就是晏陵生的,一儿一女都是白发,五官同晏陵如出一辙,倒是不怎么像魔尊,却也遗传了魔尊的龙体。 是两条小金龙。远比当初那条满脸黑鳞,面目可憎,不讨人喜的小黑蛟,漂亮多了。 魔尊爱惨了这两条小金龙,完全把小黑蛟忘到了九霄云外。 错把晏陵当成年少时的爱人,一心一意以为,孩子是自己和凤凰生的。 虽然失去记忆,但依旧卑鄙无耻,数次大兵压境,逼迫剑宗交出人来,否则,就要血洗剑宗。 剑宗自然不肯,战火正越演越烈之时,师尊竟恢复了几分记忆,记起自己本是仙门中人。 为了停息战火,竟破阵而出,在两军阵前,承认孩子是自己与魔尊所生,二人已结为道侣。 气得师伯当众怒斥师弟不知廉耻。 所有人都震在当场,望着两条会喊母亲的小金龙,瞠目结舌。 从那以后,昔日高高在上,不染纤尘的仙君,便不复存在。而在世的,则是魔界新任的魔后。 梦中的叶阳君经历此事后,更疯了,尤其知晓师尊无情道破,与那不知廉耻的魔尊,白日宣|淫,做尽了各种淫|乱之事,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感情。 趁师尊闭关修炼时,偷偷潜入洞府,冒充魔尊和师尊恩爱缠绵。 哪知因此食髓知味,欲罢不能,每每都要做到师尊昏厥,才肯罢休。 不仅是他,连大师兄和三师弟,也对师尊别有企图! 也有样学样,冒充起了魔尊!以下犯上,欺师灭祖! 不知那该死的魔尊,到底对师尊做了什么,竟让师尊三年后,如此淫|荡! 哪怕知晓自己被徒儿们以下犯上了,也不恼,甚至还自责是自己的错过,没有教好徒弟,认为是自己的容貌,勾引了座下徒弟。 反正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 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一切都是 他的错,是他为人师表没有管教好徒弟。纵然被徒弟们以下犯上了,也是自己的错失。 ?萝樱的作品《清冷师尊的错误打开方式》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就非常荒唐! 师尊才不会这样! 真正的师尊应该清理门户! 叶阳君梦醒时,还连连摇头,觉得这太荒唐了! 他承认自己对师尊存有那种心思,但一直以来都苦苦压制自己。 因为在他心里,师尊是全天下最美好,最良善之人,永远高坐神坛,神姿威仪。 修的又是无情道,犹如高峰雪莲,明净澄澈,清透如玉,又似神明,不可亵渎半分!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师尊高不可攀,任何人都配不上师尊,自己也配不上。 他卑贱如尘埃,师尊轻盈如飞絮。 他似瓦上薄霜,师尊似皎皎明月! 他又怎么敢对师尊有半点不敬? 可是在梦里,叶阳君亲眼目睹,自己是怎么撕下师尊身上的雪白道袍,又是如何染指师尊的玉|体,更是卑劣,还胆大妄为地钳着师尊的脸,肆意羞辱师尊人尽可夫! 他怎么敢的? 他怎么敢?! 看着师尊痛苦又羞耻,泛红的眼尾,滑落下泪,楚楚可怜地求着,“饶了师尊,饶了我……” 不! 师尊才不会这样! 梦里的叶阳君竟还威胁,冷冷道:“我的好师尊,还装什么冰清玉洁的圣人?方才,你不也玩得很开心?” “若是被师尊的孩儿们知晓,师尊竟如此这般水性杨花,不知,他们可还会认师尊?” 叶阳君从梦中惊醒时,久久无法回神。 还左右开弓,狠狠打了自己两个耳光,实在太不知羞耻了,竟做了这种大逆不道的梦! 虽然,这只是一个梦,但太逼真了。 逼真到宛如真实发生过的一般。 他愣是闭门不出,不吃不喝,关了自己整整一日。 直到此刻,才终于按捺不住,也顾不得不能擅闯流雪峰了,心头一热,便御剑而来。 就想亲眼看看师尊,可还安好? 只有看见师尊平安无事,他才能放心。 谁料,满山都寻不到师尊的踪迹,竟是闭关了。 连魔尊之子,也不知去向。 那可恶的魔尊之子,在梦里死得凄惨无比,纵是后来魔尊恢复了记忆,也没有为他报仇。 只说他技不如人,咎由自取。 连那两条小金龙,也不肯认他这个哥哥,嫌他面目可憎,厌他死得不体面。连个像样的坟墓,都没有为他立。 魔尊却丝毫不曾反省,是自己犯下的罪孽,连累了小黑蛟。 而孤立无援的小黑蛟,实则是代父受过,平白无故受了好一番折磨。 死后,所有人都不肯提他,视他为雷池,为禁忌。好像他很脏,生怕会沾上脏东西。 作为魔尊之子的第 一个男人,梦里的叶阳君发疯时,数次强迫了他,没有丝毫的温柔怜悯,甚至在清醒后,认为这是一生中的污点,是耻辱! 叶阳君并未撑伞,直接用灵力震开雨水,夜色下,他面色阴沉,拳头紧攥,一个很不好的念头,油然而生。 那该死的魔尊之子,会不会色胆包天,趁着师尊闭关修炼,偷偷潜入,而后加害师尊? 这个念头才一冒出来,脑海中也瞬间浮现出,师尊在石洞中被欺辱的画面。叶阳君面色一白,右手一招,火焰弓瞬间幻化而成。 左手持弓,右手二指拉弦,由灵力凝结的长箭,嗖的一声,直冲石门! 石洞之中的晏陵眉头一蹙,一挥衣袖,便见二徒弟竟站在洞外,还胆敢朝洞门射箭,当真是胆大包天! 若是被二徒弟察觉出端倪来,反倒不好,最起码对现在的林安来说,并非一件好事。 就在叶阳君第三箭射出之时,一道白影凭空出现,周围的雨水瞬间静止。空间都似凝固了一般。 晏陵看似随意抬手,便抓住了飞掠而来的灵力长箭,很快,就在他指间化作了飞烟。 叶阳君大惊,刚要唤声师尊,随即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重重打飞出去,顺地翻滚数圈,才堪堪停下。半个字都未发出,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你这孽徒,谁准你夜半三更,私自擅闯流雪峰的?” 晏陵神情淡漠,一挥手,周身的雨点便在半空中凝聚,化作数百道长箭,冲着叶阳君嗖嗖打了过去。 叶阳君忙抬手挡脸,耳边传来连绵不绝的嗖嗖声,破开了他周身的灵力,扎在地面。雨水瞬间将他淋透。 倒也没有一箭伤他。 看来,师尊手下留情了。 “师尊!弟子知错!” 他赶紧翻身跪倒,面色惨白地拜道,“弟子并非存心打扰师尊闭关!只是那魔尊之子,不知去向,弟子担心他会……” 话音未落,便被晏陵出声打断,冷冷道:“魔尊之子?什么魔尊之子?为师倒是不知,这流雪峰上,竟有魔尊之子!” “错了,是林安!弟子担心林安对师尊不利,遂才……弟子知错!”叶阳君忙道,微微抬眸,隔着雨帘望去,夜色朦胧间,那道白影距离他不过十几步远。 纵是脚下泥泞,夜雨阴寒连绵,却依旧不染尘埃,白色道袍上甚至连一丝褶皱都没有。雪发如绸,烨然若神。 只是一眼,叶阳君的心脏就砰砰跳。 好在,师尊还是师尊,并非梦里的师尊。 晏陵道:“他有何本事,能对为师不利?” “可是师尊!”叶阳君据理力争道,“无论如何,林安终究是那个人的儿子,只怕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晏陵冷了脸,沉声道:“若非说他是谁的儿子,他是我从魔界带回来的,又是我从仙门审判中,亲自救回来的。如此,他只能是我的儿子!” “师尊!”叶阳君震惊,又要开口。 晏陵却已经挥手下了逐客令:“ 念你是初犯,又心念为师,这次便饶了你,如若再犯,便不要再唤我师尊了!” ———— 林安没有睡好。 梦里,竟又一次来到了那处地牢,那条小黑蛟还在,卷着母亲的白骨,把脑袋贴在母亲的胸口,嘴里碎碎念,不知道在说什么。 场面既惊悚,又温馨。 一见到林安,就疯了一样地闪现而来。 两爪攥着林安的双肩,厉声道:“你占了我的身体!是你占了我的身体!” “我知道,我知道,但我也不是故意的啊。”林安扒拉他的爪子,一脸认真,“就以我的本事,我怎么可能夺得走你的舍?我不过是借尸还魂而已!” “借尸还魂?我,我已经,已经死了?”魔尊之子愣住,似乎还不知道,原来自己早就死了,喃喃自语道,“那我,我是怎么死的?” 林安:“你自己都不知道,还问我啊?”他望了望周围的环境,又看了看被小黑蛟盘得油光水滑的白骨,长叹口气,劝道,“人死不能复生,你的母亲定然早就轮回转世去了,你又何必执迷不悟,一直待在这暗无天日的鬼地方呢?” 魔尊之子听罢,两行眼泪唰的一下,淌了出来,喃喃道:“他早已魂飞魄散,哪还有轮回?” 林安一愣,那魔尊之子竟已经掐着他的脖子,将他按在冰冷的石壁上。瞳孔赤红,咬牙切齿地厉声道:“为我做事,否则,我就杀了你!” 林安:“?”求人办事,怎么还这个态度? 在梦里,又死不了。 “……我能感应得到,有人想侮|辱我母亲,有人想侮|辱他!杀光那些人,杀光他们!”魔尊之子厉声道,“任何试图伤害我母亲的人,都不得好死!” 林安纳闷极了,心说,你母亲死了那么多年了,尸骨保不齐都散架了,谁还能侮|辱他? 难不成还能挖坟掘墓,把尸骨拖出来,悬根绳索掉在高楼之上示众? 不是罢,应该没有人会变态到这种程度罢?得多恨,才能做出这种事? 凤凰已死多年,他没惹。千错万错都是魔尊一个人的错。 可还没等林安询问,梦就醒了。 醒来后浑身酸疼,像是被土方车给碾了,那处更别提了,酸胀麻木,凄惨至极。 晏陵又要出门。 毕竟在幻境中,他是晏家少主。晏家家大业大,自然有许多正事要忙。 林安亲自给晏陵穿戴齐整,然后将人送到门口,目送着晏陵等人离开。 才伸了个懒腰,打算回去补个回笼觉。 谁料,才扑到床上,鞋子都没来及脱,晏陵又回来了,穿的居然又是白色道袍! 见鬼! 林安愣住,起身使劲揉了揉眼睛。 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看见的。 晏陵明明已经被他送出去了,现在站他面前的,又是何人? 都不等林安质问,这个晏陵就已经将他压倒在床, 如昨日一般,又是一番翻云覆雨,林安多次反抗,反而被堵住了嘴,捆住了四肢。 宛如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莫怕。” “◎◎[” 林安懵愣,心想,难不成幻境里出现了两个晏陵? 天呐,他的内心深处竟这般阴暗,且不知廉耻的吗? 以前也不这样啊,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变态了。 果然,人一有钱就会变坏,自己也不例外。 “喜欢我么?”晏陵问他,“喜欢我这般对你么?” 林安意|乱|情|迷间,道:“喜欢,喜欢。”免费送上门的美人,还这么温柔地伺候他,搁谁谁不喜欢? 晏陵笑意吟吟地问:“我是谁?” “晏陵。” “晏陵是谁?” “夫君。” “喊哥哥。” “哥哥。” “说你喜欢哥哥,求哥哥疼疼你,说啊。”晏陵诡笑着,言辞之间,满是引|诱。 “喜欢,喜欢哥哥,求哥哥疼疼我。”林安稀里糊涂,就说了出口。说完之后,更用力地双腿环住晏陵的腰,像小兽一样哼哼唧唧。 到了晚上,出门一天的晏陵回来了。 果然又带回一只灰兔子来,和之前那只白的作伴。 林安心虚至极,总有一种背着夫君偷男人的错觉,大气都不敢喘。 夜里晏陵果然又索求,林安很怕被发现端倪,只好拒绝。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晏陵搂着他,关切询问。 “没,没事,就是最近肚子里有点不舒服。”林安低头,目光有点躲闪,“但没什么事,休息会儿就好了。” 晏陵伸手为他揉肚子,满脸心疼地道歉:“我最近有些忙,冷落了你,待我闲下来,定好好补偿你。” 林安点头,可转念一想,为什么我要心虚? 在自己的幻境里,都唯唯诺诺,以后还能有啥出息? 当即霍然起身,林安一把将晏陵推倒在床,在晏陵震惊又纯情的目光中,骑了上去。 “……夫君,我想玩点小游戏助助兴。”林安理直气壮,“你怕不怕疼?” “不怕。” “那太好了,玩小皮鞭怎么样?” 林安的目光在屋里逡巡一遭,忽然眼睛一亮,拍拍晏陵的手,指了指桌案上的红蜡烛。 晏陵会意,隔空取物,见林安拿过蜡烛,不忘提醒:“小心,莫烫着了手。” “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罢。”林安笑嘻嘻地拿着蜡烛凑近,“一会儿可别求饶。” 幻境外,晏陵望着水镜上的画面,脸色阴沉沉的,一口银牙几乎咬碎。 好啊,真好! 真是他乖巧懂事的好徒儿! 到底是谁教他这些东西的?是谁?! 要是被晏陵知晓,是谁教了林 安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他非得活|剥了那人的皮! “想不到你居然是这样的恶蛟!”晏陵望着怀里的少年,恨得咬牙切齿。 索性又入了幻境,倒是要好好和这条不知羞耻的小黑蛟玩一玩! 再不出手干预的话,怕是这淫|乱不堪的小蛟,已经乐不思蜀,再不肯醒了。 一夜过后,林安心情颇好,送走夫君后,就等着第二个晏陵来。 为了区分两个晏陵,就根本两人的特点,起了外号,纯情人夫晏,腹黑寡妇晏。 他当然也不会坐着等,而是去了暖池里沐浴,水面铺满了花瓣。正靠在池边,仰头享受,嘴里还哼着小曲儿。 暗暗思索着,魔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所以魔尊之子才会有所感应。 从而托梦给他。 毕竟自己现在鸠占鹊巢,出于人道主义精神,确实应该在合理的范围内,帮着做点事。 看来,也是时候离开幻境了。 忽觉身后有人,林安正要回头,一只温凉的大手,就从后捂住了他的眼睛。 林安愣了下,倒也不怕,还使唤人给他擦背。 晏陵笑了一声:“你就不怕我是坏人?” “不怕。”师尊都说了,幻境里发生的一切都是假的,既然是假的,为什么要怕? 林安的胸口以下,都浸没在水池里,露出的皮肤上,布满了斑驳的红印,有的深,有的浅,毫不避讳地暴|露在了晏陵眼前。 晏陵望着他身上的红印,暗自冷笑,抚着少年湿漉漉的长发,贴着他耳畔低吟:“今日,玩些有意思的,可好?” 林安还没来得及回答,发间一松,就被扯走了发带,还缚住了他的双眸。 眼前一片黑暗,这让他很不习惯,刚要伸手扯下,就听头顶传来一声冷笑。 “你扯一下试试。” 林安心说,试试就试试! 在我的幻境里,能被别人给欺负了? 下一瞬,双腕一紧,竟被一股灵力当场束缚住。晏陵道:“再不听话,就让你尝尝厉害。” 林安立马要骂人,晏陵似早有预料,冷笑道:“你敢骂一字,我就打你一下。” 林安:“……” 要死,这个披麻戴孝的寡妇晏,怎么和师尊这么像?这臭脾气简直一模一样! 这让他短暂地偃旗息鼓了。 算了,好汉不吃眼前亏。 很快,他就感受到周围的水流突然暴动起来,宛如活过来一般,形成一股股的水柱,在他周身旋转。划过他的皮肤时,引得他一阵阵颤栗。 林安佯装镇定地道:“你到底想玩什么花样?” 沉默。 根本无人回答他,仿佛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只有旋转的水柱发出簌簌的声响。 突然,一条水龙腾飞而起,又噗通一声,落入池中。 林安面色一红,差点窜了起来,可堪堪起身,右肩就被一只大手压住,将他重新按回了水池里——! 林安发出了尖叫,俊脸瞬间烧了起来,红得都能淌血。 “你,你……!不许胡来!” “别动,游戏才刚刚开始。” 晏陵神情阴恻恻的,一手操纵着水龙,肆意在幽暗深处横冲直撞,看着少年在池中扭动,俊脸潮|红,似有几分屈辱,死死咬牙,不泄一声。 忽然,很舒心地微微一笑。! 第 40 章 两个师尊为我争风吃醋 那铺满了水面的花瓣,在半空中飞舞旋转,整个房里都弥漫着馥郁的花香,还带着点湿意。 少年很快就发出了隐忍的闷哼,还带着点哭腔,几次想站起身,又被晏陵死死压坐回去了。 “你,你到底想怎样?” 林安两腿哆嗦得厉害,整个人在晃动的池水中,犹如一叶小舟,漂浮起落,却又始终摸不到实处。 他从来没想过,区区洗澡水,居然有一天也能化作利刃,穿透他的身躯,似定海神针般,将他死死钉在了暖池里。 “我想要什么,你心里最是清楚。”晏陵自后,抚摸着少年通红滚烫的俊脸。 “……” 实话实说,林安还真不太清楚,这个披麻戴孝的寡妇晏图什么。 最起码,和他友好交流一下,也好让他知道,这厮在幻境里是个啥身份。 可寡妇晏人狠话不多,直接捏开他的下巴,将一根冰冷的,由皮革包裹的物件,塞他嘴里了。 林安稍微感受了一下,精准猜了出来:鞭子! 这个该死的寡妇晏! 居然敢往他嘴里塞鞭子,不想活了吗? “你已经知道,我不是你夫君了,对么?”寡妇晏抚摸着他的脸,带着点湿意的指尖,轻轻摩挲着他被鞭子撑鼓起来的腮帮子,轻声道,“可你却半点也不怕。” “……” “可有什么缘故?” 林安“呜呜”两声,提醒寡妇晏,自己被堵住了嘴,无法回答。 可寡妇晏不以为然,甚至自顾自地道:“若是被你夫君知晓,你被其他男人碰了去,他还会一如既往地喜欢你么?” 林安瞬间就沉默了。 其实,这个答案林安不清楚,可晏陵自己非常清楚。 纵然那个晏陵,只是空有他容貌的分|身,但终究也是晏陵的一部分。 所以,这个答案是:会。 即便那个晏陵得知后,会千般痛苦,万般难受,还是会一如既往地喜欢林安。 可能会比从前更喜欢。 喜欢到将林安藏起来,再不许他见任何人了。喜欢到觉得这副被玷|污了的躯体,配不上林安了,会强行给他换掉。 总而言之,一切都不是林安的错,错在别人身上,该死的另有其人。 “……我与他容貌一般无二,性情却截然不同。你喜欢他,还是更喜欢我?”晏陵又问。 这个问题很关键。 林安喜欢什么样,他往后就可以装出什么样来。反正晏陵的分|身之术,已经练至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同时分化成性情完全不同的六、七个人,完全没问题。 若是林安看腻了他这张脸,晏陵也可以幻化容貌。 若是将来有一天,林安又喜欢上了旁人,也没关系。小蛟年幼懵懂,行事不知轻重,师尊可以原谅他。 可却万万不能原谅,被小蛟 看中了的人。 但又不愿意让小蛟难过, 又该如何呢? 自然是杀了对方, 再取而代之。贴着对方的皮,和小蛟继续谈情说爱。 待小蛟玩够了,玩腻了,对比之下,定还是觉得师尊更好,那么,就会重新回到师尊身边了。 晏陵自认为不是那种心胸狭隘之人,才不会计较这些。 嘴里的鞭子被取出,林安闷闷半晌儿,也没憋出半个字来。 他本来只是当剧本杀玩的,并没有打算付出多少真情。 可只要一想到,会被纯情的夫君知晓,自己在外又和别人寻欢作乐——虽然最初是懵懂不知,现在是被强迫,但心里多少还是有几分负罪感。 只不过,这几分负罪感,在看清楚寡妇晏脸上的笑时,又没了。 呸! 有什么好负罪的? 通通都是假的,假的! “你到底是谁?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何故要幻化成我夫君的模样,如此戏弄我?”林安磨了磨后槽牙,出言试探。 他得搞清楚,面前的青年到底是真的和晏陵长得像,还是易容幻形了。 晏陵道:“这本就是我的真实容貌。” 林安心里有了点底,又问:“你与我夫君有仇?” 晏陵:“我想要他死。” 林安心惊,这看来还是大仇啊。 按照狗血套路,两个年轻人生得一模一样,还有仇,那么就只可能是…… “你也是晏家的儿子?”林安咬了咬牙,佯装镇定地道,“你放心,我也不是什么正经人,所以,我不会揭发你的。” 晏陵:“……” 林安见他不出声,以为被自己猜中了,遂又道:“那你和我夫君生得一模一样,只怕就是双生子了?既然如此,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晏陵:“……” 林安以为又猜对了,心里已经暗暗琢磨出点剧情来。 古代视双生子为不祥,一向是留一个,弃一个,保不齐这个寡妇晏,就是被弃的那一个。 按照古早文里的狗血套路。 被弃的那个孩子没死,苟延残喘活了下来,但日子过得肯定苦,慢慢的,心理就扭曲了,性格偏执,阴狠毒辣。长大后得知了自己的身世,才上门寻仇来了。 之所以此前二话不说,就冒充纯情晏,拉着林安就操,只怕是为了报复。 毕竟,羞辱双生兄弟的妻子,也是一种狠辣歹毒的报复手段,在狗血文里,也很常见。还有个特定的称呼“嫂子文学”。 太踏马操蛋了! 不久前林安才经历过“小妈文学”,现在又经历“嫂子文学”,他招谁惹谁了? 为什么每次当受的都是他? 还有没有天理了! 如此一想,林安就出言试探:“你是想报复我夫君?” “……”晏陵想知道他的小脑袋瓜里,到底想的什么,遂顺水推舟地承认 了,“是又如何?” “” ?本作者萝樱提醒您最全的《清冷师尊的错误打开方式》尽在[],域名[( 晏陵:“?” “我嫁给他,就是为了报复他!”林安语气肯定。 晏陵:“??” 林安主打一个,打不过就加入,反正他早就想破阵离开了,再不离开的话,师尊怕是要亲自入阵,解救失足少年了。 若是被师尊发现,他在幻境里干的好事儿,那就惨了! 最轻最轻的,屁股也得打开花。 “你听我说,我其实嫁给晏陵,完全是被逼的!”林安声泪俱下地哭诉。 从晏陵向林家提亲,但他代替妹妹出嫁,再到如何用身体替他解毒。 把自己塑造成一个被逼无奈,只能委身于人的小可怜。末了,林安还套起了近乎:“正所谓,仇人的仇人,便是朋友。” “……”晏陵道:“原来如此,想不到晏陵此人竟如此卑鄙无耻,仗势欺人。” “是啊,他们太过分了!”林安同仇敌忾地道,“晏陵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 “我恨死他了!与他在一起的日日夜夜,我都恨不得杀了他!” “……” “他只是表面和我琴瑟和鸣,实则根本看不起我,视我为耻辱!我百般哀求他,放我离开,他却不肯,夜夜都折磨我,视我为玩物一般!”林安说得跟真的一样。 简直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晏陵似笑非笑:“哦,是么?” “就是这样——”林安吸了吸鼻子,“所以,你我不如联手?” 既然败不光家财,晏陵也不肯和离,那就找个野男人私奔,如此一来,等东窗事发了,林安肯定要被赶出家门。 到时候要钱没钱,要人没人。说不准还要被晏家派人追杀。 这破幻境哪还有能吸引他沉迷的点? 不就可以破阵了? 林安觉得自己太聪明了。 殊不知晏陵已经把他的小心思看得透透的。 并且,还隐隐生怒。 片刻后,晏陵才道:“我要让他身败名裂,不得好死。” 林安一惊,心说,玩这么狠的?但还是假意答应了。 以为这样,就能苟住。谁料,这个该死的晏陵还是不肯放过他,竟还下了水,与他鸳鸯戏水! 林安慌里慌张,赶紧道:“住,住手!” “……为何?”晏陵轻抚他的面颊,“此前,你不是很喜欢么?同他在一起可以,与我却是不行?” 林安心里小小地纠结了一下,只是一下,很快又妥协了。 大替身,小替身,都是替身。 怎么可以厚此薄彼呢? 在幻境里都不敢干的事,那以后出了幻境更没戏! 人不风流枉少年! 寻常在师尊面前各种乖巧懂事,当小伏低,见了师兄们大气都不敢喘,要多隐忍有 多隐忍,已经够累了。 偶尔放纵一下怎么了? 反正又没人会知道! 深呼口气,林安慢慢把头靠在晏陵怀里,小声道:“那你快一点,别让人发现了。”想了想,他又说,“我夫君今日怕是会早点回来。” 晏陵:“……” 所以说,兜兜转转,野男人竟然是我自己? 他竟油然生出一种很复杂的滋味来。 很难用语言来形容。 只是觉得,自己应该把不知羞耻的小徒儿,翻过来,好生捶楚一番,但又情不自禁,轻轻吻上了小徒儿的眼睫。 在暖池之中,一片淫|靡春色。 忽然,外头响起惊呼声:“不好了,有刺客,快抓刺客!” 随即就是一阵错乱的脚步声。 林安瞬间清醒,愣了愣,然后睁着大眼问:“刺客?是不是说你啊?” 晏陵望了眼外面错乱的人影,而后,又转回脸来,不答反问:“你怕不怕被人撞破奸|情?” 此话一出,林安怔住。 说不怕,有点假。即便是在幻境中,多少还是有点怕的。 可若是迟迟不出幻境,又是万万不能的,他必须赶紧离开这里,想方设法回魔界一趟才行。 下一瞬,房门就被人从外破开,另一个晏陵手持流光璀璨的长剑,大步流星跨了进来。 身后俨然还跟着一行随从。 在瞧见暖池里的二人时,瞬间僵在当场。 不仅是他,连林安也僵住了。 晏陵侧身挡住林安,一挥衣袖,外面那些随从,瞬间就消失殆尽。林安心神大乱,万万没想到,竟被夫君当场抓|奸了! 气氛瞬间一片死寂。 “你,你们……!”晏陵目眦尽裂,剑指着暖池里的另一个晏陵,寒声道,“你是何人?竟敢化作我的容貌,欺辱我的妻子!” “夫君,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看到的这样!”林安立马往池边爬,可爬到一半才想起来,自己没穿衣服。 又手脚并用往池里窜,哪知竟一下坐在了硬|邦|邦的东西上。他惨叫一声,双臂一软,就趴伏下来。 回身一瞧,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如你所见,我们方才玩得很尽兴。”寡妇晏笑意吟吟,随意挥手,暖池里的水瞬间化作万束冰棱,直接杀去。 林安见状,大喊了声:“不要!”下意识要站起来,却又被死死攥紧手臂。 一阵天旋地转,等再反应过来时,已经披上了衣衫,他定睛一瞧,当即脸色更白。 也不知道寡妇晏是不是故意的,居然把外袍披在了他身上! 但也由不得林安多想,两个晏陵就已经打了起来。 很显然,寡妇晏更厉害,一手揽着林安,单手和人夫晏过招,还赤手空拳接冷刃。 十分轻松就尽数将凌厉的剑招瓦解。 游刃有余到了,让林安都觉得,寡 妇晏是在逗小孩儿玩的地步。 更是仅用两根手指, 就夹住了雪亮的长剑, 随意就将剑震断成几截。 反手一掌,就将人打飞出去,撞在了门框上。 看着倒地吐血的分|身,晏陵神情淡然:“不堪一击。” “夫君!”林安大惊失色,立马要冲过去搀扶,可却被寡妇晏紧紧禁锢在怀里,他大叫,“你放开我!不许你杀他,不许!” “不许?”晏陵侧眸瞧他,“可你方才不是说,你恨死他了么?”他不紧不慢地道,“我帮你报仇血恨,你倒不乐意了。” “我……!” 林安瞬间又气短了,看着被打倒在地,面色惨白,满嘴是血的晏陵,竟难过起来了。 他直到此刻才发觉,原来,最吸引他沉迷幻境的,并不是什么纸醉金迷的生活。而是…… “不要杀他!”林安明白过来后,知道自己该如何出幻境了,咬了咬牙,他道,“我要亲手杀他!” 不仅是杀人夫晏,还得把寡妇晏一道儿杀了。 公平公正,不偏不向。 此话一出,两个晏陵同时愣住。 人夫晏满脸难以置信,通红的眼眶,一边摇头,一边喃喃道:“不会的,你怎么可能恨我呢?怎么可能要……要杀我?”随即,他就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淌出来了。 “你们早就认识?成亲当夜,你见我的第一面,喊的就是他的名字,是也不是?” 别说,还真别说。那天晚上,林安确实脱口而出,就是一声“师尊”,但没喊全。 看着人夫晏如此悲痛欲绝,林安的心里也不太好受。 “不错,他与我早就情意相通,私定终身了。”晏陵笑着,将林安搂得更紧了,慢条斯理地道,“他嫁给你,不过是把你当成我的替身罢了。” 林安:“?”操啊,寡妇晏怎么能如此厚颜无耻,竟说得出这种话? 这不就是纯粹扎人夫晏的心窝子吗? 单纯人夫小白花,哪里听得了这个? “夫君,你别相信他,不是,没有,你听我说——”林安还在垂死挣扎,满脸认真道,“我对你是真心的!” “我信你。”便见他起身,抹了抹唇上的血迹,满脸肃杀之气地寒声道,“待我将此贼人千刀万剐!” 竟又和寡妇晏打了起来。 可能是气急了,竟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一时间有来有往,互不相让。偌大的房间,竟被二人打斗时的劲气,生生冲塌了。 眼前顿时烟尘四起,林安边咳嗽,边大喊:“别打了,都住手,快停手!”! 第 41 章 凤凰的残魂庇佑着安安 然而,却没一个人肯听他的,似乎都被嫉妒冲昏了头脑。搂着他腰肢的手臂,半点不松。 像是要生生勒断林安的腰骨,林安喊着喊着,声音就变了调:“别打了,哎呦,都住手啊啊啊啊,斯哈,快停……停下,唉啊……” 边喊边喘,还嘶嘶倒抽冷气。 才从浴池里起来,原本白皙的皮肤都微微泛红,宽大白袍遮掩不住旖旎春色,长发湿漉漉的,显得鼻尖通红,像是快哭出来了。 两个晏陵同时停手,不约而同地望了过去。 一模一样的琉璃色瞳眸,定定地凝视着满脸绯红,大口喘气的少年。一大滴水珠,正好顺着下巴,滚落至了胸口。 两个晏陵同时咽了咽。 “别,别打了,千错万错,都是你们俩的错!”长得好看,肯定要吃点爱情的苦。少年剧烈呼吸,衣衫抖落,露出了大半边水淋淋,又白里透红的肩,断断续续地道,“这里要塌了,我不想死里头,让我先跑行不行?” 毕竟命更重要。 似乎为了验证他话语里的真实性,话音未落,轰的一声,原本半塌不塌,摇摇欲坠的房顶,彻底劈头盖脸砸了下来。 林安下意识抬手挡头,耳边骤然传来一声轻笑,就被晏陵搂着腰,纵身飞了出去。 甫一落地,一人竟然又打了起来。 两个犟驴! 大犟驴,小犟驴! 空有师尊的美貌,却半点没学到师尊的宽宏大量! 林安气死了! 掌掌带风,凌厉非凡,宛如刀片一般,剐得林安面颊生疼。整个人跟团毛绒玩具似的,被晏陵单手护在怀里,上下颠簸,飞旋腾跳,一时还被抓着手腕,凌空三百六十度旋转一周,稳稳落地。 林安觉得,就算不死,回头也得脑震荡了。眼前一阵黑,一阵白,稀里糊涂就晕了过去。 晕倒前的一瞬,他好像看见两个晏陵的身影重叠,最终,只留下了一个晏陵。 待再度清醒时,幻境中,竟还变天了! 他被囚|禁了! 不是关地牢里,用铁链束缚住四肢,不给吃喝,一天到晚都饱受折磨的那种囚|禁! 而是将他囚|禁在了床榻之上,用细软的红绸,捆住了手脚,呈大字型! 最离谱的是,他通身上下清爽得很,竟只披了一件大红色的纱衣!雪白的皮肤若隐若现,根本遮不住什么! 幸好屋里暖和,要不然被绑成这样,一晚上就该活活冻死了! “救,救命啊!”林安发出了惊悚的叫声,使劲挣扎,却发现身上半丝力气也没有,似被下了什么软骨散一般。一开口就气若游丝的,“救,救命!” 师尊!救命啊! 玩脱了,玩脱了! 他居然在幻境里,被人囚|禁了! 但很快,林安又把嘴闭上了。 等等,不能喊救命,万一真把师尊本尊招 来了, 那岂不是丢人现眼? 怎么可以让师尊看见, 他如此活|色|生香的场面? 师尊的眼里才见不得这种东西。 可问题是,他现在沦落至此,该如何自救? 林安觉得自己现在,就宛如案上鱼肉,任人宰割了,还半分反抗之力都没有,太糟心了! 为什么两个晏陵不能握手言和,一起伺候他呢? 修真界不是可以三妻四妾的吗,林安都不在意,那两个人矫情啥? 他再度尝试着,挣断红绸,心里默默祈祷,别被发现,别被发现,可越怕什么,就偏偏来什么。 下一瞬,房门就从外推开,随即就响起了脚步声。 在死寂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夜风裹挟着花香,袭入房中,吹得案上烛火摇曳,墙角的影子,张牙舞爪的,像一个个向天索命的恶鬼。 床架上系的铃铛叮当乱响,急促诡异,像是靡靡招魂之音。 林安赶紧闭眼,假装还在昏睡。心脏咚咚乱跳,下意识屏息凝气。 就听见那脚步声,犹如打鼓般,在他心尖乱敲,一直走近了,鼓声骤停。 一刻,两刻,三刻……时间宛如静止了,周围一片死寂。 就在林安实在按捺不住,刚想偷偷掀开眼皮瞥一眼时,头顶蓦然响起一声轻笑。 “竟还没醒么?” 笑声空灵,显得有些虚无缥缈,像是从深山老林中,骤然敲响的古钟声,悠远晦涩。 林安不受控制地发出颤栗,但依旧跟木头似的,躺尸在榻,一动不动。 “定然是累坏了。”晏陵伸手缓缓抚摸着少年的脸,声音无比怜爱,“年纪轻轻的,可别落了什么病根,否则,要如何为我生儿育女?”随即,那手就划过少年的下巴,再到喉咙,胸膛,最终落在了人中。 曲指轻轻一弹,竟发出了清脆的铃声。 他在少年的身上,穿了一只小铃铛,以后动起来,声音格外好听。 林安当即震惊,这才发觉那处确实有些不适,十分想起身查看,但又不敢,只能继续装睡。 晏陵不急不缓,取出一把匕首来,故意对着烛火一照,喃喃道:“我实则并不喜欢男人。” 林安悄悄掀开一丝眼缝偷觑。 “衣服一脱,与我一般无一,有何意思?” 林安想了想,万分想问:那你变成太监,不就和我不一样了吗? 太监攻还新奇呢。 晏陵似乎很喜欢这把匕首,专心致志地赏玩,语气轻慢,听不出什么情绪来,“但我也不喜欢女子,女儿家娇贵,惹人怜爱,当呵护备至,可我没有耐心,也不懂怜香惜玉。” 林安心说:你不喜欢男,也不喜欢女,那你喜欢不男不女? 既然是不男不女,那就是太监咯。 我又不是太监,你还来招惹我作甚?可随即他想到了什么,顿时就慌了。 “……对你而言,留着也没什么 用,不如一刀割下来。” 晏陵用手指指腹,摸了摸刀身,像是在抚摸情人,笑道,“凉了些,恐冻伤了你。不好。” 竟将那匕首伸向了烛火上,反复炙烤加热! 林安怕的能是这点凉? 他怕的是疼,疼! 眼看着那烧得通红的刀子,一点点向自己凑近,林安顺势醒转,大声呵道:“住手!” “醒了?”晏陵叹了口气,似有点失落,“我本想趁你昏睡,替你解决了这碍事的东西。” “不,不碍事!一点都不碍事!”林安赶紧道,额头上都冒汗了,“冤有头债有主,你,你不能这样不讲道理!” 然而,晏陵就是不讲道理,笑道:“可我这把匕首,既然出鞘了,便是要见血的。”他又低眸,望着少年的眼睛,“你怎么说?” 林安嘴唇哆嗦,脸上的汗淌得更多了。只觉得这个晏陵明明看起来和师尊如出一辙,连衣着打扮都一般无一。 怎么就如此恶毒,还变态? 和师尊简直天差地别! 他紧张得说不出话来。只一味的抖。 看着他如此害怕,晏陵也不想为难他,尚有余温的匕首,砍瓜削菜一样,竟面不改色地切掉了自己一根手指! 是直接切掉! 刀口无比平滑,甚至都能看见皮|肉之下的骨头,白生生的。 晏陵好似也不知道疼,将断指合在掌心,待再张开手指时,掌心赫然出现一截白生生的骨头。 “我没有晏家那般财力通天,给不了你富贵生活。”他在叹气,似乎懊恼自己的贫穷,养不起天生好命的林安。 “这是我的骨头,送你当作定情信物,可好?” 林安懵了。心说,自己在幻境中,竟如此有魅力的吗? 还人见人爱了? 连变态都喜欢他,竟送他一截指骨,这委实让人有些难以接受。毕竟,小叔子和嫂嫂……传扬出去,他成什么人了? 说好听点,那是他左拥右抱,嚯嚯了双生子,说难听点,不就是一人侍一夫? 说实话,不如送狗尾巴草编的戒指,还穷酸得别致。 “我,我能拒绝吗?”他根本不敢收。之前和人夫晏在一起,高低还能软饭硬吃,这下可好,跟着寡妇晏,连饭都没得吃。 “你是忘不了富贵生活,还是忘不了那个人?”晏陵问。 林安仔细想了想,觉得都有,但他此刻也不敢承认。 “他有什么好的,连你都保护不了,废物一个。”晏陵语气轻松。 说这话时,还切下自己的一缕白发,对着烛火捻平整,径直穿透指骨。 而后,挂在了少年的脖子上。他道:“不许摘下来,记住了么?” 林安艰难地吞咽口水,觉得脖子上像是拴了把刀。他颤声问:“那我夫君他……” “死了。”晏陵神情淡然,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怕他继续纠缠你,便吃了他。” 林 安震惊:“什么意思?” “顾名思义,就是与他合为一体。” 晏陵倒也没有骗人,本就是他的分|身,他想收回,随时可以。 如此一来,林安只要亲手杀了他,就能离开幻境了。 林安听见此话,心尖剧颤,久久难以回神,好半晌儿才懵愣地问:“痛苦吗?” “谁?” “我夫君,他临死前,痛苦吗?” 晏陵道:“你在质疑我的能力么?”他欣赏起了自己的手,“杀人如此简单,他岂配我多费力气?” 听见此话,林安稍微有了点心理安慰。 容他想想,怎么把面前的晏陵一道儿弄死,一来,替夫君报仇,一来,他要破幻境。 “……你不要伤害我,行吗?”林安故作怯弱,小心翼翼地道,“我,我现在已经是你的人了。” “难得你如此识时务,罢了,我也不为难你。”晏陵伸手一翻,一碗香喷喷的肉粥,便凭空出现。 林安这才发现,原本切断的手指,竟重新长回去了。 好家伙! 那是不是非得挫骨扬灰,才能把这厮弄死? “你定是饿坏了罢,这是我亲自下厨做的肉粥,你尝尝看,味道如何。”晏陵用勺子轻轻搅拌,那肉粥米糯肉烂,闻着香,看着就有食欲。 林安吞咽了一下口水,忽想到什么,他问:“这,这里头是什么肉啊?” “人|肉。” “人,人|肉?!”林安大惊失色,连声音都变得凄厉,“我前夫的肉?” 晏陵微愣,随即忍俊不禁起来。 这么快就成前夫了么? 只要分|身之术学得好,往后林安的每一任夫君都是他。 “骗你的。”晏陵浅笑道,“牛肉罢了。”说着,他又道,“你爱吃甜的,还是咸的?” 肉粥必须是咸的!就像吃粽子,必须吃肉粽一样! 林安果断道:“咸的!” “那好。”晏陵当着他的面,往肉粥里洒了点东西。随后就喂林安喝粥。 林安喝了一口,很纳闷地道:“没味道啊。” “那定是放少了。”晏陵道,“我把控不好分寸,你看着些。”然后又继续往肉粥里洒。 洒到林安说停,他才停。 林安又喝了一口,随即更纳闷了:“还是没味道啊,这是盐吗?能不能拿给我看看?” 晏陵便把小瓶子递了过去,林安定睛一瞧,瞬间就傻眼了,就见那瓶子上,竟有小字:烈性春|药! 春|药就算了,还烈性! 也就是说,晏陵刚刚哐哐一阵倒,实则是加了春|药进去! 还当着他的面!!! 行事光明磊落,但不多。 “呸呸呸!”林安歪头,努力要吐出来,可肉粥已经入肚两大口,根本吐不出来。他恨恨咬牙,“你故意耍我!” 可说再多,也于事无补了。 很快,他浑身又开始烧起来了。意识模糊间,四肢的红绸松开了,他被人抱了起来,软成了一汪春水。 稀里糊涂,又带着点哭腔地喊了声师尊。 晏陵道:“最后一次。” 这是离开幻境前的最后一次,不玩个尽兴,怎么能行? 林安大力摇头,以为要被先|奸后杀,做出最后挣扎:“给,给我个机会,行不行?让我喊一声,或许有人会来救我。” 晏陵道:“便是让你喊十声……” “好啊,好啊,那我喊十声!” 晏陵:“……” “三声。” “你说了十声!” “两声。” “好好好,三声就三声!” 林安气沉丹田,扯着嗓子大喊:“师尊,救命啊!!!” “……”晏陵抬了抬眼皮:“一。” “师尊,快来救我!!!” 晏陵置若罔闻:“一。” 最后一声了。 林安面色通红,估摸着,师尊不会来了。咬了咬牙,他最后一声喊的是:“凤凰,母亲!” 只这一嗓子,那远在幻境外的蛟身之上的凤羽,瞬间就感应到了,嗖的一声,窜入了幻境。 与此同时,魔尊之子残存在黑暗深处的元神,也在凤羽的灵力普照之下,狠狠撞向了林安的元神。 轰—— 一只手臂,狠狠贯穿了晏陵的胸膛。 晏陵怔愣,一丝一毫的防备都没有,突如其来就被穿透了胸膛,他能清晰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好像被震碎了。 望着面前浑身散发着诡异煞气的少年,就听林安用不属于自己的声音,咬牙切齿道:“杀了晏守玉!” ——杀了晏守玉! 额心翻涌浮现出的魔印,散发出更盛的魔气,很快就溢满了整个房间。 凤羽在他头顶盘旋,发出凄厉的凤鸣,隐约有凤凰虚影,落在少年身上。 冥冥之中,凤凰留存在人世间的残影,还在竭尽全力守护着自己的孩子。 准确来说,是在守护每一个在危难关头,呼唤母亲的孩子。 “……这便是入魔了么?” 晏陵轻声道。 入魔的第一件事,就是杀了晏守玉? 杀师尊? 鲜血瞬间就染红了身上的衣衫。望着持续癫狂的小徒儿,晏陵镇定自若。他告诉凤凰的残影:“我不会伤害他。” 凤凰的残影冲着他嘶鸣。 晏陵很平静:“多谢你此前一直庇护他,但从今日开始,由我护他,便足够了。”一挥衣袖,便将凤羽连同残影一道赶了回去。 轻轻曲指一点林安的额头。 小徒儿便再度昏睡过去。 晏陵小心翼翼将徒儿抱在怀里,看着他额头上浮现出了漆黑魔印,一双龙角也若隐若现。 “真是听师尊话的好孩子。” 晏陵轻声道,“杀了最令你沉迷幻境之人,就能离开了。” —— …… “♀” 小黑蛟用尾巴尖尖哐哐扣门,大喊,“我突破至入魔期了,师尊!” 岂料,师尊竟对他闭门不见。 只是用灵力送了一颗丹药出来,隔着殿门道:“你初破境界,气息尚不稳定,这是混元丹,可助你调息。” “多谢师尊!”林安赶紧道谢,抓过丹药就塞嘴里。他又兴冲冲地摇尾巴,道,“师尊,今日高兴,能不能吃烤鱼啊?” “可。” “那师尊带我去上回的地方抓鱼,我们一起抓,好不好?”林安觉得突破境界,可是件大喜事,不说在流雪峰设宴吧,那晚上不得吃点好的? 他又不认识别人,只和晏陵关系好,当然要和师尊一起庆祝了。 殿内,晏陵的面色苍白,盘腿打坐,坐在阵法之中,周围悬浮着道道黄符。 他的心脏,在幻境中被入魔的小蛟震碎了。以他今日今日的修为,并不至于死,但委实伤得不算轻。 须得好生休养一阵了。 此刻,还不太能动。 听见此话,又不忍心让小蛟失望。正巧卫枫御剑而来,一道金色剑影划破天际。 嗖的一声,落在殿前。 “弟子拜见师伯!”林安赶紧化回人身,规矩行礼,一点不给师尊丢脸。 “你的气息……”卫枫一眼就看出了端倪,略微一愣,“已至入魔期了?”如此快的? 明明不久之前,还是魔婴中期,这才短短月余,竟…… 望了紧闭的殿门一眼,卫枫心下了然。 怕是他的好师弟,出了份大力。真够偏心的,要是被那三个小的知道了,怕是该闹脾气了。 以前也不这样啊。 卫枫不动声色地打量了面前的少年几眼,见他生得眉清目秀,极其清俊,眼眸乌黑如曜石,明亮干净。 似天生就一副笑脸,哪怕闭着嘴,眼睛也会说话。 穿着湛蓝色的宗袍,身形颀长,挺拔如翠松青竹,朝气十足,灵动烂漫。 感觉没半点坏心思,一眼就能看透了。 卫枫审视林安时,林安也在审视卫枫,心里暗道,师伯的胸肌好明显啊,嗯,还宽肩窄腰,腿也长,剑宗的风水真好,盛产美人。! 第 42 章 小黑蛟拳打众人 林安点头,很谦虚地道:“弟子往后会更加努力修炼,定不辜负师尊的教导!” “你能有这份感恩之心,自是很好。”卫枫略一思忖,又笑道,“你大师兄刚从蓬莱回来了,还带了好些礼物,其余弟子都去分了,你也去罢。” “可是……” “去吧,我寻你师尊,有正事商议。” 林安也不傻,估摸着是绝对不能让自己知道的事儿,师伯这是防他呢。 可到底是什么事,居然要如此防他?难道事关魔界? 他等师伯入殿,假装离开,实则悄悄躲到窗户底下,准备偷听。 却被笼罩在殿周围的结界,狠狠弹飞出去。 拉倒! 谁稀罕知道! 但他也知道,自己在山上并不讨人喜欢,所以,明知大师兄在给其他师弟们分礼物,也没有往跟前凑。 而是拿了个竹篓子,往腰间一挂,打算在流雪峰后面那座小山上的小瀑布里瞧瞧。之前他给师尊洗衣服,还看见里头有指长的小白鱼。 这回去抓些来,晚上烤来和师尊一起吃。 瀑布不算湍急,水质清澈。 林安脱掉鞋袜,撸起裤腿,衣袖,腰挂竹篓,手里攥着一根削尖了头的竹竿,站在深处,定睛在水里寻找。 忽然,他瞧见了一条手掌长的小鱼,顺流而下,立马抬起竹叉,无比精准地扎中了鱼。 “好小一条啊。”比上回抓的小太多了。 师尊胃口小,吃一条就够了。 林安人小胃口大,像这种巴掌大的小鱼,怕是得吃十几条。看来得努努力了。 他还在水里发现了一种很小,但通体绯红的鲤鱼,很漂亮。想起师尊的寝殿里,好像差点生气,就打算回头寻个漂亮坛子,养几条小鱼,再摘点荷花,荷叶,放进去一起养。 就放在师尊的床头。 师尊每天一醒来,就能看见。 林安双手捧着小鱼,正美滋滋地想着,师尊一定会喜欢的,到时候肯定还会摸摸他的头,说他有心了。 光是这么一想,龙角和尾巴都齐齐冒了出来,尾巴还兴奋地一甩一甩的,像狐狸一样。 他把死鱼倒了出来,洗干净竹篓子,怕漏水,就把弟子服脱了下来,围着塞了一圈,才将几条小鱼装了进去。 看见小鱼在竹篓子里游来游去,还会吐泡泡,林安满心欢喜。 又拿过竹叉,赤脚往更深处行去,哪知才行到瀑布中间,就忽听远处传来一道陌生的男音:“你们瞧,那有个野人。” “李公子不知,他可不是什么野人。”一名剑宗的弟子道,“他是晏陵仙君座下新收的小徒弟。” “什么?他就是魔尊之子?”先前说话的人惊道,语气里竟平白无故多了几分愤懑,“可恶,待我去会一会他!” 林安听见此话,顺声望去,就见一大群人行了过来,一部分剑宗弟子,还有 一部分身穿墨色宗袍的少男少女。其中最显眼的, 则是一个穿鹅黄色锦衣的少年。 看起来十三、四岁, 生得俊秀,但盛气凌人。束发用的冠子是金的,如盛放的牡丹花。两边还垂着流苏玉带。 脖子上戴着一副金项圈,中间一块月牙形玉佩,还镶着金边,看起来十分名贵。 并不太像修真弟子,反而更像一个不学无术的富家子弟。可能就是个修真界贾宝玉。 此刻正如众星捧月一般,站在众人最前面,双臂环胸,右手还攥着把剑。也是金的,非常土豪。 旁边的一名剑宗弟子道:“李公子,李夫人此刻正在仙姑那里用茶,不如……” “你不要管!”李公子道,“我又不是第一回来剑宗做客,还能迷路不成?”而后,又转过脸来,望着瀑布底下,手持竹叉,裤脚都叠到了大腿的少年。 林安看了看他,觉得有点眼熟,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所以,又看了看,还是想不起来。 那就说明是十八线配角,在原文里都没资格上桌吃饭。 既然是边缘配角,那么就不重要了。 继续抓鱼好了。林安低头,又在水里寻找个头稍微大点的鱼。 “你就是魔尊之子,夜弦?”李公子昂着下巴,神情倨傲,高声道,“你可认得我是谁?” 林安不想惹事,尤其不想在剑宗给师尊惹事。 寄人篱下就该有寄人篱下的觉悟,主打一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所以,并不想理会对方的挑衅。 哪知那李公子见状,登时更气了:“你是哑巴吗?我问你话,为何不答?” 林安顺势就指了指自己的嘴,然后对着他摆了摆手。 李公子一愣,偏头问旁边的人,道:“他真是哑巴啊?”言辞间有些惊讶,隐隐还有一丝懊悔。 被问的剑宗弟子也很懵:“不,不哑啊,他会说话。” 李公子听罢,误以为自己被戏耍了,当即更怒:“你竟敢瞧不起我?你可知我表哥是谁?” 林安心说,我连你都不认识,能知道你表哥是谁吗? 但他还是回话了:“不知道。” “你竟敢说你不知道?”李公子瞪着眼睛看他,似乎很气。 林安:“可我确实不知道。” 见天色不早了,该回去生火烤鱼了,清理鱼鳞,也是需要时间的。上回师尊吃的少,定是因为他火候没掌握好,烤焦了,这回一定烤得两面金黄,外酥里嫩。让师尊瞧瞧他的手艺。 俗话说得好,要想征服一个男人的心,就得先征服他的胃。 师尊已经通到过他的胃了,林安也不想落后。 他撑着竹竿,慢慢往回走,却突见那位李公子,居然一脚把竹篓子踢翻了。 “我的小鱼!”林安大惊失色,忙喊了一声。眼睁睁地看着几条小鱼,在地上艰难蹦跶。 那李公子见状,更蛮横了,几脚就把地上的小鱼 , :“?_[(, 贪生怕死之徒!莫觉得晏陵仙君收你为徒,你从此往后,就能高枕无忧了。我告诉你,我乃祁山李氏一族的嫡系子弟,我父亲是修真界鼎鼎有名的修士,还是一品铸剑大师,母亲乃蓬莱……” “我管你是谁!你无缘无故踩死了我的小鱼,你就是得道歉!”林安攥紧拳头,怒声道。 他本来不想惹是生非的! 可那不是普通的小鱼! 而是他特意给师尊抓的小鱼! 每一条都是他精挑细选了好久,才选出来的! 就这么无缘无故被人活活踩死了,不管换作谁,都会很生气的! “你必须向我道歉!”林安攥紧手里的竹叉,冷冷道,“还得赔我的小鱼!” 此话一出,李公子哈哈大笑,像是听了什么特别好笑的笑话一样。他昂着下巴道:“你以为你还是昔日魔界的小殿下吗?你现在不过就是晏仙君养在身边的一条狗!你该不会以为,晏仙君是真的想收你为徒罢?不过是看在你亡母的情分上!” 林安愣了愣,心说,这关凤凰什么事?难道,晏陵和凤凰之间,还有什么交情? 但没听说有啊,书里好像貌似大概似乎没写罢。 无论如何,林安不卑不亢,毫不畏惧地道:“我师尊说了,剑宗没有什么魔尊之子!我只是晏仙君座下的小徒弟!”他又扫了一眼,地上惨死的几条小鱼,顿时更怒,攥紧手里的竹叉,沉着脸道,“向我道歉,赔我小鱼!” 否则,他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把这位李公子,一竹叉叉在地上。 此话一出,一名剑宗的弟子便道:“林师弟,你入门晚,或许不知,李公子是剑宗的贵客,他的母亲李夫人与仙姑一向交好,而且,李公子还是……” “我说了,不管他是谁,踩死我的小鱼,就是他的不对。”林安攥得竹竿吧嗒吧嗒响,寒声道,“纵然是剑宗贵客,也应该有当客人的样子,你小小年纪就这般蛮横无理,真是少教!” “你才少教!区区阶下之囚,竟敢跟我这般说话?”李公子抱剑冷嘲热讽起来,“人都说,龙生龙,凤生凤!魔尊是金龙,魔后是凤凰,竟生了条黑不溜秋的小蛟出来。我可是听说了,魔尊这些年之所以厌恶于你,当年还屠戮了凤凰一族,甚至将原配生生折磨而死,就是因为你不是魔尊亲生的!” 他提剑遥遥指着林安的脸,羞辱道:“你就是个野|种!你母亲不仅是个男的,他背地里还偷|人!这才生下你这个野|种来!如此不知廉耻!还连累了全族,真是死有余辜!” 竟一口一声偷|人,一声一音野|种! 骂魔尊可以,魔尊该骂,千错万错都是魔尊的错,哪怕是骂了几句林安,也可以。 林安见他年纪尚小,不会真的和他计较,既然对方是剑宗的贵客,其母又和小师叔交好,怕是来头也不小。 可千不该,万不该,这位李公子居然敢当着他的面,这般羞辱凤凰! 林安只觉得胸口有团火簌簌燃烧起来,浑身的血,瞬间逆流而上,直窜上了大脑皮层,神经都剧烈弹跳起来。 他又听见了魔尊之子的声音。 听见魔尊之子,在他内心深处疯狂咆哮嘶吼,一声声,杀了他! 杀了他! 任何侮|辱我母亲的人,都该死,该死! 吼到最后,都有哭音了。 林安的五脏六腑,都似被投入了烈焰之中,烧得他疼痛难忍。忽然一扭身,便化作了黑蛟,身影如箭般,弹飞而去。一口就狠狠咬了上去。正中李公子的肩膀! 李公子惨叫出声,抽剑狠狠挥了过去。素来削铁如泥的一品灵器,锵的一声,横劈过去。奈何那龙鳞无比坚硬,如今又已至入魔期,比从前更加坚不可摧。 宛如一整套刀枪不入的铠甲,完全贴合地套在身上。 任凭李公子横劈侧砍,连挑带刺,完全奈何不了这条身形近五米多长的黑蛟,反而被黑蛟咬着肩膀,直接拖拽至了水底! 很快,从水底里就涌出了大量血水来。 岸上那些弟子们这才如梦初醒,纷纷大喊着救人,有些年纪小的,都吓软了腿,女弟子当场都哭了。稍微镇定些的,都赶紧冲进去救人。 要是救不回李公子,只怕在场所有人都要受罚! “去请示师长!快去!”一名剑宗弟子,忙推搡另一个弟子,又对左右大喊,“谁带了缚灵绳?快结阵,生擒恶蛟,救李公子!” 一大群人纷纷入水,可还没挨到黑蛟分毫,就被一尾巴狠狠扫了出去,各个狼狈到跌飞倒地。 眼看着从水底翻涌上来的血水越来越多,那些李氏的门客各个面色惨白,挣扎起身,又要往水里冲。 就在此时,两道剑影自远处行来,几乎是同时落地。 温琼问:“你们这是……发生何事了?” “大师兄,是那条黑蛟,他突然发疯,把李公子卷到水下了!”一名剑宗弟子道。 “表少爷,一定要救我们家公子啊!”又一个李氏的门生,煞白着脸大喊。 温琼先是一愣,顺着众人手指的方向望去,顿时神情骤变,忙喊了声:“三师弟!” “在!”白苏亦是神情凝重,对着温琼点头,然后抬手一翻,一条缚灵绳瞬间幻化而成。 远远甩了出去。 欲将小黑蛟捆住,然后再拽出水面来。 毕竟蛟性属水,在场众人皆是凡人之躯,在水下如何能与精通水性,又原身强悍的黑蛟相提并论? 温琼更是召出了长剑,凌空飞起,一剑劈开水面。 轰隆一声巨响,激起了数十丈水浪。 白苏面色一喜,忙道:“大师兄!捆住了!” “拽!”温琼一声令下,白苏双手捏诀,收回缚灵绳。 嘭的一声,一团被捆成了粽子的东西,破水而出,摔到地上。众人定睛一瞧,纷纷大惊失色。 “糟了 !” 白苏面露抱歉,“竟捆错了李公子!” 就见此前还桀骜不驯,盛气凌人的李公子,此刻完全被捆得结实,浑身湿漉漉的,像极了落汤鸡。 才一上岸,就哇啦哇啦吐了一大滩水。在看见温琼向自己奔来时,哇的一声就哭了。 “表哥!我还以为,还以为自己要死了!哇!”他哭得好大声,挣脱门生们的搀扶,向温琼伸出双臂。 温琼几个箭步冲了过去,忙道:“不哭不哭,表哥在此,莫怕!” 白苏赶紧收回缚灵绳,作势要再甩出去,好将闯祸的黑蛟擒住。却又听身后传来一道破水声。 那闯了祸的黑蛟竟主动破水而出,周身散发着漆黑的蛟火,居然轰的一声,在整个水面燃烧起来。不过一瞬,就烧到了众人面前。 “退开!”温琼起身,一把挡开三师弟,原地一剑划去,将蛟火挡住,既惊且怒地冲着在水里翻腾的黑蛟,厉声道,“住手!你想纵火烧了整座仙山不成?” 哪知小黑蛟非但不听,反而一尾巴拍在水面,蛟火诡异地浮在水面,迎面泼了过去。温琼见状,眉头一蹙,忙设下结界。 白苏也趁机抛出了缚灵绳,却不曾想,现如今的小黑蛟,根本不怕劳什子的缚灵绳了。 不仅不怕,还两下子就将缚灵绳撕成了一段一段的,宛如雨点般,砸落水面。发出扑通扑通的声音。 “大师兄,不对劲儿啊!”白苏震惊地望着口吐蛟火烧山的黑蛟,神情凝重地道,“不是魔婴期,他现在已是入魔期的高手了!” “什么?!”温琼镇定。 入魔期? 他只是归省了月余而已,这小黑蛟竟就突破至入魔期了? 身为晏陵仙君座下的首座大弟子,温琼也仅仅是刚触及元婴期而已!!!明年这时候,能突破至元婴期,就已经很了不得了! 想不到这小黑蛟竟这般天资过人! 那自己往后在师弟们面前,何来的威信可言? 身为首座弟子,竟还比不过小师弟! 可恶! 温琼面色沉了下来,又听身后的表弟哭叫:“表哥!打死他,打死他!他差点把我咬死!” 尚未来得及开口,温琼又听白苏道:“莫说打死他了。我与大师兄只是金丹修士,纵是联手,也不是黑蛟的对手!” 这无疑是狠狠往温琼的心口插上了一刀,他连呼吸都开始不顺畅了。 林安只觉得五脏六腑烧得厉害,非得狠狠将火气发泄出来才成。 魔尊之子在他的内心深处,依旧疯狂咆哮,数次想要抢回身体的掌控权,但都被林安压了回去。 他冲着林安怒吼:“你既占了我的身体,就要为我做事!任何辱我母亲者,都该千刀万剐,不得好死!” 林安忙在心里安抚道:“我知道你气,我也很生气!那乳臭未干的小子,嘴巴太贱!但罪不至死!”他这么一说,更气了。 小小年纪的,又是初次见面,嘴巴怎么这样贱? 反正祸事已经闯了,人也已经咬伤了,大不了就是被师尊狠狠教训一顿,再逐出师门。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至多就是和晏陵有缘无分! “不好!”白苏瞳孔剧颤,见小黑蛟居然窜了过来,下意识侧身躲闪。 还被蛟尾扫到了脊背,顿时火辣辣的疼了起来。 “表哥…”李公子惊恐大喊,忙推搡左右的门生上前,替自己阻拦。 饶是有十几个门生冲在前面,还有温琼和白苏一左一右地阻拦,愣是没护住人。 被蛟尾啪啪几下,打飞出去。 眼睁睁地看着小黑蛟化回人形,一腿曲起,一腿伸直,将李公子骑在身下,狠狠一拳头砸到了嘴上。 “让你嘴贱!” “小小年纪嘴这么臭!” “我母亲凤凰,高贵典雅,姿容冠绝,仪态万千!魔尊娶了他,是魔尊高攀了!” 林安一边挥拳,一边大声道:“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要打你!”! 第 43 章 辱我母亲就是不行! 虽然,凤凰并不是他的母亲,但在外人看来,他就是凤凰的儿子。 而且,凤凰留下的那支凤羽,曾经保护过林安。 林安才不是那种不懂知恩图报之人! 凤凰已经那般可怜了,为什么连死后,都不得安息,还要受这些言辞鞭挞? “我母亲是无辜的,我也不是野|种!”林安掐着李公子的脸,看着他鼻青脸肿,连眼睛都睁不开了的惨样,更大声地道,“还有我的小鱼!你凭什么踩死它们!” 越说越气,又砰砰两拳,送了他一对可爱的熊猫眼。 打完之后,林安爽了。 连魔尊之子也爽了,竟平复了许多,也不再闹腾了。 只是两个师兄,还有其余人都快疯了。 蛟火烧着了树木,风助火势,很快就围了一圈,发出卡擦卡擦的响声,等林安反应过来时,入眼一片火海。好多人的尖叫声和啼哭,响彻云霄。 混乱间,还听见大师兄的喊声:“大家别慌!都躲到我身后来,快!” 以及三师兄急切的声音:“不行啊,这是蛟火!非水能灭!以我们的灵力,根本扑不灭!” 林安只是想报仇,但没想牵连无辜,更不想烧山,赶紧起身,欲将蛟火收回来。可那蛟火都烧到了李公子身上,他一边哭喊表哥救我,一边在地上翻滚,却怎么也扑不灭。 眼瞅着就烧成一个火人了。 “别动,我帮你!” 林安不计前嫌,赶紧跳上去乱踩,试图把蛟火踩灭。 连续好几l下重脚,都狠狠踩在了李公子的“人中”上。 李公子连声惨叫,大力推搡,还抓着林安的腿,上去就是一口。林安一吃痛,一脚就踢他肚子上。 可怜的李公子在地上滚了十多圈,哪还有半点富家公子的姿态? 分明就像街头要饭的。 林安见状,也顾不得腿上咬伤了,再度冲过去,用脚碾着沙土,往李公子身上泼,还急急捏诀,想收回蛟火。 可放出去的蛟火,如同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啊。 “表哥,救我!表哥!魔尊之子想杀我,表哥!”李公子手脚并用,在地上乱爬。 林安听见此话,立马斥道:“你少胡说八道!我只是想打你,又没想杀你!” 打人归打人,大不了回头被师尊打。 可杀人是要偿命的,林安才不傻! 他踩得特别卖力,生怕李公子被活活烧死了。疼得李公子嗷嗷叫唤。 林安道:“你叫什么!我这是在救你!” “我,我叫李,李如月!”李公子曲解了意思,惨叫着喊,“表哥,救我,表哥…” 林安:“……” 忽然嗖的一声,一道灵力化作的火箭,自背后袭来,铮的一声,扎在了林安脚边。距离他的脚,只差一毫差距。 就差一点点,就要射|穿他的脚背了。 他猛一回头, 目光越过重重火海, 就见高高的林梢之上,叶阳君不知何时来的。 一身湛蓝色宗袍,气势肃杀,与晏陵的清雅俊美完全不同,生得具有十足的攻击性,不苟言笑的样子,透着股寒气逼人的锐利凛冽。 此刻正拉着火焰弓,下一箭,正对准林安的脸。 李如月见到他,顿时焕然新生般,伸长手臂,泪眼婆娑地大喊:“叶师兄救我!魔尊之子要杀了我!” “你闭嘴!”林安踢了他一脚,怒道,“我刚刚那是在救你!别不知好歹啊!” “唔。”李如月抱着肚子,疼得原地蜷缩成一团。 叶阳君见状,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越发拉紧弓弦。 第一箭只是提醒魔尊之子,自己的到来。 而第二箭,他即将毫不犹豫,就射|穿魔尊之子的身体。 可不知为何。 那魔尊之子眼里竟有点泪光闪烁,望向叶阳君的一刹那,眼眸都睁大了。似有些惊慌失措。 浑身湿漉漉的,衣服皱皱巴巴的,外裳都不知道哪里去了,还沾了不少泥。 脸上也是。 几l缕发丝软软地黏在脸上,显得稚气又可怜。黑曜石般明亮的眼眸里,此刻倒映着叶阳君的脸。 林安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刚好踩到了李如月的手,顿时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声。 随即就听见温琼的怒斥声:“林安!休得放肆!你胆敢伤我表弟分毫,纵是师尊再如何偏爱你,也绝不会轻饶!” 林安冤枉死了,又不是故意踩的。怎么不说是李如月的手,要死不死的,偏偏往他脚底下伸呢? “住口!”林安用脚尖挑起一大块泥巴,塞人嘴里了,低声道,“吵死了!”然后,他就开始左右环顾,寻思着,从那边跑比较好。 下一刻,嗖嗖几l箭,扎在了他的周身。 叶阳君冷冷道:“你再敢乱动,下一箭,就会穿透你的身体!” 林安才不理他,忽然想到,魔尊之子有个绝招是化水为刃,说不准能扑灭蛟火。立马双手捏诀,可才刚一施法,迎面就是一箭疾射而来。 他不得不暂停施法,身形极灵巧地往后翻腾,稳稳落地。 林安大惊:“你疯了吗?”居然真的要射|穿他的身体? “我不是师尊,不会纵容你为所欲为!”叶阳君又对着他拉起了火焰弓。 直到卫枫闻讯赶来,施法扑灭了蛟火,众人这才得救。 林安趁乱要跑,自知逃不出剑宗,就果断往流雪峰逃窜。可那该死的二师兄,就跟狗皮膏药一样,死死黏着他! 叶阳君冷笑一声:“闯了祸就想跑?我告诉你,师尊最厌恶的,便是像你这般惹是生非,落荒而逃之辈!” “少来教训我!”林安丝毫不让,“你都没了解清楚,凭什么一上来就指责我?我还告诉你呢,师尊最讨厌的,就是黑白不辨,是非不分,不知全貌,就胡乱指责之辈! ” “——” ?想看萝樱写的《清冷师尊的错误打开方式》第 43 章 辱我母亲就是不行!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林安才不肯让他扭,身形灵巧地躲过,还一记蝎子摆尾,狠踢过去。叶阳君抬臂阻挡,往后退了半步,随即神色一戾,便同林安打了起来。 双方都毫不留情。 卫枫冷呵一声:“我在此,还不住手?” 如此,这二人才住了手,但都不甚服气,双双把头偏了过去。 卫枫环顾了一番场上,见每个人都狼狈不堪,但还能站起来。站不住的,也有人搀扶着,应该没什么事。 只是李如月哭得比较惨,受伤最重,也最狼狈。扑到温琼怀里,跳着脚大叫:“表哥!魔尊之子刚刚险些杀了我!” 然后,又指着林安,怒骂:“小杂|种!等我母亲过来了,你就死定了!”随即被林安一记凶狠的眼神,吓怔住,而后又扑回温琼怀里哭。 温琼听见“小杂|种”三字,眉头一蹙,觉得自家表弟过分了,但见他伤得厉害,哭得也可怜,便又温声细语地安抚起来。 想起李夫人的脾气,卫枫有点头疼,望了一眼罪魁祸首,警告的意味甚浓。然后同温琼道:“去请李夫人。”又对白苏道:“你去请南峰主来,为众人疗伤。” 最后,他同叶阳君道:“捆住林安的手,将他带至大殿。” 三人应是,各自领命行事。 叶阳君收起火焰弓,取出缚灵绳,走到林安面前,面部表情地看着他。 林安自知跑不了,倒也没反抗,虽然不服气,但还是主动把双手伸了出去。 看着魔尊之子红通通的两只拳头,叶阳君眉头轻轻蹙着,捆住了他的双腕,然后抓着林安的胳膊,将他带去大殿。 一路上都没有说话,一直到了大殿,叶阳君才低声飞快说了一句:“好好道歉。” 不要犟。 不要顶嘴。 李夫人脾气虽厉害,但实则和小师叔一样,刀子嘴豆|腐心,最见不得小孩子哭了。 尤其魔尊之子小小年纪,就没了母亲,还生得这般清秀,脸上稚气未脱。到时候可怜巴巴地掉点眼泪,想来李夫人也不会太过追究。 林安听见此话,顿时就不乐意了,冷声道:“又不是我的错,凭什么要我道歉?” “那我可要看看,一会儿板子打到你身上时,你是否还这般嘴硬。”叶阳君冷冷道,一把将林安推搡入殿。 林安冷不丁被推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很快又站稳了,连西峰主呵斥他跪下,他也没理。 又不是他的错,凭什么要他跪下? 所有人都站着,就他一个人跪着,凭什么? 西峰主同他早有过节,拍桌怒斥他放肆,还呵令左右,将林安按跪,然而林安死都不肯跪,即便被绑住了双手,也力大如牛,一下将三、四名弟子震飞出去。 气得西峰主要亲自动手,好在被卫枫拦住了。 卫枫道:“他既不肯跪 , 想来是有冤屈, 罢了,就让他站着便是。” 没一会儿,李夫人和小师叔就一前一后赶来了。 李夫人穿着金色华服,打扮得十分贵气,气势凌厉。虽然上了年纪,但依旧美貌,不难从她脸上看出,她年轻时是何等花容月貌。 身后还跟着两名腰间配剑,不苟言笑的紫衣侍女,生得也颇为秀美。 “娘!” 李如月刚好从隔间出来,面色苍白,肩膀上的伤,已经包扎好了。洗干净后,还换了身新衣服,由温琼搀扶着。 一见到李夫人,就立马扑了过去,语气都哽咽了。 “娘,儿子以为再也见不到娘了!” “我的儿!” 李夫人忙将人抱住,上下检查了几l番,问他,伤得严不严重,还疼不疼了。俨然就是一位为孩子担惊受怕的慈母。 林安站在远处,眼巴巴地看着李如月歪在李夫人怀里哭诉,说话还带点绵音,一听就知道是在撒娇。 也是,才十三、四岁,年纪还小呢。 可是……林安抿了抿唇,心想,我也不大啊。 要是今日,我母亲在场,定然也会冲到我面前,问我伤到哪里了,还疼不疼的。 林母是高中老师,教语文的,情绪稳定,和林父结婚多年,从来没有吵过架。 在林安的记忆里,母亲一直都是很温柔的,和谁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就有一回,林安读初中时,被班里的坏学生欺负了,他没忍住,就和对方打起来了。 闹到办公室里,双方父母都来了,坏学生的家长也不是什么善茬儿,口口声声说林安差点把他家孩子眼睛打瞎,要是打瞎了,和林家没完! 那次,一向温和,从来不和任何人脸红的林母,气到把林安护在身后,厉声谴责对方的无耻,还要求调监控,看是谁先惹事,谁先动的手。去医院验伤,请律师,不怕打官司,只要自家孩子不受委屈。 大不了就转校,任何人都不能校园霸|凌我儿子! 可是现在……身处在书中世界,林安举目无亲的。 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了。 他的鼻尖一酸,眼泪差点淌出来,赶紧背过身去,悄悄抹了抹泪。 殊不知却被一直在暗处注视他的叶阳君看个正着,心里顿时一咯噔,暗道,魔尊之子是想母亲了罢。 在他的梦里,魔尊之子被折磨得生不如死,意识模糊时,嘴里喊的一直都是: “母亲,我好痛,救救我……” “不要杀我母亲。” “该死的人是我,放了我母亲罢。” 如果凤凰还活着,魔尊之子也许会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小孩儿罢。 可是现在,魔尊之子满身狼狈,弄得灰头土脸的,被缚灵绳紧紧捆住双手,站在大殿最中央,与金碧辉煌的大殿,以及衣冠齐整的弟子们,显得是那般格格不入。 脏的像一条没人要的小狗。 小狗……? 叶阳君微愣,他很喜欢狗。 “便是你出手打伤了我儿?”李夫人拍了拍李如月的手背,而后冲着林安冷斥道,“你小小年纪,心肠竟如此歹毒!若非我儿身着水火不侵的金缕衣,怕是早就被蛟火活活焚烧至死!你还有什么话说!” 林安愣了愣,心道,怪不得李如月当时都烧成火球了,居然也没事,原来穿的是金缕衣啊,怪不得。 当时自己那几l十脚,算是白踩了。 “我自是有话要说!”他抬起脏兮兮的脸,不卑不亢地道,“放出蛟火,并非我本意,我初至入魔期,还不能很好地控制蛟火!” 此话一出,殿中弟子们瞬间炸开了锅,纷纷惊叹,林安小小年纪,竟然已经突破至入魔期了! 这就相当于他们正道修士的元婴期! 要知道,二十岁之前,能修出金丹来,就已经是天纵奇才了。 晏陵座下的三位徒弟,现如今都是金丹修士,各个都是资质非凡,根骨奇灵。 放眼整个修真界,也没有几l个人二十岁之前,就能突破至元婴期的。 像晏陵仙君那般被誉为修真界有史以来,天赋最强的修士,是在十五岁时,步入了元婴期。 而现在,林安仅仅是比当初的晏陵,迟了两年而已! 当然,林安比起当年的魔尊,还是差了点天赋。魔尊像他这般大时,已经是魔渡期的高手了。 无论如何,年仅十七岁,就能突破至入魔期,放眼整个魔界,乃至整个修真界,都是非常令人震撼的事! 他们甚至在惊叹,晏陵仙君果然慧眼识珠,竟收了此等天纵奇才! 同时也在暗暗忌惮,林安弃暗投明,改邪归正,倒也罢了,若是将来有一天,生出狼子野心来,叛出师门,恐为修真界带来灾祸。 叶阳君也是这般想法,若真是如此,他会在那天来临之前,亲手杀掉林安。 林安见大家议论纷纷,各个都无比震惊的样子,还有点迷茫。 怎么着,都没见过入魔期的小蛟吗? 李夫人也颇为震惊,她看了看脏兮兮的林安,又转头看了看自家儿子。觉得都差不多年纪啊,怎么人家都入魔期了,而自家儿子才筑基? “娘,”李如月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吸着鼻子道,“魔尊之子好不要脸,他一个入魔期,居然打我一个筑基期!” 李夫人:“……”你还有脸往外说? 汝殷也有些吃惊,她对李夫人道:“林安若是存心想杀明明,他一个入魔期,杀明明一个筑基期,简直是易如反掌之事。” “姨母!”李如月委屈巴巴的,“你怎么还偏帮外人啊?” 李夫人也是这个想法,但无论如何,自家儿子在剑宗做客,居然被伤成了这样,这口气岂能忍下? “且不说这蛟火,你将我儿伤成这般,又是为了哪般?”李夫人寒着脸,沉声道,“莫说我以大欺小,今日你若不说出个缘由来,那我便是要 为我儿讨个公道!” :“” 然后,他就将自己原本好好地在抓鱼,如何被李如月出言挑衅,又是被如何羞辱的过程,一一说了出来。 还特意强调了,李如月骂他时,他一直隐忍着,只是在骂他母亲时,才实在忍不住动手。 西峰主道:“那你就是承认,是你先动的手了?” “准确来说是动嘴,我咬了他一口!”当时那么多人看着,林安也不能说谎,他知道西峰主厌恶自己,忙又道,“辱我可以,但辱我母亲,就是不行!” 既然他占了魔尊之子的身体,在不周山又承了凤凰的救命之恩,自然应该维护凤凰的清白。 西峰主冷笑:“剑宗门规第一千五百七十二条,无论何种原因,禁止在门中寻事挑衅,私下斗殴,否则,杖一百,罚跪后山思过!” “我!”林安刚想说,我又不知道,不知者无罪。 可随即想起,他都入门月余了,这些规矩本该由师尊教他的,但师尊很随和,一直对他很是包容,从来不拿门规来约束他。 自然也没有教他这些规矩。 若是他此刻反驳说不知者无罪,岂不是明晃晃地告诉大家,晏陵为人师表,管教不严,对座下弟子疏于教导,枉为人师了吗? 林安岂能当众如此背刺师尊?那他成什么人了? “你有道理,倒是说话啊。”三长老也趁机拱火,“李公子是祁山李氏的公子,李家与我剑宗素来交好。李夫人又是蓬莱人,是你同门大师兄温琼的亲姑母,又和汝殷师妹交情甚笃,乃远道而来的贵客,岂容你一个小小弟子撒野?” 甚至还搬出了晏陵来,三长老继续道:“冒犯贵客,罪加一等。你不服也得服,剑宗三千门规,乃你师尊晏陵仙君亲自修订!”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林安不服,就是以下犯上,欺师灭祖,大逆不道! 卫枫听此,有些不悦,觉得西峰主和三长老,心胸狭隘了些,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二人哪里是为李如月打抱不平。 分明就是公报私仇,想借此机会,狠狠打压林安一番罢了。 刚要开口,哪知林安一下挣断手上的缚灵绳,二话不说,一掌向西峰主狠狠打去。西峰主忙侧身躲闪,那一掌就打在了座位上,瞬间粉碎。 西峰主勃然大怒,呵斥道:“放肆!”说着,竟也出手打向林安。 林安早有准备,几l个侧翻就躲到了弟子堆里,吓得那些弟子们纷纷逃窜,生怕被波及了。 “你们口口声声说,剑宗弟子私下不得内斗,那西峰主现在也打了我!”林安大声道,“你们快看,他又打我了!” 西峰主气急,但又担心会误伤到其他弟子,一直收着力。林安跟猴一样,满殿乱窜,一边窜,一边大喊:“既然要遵守门规,那西峰主也是剑宗的弟子,他也应该被罚!” “对了,他还当着贵客的面,对年幼的小弟子大打出手,冒犯了贵客,罪加一等!”! 第 44 章 安安也有人疼,有人爱 三长老神情大变,霍然起身,对左右道:“抓住他!” “我不跑了!”林安知道师伯对晏陵最为偏爱,为人也公正,索性就躲到师伯那边,双手举高,大声道,“我真的不跑了!不用来抓我!” 卫枫神情严肃,看着眼前的闹剧,颇为不悦,眼神示意西峰主和三长老退下。而后,才定定地审视着林安。 “弟子并非质疑门规,也并非想忤逆师长。弟子只是想说,在被人突然伤害时,任何人都会还手的。”林安往后退了退,正色道,“就像方才西峰主一样,我打他,他就会还手打我,这是出于本能!” 西峰主气得要死:“谬论!是你先动手伤了李公子,你敢不认?” “我说了,我动的是嘴!”林安道,“我笨嘴拙舌的,李公子用粗鄙之语,不堪入耳之词羞辱我母亲,我愤懑至极,却不知道该如何回击,所以才还嘴咬了他。” “你这般口齿伶俐,尖牙利齿,还敢说自己笨嘴拙舌?”三长老也很气。 林安道:“那我确实想不到,比李公子骂我,还要难听的话。”顿了顿,他又道,“我有想过,用他骂我的话,来回骂他,但我又不像他,我不会平白无故,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就骂别人是野|种,更不会辱骂别人的母亲!” 此话一出,李夫人就回眸瞪了一眼自家儿L子,意思是问,你真的骂他是野|种,还骂人母亲了? “那,那我说的是实话呀!”李如月往汝殷身后躲了躲,小声道,“姨母,你说句话啊,姨母!” 汝殷:“明明,不是姨母偏帮外人,但你确实不应该辱人母亲。” 李如月又往温琼身边靠了靠,委屈地喊了声:“表哥……” “你怎能说出那种话?”温琼也有些生气,“你难道事先不知,林安与我同为师尊座下的弟子?” 外人不知,或许会以为是他嫉妒师尊对小师弟的偏宠,才挑唆自家表弟,给小师弟一点颜色瞧瞧。 “我是说了,又怎么样?可你们看看我身上的伤!”李如月恼道,“我只是骂了他几句,说的还都是实话。可他却对我下了如此重手!若不是我穿了金缕衣,只怕,只怕……”说到最后,都带点哭音了。 “只怕阿娘,姨母,还有表哥,你们都见不到我最后一面了!”他这么一说,又一哭,脸上还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瞧着委实可怜。 而林安除了浑身脏兮兮之外,半点伤也没受。 如此比较起来,李如月吃了大亏。 李夫人纵然已知是自家儿L子有错在先,可身为人母,怎么忍心见儿L子伤成这样,还不帮儿L子讨个公道? “年轻人生口舌之争,在所难免,何至于下如此狠手?若非金缕衣护着我儿L,只怕此刻,他已然是焦尸一具!”顿了顿,李夫人又道,“若说我儿L有错在先,又技不如人,受伤也应当,那我门中其余门生弟子,倒也没有各个都出言无状罢?” 林 安张了张嘴,却反驳不了。尤其那些无辜受到牵连的人,还都站在不远处看着他。 其中还个十一,二岁的女孩子,胳膊上打了个绷带,脸上还有点擦伤。 他确实有些愧疚,可这非他本意。 李夫人见他那般伶牙俐齿,此刻也不反驳了,便知自己没有说错。索性转头同卫枫道:“宗主,事已至此,只听宗主定夺。” 卫枫也听明白了,说到底了,此事是由李如月而起,但李如月是客,非剑宗弟子,又伤得最重。 方才南峰主还小声告诉他,李如月身上有很多淤青,一看就知是反复踢踹所致。 连手背都有被踩的痕迹。而卫枫也私下询问过当时在场的剑宗弟子,尤其询问了叶阳君。 因为当时场面混乱,只有叶阳君站在高处,看得最清。 叶阳君说,当时李如月浑身是火,在地上痛苦翻滚,无半点还手之力,可林安却依旧不肯住手。 那么,此事就有了定论。 卫枫道:“无论如何,你触犯门规,铁证如山,又因一时冲动,连累了诸多无辜,其中还包括与你同门的师兄师姐们。罚你二百杖,你可认?” 二百杖? 那会把他的腿都打断罢? 林安哪里肯认,当即气愤地大喊:“这不公平!明明是姓李的先寻事挑衅,我不得已才出手的!牵连到无辜,是我不对,但凭什么不罚他,只罚我?” 卫枫耐心给他讲道理:“李如月并非剑宗弟子,而你是。” “那我也可以不是!”林安忿忿不平,一扭身就变回了黑蛟,甩着尾巴调头冲向殿门,大声道,“从现在开始,我再也不是剑宗的弟子了!” 山上发生这么大的事,所有师长都来了,晏陵为何还不来? 白苏,叶阳君,还有其他几个弟子冲上前阻拦,却被黑蛟一尾巴挡开。 白苏趁乱又扑了过去,抓着小黑蛟一只爪子,低声道:“小师弟,千万别任性!二百杖不算很重,很快就打完了!回头我拿止痛的丹药给你!” “你走开!”小黑蛟挣开他,收回爪子。可不料爪子太过锋利,竟不小心划伤了白苏的手臂。 顿时鲜血直流。 叶阳君见状,脸色一寒,斥了声:“你这恶蛟!”抬手就要打。 却被小黑蛟一尾巴打开,林安看着殿门,不管不顾就往外冲,身后很快就传来卫枫的冷呵:“休得放肆!” 竟用灵力化作绳索,将小黑蛟捆住了。一阵翻滚之后,就化回了人形。 林安咬牙切齿道:“我不服!你们联起手来欺负我一个!我要见师尊!我要见晏陵!” “放肆!你师尊的名讳,岂是你能直呼的?”卫枫神色更沉,是他故意不让人通知晏陵的。 晏陵虽然伪装得很好,但此前卫枫还是一眼就看出来,晏陵受了不轻的伤。 再想起林安突然就突破至入魔期了,恐与他有关。 便隐隐对林安生 了几分薄怒, 此刻又见林安与素日乖巧模样截然不同, 到底是蛟,魔性难改,如此桀骜不驯,不服管教,恐日后难管。 索性就吩咐弟子们,抬来长凳和刑具。 用灵力化锁,牢牢将林安捆在了长凳之上,保管他动弹不得。 又吩咐叶阳君亲自行刑,毕竟是晏陵的徒弟,由同门师兄掌刑,更合情合理。 卫枫道:“不定数目,打到他肯认错为止!” 如此一来,实际上也是给了林安一次机会,可以让他钻个空子,哪怕才打个几十杖,林安只要肯认错,卫枫就能顺势饶了他。 可却不曾想,寻常那么机灵的林安,今日格外死脑筋。低头咬住胳膊,一副打死都不认错的样子。 叶阳君领命,去挑刑具时,目光在一排刑具上环顾,最后挑了一块宽四指,厚两指,足有一米长的紫檀木戒尺。 虽不是刑具中最厉害的,但绝对不轻。 拿在手里颇有分量。 叶阳君攥着戒尺,缓步走了上前,心道,以自己的手劲儿L,不出十下,就能打得林安皮开肉绽。 他须打重打狠一些,早早逼得林安开口认错,也好省去太多麻烦。 “完了,完了。”白苏摇头叹气,“二师兄一向厌恶小师弟,此前还打过一架,害二师兄受了罚,这次落到二师兄手里,只怕……” 林安也知道,二师兄是所有师兄当中,最讨厌他的。只怕会把吃奶劲儿L都使出来。 自己的双腿,今日怕是要保不住了。 可是师尊怎么还不来呢? 流雪峰真的很高,很远么?都到此刻了,消息还没传到师尊的耳朵里? 师尊是不打算出面了吗? 林安难过地想,可自己最初,只是想抓鱼烤给师尊吃,那几条被踩死的小鱼,也是他想送给师尊的礼物。 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他突然松开牙齿,大喊道:“我不服!错不在我!就算你们打死我,我还是不服!” “你还真是冥顽不灵!”叶阳君在他身后,冷斥道,随即抡圆了胳膊,把戒尺往林安身后砸去。 他没有往腿上敲,也知会敲断腿,只往肉最厚的地方打。 白苏不忍心看,忙偏过头。 温琼几次想拦一拦,但李如月一直念叨,表哥,我身上好疼。 汝殷心里暗暗盘算,姐妹之情固然重要,可和晏师兄的同门之情也重要。不能当真打坏了林安,打几下算了,她一会儿L就出声求情。 好姐妹李夫人,不是什么恶人,好在明明也没有性命之忧,哪里能眼睁睁看着十几岁的孩子,被打得血肉模糊,气若游丝。 毕竟也是当母亲的人。 饶是林安早有心理准备,还是被戒尺打在肉上的疼,狠狠惊了一下! 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被人捆起来,这样当众打过,二师兄下手极重,半点喘息的机会都不给,一连串就砸了三板下来。 很快, 林安就觉得身后那本来就不大的两瓣肉,就跟泼了一盆热油似的,先是发麻,然后钝疼,最后跟被刀劈斧砍一般,疼得钻心刻骨。 他死死咬紧胳膊,愣是没发出一点声音。叶阳君见他这么犟,索性又狠狠砸了几板下去,很快板上就沾了点血迹。再打下去,怕是要皮开肉绽了。 “认错!” 叶阳君趁着间隙,仅用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催促,“不许再犟!认错!” “我没有错!是你们联起手来欺负我!”林安松开牙齿,脸上的冷汗簌簌滚落下来,恨恨地道,“我要见师尊,我要见晏陵!” 叶阳君冷声道:“纵然师尊在此,也不会轻饶了你!”说着,极重的一下打了下去。 林安触不及防,差点惨叫出声,头狠狠往后一仰,脖子上的青筋暴起。 凤羽只会在他有生命危险时,才会出来救他。 可问题是,真等到那时候,他都不知道被打成什么样了。 蓦然,有什么东西,从衣领中掉了出来,林安神情一变,突然咬住那截小骨头,使劲一吹,发出了一声极尖锐的哨响。 在场众弟子赶紧捂住耳朵。 与此同时,正在疗伤的晏陵,突然惊醒,神情骤变。霍然起身,抬手在面前一划。 “这是什么东西!”李如月捂着耳朵,惊叫,“该不会是什么摄魂夺魄之音吧?”他又冲着叶阳君大喊,“叶师兄,打,狠狠打!” 叶阳君再一次抡圆了手臂,可这一回,板子没再落到林安身上,一道光芒蓦然袭来,他大惊失色,被震得直接倒飞倒地,气血翻涌,险些喷出血来。 戒尺也脱手飞了出去。 无比震惊地抬头,捂着胸口喊了声:“师尊!” 可林安比他喊得更大声:“师尊!” 晏陵一挥手,就震断了束缚着林安的灵力锁链,忙伏下身,搀扶起林安,惊问:“伤得如何?” “师尊!我,我以为再也见不到师尊了!”林安借力从长凳上爬了起来,抱住晏陵的手臂,话一出口,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了,“他们欺负我!他们联起手来欺负我!我再也不要当剑宗的弟子了,我要离开这里!” 晏陵神情骤变,他好不容易把林安弄回剑宗当徒弟的,仅仅不到半日,怎么就闹成了这样? 竟还把林安捆起来,当众责打? “谁给你的胆子!”晏陵一反常态,对着被白苏搀扶起来的二徒弟,厉声道,“竟敢对小师弟下如此重手?” 叶阳君面色一白,忙跪地道:“师尊,弟子……” “是我吩咐他的。”卫枫打断了他的话,正色道,“师弟,你莫恼,此事事出有因,待我慢慢同你道来。” “好一个事出有因!林安是我的徒儿L,出了这样大的事,竟无一人前去通知我,师兄此举,是为何意?”晏陵寒声道。 在场诸人,除了卫枫敢如此先斩后奏,再无第二人。 李如月忙道:“仙君,仙君,您来得正好!您 看我身上的伤, 还有我身边这些人受的伤, 全是魔尊之子所为!您莫被他骗了去!” 晏陵将林安护在身后,冷眼睨向李如月,骇得他忙躲到了李夫人身后。汝殷见状,起身道:“晏师兄,此事说来话长,既罚了林安,便不会冤枉了他。” “我的徒弟,何时需要旁人代为管教了?”晏陵寒声道:“安安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招惹是非之人,若非旁人先招惹了他,他断然不会动手伤人!” 他竟出口一句安安,不仅林安震惊了,在场其余人也震惊了。 林安忽闪着泪眼,仰头望着晏陵,这是师尊第一次叫他安安,还是当众叫他安安。 除了爸爸妈妈之外,晏陵是第一个叫他安安的人。幻境里的夫君不算,那是假的。 鼻子一酸,林安差点落下泪来,突然有种见到亲人的感觉,像是抓着救命稻草,死死揪住师尊的衣袖,不肯松开。 林安知道,自己即便身处在异世界,也有人疼,有人爱了。他紧紧贴着师尊,身子都微微发颤,俨然没有了之前倔强的样子,小声道:“师尊,我没想惹事,可是姓李的骂我,骂我母亲,还,还踩死了我给师尊抓的小鱼!” 想起小鱼,他就好伤心,他的小鱼! 晏陵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声细语道:“莫怕,师尊在此,定为你讨个公道!” 不同于上回仙门会审,晏陵一直沉默不语,这一回如此能言善辩,竟让林安油然生出一种,师尊为他舌战群儒之感。 以一对多,不仅不落下风,还将与他辩驳之人,说得节节败退。 那叫一个有理有据,引经据典,再加上晏陵本身在修真界就素有威望,言辞十分令人信服。 林安听得一愣一愣的,像是没见过世面一样,抓着师尊的衣袖,躲在师尊身后,眼巴巴地看着师尊的嘴,一张一合的。 明明没有半个字粗鄙之语,字字句句却好像能活生生地杀死一个人! 西峰主和三长老早早败下阵,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精神十分萎靡不振。 汝殷帮着李夫人说了几句,很快也悬崖勒马,不敢再造次。 卫枫与晏陵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兄弟,从未见过师弟如此震怒,也从不知道,原来师弟能一口气说这般多的话。还口齿伶俐,言辞尖锐,宛如刀尖向人,毫不留情。 可见,晏陵当真动怒了,竟连卫枫这个掌门师兄的情面也不给。居然还说出了“若林安有任何行差踏错,也该由我这个师尊亲自管教,何须卫宗主越俎代庖?” 卫宗主?好一个卫宗主! 从小到大,晏陵从来没对他这般生分过! 竟连师兄也不喊了? 卫枫急了,忙起身道:“师弟,我并非……” “卫宗主此前说,想让我看在蓬莱与剑宗一向交好的情分上,收李如月为徒。我之前不好推脱,遂说要考虑几日,现在,我可以告诉卫宗主了。”晏陵冷睨着被李夫人护在身后的李如月,寒声道,“像 他这种小小年纪,就心思歹毒,又爱惹是生非,口舌不净之人,我是断然不会收入门下的。” “??[” 李夫人怒道,“想不到堂堂剑宗的仙君,竟也这般徇私偏袒!不收便不收,我儿L又不是什么废物,非得塞到你们剑宗!” “可是,娘,我,我想……”李如月急了。 他从小就听表哥说,晏陵仙君多好多好,一直梦想着,能拜到仙君座下。然后和表哥一起修炼。 但仙君之前说,收三个徒弟足以,无心再收。 却在月前,收了魔尊之子为徒,还昭告了修真界,岂不让人气愤不已? 本想着,闹一闹,好让大家厌恶魔尊之子,却不曾想弄巧成拙了。晏陵仙君竟如此这般信任偏爱林安! “住口!还嫌不够丢人?”李夫人斥道。 “姨母!”李如月又去求汝殷,然而汝殷很是伤心,和晏师兄从小一起长大,晏师兄虽然性子冷,不爱说话,但一直都待她如亲妹妹般。 从来没有红过脸,更没有训斥过,寻常都是唤她师妹的,方才居然喊她仙姑! 见汝殷没有理会,李如月都快哭了,赶紧又去求温琼:“表哥,我想和你一起修炼啊,表哥!” 温琼尚未开口,晏陵便冷笑一声:“那有何难?温琼,你大可随他一道离山。” “师尊!”吓得温琼赶紧跪地道,“徒儿L纵是死,也不愿离开师门!求师尊不要逐徒儿L出师门啊!” 晏陵并未理会,而是偏头同林安道:“今日之事,你确实也有错。” 林安点了点头:“我会好好跟无辜受连累的师兄,师姐们道歉的。” 哪知晏陵却摇了摇头,温声道:“你或许不知,我其实与你一样,自幼便失去了母亲。旁人若敢言辞侮|辱我母亲,污蔑其清白,我会直接杀了他。”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的神色都变了变。 李如月当场就吓哭了,李夫人以及一群门生,忙将他护在身后。李夫人怒道:“仙君此话是何意?难不成是想与我李家结仇?” 林安惊讶无比,但很快就明白,师尊这是完全站在自己这边。 想了想,他神情认真,遥遥冲着李如月道:“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不管是谁,胆敢侮|辱我母亲,污蔑其清白,我定会要他的命!” “身上还疼么?”晏陵问。 林安点头:“疼!” “除为师之外,没有任何人有资格管束于你。”晏陵语气淡淡的,既是说给宗主听的,也是说给在场每一个人听的,“叶阳君纵然从前是你同门师兄,亦是不行。” 他说的是从前,意思也就是,往后叶阳君就不再是林安的同门师兄了。 叶阳君神情大变,忙道:“师尊!” “我座下不留胆小怕事之辈。”晏陵平静地道。 如此,林安就明白师尊是何意了。李如月已经被他狠狠揍过了,自己一点没吃亏,此事算罢。 但身后还火烧火燎疼着呢! 他忍着身后的疼,走过去捡起地上那块沾了点血迹的戒尺,心一狠,飞扑过去,骑在叶阳君的身上,劈头盖脸就抽。 最后一下,嘭的一声,重重砸在了他的头顶,戒尺应声断裂,鲜血汩汩涌了出来。 叶阳君怒目圆睁,气得浑身都在颤抖。 “你打了我九下,我也打你九下,扯平了!”林安狠狠地道,“瞪着我做什么?有本事跟我打啊,我一个入魔期,还能怕你一个金丹期?呸!”! 第 45 章 师尊换女装哄徒弟开心 林安丢了断裂的戒尺,又走回了晏陵身边。因为身后确实疼得厉害,他几乎是靠在晏陵的身上。 晏陵环顾一周,最后,他对卫枫道:“卫宗主,门规虽是我修订的,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此事,林安无错无过,那些所谓的无辜受牵连之人,实则并不无辜,不过是一些作壁上观,拱火看热闹之辈。既是想以此取乐,反受牵连,便是咎由自取,与林安何干?” 此话一出,卫枫的脸色就沉了许多,被同门师弟当众指责,任谁都会有些下不来台。 但仔细想想,师弟说的不无道理。 若同行的那些人及时劝阻,哪还会闹成此番境地? “师弟,”卫枫松了口,“不如先让南峰主替林安瞧瞧?” “不敢劳驾。”晏陵见林安快站不住了,便弯腰将其打横抱起,不过一步,就消失在了原地。 气得李夫人抓着李如月的手,道了句:“既然剑宗如此不欢迎我们,就此告辞了!” “娘!我,我还想……”李如月还想挣扎挣扎,“就算不拜晏陵为师,拜宗主为师也好,我想跟表哥一起修炼!” “住口!”李夫人斥道,“你要气死为娘!” 流雪峰。 晏陵大步流星走入殿内,要将人安置在床上,林安赶紧揪着他的衣袖道:“师尊,别!我身上脏!” 又是泥,又是血的,师尊的床那么干净。 “不脏。”晏陵小心翼翼将人放在榻上,轻声道,“我去取伤药来,你且等等。” “师尊!”林安抓着他的衣袖不松,想起伤到身后,一会儿势必要脱裤子的。 虽然之前和师尊做过了,但还是难免感到羞耻。他小声道:“我,我想自己来。” “你自己如何来?”晏陵安抚他道,“自家师尊怕什么?” 可就是自家师尊,所以才会怕羞! 晏陵不等他继续扭捏,挣开衣袖,就去取了伤药来,一并拿来了剪刀,还打了盆水。 虽然叶阳君只打了林安九下,但下手极重,整片肿|胀不堪,局部破皮,还渗了血。 晏陵怕他疼,喂他吃了止疼的丹药,用湿手帕放上去浸浸,而后才用剪刀,沿着轮廓剪下,很快就露出了一个绯红的大桃子。 “师尊!”林安害羞,忙起身抬手捂住,红着脸道,“我,我可以自己来!” “趴好,别动。”晏陵沉着脸,将他按趴回去。 仔细清理了伤口,又敷了药。 整个过程都十分小心,处理好后,晏陵用手帕给林安擦了擦汗,问他:“疼得厉害么?” “不疼了,就是有点麻,感觉整个下半身都不是我的了。”林安趴在床上,小脸苍白,一只手紧紧抓着晏陵的衣袖,嘟囔道,“师尊,那止疼的丹药真灵啊。” 晏陵心疼难忍。他仅仅只是疗伤去了,不过一眼没看住林安,竟就出了这样的事。 头一回迷 茫起来,暗暗想着,自己千方百计地把小蛟弄来剑宗,养在身边当徒弟,到底是对是错? “你怨不怨为师?” 他轻声问。 林安摇头:“师尊对我好,我知道。” 莫说是剑宗了,只怕这个世间,就只有晏陵对他好。 经历了此事,林安不想再待在剑宗了,天大地大,难道就没有他安身立命之所?何必留在此地,看人冷嘲热讽。他抿了抿唇,小声询问:“师尊,等我伤好了,可不可以放我离开?” “你想去何处?回魔界么?”晏陵攥紧拳头,声音都有点颤。 林安没察觉到师尊的不对劲儿,自顾自地道:“可能会回魔界看看,但我想啊,修炼也不一定要待在山上修,我也可以边游历,边修行,说不准见的多了,听的多了,对修行也有所助力。” 顿了顿,他抬眸望向晏陵,“师尊,你会答应徒儿吗?” 晏陵:“待你伤好,为师随你一道下山游历。” “师尊,我,我想一个人去游历。”林安抿了抿唇,觉得晏陵是正道仙君,而自己终究脱不掉魔尊之子的皮。 自古正邪不两立,他待在师尊身边,只会给师尊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他并不想给任何人添麻烦。 “我现在不管怎么说,也是入魔期的高手了,等闲之辈,并不是我的对手。我也会画传送符了,打不过我知道跑的。我不是小孩子了,出门在外可以照顾好自己。” 林安抓得更紧了,心里确实有些不舍,可人总要学会成长。修真界本来就是以实力为尊的。 师尊能护他一时,却护不了他一世。只有他自身强大了,才能保护好自己,以及在意的人。 如此,晏陵又该如何拒绝?纵是再能言善辩,此刻也说不出什么来。 片刻后,晏陵才暗暗叹了口气,轻声道:“好,为师答应你,等你伤好,就放你下山游历。你游历一年两年也好,三年五年也罢,只要你想回来,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 林安心说,有师尊在的流雪峰,才是他的家。 但不管怎么说,见师尊居然如此轻易就答应了,他还是很开心,顺势就张了张手臂,壮着胆子道:“师尊,可不可以抱抱我?” 晏陵微微伏身,伸臂将人抱了个满怀。 “师尊,可以不可以坐在师尊怀里?”林安又问。 “你身上有伤。” “没关系,别压到就行了。”林安主动爬到了晏陵怀里,伤处就悬在晏陵的腿|间,后腰和背都被晏陵托着,防止他掉下去。 “师尊,纵是我离开了剑宗,我也会时时想念师尊的。”林安两手环住他的脖子,把脸埋在师尊颈窝上,闻着师尊身上好闻的味道,十分安心,他说,“师尊,切记,一定要提防师兄们,还有师伯,寻常不要外出,少换女装,闭关修炼时,一定记得把洞口堵死,留一丝神识在外,观察周围动静。” “还有,睡觉时,也一定要关好门窗,沐浴更衣时 , 记得设结界。不要对徒儿们太好, 也不要对他们太坏。” “最好,最好以后别穿白衣服了,换成黑色的。身上也别熏好闻的香了,熏一些带点苦味的。胡子也别剃太干净,稍微邋遢一点,有汗味最好……” 林安事无巨细地叮嘱,生怕自己离开后,师尊会遭遇不测,再被其他男人祸害了去。 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在外混出个人样来,努力提升修为,才能保护师尊。 若是和师尊有缘分,将来或许可以再续前缘。 晏陵有些哭笑不得,是什么生离死别么? 只当是林安今日被吓坏了,越发心疼,同时也暗生怒意,若不杀了李如月,实在难解心头之恨! “……师尊,你也要常常想我,千万别忘了我啊。”林安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鼻尖也涩涩的。 身上的伤不算重,有灵丹妙药滋养着,最多三天,就能活蹦乱跳了。 他这次非离开不可,憋屈日子一点不能过。但在此之前,他想好好珍惜最后和师尊相处的时间。 “好,想你,不会忘。”晏陵柔声道,“快睡吧。” “可是睡不着啊,师尊,要不然,要不然师尊唱歌哄我睡吧?”林安提议。 晏陵道:“我不会。” “哼几声也行。” 哼也不会,晏陵:“我抚琴给你听?” 可抚琴的话,就不能抱抱了。 林安更用力抱住师尊的脖子,连连摇头。很快又有了新主意。 “师尊,换个女装给我看看吧?”为了让此事变得合理,林安哭哭啼啼地道,“我,我想母亲了,想要母亲抱抱……师尊可不可以换身女装,假扮我母亲抱抱我?行吗?” “……” “行不行?师尊,我真的好想要母亲抱抱,师尊!” “行。” 晏陵答应了,松开他,要去拿裙子,哪知林安还是不松手,说什么也要一起去,还要亲自挑。 晏陵乐意娇纵他,就抱着他去挑裙子。 林安是哪一套都喜欢,挑来挑去,都挑花了眼,最终挑了一套最华丽的——主要是衣料少,穿起来露肚子露胳膊的,还有成套的臂钏,金光灿灿的海棠花,还有流苏坠子,漂亮极了。 “确定这套了么?”晏陵问。 林安点头:“就要这套!” 想了想,他得寸进尺起来,又道:“师尊,发型也要换,换那种,嗯……就是特别仙,特别美的发髻!” “飞天髻?” “对!就是飞天髻!”林安大力点头,“有没有琵琶?师尊,反弹琵琶你会吗?” 晏陵不会反弹琵琶。 林安就说:“不会也没关系,有没有琵琶,才最关键!” 晏陵为了逗他开心,就去寻了琵琶来,衣服一换,臂钏一戴,飞天髻一束,再抱个琵琶,立马就有了敦煌飞天的感觉。 “师尊!”林安屁股不疼了,兴 冲冲地攥着毛笔,蘸了点朱砂,往晏陵眉心点去,瞬间就有了玉面菩萨之感,他眼里瞬间迸出了惊艳,感慨起来,“师尊,若是庙中菩萨生成师尊这般模样,我定日日都去拜。” “” ?想看萝樱写的《清冷师尊的错误打开方式》第 45 章 师尊换女装哄徒弟开心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晏陵没有半点责备之意,唇边还带了点浅笑。臂钏上的流苏过长,微微一抬手,就在烛火下,闪烁着耀眼的光彩。 面容也柔和了许多,越发显得悲天悯人,富有神性。 林安看痴了,小孩子一样,一头扎进师尊怀里,脑袋左右乱扭,像是在撒娇。 为了不让师尊怀疑他是觊觎师尊的美貌,他还故意喊了几声母亲。 晏陵温柔地抚摸他的头,也不责怪。 气氛暧昧,林安心尖酥麻,俗话说得好,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精神。 如此美人在前,只要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都会忍不住的。 更何况,林安之前在幻境里,被喂叼了嘴,一日不行事,就想得慌。 想着以后离开剑宗,不知何时再见,林安大概也不会再找其他男人了,虽然身后还是麻的,顶个又红又肿的大桃子,居然还想行事,委实不知廉耻了些。 可是林安就是想要。 伸手就去抓臂钏,尾巴都不知何时冒了出来,卷在了师尊的腰上,一圈圈地收拢。 晏陵微笑,岂会不知这是何意? 但他又故作不知,还摸了摸尾巴,看着小蛟舒服的样子,觉得十分好笑。 顶个大烂桃子,还不安生些么? “师尊,我……我想……”林安情不自禁,踮起脚尖,直勾勾地盯着师尊艳红的唇瓣,顿时口干舌燥起来。 “嗯?”晏陵轻声,“想什么?” “想,想……想母亲了。”林安干巴巴地道,“对,是想母亲了。” 他嘴上说想母亲,实际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晏陵。 晏陵道:“那今夜,你可以把为师当成母亲。” 林安心道,那是万万不能的。 自己就算再淫|荡,再不廉耻,也知何为伦理道德,怎么能边把师尊当作母亲,边暗地里觊觎师尊的美色? 可他今夜确实想和师尊亲近,迫切想要深入交流一番。但有贼心,没贼胆。 片刻后,林安咽了咽口水,道:“师尊,凡间有句话,叫作一醉解千愁。” “凡间也有句话,年少不知愁知味。”晏陵微微一笑,曲指轻轻点了点少年的额头,语气颇有几分大人对小孩子的宠溺,“你哪里就要喝酒解愁了?” “可是,可是……”若是不把师尊灌醉,那林安又怎么敢对师尊不敬? 非得趁师尊意|乱|情|迷才好。 “当真想喝酒?”晏陵也不拿门规来约束他,只说,“喝酒伤身。” “少喝点没事的。”林安有点心虚地眼神飘忽躲闪,还故作镇定地道,“我,我就是想喝,行,行吗,师尊?”他怕晏陵不答应,还伸出一只小爪子,揪着师尊 的衣袖,轻轻荡了荡。 晏陵又有何不明白的呢? 但山上不准饮酒,这个时辰若是出去买,也要费点时间,更何况,他身上所穿,还是女装。 罢了,就如了徒儿之意,又能如何? “那你且在此等等,为师去去便来。”晏陵起身,作势要走。 林安赶紧阻拦:“师尊,一起去行不行?”说着,还上手抱住了晏陵的手臂,仰头瞧人,眼神明亮还干净,稚气得像个孩子。 晏陵是半点都拒绝不了,索性为林安穿好衣服,带着他瞬息间,便消失在了原地。 二人来到距离剑宗最近的小镇,趁着酒馆还没打烊,林安赶紧让店家打壶最好喝的酒,哪知店家一看见晏陵,立马神情大变,忙跪下磕头,拜道:“月神娘娘下凡了!” 并错把林安当成月神娘娘座下的仙童。 林安厚着脸皮问:“那月神娘娘下凡来你这买酒,能便宜点吗?” 店家道:“小店酒水粗劣,若月神娘娘不嫌弃,尽管拿去便是了!” 晏陵有点无奈,将一锭金子,放在了桌上,轻声道:“去沽酒来。” 趁着晏陵对着店里悬挂的一张老虎皮感兴趣时,林安悄悄跟了过去,同店家道:“你家的酒水烈不烈?” “自家酿的梅子酒,不怎么烈。”店家回道。 林安:“那你不许再掺水了。” 店家看了林安几眼,然后就去沽酒。 林安又小声问:“你们这,卖不卖春|药啊?” 吓得店家手一哆嗦,酒勺子差点掉地上,震惊道:“公子,我们这可是正经……唔!” “唔,小点声!”林安赶紧捂住他的嘴,又紧张地往外望去,见师尊并未看过来,这才暗暗松了口气,低声道,“我又不是拿来干坏事的,这出门在外的,我不得有备无患?” 然后,慢慢松开了店家的嘴。 店家才一能说话,就突然转身往外冲,边冲边大喊:“月神娘娘……唔!” 吓得林安一下将人扑倒在地,双手死死捂住对方的嘴。 外面便传来晏陵的声音:“发生了何事?” “没事,没事,这店里有老鼠,师尊您千万别过来,可太吓人了!”林安忙道,一记手刀,将人劈晕了。 这才抱着酒壶,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 晏陵眼尾的余光,慢慢转了回来,拉着林安的手腕,便将人带回仙山。 回去之后,林安就往两个碗里倒满了酒,喝之前,他还问晏陵:“师尊,你酒量如何?” 晏陵:“我甚少饮酒,饮酒一般。” 想了想,林安又把其中一碗酒倒回去一大半,然后把倒满的那碗,推给了晏陵,还言之凿凿地道:“我有伤在身,不宜饮酒,但又实在想喝,师尊陪我喝些罢?” 晏陵岂会不明白他那点小心思? 但也并未拆穿,端起碗来,轻轻抿了一口,就故作姿态地咳嗽起来, 俨然一副不会饮酒的样子。 林安见状,心头一喜,忙劝道:“弟子敬师尊一杯,先干为敬!” 一仰头,就喝光了自己碗里的酒。 这古代的酒就是不一样,小店里自家酿的,也没什么度数,喝着滋味甘甜,倒也不辣,隐隐还有点梅子味。 想不到师尊酒量奇差无比,连这点都不能喝。 果不其然,晏陵很快就醉了,面色酡红,单手托着头,林安唤了几声师尊,也迟迟未应。 轻推了师尊一下,竟还倒了下去。 林安手疾眼快,赶紧抱住师尊,轻声唤:“师尊,您可是醉了?” “嗯……没醉。”晏陵发出一声呢喃,可面色绯红,身子绵软无力,分明就是醉得厉害。 林安深呼口气,壮着胆子,凑过去亲师尊的唇。 并做好了,会被师尊推开的准备。 哪知师尊并没有推开他,好似半点反抗之力也没了。林安搂着他的腰,顺势就倒在了桌子上,笔墨纸砚扫落在地,砚台都打翻了,空气中满是淡淡的苦涩墨香。 更是鬼迷心窍一般,抓着晏陵的手,摸索着十指相扣,再压在桌面上,另一只手捧着师尊的头。 一脚直接踩在椅子上,狂野还霸道,热情又主动。 那臂钏上的流苏,垂落下来,透过半掩的窗户,月色流泻,像是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华光,微微摇曳,发出清脆的响声。殿外树影婆娑,落在地上的残影,盘缠纠错,似融为一体了。 晏陵曲指一弹,那案上的烛火,噗嗤一声就灭了,殿里很快就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那色胆包天,胆敢以下犯上,压在师尊身上的小小孽徒,狠狠怔了一下,起身时,唇瓣还沾了点晶莹的水色,绯红又诱|人。 没一会儿,林安也晕头转向,眼冒金星,抱着师尊又亲又啃了片刻,就再也支撑不住地倒了下去。 待晏陵将他的脸扶正时,这孩子已然醉得不省人事了,小脸通红无比。 “想要什么,直言便是。何必如此拐弯抹角?”晏陵微微一笑,拇指指腹,轻轻摩挲着少年艳红的唇,低声喃喃,“去酒馆里买|春|药,你是怎么想的?” ——真是不知羞耻的小蛟。 今夜之后,怕是会坏掉罢。! 第 46 章 安安连夜逃下仙山 林安做贼心虚,天色微微亮时,就逃也般地窜下了流雪峰。 踏着茫茫夜色,一头往山门口冲去。 昨夜太过荒唐! 店家口口声声说,自家酿的酒,不怎么烈,可分明就很烈,比二锅头厉害太多了! 林安都记不太清,昨晚具体发生了什么,只依稀记得,师尊一杯倒,醉得一塌糊涂,然后自己酒壮怂人胆,趁机把师尊压到了桌子上,这样那样一番,然后就………意识全无! 再度醒来时,就已经是赤|赤|条条两个人,大被同眠了! 师尊一夜都没出去,似受了好一番磋磨,身上到处都是龙爪留下来的血痕,一道一道的,触目惊心! 严重的地方,还在往外渗血! 不仅如此,肩胛,手臂,甚至是腹部,都留有许多齿痕,像蛇咬的,一个洞一个洞的,颜色青紫。 师尊宿醉未醒,面色都有些苍白,昨夜穿的那身衣服,落了满地,那臂钏也不翼而飞。林安下床时才发现,竟套在了自己的脚踝上! 他无比震惊! 原来,自己的酒量如此之差? 酒品也如此之差? 昨晚到底发生了何事,竟把渡劫期的师尊,堂堂剑宗的仙君,折磨成了此番形容? 林安还特意凑近,发现师尊眼底都染上了一层青灰,可见,昨夜彻夜未眠,约莫快天亮了,才堪堪睡去。 彻夜未眠! 天呐! 林安咬着手,震惊到无以复加,自己喝醉之后,竟如此禽|兽不如的? 他有尝试着,为师尊清理,但看着师尊满身的狼藉,最终还是赶紧套上衣服,撒腿就跑。 再不跑的话,林安真担心师尊一觉醒来,就提剑劈死他这个孽徒! 直到跑下流雪峰,他才恍惚想起,忘记消除师尊的记忆了。 但消不消除,已经不重要了。 师尊纵然再不通情|事,可若是醒来后,发现自己满身伤痕,还能发觉不出端倪? 林安一边懊恼不已,一边脚底抹油开溜。 忽见夜色朦胧间,山脚下的青石台阶上,有一团黑影,吓了他一跳,立马往草丛里一躲。定睛一瞧,才发现原来是二师兄! 却见二师兄跟木头桩子一样,直挺挺地跪着,约莫跪了一夜,头发上还沾了点露水。 林安心里鄙夷不屑,暗道,这个大沙雕,跪在这里有什么用? 要跪就跪师尊的面前去,否则,师尊又没有千里眼,哪里知晓? 但转念一想,山中弟子寻常是不得踏足流雪峰的,哪怕是晏陵的亲传弟子也不行。 独独林安是个例外。 林安懒得搭理叶阳君,悄悄地绕开他,便往山门口行去,那山门口有弟子把守,见状,便阻拦了林安的去路。呵问他这个时辰,为何如此行迹鬼祟。 “自是师尊吩咐我下山!”林安将三忘拿了出来,满 脸肃然, “此物, 你们认得吧?” 二人见状,对视一眼,然后其中一人拱手,询问道:“不知,林师兄此刻下山,所为何事?宗主可曾知晓?” “想知道的话,不如亲口去问我师尊。”林安故意冷下脸来。 那二人约莫也知晓晏陵的脾气,更知他对林安颇为偏宠,也不敢再阻拦,放了林安离去。 林安压根不敢耽搁,一口气就窜下了山,他还不太会御剑,但好在师尊之前教过他日行千里符,两张黄符啪啪贴腿上,瞬间就消失在了原地。 与此同时,流雪峰上,一袭白衣的仙君,正站在最高处,俯瞰山门。眼睁睁地看着小徒儿,逃也般地离开了剑宗,很快就消失在了滚滚红尘中。 “就这般迫不及待地离开为师么?” 居然连声招呼也不打。 晏陵把玩着腰间悬挂的明珠,修长的指尖,还残留着小蛟的气味,昨夜,他可是足足用了四根手指,小蛟哭得极惨极惨,但又抓着他的腕,似求他怜惜,也似求他不要留情。 无妨。只要林安开心便好。 林安还不知道,所谓情劫,就是与之共度情劫之人,哪怕相距天涯海角,也会在宿命的牵引下牢牢黏在一起。 逃不掉的。 晏陵抬手一翻,掌心赫然浮现出一枚通体银白的戒指,此为纳戒,可以存储一些死物。比乾坤袋的容量大了数倍不止,也更为名贵,在修真界极为稀少。 纵然是在剑宗之中,也只有区区几枚。 划破指尖,鲜血滴入,赫然一条绯红泣血的小鱼,浮于纳戒表面。 一挥手,纳戒便消失了。 与此同时,林安突然觉得右手无名指,有些异样,抬手一瞧,瞬间怔住。 他的右手无名指上,竟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戒指,外观十分素雅,原本有些大,但似有生命般,很快就完全贴合他的手指缩小了。 一条绯红的小鱼,浮于表面,似活着一般,在戒指上游动摆尾。 奇怪,哪里来的戒指? 而且,这是巧合,还是什么? 居然刚好戴在他的右手无名指上! 林安试图把戒指摘下来细瞧,却无论如何也取不下来,索性作罢。定是师尊赠他的。 除了师尊之外,他想不到第二个人。 天亮之后,林安来到了一间神庙。见里面无人,便进去稍作休息。 估摸着,这会儿师尊已经发现他逃下仙山了,临走前太急,也没来得及给师尊留下只言片语。 不知师尊可会派人抓他回去。 不过,林安觉得应该不会的。 毕竟师尊已经答应他,放他离开了。 但也说不准,没准师尊醒来后发现,自己居然被座下孽徒灌醉后欺辱了,一气之下,派人抓他回去问罪呢。 可既然要问罪,应该也不会刻意送他一枚戒指吧。 师尊到底知不知道,右手无名指的戒指, 究竟意味着什么? 林安心里乱糟糟的, ?_[(, 当场吓了一跳,竟见高台上供奉的神像,竟与晏陵昨夜所穿华服,一模一样! 束的也是飞天髻,陶身颜色艳丽,栩栩如生,骤然一看,像是个活人。 怪不得那店家见了晏陵便拜,原来月神娘娘当真是这么一副装扮。 林安肚子饿,见神像前放了许多贡品。他抿了抿唇,对着神像拜了拜,双手合十,恭恭敬敬:“月神娘娘在上,可否赏些贡品给我吃?若是您同意,就别吭声,若是不同意,就出声制止。” 然后,他就尝试着,去抓了一块点心。见神像没什么反应,便大口吃了起来。 吃一块又吃不饱,也不能光逮一盘吃,他就每盘都吃了些,浑然不知,那彩陶神像,面色慈悲,望着台下的少年,浅浅一笑。 一束灵光打在其中一块点心上,正好被林安抓来吃了。 “多谢月神娘娘赐饭。”林安吃饱后,一抹嘴,又恭恭敬敬地拜道,“我这便要离开了,有缘再见。” 哪知正待要走,肚子居然剧痛无比。 站都站不稳,没一会儿就疼得满头大汗,肚子也肉眼可见地鼓了起来。 林安大惊失色,眼睁睁地看着腰带被震断,露出了宛如怀胎五月的妇人一般,白|花花的大肚皮! 吓得他一度怀疑是做了噩梦。 可梦中又如何会疼? “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嘴馋!我错了!”少年赶紧捂着肚子,像神像求饶,“我赔,我赔给您!啊!!!”他的肚子越来越大,大到最后只能躺在地上。 心惊肉跳地想,这糕点难道是子母河的水揉的面? 吃了就会大肚子? 照目前这个情况来看,少说也是双胞胎! “不,不要!我,我不能生下这个来历不明的孩子!”林安双手捧着雪白圆润的大肚子,惊悚地道,“我还是个孩子啊!” 那月神娘娘像,竟活过来一般,对着他微微一笑,曲指一簇灵光袭来,林安就昏了过去。 眼前骤然一亮,晏陵徒手撕开空间,现身月神庙,先是蹲下,查探小徒儿一番,见他无事,这才松了口气。他望了一眼月神娘娘。 月神娘娘冲着他微微一笑,而后,又依附于神像之中。 晏陵随后伸手贴在了林安的肚皮之上,注入灵力,片刻后,怀胎五月般的肚子,总算恢复原貌了。 “纳戒之中,便有食物,你竟连纳戒也不会用么?”晏陵为此感到发愁。 他之前就觉得林安有点笨笨的,没想到居然连纳戒也不会用。 暗暗叹了口气,晏陵将人半抱在怀,忽然神色一凛,一挥手,剑从袖中飞掠而去。 “别杀我,别杀我!我是来报恩的!”从角落里传来了清脆的声音,一个圆球骨碌碌地滚了出来,忙跪地求饶,“仙君饶命!我,我是来报恩的!” 晏陵收回命剑,望着眼前这只鲮鲤,想起了, 之前在不周山时,曾经见过,当时天塌地陷,鲮鲤滚落深坑,竟没死,还找了过来。 能活着逃出不周山,定是有一定修为的。 晏陵问:“你多大了?” “回仙君,已经一百岁了,此前一直在不周山修行,受太阳烛照百般欺压,那日山塌,重石砸落,险些身死,幸好被恩公救下!”鲮鲤恭恭敬敬地道。 既然一百岁了,活得久,又是妖,懂得自然不少。 自家徒儿年幼,性格单纯,虽然现如今已至入魔期,但不代表着,就已经天下无敌了。 就像方才,月神娘娘显灵,一块糕点,就让小徒儿腹大如鼓。幸好是月神娘娘,若是触犯了其他神明,怕是要受到灾殃。 既然小徒儿想离开师门,要自由,那么,晏陵就给他这个自由。 但又无法放心徒儿一个人在外游历,身边跟一个灵宠,自是很好。 晏陵道:“你若当真想要报恩,不如,与我这徒儿结契。” 鲮鲤忙抬头,惊问:“真的可以吗,仙君?” 见晏陵点头了,鲮鲤又拜道:“多谢仙君成全!小妖日后,定全心全意保护小主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晏陵:“可会化作人形么?” “会的,仙君!”鲮鲤摇身一变,竟变成了翩翩美少年,生得清秀可爱,唇红齿白,穿着一身墨绿色长衫,衣服上还有红色鳞片,看起来不过八、九岁,稚气得很。 晏陵看着他这副模样,当即就蹙眉,道:“不可。”蛟性本淫,此乃天性。 此等清俊美少年,万万不可在小蛟面前晃荡。 一挥手,就在鲮鲤身上下了障眼法。 林安是被一阵哭声惊醒的,醒来时就发现,自己躺在神庙的地上。 肚子已经不鼓了,衣服也穿好了。 有个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怪叔叔,正跪坐在一旁哭泣。 林安霍然坐起身,惊道:“你是谁?” 怪叔叔一开口,声音清脆中带点绵音,他道:“我就是在不周山,被恩公所救的鲮鲤啊,你可还记得?” 鲮鲤?哦,想起来了。 “原来是你啊。” 想不到那么可爱的小鲮鲤,居然是个怪叔叔,说话还唧唧歪歪的。 “方才人家喊了恩公好久,恩公都不醒,可吓死我了呢。” “你你你给我好好说话!”林安被吓出了一身白毛汗,赶紧揉了揉胳膊,正要起身,那怪叔叔居然伸手搀扶。他赶紧躲开了,正色道,“你寻我可是有事?” “我是来报恩的。”鲮鲤扭捏起来,“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所以我想……” “不,你不想!”林安赶紧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你就全当没这回事,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哪来的,就回哪里去吧!” “可是……”鲮鲤委屈巴巴地道,“我已经跟恩公结契了,现在是恩公的灵宠了,按照契约,不能离开恩公百丈之外。” “什么?!”林安震惊, 捂住胸口, “你,你趁我昏迷,对我做了什么?!” “结契啊。”是在仙君眼皮子底下结的。鲮鲤道:“以后,你就是我的小主人了,喊我小鲤就行了。” 林安简直毛骨悚然! 试问一下,醒来后,一个满脸横肉,胡子拉碴,身高八尺,无比强壮,还是个黑皮中年叔叔,一脸娇羞地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任何人都会感到惊悚的! “可我没答应结契啊!”林安抓着头发,吼叫,“快解开!” “若是解契,那就只能,只能杀死我。”怪叔叔少女般跌坐在地,抹着眼泪,哽咽,“小主人,你真的忍心杀死我这么可爱的小鲮鲤吗?” “滚啊!” 吓得林安一脚把人踹倒,啪啪两张日行千里符贴在腿上。 太可怕了,他居然在修真界遇见了人妖,人妖!!! 一口气就跑了几十里,林安扶着树干,左右环顾,当他以为自己甩掉了那个人妖时,一张肥油的大脸,蓦然掉了下来。 “小主人,你是在找我吗?” “滚开!”吓得林安一拳头砸了过去,撒腿又跑。 这回他挖了个坑,化作黑蛟,蜷缩进去,就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 却见那人妖阴魂不散,竟然趴在地上,冲他挥了挥手,笑得满脸猥|琐:“小主人,抓到你咯!” “啊!!!!”林安叫得无比凄惨,轰隆一声,破开土坑,甩着尾巴逃之夭夭。 一直到了天色黑透,才敢去路边的客栈歇歇脚。林安有气无力地喊:“来,来碗面!” “我也要吃!”那个人妖凭空出现,坐在林安对面,两手托腮,一脸娇羞地道,“要大份的,加肉加蛋!” 林安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但他真的跑不动了,索性开门见山道:“大兄弟,你到底怎么样才肯放过我?” “可是小主人,我已经和你结契了,就是你的灵宠了。”鲮鲤眨了眨眼睛,“生是你的,死也是你的。” 林安面色一沉,一巴掌拍桌上,道:“就是赖定我了,是吧?我告诉你,我已经,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鲮鲤:“哦。” “你不信?”林安撸起衣袖,“我和他有了肌肤之亲!” 鲮鲤道:“那我可以做小。” 林安惊得瞪大眼睛,见他油盐不进,索性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我已经有了!” 正巧店小二端了两碗面上来。店小二:“……” 林安清咳几声,坐下,他道:“已经,已经有了一层肥肉,最近吃胖了。” 店小二恍然大悟,道了句:“二位客官,面来了,小心烫啊!” 林安也确实饿了,拿起筷子就埋头吃面,忽觉头顶一黑,忙拿起筷子做出防御姿势。 “小主人,这个给你吃。”鲮鲤用筷子戳了一颗鸡蛋,作势放林安碗里。 林安哼了一声,端着碗,背过 身子吃。吃完后,趁那个人妖还在吸溜面条,就凑到店小二面前道:“我去那边方便一下,面钱我叔叔给。” “⒖[(” “是我叔叔,我也知道他长相磕碜,像个杀猪的,但他心眼好。”林安随口说道。趁人妖蹲在板凳上,用舌头舔掉在桌面上的面条。 赶紧脚底抹油开溜了。 一直跑出去很远,他才停下,天色也黑了。 因为没有钱,不好住店,林安打算找棵大树先凑合一晚。才翻身躺上去,就见有两个人影走来。 “真他娘的晦气,什么狗玩意儿!那妖子分明是我先瞧上的,竟被那泼皮无赖抢了去!” “姓王的不就仗着他妹妹给咱们少主当小妾?真以为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对外还摆谱,说是咱们少主的小舅子,我呸!”又一人骂道,“什么东西!” “不过我说啊,那妖子还真是娇娇滴滴,骚得很,还有点修为,若是挖了妖丹出来,可是大补……真他妈便宜姓王的了!” 一直等二人走远了些,林安还有些发愣。 妖子?娇娇滴滴,骚得很?有些修为,还大补! 这,这说的该不会是鲮鲤吧?毕竟鲮鲤浑身都是宝,身上哪怕是甲,都能入药。 之前在不周山修行,如今又化作了人形,定是有些修为的。 听那两人的谈话,鲮鲤竟被一个姓王的人给抓了?还要生剖妖丹? 林安顿时睡意全无,实在过不了良心那关,悄悄尾随那二人,一直来到了一家客栈门口。 大堂里坐着好些人,皆穿一袭墨色宗袍,看样子是哪个宗门的弟子。 林安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原文里哪个宗门的宗袍是墨色的,过了一遍之后,完全没想起来。 反而想起了一些很香艳的场面。 赶紧晃了晃脑袋,把黄色废料甩出去。 趁着无人注意,他一扭身就化作一条手指长的小蛟,偷偷潜入客栈。 “你俩去哪儿了,怎么现在才回来?还不滚去烧水!”一个修士破口大骂,又冲底下众人道,“今晚王师兄要宠幸那只妖子,一会儿动静怕是大了些,大家全当没听见!” 立马就响起一片嬉笑声。 林安大吃一惊,心说,这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啊,想不到那个姓王的,居然要和人妖…… 但无论如何,先上楼瞧瞧。 万一鲮鲤是被逼的,他也好出手搭救。 才一游到二楼,就听一道响亮的耳光声,随即就是男人的破口大骂:“小贱人!别给脸不要!我瞧上你,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要不是看你有几分姿色,我稀罕碰你?待我玩腻了你,下边还有一群男人,保管让你有命进来,没命出去!” 隐隐还有细微的哭声,闷闷的,好似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嘴 。 林安愣住。 有点姿色,那铁定就不是鲮鲤了。 但既然被林安撞见了,就万万没有坐视不理的道理。 立马游了过去,趁着四下无人,扒拉在窗口,往里偷觑。就见一个光着膀子,身材精瘦的男人,正大马金刀坐在桌前,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时不时冲身后咒骂几句,内容不堪入耳。 床帘垂下,看不清楚,只依稀露出一条毛茸茸的尾巴,瞧着有点像狐狸,但不确定。 “嚎什么嚎?再嚎打烂你的嘴!一会儿有你嚎的!操——” 男人起身,不知从哪儿取出一颗丹药来,先是放在酒水里,融化了,才仰头喝下。 林安小声嘟囔:“该不会是什么壮阳的药罢?” “是增阳丹,吃了能一夜七次,金|枪|不倒。”黑暗角落里,蓦然传来了一声。 吓了林安一跳,一下就从窗台跌了下来。 却被一双手捧住了。 “小主人,小心啊。”黑暗中,鲮鲤压低声道。 林安赶紧从他掌心跳了下去,瞬间变回了人。同样低声道:“你怎么在这?” “你在这,所以我就找来了啊。”鲮鲤有些委屈,“小主人,我以后吃面再也不加蛋和肉片了,只吃面,哦不不不,我喝小主人吃剩的面汤就行了,不要再赶我走了,行不行?” 林安:“……”算了,怎么可以以貌取人呢? 忽听屋内传来一声惨叫:“不许碰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可是魔界小殿下的侍妾,你敢动我,小殿下一定会杀了你的!” 林安怔住。 等等,声音好熟悉。 “哈哈哈,还什么魔界小殿下!夜弦现如今自身难保了,哪里还管得了侍妾的死活?”姓王的猖狂大笑,“我倒是要尝尝魔尊之子的侍妾,究竟是什么滋味!” 随即就传来了衣衫碎裂的声音,以及一声惨叫。 林安再也听不下去了,飞快同鲮鲤道:“你挡住楼下那些人,我去救屋里的!” 鲮鲤点点头。 “把脸挡住!”林安撕了一片衣摆,蒙住了脸。 “好!”鲮鲤有样学样,撕了林安的衣服。 林安:“……” 嘭的一声,林安一脚把房门踹开。 “操!你谁啊,竟敢坏大爷的好事,哎呦!” 因为怕被认出法器,也怕留下证据,遂没敢用三忘。林安一脚将人踹倒在地,冷冷道:“自然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英雄好汉!” “你的狗命到头了!”! 第 47 章 魔尊曾经造的孽 林安看了一眼床上的人,这才发现,居然是狐狸。 小狐狸此刻衣不|蔽|体,被绳索束缚,还被人贴了黄符镇压妖力,身上,脸上,新伤旧伤叠在一起,好不可怜。 最醒目的,则是胸口一个碗口大的“淫”字,一看就知道是被人用烧红的烙铁,活活烫上去的。 有一段时间了,伤口结疤,都发黑了。 “小……”狐狸一眼就认出了林安,瞬间睁大泪眼,可随即想到什么,赶紧把嘴闭上了。 林安暗道,真是聪明的狐狸。 “我饶不了你!”姓王的一抹嘴边血,抽出长剑,对着林安横劈而来。 看似速度奇快,可落在林安眼中,却是极慢极慢,宛如定格一般。林安不过用两根手指,轻轻一推,锵的一声,长剑就脱手飞了出去。 林安接过。 “你,你到底是何人!”怎么有如此高的修为! 林安懒得理他,身为入魔期,一眼就看得出来对方不过是区区筑基,还是初级筑基,差得很。 无论如何,违背别人意愿,强迫发生关系,就应该受到严厉处罚! 遂毫不留情,一剑甩了过去,不偏不倚,正落在男人的人中,又发出一声极惨的叫声,倒地不起。 林安扯下黄符,挣断绳索,轻声道:“别怕,你得救了。” “殿,殿下!”狐狸哽咽不止,但也知道现在不是哭诉的时候,得赶紧离开是非之地。遂起身道,“先离开这里!” 林安点点头,命他变回原身,而后把狐狸团起来,往怀里一揣。冲出房门时,楼下大堂已经倒了一片人。 “……”他大惊,“全死了?!” “我不能杀人的!” 鲮鲤挡了脸,但没有完全挡。一块布条绑在鼻子和嘴之间。正在偷东西吃,用衣服兜了一堆苹果,嘴里还叼一个,含糊不清地道:“可以,可以走了吗?” 林安:“……” 三人前脚刚离开客栈,后脚那姓王的就从房里爬了出来,浑身血淋淋的,面容狰狞,咬牙切齿:“他竟是魔尊之子!怪不得了!” “好你个魔尊之子,竟敢断我传宗接代的宝贝,我让你血债血偿!” 从身后拿出一个传讯烟火,用嘴咬掉绳子,轰的一声,就窜上天际。 却在爆开之前,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困住,噗的一声,碎成了齑粉。 “谁?!到底是谁?出来!”男人惊恐万分,挣扎着往楼下爬。 下一瞬,便从屋里飞出一个板凳,当场砸碎了头骨,彻底没了气息,死鱼一样烂在楼梯口。 一袭白影蓦然浮现在半空之中,晏陵摇了摇头,轻声叹息。 小徒儿太过良善了,还是需要多加历练才行。 至于楼下大堂那些人,怕是已经瞧见了鲮鲤的模样,纵然没见到模样,有的修士天生耳力过人。 若是记住了林安的声音,日后也 麻烦。 晏陵一挥衣袖, 便收走了他们今夜的记忆。 待远远逃出了客栈, 狐狸才化回人形,噗通一声,跪在林安面前,哭诉道:“殿下!求您救救柔柔,救救大家罢!” “别哭,有什么话,好好说。”林安让他起来说话,他也不肯,跪着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了。 原来,魔尊死后,魔界群龙无首,被仙门百家联手封印在了魔界之中,不许任何魔人再出来祸害人间。 这本来也无妨,至多就是失去了自由。 各门各派生怕魔界卷土重来,都留下了一部分弟子,在魔界看守。 还建立了瞭望台,这也无可厚非,毕竟修真界各地都会有各门各派建立的瞭望台,为的就是划分地界,抵御外敌,若是有邪魔作祟,点燃狼烟,立马就会有门中修士前去料理。 可坏就坏在,有些宗门本就同魔界有过节,趁此机会,在魔界之中,肆意报复,各种欺压魔界的普通魔人。 其中要属天道宗最是蛮横。 狐狸哭得很惨,爪子抹泪道:“天道宗的那群人,太坏了!尤其是什么少主,格外坏,以虐杀魔人为乐。连几岁的小魔童都不放过!” 林安听到这里,心里一咯噔,惊问:“天道宗?你确定是天道宗?” 狐狸肯定点头:“就是他们!” 林安暗道坏了,这段剧情他想起来了! 在原文里,魔尊把凤凰折磨至死后,其实心里一直念着凤凰,虽然他并不肯承认。 但他往后确实找了许多凤凰的替身。 在没遇见晏陵前,就已经开始了。天道宗从前有一位惊才绝艳的少司命,就是其中一个。 他本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一家老小被邪祟活活吃了。当时年仅三岁,被路过的天道宗大司命所救,见他孤苦无依,实在可怜,便收为了义子。 从自己的姓,姓陆,取名为雪衣。 生得俊美不凡,面若好女,又极其温柔和善,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悲悯苍生的神性。而巧的是,凤凰高贵典雅,正是有此神性。 这个陆雪衣虽然出身寒微,但心地善良。修的是医道,天赋颇高,仅仅二十二岁,就已经是元婴期巅峰高手,距离化神期,只差一步之遥。 说是天子骄子,毫不为过。 当时晏陵尚且年幼,虽然天赋也高,但还未成名,纵是再俊美,终究还小。哪里比得上陆雪衣风姿绰约,绝代风华。 那时,人间正值天灾。洪水过后,便瘟疫四起,闹得民不聊生。 陆雪衣得知后,便向宗主和义父请命,自愿下山,为百姓们治病。 却不曾想,竟被那风流好色,又卑鄙无耻的魔尊强抢入魔界,还要纳其为妾! 他自是不肯,百般抗拒,宁死不从。魔尊一来二去,就失了耐心,不仅强迫了他,还将他活活作践死了。 死后,还把尸体丢回了天道宗,狠狠打了天道宗的脸! 但 当年的天道宗论实力,其实比剑宗差了不少,晏陵被抢时,剑宗都尚且束手无策,需要联手仙门百家一起讨伐魔尊,更何况是天道宗。 大司命身为陆雪衣的义父,一直以来,视他为亲子一般。 得知了他的死讯后,痛不欲生,抱着义子的尸骨,一夜白头。后来几次三番要求天道宗出面,讨伐魔界。 但天道宗的宗主认为,为了一个陆雪衣而得罪实力强悍的魔尊,乃至于和整个魔界为敌,并不明智。 那魔尊丧心病狂,完全能干得出血洗天道宗这种恶事。遂让大司命以大局为重,失去了一个陆雪衣,往后还会有雨衣,雷衣,只要他想收义子,何愁找不到。 林安看文时,还曾经感慨过,炮灰就是炮灰,哪怕长成陆雪衣那样,依旧是个炮灰。至多就是个绝美炮灰。 在这点上,剑宗上下比天道宗有血性多了。 可能也因为,陆雪衣在天道宗只是个少司命,上头还有大司命,长老们,以及宗主。 而晏陵就不同了。 晏陵对剑宗而言,不仅仅是一个仙君,当初他的老师父,也就是汝殷的父亲仙逝前,原是要将宗主之位,传给晏陵的。 但晏陵一心修道,断七情,灭六欲,只为飞升,对宗主之位毫无兴趣,这才让给了师兄卫枫。后来与师妹汝殷在剑宗并列其二,一仙君,一仙姑,地位极高。 师兄妹三人自小一起长大,情分非比寻常。晏陵修为高深,犹如剑宗的镇山神针。他若是出了事,剑宗可谓是元气大伤! 只能说,主角就是主角,多少是有光环的。 奈何大司命当时修为仅在化神期,并非魔尊的对手,纵然再气再恨,也无可奈何。 相比之下,魔尊后来对晏陵就好了许多——可能也是经验之谈,逼死弄死的美人多了,也就生出几分怜香惜玉来。 虽然也是强迫,但尚有几分耐心。 在原文里,关于陆雪衣的笔墨非常少,只有寥寥几句。 但林安记得清楚,陆雪衣其实一直以来,都暗恋自己的义父大司命,但碍于身份,始终没有说出口。 一直到死,大司命都不知道,原来自己的小义子,竟对自己有那种心思! 至于狐狸口中说的天道宗少主,名为顾西川,在原文里也没什么戏份。唯一一点高光,就是在魔尊死后,纵火烧了魔宫。 他与陆雪衣相差了十多岁,以师兄弟相称。从小就敬慕陆雪衣。 童言无忌时,还说长大后,要和陆师兄结为道侣。 因此,在得知魔尊杀了陆师兄后,就暗暗发誓,早晚有一日,要为师兄报仇血恨! 在文里也是个阴狠的疯批。 魔尊真他妈造孽! 陆雪衣死后,大司命就闭关修炼,以期有朝一日,可以炼到足以杀死魔尊的地步。直到魔尊跌入魔窟,大司命才总算为义子报仇雪恨了。 约莫三月之后,大司命就去了。人们都说,他是因为闭关 时,走火入魔,气血逆行而死。 本作者萝樱提醒您最全的《清冷师尊的错误打开方式》尽在[],域名[( 就很惨! 相比于大司命的惨死,顾西川还算好点,虽然文里没交代他的结局,但这家伙一直以来,也在找替身! 之前客栈那波人,就是天道宗的弟子。 如此一来,事情就非常巧合地串上了。 狐狸继续哭诉:“……他们强占了魔界,纵火烧了魔殿,还肆意奴役魔族人,动辄鞭打,逼迫魔族人在魔界挖金矿。上到白发苍苍的魔人,下到几岁的孩子,都不肯放过。模样标志些的,更惨,直接沦为炉鼎,以供他们修炼!” 林安听得火气都上来了,这帮人怎么好意思号称名门正派?和强盗土匪又有什么分别! “……自从殿下走后,柔柔就不吃不喝,每日翘首以盼,等着殿下回来。还为了能去找殿下,便偷偷溜出魔界,不幸被看守魔界的修士抓住,打得半死不说,还……还差点就被……”狐狸哭得一抽一抽的,满脸都是泪水,“他为了不受辱,就把脸划烂了。可那些人还是不肯放过他,每日都拿他取乐!扒了他的衣服,让他在烧红的火炭上跳舞。” “柔柔几度想死,但还想再见殿下一面,所以,一直苦苦煎熬着。”狐狸都快哭抽过去了,说话也断断续续的,“他,他可能真的快不行了。” 林安心里极其不是滋味,万万没想到自己离开后,魔界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 魔尊在世时,那些宗门畏惧他的力量,噤若寒蝉,忍气吞声。这下魔尊死了,倒是一个个都冒出来耀武扬威了! “就没有剑宗的弟子看守吗?”他攥紧拳头,“我在剑宗,竟毫不知情!”不,大师兄曾经向他提过一次柔柔,难道大师兄知晓? 可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师尊又可知晓? “有,但很少,我听人说,那几个剑宗的弟子,早就被天道宗收买了,私下经常一起喝酒。”狐狸继续哭诉,“柔柔为了保护殿下的行宫,不被那些人烧掉,就拼命阻拦,结果得罪了天道宗的少主,被拔了毒牙不说,还被吊了起来,不给吃喝!” “好惨啊。”鲮鲤连苹果都啃不下去了,义愤填膺道,“太过分了!” “更过分的,还在后面,那个少主还命人闯入魔陵,要把,把魔后的遗骸扒出来鞭尸。” “什么?!”林安霍然站起身来,火光之下,面色煞白无比,“他们竟敢……”怪不得,魔尊之子在梦中,一直跟他发疯。 原来如此! 凤凰何其无辜啊,死都死了,居然也不得安生! 死后还要为魔尊做的孽还债! “好在他们并不知道,魔后的遗骸被葬在哪座陵墓里。为了逼出遗骸下落,他们竟……竟……”话到此处,狐狸哭声更大了,“竟大开杀戒,杀了一波又一波魔人,血流成河了,但还是没有人肯说!” “殿下!”狐狸跪在林安面前,求道,“但早晚有一 天,会被他们找出魔后遗骸的!” “” 林安将他扶了起来,轻声道,“有我在,以后再也没人能欺负你们了。” “殿下,奴,奴从小就笨,修炼天赋极差,还血脉不纯,经常受其他狐狸欺负,如果不是殿下当年出手相救,把奴带到魔界,奴恐怕早就……”狐狸哽咽着道,“这些年,奴在魔界吃好穿好,殿下从来不打骂奴,奴一直对殿下心存感激。” 林安怔住。 暗道,像魔尊之子那种阴暗性格的人,竟也会救人? 若是凤凰还活着,想必魔尊之子也不会变得阴郁偏执,应该会承欢母亲膝下,也应该是个很好很好的孩子。 可恶! 都怪魔尊!要不是这个畜生,这些悲剧根本就不会发生! “我且问你,你可知魔界现如今有多少人镇守?他们实力如何?”林安询问。 狐狸道:“约莫三千人,大多实力都在筑基和金丹期,元婴期很少。我听说,那个天道宗的少主,就是元婴期。” 林安听罢,暗暗提起了心。但转念一想,自己是入魔期的,也相当于元婴期,问题不大。 哪知狐狸下一句话,来了个峰回路转,他道:“不过,那个少主身边跟着一个身披黑斗篷的男人,几乎是寸步不移。我实力低,看不出他的修为,但我偷听那些修士谈话,说那个黑袍人曾经活活掏了一个元婴中期修士的金丹,还拿人金丹修炼,非常可怕!” 林安:“……” 要完。 能活活掏出元婴中期修士的金丹,那最起码也得是元婴巅峰期。只怕是个化神期的高手。 不过也是,那个顾少主是天道宗的独苗苗,尊贵得很,身边跟个高手也正常。 但林安只是区区入魔期,还是个初期啊,连元婴中期都打不过,怎么可能是黑袍人的对手? 林安苦思冥想,也没想到黑袍人是什么来历,余光瞥见鲮鲤在啃苹果,还啃出了一个骨头的形状,行为举止异常猥|琐。 想起此前鲮鲤把那么多修士打趴在地,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兴许,也是个高手? “那个,你……”林安清了清嗓子,“小鲤啊,我问你,你是什么期啊?” 鲮鲤眨了眨眼睛:“我修的是妖道,和你们不一样。” “具体哪里不一样?” “妖修有七个境界,化形,小妖,大妖,妖君,小妖王,大妖王,妖皇。”鲮鲤掰着手指头。 林安:“所以你是……?”他满怀期待地问。! 第 48 章 你才是废物饭桶窝囊废! 鲮鲤:“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才刚会化形。” “……”林安震惊了,“那你之前是怎么把那些修士打倒的?” 鲮鲤立马羞涩起来,扭扭捏捏地道:“人家会释放很臭的气味,然后把人熏晕。” 林安:“……” 狐狸像见到了亲人一样,惊道:“好巧啊,我也会!我们狐狸的狐臭,可臭可臭了!”二人臭味相投,还用尾巴互相勾了勾。 林安满脸绝望,双手捧着头,想先静一会儿L。他也知道,自己现在身份尴尬,说是游走在正魔两道,毫不为过。 既是魔尊之子,又是剑宗晏陵仙君座下的亲传弟子。 若是此次未经师门允许,就折返魔界,定会让人觉得,他是逃离剑宗,想回魔界东山再起。 到时候只怕还会给晏陵惹麻烦。 可若是不回魔界,林安的良心难安啊。看来也指望不了这两个小妖了。 林安道:“我一人前去魔界足矣,你们可在此等我,若是,若是等不回我,就各自寻个安身立命之所。” 此话一出,鲮鲤立马摔了苹果核,正色道:“小主人!你说这话就太见外了!我是你的灵宠,纵然要死,也是我死你前面!” 狐狸也哭道:“殿下,奴奴愿誓死追随殿下,哪怕是死!” “可是,你们跟着我,也没什么用。”林安索性直说了,“或许还会拖我后腿,我一个人行事,还方便些。” 狐狸:“……” 鲮鲤:“……” 两个没有用的妖子抱在一起哭唧唧。 “好了,就这么说定了。”林安起身,深呼口气,茫茫夜色下,神情异常沉重,“都保护好自己。” 交代完之后,林安就取出三忘来,心念一动,就化作了一柄长剑。 他攥紧了。 都不等天亮,便往魔界的方向行去。 毕竟敌多我寡,林安暂时也不想打草惊蛇。 他受伤时,师尊为他换了身干净衣服,并不是剑宗的宗袍。 此刻没了宗袍掩护,林安正愁不知该如何混进去。就见一名天道宗的弟子走向瞭望台,对着看守的弟子,取出一块漆黑的令牌。之后,便顺利出了魔界。 林安尾随其后,一记手刀将人打晕,换上对方的衣服之后,在地上滚了几l圈,把脸抹黑了,这才拿着令牌回去。 “不是说,出界采买?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东西呢?”守门的弟子问,“怎么弄成这样了?” “摔,摔了一跤。”林安压低声:“忘了拿银子。” “脑子被狗吃了?出去采买不带银子?”那人嗤笑,“滚滚滚,赶紧滚去拿!” 如此,林安顺利混了进去,正寻思着,先去找找柔柔,哪知才绕到一处长廊,就被一人抓住了后领,他下意识要出手,却听身后传来骂声:“你这贱骨头!让你出去买酒,你鬼鬼祟祟,躲这来了!” 林安低着头,故作怯弱,余光瞥见是个肥头大耳的修士,一身酒气,因为不想暴|露,便没吭声。 那人劈头盖脸骂了他一顿,又道:“废物,饭桶!什么事都做不好!真是个窝囊废!” 随即就推搡了林安一把,几l下就将人拽到了一间偏殿。里面乌烟瘴气,酒气熏天的。一群男人在里喝酒玩乐,还有许多衣不|蔽|体的魅魔,或躺会倚在桌上,身上放了许多水果,好像连他们也成了正道弟子的盘中餐。 “去,打桶水来,把地抹干净,这一地的血,脏死了!” 肥头大耳朵男踢过来一个木桶。 林安不动声色地打量四周。 蓦然,角落里一个蜷缩的身影,跃入眼帘。被绳索捆住,半吊在角落里的灯台上,浑身血淋淋的。 披头散发,也看不清脸。但却露出了一条布满血口的蛇尾巴。是青色的。 竹叶青,柔柔! “你聋了吗?喊你去打水,你听不见?”那人一巴掌就要抽过来。 下一瞬,就被扭断了手骨,当即发出惨叫。 林安冷冷道:“你才是废物,饭桶,窝囊废!”殿里的那些男人,很快就反应过来,一个个抓起长剑,就冲了过来。 很快,就倒了一地。 林安踩着一个人的胸口,把鞋底沾的血迹,在人身上抹干净了。心道,若其他人也都这个实力,那事情就简单多了。 魅魔们吓得瑟瑟发抖,纷纷蜷缩在角落里。 林安暂时没空管他们,赶紧冲到竹叶青面前,徒手挣断绳索,捋起一头乱发,轻轻拍了拍他的脸。 “柔柔,醒醒,柔柔。” 竹叶青发出一声嘤咛,总算醒了过来,在看见林安的那一刻,吓得瑟瑟发抖,忙往角落里蜷缩,哭道:“别打我,别打我!” 林安看见他这副模样,说不难受是不可能的。赶紧脱下外衣,包在了柔柔身上,又抹了抹脸,轻声道:“你仔细瞧瞧,我到底是谁。” “你,你是,是小殿下?!”竹叶青先是一愣,随即哭着往林安跟前扑,抓着他的衣袍道,“奴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殿下了!”随即又想到什么似的,面色发白,催促道,“殿下,你快走!你打不过他们的,你快走!” “我既然来了,就没打算走。”林安沉声道,寻思着,先把柔柔藏到哪里比较好。 忽听土块松动的声音,他神色一沉,护着柔柔,手持长剑。 却见地面被挖出了个洞,一只圆圆鼓鼓的小鲮鲤爬了出来,尾随其后的,则是狐狸。 “你们……?”林安有些生气,“谁让你们跟来的?” “小主人别生气,我会打洞,再硬的石壁,都能被我钻出洞来。”小鲮鲤爬了出来,讨好似的道,“我能把他们都带去安全的地方。” 林安有些惊讶:“地下结界,你又是如何破的?” “结界?”鲮鲤用爪子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 “……” 暂 且也只能先这样了。 狐狸把竹叶青背在了身上, 还用一根绳子, 把两人绑在了一起,在拜别了林安之后,又一头扎回洞里。 林安道:“小鲤,你跟过去护着他们,对了,记得多打一些洞,万万不能让人找到。” 鲮鲤道:“何须小主人说?我当然知道!”还对那些魅魔招了招爪子,带着他们一起逃了。 林安自知此地不宜久留,一脚踢翻桌子,盖住洞口。这才抓着剑翻窗离开。 前脚才走,后脚一群人就闯了进来。 惊见殿内情形,一人道:“不好!有人擅闯魔界!快去通知少主!” 大殿内,歌舞升平。 一名玄衣青年,正斜躺尊位上,三个美人跪在地上,为他捶腿。怀里还搂着一个白衣少年,束着头发,脸上不施粉黛,眉心点了颗朱砂。 但若是仔细瞧,就能发现,对方有耳孔,没有喉结,身形也颇为丰盈。竟是个女扮男装。 被搂在怀里,也没什么表情,看起来文文静静的。 “少主,不好了!”一个弟子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冲散了热闹的歌舞,单膝跪地道,“有人擅闯魔界,还打伤了不少弟子!” “哦?竟有这样的事?”玄衣青年姿态慵懒,似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还嘴对嘴,吃了一个美人喂过来的葡萄,眼皮子轻轻一抬,淡淡道,“那就杀!” “来人修为不俗,那些被打伤的弟子中,有两个金丹期!” “真是一群废物。”他吐了葡萄皮,单手捏着右手边的美人下巴,看着美人眼里泪光闪闪,可怜楚楚,越发激起了他的暴|虐,低声道,“小美人,哭什么?伺候本少主,让你委屈了?” 都不等美人开口,他便将人一把甩在地上,单手支着额头,不悦道,“拖下去,赏给你们了。” “少主,那擅闯魔界之人……” “真是麻烦!”他对着空无一人的角落,漫不经心地喊了声,“九叔,你过去瞧瞧。” 此话一出,一个黑袍人凭空出现,形如鬼魅。通身被一层黑气笼罩,宛如死人般,没有半点生气。 忽然,一道灵箭自殿外袭来,玄衣青年抬手一抓,展开信条,便见上面一行小字:魔尊之子已经离山。 “慢!”玄衣青年霍然起身,露出癫狂的笑来,吩咐道,“摆驾魔陵,对外放出消息,已经寻得了魔后的尸骸,午时三刻,便将其挫骨扬灰!” 魔陵之中,死气沉沉。 周围竖满了天道宗的旗帜,上面符文涌动,黑底金纹,肃穆凝重。约莫上千名弟子,把魔陵包围得水泄不通。 每个人都整装待发,手持法器,不苟言笑,就等着魔尊之子过来,好将之就地擒拿。 一方高台之上,站着的正是天道宗的少主顾西川,此刻怀里还搂着那个白衣美人,抓着她的手,低头亲吻,眼神无比火热,喃喃低语:“依依,一会儿L有场好戏,你且瞧仔细了,好好看看,魔尊之子是如何惨死在我手上 的。” 白衣美人低头不语, 跟面团捏的人一样, 弱柳扶风地倒在男人怀里。而不远处,就吊着一具遗骸,并没有完全腐烂成一堆白骨。 只是皮肤乌青,宛如行尸走肉。被一个麻袋套住了头。 眼看着就要到午时三刻了,但魔尊之子,还没现身。 顾西川环顾一周,高声道:“魔尊阴险毒辣,行事歹毒,曾经害死我天道宗堂堂少司命,此仇不报,天理难容!” “虽月前,已经伏诛,但不足以平复我心头之恨!今日,便当众将魔尊之妻,悬尸示众,再挫骨扬灰。以慰少司命在天之灵!” 此话一出,周围瞬间响起了排山倒海般的呼声。似乎人人都为当年惨死在魔尊手里的少司命,感到不值。 却无一人怜悯凤凰也是无辜的,也惨死在魔尊手里。 顾西川说完后,仍旧没见到魔尊之子出现。冷笑一声,心道,那魔尊之子怕不是个胆小怕事,贪生怕死之辈! 正要当众施法,将那副遗骸挫骨扬灰。 忽听吱哇一声,从脚下传来,顿时一愣,下意识低头一瞧,就见一个苹果,骨碌碌地滚了过来。 再一抬首,一只鲮鲤,竟然已经爬到了高台之上,正伸爪子去勾遗骸。 惊觉被发现后,小鲮鲤还冲着他挥了挥爪子,笑嘻嘻说了声:“小心哦。” 顾西川:“?”正要去抓鲮鲤,岂料脚下摇晃,也不知是谁喊了声“地面塌陷了!大家快跑!” 整座高台轰隆一声,坍塌了。眼前骤然烟尘四起,一片狼藉。 嘭的一声,顾西川怀抱着小美人,挥袖推开废墟,寒声道:“魔尊之子,竟已到此,何不现身一见?如此东躲西藏,真是惹人耻笑!” 话音未落,忽听身后传来嗡的一声剑鸣,他赶紧抱着美人,一剑挥了出去。铮的一声,剑光四溢。 “我看惹人耻笑的,是你罢!”林安抬手一招,长剑飞回手里,冷眼盯着面前的男人,沉声道,“你与魔尊有仇,杀他,辱他,怎样都行,但千不该,万不该动我母亲的遗骸!” “哈哈哈,你母亲又是什么好东西?他当年婚后与人私|通,生下了野|种,魔尊因此勃然大怒,一气之下,与他反目成仇!”顾西川起身,一把将小美人推到人堆里,冷冷吩咐,“保护好她,否则,你们都得死!” 随即,又冲着林安道:“凤凰死就死了,可偏偏魔尊命里犯贱,还一直心心念念想着他!我师兄不过是气度,性情,与他有几l分相像,就遭了魔尊觊觎!” “拿我师兄当替身,还活活将他折磨至死!”他狠狠道,俊美的面容都狰狞起来了,“难道我不该为师兄报仇?难道,不该恨?” 林安知道这一切都是魔尊的错,可凤凰何其无辜啊!他正要开口,对方却不肯听,狠狠一剑横劈而来。 刚刚初次交锋,林安已经摸清楚他的修为了。 元婴初期。 林安撑死了,也只能和他打个平手。 但很明显,对方极擅长用剑。 可林安没学过剑术,晏陵也没来得及教他。 几l招下来,他就有点招架不住了。有好几l次,长剑差点脱手飞出去,虎口都震裂开来,迸出鲜血。 “想不到,你已经突破至了入魔期!” 顾西川冷笑,“但比当年的魔尊,还是差了太多。我杀不了魔尊,杀你绰绰有余了!” “大言不惭!你又能比我强到哪去?”林安自知剑术一般,索性一扭身就化作了黑蛟。狠狠一尾巴甩了过去。却被人躲过,在地上留下一个巨坑来。 周围围观的弟子们见状,纷纷祭出法器,涌了上来。 “都退下,魔尊之子是我的!”顾西川飞身而起,竟试图跳到黑蛟身上。 他知晓蛟不能飞,且擅长水性。就故意挑在魔陵,这里到处都是坟墓,土堆,何来的水? 任凭这黑蛟有通天之能,今日,也必得死在此地! 林安哪里肯让他骑,顺势翻滚几l圈,一爪掏了过去,这要是被他掏到了,非得连皮带肉,狠狠撕下一块来。 顾西川到底是元婴期,竟又躲了过去,手持长剑,剑法无比刁钻,在黑蛟身上,来回划了几l剑。 坚不可摧的龙鳞竟被划出了剑痕! 林安心惊肉跳,暗道这么纠缠不是办法。 要是有水就好了,他还能化水为刃,偏偏这里是魔陵,可恶! 这个念头才一冒出来,鲮鲤竟从地下钻了出来,对着林安大喊:“小主人,水来了!” 林安:? 谁来了? 就见鲮鲤往旁边一扑,一股清澈的水流,瞬间从地洞里喷了出来,还越来越多,宛如一条小瀑布。 “我发现了地下暗河,就把水引来了!”小鲮鲤双爪掐腰,得意洋洋地扭着尾巴。 “好小鲤,回头我请你吃面,吃大份的,加肉加蛋!”林安大喊一声。 随即又化作人形,脚踏长剑,飞在半空之中,两手飞快结印。不过一瞬,成千上万道冰刃,便悬浮于他的周身! 一挥手,便直冲顾西川而去! 顾西川神情骤变,忙设了结界,冰刃撞在结界上,发出锵锵巨响。伴随着时间的推移,嘭的一声,结界出现了裂缝,随即宛如蜘蛛网一般裂开了。 与此同时,鲮鲤也没闲着,钻到地底下,猛地抓着他的腿,狠狠咬了一口。等剑往下劈时,又灵巧地躲回地下。没一会儿L又绕到他身后,对着屁股狠狠咬了一口,还一抓掏了上去。 鲮鲤惊呼:“呀,你的蛋挺大!” “可恶!你还真是卑鄙无耻!”他咬牙切齿道。 “论卑鄙无耻,我还是远远不及你。”林安道,“你口口声声说,要为你师兄报仇。可你却牵连无辜,肆意残害魔族人,本质上,同魔尊又有何区别?看来,天道宗不过也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往后还是别自诩名门正派了,又当又立,真是令人恶心!” 嘭! 护身结界彻底破碎。 林安心里一喜,忙又运气化水为刃,正施法时,忽觉身后一寒,是那种深入骨髓,没有半点生气的阴寒。! 第 49 章 师尊就静静地看着徒儿表演 林安暗道不好,忙侧身躲避。 可还是被一只戴着漆黑玄甲的手,抓破了衣衫,在肩膀留下三条血淋淋的指痕。 “九叔,不要杀他,打断他的四肢,装进大缸子里,放些蛇虫鼠蚁进去,我要留下他,好好折磨!”顾西川冷笑道,一剑平削而去,竟用泥土,将喷涌的水流堵住了。 鲮鲤刚好从地里钻出来,还吃了一嘴泥。 林安心惊肉跳,黑袍人好似凭空出现一般,形如鬼魅,若非身上阴气太重,他都没有丝毫察觉! 甫一交手便知,此人远远不止元婴期,怕是化神中期高手了。 讲真的。据林安目前所认识的人中,只有师伯,师尊实力在化神中期之上,小师叔乃化神初期。 三个长老和四个峰主,只在元婴巅峰期。 也就是说,今日除非师伯,或者师尊亲自赶来救他,否则,他必死无疑了! “看你这副表情,似已猜出来了。”顾西川洋洋得意,“九叔乃化神中期高手,弄死你一个区区入魔初期,易如反掌!” “你们敢!”林安冷汗潸然,佯装镇定道,“我的师尊晏陵仙君,可是渡劫期巅峰高手!今日,你们胆敢伤我分毫,我师尊定将你们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哈哈哈,多谢提醒。”顾西川对黑袍人道,“不折磨了,直接杀了,碎尸万段,以防夜长梦多。” 黑袍人冲着他略一颔首,然后,身形如鬼魅般,瞬间抵达林安面前! 林安甚至都没看清楚,这家伙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刚要侧身躲闪,却惊觉自己完全动弹不得了,这就是化神期吗?恐怖至此! 竟让他毫无反手之力! 顾西川笑道:“纵然你师尊再厉害,又能如何?他是正道仙君,我也是正道修士。我堂堂天道宗的少主,他敢杀我吗?他能杀我吗?” “九叔,杀了魔尊之子!!” 凤羽察觉到林安有生命危险了,瞬间就飞了出来,却被黑袍人轻易化解。 连凤羽也保不住他了。 林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黑袍人的大手缓缓向他逼近,不难想象,林安的头骨,很快就会被捏碎,而后,死掉。 死掉。 又要死了吗? 好不甘心,他还那么年轻! 早知如此,他就应该和师尊好好告别才对。 这下好了,即将和师尊天人永隔了,师尊再见他,就只能面对一具冰冷的,残破的尸体了。 “师尊,我们来生……”林安缓缓合上眼眸,一滴清澈的眼泪,顺着面颊滚落下来,“再见。” 可预料之中的剧痛,并没有传来。耳边骤响起一道骨裂声。 林安一愣,瞬间睁开眼睛,从旁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正紧紧抓着黑袍人的手臂。 感觉也没用很大的力,骨头就变形了。 “你算什么东西?竟敢伤我的徒儿?”晏陵 面色阴沉,声音冷到了极致,卡擦一声,竟把黑袍人的手臂折了下来! 可那黑袍人似乎丝毫不疼,另一只手立马挥了过来。可他哪里是渡劫巅峰的对手,晏陵随手就将他两条胳膊对折下来,嘭的一声,插到了黑袍人的胸口。 黑袍人就此倒下。 林安周身的威压瞬间消散,见顾西川要跑,立马大喊:“师尊,别让他跑了!” 晏陵飞身而去,纵剑施法,瞬间变幻出上万道剑影,将其团团包围其中。余光瞥见,一群天道宗弟子冲了上来,一挥衣袖,便将众人掀飞出去,倒地不起。 “再敢上前半步——”白衣仙君满脸肃杀之气,“死!” 哇,师尊好厉害! 林安眼睛一亮,心里欢呼雀跃,跟小孩儿一样,一下跳到了黑袍人身上,边踩边告状:“师尊!此人方才说,要打断我的四肢,将我装进大罐子里,狠狠折磨死我!” “他还说,他是天道宗少主,你不能,也不敢杀他!” 晏陵微微一笑:“是么?” 顾西川面色发白,狠狠剜了林安一眼,随即,又笑道:“呵呵,你们莫不是觉得,九叔那么容易,就被你们制服了?” 竟凭空变出一个铜铃来,狠狠往地上一摔,瞬间四分五裂。他这一举动实在怪异,不由让人一愣。 却见那黑袍人突然动了,猛坐起身来,袍子滑落,露出一张面目全非的脸! 根本就不是活人! 分明就是一具干尸! 林安赶紧跳开一步,那尸体张开了嘴,吐出一只蛊虫来,直冲林安。距离如此之近,又如此之快,林安根本躲闪不及。 紧要时刻,晏陵闪现而来,一手护住林安,一手抓住蛊虫,却不曾想蛊虫瞬间就钻入了他的皮|肉之中。 晏陵看了一眼,眉头紧蹙。 “晏陵仙君,在下先走一步,祝二位好运!”顾西川拱手,颇为客气地拜了拜,一张传送符砸在地上,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地上只留下了一个小纸人。 “师尊,你怎么样?!” 林安赶紧抓着师尊的手,看着掌心都黑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至整个手臂,他一急,也顾不得别的,忙低头狠狠一吸。 “别……”晏陵没能制止住他。看着林安吐了一大口黑血出来,又要去吸。 “没用的。”晏陵挡住他,轻声道,“无妨。” “可是师尊的手都黑了,毒素会不会蔓延至心房?又会不会毁了气海?金丹会受影响吗?师尊会死吗?死了还能复生吗?”林安急得一叠声询问,都带点哭音了。 浑然忘了问,师尊怎么会突然出现。 更忘了此前他因为酒后荒唐,才和师尊双修过! “对不起,师尊!我,我又给师尊添麻烦了!”林安都快哭了。 “莫哭,说起来也是为师考虑不周,竟没曾想,天道宗竟敢如此欺压你魔族。”晏陵温声细语道,“师尊 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鲮鲤好不容易钻了出来, 呸呸吐了几口泥水, 看了看仙君,又看了看小主人,然后“哦”了一声,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 “你,你手里拿的什么?” 林安赶紧松开手,耳根微微发烫,见鲮鲤手里拿着个小纸人,做得栩栩如生,五官具在,尤其眼睛,红得几乎要滴血了。 觉得渗人得很,鬼气森森的。 晏陵看了看,沉声道:“金蝉脱壳。”而后吩咐鲮鲤,把纸人丢地上,一记明火符,将之烧了。 “啊,为什么要烧?我觉得蛮好看的。”鲮鲤道。 “那是活的,会附身。”晏陵解释,又看了他一眼,有些意味深长。 遗骸没有受损。 林安蹲下,仔细审视了片刻,随后摇头道:“这不是我母亲的遗骸。” 他非常肯定。 若这是凤凰的遗骸,凤羽必定有所感应。 可是凤羽根本不肯挨近,而且,魔尊之子也没有闹腾,说明,这并不是凤凰的遗骸。 也算是万幸罢,如果真是凤凰的遗骸受辱,林安也接受不了。 “那我岂不是根本没帮上小主人的忙?”鲮鲤夹着尾巴,搭拉着圆鼓鼓的小脑袋,委屈巴巴。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林安同晏陵道,“师尊,这是我收的灵宠,虽然他其貌不扬,但没有坏心眼!对我也很好!” 然后,又同鲮鲤道:“这就是我师尊,晏陵仙君。” 明明认识,却偏装不认识的晏陵,轻轻颔首,忽察觉到了什么,仰头望天,便见整个魔界上空,都被一层透明的结界笼罩。 林安也发现了,纳闷道:“那厮该不会觉得,弄个破结界出来,就能挡得住师尊这般的渡劫期巅峰修士吧?” 自是挡不住的。 这世间能挡住晏陵的结界,本就不多,更何况那个天道宗的少主,不过是区区元婴期。 晏陵碾死他,无异于碾死一只蚂蚁般简单。 同为正道,剑宗与天道宗不说交好,但也没有任何仇怨,晏陵不好众目睽睽之下,就将其击杀。 方才不过救徒心切,竟让他给跑了。 “师尊,不如这样,先传讯至剑宗,说明情况,以防那厮信口胡诌,在外大放厥词,颠倒黑白。”林安又道。 晏陵摇了摇头:“有此结界在,暂时无法传讯出去。” “什么?”林安震惊,“这结界很厉害吗?” 晏陵便跟他简单解释了一番。 这不是普通的结界,而是一种极其恶毒的结界,名为巫难结界,被困在结界之中的生灵,若想破开结界出来,就需要找出“界眼”来,直接杀了这个“界眼”即可。 如此说来,方法确实简单。 但问题是,“界眼”一般是三岁左右的稚子。 身为正道修士,如何能随意杀死一个无辜的孩子? 林安听罢,当即震怒道:“ 好生心狠手辣!居然为了困住我们,就想出如此阴狠的招数来!”他有些疑问,“天道宗不管怎么说,也是和剑宗齐名的正道大宗,门中少主竟学这等结界?” “” ?想看萝樱的《清冷师尊的错误打开方式》吗?请记住[]的域名[( 只是不知,顾西川是从何处学来的。晏陵偶尔也会偷学些有意思的禁术,但从未接触到巫难结界。 他品性纵然再坏,也绝不会残杀稚子。 “不管怎么说,师尊先随我回去疗伤要紧。” 偌大的魔陵几乎被掘地三尺了,非一时两时,就能完全料理好。 还有被奴役的魔族人,也需要安抚。 至于那些正道弟子,早在看见晏陵时,就已经纷纷缴械,连天道宗的弟子们,也识时务地放下法器,跪地大喊,仙君饶命! 晏陵中的是尸虫,靠食腐肉为生,吸收了至阴至邪之气,体内满是尸毒,注入活人的身体中,尸毒会迅速蔓延开来,若是攻入了心脏,就会瞬间毙命。尸虫还会爬到人脑中,吞噬人脑。之后,就能轻易控制这副已死的身躯了。 由于,身躯已死,本质上就是行尸走肉了,再没有半分痛觉,实力会异于常人的强悍。之后就靠吸食尸气,来提升实力。 先前那位黑袍人便是如此。实力堪比化神期修士。 按理说,这种以尸虫控尸的把戏,都是鬼修喜欢玩的,顾西川好歹也是一宗少主,原不该碰此等阴邪之术的。 林安一听,瞬间就急了,二话不说,抱住师尊的腰,直接将人扛起来就跑。鲮鲤看得一愣愣的,使劲揉了揉眼睛。 一直到一处安静的偏殿,才将师尊放下。 “师尊,我知道!中了尸毒不可以乱动,也不能使用灵力,否则,尸毒会蔓延得更快!我现在去找糯米来,为师尊拔毒!”林安飞快地说,脸色都白了,随即又自说自话起来,“不行,光是体外拔毒,肯定不行,还得灌进肚子里!” 然后,他又对晏陵道:“师尊,你别动,我去去就来!” 说着撒腿就往外跑。立马被抓住了手腕,林安急得快原地乱蹦了,道:“师尊,别拉我!我要去找糯米,救你命啊!” 晏陵道:“区区尸毒。”为了不让林安着急,他便隐去了手臂上的黑色毒纹,轻声道,“你瞧,已经好了。” 林安震惊,抓着师尊的手,翻过来,又翻过去,仔细查看,果然恢复如初了。 “真的好了……师尊好厉害啊。”他禁不住感慨,也有些庆幸,幸好当时师尊替他挡住了尸虫,要不然,以他的修为,此刻没准已经被尸虫吃了脑子。 晏陵微微一笑。其实倒也不是完全没事,不过,问题也不大。最起码,比林安震碎他的心脏,轻了太多太多。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情劫罢,遇见林安的短短月余,受了前二十八年加起来,都比不过其十分之一的伤。 “殿下,救命啊,殿下!”狐狸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怀里还抱着柔柔,一进来就哭,“殿下,柔柔快不行了,快救救他 吧!” “??[” 林安赶紧撒开师尊的手,就见竹叶青气息奄奄地倒在地上,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林安忙抓着他的手腕,给他输送魔力。 “殿下,奴以为,再也见不到殿下了。”竹叶青奄奄一息地道。 “先别说话,我不会让你死的!”林安沉声道,不管怎么说,这小蛇也是因为他,才被人折磨成这样的,要是救不回来,他定良心难安。 “殿下,别白费力气了,奴知道自己快不行了,咳咳咳。”他开始大口咳血,脸色惨白到了极致,气若游丝道,“殿下,奴是真心实意爱慕殿下。” “我知道,我知道!” “可是,奴还从未伺候过殿下。” 林安脑门出汗,都这种时候了,哪还能想那种事? “殿下,奴从小就被爹娘抛弃,沦落至极乐坊,受尽屈辱,到了年纪,就以一万灵石,卖给了一个老头子。奴曾经亲眼目睹,有几个小妖,如何一夜后惨死的。若非殿下当年救了奴,奴只怕早就……” 林安叹了口气,心道,小蛇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并且再度感慨,魔尊之子的品性实则不坏。原以为他和魔尊一样,四处抢夺美人。 谁曾想,竟是四处救美人——虽然,也是出于一些私心,但俗话说,君子论迹不论心。 “殿下,给奴奴一个名分吧,奴不想死后,去当孤魂野鬼,有了名分,就能葬在魔陵了。”小蛇用尾巴,缓缓缠绕上了林安的手腕,断断续续地道,“这是奴临死前,最后的心愿,求殿下开恩……” 就连狐狸也求道:“殿下,看着柔柔侍奉殿下多年,又一直忠心耿耿的份上,就答应柔柔吧!” 实话实说,要是换作旁人,兴许就答应了。 但林安怎么敢! 他怎么敢当着师尊的面,答应竹叶青这种请求! 原本只要死一条小蛇的,但他一答应,就得再死一条小蛟了! 林安冷汗潸然,只觉得如芒在背,身后凉嗖嗖的,似被两束冰刃,死死抵着后心,随即,就传来了师尊清清冷冷的声音:“这小蛇倒是对徒儿你,颇为痴情。” 林安艰难地吞咽了一下。 明明方才,师尊还唤他安安,此刻就成了徒儿! 他严重怀疑,今日只要他敢答应,哪怕只是嘴上答应,并没有付诸行动,也会被师尊吊起来,活活打死! “柔柔,非我绝情,只是……”林安艰难地低声道,“我,我已经有了了意中人。”说着,他冲着柔柔,转了转眼珠子,往身后的晏陵瞥去。 哪知柔柔气若游丝,根本就没看见他的小动作,还说什么,奴愿意做小! 该死的!不久之前,小鲮鲤也对林安说过同样的话! 一个两个,居然都愿意给他做小!! 林安很纳闷,自己看起来,真的非常攻气十足吗? 原来大家都知道,他有两根? “呵。”晏陵自背后 冷冷一笑。 林安表面佯装镇定,实则内心慌乱得一批。不管怎么说,在外人看来,他终究是魔族的小殿下,不好让人知道,他是个受,还夫管严。 清咳几声,林安正色道:“柔柔,我明白你对我的心意,但感情之事,确实不能够勉强。” :“?_[(” 然后扑着去抱竹叶青,大哭道,“殿下何时这般狠心了?他都快死了,你骗骗他,又能如何!” 林安万没想到会这样,都顾不得师尊还从旁看着,赶紧抱起柔柔,拍拍他的脸,连声唤:“柔柔,醒醒,柔柔!我给你名分,柔柔!” 晏陵实在看不下去了。 柔柔是小蛇妖,受不得他精纯罡正的灵力。若是死在这时候,自家小徒儿不仅会内疚,只怕会一辈子忘不了小蛇吧。 索性,一抬手,便隔空从林安指上的纳戒之中,取出一颗丹药来。 “喂他服下。”晏陵挥手把丹药推到林安面前。 “多谢师尊!”林安面色一喜,忙捏着小蛇的下巴,作势把丹药喂进去。可小蛇已然没了气息,根本喂不进去。 狐狸忙道:“嘴对嘴灌进去!” “啊?!”林安大惊失色,下意识转头去看师尊,见师尊脸色发黑,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余毒未清,总而言之,脸色非常难看! “殿下!”狐狸哭着催促,“快救柔柔啊!”见殿下迟迟不动,索性抓过丹药,塞自己嘴里,嚼了几下,就扑到竹叶青身上,嘴对嘴灌药! 没一会儿,竹叶青就悠悠醒转,但依旧孱弱,林安让狐狸先将他带下去,好伤修养。等二人走后,才想着得哄哄师尊。谁料,鲮鲤从地底下钻了出来,两爪掐着一个嗷嗷啼哭的奶娃娃,邀功似的,大声道:“小主人!我找到仙君所说的界眼了!” 这娃娃尚小,约莫才八、九个月,生得倒是粉雕玉琢,可爱得很,身上就穿了个红肚兜,手臂白嫩嫩的,像莲藕。被鲮鲤吓得哇哇大哭。 林安赶紧接住,震惊又愤怒地道:“可恶!顾西川竟这般心狠手辣,居然让一个小奶娃娃当界眼!”他又怎么忍心,杀了这个小娃娃? 眼看着小孩儿哭得小脸通红,感觉都快不能喘气了。林安急。 “哦,哦,宝宝乖乖,不哭不哭,宝宝乖~”林安抱着孩子,上下颠了颠,温声哄。 鲮鲤道:“小主人,他好像饿了。” “可,可我也没有……”也没有奶啊。林安下意识瞥向晏陵,眼神求助。 晏陵薄唇微抿,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能吃苹果吗?”鲮鲤掏了个苹果出来。 林安:“孩子连牙都没长齐,怎么吃?”他吩咐鲮鲤,“去,找糯米来,煮得稀烂稀烂的,往里加点糖。要两份。” “小主人,三份行不行?我也想喝!”鲮鲤道。 “咳,是给我师尊拔毒用的。”林安解释,“你又没中尸毒,也不是宝宝, 你不用喝。” 约莫半个时辰鲮鲤回来了。找遍了,也没找到一粒米。 “那你问了在此镇守的修士了没?” 林安问,“他们在这镇守,难道都不吃米的吗?” 鲮鲤:“问了,他们平时都吃肉,把肉煮得稀烂,行不行?” 林安:“……”不得已,他又去问晏陵,“师尊,怎么办啊,我,我也没奶过孩子呀,我不会。” 说着,他就试图把奶娃娃塞到晏陵怀里。 “师尊,不管怎么说,小娃娃是无辜的,咱们不能为了一己之私,就活活饿死这孩子。”林安又道。 鲮鲤连连点头,应和道:“就是,就是!” 晏陵叹了口气,把孩子接了过来。很神奇的是,这孩子立马就不哭了,还叼着手指,直勾勾地盯着晏陵看,没一会儿,就奶声奶气地喊了声:“爹爹,爹爹~” 晏陵:“……” 林安:“……” “你去问问,可有才生育过的妇人。”晏陵吩咐鲮鲤,等他走了。然后从纳戒中,取出一件衣服来,包在了孩子身上。 林安惊问:“不好吧?毕竟这孩子只是普通人。” “那你喂。”晏陵淡淡道。 林安的面皮又一阵滚|烫,借口说,出去看看情况,立马脚底抹油开溜。 “你是不是觉得,为师的无情道,就是那么好破的?”晏陵的语气淡淡的,“在你眼里,为师是什么样的人,可以任由你欺辱?” “师尊,我!”林安忙跪下道,“弟子,弟子待师尊如圣贤一般!绝无半点亵渎之心!那夜弟子喝醉了,遂才……弟子自知有错,一时畏惧,才私自逃离师门,事后也很懊悔……”一面说,一面悄悄偷看师尊的脸色。 晏陵一眼瞪过来,他立马吓得把头低下了。 “……徒儿自知罪孽深重,本该,该以死谢罪,可现如今魔界遭此大难,徒儿不能放任他们不管,不如这样……”林安咬了咬牙,心一横,道,“先,先断我一臂,待日后料理好了魔族,再听凭师尊发落!” 晏陵:“……”所以,宁死也不愿意和他结为道侣么? 都肯给小蛇一个名分,也不愿给师尊一个? 既答应给了小蛇名分,那先给名分的是妻,晏陵算什么?徒儿的妾? 面色一寒,晏陵冷笑:“哪一条?” “左,左边罢。”林安战战兢兢,眼神左右乱瞥,想着逃跑。 “好,为师就允你了,把左胳膊抬起来。”晏陵冷声道。 林安哆嗦着,慢慢伸出了左臂,再惊见师尊拔剑之后,吓得起身就跑,边跑边道:“师尊不要!我都知错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嗖的一声,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直接拖了回来。 “哇!师尊!不要!”林安抱着晏陵的腿,大哭道,“不要砍胳膊!我再也不敢了,师尊!就饶了我吧,师尊!” 见师尊没反应,他更卖力地扯着嗓子嚎:“好歹我们曾经也同生死,共患难过!你当真,当真对我没有一点点感情吗?” 他蘸了点口水,往眼睛上抹,随后抱着晏陵的腿,仰头问:“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吗?” 晏陵就静静地看着他。静静地看。! 第 50 章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可我真的很喜欢师尊。”少年索性两腿夹住师尊的腿,真情实感地道,“我从没想过玩弄师尊,那天晚上,虽然我喝醉了,但我是真心想和师尊双修的。” “……” “师尊杀了我,也无济于事,不如留我一条小命将功赎罪吧?”林安试探性地开了口,“师尊就看我日后的表现,我此生定不会负师尊半分,否则,就让我神形俱灭,不得好……” “行了,起来吧。”晏陵有些想笑,但表面依旧严肃,“拉拉扯扯,哭天抢地的,像什么样子!” “那我还不是怕师尊杀我?”林安撇了撇嘴,小声嘟囔。借力站了起来,想了想,他大着胆子,飞快地亲了师尊一口。 晏陵一愣,敛眸望向他。 “师尊,既破了无情道,往后,就修有情道吧。”林安神情认真,“我会为师尊负责的,师尊尽管拿我来修炼。” “你当真愿意?”晏陵问,“不后悔?” “……” 不知道为什么,师尊这么一问,林安就觉得必须思考仔细了,才能回答。 所以他很认真地思考了片刻,觉得反正已经得罪了大师兄和二师兄,也不怕一起得罪了。 兴许和师尊双修,实力能突飞猛进。到时候他们夫夫二人,强强联手,定能称霸修真界。 看哪个不长眼的,敢觊觎晏陵的美色! 为了能和师尊平起平坐,身份对等。林安决定了,他攥紧拳头道:“师尊,我不可能再回剑宗了。我要留在魔界,当魔尊!” 让师尊当他的魔后! 从此往后,正魔两界才能真正化干戈为玉帛。 “你伤得如何了?”晏陵轻声询问,“要紧么?” 林安这才想起,之前被黑袍人抓了一下,本来他都忘了这事,既然师尊问了,那势必就伤得特别厉害,很要紧,需要师尊好好哄哄他,才能好。 “哎呀,疼!”他捂着肩膀,身子原地摇晃几下,顺势往师尊怀里一倒,艰难万状地道,“也不知道那鬼爪上,可有尸毒。徒儿不似师尊修为高深,若是沾染了尸毒,只怕会命不久矣。” 晏陵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抱着徒弟,听见此话,目光往他肩上瞥了几眼,皮外伤,倒也不碍事,血都干了。 若是中了尸毒,哪里还能像现在这样插科打诨。 这是在撒娇么? “看起来确实很严重。”晏陵道,“衣服脱了,让为师瞧瞧。” 林安作势脱了衣服,可随即想起不久之前,才因醉酒和师尊好一番翻云覆雨,身上的暧昧痕迹,定还没消。 又嗖的一下,把半脱的衣服拢起来了。 “怎么?”晏陵似笑非笑一声,“还怕羞么?” 林安刚要开口,那孩子竟哇的一声又哭了。晏陵也不会哄,只轻轻拍了拍,好在鲮鲤找到了一个女魔。晏陵需要逼出尸毒,便寻了个僻静之地打坐。 没一会 儿,一群魔尊的旧部们,就互相搀扶着走了进来,噗通跪在地上,高呼:“属下拜见殿下!” “都起来罢,大家可还好?” 其实这真是句废话,肉眼可见的,这些人伤的伤,残的残,身上都没一块好肉,只怕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罪。 林安把丹药分给他们,让他们自行下去疗伤,至于那些仙门弟子,暂且收了法器,看管起来,但不许伤害。 “可是殿下,那些人残杀我魔族人,何止千万,不能那么轻易放过他们!”一个魔人咬牙切齿道,身高八尺的壮汉,眼中都有泪光了。 “是啊,殿下,绝不能放过他们!”又一个魔人道。 “我知你们受了委屈,定会为魔族讨个公道,但现下若是杀了那些人,便死无对证,到时候再被正道反咬一口,魔族怕是当真要就此覆灭!”林安说得有理有据,大家听了,也觉得颇有道理。 哪知话题突然又扯到了晏陵身上,众人愤懑不平,怒火中烧。 “便是晏陵杀了魔尊!还重创我魔界!” “殿下此次,竟将他擒来,何不杀了他,以祭魔尊在天之灵!” “对,杀了他!” 林安冷汗潸潸。差点忘了,晏陵才是杀了魔尊的罪魁祸首。同时他再度感慨,这些旧部真看得起他啊,居然误会成,晏陵是被他抓来魔界的。 这怎么可能? 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他绝对打不过晏陵啊。 他该怎么从中斡旋,才能让双方不要剑拔弩张? 思忖片刻,林安才开了口:“他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 旧部们:“???” 旧部们瞬间就炸开了锅,倒不是谴责小殿下居然把魔尊的续弦,自己的后娘,收入房中,而是震怒小殿下竟认仇为妻!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灭族之仇,至死方休! 小殿下岂能这般糊涂?! 林安琢磨着,一时半会儿,很难让他们对晏陵改观,除非证实了当初凤凰是被冤枉的,否则,无法断开与魔尊的父子之情。 既无法断开父子之情,那么,晏陵就永远是他的杀父仇人。 便假意称,自己只是在利用晏陵,好让他身败名裂。 如此,众人这才息声。 林安又命他们派人安顿魔人们,好生安抚,之后又问,魔后究竟被葬在哪一座坟里。 他须得重新安顿凤凰,总不能一直让凤凰屈身于侧妃墓,不仅如此,还得想方设法,为凤凰洗刷冤屈。 “回殿下,魔后当年葬身之地,已经被扒坟掘墓,那具遗骸便该是魔后!” 林安一听,心说,不对,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便让人带他亲自去瞧瞧。 晏陵不放心,也跟了过去。 才至魔陵入口处,那些魔人便不敢再踏足半步。 “殿下,魔陵乃魔界重地,除魔尊魔后之外,旁人不得踏足半步,属下们只能送殿 下到此了。” :“⑵⑵[” “姓褚,褚妃陵。”魔人道。 如此,林安便要同晏陵一道入魔陵,却被众旧部阻拦。 “你不能进去!”一人道,“你非魔后,如何能入魔陵?” 此话一出,林安大惊失色,赶紧赶在师尊发怒之前,挡住师尊,一掌打了过去,厉声呵斥:“放肆!还不赶紧滚!” 那魔人被打飞在地,吐了口血,看了看晏陵,又看了看小殿下,而后便懂了。 定是小殿下的计谋之一,先取得晏陵的信任,而后,再让他身败名裂。小殿下好谋略! “他们仇视为师,也在情理之中。”晏陵率先踏入魔陵,曲指一弹,左右走道的火台,簌簌亮了起来,语气淡淡的,“毕竟,为师是你的杀父仇人。” “师尊,杀父仇人是假,助我报仇,救我逃出深渊,才是真。”林安搓了搓手,正色道,“暂时委屈师尊了。” “我倒是不觉得委屈,只不过——”晏陵忽而低声一笑,偏头望了过来,烛火摇曳,越发显得眉目清秀,冰肌玉骨,明净如水,轻声道,“莫让你为难才好。” 林安满脸感动。暗想着,师尊如此善解人意,温柔体贴,若自己将来辜负了师尊半点,当真不是人。 他势必要闯出一番天地来,不让师尊跟着他受委屈。 魔陵说是历代魔尊,魔后,侧妃的坟墓,实际上就是无数座地下宫殿,分许多墓室。此前被天道宗那些人闯入,好些结界和机关,都遭到了破坏。 还有一些墓室,都被打穿了石壁,里面陪葬的金银玉器,也早就被洗劫一空。林安忍不住摇头,觉得那些人真像土匪强盗。 居然还挖坟掘墓,破棺辱尸,真是穷凶极恶,哪里有半点正道修士的样子? 比那些邪门歪道,也差不了多少。 林安将凤羽放了出来,希望它能帮自己寻到凤凰的遗骸,可不知为何,凤羽在周围游了一圈,便又飞回他身上了。 “师尊,看来我母亲的尸首,定被魔尊藏得很深很深,说不准还设了什么结界,也或许在身上贴了暗符,就是不想让人找到。” 林安同晏陵并排走。走道之中,弥漫着一股不见天日的湿气,为了防止腐气蔓延,工匠们在魔陵之中,镶嵌了许多香玉。 饶是如此,还是隐沉森幽,潮湿诡寒,尤其不知从哪儿传来滴答滴答的水声,风声入陵,形成咿咿呀呀的响,像是女子哀怨地啼哭。 令人毛 骨悚然。他下意识就往师尊身边贴去,几乎要挂在了晏陵身上。 “你说的不无道理。”晏陵余光瞥了他一眼,唇角带笑。 “对了,师尊,我能不能问师尊一个问题?”林安转头望来,都不等师尊答应,就自顾自问了,“那日,李如月羞辱我,说我不过就是师尊养在身边的一条狗。” 晏陵脸上笑意散了,带点逗弄意味地道:“胡说,狗哪有你这般胆大妄为?闯下滔天大祸,一声不吭就逃离师门。没有为师的允许,又私返魔界。你可知,若是传扬出去,修真界该如何非议你?” “无非就是说我狼子野心,想着东山再起。”林安两手一摊,有点甩无赖了,“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无论如何,我无法坐视不理。” 晏陵嗤笑一声:“仙门审判时,为师虽替你受刑,但仙门百家并不服气,只是碍于为师和剑宗的威名,才不敢继续追究。你待在剑宗一日,就一日是剑宗弟子。可一旦离开师门,仍旧是人人喊打的魔尊之子。” 林安心里一咯噔,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 经师尊这么一提醒,他才后知后觉,在剑宗时,区区一个李如月,就敢当众羞辱他,对他喊打喊杀。 离开了剑宗,岂不是羊入虎口了? 外面那些人想杀他,何样借口找不来?先前顾西川便是如此,先斩后奏,笃定同为正道,晏陵不会,也不敢轻易和天道宗撕破脸。 “那师尊,你这次为了我,与顾少主大打出手,会不会……”林安有些担忧,现在他们被困魔界,也出不去。不知那歹毒阴狠的顾西川,会在外如何造谣生事,污晏陵清白。 “他该死。”晏陵语气淡淡的,“就凭他修了禁术,拿一个稚子当界眼,就不配活着。” 林安这才松了口气,忽想起,自己要问的不是这个,赶紧又道:“师尊,我是想说,那日李如月说,师尊是看在我母亲的情面上,才收我为徒的,也就是说,师尊与我母亲相识?” 晏陵摇了摇头。 “那李如月为何如此说?”林安纳闷。 晏陵道:“不过,确实有些渊源。” “……我之前同你说过,我自幼便失去了母亲。实则,我尚在胎中时,母亲就已经气绝身亡。”晏陵说到这里时,眼里闪过几分落寞。 “对不起,师尊,我不该问。”林安两手抓着师尊的手。 晏陵摇了摇头,又道:“我父亲名为墨河,乃清河墨氏下任家主,母亲则是景国宗室王女,出生时,就有预测凶吉之能,遂长大后,成了景国唯一的巫女,掌管景国礼法和祭典,可舞降神,与神说,请神临。数次请月神娘娘临凡,与之相识。” 林安一愣:“这就是每届游神宴,只有师尊能扮月神的原因吗?” 晏陵点了点头,引着徒儿往前走。 “后来,因为一些事,我母亲离开了景国,四处游历,为各地祈神求雨,济世救民,遇见了同样外出游历的我父亲,二人志趣相投,不久后,母亲就随父亲 回到清河成亲了。” “?_[(” “我母亲当年隐瞒了自己的身份,也知修真界有规矩,不能随意插手凡间之事。遂没有告知我父亲,就一个人单枪匹马,回到了景国。” 林安听得大气都不敢喘,更用力抓着师尊的手。他也不傻,猜得到师尊的母亲,这么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果不其然,王女一路快马加鞭,赶至景国,明知景国气数已尽,还是换上了法袍,手持法杖,挺着大肚子,在雨中冒死祈神,希望能再给景国续上数十年气运。 救一救景国,救一救景国子民。 直至耗尽灵力而死。 神明并没有帮助她,只有月神娘娘怜悯她,在她死后,强行为她续了一炷香的命,助她生下腹中的孩子。可惜,景国气数已尽,生下就是一个死胎。 临死前,王女苦苦哀求月神娘娘,求她救一救自己的孩子,随后就撒手人寰了。 林安听到这里,心里十分难受,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师尊的身世如此悲惨。死在娘胎里,从未见过母亲。 “……后来,月神娘娘就将我抱去了凤凰族,请求凤凰族的殿下,也就是你的母亲,分出一半的凤元给我。”晏陵轻声道。 这就是他和凤凰之间的羁绊,虽然从未见过,但他的身体里,有凤凰的一半凤元。 “原来如此……” 林安恍然大悟,怪不得,魔尊会把晏陵当成凤凰的高配版手办,即便晏陵和凤凰的容貌,并不相似。 除了性格之外,原来还有这一层关系。 也能解释得通,魔尊失忆后,为何完全把晏陵当成凤凰了。 “有一事,我一直都想告诉你,但又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既然,今日话已至此,也不好再隐瞒了。”晏陵望向林安,沉声道,“月神娘娘许诺凤凰,日后可满足他一个愿望。后来,月神娘娘兑现了此愿。” 林安怔住,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突然涌了上来。结合此前月神娘娘戏弄他,让他大了肚子来看,只怕是掌管人间女子生育的神明。 如此,凤凰当年所求的愿望,该不会是…… “求子。”晏陵轻声道,“凤凰求了一子,那个孩子,就是你。” 林安只觉得一股火气,瞬间就冲向了天灵盖,竟一把甩开了晏陵的手,震怒道:“可是,他求来的这个孩子,日后连累了他,还间接害死了他,甚至靠吃他的肉,才活了下来!” 他吼出来之后,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也就是说,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怪不得魔尊之子一直嗷嗷叫,要杀了晏陵,只怕就是知晓了这事。或许,在他的心里,也很痛恨自己的出生,甚至认为,就是自己的出生,才导致父母感情破裂,以至于,魔尊折磨死了凤凰。 “安安, 若你因此对为师心生怨恨, 那么,为师愿意向你赔罪。”晏陵轻声道。 林安摇了摇头。 首先,他又不是真正的魔尊之子,他有什么资格接受晏陵的赔罪? 其次,晏陵也是无辜的。这事说白了,不过是一场交易。 “……师尊。” 林安又凑了过去,紧紧抓住了师尊的手,放在了胸口。 他突然能理解,师尊的俗家名,为什么叫墨影了。 王女先是景国的王女,再是墨河的妻子。 可师尊舍弃了这个名字,是不是也接受不了,母亲当年的选择? “可是师尊,我还是有些不明白,君王自刎就能换百姓安康,为何却要……” 却要眼睁睁看着自己腹大如鼓,即将临盆的妹妹,冒死祈神,还生生耗尽灵力而死。 到底是贪生怕死,还是舍不得荣华富贵? 晏陵冷着脸道:“不知道!” 可林安却分明察觉到,师尊是知道的,但既然师尊不想说,他也不会追问。 恰好,二人寻到了一间墓室,已经被摧毁得一片狼藉了,但还是能在断裂的石碑上,看见“褚妃陵”三字。 林安围绕着棺椁,左绕三圈,右绕三圈,然后问师尊:“我如果爬进去翻找,会不会对褚妃不敬?” “你自己问。” 晏陵挥袖,将周围的碎石推开,露出一块巨大的石碑,上面密密麻麻一些蝇头小字,记录着褚妃的生平。 “褚妃,你介意我,爬到你的棺椁里吗?”林安从纳戒里取出遗骸放在地上。见遗骸不搭理他,那应该就是同意了。他就转身爬到了棺椁里。 跪在里头,左右翻找,想瞧瞧有没有暗格之内,若是双层棺椁,那凤凰的尸骨,必定藏在其中。 可翻找了一圈,还是一无所获。 “师尊,什么都没有。”他两手扒拉在棺椁上,探了个脑袋出来,“师尊,那石碑上写了什么?” “褚妃,原是你姑母。”晏陵抬眸看了他一眼。 “什么?!”林安大惊,“魔尊的亲妹妹?” “同父异母的妹妹。” 那也很炸裂了!居然收同父异母的妹妹为侧妃!林安又问:“还有呢?” “死时,年仅二十六岁,走火入魔而死,死后,魔尊悲痛欲绝,与之约定,来生再相守。” “呸!渣男!”林安啐道。 晏陵有些想笑,这石碑上的字,是真是假,谁又知晓? 而且,字迹有深有浅,后面的字迹,明显重了许多,石壁也光滑些,像是被人反复摸过。 可能是不同时间刻上去的。 可魔尊若是真把凤凰的尸骨,也葬在其中,那后面的字迹,约莫是为了凤凰所刻。 约定来生再相守。! 第 51 章 二婚的男人知道疼人 似乎为了验证晏陵这一猜想,他在石碑最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现刻有一条龙,盘着身子,中间一只小凤凰。 可见,魔尊确实是想和凤凰来生再相守。 林安得知后,又狠狠啐了一口:“呸!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晏陵无奈摇了摇头,觉得林安有时候真的很孩子气。他让徒儿先出来。 徒儿就伸开双臂,要他抱抱。 晏陵按着他的头,又把他压回棺椁里了。 “呜,师尊!”林安眨了眨眼睛,“我都找遍了,什么也没有。” 晏陵道:“你且先躺下。” 林安依言躺了下来。 “手掌交叠,放于腹部。” “闭眼。” 林安一一照做。 忽听卡擦一声,身下一陷,他整个人就翻了进去。周围一片漆黑,他左右摸了摸,发现果然是层暗棺,赶紧道:“师尊,师尊,真的有暗格!” “你小心些。”头顶传来声音。 林安放出一点蛟火,左右摸索,却不曾发现凤凰的尸骸,仅有一套婚服,还有凤冠霞帔。 如此华丽,想必只有魔后有此资格穿戴。 “完了,师尊!”林安苦恼,“只剩衣服了,尸骨该不会早就化成灰了吧?” “不会,按石碑记载年月,褚妃比你母亲逝世得早,既然褚妃的尸骨都如此完整,那么,凤凰也……除非。”顿了顿,晏陵的声音沉了沉,“魔尊对他又做了什么。” 譬如,挫骨扬灰。如此,自然寻不到凤凰的尸骨了。 林安立马听出来了,震怒道:“岂有此理!这个老贱人!!!” “也或许,凤凰根本没有葬在褚妃陵之中。”晏陵又道。 林安恨恨道:“那老贱人最是嘴硬,或许当年只是放不下所谓的脸面,对外宣称把凤凰的尸骨,葬于侧妃陵墓之中,实际上,还是把他葬在了魔后陵!” 晏陵叹了口气:“或许如你所言吧。” “不行,我再找找,万一暗棺之中,又藏匿了机关呢!”这暗棺狭窄,成年男人坐在里面,都直不起腰。 如此隐匿狭窄,却要存放堂堂凤凰族高贵的殿下,只是这么想想,林安都觉得窒息,那个该死的老贱人,千刀万剐都不解恨! 他跪在暗棺里,手持蛟火,又仔仔细细,反复检查了数遍,还是一无所获。 又过了一会儿,林安问:“师尊,你说,我要是像方才一样躺下,行不行?” 晏陵:“你可以试试,但切记,务必小心些。” 林安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将婚服推到了角落里,随后就躺了下去,像刚才一样。 但却无事发生。 难道,当真没有机关了? “师尊,你是怎么知道,躺下来,就能掉到暗棺里的啊?”他问。 晏陵:“我此前在一本书中看过,遂让你试一试了。” 原来如此,师尊还真是见多识广。古人诚不欺我,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算了,我还是先出来吧。” 少年翻坐起来,劲儿使大了,咚的一声,撞到了头,疼得他哎呦一声,倒在一旁。 头顶立马传来师尊略带着急的询问:“你怎么了?” “没,没事,不小心撞头了,这暗棺太矮了。”林安放下手,对着蛟火一瞧,掌心上竟沾了点血。也没太在意,正要让师尊拉他上去。 却忽见撞他头的棺盖上,竟不知何时,浮现出一些符文。 “我拉你上来。”晏陵在撬动棺盖。 “不,等等,师尊!”林安忙用蛟火照明,福至心灵一般,把掌心的血,抹了上去。 果不其然,还是有机关的。 而打开机关的关键,就是他的血! 准确来说,应该是魔尊的血。魔尊应该做梦也没想到,面目可憎的小黑蛟,当真是他和凤凰的儿子。 遂用自己的血,设了机关,除魔尊之外,没有人能打得开。结果误打误撞,让林安给发现了。 “师尊,这棺盖上有符文,但我看不懂,要不然,师尊也下来吧?”林安边说,还往角落里退了退,本来暗棺就狭窄,万一师尊下来时,砸到他了呢。 “也好。”晏陵应了一声。 林安赶紧化回手指长的小蛟,蜷缩在角落里。 只听细微的声响,晏陵就已经下来了,还伸手抓过小蛟,笑道:“你躲什么?” “我给师尊腾地方呢。”小黑蛟顺势用尾巴缠住了师尊的手腕,爪子升腾起蛟火,圆瞳瞧人,“师尊,我是不是很懂事?” “真的懂事便不会一声不吭,就弃师而去。”晏陵轻笑。 “可师尊明明答应,等我伤好了,就放我离山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林安据理力争。 谁料晏陵竟说自己不是君子。 林安只当师尊谦虚。晏陵又问:“那你伤好了么?” “好了,已经不疼了。”林安说着,还悄悄用尾巴尖尖,盖住屁股的位置。 晏陵瞥了一眼,淡淡道:“安安,你知道什么叫作掩耳盗铃么?” 林安面颊又开始发烫了,嘟嘟囔囔一阵,就岔开了话题,他道:“师尊,你瞧,这符文还会动!” 顺着爪子指引,晏陵望去,看了几眼,才道:“这是魔族的咒术,与我仙门术法不同。” “啊,那就是说,师尊也看不懂了?”林安觉得这确实为难正道仙君了,应该找个魔族人过来瞧瞧的。 “但也并非完全不同。”晏陵话锋一转,又指了指其中一部分符文,他道,“术法千变万化,但万变不离其宗,有些部分还是相似的。” 林安又重燃希望,竖着耳朵听师尊说。 “依我看,这约莫是魔尊施下的守咒,用来守护一些很重要的东西。”顿了顿,晏陵问,“你觉得呢?” 林安没有任何想法, 道:“我全听师尊的。” 晏陵笑了笑, 随即让他换上婚服。 “啊?为什么啊?”林安大惊, 很是费解,“我怎么能穿别人的婚服?” “你方才不是说,全听为师的么?再者,凤凰又不是旁人,他是你的母亲。” 林安还是有些犹豫,他觉得穿凤凰的婚服,是对死者的不敬。尤其,他的容颜经过魔尊的确认,与凤凰十分相像。 真担心穿上凤凰当年的婚服,能把魔尊直接震惊到,提前从魔窟爬上来。 “师尊,回头咱们一起去魔窟瞧瞧罢。”他咬牙切齿道,“定时加固封印,最好在周围浇一层金汁!”恶心不死魔尊! 看魔尊敢不敢顶着粪水爬上来。 如果这都行,那林安真敬佩他是一代枭雄,能屈能伸,真男人。 晏陵误以为他还活在被魔尊虐待的阴影之下,颇为怜爱地摸了摸小蛟的脑袋,轻声道:“莫怕,有师尊在,再也没人能欺负你。” “师尊,我问问凤羽,行不行?”见师尊点头了,林安就唤出凤羽来,询问它,自己能不能穿凤凰的婚服。 凤羽在半空中,上下晃了晃,然后又飞了回去。 既然凤羽同意了,林安也不是那等矫情的人,索性从师尊手里跳下来,化回了人身。 可这暗棺本就低矮狭窄,容纳一人都有些困难,此刻两个男人共处一具棺椁之中,如何拥挤自是不必多说。 “师尊,你能不能……”别看啊,挺难为情的。 晏陵非常善解人意,默默转过了头。 林安把一簇蛟火,点在角落里,随后脱了衣服,露出的手臂,后背,颈子,大腿,乃至于全身,都尚且有绯红的指痕,有些部位还泛起青紫。 一看就知是被人反复把玩所致。 明明已经过去一天一夜了,竟还如此触目惊心。 他又脸红了,侧过身子,抓起婚服往身上套,浑然不知,晏陵虽然背对着他,但手里竟拿着一块巴掌大的铜镜,完全将身后徒弟换衣的样子,尽收眼底。 尤其是那尚且绯红的大桃子,实在太引人注目了。离山之后,也没再擦过药,还说自己不是小孩子,能够照顾好自己。 竟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饿了只会去神庙偷吃贡品,甚至出去吃面,都只敢吃素面。 晏陵怎么放心让小徒儿独自沦落在外? 若被人欺负去了,又该如何是好。 晏陵对他总是有操不完的心,恨不得事事都替他准备妥帖才好。 待再回神时,林安已经换好了婚服,却在戴凤冠时,扯到了头发,嗷嗷直叫。 “师尊,师尊!扯我头发了!师尊快帮帮我!” 晏陵收回铜镜,这才转过身来,接过凤冠,见小徒弟的两个爪子,还在胡乱拨弄,索性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缩回爪子。 几下就把凤冠固定住了。 林安感慨:“不愧是师尊,此前成过亲,都 有经验了!” 晏陵:“……” 不会说话,其实可以不用说。他看了林安一眼,十分无奈地轻叹口气,以指为梳,轻轻梳理小徒儿被弄得毛扎扎,乱糟糟的头发。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小徒儿嘴里念念有词,还问晏陵,自己念的对不对。 晏陵:“我怎么知道?” “不可能不知道啊,之前师尊成亲时,定有人为师尊梳妆,那些人没说过这个?” 又是成亲! 还提,还提! 同魔尊成过亲,即便不算晏陵此生的耻辱,也算是一个污点。尤其,小徒儿年纪小,又有些口无遮拦的,居然当他的面,屡次提及。 晏陵深呼口气,似笑非笑地道:“是了,为师曾经与你父尊成过亲,虽未礼成,但在外人看来,终究已婚,且,死过一个男人。” 林安完全没听出来师尊的语气,有何不对,反而宽慰道:“师尊,徒儿并不在意师尊是一婚,还是二婚,只要徒儿喜欢师尊,师尊也喜欢徒儿,就足够了!” 二婚好,二婚的男人知道疼人。 “……”晏陵道,“你是不是饿了?” “啊?” 晏陵:“从纳戒中,取点东西吃吧。” “可是师尊,我还不饿。” “不饿也吃,把嘴堵上。”说的话,没一句正经的,若不是时机和场合不对,晏陵会直接把他上下两张嘴,一起堵上。 “哦,原来师尊嫌我话多了。”林安闷闷道,对着纳戒道,“要吃的,能堵上我嘴巴的。” 晏陵:“你可以分出一丝神识入纳戒,亲自挑选。”小徒儿真是笨笨的,使用纳戒的方法也很奇怪。 不过纳戒也听了他的,居然吐出一根长条的干粮,林安拿了起来,觉得像法棍,好像是玉米面,做得邦—邦|硬,吃一口应该能硌掉两颗牙。 挥了挥,还能当大棒子使。 “师尊,这纳戒里的东西,是师尊特意为我准备的吗?” 晏陵道:“时间仓促,为师也不是事事都能料事如神,怎知你会偷跑下山?里面的东西都是为师此前下山游历时,所准备的。” “那师尊上次下山游历,是什么时候?” “两年前。” 林安:“……” 所以,这干粮都放纳戒里两年了,两年了! 怪不得邦|邦|硬! 他比划了一下,比他小胳膊还长些,也够粗。不理解师尊这般的清冷仙君,怎么会随身带这种干粮吃,好可怜的感觉,起码准备些小肉干啊。 “师尊两年前还没辟谷吗?” 晏陵:“辟了,应该是你三师兄准备的,他当时带了许多东西,但乾坤袋放不下,他年纪又小,背不动,便存到为师这里来了。” 林安一愣,随即一棒子砸自己手心里,道:“原来如此!我就说嘛,正经人带干粮,怎么会带这种形状的?怎么着也会带点小 肉干罢!三师兄看起来年纪小小, 想不到两年前, 就心术不正了,师尊以后可得离他远远的!” 晏陵还在给徒弟梳毛,听见此话,笑道:“你是在嫉妒么?” “我?我有什么好嫉妒的?才没有!”顿了顿,林安又坦诚道,“好吧,确实有一点嫉妒,只是一点点!” “以后,为师只带安安下山游历,纳戒里只存放安安的东西,可好?”晏陵笑问。 林安心里一喜,但表面上得矜持一点,他道:“师尊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他们是师尊先收的,我是后养的,我知道。” 但他后来居上了,这也是真的。 近水楼台先得月,那三个货真是没用,待师尊身边这么久,也没得到师尊的心。 “这干粮真够硬啊。”林安低头瞧了瞧掌心,居然都抽红了些,嘟嘟囔囔道,“跟师尊那个什么似的,不过,好像比师尊粗了点,长了点。” 晏陵耳力过人,当即就听了个清楚。瞬间气血上涌,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 他心里默默念了数遍,童言无忌,童言无忌,为人师尊怎好和小弟子一般计较? 但他还是忍不住看了眼林安手里的干粮,嗤笑了一声。 哪里就比他粗了点,长了点? “……这暗棺之中光线昏暗,你小心些,莫再撞了头。”晏陵一语双关。 林安丝毫没听出来,还道:“我哪有那么笨!”见师尊手里拿着红盖头,他嘴角抽搐了一下,“师尊,这个也要盖?” “嗯,一会儿无论看见了什么,都不必害怕,有为师在。” ——你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师尊本尊。 晏陵把红盖头缓缓盖了上去。 在眼前完全陷入一片黑暗时,林安就听见耳边,传来男人的低喃,隐隐约约,也听不仔细,好似在哭,声音有些沉闷。 “师尊,你听见了吗,有男人在哭。”他问。 可却石沉大海一般,得不到回应,下意识伸手去抓师尊,却在抓到师尊的一瞬,红盖头被掀飞了。 他一声尖叫,瞬间响彻云霄。 面前之人,竟不是师尊,而是魔尊,是魔尊! “小凤凰,来,沧溟哥哥带你去看凤凰花。”! 第 52 章 回到魔尊少年时 林安属实是大白天的活见了鬼,狠狠甩开魔尊的手,惊悚大喊:“你,你不要过来啊!” 可魔尊置若罔闻,破开层层浓雾,鬼魅一般闪现而来,竟主动牵起林安的手,转身带着他一起奔跑。 林安只觉得自己的行动受限,像是被禁锢在了别人的躯体里一般,不受自己所控了。 这种感觉有点像是鬼上身。 而他却更像上了别人身的鬼! 魔尊带他来到一片林谷,踏过丛丛花溪,跑到了一棵高可参天的大树面前。他还年少,与林安记忆中的魔尊并不一样。 穿着玄衣,衣袖和袍摆滚着金边,非常华丽,明明是死气沉沉的颜色,却又格外飘逸。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模样,额上系着黑色皮革编成的绑带,隐隐带着点狂狷的邪气,脸上满是灿烂的笑容,眼神也明亮。 与日后阴险狡诈,冷酷无情的魔尊,简直判若两人。 但他确实是魔尊,只是模样稚气一些,也更神采飞扬。 最关键的是,他居然不是天生的赤色双瞳,年少时竟也是一双幽暗的眸子。 林安心里蓦然一咯噔,这就回到了魔尊少年时?这老贱批年少时的脸,果真具有欺骗性。 “小凤凰,你瞧,这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凤凰树!”少年魔尊指了指面前的凤凰树,笑问,“你看这花,好不好看?是不是比一弟带你去看的桃花好看?” 林安感觉得到,自己居然点了点头,还开了口:“我第一次见到这么艳丽的花,在我族并没有这种树。” “魔界也没有,是我外出办事时,在人间意外瞧见的,当时听凡人说,此为凤凰树,枝干为凤凰木,开凤凰花,我一听就立马想到你了,小凤凰。” 魔尊紧紧牵着凤凰的手,明亮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凤凰看,林安甚至在他的眼中,看见了凤凰年少时的模样。 穿着火红的法袍,戴着金灿灿又耀眼的佩饰,华丽但又不累赘。好像再华丽的佩饰,在他身上,都只是点缀,半点掩盖不住,他本身的风华绝代。 他就是天生高贵,堪比神明。 姿容冠绝,眉目清秀,清俊非凡,还满眼悲悯,极其富有神性。浅浅一笑的模样,着实勾魂摄魄。 但又让人不敢亲近,生怕会亵渎神明。 林安微微看痴了,微风一吹,空气中弥漫着馥郁的花香。 魔尊此时还年少,并非一界之尊,为了讨小凤凰开心,竟然飞到树上,亲自采花,采了开得最好的几朵,笨手笨脚地串在一起,然后飞下树来,献宝一样,小心翼翼地戴在凤凰的头上。 林安看得非常清楚,魔尊的眼里立马闪现过惊艳,同这个年纪的懵懂少年一样,跟心上人表白时,还会脸红。磕磕绊绊只说出,你好美,比花好看。 虽然笨拙,但却真心实意。说完之后,魔尊就抓了抓头发,莽夫一样,冲着凤凰笑了笑。 林安寄身在凤凰身上,此刻 完全能感受到,凤凰有一点不自在,甚至是有些抗拒。 很显然,这种幼稚的小把戏根本打动不了凤凰。 甚至,还慢慢将手收了回来,林安感觉得到,那只手被一股力道收紧,像在挽留,但最终还是抽了回来。 在魔尊略显惊讶的目光中,凤凰轻声问:“你说,有十万火急的事寻我,就是为了看这个?” “是啊,除此之外,我还有话想对你说。”魔尊浑然不觉凤凰的冷淡,还道:“小凤凰,你以后只跟我一道儿玩,好不好?不要总跟一弟待在一起。明明我们三个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你为什么总是躲着我?明明小时候,你很喜欢追着我,喊沧溟哥哥,为何长大了,却不一样了?” 林安心道,为什么躲着你,当然是不喜欢啊,真要是喜欢,不得天天想方设法地找你? 十六,七了,也不是三岁小孩儿,怎么这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呢? 非得人把话嚼碎了,再吐出来给你看? 凤凰虽然年纪更小,但他是个体面人,说话也委婉含蓄,轻声道:“从前是从前,现在我们都长大了,各自有肩上的职责。” “都是借口!”魔尊竟生了闷气,背过身,踩脚下的野花,愤懑不平道:“我知道,你们都喜欢一弟,都不喜欢我!” “从小到大,不管是父尊,还是母后,都喜欢一弟,不喜欢我。明明我也是他们的儿子,可他们就是疼他,不疼我。总是夸一弟,说一弟千好万好,对我从来都只有训斥!我稍有行差踏错,就动辄打罚!哪怕母后在临终前,也只肯拉着一弟的手,呵令我一定要照顾好他。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一定要厚此薄彼?” 凤凰道:“沧溟哥哥是魔族大殿下,日后是要接管魔界的,自然对你严厉些。” “如果真是如此,倒好了。”魔尊自嘲一笑,“我其实从未想过,要继承魔尊之位,我志不在此,只想和心爱之人快快活活,携手到老。既然父尊和母后都偏爱一弟,那么,日后就让一弟当魔尊,我当他最骁勇善战的部下。我们三个还和小时候一样,永远在一起,不分离。” 林安听到此话,心里一咯噔。 想不到那该死的渣男,居然年少时如此纯情,还胸无大志,想着当一弟的部下,和他,和凤凰三个人在一起,永远不分离。 可后来,魔尊还是弑父杀弟,坐上了魔尊之位,还对凤凰巧取豪夺。 原文里这块只一笔带过,所以,林安也是一知半解。 眼前画面一转,他竟跟随着凤凰,回到了凤凰族。 族中长老告知凤凰,老魔尊相中了他,要娶他为侧妃,十日后就要派人迎他入魔界。已经将聘礼送到了。 这一消息,犹如晴天霹雳,狠狠劈在了凤凰头顶,也劈在了林安身上。 林安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凤凰的气血瞬间上涌,浑身颤抖着,像是被狠狠推搡进了冰窟之中,浑身的血液都开始结冰了。勉强保持一丝冷静地咬牙说:“我不嫁!” “由不得你不嫁!族长和夫人逝世的早,殿下当时又还年幼,多亏我等精心照料,殿下才得以长大成人。现如今正是殿下为我凤凰族出力的时候,不嫁也得嫁!” 一个长老严厉道。 又一个长老好言相劝:“殿下,你也知魔尊素来是何等为人,前些年,他看中了龙鲤族的殿下,但那殿下誓死不从,成亲当日,自刎在了婚房里,魔尊一怒之下,血屠了整个龙鲤族!连指长的小龙鲤都不肯放过。难道殿下就忍心,看我凤凰族遭此大难?” “殿下,请以大局为重啊!”说着,一群花白胡子的长老,纷纷跪了下来。 林安在此刻,完全能共情到凤凰的心情,这是一种极端无奈之举,就像古代的和亲公主一样,身在其位,必谋其职。为了整个凤凰族着想,身为族中的殿下,凤凰必须献出自己,以保全族。 就像之前,林安所做的一样,若以一人之力,就能保下全族,任何人都知道应该怎么做。 原来冥冥之中,他曾经和凤凰面临过一样的选择。 只不过,林安幸运一些,遇见的是晏陵,而凤凰很不幸,遇见了渣男。 几个长老生怕殿下会逃走,联手将凤凰关了起来,不日后,就强行逼他嫁入魔界。 给年事已高的老魔尊当侧妃。 说是侧妃,实际上就是凤凰族为求自保,献上的贡品而已。 凤凰为了抗婚,一直不吃不喝,但也知晓,这就是他身为殿下,不可推托的责任,遂也始终不吵不闹,安安静静。明明只有十几岁,却远超同龄人的成熟,连一滴眼泪都没掉过。 林安觉得,凤凰知道,自己没有父母在世了,眼泪是最无用的东西,只会让他看起来狼狈怯弱。而身为一族的殿下,他时刻都得保持着该有的气度。 他手里拿着一片龙鳞,是黑色的。 林安也是龙,虽然只是蛟龙,但还是能一眼看出,这是他一叔玄色应龙的一片护心龙鳞! 想不到这个时候,就已经给了凤凰。 可见,凤凰与应龙应该是青梅竹马,又两情相悦。对待金龙,则只有一起长大的兄弟情分。可笑金龙明明是三人中,年纪最长的,却最晚通情窍。 画面再一转,金龙应龙两兄弟得知凤凰被关起来后,一起闯入凤凰族,救走了凤凰。 “一弟,你修为低,先带着小凤凰逃,我们老地方见!”金龙一尾巴,挡在了人前,杀气腾腾地道,“谁再敢上前一步,杀无赦!” “一起走!”应龙两爪护着凤凰,同金龙并肩与凤凰族的族人们斡旋,大声道。 “让你们走就走,哪有这么多废话!”金龙又一尾巴,轻轻将应龙推出包围圈,厉声道,“保护好凤凰,听见没有!” 因为林安此刻附在凤凰身上,他只能通过凤凰的眼睛,来看从前发生过的一切。所以,林安看得清楚,体格庞大的金龙,独自被困,一簇簇黑雾自四面八方涌了出来,从中走出身披黑甲的魔兵。 各个威风凛凛,气势汹汹。 甩着一端镶嵌着锋利镰刀的锁链,在视野的最后,林安看见金龙被擒了。 ㈥本作者萝樱提醒您最全的《清冷师尊的错误打开方式》尽在[],域名[( 双双化回了人形。通过凤凰的眼睛,林安第一次看见了玄色应龙的容貌。 与金龙虽是同父同母所生,但模样并不相像,不同于金龙浓墨重彩的五官,应龙的相貌冷不丁看起来,有些寡淡。 但胜在气质温润,本身也生得格外清俊,虽也穿着玄衣,但身上少有魔族人的狠辣阴森,多了几分灵动飘逸,反而像是仙门中人,眼神真诚坦荡。腰间还竖着一支长笛。 “这里隐秘,料想追兵绝对不会发现此地的。” 应龙说话温声细语的,一人席地而坐,望着远处巍峨山谷,连绵不绝。火烧云席卷了半边天,显得格外绚丽。 几条溪流横在平野间,清澈见底,还有麋鹿在饮水。 漫山遍野的野花,还有无数灵兽在其中跳跃嬉闹。这里俨然就是不被外人打扰的世外桃源。 “你还记不记得?这里是你最先发现的,那时候你还很小,只有这么高,是小小凤凰。”应龙抬手比划了一下,随即又笑道,“当时我和大哥发现你不见了,急得要命,发了疯似的找你,找了很久很久,我都急哭了,生怕再也见不到你了。大哥一直呵斥我,让我别哭,说我没有出息,可他一背对着我,就偷偷抹泪,还以为我不知道。” 凤凰轻声道:“那时我不小心掉到这里来,摔伤了翅膀,一个人待在这里,十分害怕,担心自己再也出不去了,不知不觉就睡着了。醒来后,就已经回到了凤凰族,长老告诉我,是一哥将我背了回来。我当时醒来时,手里就攥着这个。”他低头捏着护心龙鳞,话到此处,喉咙已经有些苦涩。 他不可能抛下整个凤凰族不管的,身为殿下,保护族中子民,是他与生俱来的责任。 绝不能因他一人之故,害全族遭难。 他的小情小爱,永远要为族人让步。 所以,即便根本不肯嫁给老魔尊,凤凰还是将护心龙鳞,还给了应龙,轻声道:“一哥,你对我的心意,我明白,但我先是凤凰族的殿下,才是你们的三弟。” “可你我,还有大哥,从小结拜为兄弟,一起长大,情意深厚,父尊也是知道的。你又如何能嫁给他?当我母亲?”应龙一把攥紧凤凰的手腕,沉声道,“我不许!” 林安只觉得被抓住的手腕,宛如被钢筋铁板狠狠夹了一下,疼得他立马龇牙咧嘴起来。 心说,这确实够荒唐的,一起玩到大的发小,青梅竹马又兼心上人,竟然有朝一日,要嫁给自己的父尊! 一夜之间从三弟,变成后娘,任何人都无法接受。 不过由此可见,老魔尊真挺变态的,明知两个儿子都喜欢凤凰儿,居然还要迎娶凤凰儿,这不就是分明在逼着两儿子谋反么? “走,你现在就跟我回魔界,父尊最是偏爱我,只要我求他,他必定会答应将你嫁给我 !” 应龙抓着凤凰儿,就将他带去了魔界。 林安赶紧大喊:“等等,现在正是风口浪尖上,不先等等吗?喂,喂!” 可根本没人搭理他,也没人听得见他说话。 魔殿之上。 应龙跪地请求道:“父尊,儿臣与凤凰从小一起长大,情谊深厚,自幼时,便已下定决心,将来要迎娶凤凰。求父尊开恩,将凤凰许配给儿臣!” 说罢,就重重磕了下去。林安光是看了一眼,便觉得肉疼,心说,这磕得还挺实诚。 凤凰并未跪下,目光从应龙身上瞥开,又抬眸正对上了高座之上的老魔尊。 即便他表现得再坦然自若,再如何镇定,林安还是能感受到凤凰的畏惧,宽袖之下的手掌,都在微微颤抖。 老魔尊比林安想象之中,还要老上许多。不仅老,生得也不甚好看,模样凶狠,五官粗犷。 坐在高座上,神情冷峻,不怒自威。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跪在大殿下的一儿子,以及一旁的凤凰儿。 只是一眼扫过,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气,就丝丝缕缕蔓延开来,林安的牙齿都咯咯打颤,明明魔殿之中,火焰簇簇,他却似被推入了冰天雪地之中,被烈烈寒风包围其中,还不着寸缕,艰难在雪地里匍匐,哪怕是稍微哈一口气,都能立即冻住。 头皮上的神经都似打鼓般,上下跳动个不停,下意识就屏息凝气起来,整个魔殿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之中,针落可闻。 他的心脏咚咚乱跳,好像要破开胸膛,血淋淋地跳在地上了。 蓦然,左膝重重跪地,周身的威压将林安完全压制住,根本动弹不得,又惊又恐之下,差点尖叫出声。与此同时,一声闷哼,从凤凰咬紧的牙齿间,溢了出来。 林安再反应过来时,那老魔尊已经瞬移而至,一掌冲他的天灵盖,狠狠打了过来。 不难想象,这一掌下去,凤凰必定惨死当场! “父尊,不要!” 千钧一发之际,应龙伸开双臂,挡在凤凰身前,瞳孔剧颤,发出了沙哑至极的嘶吼声:“要杀就杀我!放了他!” “你为了他,竟敢忤逆不孝?”老魔尊冷冷道。! 第 53 章 凤凰只能是妻,不能为妾 “你该知道,他是本座看中的人,现如今,整个魔族都已知晓,本座要娶他为侧妃,你竟敢觊觎未过门的母亲?” 这话听着还真是耳熟,林安暗暗撇了撇嘴,心道,你为老不尊,明知凤凰是儿子的心上人,还要强抢,有理了啊? 就算老魔尊寻常并不关心儿子们的感情问题,但凤凰一看就只有十来岁,还是儿子从小玩到大的朋友,老家伙半截入土了,居然还要觊觎人家的美色,要不要脸? 怪不得日后会被大儿子杀死,当上了魔尊,你是心高气傲,惹到了沧溟,真是生死难料! “父尊,儿臣从小到大没有求过父尊什么,只求父尊开恩,放过小凤凰,还有他全族,儿臣自愿以死谢罪!”应龙说着,就幻化而出一柄匕首,作势当场自戕。 凤凰见状,立马要起身阻拦,奈何被老魔尊故意释放出的气势威压,倒在地上,根本动弹不得,反而还急火攻心,一丝鲜血从唇角溢了出来。 林安也很急! 如果他此刻能出来的话,高低要扇老东西几个嘴巴子,太贱了! 哐当一声,匕首坠地。 老魔尊竟然松了口,道:“罢了,既然你对他一片痴情,为父也不愿见你伤心难过,便将他赐婚于你便是。” 此话一出,林安愣住,心道,这般容易就答应了? 应龙喜出望外,忙拱手拜谢:“多谢父尊成全!”而后,就去搀扶凤凰,才将人扶起,又听老魔尊道:“但本座已经将消息放了出去,十日之后,迎娶凤凰族的殿下为侧妃,如今,只剩下六日了。” “父尊!”应龙惊慌,“您方才不是已经答应……” “不错,为父确实答应了你,只是,为父身为魔尊,岂能出尔反尔?否则,日后在魔界,何来的威信可言?”老魔尊话锋一转,忽又道,“如今,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他定定地审视着应龙,沉声道:“只要你继任了魔尊之位,便能两全其美。” 林安暗暗卧槽了一声,心说,老家伙一碗水没端平啊,魔尊之位和凤凰都是二儿子的,大儿子什么也没捞到,这不就纯粹拉仇恨吗? 换作任何人都会心生不满,更何况金龙睚眦必报,非常善妒。 应龙愣住:“可是父尊,大哥才是父尊的长子,若论资格,也是大哥继承魔尊之位,再者——” 他望向了凤凰,毫不避讳地紧紧攥住了凤凰的手,一字一顿,无比认真地道,“我对小凤凰一片真心,堪比天上明月,他只能是我的妻,绝不能为妾!” 一字一句,铿锵有力,不卑不亢。 只能是妻,不能为妾! 凤凰定是喜欢他的,林安感受得到,那种青涩,但又汹涌的爱意,在十几岁的少年人胸膛里,剧烈跳动。血管里流淌着,哪怕魂飞魄散,也要捍卫真心,不顾一切抗衡全世界的勇气。 这种勇气令林安颇为惊讶,心情也翻腾叠涌,久久难以平复。 怪不得凤凰会喜欢应龙, 怪不得。 应龙自愿为他付出生命, 付出一切,还能说出,凤凰只能为妻,不能为妾的话。因为他知道,凤凰高贵,所以,誓死也要捍卫凤凰的尊严。 偏偏金龙不懂,得到后反而就不珍惜了,不仅害死了凤凰最在意的族人,还活活折磨死了他。 更是在他死后,不给他任何体面,让人将他葬在了侧妃陵墓之中。 高贵的凤凰,就这么被拽下了泥潭。 林安心里突然堵得很厉害,万万不明白,凤凰在得到了应龙这般真挚无暇的偏爱之后,又是怎么心甘情愿和金龙在一起的? 又是怎么做到,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就斡旋在两个兄弟之间的? 老魔尊道:“你是为父最喜爱的儿子,一直以来,孝顺懂事,又精通驭下之术,部下们也都信服于你,尤其是你母族,多次向为父提议,要立你为储。你性情温和,宅心仁厚,又不失血性,把魔界交到你手上,为父放心。而沧溟心性狠辣,凡事锱铢必较,睚眦必报,若是他继任了魔尊之位,哪还会顾念什么旧情?” 顿了顿,他看了一眼凤凰儿,又道:“你若继任了魔尊之位,是娶妻还是纳妾,岂不全凭你的心意?” 林安听了暗暗咋舌,不知该夸老魔尊深谋远虑,知子莫若父,还是该骂老魔尊作死。 金龙不久之前,明明才跟凤凰说过,自己无心继承魔尊之位,只想和心爱之人携手到老,结果一转头,老魔尊就横刀夺爱,这不就是逼着大儿子反? 居然还在二儿子面前,说这种话,这让应龙如何想?古往今来的上位者,都会对心存二心者,格杀勿论,林安不信老魔尊不明白,这些话说出口,就意味着什么! 而彼时的金龙,尚还年少,意气风发,也有些稚气,满心期许着,二弟继承魔尊之位,他好当二弟最骁勇善战的部下,他们还能像小时候一样,永远在一起! 凤凰多次想开口说什么,都被老魔尊压制住了,他只能紧紧攥着应龙的手,担忧地望向他。 应龙低声道:“可他是我同父异母的亲哥哥,我怎么能……” “你当他是亲哥哥,他未必当你是亲弟弟。”老魔尊索性就施法,让凤凰昏厥过去。 林安眼前骤然陷入一片漆黑,意识也渐渐迷糊了,他强撑着,狠狠咬上舌尖,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 因为林安是独生子,父母把所有的爱,都给了他,所以他真的很难理解,明明都是自己的儿子,老魔尊为何这般厚此薄彼? 兄弟不睦,大多是父母无德,林安依稀明白几分。 应龙还是顾念着兄弟之情,摇头道:“父尊,大哥不是那样的人。大哥与我乃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我自小跟在大哥身边长大,他是什么为人,我再清楚不过。纵然他继承了魔尊之位,定也会善待手足兄弟的。” 此话一出,老魔尊的脸色就沉了许多,还发了最后通牒,六日之后,迎娶凤凰入魔界。之后就将凤凰囚困起来了。 囚在了一处行宫之中,禁锢了凤凰的翅膀,还有四肢。不允许任何人探望,只等六日之后出嫁。 林安心惊胆战,迫切想知道外面又发生了什么,可他附身在凤凰身上,只能通过凤凰的视角,来看待整件事。 被困于此地,也意味着外面发生的一切,凤凰和林安都不得而知。直到一天夜里,有人迷晕看守的侍卫,还偷来了钥匙,才得以打开殿门,同凤凰一见。 此人是个身材十分高挑,但很瘦的女子,看起来也不过十多岁,生得清秀可爱,一入殿就快步冲了过去,望着被铁链禁锢在床榻上的凤凰,话未出口,就已经带了点哭腔。 “褚瑶?怎么是你?” 林安感觉到了凤凰的吃惊,以及紧张,还听见凤凰让她快些离开,莫被人发现了。 原来,此人就是褚妃,也就是金龙同父异母的妹妹。 “我来此就是要告诉你,沧溟哥哥快死了!”褚瑶扑在凤凰腿边,抹着泪道,“我偷听了父尊和部下谈话,说是要借此机会,让二哥继承魔尊之位,又恐大哥因此心生不满,所以,要把大哥处死!” “什么?!”林安和凤凰同时一惊。 虎毒不食子啊,那该死的老魔尊,居然连亲儿子都杀? 果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金龙后来也是这般,连亲儿子都杀! “父尊一直都偏爱二哥,我们几个兄弟姐妹都知道,二哥为人宽厚,对我们也好,我也很希望他能继承魔尊之位,可是大哥对我们也不差。” 褚瑶继续哭道:“我还听说,父尊就是故意设局,好让大哥背负一个忤逆犯上的罪名。从那日和二哥同去凤凰族救你之后,大哥一直被困在地牢,日日受刑,痛不欲生。我偷偷去看望过一次,大哥一直问我,你怎么样了,得知你和二哥都没被父尊问罪,大哥还松了口气,说你们没事就太好了。可他直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林安听得一阵轻颤,暗道,完了,完了,凤凰那般重情重义,又心地良善,在得知一起长大,还救了自己的大哥,居然受此劫难,定会心生愧疚。 而因愧疚生情的剧情,在狗血文里屡见不鲜。 果不其然,凤凰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了:“怎会如此?” “父尊说,要让二哥继任娶亲同时进行,二哥继任,大哥受死!”褚瑶哭得惨兮兮的,一边抹泪,一边道,“大哥才不是那种无情无义之人!因为我母亲位份低,从小父尊就不喜欢我,魔宫之中多的是捧高踩低之人,只有大哥二哥愿意跟我一起玩。” 顿了顿,她又仰起头来,眼睛红通通的,望着凤凰道:“大哥也救过你的,你忘了吗?” 此话一出,林安心里骤然一咯噔,心道,不是吧,不是吧,这么狗血淋头的吗?千万别整什么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以身相许啊啊,啊啊。 凤凰惊诧地问:“何时?我怎不知?” “就是你六岁那年,与哥哥们出去玩,失足跌落谷底,你忘了吗?是大哥最先发现 了你,可那谷底太深,他抱着你根本就飞不上去,为了救你,就背着你一步步地走了很远很远的路,好不容易才逃出来,脚上的鞋都磨烂了,骨头都露了出来,事后半个月都不能走路,你也没有来看过他,一次都没有!” “” 凤凰摇了摇头,沉声道。 “就是大哥救了你,他当时已经走不动了,正巧遇见了二哥,就托二哥将你送回去!二哥看你伤重,还拔了一片护心龙鳞给你!”褚瑶哭道,“可是后来,二哥在回返魔界时,被仇敌埋伏,受伤昏迷,醒来后就失去了一部分记忆,误认为是他救了你。” 凤凰道:“倘若当真如此,那为何大殿下从未跟我提及过此事?” 褚瑶道:“大哥说,你们从小一起长大,情分非比寻常,只要你平安无事就好,不想因此伤了情分。可现如今,你和二哥即将成亲,大哥却要被处死,我不忍心,所以就冒死过来寻你了!” 林安算是听明白了。 如果褚瑶说的都是真的,实际上当年救凤凰的,应该是兄弟两人。 金龙负责把凤凰带出山谷,而应龙见凤凰伤重,更是直接拔了自己的护心龙鳞。若说,谁付出的更多,实际上一目了然。 应龙都能一眼看出凤凰伤重,难道最先找到他的金龙,能看不出来吗? 或许金龙当年是考虑到,拔了护心龙鳞可能就带不走凤凰了,但无论如何,应龙确实比金龙更爱凤凰。 “可你也看到了,我现在被囚困至此,什么事也做不了。”凤凰苦笑一声。 褚瑶道:“不,有一件事,你一定能做!” 林安心惊肉跳,隐隐察觉到不好,忙在心里大喊:“不要听她的!千万不要听她的!”要是听了她的,后来的一切都无可挽回了! 可眼前看见的,不过是凤凰生前的一些记忆片段,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了。 林安听见褚瑶低声道:“二哥正在魔境接受试炼,尚不知道此事,试炼结束,即代表着,他可以继承魔尊之位了。大婚那日,我只怕近不了身,你只须告诉二哥,他若继承魔尊之位,大哥必死无疑!” “你放心,父尊最是偏爱二哥,定不会拿二哥怎样,我已经提前部署好了,到时候趁乱救走大哥。只要有二哥在,凤凰族定不会出事。” 林安一阵心肌绞痛,下意识往胸口上捂,暗道别说是凤凰了,但凡换个有点情义之人,都会答应的。更何况是凤凰这种心地良善之人。 若是凤凰在得知这一切之后,仍旧坐视不理,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从小一起长大,还曾经救过自己的大哥的性命之上,那凤凰也就不是凤凰了。 可此刻的凤凰还不知道,这小小的举动,即将把他,还有应龙,甚至是整个凤凰族,打入了无底深渊! 林安只觉得心脏闷痛,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再缓过神时,眼前到处都是刀光剑影,好好的婚宴,被弄得一团糟糕,桌椅板凳四分五裂,还倒了一地的魔兵,血流成河,一片狼藉。 蓦然,噗嗤一声,长剑过胸。 林安愣住,第一反应以为是凤凰中剑了,毕竟这声音太近了,但身上一点都不疼。眼前光线忽明忽暗,声音嘈杂纷乱,很快又陷入嗡鸣之中。 直到应龙一声厉呵,林安才猛然惊醒。 却见一柄血淋淋的长剑,正没入老魔尊的胸口,而老魔尊身后,护着的正是应龙和凤凰! 林安震惊无比,根本来不及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入目就是金龙赤红赤红的双眼,像是被鲜血完全浸透了。只是一眼,林安就在他身上,依稀看见了他后来的模样,心尖狠狠颤了颤。 金龙咬牙切齿道:“为什么?父尊?告诉我,为什么!从小到大,只要是我喜欢的东西,你通通都要夺走给二弟!为什么!明明我也是你的儿子,你为什么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冷落我,忽视我,还想要我死?!”! 第 54 章 林安完全能够理解凤凰 “我才是你的长子!你知不知道?我才最有资格继承魔尊之位!”金龙越发狂躁,仰天哈哈大笑,“今日,我便要弑父,夺回魔尊之位,以雪这些年受过之耻!” 此话一出,全场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只有林安嗷嗷叫了几声,冤有头债有主,千万别报错了人! 可根本没人听得见他说话,反而是他,可以听见在场每一个人说话,却又听得不是很清,耳边充斥着各种杂音,嗡鸣不绝,像是锤子敲击着他的耳膜,刺疼刺疼的,他被人遏制住了脖子一般,胸膛生出了溺水般的憋闷感,一口气卡在嗓子里,吞不进去,也吐不出来,堵塞黏腻得难受。 极度的恶心感,让林安呼吸艰难,下意识一手捂住脖子,一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心脏咚咚咚,跳动得十分厉害,他闭紧了嘴,生怕嘴一张,它就要从嘴里直接跳出来了。 在死寂了一刹那之后—— 嘭的一声,金龙抽出长剑,鲜血飞溅,他以极快的速度,快到令在场所有人都反应不过来,直接伸出左手,一把薅住了老魔尊的头发,当着应龙和凤凰,乃至于所有人的面,直接割下了老魔尊的头颅! 林安捂着脖子的手,瞬间收紧,瞳孔骤然放大,甚至微微有些涣散了。有一瞬间,他以为,自己也要被割下头来,被人提溜在手里晃荡。脑海中还闪现过晏陵的脸,生死一线的最后一嗓子,他肯定是要撕心裂肺,高喊一声师尊。 滚烫的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有几滴都飞进了凤凰的眼眸中。林安只觉得眼前突然一片血红,然后就什么也看不清楚了。 只能听见周围声音嘈杂,混乱不堪,应龙在放声哭泣嘶吼,以及凤凰不敢置信的,喃喃一声:“沧溟哥哥……” “你们花好月圆,比翼双飞,却要我血衣入土?”金龙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浸了血的牙缝里生生挤出来的,淋满了鲜血的面孔,异常狰狞可怖,像是被活活撕烂了脸皮,“凤凰儿,我比应龙更爱你,当年是我背着你,磨破了鞋袜,破烂了骨头,才救你出来的。你为什么从来……从来都不肯正眼看看我?” “你们都喜欢应龙,全都厌恶我。” 下一瞬,林安就感觉到,一只沾满了淋漓鲜血,触感滑腻的大手,竟覆在了他的脸上。冰冷得像是在雪地里,冻了许久的刀刃,结满了密密麻麻坚硬的冰渣,扎得皮肤生疼,让人不寒而栗。 林安狠狠抖了抖,下意识往后躲去,他感受得到,凤凰也很恐惧,收在宽袖中的手背,一直在瑟瑟发抖,牙齿也紧紧咬住,几乎快要渗出血来,嘴里都有点腥气。可依旧能保持镇定。 甚至还能抬眸,直视金龙赤红的瞳眸,将他眼里的暴戾尽数收入眼底。饶是如此,凤凰也没有躲开——他约莫也知道,他是躲不开的,躲避只会让丧失理智的金龙更加暴躁,从而杀死更多人。 随后林安就听见金龙痛苦的,挣扎着,徘徊不定,又懊悔至极,还带了点哭腔的低喃:“为什么,连你也要讨厌我? ” 话一出口,又寒声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通通都得死!” 凤凰瞳孔剧颤,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瞬间蔓延至全身,望着金龙布满了血迹的脸,觉得十分陌生。记忆中熟悉的俊美面容,在此刻都发生了改变。因为震怒金龙连五官都扭曲狰狞起来,像极了才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那只大手竟还想着掐住凤凰的脖颈! 林安就怕他这样,连连摆手,呵斥他退退退! 好在凤凰儿很镇定,当即聚气凝神一声:“大哥!” 金龙的表情,一瞬间有所动容,原本猩红无比的眼眸,竟因凤凰的一声“大哥”,而渐渐恢复了清明,连声音都温和了许多,像是恢复了一些理智。 “大哥在。”他放柔了声音,轻轻地说,“大哥永远都会保护凤凰儿。” 这种诡异的温柔极可能只是暂时的,但林安还是下意识跟着凤凰屏息凝气,希望在听了凤凰的解释之后,金龙能放下屠刀。 可凤凰的解释,还没能说出口,就被怒火中烧的应龙打断了。 应龙竟一剑劈了过来,一改往日温润如玉的模样,变得无比癫狂,厉声呵道:“放开凤凰儿!你杀了父尊!从今往后,你我兄弟情分,就此恩断义绝!你再也不是我哥!” 金龙抬手一接,紧紧攥着剑刃,狠狠一绞,大量的鲜血瞬间就涌了出来,滴答滴答落在了凤凰穿的婚服上。 在原本就艳丽的婚服上,又添了几抹更艳丽的颜色。 看着金龙眼眸中最后一丝感情,也被血色彻底笼罩,吞噬,直至完全消然殆尽,林安的心脏,狠狠悬了起来,连浑身的血液,都似被完全冻住了。 在这一刻,时间都似禁止了。他脑海中浮现出了超大的字幕,反复播放,还呈阶梯状。 完了。 完了啊。 肯定完了。 所有人都完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金龙就挣断手里剑刃,嘭的一声,应龙不敌,被溢散开来的劲气,狠狠冲了出去,倒地吐血不止。 十几个魔兵火速冲了上前,提剑抵上了应龙的脖子。 这些竟都是金龙的手下! “二哥!” 凤凰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忙起身要冲过去,却被金龙用断剑,抵在了脖子上。 只需要稍微一用力,凤凰就会当场颈断血尽而死! “沧溟,你放了凤凰儿!有什么事就冲着我来!”应龙面色惨白,捂着胸口,唇边满是淋漓的血迹,咬牙切齿道,“此事同凤凰儿无关,他是无辜的!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二哥!” 凤凰又颤着声,喊了一句,似要让应龙不要再说了,这样只会越发激怒金龙。 林安也是这个意思,明明方才只要凤凰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把事情的经过,解释清楚,想来就能暂且让金龙恢复理智了。 虽然,林安也不清楚,金龙到底又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现在这副 模样, ∵, 金龙还是在意凤凰儿的。 可很快就被啪啪打脸了,那断剑突然更近了一步,林安几乎能感受到,脖子上的皮肤,被割裂开一条小口,鲜血都蔓延出来了。 他紧张得几乎不能呼吸了,死死握住自己的脖子,耳边又传来了应龙凄厉的声音,一声声让金龙放过凤凰。 金龙冷冷道:“真是抱歉,打断了你们成亲之礼。”话虽如此说,但他很显然没有半点愧疚之意,反而用断剑,直接划碎了凤凰身上的婚服,露出里面穿的白衫。 “这衣服不衬你。”他寒着脸,除了划碎了婚服,就没再动过凤凰了,反而是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代替应龙完成了继任魔尊之礼。 待礼毕之后,整个魔殿鸦雀无声。 随后,就传来了应龙凄厉又诡异的笑声,持续了很久才停息。 “父尊说得对,是我这些年错看你了!”两行眼泪紧跟着唰的一下淌了出来。 林安愣愣怔怔的,竟一时分不清楚,彼时的兄弟俩,谁更惨一些!明明是老魔尊厚此薄彼,犯下的罪孽,却由他们两个来承担。 最最最惨的还得是凤凰,林安都不敢想象,继承魔尊之位后的金龙,要对凤凰如何巧取豪夺。 该不会今晚就搞强制吧?那他现在附身在凤凰身上,能和凤凰共感,凤凰痛,他也要跟着痛。 那林安岂不是也得被…… 光是这么一想,他的脸色都白了。 哪知并没有,魔尊派人把凤凰送了回去,语气冷酷到没有一丝感情,不管凤凰如何喊他,都一概不应。 对比凤凰被送回凤凰族的优待,应龙可就惨了,直接被封了修为,囚|禁在了地牢之中。 在视野消失的最后一刹那,殿门缓缓合上,很快殿里就传来了凄厉的惨叫声,鲜血喷满了殿门。 林安跟随着凤凰回到了凤凰族,长老们闻讯赶来,各个静若寒蝉,面色苍白,但好在都没有为难凤凰,还派人赶紧带他下去沐浴更衣,好生伺候。 驻扎在凤凰族的魔兵却肉眼可见的与日俱增,整个族内气氛诡异,人人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尤其听说金龙继位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带人把一直扶持着应龙上位的旧部,斩杀殆尽,其中还包括了兄弟二人母亲的母族。 可谓是心狠手辣到了极致! 至于应龙的惨状,更无须多言,想也知道好不了哪去。 凤凰整日忧心忡忡,多次要闯出去寻金龙解释,他知道现在只有他的话,金龙或许还会听一些。却被驻扎在此的魔兵阻拦。 其实以林安看来,凤凰若是执意想闯出去,事情并不难,可问题出就出在,长老们年事已高,只求保住全族,并不管魔尊到底是谁,只要不为难凤凰族就好。 一群白发苍苍的长老,还都是养育凤凰长大成人的长辈,齐刷刷跪着,挡住凤凰的去路。还说若凤凰今日敢离开凤凰族半步,就死给他看。 要凤凰怎么办? 手 里的剑,能往长老们身上扎吗? 萝樱的作品《清冷师尊的错误打开方式》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林安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希望凤凰是个无情无义,心狠手辣之辈,这样做任何事,都能随心所欲了,再也不用顾及其他人的感受和想法。 可偏偏凤凰不是那样的人,所以,林安一直对凤凰的死,感到很惋惜。 当然,长老们的话也不无道理,现在正是风口浪尖上,金龙弑父囚弟,连母族都敢血洗屠戮,还能顾及什么往日情分? 说不准还会误以为凤凰是为了应龙而来,一怒之下杀了凤凰,牵连整个凤凰族。 说不准杀了几天,气消了,理智也就回来了。 很显然,林安的想法和长老们不谋而合,都在等金龙消气。 可这场杀戮却维持了半个月之久,连与凤凰族交好的几个小族,也未能幸免于难,只因为他们都曾经公开支持过应龙。 长老们私底下多次商议,这回死定了,因为凤凰族一直以来,也有意戳合凤凰和应龙,老魔尊偏心偏到了众所周知的地步,谁都知道魔尊之位将来肯定是应龙的。 谁能想得到,一向没什么正形,只想着吃喝玩乐,还胸无大志的金龙,居然干得出此等丧心病狂之事! 更加没想到,修炼懒懒散散,随心所欲的金龙,居然修炼天赋如此高,十六、七岁就修到了魔渡期,此前他一直在隐藏实力!扮猪吃老虎,真可恶! 以魔渡期就能杀死老魔尊,只怕距离突破只差一步之遥了,何其恐怖! 放眼整个魔史上,没有比金龙天赋更好的魔了! 所以,他们在商议之后,万般无奈之下,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那就是把凤凰献给新任魔尊,以求保下全族! 虽然这个决议让林安觉得非常可恶,还可恨,但看见长老们跪地哀求,纷纷表示,自己并不畏死,若是新魔尊看得上,他们也愿意献出自己。当然,连林安都看不上年纪大的,金龙能看上一群长老,那才是见鬼了。 还说族人们无辜,带了几个几岁的孩童过来,看着孩童们稚嫩的脸庞,清澈的双眸,再看看一群白发苍苍的长老,林安也没什么话可说,只长长的叹了口气! 真是造孽! 若凤凰不是他们的殿下,或许就能躲过此劫了,偏偏,他生来就是全族的希望。保护族人是他与生俱来,也义不容辞的责任。 不管他愿意,或是不愿意,重担都压在他身上,负重前行或许还有转机,就此不前,只有死路一条! 林安完全能够理解凤凰。 完全理解。 这并不是圣父,而是尽职尽责。 如果凤凰抛弃了全族,不管不顾杀上了魔界,导致全族被屠戮,那他就成罪人了。 这个时间段,凤凰大概才十四、五岁,比林安还小,却比林安更加顾全大局,更加懂事。 林安扪心自问,当初敢当众请罪,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他认定晏陵能够保住他。 而 且,比起金龙来,晏陵的情绪太稳定了,脾气好,温柔,对人很好。 他也不禁感慨,有这样品德高尚的母亲,魔尊之子应该会被教育得很好。 偏偏,凤凰死得太早! 揣着七上八下的心,林安随着凤凰一起焚香沐浴之后,被当成贡品一般,坐在像是凤鸾春车一样,由十几头身形高大,面目狰狞的巨型妖兽拉车,一路辗转来到魔界。献给了现任魔尊。 之后,就正大光明的,被送到了一处行宫之中,只等着金龙过来。 是夜,宫里烛火摇曳,凤凰坐在床边枯等,直等到蜡烛软成细泥,小山似的堆满了银盘,一夜未眠,也没等来金龙,反而等来咯褚瑶。 林安一看见她,顿时就有点头皮发麻,总觉得她鬼鬼祟祟,有点不可告人的秘密,但同时也很想知道,金龙到底又经历了什么,才如此性情大变。 褚瑶看起来憔悴了许多,可见老魔尊死后,她在魔界的日子也没好过多少,但比起其他被杀被囚的手足们,她无疑是幸运的。 甚至还能偷偷潜入行宫,来见凤凰,足以可见,金龙并没有限制她的行动。 “对不起,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是我害了二哥,害了你,对不起……” 她又在哭泣,似乎有很多难言之隐,双眼通红,面色却无比苍白。 凤凰问她,到底还知道些什么,她却只摇摇头,用手指比划了一下,林安没看懂,但他感觉得到,凤凰看懂了。 很快,凤凰就略带惊讶地问:“你身上被下了咒术,根本无法解释此事,对么?” 见褚瑶点了点头,他便又问,“是老魔尊所下,还是,金龙?” 这个问题,褚瑶同样无法回答,她的神情看起来非常痛苦,像是正经历什么酷刑一般,但聪明的凤凰还是猜出来了,准确吐出一句:“是老魔尊所为!” 此话一出,褚瑶神情骤变,可能也是担心会泄露秘密,转身就跑了出去,凤凰在起身追她之时,穿过了从殿顶悬挂下来的层层叠叠的帷幔之中,一把抓住了一人的手臂。 凤凰低声道:“出来解释!” 可一抓之下,他就瞬间察觉到不对劲儿,连林安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果不其然,从帷幔后面,行出一具高大的身影来,金龙已经换上了魔尊的法袍,双眸依旧赤红无比,脸上也没有任何情绪,冷冷道:“该解释的人,应该是你吧。” “小凤凰!”! 第 55 章 师尊的情劫该不会是我罢? 林安被吓得几l乎三魂七魄当场齐齐飞天,这已经是他第二次抓错魔尊的手臂了! 虽然这一次是凤凰抓的,但感觉差不多,如果林安是猫科动物,此刻一定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像刺猬一样,毛扎扎的。 几乎是在确认对方是金龙的一瞬间,凤凰就松开了手,还往后退了半步,可随即就被金龙反攥住手腕,一把将他狠狠拽至自己身前来。 也是这会儿L林安才发现,原来金龙年纪小小,身形就已经如此高大威猛了,同年少又清瘦的凤凰一比,竟压了他足足一个头还多! 也不知道吃什么东西长大的,手劲儿L竟然大到离谱,林安同凤凰此刻共感,疼得嘶嘶倒抽冷气,只觉得像是被钢板狠狠夹了一下。 凤凰倒是一如既往的冷静,只低声道了句:“大哥,放开我。” 只是这么一句“大哥”,林安竟当真从金龙寒霜般冰冷刺骨,没有一丝人情的脸上,窥见了一丝骤现的动容。但只是那么一瞬,就消失殆尽了,取而代之的是金龙越发用力的手劲儿L,以及冷嘲热讽:“本座可担不起你一声大哥!” 还一把将凤凰拽了过去,大力往床榻上一甩。 林安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冒金星,等再反应过来时,已经被金龙掐住了脖子! 该死的! 这个金龙怎么打小就喜欢掐人脖子啊! 该不会接下来要强制,要羞羞罢? 林安一阵惊恐,不要啊,他很保守的,哪怕只是在凤凰的记忆里,附身在凤凰身上,被|操也会留下强烈的心理阴影的! “你费尽心思,宁可把自己当成礼物,送到本座面前来,不就是求本座放过应龙么?”金龙寒声道,“你有什么资格,来同本座谈条件?你以为,本座真的很在意你?” 此话一出,林安立马察觉到凤凰的胸腔在剧烈起伏,很显然动了怒,但以林安多年看狗血文的经验来讲,狠话放得越凶,回头哭得越惨,嘴硬的攻特别容易就被自己曾经放过的狠话,啪啪打脸! 而且林安记得,原文里金龙和凤凰最初是两情相悦——也就是说,凤凰是自愿嫁给金龙的。 排除凤凰为了保护族人,而为此付出牺牲外,林安不相信他一点都不喜欢,设身处地想一想,如果真的一点点都不喜欢,做的时候,会恶心到吐罢? 后来凤凰又怎么会向月神娘娘讨一个孩子呢? 林安完全不相信凤凰能干出“母凭子贵”这种事情,如果真的只是把孩子当成巩固地位,保护族人的手段,那当初生下了面目可憎的黑蛟之外,凤凰完全可以不管丑孩子的死活啊。 结合种种迹象来看,林安突然又不是很惊恐了,他笃定金龙不会强迫凤凰儿L,最起码此时此刻不会。 而凤凰从小和两条龙哥哥一起长大,虽然金龙现在性情大变,变得冷血无情,喜怒无常,但还是能凭三言两语,就安抚住金龙的情绪。 只须先喊一声“沧溟 哥哥”, 就能立马看见金龙赤红的双眸, 泛起一丝清明,脸上也有了点表情变化,随后,凤凰选择设身处地,站在金龙的角度上,说了一句,“我知道,你定受了很多委屈”。 林安就看见金龙脸上流露出了委屈和受伤,明明眼眸中都泛起蒙蒙水雾了,但还是强撑着,冷哼了一声,色厉内茬地嘲讽道:“你不要花言巧语迷惑本座!” 可给林安的感觉是,他的眼神和表情,甚至是轻蹙眉头,微微抿唇,欲言又止的样子,分明就是在说,“哄哄我,快哄哄我吧”,“我真的特别好哄,你哄哄我,我就不生你气了”,甚至是“求你快哄哄我”。 还把脸偏了过去,冠冕上的流珠垂落在凤凰的脸上,冰冰凉凉的,带着点沁人的寒凉。林安觉得痒痒,随即凤凰就略难受得咳了几l声。 几l乎是同一时间。 林安就察觉到,一直死死掐住他脖子,禁锢他呼吸的大手,瞬间就松开了。 “沧溟哥哥,虽然我不知道,你在地牢之中,到底又经历了什么,但我知道,你受此灾殃,都是因为我。”凤凰捂着喉咙,坐起身来,被掐过的脖颈,留下了鲜红的指痕。 此话一出,金龙的脸偏得更狠了,明明身体还正对着凤凰,恨不得把脖子拧成一百八十度,直接用后脑勺对着凤凰。还高昂着头,让人看不见他此刻的面部表情。 但林安鬼使神差的,竟然在想,他该不会偷偷掉眼泪吧?毕竟年纪也不大,毕竟,对待感情问题,还是挺纯情的。 要是条件允许的话,他是真想绕到金龙面前,看看金龙是不是掉眼泪了。 “我此前被老魔尊囚困于殿内,褚瑶曾经潜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我。” 此话一出,金龙迅速转过头来,可能是转动得太快了,还发出了卡擦一声,吓得林安还缩了缩脖子,眯瞪起双眼。 “你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事到如今,本座已经回不了头了!”金龙刚刚果然是偷偷掉眼泪了,长睫上还有点濡湿,放狠话的气势,依旧很足,冷冷道,“你莫以为,本座不敢杀你!本座碾死你,如同碾死一只蚂蚁般简单!” “若你敢为应龙求情,本座立即下令将他以酷刑处死!绝不留情!” “你,还有你背后的族人,通通得死!” 林安感觉得到,凤凰儿L的心脏都开始阵阵绞痛,定是不肯亲眼看着应龙死的。可凤凰又明白,金龙现在喜怒无常,残忍无道,就以他现在的精神状态,此话绝非戏言! 片刻后,凤凰才泄尽了气一般,捂着胸口,身形一瞬间萎靡了许多,轻声道:“我自知没有资格同堂堂魔尊谈条件,无论是我,还是凤凰一族,在魔尊眼里,都不足为惧。今日我既到此,就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只求……”他的心脏绞痛得很厉害,捂着胸口,冷汗潸潸,艰难万状地道,“只求魔尊能念及昔日你我兄弟之旧情,怜思凤凰儿L,放过我凤凰一族。我纵万死,也不怨!” 连同林安都跟着疼,心里纳闷极了,原来世间 真的会有人, 因为心爱之人命不保夕, 而心痛如绞! 看来凤凰当真对应龙情深似海啊! 偏偏那应龙修为并不怎么样,虽对魔尊之位一事,众望所归,但心性不够果敢,行事也不够狠辣,哪里压得住这样惊世奇才般的龙傲天大哥! 所谓龙傲天,就是人狠话不多,谁不服气,上去就干,打到对方服服气气才算完。 江湖中还流传着这么一句装逼话,天不生我龙傲天,魔道万古如长夜。 偏偏金龙渣贱,还风流,要不然和凤凰儿L在一起,也算一段佳话罢。 一番情真意切的话,还半个字没提应龙,果然就勾起了金龙的怜悯,先是深深凝视了凤凰儿L片刻,在见他面色苍白,大汗淋漓的样子,再也忍不住,冲上来抓着他的手臂,忙道:“你的心痛病又犯了,是不是?可有带药?” 林安:? 哦,原来凤凰儿L只是有心痛病啊,他还真以为凤凰是因为应龙,而心痛! 可不管怎么说,明明方才还放狠话,甩脸子,冷嘲热讽说凤凰没有资格,碾死凤凰就如碾死一只蚂蚁般简单的金龙,此刻才真真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由于凤凰心痛如绞,说不出话来,金龙一急,就上手往他腰间和怀里摸索,动作还挺娴熟,看来小时候没少在一起打打闹闹挠痒痒。 “别……” 凤凰抬手阻止,却被金龙直接拨开了手臂,金龙沉声道:“你怕什么的?小时候不是经常在一起洗澡?” 随后,摸索凤凰腰间的动作停住,他又冷笑:“礼未成,你与应龙便算不得夫妻!纵然你是本座弟妹,本座也一样可以——” 其余的话,他没往下说。因为还真被他翻出了两个小玉瓶。 一个白的,一青的,金龙问:“哪一瓶?” “白的。”凤凰有气无力地道,心绞痛让他看起来很虚弱。 金龙二话不说,倒出一颗在掌心,闻了闻,而后冷笑:“不对,这不是你素日服用的丹药!这是毒药,是不是?你想借本座的手,了结你的性命,好让本座对你产生愧疚,从而善待你的族人,甚至放过应龙?痴心妄想!” 而后,就一口吞了下去。金龙啪的一声,将白色瓶子捏成了齑粉,阴森森地笑道:“现在,我吃了,但该死的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我一会儿L就去寻应龙换血,我要让你亲眼看看,他是怎么死的!” 凤凰:“长老们说,我年纪渐长,此前的药量太轻,才总不见好,遂重新换了方子。而你方才吃的,便是……便是最后一颗了。”话音未落,他就倒在了床上。 魔尊:“……” 林安:“……”他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想骂魔尊是个煞笔,但又觉得这很符合他的性格特征。 原来从魔尊这么年轻时,就已经猜忌多疑了啊。 “凤凰儿L,凤凰儿L!”他急了,他又开始急了!忙将凤凰抱在怀里,摇了摇,问,“那青色瓶子里的是?” “止血丹。”凤凰道,“你忘了么,以前你受伤流血,吃的就是此丹。”当然,应龙吃的也是这个,只不过应龙得宠,老魔尊心疼二儿L子,很少派二儿L子去做危险的事。 反而是金龙,隔三差五流血受伤,但魔界又有条不成文的规矩,疗伤则代表着怯弱。因此,凤凰就随身携带了止血丹,好随时救人。 金龙狠狠抿了下嘴唇,问他:“重新炼丹,需要多久?” 凤凰:“最少也要三日。” “既然只剩最后一颗,何不多备一些?”金龙又问。 “心痛病已经许久未发作过,”顿了顿,凤凰道,“我只是突然想起了,我们小时候,那时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可一转眼,已经物是人非了。” 林安暗道,凤凰还是挺了解金龙的,要是后半句不说,金龙势必要嘲讽,甚至勃然大怒,认为凤凰是因为应龙,而犯病。 到时候又是一番拉锯战。 “……是大哥没有照顾好你。”金龙憋了半天,憋了这么一句话来,估摸看凤凰如此痛苦,也等不到三日后了,反正药是他吞的,也该由他来赔。 竟还划开自己的手腕,喂凤凰饮血。 凤凰竟趁机,就分出一缕神识来,想潜入金龙的识海,打探他的记忆。 “今时已非往日,我已封禁了识海。”金龙竟没有动怒,反而像是回忆起过去般,露出了些许笑容,“你再也不能把小小凤凰,留在我的识海里了。” 林安心说,是,凤凰不留你识海里,直接留你心里去了,你敢不敢摸着心口,对天发誓,你真的一点不喜欢凤凰? 喜欢就该好好对待人家啊,好不容易追到了手,怎么说腻就腻,说弃就弃了? 若是当真弃了,明明白白当个薄情寡义的陈世美就算了,在凤凰死后,一边嫌弃,一边又疯狂去寻替身,又渣又贱! 果然不出林安所料,金龙没有触碰过凤凰,虽然在外人看来,凤凰是被他囚|禁了,还百般折磨。 实际上,金龙在凤凰面前,还挺有人样的,只要不提应龙,就一直相安无事。 晚上睡觉,都是凤凰睡床,金龙打地铺。 金龙一边铺地铺,一边嘴硬得不行,说什么“我可不能让你死,否则,岂不是成全你和应龙这对苦命鸳鸯了?” 此话一出口,他抖被子的动作都粗|暴了许多,狠狠道:“应龙,应龙,又是应龙!” 凤凰:“……” 林安:“……” 这时期的金龙对凤凰真心不错,知道凤凰最重视族人,便下令善待凤凰族,还把之前抢来的金银财宝,以及大片土地,都送给了凤凰族。 得到了新魔尊的善待之后,凤凰族上下的心,终于暂时能放回肚子里了。 只是如何救下应龙,还是个难题。 不久后,凤凰求助褚瑶,希望她能带自己去见一见应龙。 实话实说,林安一直觉得褚瑶怪怪的,身上定隐藏着什么 秘密,所以,很不想让凤凰和她接触。 但凤凰孤身一人,被困在偌大的魔界之中,只有褚瑶能帮他,也愿意帮他了。 褚瑶果真带凤凰去地牢里,看了一次应龙——但应龙却一副浑然不认识凤凰的样子。虽不至于痴傻,但就是不认人了。 通过褚瑶的哭诉,林安才知晓,原来应龙的情丝被金龙给拔了,这也意味着,应龙永远失去了爱凤凰的能力。 永远都不能再爱凤凰了。 林安觉得,被拔情丝,这是应龙的不幸,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与其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凤凰,被自己昔日最敬重的大哥夺走,还不如拔除情丝,以斩往日旧情,或许,能活得轻松一些。 只是在凤凰离开之时,应龙才有了点动静,从腰间摸索出长笛,吹奏昔日和凤凰在一起时,最爱吹的《凤凰吟》,笛声悲怆,如凤凰泣血般凄厉悠长,经久不散。 等眼前的画面消散后,林安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他等了许久,都再未见到光明,就如同凤凰的余生一般,为了保住应龙的命,也为了保护自己的族人,一生都被困在魔界之中。 林安仔细思量,觉得凤凰可能也不是爱金龙,更多的只是昔日的结义之情。所谓的“爱” :“LL……?_[(” 他竟有些语无伦次。 忽然,那光芒逼近,凤凰竟已经飞了过来,抬手抚在了他的面颊上。 只是这么一瞬间,林安原本躁动不安的心,竟神奇地安静下来。 “我所经历的一切,都只是一场阴谋。”凤凰轻声道,“一场阴谋,一场情劫。” 林安惊讶:“阴谋?什么阴谋?你能跟我说清楚吗,我想帮你啊!”可凤凰却只是告诫他,不要重蹈覆辙。 随后就消失了。 “凤凰!你等等我!”他大喊,立马去抓凤凰的手臂,随即彻底从梦中惊醒了。 “安安,莫怕,告诉为师,你都看见了什么?”晏陵将人抱在怀里,轻声道。 在平复了片刻后,林安才道:“师尊,凤凰告诉我,他经历的一切,都是一场阴谋,是情劫!” 此话一出,晏陵的神情骤然剧变。可少年没有及时察觉,还追着问:“师尊,什么是情劫?” 原文里没提过这个,但林安也看过类似设定的文,大致差不多,就是渡劫的一种。他恍惚想起,十六、七岁的金龙,正值魔渡期,也就是说,金龙突破至魔尊期,所渡的劫难,就是和凤凰的这场情劫! 可是—— “师尊,你现在也是渡劫期巅峰,那你是不是也要渡情劫?”少年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很认真地问,“师尊的情劫,该不会是我罢?”! 第 56 章 沧溟应该得知事情的真相 晏陵蹙眉道:“这也是凤凰告诉你的?” 林安摇了摇头,如实回答道:“师尊,是我自己猜出来的。”说罢,这才发现周围光线挺亮,竟已经从棺椁之中出来了,他此刻还穿着凤凰的婚服,躺在师尊怀里。姿势暧|昧。 想了想,他越发往师尊怀里贴,故作柔弱地仰头看向晏陵,问:“那我就是猜对了?我真是师尊的情劫啊?” 晏陵语气平静,淡淡道:“怎么可能?为师修的是无情道,纵然渡劫,也不会渡情劫。” “可是,无情道不是已经破了吗?”林安言之凿凿地道,“既没见师尊跌破境界,也没见师尊突破境界,可见师尊的渡劫期还没过,若是不渡情劫,那要渡雷劫?天打雷劈啊?” “……”晏陵道,“或许罢。” “那还不如渡情劫。”林安有些忧心忡忡,很是担心师尊将来有朝一日,会被天雷打得魂飞魄散。 晏陵道:“若情劫渡不好,一样要死人的。”他又看了眼林安,意有所指道,“若将来有一日,为师注定要与有缘人渡劫,那么,死的也定是我。” “那我岂不成了小寡妇了?”林安震惊道,“我年轻又貌美,怎么能守寡?” “你我之间名为师徒,实则行了夫妻之事,但外人却是不知。”晏陵逗他,故意道,“待为师死后,年轻又貌美的小殿下,大可再去寻其他道侣。竹叶青也好,小狐狸精也罢,还不是随殿下的喜欢?” 林安愣了愣,随即笑问:“师尊,你该不会是吃他俩的醋了吧?我同他们真的没什么,我发誓,他们那么小,我对他们一点兴趣都没有!我喜欢大点的!”话一出口,他觉得有点歧义,生怕被师尊误会他无耻下流,赶紧补了句,“我指的是年龄!” “那你可以去寻大蛇和大狐狸精。”晏陵嗤笑一声,觉得小徒儿最后一句,属实是欲盖弥彰了。把师尊当成什么人了? “可我就喜欢师尊,我只喜欢师尊。”林安抱着师尊的手臂不撒手,眼巴巴地望着他,“再说了,师尊不只有我一个徒弟的,师尊有四个徒弟呢,对其他三个也很好,我都没有嫉妒的。” 晏陵纠正他:“现在只有三个了。” “师尊当真忍心,为了区区一个才收入门月余时间的徒弟,而将教导了好多年的徒弟逐出师门?”林安还当晏陵之前说的都是气话,回头二师兄一哭二闹三上吊,师尊心肠一软,只怕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哪知晏陵却反问他:“在你心里,为师一直以来都言而无信么?说出的话,也能做得了假?” “不是,我只是……” “还有,你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徒弟。”天底下哪有徒弟像林安这般色胆包天,居然爬上了师尊的床,酒后无德之后,还私自逃出师门,完全一副不打算负责人的样子。 实在可气又可恨! 晏陵之前还在想,若是把小徒儿抓回来,定要好生惩罚一番,只是一直没有适当的时机而已。 林安也意识到了气氛的凝重,赶紧借口说好热好热,就从晏陵怀里爬起来了,站好后,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又问:“对了,师尊,我们怎么出来了?” “你姑母一直在外面……”晏陵略一思忖,又道,“玩。” 林安:? 玩? 那个褚妃现如今只剩一副枯骨了,还怎么玩?和谁玩?玩什么? 顺着晏陵的目光,他看见了一副被灵力锁链捆起来的尸骸,高悬在头顶,冷不丁望去,像是吊死鬼,还挺吓人的。 不知道为什么,林安发现褚妃似乎“胖”了些,皮|肉都有些发胀。 出于对死者的尊重,林安赶紧让师尊把尸骸放下来。 晏陵道:“她吸了暗棺之中,残留的魔气,现已尸化会动。而且,你身穿凤凰的衣服,又与之神似,只怕会被错认。” 林安一听,赶紧道:“那最好不过!我正好有话问她!” 如此,晏陵便收回灵力。 便见那副尸骸,落地之后,扭了扭脖子,发出卡擦卡擦的骨节脆响,而后便四下环顾,在看见晏陵身后的林安时,先是怔愣,甚至往后退了一步,很快又向他冲了过来,发出了不是人的惊悚叫声。 晏陵见状,抬臂将林安护在身后,随时准备出手。 “师尊,我在凤凰母亲的记忆里见过她,她叫褚瑶,曾经帮助过凤凰母亲,应该不是个坏人!”林安站了出来,然后主动走向前,轻声道,“我是凤凰的儿子,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还知道什么秘密?那些老魔尊不让你说的秘密。” 此话一出,褚瑶脚下一顿,似乎发觉面前的林安,并不是凤凰,受了刺激后,竟双手抓头,发出凄厉的叫声,震得整个陵墓摇摇欲坠,碎石乱飞。 “不好,师尊!她要跑!”林安大喊一声,随即又想到什么,又道,“不,也许是想引我们去什么地方!” 晏陵与他想法一致,二人便紧跟其后。 在陵墓之中狭窄昏暗的地道中飞快穿梭,不知行了多久,才停了下来。眼前竟豁然开朗起来。 二人站在高台之上,底下便是无比宽敞的大殿,中间横着一具异常华贵的棺椁,就见褚瑶发疯一样,往棺椁上冲撞,随后又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狠狠弹飞出去。 随即,棺椁四周竟就浮现出道道光束,凝结成了坚固无比的结界,彻底笼罩在棺椁左右。 晏陵查探了褚瑶的状况:“骨头尽碎,魔气散尽。”他对林安道,“若你确定她是好人的话,那方才,她或许是想提醒我们,棺椁周围有结界,不想你受伤。” 林安也不能确定,她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在他看来,对自己真心实意的人,再坏也是好人,对自己百般伤害的人,再好也是个坏人。 但无论如何,他蹲下身来,从纳戒中取出一条白布,盖在了褚瑶身上。 之后,林安走到了晏陵面前,望着周围的布置和装饰,问道:“难道,这就是凤凰母亲真正的陵墓?” “应该是沧溟生前准备的。” 晏陵试了试结界, 发现若是想以外力破开结界, 倒也不难,只是这结界和棺椁接连在了一起,若是强行破开,怕是会一同毁掉棺椁。 “那该怎么办?”林安问,“褚瑶既然千方百计引我们过来,必是想告诉我们什么,绝不能毁棺!” “那你先告诉为师,你此前看见了什么,又听见了什么。” 如此,林安便言简意赅和师尊说了一遍,末了,他还恨得咬牙切齿:“都怪那该死的老魔尊偏心!明明都是自己的亲骨肉,却要厚此薄彼,不仅害了两个儿子,还害了那么多无辜的人!最重要的是,他害死了凤凰母亲!!!” 晏陵听罢,若有所思起来,随即又问:“你确定沧溟是以一人之力,当众弑父?” “我确定!我两只眼睛看得清清楚楚!”林安提起这事,还有些毛骨悚然的,下意识往师尊身边贴近,又道,“一剑就捅进了胸膛!那老魔尊半点招架之力都没有,就被割了脑袋,一整颗血淋淋的!” “倒也奇怪。”晏陵蹙眉道,“当年沧溟只是魔渡期,纵然是巅峰期高手,也不至于打得老魔尊毫无还手之力,毕竟,他们之间有一期之隔。” 林安愣住,他此前倒是没有多想,如今听师尊这么一说,确实很奇怪。 要知道,当时的金龙可是被打入了地牢,还受尽折磨!短短几日,实力就突飞猛进了? 就算突飞猛进了,不也还是魔渡期吗,怎么能如此轻而易举,就当众弑父? “或许是因为,老魔尊当时护在应龙身前,一时分神了,疏忽了,遂才……” 晏陵摇了摇头,问他:“那你还记得,自己与黑袍人打斗时,是何等场景?” 林安道:“我当时动弹不得!他的速度太快了!快到我根本无暇反应!要不是师尊及时出现,我定尸横当场!” “他与你便只有一期之隔,一期之隔,如隔天地。”晏陵道,“所以,纵然沧溟当年再厉害,他也绝不可能以一人之力,就能当场弑父,而且,还能全身而退。” “那依师尊之意,他早就有谋逆之心,提前暗算老魔尊了?”林安问。 晏陵看了他一眼,再度觉得小徒儿有时候真的笨笨的,怪不得此前小徒儿会傻乎乎地,事后行出封师尊记忆这种蠢事。 原来在小徒儿眼里,修为高深的老妖怪,竟那么容易就能被偷袭得手么? 林安眨了眨眼睛,突然从师尊的眼神里,读出了一点意思来,他问:“师尊,你是不是觉得我太笨了啊?” “是有一点,但不要紧。”晏陵叹了口气,宽慰他道,“人贵在有自知之明,比那些故作聪明之人强了许多。” 林安:“……”他怎么觉得,师尊在含沙射影,话里有话? “师尊,故作聪明之人,指的是谁啊?” 晏陵:还是你。 但他嘴上却说:“自是你那两个不成器的师兄。” 林 安想了想,突然就很开心了,尾巴一下就冒了出来,左右摇摆,笑道:“师尊,你这是不是在夸我比师兄们强啊?” 晏陵但笑不语,林安便当他是默认了,随后又追问他,方才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于是晏陵就给他举了个例子,说自己年幼时,老师尊对自己格外严厉,半点行差踏错都不许有,对师兄倒是颇为宽容。 明明晏陵比卫枫还要小几岁,但却对晏陵的剑术格外挑剔,不允许晏陵落后半分,非得遥遥领先于同龄人,才能得到老师尊的一点点和颜悦色。 更是多次把年少时期的晏陵,独自丢进危险重重的秘境之中,不允许任何人出手帮他,非得让他自己出来才行,哪怕晏陵筋疲力竭,身负重伤,几度死在魔兽的利爪之下,老师尊也从不现身。 而对待师兄师妹,却时常出手相助。 晏陵独自在秘境,被困三天就会被训斥,而师兄师妹一伙人,在秘境里困了半个多月,才勉强出来,老师尊也只是说他们能平安无事便好。 初时,晏陵只以为老师尊是偏爱师兄一些,毕竟师兄比他入门早,性格又好,懂得讨老师尊的喜欢。后来才发现并非如此。 老师尊临终之前,把宗主之位传给了晏陵。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宗主之位定是卫枫的,再不济,也是汝殷的。毕竟一个是百般偏爱的首徒,一个是放在心尖上宝贝的女儿。 林安惊道:“师祖是想以此来磨砺师尊,好培养师尊当下一任宗主?” 晏陵道:“不错。”也不是太笨。 “那,那老魔尊该不会也是出于这种想法吧?”林安艰难万状地吞咽了一下,如果真是这样,那老魔尊也太狠,太可怕了! 居然逼得大儿子,亲手弑父! 可仔细想想,也有道理,毕竟魔族人就是以好斗凶狠,骁勇善战著称,应龙只是得人心,但他心不狠,远远不如金龙那般心狠手辣,注定只会优柔寡断,成不了大事。 “我也只是猜测,是与不是,只有他心里最清楚。不过……” “不过什么?”林安急道,上手抓师尊的衣袍,道,“师尊快说呀,都这种时候了,就别卖关子了!” 晏陵有点无奈,低头看了眼小徒儿,心道,好奇心倒是很重,若是把这种好奇心,都用在师尊身上,那小蛟修炼的速度,可就快多了。 偏偏小蛟一向有心无胆,纵是有胆,也不敢玩太过分。晏陵时常在反省,是不是自己年纪大了,或者是徒儿玩腻了,觉得不新鲜了,所以,纵然师尊在前,也规规矩矩,不敢放肆。 非得师尊不着寸缕,玉|体|横|陈地倒他面前,他才敢凑过来摸摸么? 那倒是可以试一试。 “情劫有时,也不仅是男女之情。”晏陵道。 “还有男男之情!”林安脱口而出一句,“就像我和师尊!” “……”晏陵道,“我指的是亲缘之情,也就是血亲骨肉。若杀死最亲的亲人,便也能渡劫 。” 如此, , 那就是杀妻证道,杀夫证道。 若是亲情,则是杀父,杀母,或者是杀弟证道。 这也就是说,老魔尊其实早就发现,金龙要渡劫了,渡的还是情劫,误以为要杀死血亲之人,才能渡劫成功,所以就设计逼迫金龙亲手弑父! 这不可谓不狠! 不过很显然,弑父并没有令金龙突破,凤凰才是金龙真正的情劫! “师尊,有没有一种可能,老魔尊其实一早就知道凤凰才是沧溟的情劫,但又不忍心同时伤两个儿子的心,所以才设局,让沧溟弑父,从而保住凤凰一命?”林安突发奇想。 晏陵道:“也有这种可能。”他还是那句话,真相究竟如何,得问当事人,他们此刻不过是猜测而已。顿了顿,他又道,“但实则,若一个人真心为自己好,哪怕伪装得再好。再故作冷漠严苛,对方也能感受得到。” 林安:“所以,师尊当初就感受得到,师祖也是喜欢师尊的了?” 晏陵点了点头:“或许,老魔尊对沧溟的厌恶是真的,但选择他当继承人,也是真的。”毕竟不管是在修真界,还是在魔界,都是强者为尊。身为一族之首,不可能半点都不为自己的族人考虑。 让别人敬重,远远不如让人感到胆寒畏惧更深入骨髓。 敬重可能一夕之间,就会消散,但畏惧不会,只会与日俱增,令人不得不臣服。 “如果当真如此,沧溟真应该知晓当年的真相!”林安咬牙切齿道。 “你当真是如此想的么?”晏陵的眼神有些复杂,“有些事,不知道反而好。” 林安:“人这辈子总得活得明明白白才好!稀里糊涂一辈子,到头来却一直被蒙在鼓里,这是一种莫大的悲哀!如果是我,我一定要知道真相,哪怕真相会令我痛不欲生,肝胆俱裂,我也要知道!” “……”晏陵又问,“那若是,一直以来,都有人瞒着你,但他实际上只是出于好意,怕你担惊受怕之下,整日烦闷,郁结于心呢?” “那也不行!骗我就是不对!”林安攥着拳头,字字珠玑地道,“我越在意的人,就越不能骗我,如果连信任和坦诚都做不到,那还谈什么真心实意?不过就是虚情假意而已!我最讨厌那种伪君子了!” 晏陵:“……”宽袖中的手,都悄悄攥紧了。! 第 57 章 你对为师感到厌倦了么? “那若是有朝一日,你发现,你在意的人,实际上同你平日看到的,完全不一样,你会如何?”晏陵轻声问。 “连这个也要骗我,那实在太过分了!我肯定会毫不留情,抬手狠狠给他一巴掌,让他滚,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林安气呼呼地道,就仿佛已经被人一直欺骗了一般,两手在面前乱抓空气,还问晏陵,“师尊,你是不是在暗示我什么?” 晏陵:“没有。”他这不是暗示,而是明示,只是小徒弟笨笨的,听不明白而已。 “肯定有!”林安追问道,“师尊,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是竹叶青,还是小狐狸?或者是那只鲮鲤?他们当中到底谁骗了我,你快告诉我!” “看我不剥了他的皮!” 晏陵略诧异了一下,侧眸瞧着小徒儿因为气愤,而微微涨红的俊脸,陶瓷人偶似的,生得稚气还粉雕玉琢,竟还大言不惭,说什么活|剥别人的皮。 确定到时候,被活|剥|皮的,不是小黑蛟自己? 林安见师尊不答,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当即气得快要原地蹦起来了,抓着晏陵的手臂,继续追问:“师尊,你就告诉我罢!我承受得了!” 晏陵道:“方才,为师一直说的是假设,何曾说有谁真的骗了你?再者——”他话锋一转,带着点意味深长的轻笑,“你又不是时时刻刻,都待在为师身边,私底下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为师又如何知晓?既然不曾在场,自然不知有什么人骗了你。” 林安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自己是个独立的蛟,又不是狗皮膏药,天天黏在师尊身上,形影不离,师尊哪里知道他平时接触过什么人? 等等,师尊怎么都不关心他私底下接触过什么人呢? 甚至也不关心他寻常做了什么事? 按理说,若是师尊真的很在意他,就应该时刻注意他的一举一动,恨不得对林安今日穿的什么颜色里衣都了如指掌。 修真界的大能们,尤其是修炼到了一定水平的,修炼哪有不疯的,哪有不变态的,动不动占有欲爆棚,就爱搞什么强制囚|禁那一套。 为什么林安从来没从晏陵身上,感受到一点点的占有欲?或者是一点点的强制? 连他酒后失德,以下犯上,欺师灭祖,还裤子一穿,连夜逃下仙山,此等道德沦丧,罪不容诛的大错,师尊都能轻易原谅。 到底是爱他,还是不爱他? 如果不爱他,怎么能容许他以下犯上,对师尊行出那等不知廉耻之事? 若是爱他,可林安怎么觉得,师尊不关心他的私生活,所以也不会关心他是和竹叶青,还是和狐狸精一起鬼混,由此看来,林安是自作多情了。 师尊压根不在意这个,一直都是林安一厢情愿,以为师尊会因为他在外头沾花惹草,而嫉妒,而吃醋。 突然之间,林安就有些失落,觉得师尊一点都不在意自己。 连自己独自 一人逃下仙山了, 也不说亲自出来带他回去, 好歹也派点弟子出来声势浩大地抓一抓,闹一闹,也好显示出师尊对他的在意啊。 “师尊,你是不是对其他徒弟也这样纵容?”林安吸了吸鼻子,低着头问。 “不是。”晏陵摇了摇头,“身为我的亲传弟子,怎可行事无矩?”换成其他徒弟,敢不和师尊提前请命,就假借师尊的名义,逃出师门。 哪怕就是逃到天涯海角去,晏陵都会派人把他抓回来,打断双腿! 更别说是给徒弟纳戒,一直暗随其后,贴身保护了,那绝不可能。别的不提,就提林安之前在神庙里偷吃贡品,被月神娘娘小惩一番,换了其他人,晏陵定不会出手相救,就让他们好生疼着,不狠狠疼一疼,哪里能长记性。 林安:“……”所以说,师尊是在意徒弟们平日里都结交什么人的,唯独不在意的,只有他啊。 不在意,就是不关心,不关心就是不喜欢,不喜欢就是不爱,师尊对他可能只是出于在魔界时,那点子患难之情,可这情又偏偏有些难以启齿,现如今又误打误撞,破了师尊的无情道。 师尊定也觉得很苦恼罢,既不爱他,却又不得不与他同修有情道。 这种虚无缥缈,若即若离的感情,好像云雾一般,看不清也抓不住,不踏实。 他好像得到过师尊,又像是从未得到过。 只有在幻境里,师尊会说喜欢他,爱他,可寻常师尊从来都不说,也不主动跟他亲近,每次都是他大着胆子,做足了会被推开的心理准备,厚着脸皮贴上去的。 林安的心里一瞬间就空落落的,也没有再继续追问的兴致了,连手都慢慢松开了。 脚一抬,就和师尊拉开了一段距离。 持续性贪图美色,灵光乍现般尊师重道。 晏陵见状,刚要开口,忽瞥见一道影子,一晃而过,当即一把抓过林安的手臂,快速将人往怀里一拉。 嘭的一声,林安就撞到了师尊怀里,先是一愣,随即道:“师尊!”靠啊,突然这么热情主动? 哇塞——他的脸卡在了师尊的胸口,惊叹师尊的胸肌好壮观。 “别说话!”晏陵将人揽在怀里,阖眸,放出的神识,迅速朝四面八方蔓延而去,另一只手并起二指,指尖灵力萦绕。 林安抿唇,立马乖乖闭紧了嘴,趴在师尊的胸膛上,想了想,他悄悄伸开双臂,虚虚抱住了师尊的腰。 就算师尊现在不爱他,又怎么样?人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日久定能生出几分真情来。 再说了,和谁双修不是修? 既能舒服,又能提升实力,更何况对方还是自己一直以来暗暗爱慕的师尊,林安觉得自己一点都没吃亏。 哪怕将来师尊不肯同他共修了,那也无妨。 林安不是那种狗皮膏药,拿得起也放得下,当不成道侣,往后继续当师徒也行。就算连师徒也不能当了,那晏陵继续当正道仙君,而他就当魔界至尊,顶峰相 见。 就是这么一愣神,耳边就传来“嗖” :“?_[(” “它方才一直躲在暗处,注视着我们。”晏陵看了看手里的木偶娃娃,又举起来对比了林安,而后道,“有些像你。” “不是像我,而是像凤凰母亲。”林安道,“我此前看见的凤凰,就是这般打扮,但这小木偶没有做出他半点神采,反而还有些阴气,不像是什么好东西,也不知道是谁雕出来的。” 话到此处,他愣了愣,从晏陵怀里爬出来问,“该不会是魔尊雕刻的吧?” 晏陵:“很有可能。”不过,他还在木偶娃娃身上,发现了异样,曲指轻轻往木偶的眉心一点,竟听见一声沉闷,又隐忍的男音。 师徒二人飞快对视一眼,晏陵问:“你介不介意,我毁了此物?” “我当然不介意,这又不是我的东西。”林安眨了眨眼睛,“此物甚丑,玷|污了凤凰的神容,毁了也好。” 晏陵示意林安躲远一些,而后便施法将木偶娃娃定隔在了半空之中,划破手指,凭空飞速画出符咒,再一掌狠狠打向木偶。 轰的一声,那木偶娃娃尽碎。 从中竟飘出一道虚幻的身影来,一袭月牙白的长袍,身形颀长,墨发及腰,虽只是背影,但林安还是觉得,对方定是个世间少有的大美人。 此人缓缓转过身来,露出了真容。果真生得清俊脱俗,目若朗星,说不出的温润如玉,温柔款款。林安眼里瞬间闪现出一丝惊艳,不由喃喃自语道:“我好像,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漂亮哥哥。” 漂亮哥哥?! 晏陵听闻此话,立马偏头看他一眼,薄唇微微抿成了一条直线。 “我知道了!你就是天道宗的少司命,陆雪衣!”林安语气肯定,在见到对方轻轻颔首时,更加惊讶,“原来你还没有魂飞魄散啊,怎么会现身在魔陵之中?又藏身在一个木偶身上?” 陆雪衣对着晏陵拱手,道:“多谢道友出手相助,放我出来。”随后,他直直望向了林安,目光似能穿透他的身躯,直达灵魂深处。 晏陵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就将人护在身后,语气淡淡地道:“你若敢动我的徒儿,我不介意彻底打得你魂飞魄散。” 林安愣了愣,明明方才他已经准确喊出了此人的身份,也得到了对方的肯定。 师尊明知对方是天道宗的少司命,与自己同属正道修士,竟还能说得出这种话,看来,自己在师尊心里,还是重要的。 最起码,比维系正道仙君的威名,还要重要。 陆雪衣苦笑一声道:“我现如今不过只是区区残魂,哪里是二位的对手。再者,我没想伤害他。” 顿了顿, 他又道:“我只是在他身上, 嗅到了熟悉的气息,想来,他就是当年那只小黑蛟。” “你认得我?”林安惊问。 陆雪衣道:“你那时太小,想来已经不记得了。”他望向林安,神情变得有些哀伤,思绪一瞬间就飞到了过去,“那时,我初被魔尊抓回魔界,饱受折磨,你曾经过来看过我。” 还说,他们都说魔尊抓了一个特别像凤凰的男人回来,所以,魔尊之子才偷偷过去,想要看看是不是真的很像。 凤凰死时,魔尊之子年纪很小,根本记不清母亲的容貌,一直以来连梦中的母亲,面容都是模糊的。 遂想通过陆雪衣,来回想母亲的容貌。那时魔尊之子一看见他,眼眶就红了,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一时小声喊母亲,一时又摇头,喃喃自语说,这不是母亲。 虽贵为魔尊之子,却穿得破破烂烂,人也面黄肌廋,活像是才从土里挖出来的地瓜,浑身脏兮兮的,还满脸都是黑鳞,为了不吓到陆雪衣,还一直用布包着脸。 陆雪衣还记得很清楚,那只小黑蛟没什么坏心思,每天都偷偷过来看望他。见他终日满面愁容,还悄悄在窗台上,放一朵野花。有时还会隔着殿门,同他说话,开导他千万不要寻死,人只有活着,才能报仇血恨。 小小年纪就知道苟且偷生,忍辱负重,还知道要报仇雪恨。 可陆雪衣最终还是死了,被魔尊活活折磨而死。 “……我没想到,今生竟还能再见到你。”陆雪衣轻声道,“恭喜你,你脸上的龙鳞终于蜕了。” 林安听罢,暗暗松了口气,随即又问:“你怎么会出现在此?是魔尊将你封印在那破木偶之中的?” 陆雪衣:“是,我醒来后,就已经被封印了。我也没想到,连我死后,魔尊也不肯放过我,竟要让我变成人偶,藏身在此魔陵,永不见天日。”而后,他又问二人,现如今魔尊何在,天道宗可还好?尤其是他的义父大司命,怎么样了? 林安一一跟他讲述,包括顾西川行下的恶事,也没隐瞒,听得陆雪衣颇为惊诧,甚至十分难以置信,甚至道:“顾师弟性情纯良,又是名门正派弟子,岂会修邪术?”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呢,你跟他都别了多少年了?再说了,人总是会变的,你死后,对他的打击应该不小,所以,他的恨意与日俱增。我不怪他报复魔尊,因为我与魔尊早就没了父子之情,反而还有杀母之仇,能理解他的心情。可他不能肆意残害无辜魔族人。”林安道,“天道宗好歹也是名门正派,口口声声说什么惩恶扬善,扶危济困,却肆意杀我族中老弱病残,是何道理?” 陆雪衣依旧十分难以置信,可在听说,林安旁边的,便是剑宗的仙君时,更是惊讶。他死时,晏陵尚年少,二人并未见过面,只是听闻过对方的名讳。 想不到,当年那位颇有名气的修炼奇才,如今已经能单杀魔尊了,更是距离飞升,只差一步之遥。若自己当年没有惨遭魔尊迫害,兴许现如今 , ??[, 陆雪衣道:“若事情真如二位所言,天道宗定会为此有所交代。敢问二位,我义父现如今,可还安好?” “现在还好,但是……”两个月后,就该自绝心脉了,但林安又不能如实说啊,他又不是神算子,哪能说这种话,说了估计也没人会信,遂又道,“但我听说,你死后,大司命一直郁郁寡欢,现如今大仇得报,我担心他心中无所牵挂,会自寻短见。不如这样——” “你随我们一起出魔陵,去天道宗一趟。”当然,林安也有自己的私心,估摸着天道宗的宗主,到时势必要袒护儿子,说不准还要倒打一耙呢。 待出了魔陵,让陆雪衣亲眼看看他那个从小就良善的师弟,都干了什么好事,也算个人证。 还有就是,林安觉得他也挺可怜的,死后还要被关在魔陵里,不见天日,定无比痛苦。 陆雪衣道:“可我只是区区残魂,离开了魔陵,怕是……” “你不必担忧,事在人为。”然后,林安就偏头问晏陵,“师尊,你仔细想想,可有什么好法子?” “……”所以,小徒儿口中的事在人为,这个人指的就是师尊?晏陵略一思忖,便取出一个锁魂囊出来,他道:“可以姑且将你的残魂封入其中,待离开魔陵,我会为你寻一些滋养神魂的灵芝仙草来,虽不能助你复生,但能延长你停留在世间的时间。” 陆雪衣拱手道谢,而后便飞入锁魂囊之中。 “真是作孽。”林安忍不住叹气道,“陆公子生得这般俊美,可惜了。”竟年纪轻轻,就被一个老畜生折磨死了。 晏陵的耳中,却只听见一句“陆公子生得这般俊美”,当即就心生不悦。活生生的师尊站在他面前,他不看不怜,竟去想着那死了很多年的陆雪衣! 区区一个陆雪衣,有什么好的?纵然再好,现如今也成了孤魂野鬼。 偏偏林安继续感慨,又说了句:“果然,活人永远都争不过死人。”凤凰在魔尊心里,早就根深蒂固了,爱也好,恨也罢,终究取代不了凤凰。 晏陵:“……” “小小年纪,何至于如此多愁伤感?”他冷笑一声,“陆道友之死,又非你之过,你纵然郁结于心,也不能让他还阳。” “我就是怜悯他,自古红颜多薄命。”林安长叹一声,“果真是人不如新,衣不如旧。” 晏陵:“可是为师哪里不如了你意?你竟突然有此感慨?”他逼近一步,低眸审视着小徒弟,沉声道,“你是腻了?” 还是活腻了? “徒儿不敢!”林安往后退了退,被师尊身上的气势,压得胸闷气短,退开之后,还是忍不住撇了撇嘴,小声嘀咕,“还腻味呢,我和师尊在一起时,就从来没清醒过,都不知道到底是何等滋味,又怎么会腻?” “你说什么?”晏陵敛眸看他,“你再说一遍。” “说就说!”林安攥紧拳头,大声道,“每次我都神志不清,根本就没尝到滋味, 又怎么会腻?反而是师尊,根本一点都不关心我!我跑了,你不知道出来追吗?我赌气不愿意回去,你不知道哄吗?我和其他人在一起,师尊既不嫉妒,也不吃醋,分明,分明就是不在意我!” “”“” ?想看萝樱写的《清冷师尊的错误打开方式》第 57 章 你对为师感到厌倦了么?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晏陵怔住,不在意……?他这还叫不在意? 他就是太在意了,才会次次压制火气,要不然小蛟早就成了一坨死蛟。 “……是为师的错。”片刻后,晏陵才开了口,目光灼灼地望向预备撒腿就跑的徒弟,一把钳住他的手臂,将人困在怀里,沉声道,“没能让你尝到其中滋味,真是为师的过错。” “师,师尊!你别胡来!这里可是魔陵!” 林安突然有些害怕,觉得师尊有些不对劲儿,气氛也变得很古怪。几次想挣脱,却又无论如何也挣扎不开,反而因为挣扎,还被师尊攥得更紧,忍不住就嘶嘶倒抽冷气,发出了几声难忍的闷哼。 “这里是魔陵,又不是仙陵,与我又有何关系?”晏陵抬手抚摸着徒儿的脸,二指夹着他的耳垂,轻轻揉搓,看着徒儿渐渐红透的面皮,低声道,“好一个人不如新,衣不如旧,为师没有给你新鲜感,令你感到厌倦了,对么?” “师,师尊……”他的舌头都开始打结了。 “你应该会感到很兴奋罢,毕竟,这里可是魔陵,在自家的陵墓之中,与杀父仇人双修,这其中的滋味,你可得尝仔细,记清楚了。”白衣仙君低声一笑,似被魔陵中阴气森森的邪气侵蚀,染上了几分鬼气,一把抓着少年的衣领,随意一扯,鲜红的婚袍就飞扬至了半空中。 林安愣愣怔怔的,等再反应过来时,已经躺在了冰冷的地面。头脸刚好被落下来的婚服遮挡,眼前骤然一片漆黑。! 第 58 章 人家喝酒都知道整几个菜 直到底裤都被扒了,一只温凉的大手轻而易举就覆了上来,一把就握住了少年的大腿,他才“哇”的一声,跟大白天活见了鬼似的,扯着嗓子嚷嚷:“师尊,等等,师尊!” 一边叫嚷,一边飞快起身,两手乱扯盖在脸上的衣衫,才扯开一个角,竟被一把握住了手腕。这么一挣,再扶着肩膀一扭,林安就已经趴在地上了! 不能趴! 趴着比躺着更危险! “师尊!有话好好说!” 林安心惊肉跳,狐疑师尊是在魔陵待久了,再坚韧的心智,也要受此地鬼气所迷,他不怪师尊的突然反常,但就是说,能不能稍微挑个地方? 不说什么像文人雅客那般,追求花前月下,讲究水到渠成,还得挑个良辰吉时,但也不能像发|情的家禽野兽,直接就地正法罢? 虽然说,这么骤然一听,哎嘿嘿,还挺刺激的,但不管怎么说,师尊此刻太反常了,同素日里冷静自持,镇定自若的样子截然不同。 倘若不是因为知晓师尊乃渡劫期巅峰高手,很难有妖魔鬼怪能近师尊的身,林安都要误会师尊是不是被鬼迷了心窍! 照这么个情形发展下去,师尊定不会怜香惜玉的! 林安只是皮糙肉厚,特别耐|操,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不怕疼啊! “师尊!” 他几乎快要哭了,因为挣扎得太过厉害,两臂直接被反扭着,死死压在了后背上。 双腿也被抵得紧紧的,宛如一条没有四肢的毛虫,只能在地上小幅度匍匐,饶是如此,他嘴里还喋喋不休,一直求饶。 可奈何师尊今日反常,根本不吃他这一套,熟练地捆好他的双臂之后,便捏着他的下巴,把他的脸扭了过来。 整套动作一气呵成,林安都一愣愣的,心想师尊经常捆人吗?否则为何如此娴熟,都是在谁身上练的啊。 哪个师兄那么倒霉,居然成了师尊练手的小白鼠。 正对上师尊的脸时,林安使劲挤出点眼泪来,小声道:“师尊,不是……那个,你不会来真的吧,晏陵?我不就发了几句牢骚……发牢骚也不行吗?” “你方才说,当初在魔界,若非你,为师早就死了。”晏陵捏着他的下巴,迫他与自己对视,诡笑道,“你不提从前,为师都忘了,你我之间的缘分,最初起于一碗加了绕指柔的药。那天晚上,若是没有魔尊突然带人闯殿,或许,那夜你我,就已经有了肌肤之亲。” 林安被迫昂着脸,怎么都觉得师尊怪怪的,但具体哪里怪,又说不上来。 听见此话,他第一反应就是,师尊怎么如此小心眼?怎么一吵架,就翻旧账? 想操|他就操好了,干嘛还先翻旧账铺垫铺垫,仿佛这样就显得有理有据一样! 林安才不吃这套,理直气壮地道:“那事早就过去了!你少翻旧账!” “那就翻一翻新账,你此前说,每次你都神志不清,为师且问问你,何 来的每次?”晏陵明知故问,扒了人衣服之后,就晾着他,也不给他遮羞,白|花花的皮肤都露在外面。 魔陵之中常年暗无天日,阴气森森的,自是有些阴寒,冻得皮肤都微微有一点青,显得皮肤更加白皙了。若是离近瞧,都能看见些许肉|浪翻涌,也不知是冷的,还是怕的,颤得厉害。 趴地的姿势,让他看起来就更加可怜无助了,像是案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偏偏林安还嘴硬着,更加理直气壮地道:“怎么没有每次?一晚上时间呢,那么长!难道只做一次吗?” 晏陵发出一声轻笑,似有些嘲弄。 林安顿时俊脸一红,觉得自己受到了屈辱,师尊这分明就是看不起人!他别的方面不行,难道连那方面也不行吗? 不管怎么说,他本体是蛟,还五米多长呢,水中游龙,高大威猛,孔武有力,皮|肉结实,龙鳞排列齐整,连尾巴都很有力,甩起来猎猎生风! 最重要的是,他有两根,有两根! 哪里不行,哪里就差了?师尊凭什么瞧不起人? “我,我正值年轻气盛,血气方刚,一晚上几次,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晏陵……你,你凭什么用那种怀疑的眼神看着我?你,你还笑我,还笑!别笑了,不准笑!” 林安觉得受到了莫大的羞辱,难道师尊已经发现,他的那玩意儿不太好用了? 不,不可能啊,那天晚上师尊一杯就倒,醉得一塌糊涂,趴桌上毫不客气的说,就跟死狗似的,随便林安对他上下其手,毫无任何反手之力。 一夜过后,身上更是布满狼藉! 连臂钏都套在了林安的脚腕上,即便宿醉之后,想不起当夜的经过,林安也知道那天晚上,他把晏陵折腾得有多么凄惨! 晏陵怎么还好意思笑话他的? 可实际上,那天晚上的经过正好相反,晏陵全程清醒至极,抱着喝得烂醉如泥的小徒儿,一夜风流。 正如林安所言,那夜确实不止一次。那臂钏是晏陵主动解下,套在了徒儿的脚踝上,稍微一动,就叮叮当当的响个不停,好听得紧。 可晏陵指的不是此事,他定定地凝视着林安的脸,沉声道:“事到如今,还不肯说实话么?” “可我说的都是实话啊!”林安郁闷至极,难道在师尊眼里,他一直以来都说谎成性吗? “你再仔细想想,还有什么事情瞒着师尊。”晏陵空出的一只手,抚上了林安的腿,将衣摆缓缓推了上去,一直推到了脊背上。摸到蝴蝶骨时,还用指尖轻轻描绘着轮廓。 人身上的骨头,有两个部位十分好看。一块是蝶骨,长在头颅之间,还有就是蝴蝶骨,长在后背。 有的人蝴蝶骨明显,有的人不明显。 而小徒儿很明显就是前者,人清瘦,就连蝴蝶骨也格外突出,长在肩胛附近,像两扇蝴蝶的翅膀,随时随刻,都想振翅高飞,逃离师尊。 就非得用烧红的铁钩子,撕拉一声,刺穿 蝴蝶骨中,再绑在床脚,如此,蝴蝶就再也不会飞走了。 林安果真仔细回想,自己背着师尊干了什么缺德事,思来想去觉得,没有啊。 一向都是有贼心没贼胆的,至多就是洗坏了师尊的衣服,不小心浇死了师尊侍弄多年的灵草,以及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想师尊就自己打个飞机玩玩。 以及幻境里脚踏两条船,和两个师尊玩三人……等等! 该死的! 这事该不会被师尊发现了吧? 林安的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磕磕绊绊地问:“师,师尊,你是何时发现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晏陵嗤笑一声,“你当真是色胆包天。” “师尊!你听我解释啊!”林安急忙解释道,“我当时陷在幻境中,一心一意只想破阵!成亲也好,那什么也好,都只是逢场作戏!” 晏陵:“……” 他只是想让林安交代封师尊记忆的事,没想到小徒儿猜错了方向,不过这样也好。 什么也没说,晏陵就这般静静地看着他,听着小徒儿倒豆子一样,把幻境里的一切都说了,还说自己当时失去了修为,不得已,没办法,完全没有动真情,更没有亵玩师尊之心,谁能知道幻境里居然有两个和师尊一摸一样的男人? 说到最后,林安还心虚地道:“师尊,你相信我,我一向只有欺瞒师尊的事,从来没有欺骗师尊的事。欺瞒和欺骗可是两回事。” 晏陵忍不住想笑,他这个小徒儿从来都不是个心里能藏事儿的,有什么就说什么。 不过这样也挺好,心里明亮通透,活得也肆意自在。 说出来之后,林安也轻快了,不用再因此心生愧疚,更不用再时刻担心会被师尊发现了。 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缩头一刀,伸头也是一刀,他决定快刀斩乱麻,鼓足勇气大声道:“晏陵,反正你我都有了肌肤之亲,我不如实话告诉你,我就是喜欢你!” “……” “你想跟我双修是罢?一刻都不能等,也不能忍是吧?非得在魔陵里……那行吧,我没问题!但是——”他话锋一转,眼里露出点哀求之色,“人家喝酒都知道整几个菜呢,你直接就来啊?” 晏陵有点没听懂。 “我的意思是说,不得,不得有个嗯……哎呀,这让我怎么跟你说啊!”林安抓狂,俊脸通红通红的,然后道,“要不然,还是让我来吧。” 他刚要起身,就被晏陵一把推回去了。 “师尊,我不是说你不行,我只是说,你可能不太懂这方面。”林安好言相劝,“行此事本就图一个你情我愿,舒坦快活,若是弄得两败俱伤,反而不好。” 见晏陵沉默不语,他以为师尊听进去了。头两次都是林安主动骑上去的,这次他也打算主动一点。 虽然林安年纪小,但他自认为很有经验,最起码比师尊有经验,还能顺便教教师尊。 谁曾想,晏陵竟道:“我懂。” 林安惊悚:“你懂?你懂什么?你一个修无情道的,你能懂才怪!啊!”察觉到晏陵的手,在扒拉他,吓得他嗷嗷叫,“师尊,师尊你冷静一点!让我给师尊示范一下!” 晏陵深呼口气,念了句“三忘”,法器便从林安身上飞了出来。他什么也没说,直接幻化出自己想要的工具,然后递到了林安面前。 林安望向眼前的东西,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原来师尊真的懂啊! 原来,修无情道的仙君,也不是活菩萨,对那方面多少还是了解的。 只不过……他看了会儿,然后就红着脸,转过了头,咬牙道:“好,我已经相信师尊懂了!” “但能不能先松开我?”他又道。 晏陵:“不行,你会乱动。” “我之前乱动是不相信师尊懂,怕师尊胡来,现在我相信了,自然不会乱动了。” 晏陵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意味深长地道:“我不信。” 林安一阵郁闷,下一瞬就被捏着下巴,三忘在他嘴里洗了个澡。晏陵道:“怕伤着你,但又没有香脂。” 林安:“……” “你且忍一忍。”晏陵轻声道。 林安嗤之以鼻:“师尊,你太小瞧我了,不管怎么说,我本体是蛟,又是天生的魔,如今好歹也是入魔期。难不成和师尊双修一次,就能哭死我不成?” 晏陵道:“大概不止一次。” “不管是一次,还是十次,我反正是没有问题。我只是比较担心师尊。”林安面露忧色,毕竟那天早上一醒来,看见身边遍体鳞伤的师尊,对他的冲击实在太大了。 以至于他产生了一种师尊很脆皮的错觉。 “更何况师尊的无情道已破,如今骤然修有情道,怕是有些生疏,万万不要勉强。你我来日方长。”林安还是担心师尊的身体能不能吃得消。 晏陵道:“无情道,倒也不是那夜才破的。” 林安震惊了,脸色瞬间就变了,惊问:“师尊何意?你早就和魔尊,你们……” 见晏陵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他很聪明地选择了闭嘴。 晏陵似笑非笑地问他:“你想留在魔陵安度余生,是么?” “不是!”林安大力摇头,依旧十分惊恐地道,“你们真的已经……?那我岂不是和自己的后母……”他万万不能接受此事! 感觉自己的三观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分崩离析! “没有。”晏陵神色一凛,脸色就更难看了,“你自己做的好事,不要推到旁人身上。” “我?我什么时候……呃。”林安突然欲言又止,眼神也飘忽不定,躲闪起来。 “想起来了?”晏陵嗤笑,“我还当你连自己的记忆,也封住了。” “师尊是如何得知的?”林安开始冒冷汗,觉得自己今日小命怕是要丢在此地了。 “我说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晏陵笑了笑,“是 谁教你的, 做错了事, 就封住对方的记忆?” 林安冷汗潸潸,原来师尊都知道了。 怪不得把他的手给绑了,只怕是秋后算账来了。 “师尊,这其实只是一个误会,我,我可以解释清楚的!” 晏陵道:“不必狡辩了,事已至此,难道要杀了你不成?你欺瞒为师两次,私自逃下山,又算一错。未经师长允许,擅自回魔界,共四错。你认么?” “不,不认的话,会怎么样?”林安艰难地吞咽了一下。 晏陵:“那就翻倍惩罚。” “那我认好了。”林安也不敢不认,叹了口气,又突然很兴奋地问,“师尊想怎么罚?是双修四次吗?” 晏陵忍不住道:“你怎生这般厚脸皮?”随后,他又笑,“那就听你的。” 林安觉得双修四次问题不大,立马把心放回了肚子里,翻了个身,正美滋滋地等着。 谁曾想,眼前一晃,居然看见两个师尊,两个! 林安只是惊了一下,随即又躺平了,两个就两个罢,问题不大。 但当他看见两个师尊身后,又冒出两个师尊时,就彻底不淡定了,挣扎着起身道:“师尊!不行!四个师尊太多了!” “谁告诉你是四个师尊?”第五个师尊从背后,勾住了他的脖子,轻声道,“你不是很厉害么?才五个师尊而已,便怕成了这样?” “我当然怕啊,我会死的,会死的!救命啊!我,我不玩了!”吓得他立马挣扎着逃,可双臂被反绑着,在地上匍匐半天,也只是原地扑腾。 只能眼睁睁看着五个师尊,把他团团围住了。 待再醒来时,依旧是在魔陵之中。 晏陵从纳戒中,取出水囊,抱着他喂了几口,温声细语地询问他,好点了没有。 林安迷迷糊糊的,整个人还很懵。 望着面前温柔的师尊,脑海里又浮现出此前的画面,吓得他一哆嗦,就呛到了,猛地剧烈咳嗽起来。 “慢点喝,又没人跟你抢。”晏陵轻轻拍打他的后背,略有些责怪道,“你这孩子,怎么回事?不管喝什么都会被呛到。” 这话信息量太大了,林安脑子里立马浮现出了此前不堪入目的画面,顿时吓得他手脚并用要赶紧爬走。 哪知膝盖才一挨地,立马疼得倒抽冷气。 定是之前不小心擦伤的,师尊已经为他处理过了。 不仅如此,林安的嘴也有点疼,舌头也麻木得很,稍微活动活动,腮帮子都酸涩得厉害。他又不傻,自然知道这些都意味着什么! 可怜见的,五个师尊欺负他一个人!没天理了! 他突然之间无法再正视晏陵了。 恨不得把头都埋胸口上,余光瞥见晏陵为他整理衣服,都下意识抖了抖。 “罚你,你还委屈了?”晏陵问。 林安当然委屈了,立马抬头质问,可一看见晏陵的脸,他的脑海里就满是画面,瞬间又 通红着脸, ?_[(, 像是要从嘴里跳出来,他死死咬牙。 然后又听晏陵道:“你想不想知道,那棺椁里藏了什么?” 林安一听,下意识抬头望去,就见此前包围在棺椁附近的结界,竟已经消失了。他惊问师尊是怎么做到的。 晏陵道:“我沾了点你的血,在结界上画了道符。” 血?! 林安大惊失色,双手立马往身后捂,怒道:“都出血了!” “你唇上的血。”晏陵有些哭笑不得。 “唔!”林安意识到自己误解了,立马又去捂嘴,气恼道,“师尊居然咬烂了徒弟的嘴!这让我以后怎么出去见人!” “是你自己咬烂的,我让你张嘴,你非不听,难道师尊还会害你不成?” 晏陵叹了口气,一副真心惨遭辜负的样子,竟让林安见了,都隐隐有些怀疑,难道当真是自己辜负了师尊? 可是……斯哈,身后好疼的! 林安忍不住用哀怨的目光,瞥了几眼晏陵,等他看过来时,就立马偏过头,假装无事发生,一撅一拐地凑到棺椁前。 伸手就去推棺椁盖,结果一推之下才发现巨沉无比。 他不得已,又换了多个姿势,甚至爬到上面,用剑直接撬,累得面红气喘,依旧毫无作用。 正当他擦了把汗,打算跳下去跟师尊说,棺椁里面封死之时,就听卡擦一声,晏陵仅用一只手,就把沉重无比的棺椁盖推开了。 林安:“……” “怎么了?”晏陵问。 “没,没什么。”林安嘴角一阵抽搐,突然之间发现,师尊的手劲儿真大。 若是那天夜里,在莲池边,师尊当真不肯的话,林安哪怕是欲|火|焚|身之下,威力大增,也无法撼动师尊。 这么一想,师尊那天晚上分明就是半推半就,从善如流,顺水推舟。 “师尊!” 正当他想开口问时,棺椁盖就被推开了大半,里面的情形尽显眼前。 依旧不见凤凰的尸骸,只有一片金色龙鳞,旁边放着一支凤凰羽毛,除此之外,就只剩下一支龙凤簪,上面布满了蜘蛛网般的裂痕,有些几乎都碎成了齑粉,可见修复起来是多么困难。 林安的脑海中竟诡异地浮现出了画面,在凤凰愤然离开后,魔尊佝偻着背,两手在地上仔细摸索,一点点将发簪碎片收集起来。 事后又万般仔细小心,将发簪修好。 可发簪尚且不能修复成原状,更何况是伤透了的人心呢。 “生前不好好对待他,死后想方设法,也要夫妻同棺而眠,真是够粉刺的。”林安冷笑一声,几次想抬手把龙鳞推开,离凤凰羽毛远一点。 但转念想起,魔尊年少时也是个可怜人,若是没有父母的偏心,权势的争夺,还有所谓的渡劫,那么,一切的悲剧,或许就不会发生了。 “连这里也没有,那凤凰母亲的尸骸,到底被 魔尊藏到了哪里?” 林安郁闷极了,魔陵这么大,总不能掘地三尺地寻找罢。 凤羽也毫无动静,就仿佛没有感知到凤凰一般。 “师尊,你说我们会不会从最开始,就被魔尊给骗了?” 他又道,“褚妃陵只是个幌子,而这具棺椁,也只是障眼法而已,凤凰母亲的遗骸,实际上被魔尊藏在了更隐秘的地方,兴许根本就不在魔陵,除他之外,无人知晓。” 晏陵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或许,凤凰的遗骸,一直藏在魔尊身上。” 林安愣了愣,对于师尊这种猜测,感到十分震惊。 兜兜转转,也没寻到凤凰的遗骸。 但也不是毫无收获,最起码得知了一些过往,另外还寻到了陆雪衣的残魂。 待离开魔陵之前,林安把换下来的婚服叠好,重新放回棺椁中,还将碎成渣的褚妃的尸骸,也重新放好。 从纳戒中取出了香烛,就地祭拜了一番。 之后便离开了魔陵。 林安心绪沉重,总隐隐有些不安,便提出想去魔窟查探一番,晏陵便陪他一道儿前去。 到时才发现,通往魔窟的路,已经被堵死了,地上还残留着爆竹燃尽的碎屑,想也知道,定是顾西川所为。 虽然进不去,但晏陵还是查探了一番结界是否完好无损。 在确定了完好无损之后,又听从了林安的建议,与林安共同施法,加固了封印。 保管魔尊纵然复生,也再无法逃出此地。 “……真希望他就此长眠,再也不要重返人间,为非作恶。”林安感叹道,随后很自然地拉住晏陵的手,“师尊,我们回去罢。” 二人双双离去。 殊不知身后的魔窟之中,一双赤红如血的瞳眸,悄然睁开了眼睛。! 第 59 章 我离山之后,一直和师尊在一起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怎么离开魔界。 鲮鲤的意思是,长痛不如短痛,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趁那小孩儿熟睡时,一刀捅死。还说什么,人生苦短,早登极乐,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林安什么也没说,就这么定定地看着鲮鲤,一直把他盯得鳞片都竖起来了,才问:“那往后,若是牺牲我,才能救大家,你是不是也打算一不做二不休,趁我熟睡时,一刀把我捅了?” “怎么会呢?你可是我的主人,我们已经结契了,天底下只有主人杀灵宠,还从未有灵宠能反杀主人的!”鲮鲤丢了苹果核,几个箭步冲了过来,因为是原身,所以矮矮胖胖的,身后拖着条尾巴,抱着林安的大腿,讨好似的蹭了蹭。 林安撇了撇嘴,有些不信地道:“不能反杀主人,是因为实力远远不如主人罢。”就像他无法反攻是一样的,有心无力,只敢私底下想想。 下意识就瞥了晏陵一眼,见他一手抱孩子,一手拿着个拨浪鼓,来回摇晃。孩子才大哭过一场,小脸通红,还有点泛紫,看起来精神也不好。师尊说,这是因为当界眼,让孩子感到十分难受。 由于被当作界眼,这副小小的躯体就再也不能长大了,永远只能维持现状。骨骼和筋络无时无刻,都在饱受煎熬,小孩子又不会说话,身上难受了就只能不停地哭,哭到没有力气了为止。 “也不仅是这个原因,灵宠就和主人的法器是一样的,绝对不能伤害主人。哪怕只是产生一丁点背叛主人的想法,都会受到很可怕的反噬。若主人身死,那身为主人的灵宠,我也活不了。”小鲮鲤又道。 “那若是你死了,对我可有什么影响?”林安问。 鲮鲤道:“有影响,往后小主人就没有灵宠了。” 林安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就是毫无影响。然后,他又道,“那要怎么解契呢?” “解契?为什么要解契?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又惹小主人不高兴了吗?”鲮鲤一下子就急了,更用力地抓紧林安的衣袍,可怜兮兮地道,“我什么事都会做,会洗衣服打扫卫生,还会做饭,吃得还少……以后我出去捡垃圾吃就行了,小主人别赶我走,我就只是想报恩,别无他求。” “你别误会,我只是在想,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万一哪一天我遭遇不测,身死道消了,也不能连累你一起死吧,临死之前,定为你解契,这样你就能重获自由了。”林安道。 鲮鲤道:“小主人明明那么厉害,又有仙君贴身保护,怎么可能会死呢?” 林安愣了愣,突然问:“你是怎么知道,师尊贴身保护我的?” 此话一出,鲮鲤眼睛睁大,立马抬爪捂嘴,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后,一头就扎地底下去了。 “等等,你回来,给我说清楚!”林安立马去抓,却扑了个空,索性转身质问晏陵,“师尊,他方才说的,你都听见了吧?师尊何时贴身保护我了?难不成,从我离山的那一刻,师尊就一直尾随我?那, 那……” 那天晚上,在神庙里,他偷吃贡品,大着肚子在地上翻滚鬼嚎,师尊也亲眼瞧见了? “你的反应总是很迟钝。” 晏陵看了他一眼,将已经睡着的孩子,放回了竹篮里,再一起身,林安竟已经冲到了他面前,昂着头,满脸怒容地看着他,压低声道:“原来师尊竟一直跟着我!明明已经答应放我离开,却都是在骗我!” “骗你?你是指为师放心不下你,尾随你至神庙,见你满地打滚哀嚎不止,出手救你。还是指,你吃面不给钱,抛下新收的灵宠,调头就跑,替你付钱的事。亦或者是指,你救狐狸时,被人发现了身份,出面为你善后的事?” 晏陵定定地望着他,深邃的眼眸盈满了悲悯,还隐隐有几分无奈,“你口口声声说已经长大了,可以照顾好自己,却又转头和化神期硬碰硬。你得庆幸,为师这般骗你,否则此刻,你哪还有命站在为师面前叫嚷说,师尊骗你?” 林安突然就哑口无言了,仔细想想的话,确实多亏了师尊,要不然一路走来,定没有这般顺利。 至于和化神期硬碰硬这事,他还是忍不住出言辩解:“当时事态紧迫,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将凤凰母亲挫骨扬灰!” “所以,为师也没有因此事责怪过你。”晏陵轻声道,“但往后,师尊还是希望你凡事都能量力而行。若当时为师没有及时出现,此刻已经抱着你的尸骸黯然神伤了。护你母亲的尸骸固然重要,但他若是九泉之下有知,定也希望你能先保护好自己。若是连命都没了,又何谈其他?” “师尊。” 林安这才觉得一阵后怕,是啊,若是师尊没有及时赶到,他此刻尸体都凉透了。 不仅没保住别人,连自己的命也搭了进去。现在连师尊也被困在魔界,说到底了,都是他的错,要不是他,师尊怎么会现身此地? 晏陵看了他一眼,又道:“说多了,你也不爱听。罢了,不说了。” “爱听,爱听!”林安赶紧抱着师尊的手臂,贴了上去,小声道,“那师尊现在不生气了吧?” 晏陵嗤笑一声:“生气?若当真气你,此刻怕是早就被你活活气死了。”话锋一转,又问,“身上还疼么?” 林安顿时俊脸一红,赶紧摇头道:“不,不疼了。劳烦师尊挂心。” 晏陵略一思忖,然后故意道:“为师破道,灵力时有不济,此前又受魔陵之中邪气侵扰,怕是要好生调养生息。只怕还要多加麻烦你了。既然你身上已无大碍,不如……” 此话一出,林安脑子里的小雷达瞬间就动了,也顾不得腰疼,往后猛跳了一大步,连声道:“其实还有点疼的师尊!不如师尊自行调养一番,待徒儿好利索了,再好好伺候师尊可好?” 开什么玩笑? 当他是铜山铁壁,金刚不坏之身啊?此前明明说好了,修四次,结果师尊倒好,当场使了分|身之术,幻化出五个师尊来! 一人四次! 四五二 十!要不是他皮糙肉厚,特别耐|操,早就成一滩死蛟了! 但凡换个人,也早就被玩废了! 林安的眼神,忍不住带了点哀怨之色。 “好罢。”晏陵轻轻一叹,“只是,为师无情道破之事,你莫传扬出去。恐对你不利。” 林安愣了一下,忍不住问:“为何是对我不利?难道我看起来就特别像那种容易以下犯上,欺师灭祖的孽徒吗?” 他平时也没表现出对师尊的美貌垂涎三尺罢?反而是大师兄,之前还送玉石给师尊呢。 还有二师兄也是,每次看师尊的眼神都直勾勾的,像是八辈子没见过男人。 三师兄倒还好些,可三师兄年纪和林安相仿,长相阴柔,还会撒娇。 天底下那么多觊觎晏陵美色的狂徒,晏陵怎么就觉得大家会认定是林安破了他的无情道呢? 晏陵似察觉到了他的猜测,淡淡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林安瞬间就恍然大悟了,随即道:“师尊放心,在徒儿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师尊前,定不会对外宣张!”突然就有了危机感,若是被师伯知道,是他以魔人之躯染指了晏陵,只怕会被愤怒至极的师伯,当场砍成一块一块的。 正所谓,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修炼要趁早,勤能补拙,相信只要足够勤勉,定能趁早突破至魔尊期的,到时候哪怕沧溟复生了,林安也不怕了。 “师尊,徒儿突然又不疼了,可以侍师了。”林安又蹭了回去,往师尊身上一贴,“但只能侍奉一个师尊。五个不行,五根太多了。”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看了眼竹篮里的孩子,又看向晏陵。 “师尊,若是师尊杀死自己的一个分|身,会怎样?” 晏陵明白他的意思,便道:“倒是可以用分|身之术,通过杀死分|身,来破阵。但这孩子年纪尚小,暂且也不知他资质如何,待学会了分|身之术,少说也得十多年。难道在此期间,我们就一直被困于此么?” 林安觉得师尊说的也对,真等到那时候,他和师尊的孩子都很大了。 “那师伯他们可知师尊离山一事?” 晏陵道:“此前不知,但不出几日,定会知晓。”顿了顿,他又道,“若是被师兄知晓我在魔界,只怕这孩子的命就保不住了。” 到时候师兄定会从外直接破开结界,那这孩子哪还有命在? “说来说去,都怪那个顾西川!当真好阴险歹毒,居然拿这么小的孩子当界眼,也不知道这是谁家的孩子,真是可怜。”林安叹了口气,见孩子睡得正熟,便拉着师尊到里间双修。 正巧狐狸来了,说是柔柔醒了,想见殿下。 林安看了看已经起来的“小师尊”,又听着狐狸在外头絮絮叨叨,说柔柔伤得很重,胃口也不好,都快瘦成小泥鳅了,夜里还总是噩梦连连,嘴里一直喊殿下救命。总而言之,把柔柔说得可怜至极。 任谁听了,都不忍心坐视不理。 林安十分为难,权 衡一番之后,小声道:“师尊,要不然我先去看看柔柔罢?” ?萝樱提醒您《清冷师尊的错误打开方式》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林安道:“我便知道,师尊最是通情达理,善解人意。徒儿去去便回,定不会与那小蛇有任何逾越之举,师尊只管放心!” 而后,便一去不复返了。 足足一夜都没回来,晏陵空等了他一夜!几次想飞出去,将人抓回来,但又觉得这样不好。 林安毕竟是魔界的小殿下,不久后定要继承魔尊之位的,人前人后须给些颜面才是,否则怎能令魔界诸人信服? 结果连续几天晚上都是这样,林安才要和晏陵双修,狐狸就过来喊人,说柔柔想见殿下。 晏陵从最开始的心平气和,渐渐心烦意乱,到了最后实在是忍无可忍。 终于还是将林安抓了回来,强行按在床上,做了足足一日,累得林安倒头就呼呼大睡,狐狸来了几次,都叫不醒他,只能无功而返。 既然林安和晏陵都不忍心残杀一个无辜的小生命,如此,晏陵便想了个法子,既能保住这孩子的命,又能破阵。 据晏陵所知,界眼是身死即可,也就是说,不必将其打得魂飞魄散,若是可以将这孩子的魂魄,暂且引出体外,由其他魂魄趁虚而入。 再将肉身杀死,那么,就算界眼死去了。只要晏陵想方设法,保住这孩子的肉身,之后原原本本将魂魄还回去,便可让孩子死而复生。 但就是有一点,谁愿意代替这个孩子,困于界眼之中,受一回死? 林安道:“祸是我闯下的,自是我来替死。”反正他又不是没死过,轻车熟路也不怕。 再说了,有师尊从旁为他护法,不管是他,还是那个孩子,定能平安无事。 哪知此话一出,立马就遭到了鲮鲤的反对。 “不行,不行,这实在太危险了!”鲮鲤紧张兮兮地道,“就算仙君有十足的把握,可以让小主人平安无事,但被当作界眼杀死,定会很疼很疼的!” 林安自然是畏疼的,但想着疼也只是一瞬之间,也就没那么害怕了。他看了看鲮鲤,故意逗道:“你这么担心我啊,那不如你代替我呗?” 本只是随意一说,万没想到鲮鲤居然一跺脚,牙一咬,挺着胸膛道:“那就让我代替小主人好了!” 林安听了,十分感动。 再次感慨,果然不能以貌取人,这家伙的人形猥|琐归猥|琐,倒当真是个忠义勇敢之人。 光凭这一点,林安就暗暗下定决心,往后不会再随意弃养灵宠了。 “师尊,就让徒儿来好了。”林安望向晏陵,郑重其事地道,“我闯的祸,我自己平!” 晏陵道:“你这般有担当,为师很欣慰,但这次用不着你了。” “难不成师尊想亲自上?可是师尊——”林安十分担忧,“我修为不如师尊,也不太懂什么阵法,万一出了什么差 错,怎么办?” “?[(” 晏陵瞥了他一眼,抬手一翻,锁魂囊便幻化而出。 林安惊道:“师尊的意思是,要让陆雪衣代替界眼,再死一次啊?这,这……”这好像不太好,但不得不说,又非常合适。 首先,本来姓顾的,就是为了陆雪衣才整出这番是非来,其次,陆雪衣本来就是死的,再死一次,又能死哪去? “就是不知,陆公子可愿帮这个忙。”林安打算直接当面问问,也不强迫。 陆雪衣愿意,那自然很好,若是不愿意,那也不勉强,林安自己上也行。 哪知陆雪衣在得知此事后,果断答应了,还请求晏陵无论如何,一定要保住这孩子的命,因为他不希望有无辜的生命,死在顾西川的手里。 林安心道,姓顾的在魔界大开杀戒,早就沾满手的血了,已经洗不白了。 但能救一个,自然也是好事。 姓顾的可能做梦都想不到吧,他费尽心思困住他们的结界,最后却要以再杀陆雪衣一次为代价,才能破阵。 真不知道,若是顾西川得知此事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想必会非常精彩。 也不知是不是这孩子有所察觉,夜里竟哭闹不止,连奶都不喝了,哭得小脸通红,上气不接下气,眼泪簌簌往下掉,到了最后嗓子都哭哑了,几乎哭不出声来,虚弱地趴在晏陵怀里,身子还一颤颤的,可怜极了。 林安真担心他就此哭死过去,还拿着拨浪鼓哄,哄了半宿也没见好,负责喂孩子的魔人企图用奶水来吸引他,也无用,只肯趴在晏陵怀里,但凡别人要抱走他,立马就扯着嗓子继续哭。 “师尊,这孩子倒像是和你有缘,谁都不要,就只要你。”林安打趣道,“若是将来寻不到他的父母亲人,不如收为徒弟吧。” 晏陵瞥他一眼:“你收?” “他又不喜欢我,肯定是师尊收啊。” 晏陵道:“你不吃醋?” 林安:“师尊太小瞧我了,我再小心眼儿,也不会吃个小娃娃的醋!” “他现在是小娃娃,养一养就不是小娃娃了。到时候一天到晚跟在为师身后,师尊长,师尊短的喊着,夜里还要和师尊一起睡,只怕有的人,又要气得几天晚上睡不好觉了,第二天画符时,眼睛红得像兔子一样。” 林安俊脸一红,争辩道:“我什么时候气得几天晚上睡不好觉了?” “说你了么?”晏陵不急不缓地道,“我说的是你三师兄。” “哼!”林安决定一分钟不理师尊。 “你有时真像个姑娘家。”晏陵抬眸看他一眼。 林安眼睛大睁。 晏陵:“更像了。” 林安决定三分钟不理师尊,谁让师尊说他像姑娘家的,他明明没有! 为了确保此法万无一失,晏陵是谨慎再谨慎,小心再小心,抽出那小孩儿的魂魄时,孩子原本哭得撕心裂肺,可才一抽出躯体,竟瞬间安静下来 ,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林安把锁魂囊扎紧,然后塞到怀里,还轻轻拍了拍,再一抬眸,就见师尊已经举起了长剑。鲮鲤还有狐狸都吓得抬爪捂眼,林安也不忍心看,把身子偏了过去,暗暗下定决心,定要那姓顾的吃不了兜着走。 便听噗嗤一声—— 界眼身死。 原本笼罩在整个魔界上空的结界,宛如蜘蛛网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分崩离析。最终消失得一干二净。 鲮鲤和狐狸见状,抱在一起欢呼。 林安手疾眼快,又用另外一个锁魂囊,将陆雪衣收入其中,才做完这些,忽听头顶传来嗖嗖的声音,两道凌厉的剑影飞掠而来,一瞬就落于面前。 “师尊!” “师尊!” 两个师兄几乎同时出声,林安定睛一瞧,来人居然是大师兄和三师兄,正要开口打声招呼,大师兄竟迎面剑指而来,沉声道:“林安!我且问你,你把我表弟藏到哪了?还不快些交出来!” 林安的脑子里缓缓浮现出一个问号,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听锵的一声,晏陵闪现而来,曲指随意一弹,大师兄的剑瞬间脱手倒飞出去,扎在了身后的地面上。 晏陵冷声道:“为师教你剑术,不是让你提剑指向同门师弟的!” 林安先是一愣,随即果断跳到晏陵身后,还两手揪着师尊的衣袍,连连点头,心说,就是,就是,大师兄好大的狗胆!居然敢剑指师娘!不想活了吗?! “师尊恕罪!”温琼忙单膝跪地,拱手道,“只是我表弟是家中独子,自小就备受宠爱,如今骤然下落不明,家中长辈们已然急坏了!” “可他下落不明,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林安从师尊身后探了个脑袋出来,满脸疑惑地问。 “难道不是你将他掳走了么?”温琼寒声道。 “大师兄,你药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何时掳走他了?”林安直言道,“我离山之后,就一直和师尊在一起,师尊可以为我作证。” “一直和师尊在一起?你们?!”温琼怔住,立马发现了华点。看了看师尊,又看了看林安,见林安一直躲师尊身后,贴得这般紧密,竟呼吸都不顺畅了。 白苏惊讶道:“怪不得师尊也不在山上,原来是下山抓你来了!”语气里还有些责怪,“小师弟,你太不懂事了,二师兄不过打了你几下,你便私自离山,还让师尊亲自出来寻你。”! 第 60 章 安安暂时拉拢了两个师兄 林安从大师兄的口中得知,原来正在他私自逃离仙山的那日,往家归返的李家诸人遭到了黑衣人的袭击。 对方先是在他们下榻的酒馆里埋伏,在饭菜中下了软骨散,待众人昏昏倒地之后,一个麻袋套住了李如月,强行将他掳走。 既没伤及无辜,也没有趁机抢夺钱财,扛着人就跑,目标十分明确,至今为止,李公子依旧下落不明。 林安听见此话,还捏着下巴点点头,道:“这么一说,确实很像是我所为,时间也刚好对得上。” “那你便是承认了?”温琼已经起身,一把将扎地上的剑抽了出来,转身时,脸上依旧隐隐流露几分怒容,沉声道,“小师弟,此前的事,我知是李家表弟做得不对,惹是生非在先,又口出无状,辱及你母,你心生愤懑出手伤他,自是在理。后来你又在大殿之上,受了些委屈,可这事原本已经结束了,你又何必事后将他掳走?” 林安赶紧道:“等等!我什么时候承认了?我只是说时间对得上!再说了,你怎么就认定是我掳走他了呢?” 温琼道:“你与他之间结怨,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就他嘴那么贱,谁知道在外头招惹了多少人?没准就是他以前的仇家刚好找上门来了,还能顺水推舟,嫁祸在我身上!”林安才不背这个黑锅,顿了一下,又道,“再说了,我虽是魔族人,但我行事光明磊落,才不会行那鬼祟之事,我若是还怒气难消,定会光明正大再揍他一顿。” 白苏道:“你既然行事光明磊落,那怎么天都没亮,就偷偷摸摸地逃下仙山?我可是听守山的弟子说了,当时你神情诡异,行迹鬼祟,衣服都没穿好,满脸红润,额上还沁满了薄汗,撒腿就往山门口跑,像是有鬼在后面追。” 林安震惊,下意识睁大了眼睛。 心说,那两个守山的弟子,竟是两个大嘴巴,居然如此细致地观察他,还告诉了白苏! 试问一下,换作任何人宿醉醒来,看见师尊遍体鳞伤地躺在身边,到处都一片狼藉,殿里还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腥气,都会被狠狠吓到。 林安自认为算是很镇定的了,要是换作别人,肯定连鞋子都会穿反。 “竟有这种事?”温琼听了,面露诧异地转头望向白苏,蹙眉道,“你此前怎么没跟我说?” 白苏道:“我觉得不是什么大事。”他又望向林安,露出些许笑容,让他看起来很单纯无害,“不过,既然说到这里了,我真的很好奇,那天早上天蒙蒙亮,你就衣衫不整往外跑,可是发生了什么?” 林安心说,发生了什么,也不能跟你们讲啊。 下意识就用眼尾的余光,瞥了眼师尊,想让师尊帮忙打个圆场,谁曾想,师尊不仅不帮忙,还目不转睛地望向他,像是在等他的回答,还轻声道:“你竟跑得那样急么。” 师尊这简直是在落井下石! “我,我那是做了噩梦,梦见魔界出事了,所以,我才连衣服都没穿好,就急 急忙忙往山门口跑。”林安觉得这个理由十分合理,越说越理直气壮,“我知道,我不该再插手魔界的事,但我终究是魔界的小殿下,又知师长们怕是不会允许我回魔界,所以才假借师尊的名头,私自逃下仙山。” 说到最后,就跟真的一样,再加上他确实出现在了魔界,很容易令人信服。 温琼道:“无论如何,未经师长们的允许,就私自逃离师门,依照门规,当处闭门反省思过二个月。” “还要罚抄门规二百遍。”白苏补充道。 林安:“……”在这一刻,他更加确信,哪怕在外头沦落到跪路边讨饭吃,也不能再回师门了。 “又是谁允许你二人私自下山的?”晏陵冷不丁开口询问。 两人齐声道:“师伯!” 晏陵神情冷漠,淡淡道:“既然你们这般听师伯的话,那不如改拜到他门下。” 此话一出,两个人的脸色瞬间就变了,赶紧拱手,连声说师尊恕罪。 林安突然就心理平衡多了,有人陪他一起受罚了。 温琼道:“师尊,李家表弟已经下落不明了整整十天,他是家中独子,李家上下都快急疯了,大肆派人搜寻表弟的下落,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掘地二尺也要将他找出来!”他虽是对师尊说的,实际上目光一直在往林安身上扫,又故意道,“若有人迷途知返,现在就把人放了,那我以项上人头担保,定不会让李家与之为难。” “大师兄,可我真的没有掳走他啊,你怎么就那么肯定,是我做的呢?”林安十分郁闷。 “有几个李家的门生,认出了你的背影,还有你身上的气味。”温琼道,语气都软了几分,“小师弟,别闹了,你若还不解气,我让他给你道歉,但你不能一直藏着他不放。” 林安可太无辜了,原来仅凭背影,还有身上的气味,就能断定是他所为啊,这证据也够草率的。 为了洗脱自己的嫌疑,他便道:“从我离山的那一刻起,师尊就一直和我在一起。大师兄信不过我,但总该信得过师尊吧?” 晏陵点了点头。温琼见状,又道:“可是,师尊只是白天与你在一起,夜里又未与你同住,怎知你晚上又做了什么?” 林安下意识脱口而出:“晚上也……”话音戛然而止,意识到说错话了,他赶紧闭紧了嘴。 “晚上也什么?”白苏面露疑惑地追问,“你晚上也和师尊在一起?时时刻刻都在一起?没有一刻与师尊是分开的?” 温琼怒道:“你怎么可以和师尊同住?还有没有点规矩了!” 林安:“……” 岂止是同住,还同床共枕呢,夜里他甚至可以盘在师尊怀里睡觉。 师尊还按着他操。 但这种话,是能和师兄们说的吗? 真是说不了一点。 “我担心他又跑,便用绳索捆住了他的腰,将他绑在房里,时时看着。你们还有什么异议么?”晏陵出言道,两个徒弟哪还有异议 , 闭嘴不再开口, 脸色都不甚好看。 片刻后,温琼又道:“既然有师尊为小师弟作证,那想必就不是小师弟所为。那到底是谁,要掳走明明,还嫁祸给小师弟?” 白苏:“李公子寻常在外还有什么仇家?” 温琼摇头道:“纵然是有,也不至于胆大包天到,公然下毒,将他套以麻袋掳走。”话到此处,他还长叹口气,“不知他现下如何了。” 语罢,竟又要离开魔界,继续去寻找李如月的下落。 林安忙将他拦住,道:“大师兄,听你们这么一说,此事很明显就是冲着我来的,万一你们也遭遇不测,折在魔界了,我岂不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到时候定还会连累师尊。” “可是,明明他已经下落不明整整十天,我真担心他会遭遇不测。”温琼满脸担忧。 林安宽慰道:“都丢十天了,要死早就死了,也不差这一天两天。再说了,仙门中不是有那什么长生灯?灯不灭,人未死。若是灯灭人亡了,消息肯定很快就会传到你们耳中。” 白苏也道:“大师兄,我觉得小师弟说的有几分道理,既然已经寻到了师尊,不如从长计议。” 如此,林安将二人带回了魔界,暂且稍作休息,然后还将此前发生的事,如实告知两位师兄。 哪知温琼听了,竟一掌拍在桌上,无比震惊地道:“什么?!天道宗的少主竟行出此等恶事?简直岂有此理!” 白苏道:“我与大师兄来魔界之时,还恰巧在极乐坊遇见了顾西川。他还同我们打了招呼,一副完全没有芥蒂的样子,知晓我与大师兄外出寻找李公子,他还声称会派人在附近,帮忙打探,若一有李公子的消息,就会立马派人通知我们。” 林安道:“他定是认为,师尊良善,绝不会为了离开魔界,而杀死无辜的孩童,所以才那样有恃无恐!”不过等等,他突然问,“极乐坊?你们在极乐坊遇见了他?” 他的声音刻意提高了些,歪过身子,冲着里殿喊,“师尊!师兄们去了极乐……唔!” 一只大手立马紧紧捂住了他的嘴,白苏距离他近些,死死将他禁锢在怀,满脸焦急地贴着他耳畔,低声道:“别喊,别喊!师尊若知晓我和师兄去了那种风月之地,定会活活打死我们的!” 说着,还连连往里殿张望,就连大师兄也起身了,紧张兮兮的,面前的茶杯都倒了,茶水顺着桌沿往下淌。他也顾不得管。 林安眨了眨眼睛,表示自己明白了,等二师兄松开了手,才对着二人招了招手。 二人围着一张圆桌,半跪起身,头挨着头,林安伸开双臂,搭上了两人的肩膀。 林安压低声儿道:“好端端的,你们去极乐坊做什么?” 表弟都丢了,大师兄还有闲空去极乐坊风流快活? 平时看着挺正经的两个人啊,想不到背地里这么重|欲!太过分了! 温琼:“我自然是去找表弟!” 白苏:“我陪大师兄一起找 表弟!” “呸!少拿这话哄我!找表弟能找到风月场所去?”林安嗤之以鼻, 同温琼道, “大师兄,就你家表弟那点姿色,要是个哑巴,还值当卖到极乐坊去,可他生了那么一张臭嘴,谁敢把他往里头卖?那不是砸场子的吗?” 白苏:“那如果是小师弟,你就会先把他毒哑,再卖到极乐坊去?” 林安正色道:“二师兄,你不要无端生事啊,我这只是在假设!” “那你再假设看看,如果有人想要陷害你,会怎么对付李公子?”白苏又问,刻意压低了声音。 林安看了他一眼,然后思考,以大家对魔尊之子的刻板印象来看,会怎么对付侮|辱了母亲的李公子。 思考片刻之后,他才道:“那定是先废修为,拿掉身上能证明身份的东西,再把他毒哑。为了防止夜长梦多,也为了解恨,定是低价出手,狠狠作践折磨他,等将人折磨成一滩烂泥,纵然被李家人找到,恐怕都认不出来了。纵然认了出来,想必也会顾及到家族声誉,不敢再认回他。等待他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温琼听得眉头紧锁,牙齿都咬紧了。 白苏惊叹:“还有呢?” “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我想如果真是这样,李家应当会灭口,那么,幕后之人又会拿李家残杀无辜说事,四处散播谣言。那么到头来,吃亏的定还是李家。”林安又道。 温琼忍不住问:“看你说得头头是道的,怎么,你以前做过这种事?” “我没做过啊。”林安反问,“你表弟都下落不明了,大师兄还有心情喝花酒,玩男人啊?” “我何时喝花酒,玩男人了?”温琼压低声,隐隐有些怒意,“我都说了,我是去寻表弟!” 白苏解释道:“因为我和大师兄觉得,你喜欢去那种风月场所寻欢作乐。所以才去了极乐坊。”顿了顿,又瞥了一眼里殿,“小师弟,你要保密,千万不能让师尊知晓此事。师尊最厌恶那种风月之地了。” “想要我保密,也可以啊。”林安笑嘻嘻地道,“那我们现在,可就是一根草棒上的蚂蚱了!” 温琼蹙眉:“我不是蚂蚱!” “那你是蝴蝶行了罢?”林安又道,“从此往后,我们就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了,若是二师兄又找我麻烦,你们绝对不能再偏帮二师兄了。” 温琼正色道:“我一向帮理不帮亲。” 白苏也有些犹豫:“可二师兄不是那种喜欢寻事挑衅的人,他其实很好……” “师尊!”林安立马提了个音,吓得两只手立马将他的头压了回来。 白苏赶紧答应。林安又问大师兄:“你呢?” 温琼道:“老二有时确实过分。” 很好。林安心满意足了,成功拿住了两个师兄的小把柄。 待晏陵安置了孩子的躯体出来时,就看见二个徒弟有说有笑的,气氛竟十分融洽。 完全不似之前那般剑拔弩张。 晏陵有 些欣慰。 两个徒弟和林安能够和平共处, 再好不过, 要是实在相处不来,那么,就是那两个徒弟福薄。莫怪师尊不近人情了。 “师尊,我正和两个师兄商议,一起去找李公子的事!”林安一看见师尊,眼睛一亮,忙拍了拍身边的板凳,示意师尊过来坐。 结果一转头就看见两个师兄已经站起来了,规规矩矩地退到一旁。 还一直冲他使眼色。 林安会意,也赶紧起身,等师尊落座之后,也要跟着坐,可见师兄们都没坐,只好又悻悻然地站了起来。 真麻烦! 出门在外还要穷讲究! 还得在师兄们面前装装样子才行。 林安特别狗腿子地给晏陵倒茶,笑着道:“师尊喝茶!” 晏陵瞥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喝了几口茶之后,才淡淡道:“你倒是不记仇。” 林安道:“我与大师兄情同手足,大师兄的表弟,就是我的表弟。以前的事,都过去了。” 温琼:? 反正不影响以后,见姓李的一次,就暴揍他一次。顿了顿,林安又道,“再说了,李公子下落不明,矛头直指向我,我生平最恨被人冤枉,定要揪出幕后黑手不可!” 晏陵道:“为师也想知道,到底是谁,竟想污蔑我的徒儿。” “至于打上天道宗讨公道一事,可以暂时先缓缓,我已经问过师兄们了,姓顾的没在外头乱说话,估计也不敢胡乱败坏师尊的名声。”林安又道,“不如师尊先写个拜帖,送上天道宗,给宗主过目,另外也传信回师门,省得到时候姓顾的倒打一耙,抵死不认!” 晏陵笑道:“到时候认不认,可由不得他了。”自有千百种方式,可以逼得他认。 既然主意已定,林安就火速安排下去,让底下的魔兵守好魔界,还给了他们一枚玉简,上面有林安的一丝神识,只要捏碎,林安立马就会有所察觉,及时赶回魔界。 有仙门的灵丹妙药滋养着,竹叶青的伤势也好了大半,得知小殿下又要离开魔界,就和狐狸精收拾了包裹,说什么也要跟着林安。 林安哪里肯让他们跟着,耐着性子解释,说自己又不是出去游山玩水,而是有正事要做。 竹叶青泪汪汪的,盘在林安胳膊上,哭成了小花猫,抽泣道:“殿下,奴奴舍不得殿下,一日看不到殿下,就心慌得厉害!” “心慌的话,我找医师给你瞧瞧。”林安都不敢往他身上乱瞥,目不斜视地正色道,“我又不通医理。” “殿下,奴也想跟着去!” 小狐狸精盘在林安另一边胳膊上,撒娇卖萌,使尽了浑身解数,口口声声说自己有用的,可以色|诱,还能放臭气迷晕人,吃得还少,也可以自己捡垃圾吃。 林安听见他说要捡垃圾吃,还愣了一下,问道:“是不是鲮鲤教你这么说的?” 小狐狸看了看竹叶青。 “你别看他,我问的是你,你说。”林 安挡住了小狐狸的视线。 小狐狸对着爪子道:“那他都能跟着去,奴和柔柔怎么就不行?殿下莫不是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了?”说着就抹起了眼泪来。 竹叶青反而不哭了,还安慰他:“狐狸莫哭,男人二妻四妾很正常,更何况我们殿下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貌美如花,哪个小妖见了能不喜欢?”还对林安道,“殿下,奴奴只要能伺候殿下,就心满意足了,不求专宠,但求殿下偶尔能想起奴奴。” 林安郁闷道:“在你们眼中,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他的口味没有重的那个地步,小鲮鲤的人形实在太猥|琐了,多看一眼,感觉夜里都会做噩梦的。 竹叶青:“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小狐狸:“是大英雄!” “殿下英武不凡!” “殿下气宇轩昂!” “跺一跺脚,山崩地裂,挥一挥手,四海倒流!” “手可摘星,脚踏山川!” “一剑霜寒十四州!” “万古魔道如长夜!” ………… 别说,还真别说,彩虹屁吹得挺好,吹得林安舒坦极了。 因为两个师兄在,他也不方便和师尊同住,竹叶青和小狐狸又乖又爱撒娇,各自抱着林安一只胳膊,摇晃起来,嗲声嗲气地求他留下来,今晚陪陪他们。 竹叶青还香肩半露,吐着分叉的长信子,媚眼如丝,腰部以下都是蛇尾,可会扭了。小狐狸更不得了,信誓旦旦地要给殿下表演,说是在软垫下面放块才出锅的嫩|豆|腐,再拿一叠冥纸放上去,坐上面扭腰。 十个数之内,能把冥纸铺成一圈,豆|腐还完好无损。 林安当即表示震惊,这种绝活说什么也要欣赏一下,但见狐狸居然撩起了衣摆,露出两条细长白嫩的腿,竟没有穿裤子!身后的尾巴一摇一晃的,十分勾人。 时不时还舔舔爪子。 他立马起身就想跑路! “殿下莫急嘛。”竹叶青用尾巴勾住了林安的腰,吐着长信子诱|惑道,“殿下,奴奴也有绝活,可以在极窄的瓶身中喝水。” 林安还真不是急,听了此话,他问:“你要表演乌鸦喝水啊?” “殿下~”竹叶青竟然满脸娇羞,哼哼唧唧地给他抛了个媚眼,然后往林安的身下望去。 林安:“……” 极窄的瓶身,该不会是指……? 他艰难地吞咽起了口水,心道,师尊要是能为他做到这一步,他不知该有多兴奋。 但想也知道不可能的。 “这个是殿下以前最喜欢的。”小狐狸又绕了过来,手里拿着两个小银夹子,底下坠着两颗小铃铛,发出铛铛的响声,“奴奴戴着这个,给殿下表演铺冥纸,好不好?” 林安:“……” 这不行,这不可,要是被师尊知道了,他们二个都得死。 所以虽然真的很好奇,但还是态度十分坚决地拒绝了 两个小可爱的好意,甚至还义正言辞地批评教育了他俩,把他俩训得眼眶通红,并排跪在地上,不停地抽噎。 还边抹眼泪,边哽咽地说,只是想讨殿下欢心,只要殿下开心,就是杀了他俩为殿下助兴也行。 林安就不忍心再训斥两个小妖了,他俩有什么错呢,不过就是为了讨喜欢的人开心。 “我离开之后,你俩要潜心修炼,不可贪玩。”想了想,林安觉得自己都和师尊双修,凭什么不允许别人双修?那太自私里,遂道,“你们若是想双修,我也允了。” 两个小妖哭哭啼啼地应了。林安临走之前,还借口玩物丧志,把狐狸的那副银夹子拿走了,往怀里一揣,琢磨着师尊的胸肌大得都夸张,不那么打扮一下,真的很可惜。 可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说服师尊戴呢? 离开之后,林安就打算寻个空殿将就一晚,明日一早就离开魔界。 哪知经过师尊所住的行宫时,就瞧见一道黑影,猫在窗户旁。 林安脑子里的小雷达瞬间就动了,一扭身就化作了小黑蛟,悄无声息就游了过去。 竟见小鲮鲤竟扒拉着窗户,往里偷看! 可恶! 长得猥|琐,行事更猥|琐! 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脚,想将他踹飞,哪知鲮鲤机灵得很,一头就扎进了地底下,以至于林安竟然扑了个空,正要顺着地洞追过去,意外瞥见被鲮鲤推开了一道缝儿的窗户,忍不住趴过去偷瞧。 就见殿里水雾缭绕的,屏风上还搭着换下来里衣,隐隐还传来了水声。 真是的,师尊也太不小心了! 洗澡就洗澡,怎么不在行宫周围设好结界?幸好遇见的是林安,要是别人,指不定觉得非礼勿视,当即就跑开了。 林安屏息凝气,探头探脑地继续偷看,正看得入迷时,突然感觉有人点了点他的腰,他以为是小鲮鲤去而复返,便压低声儿道:“我一会儿再修理你!” 连头也不转的,又聚精会神继续看。 直到听见旁边传来压低的男音:“在看什么?好看么?” 林安当即一怔,一股难以言喻的阴寒,瞬间席卷全身。猛一转头,就看见师尊正站在一旁,夜色下,脸上半明半昧的,也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师尊!你怎么在这?” 他大惊失色,下意识捂住了嘴,看了看师尊,又看了看殿里,一看之下,又一个晏陵披着外裳,湿哒哒地站在窗边,正定定地看着他。 又是分|身之术! 林安二话不说,身子一扭,就往地底下钻去。却被晏陵一把抓住了尾巴,还捏向了他的七寸。 吓得林安嗷嗷鬼叫,晏陵道:“你只管叫得再大声些,让你两个师兄都来瞧瞧。”! 第 61 章 一个敢教,一个敢学 只这么一句,林安瞬间就老实了,僵着身子,尾巴直挺挺地挂在师尊的腰上,被师尊很轻松地拎回了行宫。 入殿之后,晏陵一挥手,就设下了结界。 林安见状,俊脸一红,都没敢吭声,等师尊将他放在盛满了热水的木桶里,才敢探个脑袋出来,小声道:“师尊,说了你可能不信,其实我……” 还未说完,就被晏陵抬手打断了,轻声道:“你既已认定为师不信,那就不必多言了。”自顾自地捞过一条毛巾,擦拭身上残留的水滞。 林安两爪扒拉在木桶沿,尾巴翘得很高,响尾蛇一样摇晃着尾巴,眼巴巴地问:“师尊,你已经洗好了啊?不再继续洗一洗吗,这洗澡水还热着呢。” 晏陵瞥了他一眼,无视了小黑蛟发出的共浴邀请,扯过屏风上挂的衣服,穿戴起来。随后在旁边架子上摆放的搓澡工具中挑挑拣拣,问道:“你喜欢软毛刷,还是硬毛?” “软毛。” 林安回答,然后就看见师尊拿了根很长的软毛刷走了过来。他也很自觉地在木桶里翻了个跟头,把粗长的大尾巴递了过去。 果不其然,晏陵拿着大刷子,帮他刷洗尾巴上的龙鳞,竟说不出来的舒服。 林安享受地眯瞪着眼睛,琢磨着师尊定是没恼,这也没什么可恼的,更过分的事情都做过,还怕偷看洗澡吗? “师尊,用点力啊。” 小黑蛟翘着尾巴,在软毛刷一下一下的刷洗之下,竟起了些反应,从排列密集的龙鳞之中,若隐若现地翻涌出来。 他有些难为情,盘着身子,试图挡一挡,可晏陵却不让他盘,反而还一手握住他的龙角,将他整个提溜起来,长长一条,拽在手里,用软毛刷子上上下下,刷了好几l遍。 直刷得林安身上奇痒无比,一边扭身躲闪,一边忍不住咯咯笑个不停。 “师尊,师尊!痒!别刷肚皮!”他越不让师尊往哪里刷,师尊就偏往哪里刷。 软毛刷子哪里经得住这样刷龙鳞,很快就变得光秃秃的。晏陵见他的龙鳞倒是坚硬如铁,索性又拿过硬毛刷,却不曾想,硬毛刷得更舒服。 林安道:“师尊,人家喝酒都知道整几l个菜呢,你干刷啊?”用爪子指了指旁边的澡豆子,晏陵会意,抓来澡豆子捏碎,蘸了些水,就往蛟身上涂抹了一层又一层,再用刷子那么轻轻一刷,便起了一大层白|浆来,顺着漆黑又纹理分明的粗壮蛟尾,滑落至了洗澡水中。 “师尊,之前大师兄说,是因为李家的门生,认出了我的气味,所以才猜测是我掳走了李公子。”林安享受着师尊难得的伺候,两只爪子扒拉在桶沿,忽闪着黑曜石般明亮的眼眸,问道,“那我身上到底是什么气味啊?我怎么都闻不出来?” 好正经的一个问题。 晏陵也形容不好,具体是什么气味,只是有些像是新鲜的花果混合在一起的香气,越是汗流浃背,越是浓郁,尤其是动情时,皮肤发热,浑 身都透着一层绯红,像是熟透了的果子,轻轻一捏,就会流出鲜嫩甘甜的汁水来。 每一滴流出的汗,都像是在蜜里滚过,含在舌尖滋味甘甜。 但外人自然从未见过林安不着寸缕,汗流浃背的香艳场面,多半也只是嗅到了蛟身上的几l丝淫|气。 约莫就是麝香了。 晏陵道:“像是麝香。” “??[” 林安暗暗琢磨,麝香就是麝类雄兽腹部下方生长的香囊中,所分泌的一种信息素,可以制作香料,也可以入药使用。 电视剧里一般都是拿这种东西,用来嚯嚯别人腹中孩子的,但作为香料使用的话,具有一定的催|情效果。 蛟是不是麝类动物,这个很难说,但林安是雄兽,还长了两根,这是铁打的事实。 林安心里突然一咯噔,想不到别人闻到的,竟然是麝香味。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和师尊的第一夜,实则是师尊被他尾巴上散发出的麝香,给迷得昏头转向了,所以才鬼使神差,半推半就,行了那种事? 为了验证猜想,林安把尾巴伸过去,让师尊闻闻香不香。晏陵微微一愣,以他的角度望去,刚好能看清楚挺起的蛟根,俊脸竟然都有些红了。 林安不禁感慨,原来师尊真的会被自己身上的气味所迷,那他平日里和师尊这啥那啥,怎么感觉有点像迷|奸呢? 他竟有些心虚,暗暗生出了几l分惭愧来。 看师尊给他刷尾巴的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给过年杀掉的猪烫毛,还冒出了不少泡沫,一团一团的乳|白浮沫,沾在了师尊玉石般精致修长的指尖,显得有些黏腻。 放在洗澡水里,轻轻荡了荡,涤出更多的浮沫来。好些都沾在了蛟身上。 晏陵再抓他时,竟有些抓不住,几l次滑了手,雪白的掌心和漆黑的龙鳞,在浮沫的滋润下,发出呲溜呲溜的声响。 林安臊得浑身发热,下意识要把大粗尾巴抽回来,可师尊执意要给他刷尾巴,沾满了浮沫的手掌紧紧抓着,就这么一抽一拽之下,晏陵忽然蹙眉,发出微不可闻的闷哼。 “师尊!”林安还是察觉到了,立马抓住师尊的手,翻开来一瞧,师尊的掌心竟被尾巴上的龙鳞,划出了一条血口。 猩红的鲜血汩汩涌了出来,把浮沫都染红了。 林安无比懊恼,忙俯身去舔舐师尊掌心处的血口,将血完全舔干净后,才道:“师尊,蛟涎有止血消炎的功效。” 说着,忍不住又吐出猩红的信子,舔着唇角残留的血迹。 晏陵笑问:“师尊的血很甜么?” “甜。” “那你想不想,日日都喝上为师的血?” “不想。”小黑蛟摇晃脑袋,正色道,“师尊不是食物。” 食物是需要向他提供一日三餐的,可和师尊双修,日日都很困难。 虽然他日日都想,但也只敢想一想。 话一出口, 他的肚子就很没出息地发出了咕噜声。 气氛有些暧昧, 他忙伸爪紧紧压住了肚子, 不让咕噜声继续传来。 下一刻,就被刷子轻轻敲了敲爪子,晏陵淡淡道:“爪子拿开。” “师尊,行了,腹部的龙鳞很干净的,不用刷。”两只爪子紧紧捂住,林安正色道,“腹部是我身上龙鳞最少的地方,很,很敏|感……不,是很容易受伤!” 晏陵什么也没说,只是定定地看着他。几l乎只是一个瞬息间,林安就火速败下阵来,慢慢吞吞地松开爪子。 才将将一松,嗖的一声,两根小蛟直冲天际! 好死不死的,晏陵正好凑近身来,要给他刷龙鳞,刚好就对向了师尊的脸! 只差那么半臂之离,就要贴到师尊的脸了。 林安的脸瞬间就烧红了,赶紧又上爪去捂,心里暗暗有些遗憾,明明就差一点,就能贴到师尊的脸了。 师尊如此清俊,如神明临凡,自己肮脏至极,带着些土腥气,还黑黝黝的两条小泥鳅,真要是触碰到了师尊的脸,定是黑的黑,白的白,楚河汉界,明显至极! 不知该是何等滋味! 光是这么一想,林安就觉得鼻子一热,像是有血要流出来了,吓得他赶紧昂起头来,假装无事发生。 可今晚师尊也不知道怎么了,非要给他浑身上下都刷洗干净不可,突然提溜着他的尾巴,将他整条拽出水面。林安吓得赶紧尾巴一勾,就勾住了晏陵的手腕。 “松开。”晏陵漫不经心地道,“自己抓稳。” 然后,就率先松开了手。 小黑蛟只好两爪抓住桶沿,以这种难堪的倒挂金钩姿势,出现在了师尊眼前。 被师尊又来来回回,上上下下刷了好几l遍。等终于洗好后,浑身的龙鳞干净得发亮,都能照出人影来。 晏陵把他擦干净,放在床榻上,小黑蛟羞得忙爬进了被窝里,就露个尾巴出来。 不一会儿,他感觉到尾巴上突然一紧,有冰凉的金属触感,立马回头一瞧,就见尾巴上套着一个金光灿灿的,既像是手镯,又像是臂钏的东西。 手指宽,中间镂空,镶嵌着几l颗活珠。稍微动一动,就叮叮当当乱响,声音清脆悦耳。 林安又摇了摇尾巴,觉得自己现在好像响尾蛇。 “师尊,这是送给徒儿的礼物吗?”他问。 晏陵:“喜欢么?” “喜欢是喜欢,可好端端的,师尊为什么要送我礼物呀?”林安仔细回想了一下,最近也没做过什么好事,值得师尊奖励他啊。 晏陵反问:“送礼物需要理由么?” “那……”林安扭捏着又问,“是单送我一个人的,还是其他师兄们都有?” 晏陵缓声道:“若是都有……” 话音未落,林安就不乐意了,哼了一声道:“若是他们都有,那我就不要了!”说着就要把尾巴上的东西取下来。 晏陵拦他,笑 道:“他们可不长尾巴。” “但他们长了脖子,还有胳膊腿啊。” 晏陵笑得越发开心了,道:“只给你,不给旁人。” 林安暗喜,又觉得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师尊都送他礼物了,他也不能抠抠索索。 索性就将从狐狸那里顺来的小银夹子,掏了出来。林安一边摇晃着尾巴,震得活珠叮当乱响,一边献宝似的,让师尊伸手。 晏陵依言伸出手,等小黑爪子挪开,掌心就多了一副小银夹子,坠着两颗小铃铛。 “师尊,这是徒儿送给师尊的回礼。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有句话说得好,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顿了顿,林安又有些羞赧,但还是厚着脸皮问,“师尊可知这东西要戴在哪里?” 要是不知的话,徒儿可以帮忙。 晏陵没见过这种东西,觉得做工倒是挺精致的,还是一对的,成双结对,寓意倒是好,那应该就是姑娘家喜欢戴的步摇了。遂道:“自是知道的。” “那师尊喜欢吗?” “喜欢。” 喜欢就是同意了? 林安又问:“那师尊愿意戴吗?” “自然。” 林安内心更加狂喜,脑海中已经开始浮现出美好的画面了,又听师尊道:“但我来时,并未带女装。” “不用穿女装也行!”不穿都行,最好就是什么也别穿。 回头再寻一捆红绳来,软磨硬泡,撒娇卖萌打滚,求着师尊同意往他身上缠。师尊皮肤白,不知该有多好看! “为师倒是想日日戴在身上,只是,不好让其他人看了去。”毕竟,晏陵寻常也不穿女装,只是会在游神宴上时男扮女装而已。 林安道:“那是自然!”只能他看,旁人要是敢看,就戳瞎眼珠子。想了想,他又问,“师尊,既然周围已经设下了结界,想必也不会有人过来打扰,不如今晚……” 说到此处,他抬眸打量起了师尊的神色,只要师尊有一点点不悦,就立马打消这个念头。 男欢女爱之事,讲究的就是一个你情我愿,要是不情不愿的,反而没什么意思了。 见师尊只是笑,却没有开口,林安便知道师尊是答应了,当即就催促师尊,赶紧把夹子戴上,给他瞧瞧。 晏陵嗯了一声,果真拿起了小银夹子,但却夹在了头发上。 林安:“……” “不是步摇么?”晏陵见状,便又夹在了耳垂上,但见小徒儿依旧满脸震惊的样子,才突然意识到,问题没有这么简单。 “为师不认得此物。”他把两个小银夹子摘下,重新放回林安手里,轻声道,“你也教一教师尊。” 竟有几l分蛊惑之意,林安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刚要伸手扯开师尊的衣衫,忽然想到什么,便道:“那事先说好了,师尊不许生气的。” 晏陵道:“不生气。” “也不可以事后算账。” 晏陵:“好 。” :“??[” “疼啊?”林安眨巴眨巴眼睛,立马凑近细瞧,果然看见师尊那处皮|肉的颜色,无比艳红,像朱红的果子,惊讶道,“这玩意儿倒是紧。” 不仅是紧,主要是那处的皮|肉太嫩。 晏陵问:“这是谁送给你的?” “我从狐狸那里拿的。”林安倒是诚实,专心致志地欣赏着,还饶有趣味地用手指拨了几l下,铃铛发出脆响,他开心地笑,满脸欣喜地道:“师尊,再寻捆红绳来……” 话音戛然而止,竟见晏陵的神色,瞬间就难看起来,阴阴沉沉的,似染上了一层寒霜。 “师尊方才答应过了,不会生气的。”他有些畏惧,下意识往后躲了躲,“更不会秋后算账!” 晏陵深呼口气,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以他对林安的了解,除非林安是真的活腻了,否则定不会与那狐狸发生点什么。 但狐狸精就是狐狸精,天生就会以狐媚之术勾引人,小徒儿年幼无知,又是蛟,单纯烂漫,很容易就被无耻淫|荡的大坏狐狸带坏了。 若是换作从前,晏陵定会将狐狸生|剥了毛皮,可是现在,他深知狐狸在林安心目中,也是有一席地位的,若是杀了狐狸,林安必定会伤心难过。 原先狐狸可能只占万分之一的位置,若是一死,怕是要多占几l分位置了。 绝不能吓到徒儿,不能让徒儿觉得师尊心胸狭隘,连只微不足道的狐狸都容不下。 晏陵故作姿态,恰到好处地黯然神伤起来,轻声道:“都是师尊的错,是我枉为人师,没有言传身教,引你入正道,反而还误导你,沉迷在男色中,难以自控。” 林安忙道:“师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是为师的不好,才让你这般耽于美色。”晏陵的语气沉闷了许多,微微偏过头,露出的胸膛上,还夹着可笑的铃铛,像极了被羞辱践踏的美人。 林安后知后觉,以为师尊是误会他有亵玩之意,忙道:“师尊,你听徒儿说,徒儿绝没有半分不敬师尊之意,只是觉得那东西师尊戴着定然好看,所以才……” “你年纪尚小,为师并不怪你。但那等淫|物,本是风月之地,才会有的东西,一向都是用来对付炉鼎之身的。昔日魔尊在时,百般想将我占为己有,也不曾用此等下作手段,而你却……”晏陵似乎当真受伤了,推开林安的手臂,轻声道,“你走吧,为师想静一静。” “师尊!徒儿当真没有想过,要把师尊当炉鼎玩|弄啊,徒儿对师尊是真心实意的喜欢,绝不是贪图师尊的皮相!” 越解释越像是在狡辩,他一急,忙把小银夹子取下,不料又扯痛了师尊,听见师尊发出吃痛的闷哼,林安只觉得像是攥着烫手山芋,忙远远丢了出去。 还赶紧化回人形,扑过去抱住师尊的手 臂。 “……” ?想看萝樱的《清冷师尊的错误打开方式》吗?请记住[]的域名[( 见晏陵还是不说话,他就抓着师尊的手,手心手背亲了好多口,还告诉师尊,那不是亵玩,只是夫妻之间增进感情的小游戏。 如果师尊喜欢的话,也可以往他身上用点小玩意儿。 “夫妻之间……”晏陵无声地重复这几l个字眼,心里抑制不住的欢喜,但表面依旧装出一副很受伤的样子。 “师尊,好师尊,天底下最最最好的师尊,你快理理徒儿,好不好?”林安继续撒娇,见师尊依旧不为所动,索性牙一咬,心一狠。 心想既然师尊以为,用小玩意儿是亵玩,那索性就幻化而出一根长长的银针来,往晏陵掌心一放。 晏陵低眸看了一眼,又望向了林安。 “师尊,对我用这个……”少年的俊脸红通通的,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一样,“只要你我心意相通,不管玩什么,都只是增进感情的小游戏而已。我,我就很喜欢玩,所以,也希望师尊能喜欢。” 为了让师尊相信他真的很喜欢玩花样,他索性就豁出去了,抓着师尊的手,手把手教师尊怎么玩|弄他的身体。 他们两个,一个真敢教,一个真敢学,不知不觉,就又缠在了一起,正玩到兴头上时,晏陵忽然神色一凛,往殿外望了一眼。 “师尊,怎么了?” “没事,只是不知从哪儿钻出来两只小老鼠,正在殿外偷觑。”话锋一转,晏陵又道,“你说,该怎么惩罚小老鼠?” “绑起来,吊在树上一夜?”林安随口提议,又道,“会不会太残忍了啊?”! 第 62 章 他确实在师尊的房里 晏陵道:“不会,那是他们应得的。” 然后就抬手施法,两束灵光嗖的一声,破门而出,将殿外蹲守的两只“老鼠”分别捆了起来,倒吊在了靠近行宫的大树上。 还隔空画出两道符咒,将二人的嘴巴堵了。 这下总算清净了。 翌日,三人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才一碰面,都愣住了,随即齐刷刷地发出灵魂拷问:“这是怎么了?” 随即又纷纷否认:“我没事啊。” 在连续两次异口同声之后,林安赶紧抢先开口道:“我昨晚没睡好,翻床底下了,这才摔伤了腿,二位师兄这是怎么了?” 短短一夜而已,怎么一个两个都像是被打折了狗腿? 林安走路一瘸一拐,这是有缘由的。昨天晚上和师尊彻夜不眠,玩了一夜,天色蒙蒙亮,才疲倦到倒头就睡,睡了没两个时辰,又被惊醒,原来是师尊忘记出去了,可能也是累坏了的缘故。 为了不耽误正事,林安也不敢睡懒觉,可人又晕乎乎的,没什么精神,既然醒都醒了,索性又扑了过去,和师尊来了个早安炮,打完之后,人是精神了,但就是浑身上下像是被土方车碾过。 尤其是腰和腿,又酸又涩。如果不是怕师兄们着急,林安真想撒撒娇,让师尊给他揉揉腰。 可两个师兄又是怎么了? 腿脚不利索就算了,眼底还发青,一脸衰样,难不成昨夜偷鸡摸狗去了? 林安用疑惑的眼神望向他们,道:“两位师兄该不会是信不过我,昨晚偷偷在魔界密谋查探什么吧?” 温琼正色道:“我乃名门正派的弟子,岂能行出那种鬼祟之事?”他昨晚可不是偷偷在魔界走动,而是光明正大的走动,魔界又不似仙山,还有宵禁。 “是啊,小师弟,我视你如亲弟弟一般,恨不得掏心掏肺地待你好,你却这般误解我,这让我很是伤心。”白苏还故作姿态地摇了摇头,抬手擦拭眼尾并不存在的泪。 “是么?”林安将信将疑的。 其实他只猜对了一半。 事情是这样的,昨夜原本温琼已经睡下了,但由于惦记着表弟的安危,便翻来覆去,迟迟未能入眠。忽瞥见窗外有黑影晃动,便起身裹好衣服出去查探。 刚好将行迹鬼祟的三师弟抓了个正着,一问之下才知,三师弟初来魔界,睡不习惯,就出来走走,然后竟意外瞧见小师弟偷偷摸摸溜到了师尊的行宫。 三师弟一路尾随,就看见小师弟化作蛟身,趴在窗外偷看,原本是想出声制止,但又担心会惊动师尊,再者,这里毕竟是魔界,乃小师弟的地盘,若小师弟心存不轨,只怕会对师尊不利。 遂悄无声息地去寻了大师兄。 温琼骤听此话,第一反应便是绝不可能。 师尊修为莫测高深,又心思缜密,所住之处,定会设下结界。纵然小师弟现如今是入魔期,但就是一百个小师弟,也不是师尊的对 手。 又怎么可能有能耐趴在窗外, 偷看师尊的? 然而, 白苏一口咬定自己没有看错,还拍着胸膛打包票,说小师弟行迹十分鬼祟,看起来不像是在干好事。 温琼担忧师尊的安危,索性就同三师弟一道过去查看,却没发现什么异样,殿里灯火通明,以为师尊在打坐调息,便说要走。 白苏不放心,非要进去瞧个清楚。 正在二人僵持不下时,就被殿里飞出来的灵力,捆了起来,倒吊起来,整整一夜,连嘴巴都被符咒封得死死的! 温琼乃蓬莱少主,出身高贵,父母都是修真界有头有脸的人物,还是独子,只待他学成归来,就要继承家业。在剑宗又是晏陵座下的大弟子,宗主座下没有徒弟,说他是首座弟子也不为过。 向来沉稳懂事,甚少有离经叛道的时候。师尊一直以来对他也颇为信任宠爱,从来没有苛责过,哪怕就是重话,都没曾说过几句。 何曾受过昨夜的委屈了? 白苏也很郁闷,直言自己绝对不会看错。 眼下三人面对面,气氛着实有些尴尬,等师尊来时,就更尴尬了,拱手行礼后,就不约而同地偏过头去,没有一个人敢直视师尊。 晏陵倒也没有点破,正要离开魔界时,竹叶青和小狐狸远远跑过来送行,至于那些旧部们,由于和仙门有仇,只远远站着,不肯靠近。 “殿下,您这一走,不知何时才会回来。奴奴昨夜听了殿下的教诲,痛定思痛,决心要好好修炼,日后定要成为殿下的左膀右臂,为殿下开疆扩土,征战四方。”竹叶青道。 林安心道,志向很远大,但还是洗洗睡吧,不是凡事努力了,就能得到成功的。 但为了不打消小蛇的积极性,他还是给了正面肯定。 “殿下,奴奴自知愚笨,也没有蛇哥哥那么远大的志向,奴只盼着修炼能强身健骨,待殿下回来,给殿下生儿L育女。”小狐狸扭扭捏捏,红着脸道。 此话一出,林安吓得要死,他不给晏陵生儿L育女就好了,哪还敢让狐狸精给他生儿L育女? 竹叶青一听,立马不干了,也道:“殿下,奴奴也可以为殿下生儿L育女!殿下是黑蛟,奴奴是小青蛇,生下来的孩子细细长长的,肯定很好看!” 狐狸精道:“殿下,狐狸两个月就能生一窝了,一窝最少也有六个宝宝。” 两个小妖的声音不大不小,在场都是修真者,六识过人,哪有听不清楚的? 白苏惊叹:“小师弟年纪轻轻,倒是艳|福不浅。” 温琼出身正派,倒是不太能看得上两个小妖,觉得竹叶青和狐狸精都妖里妖气的,明明都是男身,却一个个如此扭捏,没有半点阳刚之气。不仅如此,长相也偏阴柔,看来小师弟就喜爱这一卦的美人。 而剑宗之中,也就白苏是这种阴柔长相,看来不用担心小师弟会觊觎师尊的美色了,真正该担心的,反而是三师弟。 眼看着两个小妖争着争 着, 居然快打起来了, 一个拽林安左胳膊,说殿下喜欢长条的,另一个拽林安右胳膊,说殿下喜欢尾巴粗的。 可怜的林安被夹在中间,左拉右扯,还不好动手,生怕再像之前那样,稍微出手,就将小妖打飞出去倒地吐血。 见他们吵着吵着,居然快打起来了,林安赶紧叫停,嘱咐他们乖乖待在魔界,等他回来。 结果不说还好,一说两个妖子居然又哭了,都说舍不得殿下,宁愿跟着殿下在外头风餐露宿,哪怕是吃糠咽菜,也不愿离开殿下半步! 林安头皮发麻,都不敢回头瞧师尊的脸色。当然不用看也知道,那必定不好看。 偏偏三师兄感慨了一句:“果真是最难消受美人恩啊。” 差点让林安当场吐血,正要开口,三师兄就走过来道:“二位弟妹,我等是有正事要办,不好在此地久留,你们放心便是,小师弟有我照顾,必定会安然无恙地回来。” 林安:“!!!” 瞎喊什么! 什么弟妹? 两个小妖被这一声弟妹喊得心花怒放,双双松手,害羞地捂着脸。 林安赶紧趁机一招手,长剑就幻化而出,飞身踏上。一瞬就飞出去十几丈远。 身后几人也相继跟了上来。都飞很远一段距离了,林安才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白苏打旁边飞过,笑话他道:“小师弟,既然你这么舍不得那两个爱妾,要我说不如一起带着。他们是妖,嗅觉最灵敏,说不准还能帮上忙。” 林安刚要说,自己没有舍不得,只是回头看看师尊在哪儿L。结果大师兄也跟了上来,正好在他右边,与他齐头并进。 大师兄道:“胡闹,此行又不是出来玩,带上那两个小妖成何体统?”然而,他又忍不住同林安道,“小师弟,你是断袖一事,最好不要与外人道,剑宗虽未严令禁止门中弟子,不许有龙阳之好,但你终归是师尊座下的亲传弟子,若是传扬出去,只怕不好。” 林安转头望向了大师兄,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他该怎么潜移默化地让两个师兄接受,自己早晚会成为他们师娘的事? 大师兄却会错了意,误以为他对那两个妖子感情颇深,不允许旁人指摘半分。便又道:“除此之外,我并不会阻止你与那两个小妖在一起。” “不过话说回来,小师弟是更喜欢小蛇,还是那只小狐狸精?”白苏又笑着问他,“小蛇活泼开朗,小狐狸天真烂漫,各有各的可爱,你更喜欢谁?” “我……” “应该是那条蛇。”温琼道,“那条蛇十分重情重义。” 林安:“其实我……” “但我怎么觉得,小师弟更偏爱狐狸呢?”白苏道,“先前小师弟被夹在中间,很明显往狐狸的方向偏去。” “是么?”温琼将信将疑。 白苏很肯定:“就是这样,而且,狐狸说自己两个月一窝,一窝能生六个小狐狸时,我看得清清楚楚,小师弟的眼睛一下子 就亮了。他以后定是我们几个师兄弟中,最先当爹的人。” 林安大惊:“我哪有!我的眼睛一直都是亮晶晶的!”他还睁大眼睛,左右晃头,好让两个师兄看清楚。 然而,两个师兄对他的话置若罔闻,甚至还能隔着他,继续对话。 大师兄道:“小师弟自己都还是个半大的孩子,怎么能当好父亲?” 三师兄道:“此言差矣,小师弟虽然看着年纪小,但还是很有担当的,我相信他若是将来有了孩子,定会是个好夫君,好父亲。” 大师兄嗤之以鼻地道:“小小年纪就寻欢作乐,还左拥右抱,这般用情不专,只怕将来也会喜新厌旧。” 三师兄道:“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更何况小师弟将来要继承魔尊之位。” 大师兄:“一旦坐上了那个位置,就会被权势迷惑,真希望他将来不要辜负了真心爱他的小蛇。” 三师兄:“这个不好说。” “……”林安嘴角直抽搐:“二位师兄,我还没死呢。”说这些话时,能不能考虑一下他的感受? “就是说给你听的。”温琼瞥了他一眼,依旧气定神闲的御剑。 白苏笑道:“小师弟,你千万不要让师兄们失望啊,对两个弟妹好一些,他们真的很可爱,与一般的小妖不同。” 林安:“不是,那个,师兄,我……” 白苏笑问:“怎么了?他们不可爱吗?” “可爱倒是可爱,但……”林安话未说完,又被打断了。 “但是什么?”温琼望了过来,“我平生最是厌恶喜新厌旧之人,小师弟,你一直欲言又止,顾左右而言他,该不会是腻了他们,想借此摆脱他们吧?”话到此处,他脸上闪过一丝厌恶来,“若当真如此,算是我看错了你,想不到你竟做得出这种混事!” 林安赶紧道:“我没有腻啊,我只是想说……” “想说自己年纪小,暂时没打算成亲?”温琼冷笑,“还是想说,他们年纪也小,兴许过几年会遇见其他良人,你愿意放他们自由?” 林安:“……” 我尼玛,想说的,全被大师兄给说中了。 怎么着,大师兄是他肚子里的长虫吗,他在想什么,大师兄都知道? “大师兄,是不是有人曾经这么对待过你?”林安忍不住发问,“你别害羞,三师兄定然很想知道。” 白苏震惊:“我什么时候想知道了!”很快,他又偏头望向大师兄,又道,“既然小师弟那么想知道,大师兄就告诉他吧。” 温琼冷笑:“我以前有个远房表叔,年纪轻轻就喜欢花天酒地,成天到晚不学无术,就是这般为自己开脱的。” “原来如此。”怪不得了解得这么清楚,原来曾经遇见过不负责任的渣男。林安忽又想到什么,“为什么是从前啊?现在不是你表叔了吗?” “还是,但是他已经死了。”温琼突然转头来,望着林安,露出点诡异的笑容,“你想不 想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林安:“……” 突然不想知道了。 可大师兄还是说了。 “被我那远房表嫂,追砍了三条街,砍了上百刀,活活砍死了。” 此话一出,林安下意识吞咽起了口水,顿时觉得颈背发寒,心尖也凉飕飕的。 白苏唾弃道:“脚踏两只船,死有余辜!” 林安:“……”心尖更凉了。 不知不觉就放慢了速度,渐渐和两个师兄拉开了一段距离。 冷不丁察觉有道白影从旁掠过,忙抬头唤了声师尊。 哪知师尊像是根本没有听见,反而一瞬间,就飞出很远。 林安:“……” 大师兄按照李家留下来的线索,确定了还没有搜寻的地方,入夜前,众人在一个名为“落霞镇”的地方落脚。 趁着两个师兄去柜台前订房间和酒席,林安赶紧凑到师尊面前,打算说几句话。 哪知师尊竟看都没看他,当即背过身去。 林安又绕到师尊正面,赔着笑脸,喊了声师尊。 结果师尊还是不理他。 正当他继续纠缠师尊时,两个师兄已经开好了房间,拿着门牌走了过来。 “师尊,请上楼歇息。” 晏陵点了点头,接过一个门牌便上了楼,林安刚要跟过去,就被三师兄拉住了。 “你拉我干嘛?”林安望着师尊的背影,压低声儿L道,“我也累了,也要上楼休息!” “你上什么楼?就剩两个房间了,我们的房间就在一楼。”白苏道,“这整个镇子就一家客栈,今晚我们三人挤一挤。” “是四个!”小鲮鲤一头从地下钻了出来,还化作了人形。 温琼问:“你是……?” 林安道:“二位师兄,他是我新收的灵宠,虽然其貌不扬,但为人忠厚老实。”最后几个字,他咬得很用力。 “见过二位师兄!”小鲮鲤很有礼貌,拱手见礼,长得又清秀可爱,唇红齿白的,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二人看了看鲮鲤,又看了看林安,然后又看了看鲮鲤。温琼心道,果然,小师弟就是喜欢这一款的小美人,连灵宠也不例外,三师弟往后危险了。 白苏道:“小师弟倒是谦虚。” 当四人同时站在房里,望着只能容纳一人睡觉的小床时,纷纷陷入了沉思。 鲮鲤道:“我没关系的,我随便在哪里睡觉都可以。晚上我钻回土里睡觉好了。” 白苏笑道:“我也没关系,我是师弟,于礼,自然该让师兄睡床。” “我是师兄,理所应当谦让师弟才对。”温琼也在谦让。 林安见三人都这么谦让,索性就道:“既然大家都没关系,那我就睡床好了。”然后就一个飞扑,可还没挨到床,就被两个师兄一左一右紧紧拉住了。 温琼道:“你急什么?五步之内有张床,你就只知道 躺?” “” ?本作者萝樱提醒您最全的《清冷师尊的错误打开方式》尽在[],域名[( 由于此前林安抓到鲮鲤偷看师尊洗澡,为了惩罚他,就让他端个碗,在碗里夹点菜,蹲角落里吃。 小鲮鲤吸了吸鼻子,也不敢反驳,搭拉着尾巴跟小狗似的,可怜兮兮地找了个角落蹲下。 因为不会用筷子,还直接用手抓饭吃。 “小师弟,他是你养的灵宠,又不是你养的小狗,你为何这般待他?”温琼有些看不下去,看了眼委屈巴巴的小孩子,又道,“他年纪这般小,还不会用筷子,你该好好教教他。” “年纪小?”林安正在啃鸡腿,含糊不清地道,“哪里小了?像他这么大年纪,在我们那孩子都满地乱跑了。” “咳咳咳,你,你说什么?他这么大的,孩子能满地乱跑?”白苏被呛得脸都红了,满脸难以置信。 “对啊。”林安不以为然。 白苏和温琼互相对视一眼,都十分难以置信,因为在他们看来,蹲角落里抓饭吃的,只是个八、九岁的小孩子。 早就听闻魔族人性|淫,行事放荡,想不到连这么小的,都不肯放过! 这在林安眼中,居然还习以为常!可见林安自己也会玩这种幼童! “荒唐!”温琼怒拍桌子,吓了林安一跳,他沉声道,“我不管你从前在魔界如何行事,但既然你现在是仙门中人,就必须按仙门规矩行事!万不可行出那等卑劣无耻之事!” 林安嘴里还叼着鸡腿,满脸郁闷。不明白好端端的,大师兄为什么要生气,就因为他没有让小鲮鲤上桌吃饭? 饭后,四人回到房间。 林安正打算睡觉,却被大师兄阻止,叫他把床让给小鲮鲤睡。 “为什么?!”林安当即就震惊了,“大师兄,你这么爱护小动物的吗?可我也是小动物啊,他是鲮鲤,那我还是蛟呢。” 准确来说,温琼是爱护弱小,实在不忍心一个几岁的小孩子,睡在冰冷的地板上。 鲮鲤忙道:“不了,不了,我睡在角落里就行了。” 可大师兄却坚持让他睡床上。 结果就是,四个人都打了地铺。 也不知道大师兄是什么毛病,居然还把小鲮鲤叫了过去,抱怀里睡。 林安懒得搭理,辗转难眠,又想起师尊来。师尊定是生气了,一日都没理他。 晚上也没有下楼吃饭,不知道在房里做什么。 越想越睡不着,好不容易熬到了半夜,趁师兄都睡着了,林安化作蛟,悄无声息从门缝中游了出去。 嗅着气味,寻到了师尊的房间。 不知是师尊太过粗心,还是算准了小黑蛟会来,竟又没设结界。 林安从窗户翻了进去,房里黑灯瞎火的,也看不清楚,借着微弱的月光,好不容易摸到了床边,刚要爬上去,就被一只大手捏住了腰身。 吓得他尾巴一甩,啪 的一下,缠在了师尊的腕上。 随即噗嗤一声,床头的蜡烛就亮了。 晏陵神情冷漠:“这么晚了,你又来做什么?” “师尊,我想师尊了。” 小黑蛟撒娇,用头往师尊手背上蹭了蹭。 晏陵嗤笑,并不吃他这一套。又是竹叶青,又是狐狸精,左拥右抱,还吊着自己的师尊,真是享尽齐人之福。 林安知道师尊在恼什么,既然师尊不点破,那么,他也不会主动提。一边用脑袋往师尊手背上蹭,一边撒娇。 “师尊,你都不知道,晚上吃饭时,大师兄突然发火,好凶啊,吓了我一跳。他好像很爱护小动物,见不得我对灵宠不好,晚上居然还抱着鲮鲤一起睡觉,你说,他是不是有什么怪癖啊?”林安问。 否则正常人怎么可能抱着初次见面,连话都没说几句的同性睡觉? 尤其是那种看起来很猥|琐,满脸横肉的男人睡觉? 晏陵道:“他从小就这样。”见不惯旁人恃强凌弱,偏爱年纪小的,一直以来,对师弟师妹们都很好,所以大家也很认可他当首座弟子。 但无论如何,冒犯师娘就是温琼的不对,这账先记下来。 “这么晚了,你待在为师这里不好。”晏陵松开他,下了逐客令。 “哪里不好了?反正师兄们又不知道。等天快亮了。我再偷偷回去睡就行了。”林安又贴了过去,爪子把玩着师尊的一缕头发,“再说了,师尊这么晚了还不睡,不就是在等我来?” 晏陵忍俊不禁地道:“你怎么脸皮这么厚?” “难道不是在等我?”林安作势起身,“那我可就走了?”然而走是不可能真的走的。 来都来了,总得亲亲师尊再走。 事后,林安窝在师尊怀里睡觉,尾巴缠在师尊的腰上,整个人汗津津的,刚要睡觉。忽听楼下传来声响。 他正疑心深更半夜的,是不是进贼了。 外头就传来了咚咚咚的敲门声,吓得他差点摔地上去,幸好师尊扶了他一把,才让他坐稳了。 “师尊,有李公子的消息了!”门外是三师兄的声音,随后又更焦急,“但小师弟不见了!” 林安:??? “定是畏罪潜逃了!”这回是大师兄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咬牙切齿,“我就知道此事与他有推脱不了的关系!” 林安:!!! 三师兄道:“或许小师弟只是出去了,咱们再找一找。” “深更半夜,他出去做什么?整间客栈,都用法器探过了,也没寻到那蛟的踪迹,难不成他会在师尊房里?” 林安:…… 他确实在师尊的房里,而且还在师尊的怀里。! 第 63 章 仙君是不是不要你了? 为了不被师兄们发现自己真的在师尊房里,林安抬手指了指窗户, 和师尊互换了个眼神之后, 就抓起散落在床的衣服。 小心翼翼翻过师尊爬下了床,弯腰拎起鞋子,垫着脚,打算悄悄翻窗户逃走。 身后的晏陵也起了身,一边慢条斯理地穿衣服,一边语气平淡地道:“你们是怎么当师兄的?这么大一个人,难道会凭空消失?” “师尊,弟子万没想到,他此前说得那般言之凿凿,竟都是骗我们的!”温琼提及此事,还有些愤懑不平。 那条黑蛟生就一副漂亮皮相,年纪小,也稚气,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很有灵气。 还天生就是一张笑脸,不管做什么表情,嘴唇总是微微上扬的,讨喜得很。让人不由自主就对他放松警惕。 白苏道:“或许小师弟有什么难言之隐,他的灵宠不是还在……哎?那个孩子呢?” “坏了,我一眼没看住,定是让他给跑了!”温琼更怒,“看来,他们是事先商量好的!” 林安撇了撇嘴,已经抱着衣服,提溜着鞋子,翻上了窗台,刚要往外蹦时,冷不丁探了个脑袋出来,正面对上,吓得他大张着嘴,刚要发出惊呼。 然后,就被一只小爪子捂住了。 居然是小鲮鲤!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 难不成他已经发现自己和师尊干的好事了? 来不及多想,小鲮鲤一爪抓住林安的胳膊,将他拽了出来,正好落至后院,旁边一个马厩,里面拴着几匹马,还在摸黑吃草。 冷不丁从楼上跳下两道黑影来,吓得马儿发出嘶鸣,乱踏蹄子。 这里动静委实不小,修真者耳力过人,定瞒不过师兄们的耳朵。 果不其然,下一刻就听见大师兄的怒呵:“是什么人在外面?” 林安面色一白,抱着衣服正要逃跑,小鲮鲤竟早有准备,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往马厩里一扎,带着他往提前打好的地道里钻。 等两个师兄赶来时,后院哪还有什么人影,只有马厩里受惊到直翻白眼,吐舌头的马。 噗嗤一声。 白苏取出一张明火符,随手一扬,便燃了起来,周围这才亮堂些。目光四处逡巡,忽然指向马厩,道:“大师兄,在那!” 待二人寻去时,就见马厩里俨然出现一个黑漆漆的洞。温琼用脚碾了一下周围的土,蹙眉道:“顺着地洞逃了。” 这地洞不大,只能容身几岁的孩童在里面爬,也不知道多深,又通到哪里。 白苏道:“要不然,用追踪符试试?” 见大师兄点头了,便取出一摞黄符来,对着明火符的火光,开始翻找哪个是追踪符。 却不料受惊的马儿看见火光,就吓得乱蹦,跟驴似的尥蹶子,一下撞到了白苏,害得他手一抖,错把一张爆破符掉到地洞里,刚想伸手去抓。 轰的一声,爆破符就炸了,火势就在整个 地道里蔓延开来, 二人都被猛冲而来的火势, 惊得掩面倒退数步。 眼看着马厩也要被火势蔓延了,温琼忙招出长剑,砍断拴马绳,由得里面几匹马儿撒腿逃了出来。还一面对白苏吩咐:“快去取水来!!” 白苏赶紧左右环顾,发现后院里有个石井后,忙跑过去,手忙脚乱地打水,一桶还没打上来,就听身后传来师尊的声音:“退开。” 下意识听命行事,手一松,才提起一半的水桶,又掉回了井里,才刚刚侧身退下。 晏陵手捏仙诀,引出井水,又闻身后客栈里响起嘈杂的人声,便又一挥衣袖,让所有人都睡了过去。 待熄灭了火,晏陵才沉声道:“看你们干的好事!” “师尊,弟子是无心之失!本只是想找追踪符,却不料失手打翻了爆破符!”白苏赶紧跪下请罪,诚惶诚恐地道,“但方才那人鬼鬼祟祟,偷听我们说话,想来定不是什么好人,兴许爆破符能将人炸出来!” 晏陵一听方才那火,居然是爆破符炸出来的,当即神情骤变。忙上前几步,要进马厩查看,被烧得摇摇欲坠的木架刚好砸落下来,温琼忙扑了过去,大喊一声:“师尊,小心!” 轰隆一声,整个马厩都塌了,刚好把先前那个地洞堵上了,晏陵倒是没什么事,只是温琼多此一举,非要扑过来救他,反而被坍塌下的木架,砸伤了右腿。 闷哼一声,就跌在了地上。 白苏大惊失色,忙起身扑过去查看,却见大量的血迹,渗透了衣衫,不由发出一声惊呼:“大师兄!” 晏陵上前查看,伸手探了一下伤势,知晓骨头没断,就是木架上的一根铁钉,深深扎进了皮|肉里。 “师尊,徒儿没事。”温琼面色发白,冷汗都冒了出来,咬着牙道。 晏陵微微蹙眉,沉声道:“以为师现如今的修为,纵然砸在为师身上,也不会令为师受伤。”又何必自不量力,远远扑过来救他? 温琼惨然一笑:“是啊,师尊修为高深,方才定是能躲开的,但弟子一时情急,反而忘了。” 晏陵暗暗叹了口气,道了声:“忍着点。”几乎没什么犹豫,伸手就将钉子拔|了出来,又喷了不少血,温琼疼得脸色更白了,倒也没再发出一声痛哼。 “止血的伤药带了么?” 白苏道:“带了,师尊!”忙从乾坤袋中取出止血的药粉,洒在了大师兄的伤处。 晏陵取出一颗丹药,塞到大徒弟的嘴里,见其脸色好转了几分,才吩咐白苏留下来照顾他,便要去寻林安。 比起大的,他更忧心那个小的。 “师尊!”温琼忙抓着晏陵的衣袖,拦道,“我收到了表弟发出的袖箭,他定就在这附近。方才或许是调虎离山之计,师尊切莫上当。” 晏陵知他是好意,可问题是,刚刚跳窗逃跑的人是林安,也不知道白苏失手放出的爆破符,有没有伤到他。 思及李如月的袖箭,早不放,晚不放,偏偏这时候放,焉 知不是幕后黑手设的局? 或许正如大徒弟所言, 这是在调虎离山。 相比林安这个入魔期来说, 两个金丹期的徒弟,似乎更容易被害,尤其现在大徒弟腿还受伤了,白苏自保可以,但让他带着一个受伤难行的师兄,实在太为难人了。 晏陵竟一时之间,不知该护哪个才好。 片刻后,他轻声道:“莫怕,有师尊在。” “师尊,那小师弟怎么办?”白苏忧心忡忡地道,“小师弟该不会也像李公子一样,被人抓走了吧?” 晏陵看了他一眼,还没开口,温琼便道:“你以为他有那么笨?随便什么人,都能抓走他?” 白苏:“也是,小师弟毕竟是入魔期,同龄之中,难寻对手。” 晏陵暗暗叹了口气,与其说林安笨,不如说他单纯,抓可能多半抓不走他,但要是装可怜骗他,只怕是一骗一个准了。 而另一头,嘭的一声,一条黑蛟和一只鲮鲤,就被地道中蔓延而来的火势,炸了出来。 重重扑在了地上,炸得灰头土脸的,活像是才从地里挖出来的,两个脏兮兮的地瓜。 “呸呸!”林安化作人形,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边吐嘴里的泥,一边叫骂,“该死的混蛋!居然下这么重的手!想炸死我啊!” “可是小主人,两个师兄也不知道,炸的人就是小主人啊。”鲮鲤很贴心地凑过来,帮忙捻掉林安发间粘的碎草。 “你到底是哪头的?”林安斜眼瞅他,夜色下,小鲮鲤浑身脏兮兮的,又是原身,灰头土脸的样子,看起来既可怜,又可笑。他很郁闷地道,“你不能因为大师兄替你打抱不平,又抱着你睡了一觉,就偏帮他们啊。就算他们不知道是我,也不能直接炸吧?” 鲮鲤道:“我当然是小主人这头的啊,但大师兄看起来不像坏人,想必是失手了。” “你才第一次见他,怎么就能认定他不是坏人的?”林安更郁闷了,望着鲮鲤的大圆脸,又道,“你该不会是对大师兄一见钟情了吧?” “我,我没有!小主人别胡说!”鲮鲤居然跳脚起来。 林安撇了撇嘴:“最好不是。”要不然关系就更乱了。 本来他都想好了,往后和师兄们各论各的,他管温琼几人喊师兄,他们喊他师娘就行了。 要是大师兄真的口味重,和鲮鲤搞在了一起,那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往后大师兄不也得管林安叫小主人了吗? 林安觉得应该不会吧,毕竟大师兄一直以来喜欢的都是晏陵。不是他以貌取人,但晏陵和鲮鲤,实在是天壤之别。 除非大师兄脑袋坏掉了,否则怎么着,也不会和一个胡子拉碴,满脸横肉,皮肤黝黑,五大三粗,一笑还有四颗大板牙的油腻中年怪叔叔在一起吧。 虽然,鲮鲤的原身圆乎乎,胖嘟嘟的,看起来憨厚可爱,但他的人身实在太猥|琐了。 “还好炸的是我,我修为高,又身手敏捷,要炸的是李如月,铁定当场就被 炸死了。” “▄_[(” “冤枉啊,小主人!我哪敢啊!” “那你就是又在偷看师尊,是不是?!”林安抓着一捧土,往他身上砸,怒斥道,“上回你偷看师尊洗澡,我饶了你,想不到你居然还敢犯!” 鲮鲤忙道:“冤枉啊,小主人!是两个师兄先发现小主人不见了,满客栈地找。我担心小主人的安危,想着小主人定是去了仙君那里玩,怕小主人和仙君的好事被师兄们发现,这才想着去通风报信。” “好,就算这次有理由,那上回呢?” 林安从地上摸到了一根指粗的树枝,在手里砸了砸,好像只要他说的令自己不满意,树枝就会立马落在他的身上。 小鲮鲤有些怕,跪坐在地,对着爪子辩解道:“上次也是有原因的,我夜里睡不着,想小主人了,就去仙君那里找小主人。” 林安:“……” 所以说,就连鲮鲤也知道,只要想找他,先去找晏陵就对了。 “那你有没有看见什么?” “看见……什么?” 其实那天晚上,鲮鲤什么也没看见,他是打算敲门的,结果仙君说,不用敲门,从窗户翻进来。可他腿短,扒拉在窗边,怎么都爬不上去。 每次才爬上去一点,就被水珠打落下来。 后来,小主人就过来了,鲮鲤吓了一跳,下意识落荒而逃,事后怎么想都不对劲儿,感觉像是被仙君坑了一道儿。 本来想着,什么时候和小主人解释清楚,可小主人一心都扑在仙君身上,根本就找不着机会。 鲮鲤委屈极了,可怜巴巴地道:“小主人,仙君远没有平时看起来那么温柔,我感觉他心机挺深的,很不好惹,小主人往后要不然还是离仙君远一些吧?” “你是不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啊?” 林安已经穿好了衣服,之前的都炸坏了,不能穿了,他从纳戒里扒拉衣服,结果扒拉出一套女装来。没办法只能先换上了。 站起身来,手里的树枝抡得飞起,发出啪啪的声音,吓得鲮鲤连脖子都缩了起来,眯瞪着眼睛,一副很害怕,但又不敢逃跑的可怜样子。 林安觉得有点好笑,但还是故作严肃地道:“师尊哪里不温柔了?他要是不温柔,我早就不知道死过多少回了!” 鲮鲤:“那他心机深……” “他都快三十岁的人了,吃过的米,比你吃过的菜都咸,又不是小孩子,有些心机怎么了?”林安边说,边用树枝戳了戳鲮鲤的脑壳,训道,“以为他跟你一样啊,脑子里装的都是浆糊啊?工于心计又不是坏事,关键在于用在什么方面!谁跟你一样不学无术,一心想着偷看旁人洗澡?师尊是正道仙君,他是个大好人!” “唔。”小鲮鲤双爪抱头,缩着脖子道,“可是小主人,我就是觉得仙君这个人很复杂,心思深,琢磨不透。他若是一直喜欢小主人 ,倒好,若是哪一天不喜欢小主人了,我真担心他会抛弃小主人。” “我从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喜欢操心啊?”林安更用力地戳他,“那你要不要猜猜看,我什么时候抛弃你呢?” “呜呜呜,小主人……” “停!把眼泪收起来,哭得难看死了。” 林安把树枝丢了,见此处荒凉,阴风阵阵的,真的好适合杀人埋尸和偷|情。 再一回头,小鲮鲤不知从哪儿抱了个西瓜来,顺地滚着推到了林安的腿边。 “干嘛啊?”林安居高临下瞥他,又看了几眼西瓜,“拿这个来哄我开心啊?” “小主人,别生气了。”小鲮鲤推着西瓜,往林安腿上撞,“这个西瓜给你吃。” “打哪儿来的?你该不会是偷的吧?”林安蹲下身来,轻轻敲了敲西瓜,感觉应该熟透了,肯定很甜,口水都分泌出来了。 小鲮鲤连连摇头,满脸认真地道:“才不是偷的!” 既然不是偷的,那林安可就放心大胆地吃了。 一剑劈开两半。 鲮鲤很乖,主动捧起偏小的一半,道:“小主人吃大的,我吃小的。” “谁说要给你吃了?”林安逗他,“大的小的都不给你吃,我要留一半给师尊的。” “啊。”小鲮鲤瞬间就皱成了苦瓜脸,虽然极度不情愿,但还是缩回了爪子,看着小主人啃西瓜,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林安见他这么可怜,也不忍心再逗他了,笑道:“行了,你怎么这么没出息啊?”说着,把小的那半推了过去。 小鲮鲤立马高高兴兴地把半个西瓜抱怀里,贴着小主人坐在树桩上,用爪子刨着西瓜吃。 “以后,你再变成人形吃饭,可不许再用手抓了。人都是用筷子的,实在不行,你用勺子也可以。”林安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无奈摇了摇头,“旁人看见你这副吃相,定会笑话的。” 鲮鲤一愣:“会笑话小主人吗?” “笑话我什么?是笑话你!这么大人了,吃饭居然用手抓,丢不丢人啊你?” 鲮鲤听了,立马满脸无所谓地道:“可我本来就不是人。” “那也丢我的人,带出去旁人该说我平时虐待你了。”林安又道,“反正你总得有个人样,否则往后别跟别人说,你是我的灵宠。” 鲮鲤道:“那好吧。” “对了,你又没有钱,西瓜到底打哪儿来的?”林安又问。 “我问卖西瓜的大伯讨来的。” 林安惊奇:“讨来的?你确定不是吓唬来的?” “真的是讨来的,我挑好了西瓜,就去问他,可不可以把这个西瓜送给我,他同意了的。”鲮鲤振振有词,还把啃完的西瓜皮,当成帽子戴在了头上。 “他当时什么反应,你给我具体描述一下。”林安越听越不对劲儿,觉得这西瓜八成是鲮鲤吓唬人,才得到手的。 比起偷来,这样也不干净的。顿 时就吃不下了。 “” ▂本作者萝樱提醒您《清冷师尊的错误打开方式》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林安震惊,手里的瓜都掉了,“那还不是偷吗?” “不是偷!”小鲮鲤蹦了起来,振振有词,“不问自取才是偷!可我明明问了呀,他又没说不可以,既然没说不可以,那就是可以!” 林安更震惊了:“这是谁教你的歪理?偷了就是偷了,你怎么还敢狡辩?”他又去摸树枝,让鲮鲤伸手。 小时偷针,大时偷金。这个小偷小摸的习惯可不好。 万一哪天林安不在,鲮鲤撞到了硬茬儿,铁定要被抓起来,活活打断手的。 今天必须教训一下,否则来日怕是连人都敢偷。 “我都是跟小主人学的!”小鲮鲤把爪子背到身后,狡辩道,“小主人当初在神庙里,也是这样的!” 林安:“……” “不能打爪子!”小鲮鲤头摇得像拨浪鼓,“爪爪会打坏的!打坏了就再也不能刨土了!” “那打屁股。” “屁股更不能打!”鲮鲤又去捂身后,叫道,“我们妖族有规矩的,要是被人碰了屁股,就要嫁给对方!” 吓得林安手一哆嗦,大惊失色:“你还想赖我啊?呸!你平时都不照镜子的吗?” 不过妖族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规矩? 算了。 林安长叹口气,又丢了树枝,对着鲮鲤招了招手,等他将信将疑地靠近,才按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你听我说,偷东西是不对的,以后我们一起改正,好不好?”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做人就是要守着做人的规矩来,要不然我们为什么要辛辛苦苦地修炼,还化作人形?不就是想有个人样吗?”林安轻声道。 鲮鲤道:“小主人是不是担心,仙君如果知道我们偷东西,会不高兴?” “首先,是你偷东西,我可没有啊,你别瞎说。其次,人家卖西瓜的,一个西瓜才挣几个钱?还要养活一家老小,很不容易的。都像你这样偷来偷去,人家的日子还过不过了?”林安语重心长地道,“换个角度想,要是有人偷我东西,你会怎么办?” “把他咬死。” “所以,你也要小心,万一偷到不该偷的,会被抓起来啊。” 小鲮鲤:“这就是小主人被仙君抓起来当徒弟的原因吗?” “怎么又扯上了我?”林安差点被口水呛道,“我又没偷过师尊的东西!” “小主人不是偷过仙君的布阵图吗?” 林安震惊极了:“你怎么知道的?!” “大家都这么说。” 实话实说,林安有被这句话刺激到,原来他在外头名声这么大,也这么差。连一直在不周山修行的小鲮鲤都听说了这事。 可见大家都知道他品行不端了,怪不得李如月一出事,都会往他头上猜。 敢情他是有前科的。 前偷布阵图, ?, 这名声要是传出去了,也是够臭的。 名声那么好的师尊,名声那么臭的徒弟,到底要怎么获得世人的认可,林安觉得这个问题真的很棘手。 “小主人,我们现在要去哪儿?”鲮鲤又问。 林安索性躺平了,嘴里还叼着根草,懒懒散散地道:“不知道啊,等师尊过来找我们罢。” 眼下正在风口浪尖上,回去定然要被两个师兄质问,兴许他们现在已经去寻李如月了,待寻到了李如月,应该就能证明林安是无辜的了。 “那要是仙君不来找我们呢?” 林安咬着嘴里的草根,吸着清甜的草汁,信誓旦旦地道:“会来的。” 结果就是,从天黑等到了天亮,又等到了天黑,还是没见师尊过来找。 林安睡了一觉,醒来时肚子都饿了,鲮鲤也是,捂着扁扁的肚子,在他旁边缩成个球。 “小主人,仙君该不会是不要小主人了吧?” 林安翻坐起身,没好气地道:“别瞎说,太阳就是打西边出来了,师尊也不可能不要我了。” 但此地距离客栈应该没多远吧,没理由都过去那么久了,师尊还不出来找他。 难道是出事了? 这个念头才一冒出来,林安就立马跳了起来,同鲮鲤道:“快带路,我们回客栈!” 还没走出多远,隐约就听见有人在喊救命。 林安顿足,仔细听了片刻,忽往一个方向走去,扒开草丛一瞧,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就见一个腹大如鼓的妙龄女子,正躺在地上,哀声哭泣,看样子像是要生了,而且还难产,快要生死了。 林安先是一愣,随即第一反应就是转过身去,心脏咚咚乱跳。 鲮鲤看了几眼,道:“好奇怪,深更半夜的,又在深山老林,哪里来的大肚婆?会不会是妖精变的?” “……”林安有点无语了,提醒道,“我俩才是妖精变的,好不好?”顿了顿,又道,“不对,你才是妖,我是魔。” 总而言之都不是人,那还怕什么? “说得也是。”鲮鲤又仰头问,“那要不要上去帮帮她啊?” “别了吧。”林安瞥了他一眼,“你这样子出去,只会吓到她,晚上她真是个人,定要被你活活吓死了。” 鲮鲤撇了撇嘴:“那小主人去帮她生孩子吧,放心,我肯定不会跟仙君告状的。而且,仙君那么温柔,又是个大好人,定不会因此就生了小主人的气。所以,小主人赶紧去罢。” “你少阴阳怪气的,我一个男的,我怎么帮?”林安抬手给他一个板栗,打过之后,又愣住了。惊问:“你现在是人形,对吧?” “是啊。” 那怎么会……会这么矮? 明明看起来五大三粗的,身高八尺,壮得跟李逵似的,为什么打下去会这么矮?! 萝樱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64 章 还真是冤家路窄 “怎么了,小主人?”鲮鲤挠了挠额头,“到底救还是不救啊?” 林安心里很犹豫。 正如鲮鲤所言,深更半夜,又在深山老林,别说人影了,就是个鬼影都没有。 要是不管的话,怕是真要一尸两命。要是管的话……问题是,他是个男的,要怎么去管? 正犹豫不决之时,那孕妇竟已经看见他了,还遥遥唤了声:“好心的姑娘,劳烦你过来帮帮我,我快生了。” 林安:??? 姑娘? 可四下无人,就他们三个啊。 鲮鲤第一个排除,那这声姑娘就只能是喊林安了。 林安咬了咬牙,心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医者父母心,都是碳基生物而已,没有性别之分。 索性心一横,冲着鲮鲤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跟来,而后就提着裙子,扒开草丛走了出来。 “姑娘,你过来帮帮我,我怕是难产了。” 那妇人唉声求道,穿了一身粗布麻衣,早就被汗水打湿了,露出的皮肤白生生的,丰盈而饱满,玉一样覆着一层晶莹汗珠。 胴体美到在朦朦月光之下,令人炫目。 林安压根不敢抬头,故作羞涩地凑了过去,刚一近身,那妇人竟往他身上一扑,吓得他差点一把将人甩出去。 “姑娘,深更半夜的,你怎么会独自一人在此?” 林安吊着嗓子道:“那你一个快生的妇人,又怎么会独自一人在此?” “我出来寻我家夫君,他上山说是找草药,可一去半个月都不回来,我担心他在山上出事了,遂才……”说着竟哭了起来。 林安忙安抚道:“莫哭莫哭,先把孩子生下来要紧……但我没有经验,也不知道该怎么帮你。” “无妨,我有经验,来……”那妇人竟抓住了林安的手,往自己的肚子上放。 吓得林安直接把眼睛给闭上了,直到听见一声尖叫,他才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妇人竟一下缩了起来,满脸惊恐地望着突然从地底下冒出来的脑袋。 林安先是一愣,刚要驱赶鲮鲤,却不曾想,原本还倚靠在怀的妇人,竟瞬间就变得很轻,等他低头一瞧时,就只剩下一张人|皮了,一条黄鼠狼从身下窜了出来。 被鲮鲤一个飞扑,就踩在了爪下。 鲮鲤挺着胸膛,满脸骄傲地道:“小主人,我说什么来着?深更半夜,深山老林之中,哪里来的大肚婆?定是妖精变的!” 说着,又去踩黄鼠狼的脸,踩得惨叫连连,哭天抢地求饶。 林安看着怀里的人|皮,顿觉毛骨悚然,忙起身使劲拍了拍衣衫。 简直可恶! 因为对孕妇没有任何提防之心,差点被这该死的黄鼠狼给骗了。 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堂堂入魔期,差点阴沟里翻船了。顿时火冒三丈起来。 林安捋起了衣袖,忽想起什 么,蹙眉问:“你怀有身孕?” :“?” 说着,还翻了个身,露出圆鼓鼓的大肚皮,粗长的尾巴就夹在后蹄之间。 林安见状,刚要命鲮鲤松开,哪知鲮鲤二话不说,伸手一掏,然后,踩得更用力了,大声道:“你是有蛋的!”还偏头告诉林安,“那不是孕肚,都是肥肉!这是只又肥又胖的大坏黄鼠狼!” 说着,还用脚踩向了黄鼠狼的肚子,疼得他嗷嗷直叫。 林安更气了,连续两次被骗,幸好师尊不在场,要不然定会觉得他很笨。 一气之下,也上脚踹了几下,冷声道:“你这畜生,不好好修炼,竟敢剥人|皮,还假扮妇人招摇撞骗,岂有此理!” “今日,我便要除了你这妖精,以免再有无辜之人,受你所害!”说着便幻化而出长剑。 吓得黄鼠狼涕泗横流,忙求道:“女侠饶命!那皮不是我剥的,是我偷的!我也从来没有害过人,我都是被逼无奈!” “被逼无奈?”林安用剑抵在了黄鼠狼的脖子上,冷声道,“那你说说看,怎么就被逼无奈了?” “对!快说,要是说不出来,就把你连皮腌了再烤!”小鲮鲤话一出口,口水都淌了出来。 黄鼠狼:救命啊,吃妖了! 林安颇为诧异地望了鲮鲤一眼,心道,这厮口味挺杂的。 “这附近有个野庙,原本是专门供富家子弟玩乐的暗窑,后来有一回,有个姑娘得罪了一个官家少爷,就被活活折磨死了。出了命案,官家少爷为了逃罪,索性一把火,把整个野庙里的姑娘们都烧死了。还请了法师来,镇这些姑娘们的冤魂,让她们死后也不得安息。生前做暗娼,死后也要沦为鬼妓,服侍从地府里爬出来的阴兵。” 黄鼠狼道:“那些阴兵数量庞大,又没有人性,折磨得她们痛不欲生,又无法转世投胎。后来,阴兵里有个鬼将军就说了,只要抓一个妙龄女子交换,就肯放一个鬼妓离开。” 林安听得眉头直蹙,这么说来,都是那个官家少爷惹的是非,可受苦受难的,却是那些姑娘。 虽然都是沦落风尘的烟花,但林安觉得,世间应该不会有谁那么自甘下贱,乐意在野庙里当暗娼,以供纨绔子弟玩弄吧。 定都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果不其然,黄鼠狼又道:“那些暗娼原本都是一些官家小姐,父兄在官场上得罪了人,犯了律法,被株连九族,男的一律砍头,女的都被贬为奴隶,后来就被卖到了野庙里。” “那你与此事,又有何关系?”林安问。 黄鼠狼道:“我很小的时候,有一回跑进府里偷鸡吃,被下人们抓到,打了个半死,是一个丫鬟瞧我可怜,让那些人放了我,我记着她的恩情,一直努力修炼,想着将来化作人形,定要娶她。” “可是后来……”黄鼠狼眼里涌出泪来,“她就被卖到了野庙里,当了暗娼。我那时 还不能口吐人言,也救不了她,只能夜夜偷偷跑去看她,她还喂东西给我吃。再后来,她就死了,沦为了鬼妓,夜夜都受尽折磨。我妖小力微,打不过那些阴兵,就想着能骗一个妙龄少女,好去交换她,让她转世投胎。” 原来如此。 可以理解,但这种行为却不能原谅。 林安沉声道:“她是可怜,但你有没有想过,被你骗去交换的姑娘,也很可怜。她也有父母,兄弟姐妹在家等着她回去。你这么做,不就是把无辜的姑娘,往火坑里推?” 黄鼠狼:“可我管不了那么多,我就只想报恩。” “知恩图报固然好,但你这样是非不分,要是换作其他修士,定不会听你解释。”林安仔细端详他的表情,暗暗思忖这些话的真实性。 想了想,他又问:“那副皮?” “是我从野庙里偷的。”黄鼠狼道,“那些阴兵会把活人的皮|剥下来,做成灯笼,挂在野庙门口。说是这样就不会记错路了。” 林安:“你不是说,你没害过人么?那野庙里,怎么会有活人去?” 黄鼠狼道:“那些鬼妓想转世投胎,就在野庙里唱歌,勾引上山的男人过去,迷得男人神魂颠倒,再让男人回家,把姑娘带来野庙。”顿了顿,他好像被鲮鲤踩得快不能喘气了,哀求鲮鲤松一松。 林安便从纳戒中,取出绳索,把黄鼠狼给绑了,又听黄鼠狼道:“可是穗穗心地善良,不肯害人。没有办法,我只能亲自出马,帮她骗个姑娘,哪料……” 出师不利,居然遇见了硬岔儿。 林安很是郁闷,沉声道:“但这显然不是最好的办法,找活人去替换,不过就是在找替死鬼。如此一来,就会不断有妙龄女子被害。” 那过不了多久,方圆百里,哪还有什么年轻姑娘? 说到底了,不过就是那些阴兵想要有源源不断的新鲜鬼妓玩弄,只要摆平那些阴兵,杀了所谓的鬼将军,不就行了? 如此一想,林安道:“带路,我倒是要去野庙,好好会一会所谓的鬼将军。” “可是姑娘生得这般貌美,眼下已过子时,鬼门大开,鬼将军定早早带着阴兵去了,你若是这个时辰去,只怕有去无回了。”黄鼠狼一脸担忧,随即又道,“但你如果执意要去,能不能和鬼将军说,你是去交换穗穗的?” 林安十分无语,还没开口,鲮鲤就飞起一脚,把黄鼠狼踹倒,骂道:“瞎了你的鼠眼!我家小主人是男是女,你都分不清楚?” 黄鼠狼哎呦一声,倒在地上。仔细端详了片刻,才惊讶道:“原来是位公子!”随即更震惊地道,“难不成你也想去野庙里玩?” 林安没好气地道:“你别瞎说,我可是名门正派的弟子。” “你是名门正派的修士?!”黄鼠狼更加震惊,“怎么看着不像?” 林安:“……”杀人诛心了啊,他哪里不像名门正派的弟子了? 反正不管怎么说,先去野庙会会所谓的鬼将军。 师尊修为那么高深,定不会出什么事的,十有八|九是去救李如月了。 在黄鼠狼的带领下,来到一座非常偏僻的山头,远远就看见两个大红灯笼,高高挂在庙门口。 只要一想到,这灯笼是用少女的皮做成的,林安就一阵毛骨悚然。 此时,庙门大开,隐约能听见咿咿呀呀的女声,还伴着似有似无的哭叫,在浓墨般的夜色中,显得格外诡异,还恐怖。 “那鬼将军身高八尺,体格健壮,满脸横肉,皮肤黝黑,腰配一把大刀,砍脑袋就跟砍瓜切菜一样简单,我曾经亲眼看见那鬼将军惩治不听话的阴兵,就是一刀刀砍脑袋的。” :“?” “小主人就会欺负我!” 鲮鲤两手掐腰,忿忿不平,自己明明长得超级无敌可爱,小脸就跟面团捏的似的,唇红齿白的,哪里不可爱了? 明明自己比小蛇和狐狸都可爱,可小主人只喜欢小蛇和狐狸,都不喜欢他。 小主人坏! “公子,你要想去送死,我不拦着,但你能不能大发慈悲,别带着我去?”黄鼠狼眼泪汪汪地道,“那阴兵里,也有断袖,喜欢玩男人的,到时候要是也把我弄成了鬼妓,可怎么办?” 林安很是郁闷:“我都说了,我是修士,你怎么还信不过我?” “不是我信不过公子,但那鬼将军确实厉害,公子纵然真是修士,可年纪轻轻的,连根胡子都没有,再厉害能厉害到哪儿去?”顿了顿,黄鼠狼又神神秘秘地道,“我听穗穗说,前天野庙里就来了个和公子差不多大的小白脸,也说是名门正派的弟子,但还是被五花大绑,堵着嘴关进了柴房里。” 林安一愣,心道,谁家的弟子,这么丢人现眼的,居然被抓到了野庙里了?他惊问:“被采菊了?” “应该还没有吧,穗穗说,那公子生得俊俏得很,鬼将军一眼就看中了,但那公子倔得像驴,死活不肯就范。鬼将军就让鬼妓们教教他,怎么伺候男人,若是今晚再不服软,就要……要……”黄鼠狼话到此处,眼里浮现出了惊恐之色,“就要让所有阴兵都骑一遍,把人活活弄死,再剥了皮,充当最低贱的鬼倌,往后连鬼妓也可以随意玩弄他。” 林安不禁感慨道:“好惨啊,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弟子,居然这么倒霉。”他倒是可以顺手将之救下。 但说起要进野庙,黄鼠狼死活不干,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趴地上顺地拖都不肯走。 林安担心会因此引来阴兵,带着这没出息的东西,也碍事,索性把鲮鲤留下来看着他,就要自己进野庙。 鲮鲤道:“小主人,你是不是想撇下我,好背着仙君在野庙里寻欢作乐啊?” 林安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他岂是这种人? “没关系的,小主人不带我去见世面,定然有小主人的道理,我肯定 不会告诉仙君的。”鲮鲤又道, ?_[(, 看鲮鲤的眼神,犹如看智障,竟忍不住问他:“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鲮鲤无比认真:“天底下最好的小主人!” 所以,小主人不管做什么事,都是对的。哪怕背着仙君在野庙里玩,也是对的。 等林安都走出好远了,那黄鼠狼才爬起来,很不放心地问:“你不跟着去?万一你家小主人被鬼将军给祸害了,你到时候可别怪我。” 鲮鲤望着林安的背影,长长叹了口气,道:“我倒是担心,那鬼将军会被小主人祸害了去。” 黄鼠狼:!!! 鲮鲤又道:“不过,真要是这样,也是那鬼将军修了八辈子的福气!” 黄鼠狼:??? 林安才一靠近庙门,就瞧见有两排阴兵蓦然出现,他赶紧往旁边一躲。寻思着,也不好打草惊蛇,万一鬼将军听见动静,把那可怜的道友,一刀砍了呢。 可要怎么悄无声息地溜进去呢? 蓦然,林安想到了什么,赶紧在纳戒里翻找,果真被他翻到了隐身符,往额头上一贴,再收起气息。 如此就能光明正大地进野庙了。 一入庙门,迎面就袭来阵阵阴风,吹得两道旁挂满的红灯笼摇晃不止。 整个野庙灯火通明。 林安看见这群阴兵各个身穿黑甲,腰配刀刃,一入庙门就训练有素地分成了十多个队伍,然后往不同的房门行去。 而每一间房门口,早就站满了排队的阴兵。只要有一个阴兵出来,下一个就能立马进去。 林安看得一阵生理不适,只觉得十分恶心,虽不知道这些阴兵生前如何,但死后这般行事,真是无耻至极! 他一时间也不知道,鬼将军在哪儿,更不知那位倒霉透顶的道友在哪儿。 正打算绑个阴兵问问,哪知在行至走廊的拐角时,竟意外迎面撞到个人! 不错,是人! 不仅是人,而且还同他一样,用了隐身符! 以至于对方看不见他,他也看不见对方。 但却误打误撞,撞在了一起,还双双倒在地上。对方在下,林安在上。 林安的双手还阴差阳错的,按在了对方的胸膛上——应该是胸膛,因为手感挺好。 是个姑娘! 吓得他立马翻身起来,还鬼使神差地捏着嗓子,撒了谎:“对不起,奴家撞到你了。” 对方似乎也愣了一下,林安明显感觉得到,自己的裙摆被踩住了,立马上手就拽。 然后就听见对方压低声儿道:“姑娘恕罪,是在下失礼了。” 林安震惊,原来竟是个男的! 呦呵,胸肌还挺大嘛! 而且,还蛮谨慎小心的,居然用的也是假音。 既然都会用隐身符,想必是同道中人了。 该不会是黄鼠狼说的 ,那个可怜的小白脸吧? 林安问:“你就是前天被抓来的道友?” “?” 原来不是啊。 林安索性开门见山道:“实不相瞒,我也是修士,路经此地,听闻此地有鬼,还有个可怜的道友被抓,便想着过来救一救。” “我也是途径此地,通过罗盘知晓此地有邪祟,便过来为民除害。” 林安:“既然如此,那我们不如一起?也好相互有个照应。”万一这家伙也折了,他好一并救了。 “也好。” 林安又问:“那敢问道友尊姓大名?” “尹框。” “原来是尹道友,我姓安,单字一个林,林间草木深的林。”林安和他互相交换了名字。 但又不想以真面目视人,正琢磨着,找个理由不面基才行。刚好对方说自己面目丑陋,怕吓着安姑娘了。 林安听罢,便道:“皮相而已,有什么重要的?人贵在心。”想了想,觉得这样听起来太像是在宽慰人了,一个“美人”如此安慰一个丑八怪,这本身就是一种残忍。 便又道:“实不相瞒,我也奇丑无比,从小就面目可憎,连亲爹都憎恶我。” 尹道友听罢,便道:“安姑娘何必妄自菲薄?正如安姑娘所言,皮相而已,人贵在心。” 为了让两人都知道对方的存在,林安就在纳戒里翻找,找出一根发带来,摸索着,把一端交到对方手中。 指尖相碰时,林安分明察觉出对方的慌乱,心道,应该年纪不大,还挺纯情的。 有了发带当作牵引,二人开始了隔空对话。 林安问:“你可打探出什么了?” 尹道友:“我从一个叫穗穗的鬼女口中得知,鬼将军把他们的骨灰坛子,都藏了起来,要想放他们自由,须得把骨灰坛子找出来。若是被鬼将军毁了那些骨灰坛子,他们怕是要永世不得超生了。” 穗穗? 不就是黄鼠狼口中的那个穗穗? 林安:“那你可打探出,骨灰坛子都藏哪儿了?” “还没有,但我已经知晓鬼将军现下在何处了。”尹道友信誓旦旦地道,“抓住他逼问,不就一清二楚了?” 林安听他口气挺大,居然想单挑鬼将军,忍不住逗他:“尹道友好生厉害啊,我不过是区区筑基期,到时候只怕还要尹道友保护我。” 尹道友:“我也只是金丹期,但安姑娘莫怕,到时候我定护你周全。” 然后手里的发带就绷紧了,林安在他的带领之下,来到了一间较为偏僻的院落,屋里灯火通明的,能听见霹雳啪嗒摔摔砸砸的声音,以及闷哼声。 “尹道友。”林安压低声道,“我听闻鬼将军特别厉害,身高八尺,满脸横肉,砍人脑袋就跟砍瓜切菜一样简单。” “莫怕。”尹道友只回了两个字,像是担心林安会怕一样,还收紧了发带,让他离自己近一些,但又不要太近。 毕竟男女授受不亲。 林安秉承着不要打草惊蛇的观点, :“◇_[(, 探探情况。” 然后就拉着他,悄无声息地猫在了墙角。 屋里传来的动静更大了,隐约还有闷闷的哭声,像是被堵住了嘴。 林安十分好奇,在纸糊的窗户上,戳了个洞,要往里偷觑,很快,旁边又戳了个洞,定是尹道友也在偷看。 就见房里一片诡异的艳红,满地狼藉。一个身穿黑甲,几乎完全被黑气笼罩的男人,大马金刀坐在桌前喝酒。 身后的床上,露出一双黑靴,以及一抹暗金色的身影。 林安瞥了几眼,也没瞥见对方的脸,只看见对方一直在抖,抖得衣服上金丝绣的小珍珠,一颤颤的。 不禁感慨,这是哪家的富贵少爷,怎么穿得这么好?衣服上绣金线和小珍珠呢。 等等! 他突然想到什么,暗惊,这该不会是李如月,李公子罢? 这个念头才一冒出来,林安就觉得手里发带猛地一紧,随即哐当一声,房门从外重重踹开。 林安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啥,就听见尹道友飞快地道:“你去救人,我对付鬼将军!” 而后,手里的发带就松了。 那鬼将军似乎也察觉到有人闯进来了,抡起大刀就砍了过来。就听嗖嗖几声,三支火箭,齐刷刷地自门□□|了进来。 林安刚好躲在了一旁,惊见这火箭,当即三魂七魄,飞了一半。 他妈的! 冤家路窄啊! 什么尹道友?那分明是他已经被逐出师门的二师兄,叶阳君! 尹框,框就是口,尹字下面一个口,不就是君? 好家伙,在这跟他咬文嚼字呢!! 第 65 章 三个师兄一起堵女装安安 林安下意识调头就要走,可又听叶阳君喊了声:“安姑娘?你快去救人!” 他自己则是和鬼将军打了起来,还故意引出去,破开门窗,打到了院子里。 林安只好先去救人,果然就见李如月被五花大绑,堵着嘴,惨兮兮地倒在床上,脸脏得跟花猫似的,林安才一碰他,立马抖得厉害。 “别怕,我们是来救你的。”林安压低声道,徒手挣断了绳索。 李如月哆嗦着手,快速把嘴里的布抽了出来,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我怎么看不见你?” “咳。”林安道,“我用了隐身符。” “原来如此,那想必就是同道中人了!”李如月几次想起身,可就是站不起来,带着点哭腔地道,“我身上被打了三道暗符,我自己解不开,也走不了路,你,你能不能背着我?” 可能连他自己都不好意思让女修背,很快又道:“或者,你能不能帮我解开暗符?我是祁山李氏的公子,只要你帮我解了暗符,我定会报答你的,哪怕是让我娶了你都行!” 这句话一出口,吓得林安差点给他一嘴巴,骂他是登徒子。 自己好心好意过来救他,居然还想着美事,给他脸了啊! 但自己确实也不想背他,顺地拖都不行。 “娶我就不必了,我生得奇丑无比。”林安又问,“暗符在哪儿?我帮你解!” “一张在前胸,一张在后背,还有一张在,在……” “在哪儿,快说啊!”林安听外头的打斗声越来越响,无数阴兵涌了过来,怕二师兄难以抵挡。 “在,在我屁股上。”李如月细若蚊吟地道。 然后就感觉自己的衣服被人扒了,连裤子都没放过,吓得他嗷嗷直叫,堪比杀猪。 林安赶紧按了他几下,发现比过年的猪还难按。 林安骂他:“你叫什么啊!” 自己在帮他解暗符,可这家伙倒好,叫得像是被|奸|污了一样! 生怕引不来阴兵是罢? “我,我叫李如月!你也可以叫我明明!” 李如月说这话时,已经在床上拱成了一只虾,连脸蛋都通红通红的,两手死死抓着裤腰,死活不让人碰。 扭扭捏捏的害臊样,跟什么未出阁的大小姐似的,看得林安真想上脚踹。 往脸上踹! 深呼口气,林安还是忍住了,尽量用温和的语气道:“你身上有暗符,不解开的话,什么术法都不能用,连走路都是问题。像我这般柔弱的女修,也背不动你,只能先行一步了。” “可是,可是,我……” 李大小姐还在那扭扭捏捏,可是半天也说不出个准话来。眼瞅着外面动静越来越大,几个阴兵提刀冲了进来。 吓得李如月哇哇乱叫,林安手疾眼快,飞起一脚,将面前的板凳踢飞出去,正中一个阴兵的胸膛,见两个阴兵一左一右,挥刀砍了过来,立马手抓床杆, 飞快踢了两脚,才刚刚将他们踢开,旁边李如月就发出了更凄惨的猪叫。 林安神情一凛,猛一回头,就瞧见一把雪亮的大刀,正冲李如月的身上猛劈过去,这要是劈准了,李大小姐定当场命丧于此。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林安飞速出手,一把抓着李如月的手臂,将他大力往后一甩,嘭的一声,大刀应声劈下,坚硬的床板瞬间被劈出一个大口子。 林安趁机踢飞了大刀,见那阴兵要去接刀,索性一记扫堂腿,将其放倒,那落下来的大刀不偏不倚,刚好扎进了阴兵的胸膛。 顷刻之间,阴兵就化作了飞灰。 林安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又听李如月大喊:“后面!” “蹲下!” 林安反身一脚猛踢过去,哪知那李如月中了暗符,反应迟钝得要命,不仅没来得及蹲下,反而被这一脚踢得正着。 咚的一声就跌飞出去,趴在地上鬼哭狼嚎。 “你踢我干嘛!” “我让你蹲下了!”林安暗骂他是个拖油瓶,迅速解决完其余的阴兵,就赶紧冲过去,上手就扒他衣服。 “你,你一个大姑娘家,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害臊!”李大小姐通红着脸,死死抓着衣服。 林安大声道:“我今年六十岁了,都能当你奶了!怕什么的!” 李如月还没从这个令人震惊的话中反应过来,就被林安扒了上衣,然后,林安望着他胸膛处的暗符,陷入了沉思。 “你,你怎么还不帮我解开?” 林安“啧”了一声,望着眼前复杂的暗符,在脑子里思索了很久,也没想到怎么解这种暗符的方法。所以,他默默把人衣服拉上了。 李如月一愣,随即惊愕地问:“不是吧,姑奶奶?!你不会解暗符,那还脱我衣服干嘛啊?!”他一副受到玷|污的样子,双臂紧紧环胸。 林安也有点尴尬,但还是理直气壮地道:“暗符有千百种,我怎么知道你身上中的是哪一种?不亲眼看看的话,我怎么知道自己会不会解?” 李如月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毕竟对方都六十岁了,没有理由借着解暗符,来占他的便宜。 不过,等等—— “我刚刚明明听见有人喊你姑娘!” 林安从地上捡起两把大刀,一把递给了李如月,更加理直气壮道:“对啊,我六十岁了,还没成过亲,也没生过孩子,不是姑娘是什么?!” “那就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李如月小声嘟囔,哆嗦的手,怎么都接不住一把大刀。 林安见了,直呼他是个废物,还吓唬他道:“喊姑奶奶!再敢说我老,信不信我让你入赘到我家!” “啊,不不不,我错了,姑奶奶!” 李如月吓坏了,他今年才十四岁,还小着呢,又是家里独子,日后可是要继承家业的,怎么可以入赘到别人家? 更何况对方都六十岁了!那么老! 好汉不吃眼前亏,先忍! “姑奶奶,我身上一点劲儿都没有,实在拿不动刀。” “?_[(” 林安嗤笑:“我一向视金钱如粪土,少跟我来这套!你身上的暗符我解不了,握不住刀,那你就等死好了。” 他只是吓唬李如月的,有叶阳君在场,怎么可能真的让李公子命丧黄泉? 说完后,就快步走至门口,刚好就看见那鬼将军,一把扯下了叶阳君身上的隐身符,约莫上百个阴兵,将其围堵在了庭院里。 虽然叶阳君是金丹期修士,但很显然,面对层出不穷的阴兵,渐渐就有些招架不住了。尤其那鬼将军厉害,一把大金刀甩得猎猎生风。 林安不禁暗暗吐槽,这家伙之前还放大话,要单枪匹马生擒鬼将军呢,这回踢到硬板了罢。 正想着,要不要过去帮忙。 就听见身后传来二傻子的声音:“姑奶奶!你在哪儿?你已经走了吗?” “姑奶奶!我年纪太小了,实在不能入赘,但我有一个表哥,叫温琼,个子高,模样俊,风度翩翩,玉树临风!” “你见了肯定会喜欢的!只要你肯救我,那我回头就把表哥介绍给你!” 林安的脑子里,缓缓浮现出一个问号。 这叫什么事?卖兄求救?? 大师兄知道自家表弟,原来是这种贪生怕死之徒吗? 得不到林安的回应,李如月就哇哇哭了起来,哭得可伤心了,边哭边碎碎念:“我不能死啊,我不能死!我爹娘就我一个孩子!阿娘身体不好,不能再生养了,我要是死了,就我爹那死德性,到时候肯定要再娶一个,等新人入门,再生下孩子来,母凭子贵了,那我娘怎么办啊?还有祖母,年事已高,她最疼我了,要是知道我死了,肯定会很伤心的,哇!” 他哭得好大声,完全不像个富家贵公子了,什么仪态都没了,抱着刀,蜷缩在角落里,哇哇乱哭。 “表哥!快来救我啊!” “表哥!呜呜呜……” 林安实在听不下去了,这么大人了,都十四岁了,不该哭成这熊样。 算了,过往的恩怨可以暂且抛一抛,这家伙好歹也是个孝顺的。 “行了!”林安转身往李如月跟前走,没好气地道,“一点出息都没有,哭成这样!死人都要被你哭活了!” “那,那你救救我。”李如月艰难地站了起来,左右环顾,却根本看不见对方,又道,“你能不能把隐身符先拿下来?我都看不见你。” “我长得奇丑无比,比死了三天的尸体还难看,皮肤黝黑,满脸褶皱,还有痘疮……”林安风轻云淡地道,“当然,你如果不怕的话,那我也无所谓。” 李如月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小声道:“那,那算了。” 林安把自己的衣袍,递到李如月手里,哼了声:“自己抓紧了啊,要是不小心松开了,该你倒霉。” 吓得李如月赶紧双手齐用, 死死抓着。 再一出房门时,刚好就见叶阳君被鬼将军一刀迎头劈了过去,饶是他躲闪得非常之快,还是被砍伤了左臂,鲜血瞬间就汩汩涌了出来。 “啊,是叶师兄!” “█_[(” 林安咳了一声,意思是说,你当我是死的吗? 李如月忙道:“你快去帮帮叶师兄,他快被打死了!” 还不至于被打死,但再过一会儿就说不准了。 叶阳君见李如月出来了,先是一愣,随即喊了声:“你们先走,我随后就到!” 话音未落,又被一个阴兵从背后偷袭,一刀劈在了后背上。 林安暗暗啧啧几声,心说,都这时候了,还装什么逼啊。 “今夜,你们谁都走不了!”原来那鬼将军会说话,一开口就是沙哑低沉的腔调,还发出桀桀桀的笑声,令人毛骨悚然,“好久都没见过这么好的皮囊了,今夜都留下来,好好慰劳我手下这群阴兵们。” 竟也看中了叶阳君的皮相! 听这话音,还打算开叶阳君的火车了,那画面简直难以想象。 叶阳君寒声道:“就凭你?简直痴心妄想!”说着,又飞身而起,连续三支火箭,齐刷刷射|了出去,正冲鬼将军的脸。 奈何鬼将军根本不怕这个,一挥金刀,就尽数挡下,还抬起手来,嘴里嘟嘟囔囔不知道念了什么古怪的咒语,那些阴兵们训练有素,竟火速结起了阵。 一时间叶阳君眼前形影缭乱,竟像深陷迷雾之中,难以分清对手所在,尤其还伴随着诡异的咒语,更是令他头痛欲裂。 “快想办法帮帮叶师兄!再这么下去,他会死的!”李如月大力扯着林安的衣袍,语气十分急切,还道,“你没有法器吗?快召出法器啊!” 林安也想啊,关键他的法器是师尊所赠,叶阳君一眼就会认出来的,那身份岂不是暴|露了? 而且,他的招式之前也被叶阳君和李如月看见过,现在用很不合适。 但眼瞅着叶阳君都单膝跪地了,鬼将军笑得更加猖狂,伸手就要去抓叶阳君的衣领。 千钧一发之际,林安只能撇下李如月,一扭身就化作黑蛟,猛冲了过去,直接将阴兵们撞飞,一尾巴就把叶阳君卷了起来。 叶阳君大惊失色,只觉得自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紧紧圈住了,脚都离了地,下意识伸手一探。触手冰凉光滑。 竟像是,像是鳞片! 都来不及多想,他整个人就被卷到了半空之中,见鬼将军又在挥刀,忙拉弓|射|去。 因为林安身上用了隐身符,还差点被火箭擦伤了面颊,忍不住道:“你看着点|射|啊,差点伤了我的脸!” “抱歉!因为我看不见你。”叶阳君浓眉紧锁,狠狠抿了一下唇,稍微目测了一下自己和鬼将军 的距离。 若是尾巴卷着叶阳君,头脸却在鬼将军附近,那么也就是说,对方最起码有五米长。 五米长,又有鳞片,可能是蛇,当然,也可能是龙,或者……蛟。 脑中隐隐闪现过一个念头来。 叶阳君的呼吸瞬间就急促了许多,忽又听见李如月的尖叫,这才瞧见十几个阴兵正围过去,李如月连把刀都抓不起来,只能不停往后退。 立马又忍痛拉起长弓,饶是如此,还是抵不住阴兵数量太过庞大,竟有一个阴兵提刀抵在了李如月的脖子上。 李如月吓得哇哇哭,直喊叶师兄救命。 鬼将军寒声道:“我不管你是谁,显出真身来,否则,只要我一声令下,那小子立马人头落地!” 林安暗骂姓李的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居然连几个阴兵都打不过,可怜他不仅要护着叶阳君,还要赤手空拳和鬼将军打。 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好揭开隐身符,但又不想被人认出身份,遂在脸上蒙了块白纱。 殊不知林安穿着飘逸的裙子,身形不说如何曼妙多姿,但腰是腰,腿是腿,身段极佳,又这般犹抱琵琶半遮面,别有一番风情。 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叶阳君刚好落至林安身后,望着眼前身材纤瘦,裙摆翩飞,还面覆白纱的妙龄女子,竟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来。 李如月当场瞪大了眼睛,随即怒道:“好啊,你居然是个小姑娘!还骗我说你六十岁了,让我喊你奶奶!你好过分!” 鬼将军望着凭空出现的美人,眼里流露出了贪婪,道:“想不到竟是个小美人!” 林安冷声道:“你好歹也是一方将领,竟如此这般胆大妄为,率领阴兵来人间为非作歹,便不怕我状告到鬼君那里!” “哈哈哈,就凭你也敢状告鬼君?”鬼将军不屑地大笑,冷冷道,“你算什么东西,鬼君日理万机,焉有空搭理你?既然,你这么想去见鬼君,不如我现在就杀了你,送你的亡魂下地府!” “你敢!你知不知道……”林安目光一转,伸手指向身后的叶阳君,大声道,“他是谁?!” 鬼将军望过去一眼,又嗤笑:“他是谁?是你夫君?可那又怎样?” 此话一出,不仅林安脸色变了,连叶阳君的脸色也变了。 林安赶紧道:“快,告诉他,你到底是谁!”企图让二师兄报出师尊的大名来,就不信吓不退这群鬼东西。 哪知二师兄愣愣怔怔的,竟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林安忍不住又喊了声:“你快说呀!” 可鬼将军已经懒得听他们废话,十几个阴兵提刀抵着他们的脖子,鬼将军吩咐道:“把那两个用铁链捆起来。”指的是叶阳君和李如月。 而后,鬼将军就缓步走近,作势要摸林安的脸,诡笑道:“至于这个,今夜可就归我了。” 叶阳君神情一凛,厉声道:“你敢动她一下试试!” “试试就试试。 ”鬼将军笑着吩咐, “, 夫妻二人今晚一起伺候我。” 林安诧异,心说,这鬼东西居然玩这么花的?眼看着那鬼爪子都要凑自己脸上了,他实在不能忍了。 李如月要死就死吧,这是他的命了。但林安万万不肯因他而受|辱,哪怕被摸摸脸也不行! 当即就要召唤出三忘来,忽听冲天一声剑鸣,自上而下,划破夜色,飞掠而来。 鬼将军大惊失色,忙提刀一挡,锵的一声,竟被溢散开来的劲气,逼得倒退数步。 那剑身通体流光璀璨,在周围游了一圈,原本提刀禁锢住林安的阴兵,还未来得及发出惨叫,就被凌厉的剑气,当场搅碎殆尽。 林安先是一愣,随即狂喜,而后就听见叶阳君喊了声“师尊”! 就见一袭白影从天而降,上百道璀璨剑影,在其周身飞旋,周围一瞬间亮如白昼。那些阴兵似乎很畏惧,纷纷逃窜,可无论逃到哪里,都会被准确无误的一剑刺穿胸膛。 然后,化作飞烟,彻底消散。 林安甚至都没看清楚师尊的动作,师尊就已经抵达鬼将军的面前。 鬼将军还在垂死挣扎,才一挥刀,锵的一声,金刀竟瞬间四分五裂。而晏陵的剑,已经指向了他的喉咙。 哇! 师尊好厉害! 林安立马冒出了星星眼,刚要撒腿往师尊面前跑,忽又想到什么,硬生生地停住了。 “有没有人管管我啊?救命啊。”李如月跌倒在地,死死捂着脖子,嗷嗷大叫,“我受伤了,脖子流血了!” 叶阳君暗暗叹了口气,转身就走了过去,拉开他的手一看,顿时就蹙紧了眉头。 李如月见状,叫得更大声了:“是不是伤得特别厉害?我是不是快死了啊?哇!” “不是。”叶阳君都无语了,低声道,“别叫了,只破了点皮。”但还是帮他简单包扎了一下,又将人扶起来。 “既然叶师兄和仙君都在,那我表哥是不是也来了?”李如月满脸惊喜地问。 话音未落,温琼和白苏二人,就御剑而来。 “表哥!”李如月立马张开手臂,要扑过去抱抱,被白苏拦了一下。 白苏道:“别表哥长,表哥短的了,大师兄右腿受伤了。” “啊。”李如月停下脚步,满脸愧疚,“定是因为出来寻我才受伤的。”余光一瞥,见林安蹑手蹑脚地要跑,忙道,“喂!你不是想认识我表哥吗?喏,这个就是了!” 林安心里暗骂,我什么时候想认识你表哥了? 听见此话,不仅没停,反而脚下溜得更快。 开什么玩笑! 他不要面子的吗? 要是被大家知道,他私底下穿女装,那往后该怎么看待他! 不得先找个地方,把裙子换下来? 哪知还没来得及跑,白苏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林安立马转身换个方向,结果被大师兄堵路,他什么也没说, 又转了九十度,正好对上了叶阳君! 该死的! 三个人一起堵他! 叶阳君眸色复杂,沉声道:“安姑娘,你帮了在下大忙,在下还没来得及感谢你,为何这般急着要走?” 林安:“我做好事从来不留名!这里人多,我怕生,先行一步,告辞!” 说着就只能往师尊的方向逃去。 叶阳君道:“相逢即是有缘,我还不知安姑娘是何门何派的弟子。”竟抬腿也跟了上来。 哪知半路竟然杀出个李如月,就见他刚要走过来,哪知脚下踩了块石头,哎呦一声就往地上扑,而地上正好放着一把刀! 千钧一发之际,林安一把托起李如月,一脚踢开大刀,才不至于让他摔在刀上。 “多谢,多谢,你又救了我一次,等我回家去,定重金酬谢你。” 李如月心有余悸,捂着胸口缓缓起身,结果要死不死的,他衣袍上的小珍珠,正好勾到了林安遮脸的纱布上。 就听撕拉一声。 纱布从中撕成两截,飘落在地。 林安的脸就这么突然地暴|露在了李如月眼前。 李如月当即跟见了鬼似的,瞪大眼睛,指着他的脸,结结巴巴地道:“你,你!” 林安赶紧捂脸,又想调头跑,可三个师兄也已经围了过来,并且还都认出他了。 温琼惊讶:“居然是你!” 叶阳君咬牙切齿:“果然是你!” 白苏惊奇:“竟然是你!” “不不不,不是我,不是我,你们认错了!”眼看着跑不了了,林安索性往师尊身后一藏,抱着师尊的腰,把脸埋他背上,大声道,“师尊救我!” 晏陵一记凌厉的眼神扫过去,冷声道:“都在闹什么?!”四人瞬间就熄声了。 只有林安还抱着师尊,娇里娇气地道:“幸好师尊赶来救我,刚刚真是吓死了!”! 第 66 章 小师弟到底喜欢什么类型的 林安又抱紧了些,见大家都没动静了,才探个脑袋出来,见师尊只是拿剑指着鬼将军,并没有杀他。不禁有点奇怪。 “师尊,这个鬼将军率领一群阴兵,在此地为非作恶,利用那些惨死的可怜鬼妓,残害了不少好人家的姑娘,绝不能放过他!”林安道。 可见师尊依旧没什么反应,不免更加奇怪。 其余四人也围了上来,也都感到奇怪,但却没一人敢像林安那样叽叽喳喳地开口问。 “我能感受得到,你身上流淌着景国王室一族的血。”鬼将军神情复杂,沉声道,“难不成,你就是王姬当年腹中所怀的孩子?” 此话一出,林安的神情大变,其他人或许不知道,但他可太知道了! 毕竟不久之前,在魔陵中时,师尊才告诉过他! 想不到这鬼将军竟然认出了晏陵的身份,难不成他竟是…… “你是景国的将领?”晏陵沉声道,“那些阴兵,也都是景国的士兵?” 鬼将军点头。 林安心道,坏了,坏了,这不就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那些阴兵行恶,师尊天性正直良善,哪怕提前知晓他们是景国的士兵,也定不会轻饶。 “我生前曾是皇家禁卫军,专门保护皇室族人,景国国灭,我等拦在宫殿外,直至全军覆没,流尽了最后一滴血。”但还是没能挡住大军,景国最终还是覆灭了。 鬼将军又道:“死后,我等就被鬼君收为了鬼界阴兵。” “那鬼君有没有告诫过你们,不可以来人间为非作歹?”林安忍不住插了一嘴,怒道,“我不管你们生前多么战功赫赫,但死后你们玩弄鬼妓,还肆意残杀无辜女子,就是有错!”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大呼小叫!”鬼将军冷声道。 林安从师尊身后出来,两手掐腰,理直气壮道:“我当然是师尊的徒弟!而且是他最最最喜欢的徒弟!” 三个师兄:“……” 李如月:“呸!真不害臊!” 晏陵沉声道:“你可听见我徒儿说的了?” “可是,我害的那些人,他们的父辈,都曾经是屠戮我们景国的罪魁祸首!”鬼将军忿忿不平地道,“当年,他们攻陷我景国时,也曾对我景国子民肆意残杀!如今,我不过是报仇而已,有何错?” 林安道:“当然有错!你都说了,是他们的父辈,那跟他们有什么关系?你少来父债子偿那一套!”顿了顿,他又道,“还有就是,李如月和叶阳君的父辈,有没有屠戮你景国子民,那我不知道,但我的父辈肯定没有!” 鬼将军:“你怎能如此肯定?” “因为我不是人啊,我是魔。”林安言之凿凿地道,“我那个该死的爹,他可是昔日堂堂魔尊,根本不屑于亲自动手!而且,魔族与你景国无冤无仇!” 要是说,魔尊看上了景国的美人,想方设法 得到美人,那还差不多。 屠戮景国这事,实话实说,魔尊真没有这么闲。 “由此可见,你并不是单纯为了报仇。” 林安一针见血地道,“你只是在为自己的行恶,找一个正当理由而已!” 鬼将军沉默了,似乎也不打算再多做辩解,只是跪地,同晏陵道:“敢问一句,君王和王姬可还安好?” 此话一出,林安愣了愣,下意识脱口而出:“景国覆灭时,他们就已经死了啊,你不知道?” 鬼将军震惊:“死了?不可能!我在鬼界苦苦等候那么多年,依旧不见君王和王姬!” “那或许是魂飞魄散了?”林安望向了师尊,见师尊神情凝重,似乎也在怀疑什么,忍不住又道,“还是说,他们本来就没死?” 可既然没死,为什么要丢弃才刚出生的孩子呢? 当娘的,连孩子都不管了,和自己的王兄跑了?跑了?!跑了! 晏陵还是灭了鬼将军,事后告诉大家,他要去鬼界一趟,去去就回,吩咐温琼和叶阳君,好生保护几个小的,若是出了任何差错,唯他二人问罪。 叶阳君几乎感动得涕泗横流,师尊竟还肯看他一眼,甚至吩咐他保护师弟,就说明师尊心里还有他,当即就下定决心,誓死也要保护好师弟们,也包括林安。 “师尊,”林安凑了过去,拉着晏陵的衣袖,关切地道,“我想陪师尊一起去鬼界。” “为师去去就回。”晏陵并不松口,但语气挺温和的,轻声道,“若是有人欺负你,师尊回来定不会饶他。” “可是……” “你不听师尊的话了么?” “听的。”林安只好道,“那师尊快些回来。” 晏陵点了点头,随后就只身一人离开了。 才一离开,鲮鲤就拽着黄鼠狼,从地底下钻了出来。 黄鼠狼对着林安连连磕头。林安道:“行了,念你一片赤诚之心,就饶你一次,再敢为非作恶,定不会饶。去找穗穗吧。” 在鬼将军魂飞魄散之前,林安问出了骨灰坛子的下落,带着鲮鲤,准备找个僻静之地,把骨灰坛子给埋了。 那些鬼妓也可自行去鬼界,转世投胎了。 “你去哪里?”叶阳君突然出声道,“在师尊回来之前,你不许离开。” 林安道:“我只是去埋骨灰坛子!你不让我去,那干脆你去埋好了。” 叶阳君略一思忖,然后道:“我与你一道儿去。”又转身同白苏道,“三师弟,你留在此照顾大师兄和李公子。” 然后,又问白苏借了命剑。 林安看他借了剑,觉得他是在防范自己,不由撇嘴道:“你就是借十把剑,也不是我的对手。” 叶阳君沉默不语,主动帮忙抬骨灰坛子。 林安见状,也没再说什么,在后山找了块空地,四处转了转,觉得风水不错的,刚要使唤鲮鲤挖坑,余光就瞥见叶阳君抽出长剑,默默挖了起来。 敢情特意借把剑, 就是为了挖坑啊。 要是三师兄知道了, 会不会不高兴? 嗐,管他呢。 林安道:“别瞎忙活了,我有帮手!”说着就冲鲮鲤使了个眼色。 挖洞掘土,那可是鲮鲤的专长。 果然,没一会儿,鲮鲤就挖出个大坑来,还摇晃着尾巴,求夸奖。 “嗯,挖得不错。”林安把骨灰坛子,一个个放入坑里,填好土后,天色也快亮了。 一夜没睡,都有点困了。 不管怎么说,算是做了回好事,林安心里美滋滋的,正要回野庙,找个地方睡觉。 身后的叶阳君突然喊他。 林安停下,警惕地道:“干嘛?想打架啊?” “我只是想问你,身上的伤好些了吗?” 叶阳君不问还好,一问林安就不高兴了,觉得他就是故意挑衅的,当即就冷了脸,寒声道:“师尊临走之前说了什么,你不会没听清吧,要不要我重复一遍?” “不必,我其实当日并非……” “懒得理你!” 林安冷哼一声,都不听他说完,转身就带着鲮鲤走了。 还没踏进庭院,就听李如月在那嗷嗷叫:“表哥!那个林安太可恶了!居然男扮女装,骗我说,他六十岁了,长得丑!还说要我入赘到他家!你说他该不会是看上了我,想迎娶我入魔界吧?” 白苏宽慰道:“怎么会呢?小师弟他啊,在魔界已经有两位枕边人了。” “什么?!”李如月震惊,“他都成过亲了?” “那应该还没有,不过,他对那两位极是宠爱呢,想来待小师弟年纪再大些,或者,待他继承魔尊之位,便会一同迎娶了。”白苏又道。 李如月就更气了:“他都有两个枕边人了,居然还想让我入赘?我呸!他居然想让我当妾?!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林安都无语了,他什么时候看上李如月了? 又什么时候,想让他当妾了? 给他当粗使丫鬟,他还嫌弃李大小姐笨手笨脚呢。 真不知道这货哪里来的自信,觉得林安会看上了他。 简直搞笑他妈给搞笑开门,搞笑到家了。 “小主人,要不要放我咬他们?”鲮鲤问。 林安瞥他一眼:“你可以吓死他们。” 正待要换个地儿睡觉,一转头,叶阳君居然跟了过来,还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林安假装没看见,打了个哈欠,就与他擦肩而过了。 等他走后,李如月还在絮絮叨叨个没完,拉着温琼的手,一个劲儿地嚷嚷:“表哥,你快帮我想想办法啊,林安现在看上了我,他说他不要金银财宝,就要让我入赘,难道我真去魔界给他当妾?” 温琼道:“你莫多想,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应当不是这个意思。” 白苏也道:“是啊,李公子,你别太心焦。” “我怎么能不心焦?我看他就是故意报复我的,救我一命,然后以恩挟报,他是魔界的小殿下,肯定不愁金银财宝,八成就是想羞辱我,报复我,怎么办啊!” 李如月愁得双手抱头,“我不喜欢他,死都不要嫁给他!” “李公子大可放心。”叶阳君抬腿踏进庭院,沉声道,“他不喜欢你这样的。” 三人听到此话,纷纷抬眸望去。 温琼和叶阳君的看法一致,认为林安应该喜欢那种长相清秀可爱中,还带点阴柔妖媚的,譬如,小蛇,小狐狸,包括林安身边那个小灵宠,都是这种类型的。 真要是说,林安会看上师门中的谁,温琼认为,也应该是看上三师弟。 至于像自家表弟这种骄矜任性,还有些大小姐脾气的富家子弟,林安定是正眼都懒得瞧。 白苏笑意吟吟地道:“那二师兄觉得,小师弟喜欢哪样的?” 叶阳君摇头:“我也不知道。” “那叶师兄怎么就认定,林安不喜欢我这样的?”李如月追问道,“你很了解他吗?他不是才在山上待了一个月?我还听说,他一直和你们的师尊住在一起……等等,魔性本淫,他该不会对仙君,天呐!他不久前,还抱仙君!” “不可妄言。”温琼沉声训斥道,“师尊的清誉不容有半点毁损。” 白苏道:“师尊修的可是无情道。”顿了顿,他又笑,“不过,师尊确实偏爱小师弟,对我们三人都不曾如此偏爱过。可能是小师弟年幼,又实在会撒娇,讨师尊的欢心吧。” “他啊,就是表面一套,背地一套。在仙君面前就会装可怜,装无辜,实际上心眼坏着呢。他好过分,居然骗我喊他奶奶,要早知道是他,那我就是死,也不要他救!”李如月还在为之前的事,感到忿忿不平。 温琼道:“既然不是他绑走了你,此番又是他救了你,你可得好好跟他道谢,明日在他面前,收起你这副架子。” “不过话说回来,小师弟怎么穿着女装?”白苏道,“之前,他无缘无故消失,原来竟是独自来救李公子了,这未免也太巧了。” 李如月立马睁大眼睛,惊问:“那你的意思是,本来就是他让人绑走我的,现在见事情闹大了,就假惺惺地过来救我?好让我欠他一个救命恩情?然后,逼我嫁给他为妾?!” 白苏忙道:“我可没这么说啊!” “不行!我得去问问他!”李如月立马起身要走,叶阳君伸手就将他推坐回去了。 叶阳君道:“有什么事,都等师尊回来再说。” “那万一让他给跑了呢?”李如月跌坐回去,急声道,“说不准他现在就去消灭罪证了,得派个人看着他才行!” 温琼略一思忖,觉得自家表弟说得不无道理。纵然林安是无辜的,但眼下师尊不在,万一林安又任性,独自跑去寻找师尊了,只怕师尊回来定要问罪。 最好就是派个人去看着林安,但派谁去呢? “表哥不能去!”李如月忙抱住温琼的 胳膊, ?, “我也不去!万一他趁人之危,欺负我怎么办?” 那他俩不去,就只剩下白苏和叶阳君了。 白苏起身,拍了拍衣袍上沾的灰尘,苦笑道:“看来,就只能我去了。” “你留下照顾大师兄。”叶阳君正色道,“我去。” 在三人震惊的目光中,他又同白苏道,“你可有带换洗衣服?借我一套。” 白苏:“带是带了,但我的衣服,二师兄也不能穿啊。”他比二师兄矮了不少,骨架也偏纤细,没有二师兄健壮。 但见二师兄坚持要,还是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套,递了过去。 待叶阳君寻到林安时,远远就看见一大一小,两坨黑影,盘着身子睡在庭院中的一棵梧桐树底下。 大的那坨很显然就是林安,只不过化作了原形,约莫五米长的黑蛟,此刻盘着身子,呼呼大睡。 不知道梦见了什么,时不时地啧吧啧吧嘴,吹得几根细长的龙须一翘一翘的。一对龙角短短粗粗,顶端还微微泛起点粉色光泽,看起来有些可爱。 体型修长,皮|肉结实健壮,满身都覆盖着排列齐整,又密集光滑的龙鳞,在月色下,显得熠熠生辉。 叶阳君远远驻足观望,想起此前这健壮的身躯,还曾紧紧缠在他的腰上,自己的手也无意中摸过蛟身上的鳞片,竟一时觉得指尖滚热。 那只小鲮鲤的睡相几乎和蛟一模一样,紧紧贴在蛟的尾巴边上,还发出细微的呼噜声。睡得很沉。 叶阳君看了一会儿,然后悄无声息地走了上前,将衣服放在了一旁。 之后便飞身上了梧桐树,双臂环胸,半倚在树杈上,居高临下地审视着黑蛟。 心里还回想着之前几人的对话,林安到底喜欢什么类型的? 真的只喜欢那种妖里妖气,年纪小小,爱撒娇又爱缠人的小妖? 既然如此,那为何又处处缠着师尊不放? 翌日,林安是被一股荤香馋醒的。 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了。 鲮鲤比他早一刻醒来,蹲坐在林安跟前,眨着星星眼,一开口,口水就流了出来。 “斯哈,小,小主人,你有没有闻到很香的味道?” “闻到了,应该是大肉包子。”林安又仔细嗅了嗅,“好像是羊肉胡萝卜馅的,好香。”说着,他的肚子就咕噜咕噜响了起来。 “小主人,我饿了。”鲮鲤对着爪子,可怜巴巴地道,“肚子都要饿扁了。”试图让林安去给他找吃的。 “嗯,我也饿了,你出去找东西吃的时候,记得帮我也弄点来。”林安幻化回人形,才刚起身,伸了个懒腰,余光一瞥,就见地上居然多了套衣服。 他拿起来一瞧,居然是一套水墨色锦袍,对着自己的身量比划了一下,还挺合身的。 在同行的人中,只有三师兄的个头和他差不多,应该是三师兄给他的。 林安也知道在师兄们面前穿女装不好,要穿也应 该单独穿给师尊看才对。 索性就把衣服换了, 打算回头谢谢三师兄。 再一回神, 鲮鲤竟然已经顺着香味寻了过去,林安觉得他太丢人,便跟过去要抓他回来。 就瞧见庭院中的台阶上,李如月两手各拿了一个热气腾腾的大肉包子,左一口,右一口,边大口大口啃,边含糊不清地道:“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包子这么香!我好多天都没吃过东西了!那个抓我的坏蛋,每天就给我一个干巴巴的馒头,我咽都咽不下去!” “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温琼从旁温声细语地道,“你这回算是受苦了,就当长个教训吧,吃一堑长一智。我已经通知姑母了,想来李家的人很快就会找来。你回家之后,定要好生听话。” 白苏也坐在一旁吃包子,但吃相比李如月斯文多了,听说李如月之前吃干巴巴的馒头,还笑着问他:“那你吃了馒头么?” 李如月:“我怎么可能会吃?谁要吃那种东西?万一里面有毒怎么办?” 白苏但笑不语。 “小主人,为什么他们吃包子,也不叫你啊?”鲮鲤仰头,满脸茫然地问,“他们不是你的师兄吗?” “是我师兄,但只当了我一个多月的师兄。” 林安咽了咽口水,虽然很想吃香喷喷的大肉包子,但也知道要脸。 不蒸馒头争口气。 索性就轻轻踢了踢鲮鲤,示意他走。 鲮鲤馋得要命,扒拉着庭院的门,小声道:“可我还没有吃过羊肉胡萝卜馅的包子……” “等师尊回来了,我就带你去吃,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可我现在就想吃。” 林安也想,师尊都出去那么久了,还没回来,不知道会不会出事。但眼下先填饱肚子要紧。 于是,他就带着鲮鲤跑到后山打猎,一头扎进了小河里,抓了好几只鱼上来。 鲮鲤开心地站在岸上乱蹦,抱着一条生鱼就要啃。 林安忙道:“等等,这么生吃不好吃的,我处理一下,一会儿烤鱼给你吃。” 等叶阳君做好了心理建设,打算给林安热气腾腾的包子时,并向他解释,那日自己为何要下手如此重。 还在买包子的路上,顺手买了两个橘子。 他的钱不多,买完了包子,就只够买两个橘子了。揣在怀里,心想,一个给师尊,另一个就勉为其难给林安好了。 就算看在林安昨晚不顾危险,冲过来救他的份上。 哪知等叶阳君寻到林安时,他已经和鲮鲤捧着烤鱼啃了起来。 那烤鱼的香气,盈满了整个庭院,连大师兄他们都被吸引过去了。 李如月手里的包子突然就不香了,闻着烤鱼的香味,馋得要命,恨恨地骂:“他定是故意烤鱼,好吸引我的注意!” 温琼纳闷极了,正色道:“你怎么最近又添了这毛病?”! 第 67 章 安安就比同龄人更懂事 “表哥!”李如月跟温琼撒娇道:“你也烤鱼给我吃,好不好?” 温琼咽了咽口水,苦笑道:“我也很想烤给你吃,但我不会。” “那……”李如月又去瞥白苏。 白苏道:“别看我,我也不会。”顿了顿,他又道,“如果你很想吃的话,去问小师弟讨一条来。” “我才不想吃!”气得李如月调头就走了。 “不过,小师弟为何吃烤鱼?”白苏惊讶地问,“难道一师兄没给小师弟买包子吃吗?我看他之前手上还拿了一包啊,全自己吃了?” 温琼叹了口气,倒没说什么。 叶阳君抓着手里用纸包紧紧包着的大肉包子,心里极其不是滋味。 为什么小师弟就不能等一等? 难道就认为师兄们这般无情的?别人都有包子吃,偏偏就不肯给他? 林安美滋滋地啃着烤鱼,吃饱喝足之后,又带着鲮鲤到后山玩,还好运气地找到了一棵果树,上面结的果子有些像苹果,但吃起来比苹果甜多了。 他和鲮鲤把果子全摘了,然后平均分成了三份。 鲮鲤不满地道:“为什么分成三份?难不成小主人想分几个给那些人吃?可是他们吃包子,都不舍得分给我们吃!” “是分给师尊的。”林安挑最好最大的出来,笑嘻嘻地道,“师尊虽然早就辟谷了,但他爱吃甜食,这个果子又甜,水分还多,师尊肯定会喜欢的。” 听到是留给仙君的,鲮鲤即便还是有些不情不愿,可也不敢多说什么。 回去的路上,天色已经微微泛黑了,在即将回到野庙时,林安实在忍不住出声道:“你到底为什么,一直跟着我们?” 都跟了一天了!烦死了! 叶阳君这才现身,显得有些欲言又止。 林安道:“我知道,你们还是信不过我,所以才让你过来监视我的,对吧。” 对,但也并不全对。 叶阳君刚要开口,林安就抬手打断,他道:“我不想跟你说话!我和师尊还有正事要办,我暂时是不会离开师尊的。” “什么正事?你每日每夜,不分长幼尊卑,那般纠缠着师尊,到底为了什么?”叶阳君沉声道,“师尊修的是无情道,对任何人都不能动情,他对你的偏爱,也无非只是师徒之情,念在你年幼而已!” 林安心道,你都不知道,师尊也就表面心如止水,实际上龙精虎猛,可厉害了。 如果光是师徒之情,可不会搂着他大被同眠。 你敢这么跟师娘说话,要是被师尊知道了,有你好果子吃。 “你是不是嫉妒我啊?”林安笑嘻嘻地道,“嫉妒师尊喜欢我,不喜欢你。” 叶阳君沉声道:“那你又怎知,师尊从前不是这般待我的?” “可我就是知道!”林安依旧笑嘻嘻的,他越笑,一师兄的脸色就越难看,那么,他心里就越开心,还故作苦恼地道, “哎呀, 我也没办法, 你说师尊他老人家吧,一共收了四个徒弟,可就偏爱我一个,大概是觉得我心思最纯良吧,不像有些人,明明是师尊一手养大的,却还觊觎着师尊的美色,时刻都想着欺师灭祖。” “你说什么?我觊觎师尊的美色?还欺师灭祖?!”叶阳君的面容瞬间就狰狞起来,咬牙切齿道。 “我可没说是你,你这么急着对号入座,难道是被我猜中了?” 叶阳君攥紧拳头,发出咯噔咯噔的声响。 林安看了一眼,又道:“怎么,你攥那么大拳头,是想打我呀?你打得过我吗?你敢打我吗?” “有何不敢?” “你可别忘了,师尊已经逐你出师门了,我之前还问过师尊,是不是当真的,你猜师尊怎么说?”林安笑道,“师尊说,自然当真。” 叶阳君冷冷道:“定是你在师尊面前胡言乱语!” “那你就是在说,师尊目光短浅,听信谗言了?”林安眨了眨眼睛,“为了不让你失望,等师尊回来,我一定跟师尊好好说说。” “你!” “我什么我?你也可以跟师尊说呀,看师尊是信你,还是信我!”然后,林安就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气得叶阳君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一入野庙,林安才发现李家的人,竟然已经寻来了。 隐约还能听见李如月的声音:“一群废物!连暗符都不会解!养你们这群人有什么用!” 然后是白苏的声音:“李公子,这暗符实在诡异,不如等师尊回来。” “那岂不是还要被看一遍?都给我出去!”李如月崩溃大喊。 林安其实有点理解他的崩溃。 任何人在一群人面前,反复脱衣服,露出胸膛,后背,甚至是屁股给人看,都会觉得十分难堪。 更糟糕的是,这些人看了,却又解不开暗符,属实是白看了。 正愣神,一群人鱼贯而出,白苏走在最前面,一眼就看见了林安,当即眼睛一亮,大步流星走了过来,笑道:“一下午都没看见你,你去哪儿了?” “我只是去后山逛了逛,散散心。”想了想,林安又道,“多谢三师兄借我的衣服,回头我洗干净了还你。或者,你不想要我穿过的,我再买一套新的给你。” “不必了,此前见你穿着裙子,像什么样子,即便是出门在外,也不能丢了师门的脸面。”白苏上下打量了林安一番,又笑,“你穿这身倒是好看。” 林安心说,我长得就好看,穿什么都好看。 白苏道:“就是素了些,我瞧李公子的衣服上,都绣着金线,还有很多小珍珠,若是你穿了,定比他穿着更好看。” 林安其实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没办法,魔族服饰都是黑的,离开魔族后,穿的都是仙门弟子服,素得很。 有时候确实也想穿得跟花孔雀似的,给师尊一点惊喜。 “我不喜欢那些乱七八糟的,又是金线,又是小珍 珠的, 难看死了。”林安赶紧岔开话题, 又问,“师尊还没回来吗?” 白苏摇了摇头。 晚间,李如月又开始闹了,说野庙住着不舒服,床板硬|邦|邦的,躺着骨头疼。 死活要下山去住。 温琼哄了他两句,没哄好,索性就训斥了几句,让他老实些,别胡闹。 李如月气得又哇哇哭,说表哥不疼他了,嫌弃他了,之类云云,一群李家的门生前呼后拥地哄,都被他赶了出来。 温琼头疼不已,白苏安慰他,李公子年纪小,又一直养尊处优,受不得这样的苦,也在情理之中。 温琼道:“说起年纪小,林安不比他大几岁!还是魔族的小殿下,不也是养尊处优?” 可是林安就能随遇而安,一点都不任性,还很懂事,师尊不在,还自己抓鱼烤着吃。 李如月好歹睡的是床,林安直接就睡在大树底下,也没抱怨过半句。 这么比较起来,自家表弟太不懂事了! “我就知道表哥不喜欢我了!既然表哥喜欢林安,那就去找林安当你弟弟!”李如月耳朵尖,听见此话闹得更厉害了。 温琼气恼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当天夜里,林安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三个师兄,陷入了沉思。 一夜没睡好,第一天一早,换作白苏下山去买早饭,这回买了香喷喷的香饼,还是肉馅的,表面一层白芝麻,还热着呢,馋得鲮鲤一边口水直流,一边说:“我不吃,我不吃……” 林安看他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就生气,索性起身道:“我也要下山买吃的!” “这烧饼不合你的口味吗?”白苏问,“那你想吃什么,我现在去给你买来。” 林安愣了愣,下意识问:“也有我的份?” “当然有啊,你可是我们的小师弟啊,师尊临走前特意吩咐我们,一定要照顾好你。来——”白苏递烧饼给他,“你先吃这个,垫垫肚子。” “那为什么之前你们偷吃包子,都不给小主人吃?”鲮鲤挺着胸膛质问。 “一师兄没给你们包子吗?”白苏一头雾水,顺手塞了一个烧饼给鲮鲤。用眼尾的余光瞥了瞥一师兄。 如此,林安就懂了。 敢情是一师兄和他过不去! 买了包子就是不给他吃! 林安大口啃着烧饼,冷哼道:“谁稀罕要他的东西!” “可是……”白苏刚想说,你身上穿的衣服,就是一师兄向自己借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叶阳君打断了。 “三师弟,你去给李公子送了么?” 白苏道:“李公子还在生闷气,说既然表哥不喜欢他了,他就把自己饿死好了。” 温琼听了,略感不悦,沉声道:“不必管他,待师尊回来,解了他身上的暗符,我即刻就让人送他回家。” 可师尊已经离开一天一夜了,还是没有回来。 林安 表面没说什么, 实际上心里一直暗自担忧, 觉得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几次想偷偷去寻师尊,奈何一师兄盯他盯得牢,恨不得把他拴在裤腰上似的,烦得很。 大师兄可能是为了调理一下自家表弟,还故意当着李如月的面,和林安温声细语地说话,还帮鲮鲤把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梳理平整了。 气得李如月在房里摔摔砸砸,就没有消停的时候。 好不容易熬到第三天傍晚,林安正坐在台阶上,吃大师兄给他买的冰糖葫芦,不仅他有,还给鲮鲤也买了一串。 叶阳君不吃小零食,白苏最近在辟谷,也不肯吃。 虽然冰糖葫芦很好吃,但林安心里一直挂念着师尊,都有些食不知味了。 忽然,耳畔传来一声剑鸣,众人忙起身,就见晏陵已经凭空出现在了庭院里。 “师尊!”林安脸上一喜,忙从地上跳了起来,下意识张开双臂要扑过去。 随即想起大家都在呢,硬生生地停住了。 殊不知他的一举一动,早就落入了身后的叶阳君眼中。 “师尊!”温琼上前几步,拱手道,“见师尊平安归来,弟子总算放心了。” “这几日,你们可还好?”晏陵轻声道,目光在周围的几人身上扫了一圈,尤其在林安身上,多逗留了片刻,才慢慢偏了过去。 温琼道:“一切都好,只不过——” 他言简意赅地说明了表弟身上暗符的事,请求师尊出手,帮忙解开。 晏陵道:“是何种暗符,连你也解不开?” 温琼面色一红,有些羞愧道:“我此前从未见过,很是诡异,还请师尊定夺。” 几人来到了李如月的房门口。温琼抬手敲门,道:“明明,是我,快开门。” “我就不开!你喜欢林安,你就去找林安当弟弟吧!”李如月在房里大喊大叫,“我才不吃什么破烂冰糖葫芦!丢地上狗都不吃!” 晏陵这才知道林安手里的冰糖葫芦是哪里来的,当即就状若无意地望过去一眼。 温琼耐着性子道:“你听话,别再任性了。快把门打开。” “我任性,就林安懂事!你那么喜欢他,夜里还陪他一起睡觉,那你干脆和他结为道侣算了,往后日日夜夜都能同修,岂不如了你意?” 此话一出,林安手里的冰糖葫芦,吧嗒一声砸落在地,急得他赶紧大喊:“你少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和大师兄一起睡觉了?” 李如月阴阳怪气:“是,你没和他单独睡,一群男人陪着你睡觉,你可开心了吧。” 林安愣了愣,怎么觉得这话听起来那么酸? 温琼实在听不下去了,一脚将房门踹开,黑着脸大步流星地冲了进去。随即李如月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没一会儿就安静了。温琼出来时,脖子上多了几条指痕,他道:“师尊请进。其余师弟们暂且在门外等候。” 林安一听,顿时急了。 给李如月解 暗符,那么肯定要脱衣服。 ?萝樱的作品《清冷师尊的错误打开方式》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要么都看,要么都不看! 不能光师尊一个人看! “我也要进去!”林安道,“我或许能帮上忙!” “你?”温琼怀疑。 “除了师尊,就属我修为最高,我怎么就帮不上忙了?”林安反问。 晏陵道:“便让他一起进去吧。” 有了师尊的话,温琼也不敢拦着。 房里,李如月已经被五花大绑起来,嘴里都塞着白布。见林安也进来了,瞬间就发出了呜呜呜的声音,还大力挣扎起来。 “你老实些。”温琼严厉呵斥道,“不许再任性!” 李如月立马就蔫巴巴的,不再动弹了,还把眼睛也闭上了。 “师尊,一共三道暗符,但每道暗符都略有些不同。”温琼把李如月的上衣撩开,暂时没脱他裤子。 晏陵仔细端详了片刻,才道:“这种暗符消失了很多年,原是景国王室一族的秘术。” 此话一出,林安神情一变,惊问:“既然如此,那绑走李如月的,或许就是景国王室一族的遗孤?那岂不就是师尊的亲人了?” “小师弟。”温琼冲他微微摇头,然后又同晏陵道,“那师尊可有破解此暗符之法?” 晏陵道:“早在一十八年前,景国就已经灭国,此法也已失传,想不到今日又重见天日,但我从未习过此法,遂并不能解。” 温琼听罢,神情开始凝重起来:“既然连师尊都无法解此暗符,看来就只能寻找景国王室遗孤了。” 晏陵:“可除我之外,再无景国王室遗孤。” “那也就是说,师尊的母亲和舅舅其实已经……”魂飞魄散四个字,林安没有说,但见师尊点了点头,便暗暗叹了口气。 不过如此一来,面临的问题似乎就更棘手了。 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 这很明显不仅是冲林安来的,更像是冲着晏陵来的。! 第 68 章 师尊并不像你想得那样好 温琼沉声道:“若是如此,那明明往后岂不是一直像现在这般,被三道暗符压制,封住灵力,变得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如普通人一般了?” “,??[” 林安补充道,“他何止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此前我塞了把刀给他,他连刀都抬不起来,普通人可不似他这般柔弱无用。” 准确来说,现在的李如月就是废物一个,除了吃喝玩乐,任性胡闹之外,怕是再没半点用处了。 这对普通修士来说,都是一种毁灭性的打击,更别说是像李如月这种修真家族的继承人了。 自古以来,就没有任何一个家族会让一个废物继承家主之位的。 此话一出,李如月当即就眼泪汪汪的,还发出呜呜呜的声音,温琼瞬间又心疼他,抬手扯下他嘴里的白布。 “表哥,那我往后就是废物了,是不是?我再也好不了了,一辈子就只能这样了,比三岁小孩还不如!既然如此,那我还活着做什么?让我去死好了!” 得亏李如月现在被绑得结实,要不然铁定一头撞墙上了。 温琼赶紧抱住他,温声细语地安抚道:“明明,你先冷静一下,事情定还有回旋之地!” “你让我怎么冷静?我现在都成废物了!我家世代子弟,都是修士,莫说嫡系,就是十八代旁系,都没出过一个废物!”李如月哭得好大声,“到时候旁人该如何议论我?与其受人奚落,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哪里就成废物了?退一步说,哪怕你身上的暗符,终身都不得解,可除了剑道,你还可以修习医术,或者专研炼丹,往后成了赫赫有名的丹修,一样能光耀门楣!”温琼连声安慰道。 “可是表哥,我连把刀都拿不起来,纵然修了医道,又能怎样?若是坏人欺负我,我还是毫无还手之力!” 温琼:“拿不起来也无妨,有表哥在,表哥会一直保护你的,定不让坏人欺负你。” “可炼丹用的药鼎也挺沉的,听说不管是医术,还是炼丹,都讲究一个天赋。”林安眨了眨眼睛,迎面泼了盆冷水。 “哇!表哥,我不活啦!”李如月又嗷嗷乱哭。 温琼忍不住动了几分火气,沉声道:“小师弟!” “怎么了?我说的都是实话!而且,不管怎么样,该面对的事,总要面对的。李公子今年又不是四岁,他已经十四岁了,不是什么小孩子了。遇事一点担当都没有,动不动就哭天抢地的,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你现在能哄他一时,难道还能哄他一世吗?” 林安正色道:“万一他以后发现,他在医术,炼丹,甚至所有方面都一事无成,甚至是一败涂地,到时候又要寻死觅活,你怎么办?继续抱着他哄?” 温琼有些气短:“但你不能总弄哭他!” “我不过说了几句实话,他就哭了,往后他要是真废了,更难听的话,还在后面呢,除非他是聋子,瞎子,或者一辈子把自己关在小房子里, 与世隔绝,这样就听不见别人的非议了,否则,他早晚还是要自己面对的。”顿了顿,林安又道,“那到时候大师兄能封住一个人的嘴,难道还能封住全天下人的嘴吗?” 温琼其实觉得林安说得有几分道理,自家表弟确实太爱哭了,一点担当都没有。 能哄骗一时,但又哄骗不了一世。 早晚还是要他独自面对的。 “你一时接受不了,我也理解,换作我,我肯定也是要嗷嗷大哭一场的,但我就不会在大家面前哭,哭一次两次,大家会怜悯你,可怜你,但你哭十次八次,十几次二十次,哪怕就是你最亲的亲人,也会厌弃你的。”林安道。 李如月哭道:“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少在我面前假惺惺的!我现在成了废人,你肯定高兴坏了!” “我有什么可高兴的?”林安两手一摊,“别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你在我眼里,其实根本什么也不是。” 气得李如月把脸埋在温琼怀里哭,大声让林安滚出去。 温琼有些为难,但还是开了口:“要不然,小师弟你先……” 声音戛然而止。 林安一愣,歪头看了看他俩,见他俩的嘴紧紧抿着,可脸都憋红了,愣是半个字都发不出来,不禁有些奇怪。 晏陵道:“话太多了。”而后偏头问林安,“我听闻,魔界中有一秘阁,里面收罗了整个修真界的禁术。”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但自从魔界被攻破之后,就被驻守在魔界的仙门弟子,纵火烧了。”林安提起这事,还暗暗咬牙,随即又问,“剑宗不也有藏书阁吗?里面没有记载过此暗符?” “没有。” “师尊怎么如此肯定?难不成,藏书阁里所有的书,师尊都看过了?” 晏陵道:“差不多罢。”反正能看的,他基本上都看过,不能看的,也看了。 并没有记载景国王室一族的任何秘术。 “二十八年前,景国国灭,王室一族尽数殉国,火起少阳宫,大火连烧了三天三夜,整座皇宫都成了一片废墟。” 不可能残存什么密卷之类的东西。 “那就奇怪了,到底是谁,居然精通这等暗符,还绑走了李公子,甚至意图嫁祸给我。”林安捏着下巴,沉思片刻,总觉得事有蹊跷。 好像从他离开剑宗的那一刻,就像是进入了一个圈套中,而这个圈套,不仅圈住了他,连他身边的所有人都未能幸免。 “会不会是那个天道宗少主干的好事?”林安又道,“他口口声声说父债子偿,说不准就是他想嫁祸我,想置我于死地。” 晏陵道:“剑宗之中发生的事,他远在魔界驻守,竟也一清二楚么?” “这……”林安想了想,“那就是他在剑宗安插了眼线!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会不会是三长老?或者西峰主?” 毕竟这两个老头子,一直最看不惯林安。 一个徒弟被魔尊之子弄死了,还剥了皮。一个养了多年 的灵宠, :“” :“??[,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或许,你是对的。”晏陵轻轻叹了口气,“但凡事都要讲证据。” 林安点了点头,故意望向被禁语的二人,大声道:“凡事都要讲证据,我才不会像某些人那样,什么证据都没有,上来就指认是我所为!” 然后也不管那两人是什么反应,又道:“师尊,那此暗符就当真无解了吗?” 晏陵摇了摇头:“只是我解不开,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或许旁人能解。” 林安觉得,连师尊都没办法,那旁人还能有什么办法? 很显然,李如月也是这么认为的,又气又恨,还不能说话,急火攻心之下,居然晕了过去。 温琼忙伸手拍拍他的脸,林安见状,便道:“拍脸有什么用?掐他人中啊。” 晏陵看了一眼,又道:“中了暗符,便不能用法术带他回山,此地距离剑宗甚远,若是带着他骑马回山,纵是不眠不休,只怕也得五、六日。”他看了一眼人事不知的李如月,又道,“我先传讯给师兄。” “师尊!”林安打断师尊施法,有些惴惴不安地道,“我总觉得事有蹊跷,会不会是调虎离山之计?” 晏陵道:“看来,这次下山游历果真让你成长了不少。”居然连这个都想到了。 但他自有分寸。 传讯之后,晏陵也有些累了,欲寻间空房,稍作休息。 毕竟人多眼杂的,林安也不好明晃晃地跟过去,尤其二师兄就跟盯贼似的,寸步不移地盯着他,让他浑身都不自在。 正绞尽脑汁想着,该找什么理由。 师尊道:“安安,你随为师过来,为师有话问你。” 如此,林安就大摇大摆地跟着师尊回房,还让鲮鲤守门,谁敢靠近一步,就上嘴咬。 房门才一关好,林安就问:“师尊,你有什么话要问我啊?” “没什么话要问你。”晏陵落座,看起来有些心事重重。 “师尊,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林安主动凑了过去,站在师尊身后,给师尊捏肩,轻声道,“若是不好同外人说,就跟我说吧,我嘴最严了,比死人还能藏事。” 晏陵忍俊不禁,但很快就轻轻叹了口气,他道:“若是有朝一日,你发现师尊并非像你想象中,那般白玉无瑕,你会如何?” 林安愣了愣,第一反应就是师尊被其他男人给欺负了,当即就怒上心头,可随即想着,倘若真是如此,他要是再表现得十分愤怒,岂不是给师尊造成了二次伤害? 索性就从后抱住师尊的脖子,边蹭边道:“在徒儿心里,师尊永远都白玉无瑕,也是世间最好的师尊。” 晏陵道:“不会觉得厌恶么?” “为何要厌恶?”林安软乎乎地撒娇,“我最最最喜欢的人,就是师尊了!”每天 都想贴贴师尊, 怎么亲热都不够, 怎么会厌恶呢? 晏陵又问:“会不会觉得师尊很……脏?” 这个脏字才一出口,林安就觉得心里更不是滋味了,隐约觉得,师尊是不是在鬼界发生了什么? 是不是被鬼王给……? 他好几次想开口问问,但又不敢问,生怕会伤害到师尊。 林安故作轻松地道:“都是凡夫俗子,当然会脏啊,脏了就好好洗一洗,不就干净了?” “若是,连洗也洗不干净,又该如何?”晏陵喃喃自语道,与其说是问林安,不如说是他在反问自己。 他的脏,不仅是身体表面,更是流淌在全身上下,所有的血管中。 他的血是脏的。 怪不得从小到大,族人们都不喜欢他,就连亲叔叔都对他冷眼相待,原来,他的身份有异,或许根本就不是清河墨家的子嗣! 而墨影这个名字,影字中的景,对母亲来说,到底是景国的景,还是她那位景姓王兄的景! 晏陵也不得而知。 他只知道,母亲当年是景国的王姬,与当时的君王乃同父异母的亲兄妹。 若他当真不是父亲的骨肉,也就是说,他是由母亲和自己的兄长,苟且得来的骨肉。 如此不知廉耻的行径,若是有朝一日,昭告天下,那么,晏陵好不容易苦苦经营起来的声望,将一夕之间,瞬间分崩离析。 野|种的污名,也将如一盆墨汁,迎面泼他一身,纵是跳进江河湖海,也洗刷不干净了。 脏,会是他往后余生的代名词。 所有人都会厌恶他,嫌弃他,非议他。 晏陵不在意旁人的看法,他只想知道,林安在得知后,会不会离他而去? 林安喜欢的,应该是温柔正直,白玉无瑕的师尊,而不是心思诡谲,来历不明的师尊。 “师,师尊……” 林安面色发白,声音颤得厉害,隐隐已经能够确定,师尊当真遇见很不好的事了。甚至腿软到,站都站不稳了。 他好想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狠狠发发疯,质问晏陵,到底是谁干的? 他一定要将那个欺负晏陵的人,千刀万剐,挫骨扬灰!可看见师尊这般失魂落魄的样子,又实在害怕师尊会二次受伤。 林安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这并不是师尊的错,师尊也不想这样。 师尊现在已经很痛苦,很难过了,还要在众人面前,佯装镇定,非常不易,自己不能再雪上加霜。 若是自己闹起来,让外人知道了,那师尊的名声定然会毁于一旦! “师尊,你听我说。”林安绕到晏陵身前来,半蹲下,仰视着师尊,还握住了师尊的手,只觉得那手冰冷至极,像大冰块一样,他哆嗦着,往自己胸口上贴,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轻声道,“我喜欢的是师尊这个人,无论师尊将来变成什么样了,我都喜欢。” “若我不当正道仙君了?”晏陵浓密的 ,几乎泛白的睫毛轻颤。 林安郑重其事地道:“不当就不当,仙门规矩繁多,条条框框约束死个人!谁爱当谁当!我只想师尊开心自由。” “可我若不当仙君了,也就没有家了。” “怎么会呢?”林安更用力地抓着师尊的手,认真无比地道,“只要我和师尊在一起,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家。再说了,魔界现在很需要我,待解决完眼前的事,我就回去继任魔尊之位,到时候就风风光光迎娶师尊入魔界,当我的魔后。” 为了让师尊相信,自己真的不介意,林安索性就凑过去,亲了一下师尊的嘴唇。 晏陵愣了愣,随即笑道:“你胆子真大,便不怕被你几个师兄知道?” “我才不怕!他们早晚都要知道的。答应也好,不答应也罢,反正我和师尊一定要结为道侣!”林安亲了一口,就觉得有些欲罢不能。 但想起师尊既然在鬼界被欺负了,身上势必有伤。 于是就小心翼翼地问,可不可以脱下师尊的衣服。 见师尊没有拒绝,林安就解了师尊的腰带,仔细检查师尊身上的每一处,结果发现一点伤痕也没有。 按理说不应该的,再怎么样都会残留一些事后的痕迹。 晏陵觉得奇怪,忍不住问:“你在找什么?” “找痕迹。”林安脱口而出,随即面露惊恐地捂嘴。 晏陵道:“距离客栈那次,已过去四日,哪还有痕迹?” “啊?”林安竟一时愣在当场。 这么也就是说,师尊在鬼界没被欺负? 那怎么一副苦大仇深,如丧考妣的样子?! “啊什么?”晏陵将他搂怀里,问,“你是不是又在胡思乱想了?” “我没有!”林安一脸惊恐。 晏陵笑道:“全写在脸上了。” 顿了顿,他又侧过身子一些,状若无意地道:“为师不在的这几日,可有人为难你?” 林安想了想,二师兄针对他,买了包子来,故意不给他,还时刻监视他,算不算为难? 但想着师尊从鬼界回来后,就心事重重的,不能再给师尊添堵了,遂摇了摇头。 晏陵的目光,落在了林安穿的衣服上,林安便解释道:“之前我不是被炸了吗,衣服都破了,纳戒里就一套裙子,三师兄实在看不过去,就把他的衣服借给我穿了。” “说起来,三师兄跟我年纪相仿,身量也差不多,他的衣服我穿起来刚刚好。”林安原地转了转,又故意叹了口气,“真可怜见的,连件衣服都没有,还要靠师兄的施舍,我真可怜。” 晏陵望着面前的小徒儿,若有所思起来,倒一时没注意他后面的话。 林安见师尊依旧心事重重的,几次想开口,到底还是没问。 “为何不问?”晏陵回过神来。 “若是师尊不想说,我问了也白问,若是师尊想说,定然会直接告诉我的。”林安眨了眨眼睛,静等师尊 夸他懂事。 然而师尊只是说:“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夜色深了, 歇息吧。”说着,便起身环顾了一番房间。 毕竟这里曾经是风月之地,他也嫌床榻不干净,便问林安,这几日都睡在哪儿。 林安往院子里一指,道:“睡在院里的大树底下,那里凉快,我皮糙肉厚的,睡哪儿都行。不像李公子,他这几日闹腾得要命,嫌这嫌那,大师兄一开始哄着他,后来大概是哄烦了,为了调理李公子,就故意过来向我示好。” 他瞧了瞧师尊的脸色,又故作无意地解释道,“然后就都跟我睡大树底下了。可能是觉得,那真是块风水宝地吧。” 晏陵道:“真是委屈你了。” “不委屈的。”林安又眼巴巴地贴过去,在师尊身上蹭了蹭,诉说着这几日的思念,“师尊不在,我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感觉腰都细了一圈。” “是么?”晏陵笑道,“我回来时,一眼就瞧见你嘴里嚼着东西。” 旁人都没吃,就林安和鲮鲤坐在台阶上,腮帮子鼓鼓囊囊的,林安不知道怎么回事,嘴里嚼着山楂,还在神游,吃得双眼都无神了,都不自知。 “是真的!不信的话,师尊摸一摸。”林安抓着晏陵的手,就往自己腰上放。 晏陵摸了一下,故意叹气道:“果真是瘦了,那你想让师尊如何补偿你?” 林安:“我可以随便提吗?” “可以。” 随便提,想提什么都可以,但答不答应,这事另说。 “那我先想想,等我想到了,再告诉师尊,行不行?” 晏陵点了点头,见夜色已深,该歇息了,便留林安在房里休息,莫再睡大树底下了,像是没人要的蛟。 林安立马欢欢喜喜,还化回了原形,把自己缩成一个球,蜷缩在师尊的怀里,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晏陵满腹心事,竟也没什么困意。 见窗外树影婆娑,晚风吹过,竟似浮出一道人影来,站在窗外,久久不愿离去。 林安是被一阵吵闹声惊醒的,猛然惊坐起身,下意识喊了声师尊,几乎立马就听见了师尊的回应。 他心里稍安了些,随即又问:“外面出什么事了?” 还没等来师尊的回答,房门就嘭的一声,从外重重撞开了,鲮鲤跳着脚,极是兴奋地大喊:“小主人,不好了!上回那个人又来了!还带了好多人!已经把野庙包围了!” “什么?!” 林安神情一凛,几乎瞬间就明白了鲮鲤说的那个人是谁。 定是天道宗的少主,带人过来围堵他们了,想不到,他消息倒是灵通,不仅知晓他们出来了,连如此偏僻的野庙都能找到。! 萝樱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69 章 狗血生死二选一 “来得正好!” 林安起身,攥紧拳头,左右晃了晃脖子,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骨节脆响,恨恨地道,“上回被他侥幸逃了,这次绝不能轻易放过他!” 晏陵也已经起身,听见此话,便道:“你小心些,他本就与你实力不相上下,又修了一些邪术。” “打不过我知道跑的。”林安见师尊从大门出去,刚要尾随其后,忽又想起什么,故意落后一阵,然后去翻了窗户。 鲮鲤满脸不解地问:“小主人,有好好的门不走,为什么这么喜欢翻窗户?” “你傻啊,外头现在正乱着呢,人多眼杂,万一被别人发现,我留在师尊房里过夜,那师尊的清誉还要不要了?”说到此时,林安一只脚已经踩在了窗台上,就打算潇洒地纵身一跃。 哪知鲮鲤却道:“可是,那个姓叶的,一直守在外面没走啊。” “什么?!”林安猛然回头,无比震惊地问,“所以,他知道我今晚留宿在了师尊这里?” 那岂不是要被二师兄发现,他和师尊之间确实不清不楚的了? 这个念头才一冒出来,林安脚下一滑,咚的一声,大头朝下摔倒在地。 疼得他嗷嗷直叫,刚要从地上爬起来,就听见鲮鲤发出一声惊叫,眼前一晃,竟有道人影。 林安下意识抬眸一瞧,四目相对的那一瞬,他连死在哪儿都想好了。 “你怎么在这?”李如月猫着腰,蹲在草丛里,一双眼睛睁得很大,也很亮,望了望大开的窗户,又望了望林安,怔愣地道,“仙君从门口出来,你从窗户出来……你们竟住在一起?” “没有!”林安赶紧反驳道,“只是师尊找我问话,才……才……你别瞎说!” “那你怎么脸红了?”李如月才不信这番说辞,蹙着眉头上上下下打量林安一番,随即恍然大悟一般,“好啊,我知道了,定是你想勾引仙君,所以才夜半三更跑进仙君的房间!” 都不等林安继续反驳,李如月就更气了,大声道:“你在魔界都有两个相好了,居然还不够!连自己的师尊都敢觊觎!好生不知廉耻!唔!” 林安赶紧冲过去,一把捂住他的嘴,将他往草丛深处拖拽,吓得李如月大力挣扎,可失去修为的他,在强悍的蛟面前,无异于是螳臂挡车,不仅没能挣脱,反而还因此缺氧,眼瞅着白眼都翻出来了。 鲮鲤赶紧道:“小主人,快松手!他要被你掐死了!” 林安这才松了手,李如月剧烈咳嗽起来,咳得眼泪汪汪,捂着胸口,艰难地道:“好啊,被我抓到把柄了,就想杀我灭口!我告诉你,想都别想!你要是敢杀了我,表哥一定会将你大卸八块!” “你抓到什么把柄了?”林安嗤笑一声,“抓贼拿赃,捉|奸在床,懂不懂?没有证据就胡乱污蔑我,你确定到时候,你的表哥会相信你的鬼话?” “我的表哥自然是信我,难不成他会信你?”李如月振振有词。 林安 道:“懒得理你。” 猫在草丛里,往外望去,隐约可见一片刀光剑影。 林安刚要出去帮忙,衣袖立马就被拽住了。 “你做什么?快松开!” “你走了,那我怎么办?”李如月脸上还挂着几分惊恐,“来人太多了,有三个穿黑袍的,特别厉害,保护我的几个门生,都是金丹期的高手,结果被一击毙命。我,我怕。” “你怕,你去找你表哥,我又不是你表哥!”林安挣回衣袖,又道,“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不知廉耻?跟我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 他心里焦急。 能将金丹期高手,一击毙命的,那恐怕区区元婴期,还达不到这种恐怖的程度,上回顾少主身边的那个九叔,乃化神期。 难道这次又来了更厉害的? 在场众人中,除了师尊是渡劫期之外,也就林安的修为最高。 师尊纵然再厉害,但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还有这么多的拖油瓶子。 万一有谁不幸被抓了,就是活生生用来要挟师尊的筹码! 虽然,林安并不喜欢李如月,但也不想让他成为那个要挟师尊的筹码,索性就吩咐鲮鲤留下来保护他。 自己则是冲出草丛。 才一冲出去,迎面一道身影倒飞而来,林安先是一愣,随即下意识飞身将人接住。 落地时才发现,竟然是三师兄! 可三师兄的情况并不好,刚要开口说什么,嘴才一张,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先别说话!”林安赶紧从纳戒中,取出一颗丹药来,不由分说就塞进了三师兄嘴里,待三师兄平复些时,才问:“前面现在是什么情况?” 白苏道:“是天道宗的人,包围了野庙,还在野庙中纵火。他身边跟着三个黑袍人,修为只怕,只怕都在化神期,实在厉害!”说着,他捂着胸口又猛咳了一阵,“我就是被其中一个黑袍人打伤的。” 林安暗暗心惊,化神期又不是地里的大白菜,普通的宗门家族,百年来出一个化神期就很不得了了,怎么天道宗的化神期,一个接一个? 当然,这次的黑袍人,只怕和上回的一样,并不是活人,而是行尸走肉,不会痛,也不会流血,甚至不会疲倦的杀戮机器。 “三师兄,我去帮师尊,你先在草丛里躲一会儿。对了,李公子也在里面,你保护好他。” 林安都不等他答应,就赶紧将人推进了草丛里。 大步流星往外冲去,便见眼前火光冲天,风助火势,几乎烧红了半边天,眼前更是浓烟滚滚。 几十道人影,御剑在半空中,捏诀摆阵,地上还横七竖八,躺了好些尸首,基本上都是李家的门生。 林安强忍着烟熏火燎,掩着口鼻,提着长剑,一剑劈开挡路的火势,冲了过去。 哪知下一刻,嗖的一声,一道火箭猛地袭来,他抬剑一挡,顿时怒道:“你眼睛瞎了啊?为什么每次都|射|我?” “是你?” 叶阳君站在房檐上, 手持火焰弓, 忽然神情一凛,呵了声,“走开!”又冲着林安拉弓,三支火箭齐刷刷地|射|了过来。 林安当即就要扯着嗓子骂人,若说一开始不是故意的,但现在肯定是故意的。 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察觉到身后有异,忙一剑就挥了过去。 嘭的一声,被一股很大的力道,狠狠撞了一下,林安猛地倒飞出去,飞出有十几丈远,才堪堪停住,只觉得整条手臂都如过电般,酸麻得厉害。 低头瞥了一眼,虎口崩裂,血都流出来了。 “你不是他的对手。”叶阳君飞身下来,挡在了林安面前,就见黑暗中,荡出了一抹黑影来,通身被黑色笼罩,死水一般,波澜不惊,连半点活气都没有。他默默攥紧了弓,同林安道,“这里有我挡着,你快去寻师尊!” 林安道:“你的修为还不如我呢,我如果都不是他的对手,那你更不行!” 只凭刚刚一招,林安心里就有了点底,飞快地说:“应该是化神期的高手,但他并不是活人,不过是行尸走肉,不知疼痛,也不会流血的傀儡。” 叶阳君听罢,便取出了黄符来。 林安又道:“他不怕这个!你听我说,抛开恩怨,你我联手,你攻他左边,我攻右边,趁机把他的头砍下来,但要当心,别被飞出来的尸虫咬到!” 随后也不等叶阳君答应,提剑率先冲了过去,锵的一声,一只通体漆黑的鬼爪,竟直接攥住了林安的剑,当即宛如被固定住一般,动弹不得。 耳边传来嗖嗖几声,火箭精准无比地扎在了黑袍人身上,黑袍人瞬间就烧了起来,林安趁机松手,腾空飞起,两腿夹着黑袍人的脑袋,身子一转,作势扭下头颅。 哪知这黑袍人竟一把抓住了林安的脚踝,在林安几乎是惊恐的神情中,像是对待什么玩具一样,将他甩了几圈。 耳边尽是呼呼的风声,夹杂着火烧火燎的烟尘,迎面就扑了过来,似一瞬间就失聪了,天与地之间顷刻就荡然无存。 就在林安被甩到快要晕厥之际,原本如钢筋铁骨般,狠狠夹他脚骨的鬼爪,竟松了松,他整个人也被一股大力狠狠甩了出去。 下一刻,叶阳君飞身将他接住,却由于惯性,双双跌飞出去,在地上滚了数圈,才狼狈瘫倒在地。 林安头晕目眩了好一阵,才缓过神来,发现原来是二师兄给他当了回人|肉垫子,刚要开口道谢,却又被他大力推搡开来。 一骨碌就滚到了一旁,这让本来道谢的话,瞬间吞咽了回去,林安刚要扯着嗓子骂人,下一刻,就瞧见黑袍人浑身被火焰吞噬,竟已然抵达二人眼前,更是一把掐住了叶阳君的脖子,将之高举在了半空之中! 这一变故发生的实在太快,快到林安怔在当场,待他反应过来,迅速起身召剑之时,一把长剑率先抵在了他的后心! 林安瞬间僵在当场。 “魔界的小殿下,我们又见面了。” 身后传来青年人的冷笑声,锋利的剑刃戳穿了轻薄的衣衫,似直接抵在皮|肉之上。 林安知道,只要今日自己敢乱动一下,就会瞬间被从后刺穿心脏。 他与顾西川本就是同一等级,顾西川比他早入元婴期几年,还修了邪术,他与之单打独斗,都很难有胜算。 更何况眼前这个黑袍人,比上回在魔界遇见的,更加厉害,偏又有个二师兄被擒,林安现在是一点胜算都没有了。 只能等师尊快些解决完其他人,赶紧过来救他们。 他现在能做的事,就一个字,拖! 拖到师尊过来! 不过一瞬间,林安就想好了拖延时间的办法,刚要开口告诉顾西川,自己身上带了陆雪衣的残魂。 哪知姓顾的不讲武德,不仅从背后偷袭,还直接一张黄符,贴在了林安嘴上。 以至于林安根本无法开口说话,甚至动弹不得,连取出锁魂囊,把陆雪衣的残魂放出来都做不到! 叶阳君见状,更大力挣扎起来,可随即就从唇角,溢出更多的鲜血来。 顾西川笑道:“你便是晏陵仙君座下的二徒弟罢?我早就知道你,但一直无缘一见,今日总算是见到了。果真是一表人才,俊美至极。” 然后又同黑袍人道:“八叔,把人放下,要是现在就掐死了,可就没有好戏看了。” 林安听见这一声“八叔”,当即心道,上回是九叔,这回是八叔,这个姓顾的,到底有几个好叔叔? 若是按实力来排,九叔实力最低,竟就是化神期高手了,那再往上,还得了?! 顾西川似听见了他的心声,笑道:“不多不多,暂时只有八位叔叔。” 林安:暂时?! “为了恭喜你们杀了界眼,成功破开结界,我今夜特意带了三位叔叔来。”顾西川看着八叔浑身是火,一挥衣袖,便替他灭了火,吩咐他先将二人用绳索捆起来,之后才又道,“另外两个叔叔,都是化神期巅峰,虽然远远不是仙君的对手,但配合着功法,阻拦一时半刻,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还笑着用剑挑起了林安的下巴,逼他与自己对视,轻声道:“是你杀了王升,对吗?” 林安骤然一听这个名字,十分的迷茫。他根本不认识,而且,他从来没有杀过人。 “在客栈里,那王升绑了你的侍妾狐狸,你就残忍地杀害了他。”顾西川提醒他,阴恻恻地笑道,“小殿下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可怜我那侍妾,死了哥哥之后,成天到晚哭得像个泪人。你说,这新仇旧怨,该怎么报?” 林安“呜呜”两声,用眼神示意他,自己有话要说。 哪知顾西川却道:“我不听,殿下牙尖嘴利,纵是死人,也能被殿下说活了。你还是留些力气吧。” 说着就用剑刃,不轻不重地拍了拍林安的面颊,目光扫过叶阳君时,顾西川笑问:“我听闻,你在很小的时候,就拜在了晏陵仙君座下?如今只怕有十几个年头了吧 ?” 叶阳君寒声道:“与你何干?” “与我的确不相干, 只是我近来听说啊, 那晏陵仙君格外偏爱座下的小徒儿,为了小徒儿,竟因一点小事,就将二徒弟逐出师门了,不知是真是假?”顾西川紧紧盯着叶阳君的脸,又笑问,“你说,在晏陵仙君心里,到底是养育了十多年的你重要,还是仅仅收了一个多月的魔尊之子更重要?” 此话一出,两个人心里同时一咯噔。 林安下意识就望了过去,就看见二师兄的脸色,渐渐发白。 便知二师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不如,我们玩一个游戏?就赌在晏陵仙君心中,你二人谁更重要。”顾西川笑得十分残忍,取出两个虫卵,分别塞|入二人的耳洞中。 顾西川道:“区区尸虫自然奈何不了修为高深的晏陵仙君,但对付二位,却是绰绰有余了。我倒是要看看,仙君要怎么选。” 林安心惊肉跳的,该死的,这不就是传说中的狗血二选一情节? 一个生,一个死。只能选一个。 不管选择了谁,都会留下遗憾吧。 之后,二人就被高高悬挂在了房檐之上,身后的大火,依旧烧得厉害。 林安觉得自己现在,就好像是过年要吃的咸鱼,被挂了起来,烟熏火烤,很快就要干|透了。 “你莫怕。”叶阳君看了他一眼,沉声道,“师尊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林安倒不是害怕,只是担心因此会让晏陵为难,他是最不愿意看见师尊左右为难的了。 “有些话,我一直想跟你说,但你又不肯听我解释。”叶阳君沉声道,“我知道那日是你受了委屈,可门规就是门规,若是包庇你,只会让人觉得,师尊座下的徒弟,都没有规矩。” 林安确实很不想听他说话,但此刻同是天涯沦落人,被吊在了一起,还生命堪忧,也算是一种缘分吧。 说不准一会儿就没命了。 他又不能说话,只能用像是会说话一样的眼眸,定定地望了过去。 也不知道是身后的火光映衬的,还是二师兄热,他的脸有些泛红,还刻意偏过头,好半晌儿又道:“我知道你倔,但没想到,你居然会那么倔。” 身后都被打出血了,也硬是不肯服软半分,若是当日,师尊没有及其赶来,叶阳君只怕打不了二十下,就不忍心了。 毕竟,林安年纪看起来小小的,稚气未脱,长得确实好看,而且讨人喜欢,与记忆中面目可憎的恶心模样截然不同。 让人见了,就忍不住心生怜爱,都想哄着他点,不让他难过。 还有一方面原因,叶阳君自从做了那个古怪的梦之后,总是觉得,自己和林安有过肌肤之亲。 既然有过,那么,他们就是道侣。 他在梦里不曾对林安好过一丝,梦醒后,难免有些愧疚,尤其每次看见林安时,都会想起梦里,他们欢好时的旖旎场面。 在打伤了林安之后,连续好几个晚上,叶阳君都做了同一个梦。 梦中,他和林安又在双修,一手搂着林安的腰,一手抱住粗壮的蛟尾,往自己腰上缠绕。 二人紧紧贴在一起,连一丝缝隙都没有,还唇齿相依,亲密无间。 那梦境实在太真实了,犹如身临其境一般,连那种灭顶般的爽快,也真真切切的。 以至于梦醒之后,叶阳君浑身大汗淋漓,被褥都湿|透了,既羞耻,又兴愉,高亢的心绪久久难以平复,甚至忍不住回味梦中的滋味。 从抗拒,到慢慢接受,最后沉沦在梦境里,难以自拔。 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双修竟是这般销魂滋味。 也从不知道,原来龙阳之好,竟是这种好法。 在得知林安离山之后,叶阳君心思烦闷,又得不到师尊的原谅,每日只能靠修炼来麻痹自己。 他还找了个借口,觉得找回林安,师尊就能原谅自己了,在这个念头滋生出来时,他难掩欢喜,在请示了师伯之后,连夜就下了仙山。 路遇此地,听闻这里有邪祟,便过来一探究竟,竟意外同林安相遇。 这是意料之外,他本该欢喜,可是,林安却不搭理他,连他的示好,也不屑一顾。 只有到了此刻,口不能言,手不能动时,才肯老老实实听他说几句。 可林安在听见这些话时,心里还是不舒服,认为二师兄还是没找到问题的关键。! 第 70 章 师尊选了林安 如果真的为了他好,当时完全可以先安抚住林安的情绪, ?_[(, 一起道歉,引导着林安认错,而不是通过当众斥责他,打骂他,来逼他认。 不管怎么样,林安在外是要颜面的。 当众打他,就是没给他脸,那他又凭什么要对二师兄和颜悦色? 要不是现在不能说话,林安真想骂他几句,但此刻,他只能闭上眼睛,看都不肯再看二师兄一眼。 叶阳君见状,眸色一凝,刚要再开口说些什么,忽闻一道剑鸣,从头顶划过,荡开黑夜,涤尽烟尘,一瞬就划过了头顶。 然后就听见顾西川的笑声:“晏陵仙君真是好厉害,我本以为,六叔七叔能困住仙君许久,没想到仙君这么快就来了。呦——” 他的目光落在了晏陵左手提的两颗脑袋上,又笑:“这该不会是我两个叔叔的脑袋吧?” “你自己看。” 晏陵随手将两个脑袋甩了过去,顾西川抬手一接,瞧了一眼,摇头笑道:“果然,一期之隔,如隔天地,仙君不愧是渡劫期的高手,看来下回,我应该带个同为渡劫期的叔叔来了。” “没有下回。”晏陵沉声道,“你准备好受死了么?” 顾西川哈哈大笑,随即拍了拍手,黑袍人瞬间就出现在了房檐之上,一爪掐上了叶阳君的脖子,他随即发出了几声闷哼。 晏陵这才回身望去,惊见两个徒弟双双被捆住了手臂,高悬在了房檐之上。 身后的大火烧得正旺,眼看着就要烧到二人了。 而那个黑袍人,一手掐在林安的脖子上,一手掐在叶阳君的脖子上。 “可是仙君,我还并不想死。”顾西川冷笑道,“该死的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 他指向了眼前二人,笑得更加阴冷,“我在二人身上,都下了尸虫虫卵,只要我催动,那两个尸虫,就会立马钻进他们的脑中,如此,他们就会变成只会杀戮的傀儡了。不知一向霁风朗月的仙君,可否会大义灭亲,当场清理门户?” 晏陵寒声道:“你究竟是与魔尊有仇,还是与我有仇?” 顾西川故作思考了一番,而后笑道:“有区别么?你是魔尊最爱的人,而他是魔尊之子!杀了你们,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那么,李如月也是你让人绑走,并嫁祸给林安的了?”晏陵又问,这点很重要。 顾西川却道:“晏仙君,天都快亮了,你再不选的话,我可就要为你选了。”他故作为难,“选谁好呢?一个是待在仙君身边十多年,敬爱师尊,任劳任怨的二徒弟,一个是在魔界舍身救过仙君的小徒弟,到底选哪一个才好?” 晏陵听见此话,眉头不由蹙紧了。 林安在魔界舍身救他一事,知道的人并不多,而顾西川竟然也知道,就只能说明,一直以来都有人在给他通风报信。 而这个人定是能亲近晏陵之人,范围一瞬间就缩小了。 恰在此刻,温琼,白苏还有 李如月,以及侥幸活下来的几个李家门生赶来。 顾西川似乎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神情一凛,厉声道:“晏仙君!眼下你的徒儿们都已到场,不如当着他们的面,选一个罢!” “选什么选?”李如月掐着腰,怒骂,“是不是你派人绑走了我?你跟魔尊之子有仇,关我什么事!你有本事就绑他,绑我做什么?” 顾西川抬手指了指,笑道:“谁说没绑?我这不是已经绑了?” 众人这才瞧见悬在头顶的两人,李如月大吃一惊,道:“不是吧?都被抓了?” 然后又同温琼道:“表哥,快救人!那个……先救叶师兄!” “不!先救小主人!”鲮鲤从地底下蹦了出来,大声道,“救我小主人!” 温琼摇了摇头,沉声道:“此事有古怪,不可轻举妄动。” 与此同时,林安听着几人之间的对话,脑子飞快思索,觉得顾西川身后,定还有人为他出谋划策。 明明知道,晏陵是渡劫期的高手,顾西川却敢只带三个化神期的傀儡过来。 倘若不是为了玉石俱焚,怕就是别有目的。 难道就只是为了上演一出,狗血二选一? 可按理说,如果顾西川恨的是魔尊之子,那么,也该让林安来选罢? 当然,没法绑住晏陵,这可能是最重要的一点原因。 林安苦思冥想,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忽听身旁的二师兄大喊:“你好歹也是名门正派的弟子,竟行出这种恶事,难道就不怕给天道宗抹黑?” 顾西川哈哈大笑,猖狂地道:“我早就不是天道宗的人了,我在外所作所为,宗主并不知晓,我是死是活,也同宗主无关!”他冷眼睨着晏陵,步步紧逼地道,“晏仙君,你若再不选,那么,我就只能两个都杀了,八叔!” 一声令下,那钳着二人脖子的鬼手,瞬间紧了许多,林安呼吸困难,脸色都憋得通红,只觉得喉结那里,好似也碎掉了。 “慢!”晏陵出声道,“或许,你会对一个人很感兴趣。” “哦?”顾西川抬手,示意八叔住手,皮|笑|肉不笑地道,“愿闻其详。” “陆雪衣,你可还记得?” 此话一出,顾西川神情大变,沉声道:“晏仙君,你这是何意?” “你或许不知,陆雪衣当年并未魂飞魄散,还留有一道残魂,尚存世间。” 顾西川冷笑:“想不到大名鼎鼎的晏仙君,竟有朝一日,为了救徒儿,而不折手段起来?陆师兄已逝多年,魂飞魄散,若是留存残魂,那天道宗怎会搜寻不出半点踪迹?” 尤其是大司命,当年可是千方百计地搜寻陆雪衣的残魂,为其引血招魂,在殿中插满了招魂幡,足足七七四十九天,也没招回陆雪衣的半片残魂。 多年之后,又怎会被晏陵知晓? 晏陵道:“你既不信,那不如就让我证明给你看。”话音未落,竟隔空从林安身上,取来了锁魂囊,里面的残魂 , ?,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顾西川先是一脸震惊,满眼的难以置信,渐渐又变得茫然,很快又咬牙切齿地道:“不!你不是他!你不是!” 可眼前的残魂,的的确确就是陆雪衣,他的衣着打扮,也同生前一模一样。 身体几乎是透明的,在茫茫夜色之中,显得有些虚无缥缈,似一阵风吹过,就能将他彻底吹散了。 “阿川,这么多年未见,你连师兄也不认识了。”陆雪衣轻声道,“我离开时,你还很小,只到我这里。”他抬手比划了一下,脸上满是哀伤,“说了多少次,不可以修邪术,为何不听师兄的话?” 顾西川怔怔愣愣的,还是难以从师兄正站在他面前的震惊中,清醒过来,下意识往前走了几步,急声道:“我,我这些年一直思念着你,我很想你!” “可是,可是,我只能在梦里见你……我,我想为你报仇!”他突然又变了脸色,抬手一指林安,怒声道,“是他!他就是魔尊之子!当年如果不是因为魔尊,那么师兄就不会惨死!若不是为了魔尊之子的母亲,魔尊就不会到处找替身!说到底了,都是他们的错!我要他们所有人为师兄偿命!” 竟不管不顾,直接催动了尸虫。 顾西川厉声道:“八叔!杀了他们!” 而后趁乱,就要扑过去,将陆雪衣的残魂强行带走,晏陵见状,也顾不得陆雪衣,飞身就去救徒弟。 温琼也赶紧飞身上了房檐,奈何不是黑袍人的对手,竟一招就被打落下来,幸好白苏扑过去搀扶了一把,否则必要摔倒。 但也因此阻了黑袍人一步,晏陵不敢有丝毫的耽搁,一剑砍了黑袍人的头颅,双手同时抓住两个徒弟的手臂,将二人拽了上来。 砍断绳索,飞身下了房檐。 见二人都中了尸虫,面色发黑,意识不清,只怕不出一刻,就要惨死。 白苏和温琼互相对视一眼,忙提剑欲将顾西川擒住,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狠狠弹飞出去。 不知何时,竟凭空又出现了一个黑袍人。 比先前三个加起来都厉害! 正手持巨大无比的黑色镰刀,阴沉沉地挡在顾西川面前。 顾西川冷冷道:“我知仙君修为高深,可这是子母尸虫,纵然有仙君在此,但也只能救一个,就看仙君怎么选了。” 他说完这句,就要抓着陆雪衣,离开此地。 晏陵冷笑道:“是么?”竟直接出手,隔空擒来陆雪衣的残魂,一掌打进了叶阳君的身体里。而后,将昏迷不醒的叶阳君,丢了过去。 顾西川忙伸手接住,顿时咬牙切齿:“卑鄙!” 晏陵沉声道:“我徒儿若是身死,那么,陆雪衣便将彻底魂飞魄散!” 顾西川恨得面目狰狞,但还是将叶阳君带走了,见温琼和白苏要追,晏陵拦道:“不必追了,先为我护法。” 必须得赶紧逼出 林安体内的尸虫要紧。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林安才恢复了意识。 醒来时,天色大亮,入眼就是师尊等人关切的目光。 “师尊,我,我还活着?” 林安捂着头,缓缓坐起身来,头还有些疼。 鲮鲤赶紧扑过来,眼泪汪汪地道:“小主人,你没事就好,吓死我了!” “来,先喝点水。”温琼递了水囊过来。 林安接过喝了几口。左右环顾一圈,又道:“二师兄呢?” 此话一出,气氛就有些凝重。 李如月心直口快,立马道:“被那个姓顾的掳走了!现在是生是死都不得而知!” 林安大惊失色,他明明记得,师尊两个都救了啊,二师兄怎么可能被顾西川掳走了呢? “你们中的是子母尸虫,只能活一个!仙君选择了救你,没救叶师兄!”李如月说到此处,还愤愤不平的,“姓顾的现在已经丧尽天良,泯灭人性了,说不准他会直接杀了叶师兄!叶师兄好歹也跟在仙君身边多年,难道还比不过一个,哎呦!” 他惨叫了一声,怒问温琼:“表哥!你踩我干嘛!” “你少说几句。”温琼斥道,“大人说话,小孩子莫插嘴。” “那林安也是小孩子,他怎么就能插嘴?哎,你拽我干嘛?表哥!”李如月的嗓子就跟大喇叭似的,嗷嗷叫道,“本来就是这样!我说的都是实话!我还看见林安在仙君的房里过夜,他们……唔!” 瞬间安静了。 林安心思沉重,他其实早就猜到,师尊会选他,连二师兄也清楚这点。 但真当师尊选了林安时,林安心里竟有些不是滋味了。 他知道二选一很难,不管怎么选,都会留下遗憾的,不被选择的那个人,真的非常可怜。 而被迫做出选择的师尊,实际上才是最难的。 在李如月的叫嚷声中,林安竟有一种负罪感,他知道,这个是急性应激障碍,但又很难去克服。 “安安,这事与你无关,你不必因此感到愧疚。”晏陵伸手抚在了林安的肩上,轻声道,“我将陆雪衣的残魂,打入了阳君的身体里,只要顾西川想要陆雪衣活,就必定要救回阳君。” 林安心里暗松口气,这倒是个很好的办法,顾西川做了这么多事,不就是想给陆雪衣报仇血恨? 如今陆雪衣要是因他的缘故,而彻底魂飞魄散,只怕顾西川会生不如死。 定会为了留住陆雪衣,而想尽办法救回叶阳君。 可问题是,顾西川对陆雪衣是那种感情,甚至还找替身,若是陆雪衣附在了叶阳君身上,难保顾西川不会做出什么癫狂的事来。 这般一想,林安又有些忧心忡忡。 白苏负责给受伤的人包扎,经过昨晚的厮杀,只侥幸活下了三个李家的门生,但伤得都不轻。 一时半会儿很难移动。 李如月在得知此事后,气得要死,通红着眼眶,咬牙切齿地说 , :“?, 顾西川不是说了么,他早就离开了天道宗,只怕就是打上天道宗问罪,也是无用。” “有用无用,都得去一趟才行!”李如月气鼓鼓地道,“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居然遇见了林安!跟林安有仇,倒是绑林安啊,绑我干嘛!真是有病!脑子有毛病!呸呸呸!” 白苏忍俊不禁,又问:“小师弟醒了么?” “醒了!生龙活虎,好得很呢!”李如月提起这个更来气了,用脚使劲踢地上的碎石头,恨恨地道,“说到底了,这事都是林安引起的,倘若不是因为他,我怎么会无缘无故被绑?还被绑来此地,差点就……现在还害死了我家好些门生,我回家该怎么交代!” 温琼道:“你小声些,成天到晚扯着嗓子叫嚷,生怕方圆百里的百姓都听不见么?”顿了顿,他往师尊的方向望了一眼,压低声道,“不许再胡言乱语了。” “表哥!”李如月嚷嚷,“我什么时候胡言乱语了!我说的都是真话!我亲眼看见林安和仙君从一个房间里出来!夜半三更的,孤男寡男,共处一室,仙君又年轻俊美……你们想啊,林安是什么人啊?他可是天生的魔!魔性|淫|乱,天下谁人不知?” 白苏惊问:“果真?你确定没看错?” 李如月:“我敢拿我李家满门发誓,我所说的句句属实,昨晚我两只眼睛看得真真切切的。仙君前脚从正门出去,林安后脚从窗户翻了出来,这说明什么?” 白苏:“说明什么?” 李如月神神秘秘地道:“说明他们有私情!” “明明!”温琼疾言厉色地道,“住口!休得胡言!” “表哥,你干嘛老是凶我?我又没说错什么,更何况,林安明明在魔界都有两个相好的了,居然还惦记着我的美色,你们说说,他是不是居心叵测?”李如月望了望温琼,又望了望白苏,试图得到二人的认同。 白苏笑道:“兴许只是师尊有事同小师弟说,哪里就像你想得那样了。” 李如月道:“那在仙君心里,林安比叶师兄重要,二位可有异议?” 若说原先有,但经历了昨晚的事后,都已经发现在师尊心里,林安确实比叶阳君重要。 在只能救一个徒弟的情况下,晏陵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选择了救林安。 此话一出,二人都沉默了。 毕竟在林安出现之前,他们从未见过师尊对哪个弟子格外偏爱,也从未见过师尊为了谁,而大发雷霆。 在他们的印象中,师尊一直性子冷清,沉默寡言,只喜欢待在流雪峰修炼,寻常很少下峰,总是镇定自若,波澜不惊的,好像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让他有半点情绪波动。 直到林安出现后,师尊明显变得不一样了。 白苏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道二师兄怎么样了,我们三人从小一起长大,虽不是亲兄弟,但胜似亲兄弟,若二师兄有什么差池,我……”话到此处,他难过 得低下了头。 温琼也很难过,正如同三师弟所言,他们之间的师门之情,非比寻常,从会拿剑时开始,就已经待在一起了。 因为在外拜师学艺,他甚至很少回蓬莱,一直以来,都和两个师弟一起修炼。 比和爹娘在一起的时间还长。 并且也暗暗觉得,师尊变了,竟变得有些不近人情,居然宁可去救才入门一个多月的林安,也不肯去救教养了十多年的徒弟。 这怎么不令人寒心? 但温琼表面却道:“师尊行事,自有师尊的道理,我等就不要私下妄议了。” “” “可是表哥……” “没有可是,再要胡言,我就把你的嘴缝起来。”温琼吓唬他道。 李如月哼了哼:“我才不信呢” 林安也把之前被李如月撞见的事,告诉了师尊,而后,还紧张兮兮地问:“师尊,他会不会在外乱说啊?” “会。”晏陵斩钉截铁地道,抬眸看了林安一眼,又道,“你不必为此担忧,此事早晚都会被旁人知晓。” 但林安觉得,不管怎么说,也得找个合适的时机,在这个节骨眼上,若是被旁人发觉了,那么,指不定要如何议论呢。 可见师尊这般镇定自若,林安渐渐也放下心来,想了想,又道:“师尊,我总觉得,这一桩桩,一件件事,并不单纯都是冲我来的,反而像是——” “像是冲我而来,对么?”晏陵问。 林安点了点头,低声道:“师尊,如果有什么事,可以让我知道的话,不妨就跟我说罢,或许我有办法可以帮师尊。就算帮不了师尊,说出来后,心里总归会好受一些。” 晏陵笑道:“你倒是越来越懂事了。”但有些事情,他自己都还不太确定,也不想让林安跟着提心吊胆的。 只是摸了摸林安的头,让他安心些,一切都有师尊在。 由于李家的三个门生受伤,不太好走动,李如月又身中暗符,连基本的御剑都不能带着他一起飞。 而野庙也在一场大火中,变成了一片废墟。 众人只好休息片刻后,先下山。 在此前的客栈中休养几日,温琼说,已经传讯到李家,还有蓬莱了,会尽快派人手来。 卫枫在得知众人的遭遇后,便传令给正在附近游历的弟子,赶来支援。 在第二日的傍晚,李家,蓬莱,还有剑宗的弟子,相继赶来。 只是不巧的是,赶来的剑宗弟子,原是分成了四个小队,每个小队,都有一名金丹期的师兄或者师姐带队。 可到了天黑之后,第四个小队,还是没有抵达客栈,更糟糕的是,居然还失联了。 游历的弟子们为了相互之间,能及时联系,每人身上都会带有定位符,只要距离不超过百里,燃烧符咒,就能确定大致位置。 “我们四个小队是从不同方向而来, 距离此地,都不足百里,差不多是同时出发,按理说,也该是同时赶来才对。”一名剑宗弟子沉声道,“可现在,却唯独秦师兄带的队,迟迟没来,也联系不到。” :“” ?本作者萝樱提醒您最全的《清冷师尊的错误打开方式》尽在[],域名[( “对,就是他,他今年年初,才刚刚步入金丹期,带的队伍里,也都是一些筑基期的师弟师妹们。” 李如月听见此话,便道:“那我就知道了!” 众人闻声望去,白苏笑问:“李公子又知道什么了?” 还不等李如月开口,温琼便道:“你想清楚了再说。” “你们想啊,林安之前不是弄死了一个三长老座下的弟子?与你们口中的秦师兄,乃一个师尊座下的,必定因此对林安怀恨在心,此次得知是赶来支援林安,肯定心里愤懑不平,索性就装失联了。”李如月振振有词。 此前说话的弟子道:“这次是宗主亲自下达的命令,秦师兄应该不敢阳奉阴违。” 李如月:“你们听,你们听,他说的是应该不敢,那就是说,也可能真的像我说的那样!” “除此之外,或许还有一种可能。”白苏的脸色突然凝重了许多,沉声道,“他们在来的路上,恰好遇见了天道宗的人!” 此话一出,场上气氛有些凝重。 林安倒是希望那位秦师兄,只是像李如月说的那样,很讨厌他,所以才假装失联,也不希望他们真就遇见了顾西川。 否则,怕是九死一生了。! 萝樱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71 章 林安勇救三师兄 “也可能是被其他的事,暂且绊住了腿脚。”温琼道,“大家都不要自乱阵脚。” 而后,又向晏陵拱手道:“师尊,弟子愿带几个师弟,前去附近查探,或许能找到他们。” 晏陵略一思忖,还是同意了,吩咐温琼小心行事,而后,悄无声息就在他身上,打下一张黄符。 夜深之后,外头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还电闪雷鸣的。 林安为了避嫌,就拉着鲮鲤,跑去和三师兄一起住了。三师兄虽然不比他大多少,但很谦让,主动把床铺让给了林安和鲮鲤睡。 自己则是打起了地铺。 还没铺好,房门就被敲响了,李如月抱着被子,站在外头,一见林安居然也在,顿时就阴阳怪气起来:“呦,我来得不巧了,早知道小殿下在,那我就不来了。” 林安越发觉得,这人好像是个刁蛮任性的大小姐,为了表示友好,他就打了声招呼,笑着问:“李大小姐怎么过来了?这深更半夜的,你跟我住在一起,不太好吧?” “你喊谁大小姐呢?林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李如月进来,把被褥往床上一放,手势呈狂风扫落叶状,把林安和鲮鲤往地上赶。 林安纳闷,便问:“那你说说,我都在想什么?” “你不就是在想男人?”李如月转身,双臂环胸,嗤笑道,“你是魔蛟,最是水性杨花了,见一个爱一个!” 林安想了想,问他:“你是不是吃醋了?我怎么听着你这话,那么酸呢?” 李如月急了,怒道:“谁吃醋了?!我告诉你,我才不会嫁给你!做你的千秋大梦吧!” “你别自作多情,我对你从来没有那方面的意思。”林安也不生气,漫不经心地道。 “你——!你太过分了!”李如月气得跳脚,又同白苏道,“三师兄,你可得小心林安!” 林安和白苏对视一眼,白苏问:“这是何意?” “白师兄,你还不明白吗?林安这是在觊觎你的美色!”李如月道,“我都听表哥说了,林安就喜欢三师兄这种类型的!” 白苏道:“怎么会呢?”然后又望向林安,“李公子说的,是真的吗?” 这简直问了林安一个措手不及! “肯定不是真的!只是没有空房了,所以我才……算了!我去楼下大堂睡。”林安抱起自己的被褥,作势要走,“鲮鲤,你也来。” “不行,你不能走!”李如月赶紧拦他,“我不许你再去接近仙君!” 林安郁闷至极:“那我留也不是,走也不是,你到底想让我怎样啊?” “今晚我在这里盯着你,谅你也不敢对白师兄做什么!” 白苏摇了摇头,见李如月要睡床,便给林安也打了个地铺。 李如月见状,又不满了,故意把两个地铺拉开很远,但还是觉得这样不行,万一林安睡觉不老实,半夜把尾巴伸到了白师兄身上呢? 思来想去,就抱着被褥,铺在了二人中间。 林安道:“有床不睡,你打地铺啊?” “要你管?”李如月恶狠狠地盯着他。 “你真贱。”林安抱着被褥,要去睡床,李如月也不让,闹来闹去,最后鲮鲤美滋滋地独占了一整张床。 熄灯之后,林安没什么困意,一直闭目养神。 李如月身子娇,睡不惯地板,翻来覆去,总是不安生。 林安道:“你身上长刺了吗?” “这地板太硬!铺了两层被褥了,还是硌得我后背疼,定是底下有什么小石头!” 林安:“哦,豌豆公主啊。” “什么公主?”李如月突然凑过去,扬起拳头,“你是不是在骂我?” 林安:“不是,我是在夸你,在我们魔界,管那种身娇体贵,含着金汤匙出生的金枝玉叶,就叫作豌豆公主。” 李如月心里暗喜,觉得林安这是在夸他金贵,但表面还是要傲娇一下,哼道:“那你也是豌豆公主?” 林安正色道:“不不不,我不是,我不配。” “快睡吧。”白苏轻声道,“都别说了。” 轰隆一声,外边闪过一道闷雷,整个漆黑的夜幕,顿时亮如白昼。 林安瞬间就被惊醒,猛然翻坐起身,下意识想唤声师尊,随即想起,自己旁边还有人。 大家都醒了,李如月嘟嘟囔囔的,一直抱怨着鬼天气,鲮鲤吓得一骨碌从床上翻滚下来,蜷缩成一个肉球,骨碌碌地滚到了林安身旁。 林安索性就将他抱在了怀里,眼前一亮,三师兄起身点了灯,正待要开口,外面竟传来了吵闹声。 李如月瞬间清醒,立马翻身而起,嘴里大喊:“坏了,坏了!定是表哥出事了!” 竟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好,就率先冲下楼去。 待林安好不容易挤进人群时,果然看见了大师兄,只不过大师兄此刻面色苍白,浑身湿透,肩上很长一道血口,像是被什么铁钩子,硬生生撕下了一整条|皮|肉来,从破碎的衣衫中,隐约透出森白的骨头。 师尊正半搂着他,抓着他的手腕,一直为他输送灵力。 李如月刚哭了两嗓子,就腿脚发软,被人搀扶下去。白苏让大家都散开,不要挡路,见只有大师兄一个人回来了,想问什么,又没问。 晏陵吩咐道:“去烧热水来,再去寻一些糯米,一半放在洗澡水中,一半煮成米粥。” 吩咐完之后,就直接抱起温琼,大步流星上了楼。 林安见状,下意识想跟过去帮忙,哪知晏陵竟回眸看了他一眼,只一眼,他就停住了。 白苏忙拉住他,道:“小师弟,你放心,有师尊在,大师兄定不会有事的。” “为什么要用糯米啊?我表哥会不会死啊?他要是死了,那我怎么办?”李如月本来中了暗符,就身娇体弱,此刻吓得腿软,直接瘫坐在了板凳上,面色惨白地问。 “应该是中了尸毒。”白苏又同左右的弟子吩咐道, “这里动静太大, 恐惊扰了住店的凡人,让大家动静都小些。” 赶紧带人去厨房里翻找糯米。 林安也跟了过去,并且在橱柜的角落里,翻找出了一个脏兮兮的米缸,打开盖子一瞧,里面竟装着糯米。 只不过这糯米放了不知多久,已经受潮发霉了,还生出了黑小的米虫,定是不能吃了。 就是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白苏伸手抓了一把,在鼻间嗅了嗅,沉声道:“用倒是可以用,但效果只怕不好。”他又往外望了一眼,外头依旧大雨倾盆,雷声阵阵,然后转头同林安道,“这样吧,你留在这里,先盯着弟子们烧热水,把这些糯米也处理一下。我出去买些糯米来。” “可是三师兄,这个时辰,米店早就关门了。”林安道。 “那也没办法,我去敲门,只要给的钱多,定会卖给我的。” 林安想说,让旁的弟子去,但转念一想,万一出去遇见了天道宗的人,那岂不是送羊入虎口了吗?三师兄的修为,好歹比普通弟子要高一些。 再一抬眼,白苏已经找到了一把竹伞,往客栈外走去。 林安想起之前师尊看他的那记眼神,鬼使神差就跟了出去。 白苏撑开伞,见他跟来了,便道:“你快回去吧,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三师兄,万一你在外面,遇见了危险怎么办?”林安往伞底下挤了挤,“我跟你一起去吧,这样还能保护你。” “可现在雨大,你若是跟着去……” “我本来就是蛟,性属水,越是水多的地方,我待着越自在。”林安飞快地说,然后拉着他的胳膊,催促道,“快些吧,别让师尊和大师兄等急了!” 如此,白苏笑得有些意味深长:“那小师弟不要后悔才好。” 眼下正是夜半三更,又大雨倾盆,街道两旁的店铺,早早就打烊了。 二人好不容易找到一家米店,林安赶紧上前敲门,敲了半晌儿,也没人回应,正犹豫着,要不要一脚把门踹开,毕竟生死攸关,大不了多赔点银子。 脚才一抬起,就忽听远处传来钝器摩擦地面的声响,由远及近,在茫茫雨夜之中,显得十分诡异。 白苏问:“小师弟,怎么了?” 林安作出禁声的手势,停下所有动作,侧耳细听,啪的一声,一滴很大的雨水,刚好从屋檐上砸落下来,正好落至了他的额间。 有一些温热,下意识伸手一摸,竟是血! 一把通体漆黑的镰刀,不知何时悬在了房檐之上,鲜血混合着雨水,顺着雪亮的刀刃,啪嗒啪嗒滴落下来,握着镰刀的黑袍人,发出了桀桀的古怪腔调,竟冲着林安的脖颈挥下了镰刀。 “小师弟!” 白苏也发现了黑袍人,刚要冲上前去,林安竟已经凭借着灵敏轻巧的身法,躲过了一击,还顺势伸开手臂,将三师兄挡在了身后。 “他是 化神期巅峰, 就是十个我, 也不是他的对手!”林安飞快地同白苏道,大雨很快就将他身上的衣服淋透了,他也顾不得其他,低声催促道,“你先走!我垫后!” “不行!”白苏紧紧抓住林安的衣袖,沉声道,“我不能丢下你不管!要走一起……” 话都没说完,黑袍人已经挥舞着巨大无比的镰刀,俯冲而来,在夜色中犹如才从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浑身上下都被黑气笼罩,半点活气都没有。 也根本不给二人说话的机会,招招都异常凌厉。林安赶紧将长剑幻化而成,锵的一声,刀剑相接,火光四溢,他被一股难以招架的怪力,逼得往后倒退数步,右手虎口再度崩裂流血。 手一软,长剑倒飞出去,直直地扎在了身后的房门上。 白苏也赶紧丢开雨伞,提剑欺身而去,趁机一剑刺向黑袍人的胸膛,却被黑袍人抬手抓住剑刃,看似随意一折,剑身竟当场弯曲成九十度,好在白苏本身用的就是软剑。 原地一记扫堂腿,如踢在了钢板之上,不仅没能捍动黑袍人分毫,反而一条腿如过电般,顿时酥麻至极。 黑袍人才一松手,白苏就攥着剑,拖着条腿,往后倒退数步,单膝跪地。 气血一阵翻涌,一丝鲜血就溢了出来。 黑袍人定定地审视着白苏,瞬移而至,对着他高高举起了镰刀。 雪亮的刀锋之下,是一张面色煞白的少年面孔。 林安见状,索性一扭身,就化作黑蛟,一尾巴将三师兄卷了过来,轰隆一声,镰刀狠狠劈在地上,顿时劈出一道足有一米深的大坑! 这要是劈在人身上了,岂不是当场被劈成两半? 二人心惊肉跳,但连半点喘|息时间都没有。那黑袍人又提着镰刀,缓步向二人走来,刀尖摩擦着地面,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 一脚踏在积水中,飞溅出来的水珠,在半空中悬浮。 林安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很想往三师兄身后躲躲,可很明显,三师兄也很害怕,虽然尽力在掩饰了,但脸色白得都吓人。 “你,你先走,去找师尊。”白苏攥着剑,手臂都有些抖,“师尊定会来救我的!” “你也要能挡住他才行啊!” 林安话一出口,就惊见黑袍人又举起了镰刀,立马冲着黑袍人扑了过来,两爪抓住镰刀,身子灵巧地缠住了黑袍人的身躯,趁其暂时不能动弹,赶紧扯着嗓子大喊:“你快走!去找师尊过来救我!” “可是……” “别再废话了!否则你我今夜都得死在这里!”林安催促道,“快走!” 白苏咬了咬牙,最后深深看了林安一眼,转身就消失在了雨夜之中。 见他走了,林安稍松口气,心道,再拖一阵子,待拖到师尊来了,一切都好办。 但或许,这只是顾西川的调虎离山之计,只要师尊一离开客栈,那么客栈中的所有人,都要完蛋! 该死的! 这个顾西川 到底是从哪儿学来的邪术? 还培养出这么多实力强悍,没有感情,只会杀戮的傀儡? 幸好目前只有八个,要是有八十个,甚至八百个,只怕顾西川就能在整个修真界横着走了,往后,谁还能是他的对手? 都不等林安腹诽,那黑袍人力大无穷,竟抓着林安的尾巴,将他生生从身上撕了下来,饶是林安竭尽全力,想将其困住,却还是被抓着尾巴,大力丢了出去。 嘭的一声。 体格庞大,皮|肉结实强壮的黑蛟,就跟什么破布娃娃一样,在地上翻滚数圈,才堪堪停住,狼狈至极地趴在了水窝里。 喉咙一甜,林安知道这是要吐血了,赶紧咬紧牙齿,把血往回吞,可还是从齿缝间,溢了出来。 两只龙爪都被锋利的刀锋割破了,血水染红了身边一小块地。 可恨他年纪太小,要是再多给他几年时间,待他像沧溟一样,修到了魔尊期,那区区化神期,还算得了什么? 眼看着又一刀狠劈下来,林安赶紧顺地翻滚,刚躲开一刀,又迎面劈来一刀,他躲了得有好几个来回,实在是筋疲力竭,伏在地上剧烈喘|息。 再也动不了了,哪怕下一刀直接把他劈成两半,他也没力气再躲了。 可奇怪的是,见他实在没法再挣扎了,那黑袍人居然停了手,只是静静地观望他,并没有再痛下杀手。 林安不由感到奇怪。 这到底是想杀他,还是不想杀他? 黑袍人不过是顾西川手里的傀儡而已,杀还是不杀,都要看顾西川的命令,难道说,对方并不是真的想杀他? 否则,多么好的机会啊,还不趁他病要他命? 或许,顾西川只是想慢慢折磨他,就像猫捉老鼠一样,抓住之后,肆意折磨玩弄,玩到老鼠没有半点反抗之力,要死不死的时候,再狠狠一口,咬断老鼠的脖子。 如此一想,林安索性就开始装死,往地上一趴,一动不动。黑袍人盯着他看了片刻,还踢了踢蛟尾,见其毫无反应,便取出绳索来,作势将他捆起来带走。 哪知林安突然一尾巴狠狠甩了出去,正中黑袍人的后背,趁对方被打倒在地,赶紧顺地游出数十丈开外, 一边游,还一边施法,将周身的雨水化作冰棱,往后飞掠而去,不求能杀掉黑袍人,只求能再拖延片刻。 以三师兄的速度,只怕要不了半柱香,师尊定会赶来相救。 可预想很美好,现实却又那么残酷。 铮的一声,一把镰刀直扎在林安眼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他还差点因为躲闪不及,而一头扎在刀刃上,还没来得及调转方向,尾巴就被人从后踩住了。 林安大惊失色,忙回身一瞧,黑袍人正阴森森地出现在他身后,被林安偷袭之下,披在身上的黑袍,也掀开了,露出了一张狰狞面容,青面獠牙,皮|肉枯瘦,像是死了一百年的老僵尸。 更可怕的是,这鬼东西没有眼珠子!!! 只剩两个黑洞洞,隐约能看见躯体内蠕动的尸虫!! 第 72 章 三师兄跌落悬崖 林安都不知道,这鬼东西没有眼珠子, ?_[(, 来分辨他的方向的? 声音,气味? 还是气息? 他下意识屏息凝气,很快就遭受到了鬼东西的报复,抓起他的尾巴,将他在半空中甩来甩去,如同把玩一条小泥鳅,再重重将他往地上砸。 瞬间就摔出一条巨坑来,纵然林安已经用爪子护住胸口了,还是被摔得一阵胸闷气短,但好在他皮糙肉厚,被摔几下,也不要紧。 这要是换成三师兄被摔,早成一滩烂泥了。 就是眼冒金星,头昏眼花,浑身上下一丝力气都没有了。 耳边又传来凌厉的剑鸣,他以为是师尊,刚面露喜色,挣扎着仰起头,却见是三忘飞掠而来。 竟是法器自动护主,同黑袍人缠斗起来,黑袍人这才松开了林安的尾巴。 林安狼狈又可怜地躺在坑里,雨水将他浑身淋了个透,好几次想爬出大坑,却一点力气也没有。 连眼皮都异常沉重,感觉三魂七魄都在头顶乱飘,师尊要是再不来,可就要守活寡了。 直到听见头顶传来冷笑声,林安才撑着一口气,爬了上来,入眼就见顾西川站在房顶,手里挟持着一个人,正是回去通风报信的三师兄! “你真卑鄙!”林安咬牙切齿地道,“有本事你就和我单独决一死战!” 顾西川笑道:“现在的你,可不是我的对手了。” 他用剑抵着白苏的脖颈,笑得十分开心,啧啧赞叹道:“早就听闻,魔物皮糙肉厚,最是耐折腾,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见你被五叔打成这样,还能站着和我说话,可见传闻非虚。” “你到底想怎么样?” 林安手心冒汗,看着三师兄煞白的面色,以及横在他颈子上的剑,生怕下一刻,三师兄就要血溅当场了。 为了拖延时间,他只好假意道:“冤有头债有主,你想报复的人是我,同旁人不相干。不如,你放了我三师兄,挟持我,怎么样?” “这说法倒是新鲜。”顾西川笑道,“你以为,你今晚还能跑得掉?”顿了顿,他又道,“不妨告诉你,晏陵仙君现在自身难保。此前在魔界时,他中了我的尸虫,短时间内,只能压制,并不能完全逼出,或许,区区尸虫对他而言,并不算什么。但为了尽快离开魔界,他又耗费灵力破了我的结界。之后,为了救你,只怕又耗费了不少灵力。” “什么?!”林安震惊,他一直以为师尊好了! “看来,你并不知情啊,不过无妨,你不知道的秘密,还多得很,那些晏陵仙君身上的秘密。”顾西川意有所指,又道,“我知道你是在拖延时间,不过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同你耗。” 林安听见此话,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定是客栈那边出事了,师尊分|身乏术,否则早就过来了。 等等,分|身乏术?! 师尊竟虚弱到,连分|身之术,都无法施展了? “看你的表情,似乎是猜出来了。”顾西川道,“仙君可真是个大忙人,一时要顾这个,一时又要顾那个。他的那个大徒弟中了尸毒,毒已进入了气海,若是不及时医治,不出半个时辰,金丹就会被尸毒腐蚀殆尽。” “仙君还是留了一手,要是他不及时赶来,他那个大徒弟可就没命了。”顾西川语气平淡,像是在谈论一件很小的事。 林安无比震惊:“那么也就是说,秦师兄那一队人,就是被你绑走的了?” 顾西川道:“准确来说,是他们很不幸,竟遇见了我,更是自不量力到,以为可以从我的手中,救走叶阳君。” “你杀了他们?!” 顾西川:“暂时还没有,但之后很难说。” “那你可知,如果不是师尊救了陆雪衣,那么,他现在还被困在暗无天日的魔陵之中,永世不得自由?”林安沉声道。 “你就非得跟我提这事?”顾西川不悦道,“若不是魔尊风流成性,当年强行掳走我师兄,他又怎会沦落至此?” 话到此处,他的脸色难看至极,显得无比愤恨。 林安被这接连而来的消息,震得说不出话来。三忘虽是上等法器,但法器威力如何,要随主人。 由于林安只是入魔期,所以,他根本无法将三忘的威力,发挥到极致。 若三忘在师尊手中,诛杀渡劫期高手,怕是和砍瓜切菜一样简单。 但在林安手里,终究要差点意思。 “这位是我五叔,化神期巅峰高手,你与他交手过,感觉如何?”顾西川笑问。 当然,他也没指望林安回答,又继续道:“从四叔开始,就是渡劫期了。晏陵仙君再是如何厉害,也是个人,他会流血,会疼,更会觉得累。以一人之力,保护那么多人,纵然是渡劫期巅峰,又如何?早晚也要落到我手里。” “除非……”他笑了笑,望着林安的眼神,十分诡异。 林安:“想说什么就说!别拐弯抹角的,我没空猜谜语!” “除非,仙君杀了你,他就能顺利飞升了。” 此话一出,林安更加震惊,质问道:“为什么要杀我?!” “因为,你是他的情劫,他若想飞升,就只能杀你证道。”顾西川上下打量了林安一番,又道,“不过,看你这副神情,像是对此事毫不知情。” 不是像,林安确实毫不知情。 他之前问过师尊,自己是不是师尊的情劫,师尊否认了,那么,他也就相信了师尊。 眼下骤然听见顾西川这么说,林安第一反应是吃惊,忍不住问:“据你所知?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猜的。” “……”林安额头上的青筋都在跳,咬着牙问,“那你要不要猜猜看,你什么时候死?” 顾西川竟也没生气,反而还装模作样地掐指一算,一算之下,脸色就不太好看了。 林安见状,便道:“是不是算出来,自己日后没 有好下场?我劝你尽快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如今陆雪衣残魂还在,我师尊说了,调养个几十年,或许,他还能借尸还魂。到时候,你就能和他在一起了。 顾西川寒声道:“不许你提陆师兄!” 不让提就不提了?凭什么,林安偏要提! “我不相信,陆雪衣没有劝你,也不相信他没有告诉过你,他与我之间交好,更不相信,他会眼睁睁看着你一错再错!你到底还有什么目的?或许,我该这么问,你背后之人是谁?” 顾西川脸上的神情,有一瞬间的错乱,下意识用眼尾的余光,瞥了一眼被自己挟持的少年。 白苏当即大喊:“小师弟!你别管我!你快走!” “我说了,今夜你们一个都走不了!”顾西川冷笑道,“想救他,便跟我来,否则,你的三师兄必死无疑!” 语罢,就挟持着白苏往一个方向飞去。 林安想了想,果断调头往客栈跑。 他傻吗? 这个时候跟过去,他和三师兄都得死啊! 要是他不依言跟过去,顾西川应该不敢杀三师兄,否则不就少了一个人质? 毕竟对林安来说,三师兄和他师出同门,最近又几度经历生死,算是有点情分,拿三师兄来要挟林安,还有点用。 哪知还没跑出几步,就被黑袍人提溜着后领,将他拽了起来。 林安:我踏马的!想跑都跑不掉! 等黑袍人再松手时,已经将他带至了一处悬崖之上,顾西川挟持着白苏,就站在最陡峭的位置。 只要一步,就会坠入万丈深渊。 “你还真是贪生怕死。”顾西川蹙眉道,“连你同门师兄的命都不管。” “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林安回怼道,“为了一家之仇,就残害无辜,你真卑鄙无耻!” “哈哈哈。”顾西川仰天长笑,笑了好一会儿才道,“你真是牙尖嘴利,我喜欢你的性格。不如这样吧,五叔还没碰过男人,你和五叔幕天席地做一次,给我看,若是我高兴了,兴许就不杀你师兄了。” 林安看了眼旁边的鬼东西,然后面无表情地道:“那你还是杀了我师兄吧。” 顾西川:“……” 白苏:“……” “杀了我也行。”林安继续面无表情,“但你可要想好了,你真的对世间再无任何留恋了么?天道宗内,还有你亲爹,亲娘,你的同门师兄弟,甚至,还有附在我二师兄身上的陆雪衣,一旦我和三师兄今夜死在这里。师尊定会大发雷霆,盛怒之下会做出什么事来,谁也说不准。” 顾西川皮笑|肉不笑道:“晏陵可是正道仙君!” “他也可以不是正道仙君。”林安道,“是谁规定了,他一天是正道仙君,一生都得是正道仙君了?” 顾西川:“你就这么自信,他会为了你,而大开杀戒?舍弃原先拥有的一切?包括身份,地位,名望?” 林安点头:“师尊他一 定会的。” “那就预祝你得偿所愿才好, 不要真心错付, 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顾西川嘲弄道。 林安:“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顾西川笑了笑,见雨停了,天色也泛明了,不能再继续耽搁了,看了一眼白苏,又道:“林安,晏陵最在意的徒弟是你,只留你一个人质,便足够了。” 林安立马觉得大事不妙,猛扑过去,却被黑袍人死死拽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顾西川一剑刺穿了白苏的胸膛! “再见。”顾西川残忍地笑了笑,抽出长剑,一掌将之打落下了悬崖。 “师兄!” 林安看得目眦具裂,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居然挣脱了黑袍人的束缚,猛然扑到了悬崖边上。 底下就是万丈深渊,一眼都望不到底。 人掉下去,定是尸骨无存! 更何况,三师兄被刺穿了胸膛,还被打了一掌! “我跟你拼了!”林安恨恨地扑了过去,撕扯着顾西川,作势抱着他一起往悬崖底下坠。 后脑勺蓦然一痛,就被打晕过去。 在意识彻底断开的一瞬,他隐约好像听见顾西川说了句:“只有死人,才不会被怀疑。” 其余的,就再也听不见了。 待林安再度醒来时,就发现自己被捆了起来,吊在了石室之中。这里光线昏暗,地方不算宽敞,只够摆下一张石床。 而石床上躺着的,正是二师兄! 林安先是一喜,随即忙左右环顾,见周围没有人之后,才敢轻唤道:“二师兄,醒醒,二师兄!” 叶阳君还在昏睡,又做了同样的梦,在梦里,他和魔尊之子不着寸缕地紧紧缠在一起,魔尊之子皮糙肉厚,在床笫之欢上,极其耐折腾,一直隐忍着,咬紧牙关,不肯出声,只有被逼得紧了,才会从齿间,泄出几声吃痛的闷哼。 声音婉转动听,如哭似泣,有时还会咬着牙,连名带姓地喊他:叶阳君! 叶—阳—君! 只是这声音由远及近,渐渐清晰明了起来。 叶阳君缓缓睁开眼睛,耳边依旧传来压低的喊声:“醒醒,快醒醒啊!” 他这才惊觉旁边有人,艰难地撑起身子,定睛一瞧,被吊起来的,竟是林安。 先是一愣,随即惊问:“你怎么在这?” “很明显,我是被绑来的啊。” 林安很是郁闷,为什么同样都是人质,二师兄能舒舒服服躺在石床上,而自己却被五花大绑,吊了起来。 但很快,他又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事,不由难过起来。 叶阳君只觉得浑身酸软,半点力气也没有,更是连一丝灵力都提不起来,便知自己也中了暗符,听见此话,抬眸望去,见林安一副随时要哭出来的样子。 便误以为,他是在担心自己,遂温声细语地安抚道:“我没事,只是中了暗符,一点灵力也使不出来,你不必为我担心。” 林安 哪里是为他担心, ?_[(, 可他要怎么和二师兄说这个事? 见林安只是低着头,不言不语的,叶阳君又道:“你莫怕,若是那姓顾的,一定要杀你,我定会挡在你面前。” 林安抬眸,望了过去。 叶阳君有些难为情,赶紧偏过头去,清咳几声才道:“无论如何,你终归是师尊的徒弟,我的同门师弟。” 想不到二师兄还挺在意同门之情的,若是得知,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弟,已经惨死,那岂不是得恼恨到当场呕血? 林安犹豫不决,不知该不该告诉二师兄实情。下一瞬,就听见外面传来了脚步声,赶紧眼睛一闭,假装昏迷不醒。 不一会儿,脚步声就近了,石门从外推开,顾西川大步流星走了进来,见叶阳君已经醒了,便笑道:“你终于醒了。”然后望了一眼吊着的少年,又道,“送你的礼物,喜欢吗?” “你到底想做什么?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叶阳君沉声道,“若你只是和魔尊,以及魔尊之子有仇,现在,你已经抓到他了,为何还不肯收手?” “那是因为,你体内藏有我师兄的残魂。我又怎么舍得放你走?”顾西川缓步上前,一把抓住了叶阳君的手腕,上下打量他一番,笑道,“你的皮相不错,不如,你让出躯壳来,我便饶了其他不相干的人,如何?” 此话一出,林安暗骂他好生不要脸! 既然要陆雪衣重生,那势必要借尸还魂,那借谁的尸体不是借? 非得挑个大活人! 把躯壳让出来,那二师兄不就成孤魂野鬼了? 叶阳君冷笑:“我属性为火,陆雪衣只怕受不住我这身阳刚之气。” “说得也对。”顾西川松开了他,展开把折扇,徐徐摇了摇,怅然道,“若说皮相好,那还得是晏陵仙君,他的身躯若是能为我师兄所用,那就再好不过。” “你敢!”叶阳君神情一凛,寒声道,“你若敢伤我师尊半分,我纵是死无葬生之地,也必不会放过你!” 顾西川哈哈大笑道:“你对晏陵还真是忠心耿耿,可惜啊,在晏陵仙君心里,终究是那个晚来的,更加重要!为了救林安,晏陵可是当众舍弃了你呢,你不气,不怨,也不恨?” 林安心里狂喊,挑拨离间! 这分明就是在离间晏陵和二师兄之间的师徒之情! 二师兄可千万不能受这厮迷惑啊! 叶阳君的神情有一瞬间的转变,随即又道:“我相信师尊行事,自有师尊的道理!” “哦?那倘若晏陵仙君要杀你呢?”顾西川笑问。 叶阳君:“那定是我该杀!”! 萝樱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73 章 林安死里逃生了 实话实说,林安有被震惊到,想不到二师兄居然还是个恋爱脑! 顾西川道:“那我若是告诉你,林安就是晏陵的情劫,二人之中,必有一人得死在对方手中,你又该如何?” 叶阳君神情骤变,下意识站起身来,却又因为四肢无力,而瘫坐回去,只觉得胸口蓦然一阵滚热,像是有把火在烈烈燃烧。 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 师尊的情劫,怎么可能是林安? 明明在梦中,师尊自甘堕落,和魔尊在一起了,林安早早就被叶阳君折磨死了。 “你也不信?”顾西川蹙眉道,“但我说的句句属实。” 叶阳君咬牙道:“不许你污蔑我师尊的清白!” “我有没有污蔑晏陵仙君,你不妨亲口去问一问,但他会不会说真话,我便不知道了。”顿了顿,顾西川又诡笑道,“说来,晏陵仙君和魔尊之子,还真是有缘分呢,连出身也颇为相似。” 叶阳君气得胸口剧烈喘|息,恨不得一拳头狠狠砸上去,偏偏又没有一丝力气。 林安也恨得不行,听见最后一句,竟有点茫然。 什么叫作,出身相似? 怎么就相似了? 顾西川缓缓道:“晏陵仙君其实并非是清河墨氏嫡出子弟,分明就是个野|种,和魔尊之子一样,不过就是其母婚后,和其他男人所生的孩子。” 此话一出,叶阳君还没来得及开口,林安就先不淡定了,也顾不得装死了,当即怒斥道:“你少胡言乱语!我师尊清清白白!” “怎么不继续装死了?”顾西川回眸瞥他一眼,“一提到晏陵,你就急了?你三师兄死的时候,也没见你恼恨成这样。终归还是晏陵更重要,对吧?” “你说什么?三师弟怎么了?他到底怎么了!”叶阳君惊问。 “我说了,他死了。”顾西川淡淡道,“坠落悬崖,尸骨无存。” 只这一句,叶阳君就急火攻心,竟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林安赶紧道:“你住口!” “你让我住口,我便住口?你是我什么人?” 林安:“我是你……”爹,爹字还没出口,顾西川就打断了他,寒声道:“你想好了再说,我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之人!” 林安很识时务,果断闭嘴了。 顾西川依旧侃侃而谈,摇着折扇,肆意在石室之中踱步,笑道,“晏陵的生母,本是景国王姬,与当时景国的君王一直不清不楚,后来奸|情被撞破了,王姬便离开了景国,再后来遇见了当时墨家的家主,与之成婚。婚后很快就怀孕了,就在临产前期,又独自赶往景国,生下孩子后,便消失了。” 这事林安已经知道了,但问题是顾西川所说和晏陵之前说的,有些不同。 “那孩子一生下来,就体弱,墨家对外声称孩子早产,可到底是早产,还是足月,只怕还存疑吧。后来,墨家家主多次找寻王姬,却始终找寻不到,郁郁 寡欢而死。”顾西川话到此处,又望向了林安,笑问他,你说,晏陵的身世是不是同你挺像的?∨[(” 林安啐道:“才不是你说的这样!不管是我,还是师尊,都不是你说的那样身世不堪!” “那倘若,晏陵的身世,就是这般不堪,你会如何?”顾西川问。 倒是把林安给问得愣了一下,但只是一下,他就大声道:“就算是,那又怎么样?上一辈的恩怨,又不是师尊的错!” “你倒是对晏陵一片痴情啊。”顾西川感慨道,“晏陵仙君真是好命,收的徒弟们都对他一片痴情。你是这样。”又转身用扇子指了指叶阳君,“你也是这样。就连你们的大师兄,也是这样,一提到晏陵的事,就恨不得扑过来狠狠咬我两口。晏陵仙君真是会训狗。” “我都不知该说,晏陵是会教徒弟,还是该说他真不会教徒弟。寻常他都是用美色,来身体力行教导你们的么?” 这话可太难听了! 林安实在忍不住,一口唾沫吐了出去,顾西川抬扇一挡,寒声道:“你可真是不知死活!” 立马就要用扇子打林安的脸,忽听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阿川,住手!” 顾西川浑身一怔,猛然回身。 又听叶阳君用不属于自己的声音道:“我已经告诉过你,魔尊之子是无辜的,你为何还要把他抓来,如此咄咄逼人?” “师兄,父债子偿,天经地义,比起魔尊当年对你做的那些事,我如今所作所为,不过就是报仇雪恨而已。”顾西川明显语气软了几分,“我都不曾像魔尊那样,肆意玩弄魔尊之子,已经是听了师兄的话。” 他上前搀扶着“叶阳君”,语气更加温柔。 “待我做完这一切,就能和师兄在一起了,师兄还会是从前那个明亮干净的师兄,而我,也依旧是跟在师兄身后,成天缠着师兄要糕点吃的小师弟。” 林安听见此话,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但具体哪里不对劲儿,又有点说不上来。 “阿川,收手吧,现在收手,一切都还来得及!” “可我已经无法收手了…”话到此处,戛然而止。顾西川挥手让其再度沉睡,将之缓缓放回石床。 然后又望向了林安。 林安以为他要打自己,艰难地吞咽了一下,谁料顾西川突然问他:“晏陵有没有被魔尊糟|蹋过?” “没有!” “说实话。” “实话就是没有!” 顾西川:“你再说一句没有,我就打掉你一颗牙齿。”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就是没有!就算你杀了我,还是没有!”林安一口气说了好多没有,说完之后,就狠狠抿着嘴唇。 顾西川道:“那倘若有呢?” “就算有,那又怎么样?”林安神情认真地道,“这又不是师尊的错。师尊也只是个无辜受害的可怜人!” “你居然是这么 想的么?”顾西川面露几分茫然。 难道你不是这样想的?那你认为,陆雪衣当初被魔尊糟|蹋了,竟还是陆雪衣的错了???[”林安反问。 顾西川摇头。 “那你还问我作甚?不管师尊之前怎么样,但我既然喜欢他,就会包容他的一切。哪怕像你说的,他不是墨家的子弟,可那又怎么样?”林安正色道,“我喜欢的是他这个人,又不是他的身份!” 顾西川用一种很晦涩的眼神,望着林安。好久之后,才沉声道:“我很喜欢你的性格。倘若,你不是魔尊之子,或许我们会是朋友。” 林安:“我才不会和你这样的人做朋友!”他是指顾西川在外乱找替身的事。 顾西川却道:“其实,有时候你看见的事,未必就是真的。” “你什么意思?” 可顾西川已经不再理他,转身就离开了。 林安气得要死,最烦这种故弄玄虚的谜语人了,开门见山地说能死啊? 他没被贴暗符,但绑成这样吊起来,也不好受。 喊了几声二师兄,也没将人喊醒,又累又困,但又实在难受得睡不着。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间,就听见有土块松动的声音。 林安睁开眼睛,仔细听了片刻,竟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个小洞,很快就成了个大洞,鲮鲤探出脑袋来,冲着林安开开心心打招呼。 林安满脸惊喜,压低声儿道:“你怎么找来的?快想办法,把我救下来!” 鲮鲤虽然长得猥|琐,但行事还是挺靠谱的,跟大耗子一样,顺着墙壁爬到了林安身上。 张嘴就咬他身上的绳索。 林安道:“你怎么这么笨啊?这绳索既然能捆住我,势必就不是普通的绳索,光靠牙咬,怎么可能……呃。” 话音未落,绳索就被啃断了。鲮鲤得意洋洋地龇牙道:“可我的牙,也不是普通的牙啊。” 林安被放下来后,忍不住问他:“你真的只是化形期的小妖?” 鲮鲤点头,然后又挠了挠头:“应该是吧。” 林安:“……” 眼下很显然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忙去拍了拍叶阳君的脸,低声唤他:“二师兄,醒醒,二师兄!” 叶阳君悠悠醒转,见他竟已经下来了,还愣了一下。 “我带你逃出这里。”林安压低声,指了指鲮鲤打出来的地道,“你跟着我一起爬出去。” 叶阳君摇了摇头:“我中了暗符,只会拖累你。” 这倒是句实在话,不过林安还是又问了一遍:“那你确定不跟我走?” “你先走,若是被发现了,我还能帮你拖延片刻,若是带着我,那你我都走不了。”叶阳君望了眼石门,又催促道,“你快走!” 林安点头,没再犹豫,一扭身就化作了黑蛟,跟着鲮鲤钻进了地道。 鲮鲤边爬边道:“小主人,我是你的灵宠,不管你在哪里,我都能 找得到!” “这次多亏了你。”林安又问,师尊他们如何了? 你放心,有仙君在,大家都平安无事,只是仙君知道你丢了之后,大发雷霆,质问大家为什么不看住你。”鲮鲤话到此处,还心有余悸地道,“仙君发起火来,真是好吓人啊。” 林安也知道师尊有时候严肃起来很可怕,但也不至于像鲮鲤说的那样吓人吧?便道:“胡说,师尊长得那样好看,怎么可能吓人?” “我说的是真的,比鬼都可怕。”鲮鲤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小主人,为什么你身上没被打下暗符啊?” 林安一愣,爬行的速度都慢了点。 对啊,为什么顾西川没在他身上打暗符? 想了想,林安道:“应该是我身上有凤羽的保护。”除此之外,也或许是顾西川故意放他回去通风报信的。 不过很快,林安的第二个想法就被打消了,才探出头来,就看见黑袍人正堵在他的面前。 冷不丁看见这鬼东西,是个人都会吓一跳的。 林安惨叫一声,脸色都白了几分。 眼看着那鬼东西又要来抓他,鲮鲤立马弹飞出去,铺在了鬼东西脸上,还冲着林安大喊:“小主人!你先走!” 林安赶紧爬出地道,还没逃出多远,就听身后传来一道破风声,猛然回身,就见鲮鲤跟断了线的风筝似的,倒飞而来。他赶紧伸开双臂,接了个满怀。 双双抱在一起,顺地滚成了一个球。 约莫滚了得有十几丈远,才啪叽一下,瘫在地上,成了一长条。 “我,我一点力气都没有了。”黑蛟肚皮朝上,两爪抱着鲮鲤,剧烈喘气。 “小主人,振作一点!”鲮鲤大喊,忽又惨叫一声,“啊!” 却见一把镰刀,狠狠劈了过来,吓得他立马缩成了一个铁甲球,用小小的身躯,努力护住小主人。 下一瞬,就听铮的一声,刀剑相接,灵力四溢。 林安一愣,赶紧仰头一瞧,顿时喜上眉梢,大喊了声:“师伯!” 卫枫闪现而来,一剑将黑袍人逼退,那黑袍人被打退后,竟很快就消失在了眼前。 “你怎么样?可有受伤?”卫枫轻声询问。 林安摇了摇头,就是太累了,一点劲儿都没有,甚至连人形都无法维持。 卫枫见状,便一挥衣袖,将林安和鲮鲤一同收了进去。待至客栈时,才将他们放了出来。 众人见林安总算回来了,立马就围了上来,李如月满脸激动地拉着林安的胳膊,大声道:“你能活着回来,可太好了!我还以为你死在外头了!” 往林安身后看了看,他又问:“对了,白师兄呢?他不是和你一起出去了?” “师兄他,他……”林安有些难以启齿。 “他怎么了?你快说呀!”李如月催促道。 卫枫见状,便道:“林安,你随我去见你师尊。” 林安本来还能 故作镇定的,可真当见了师尊,瞬间就绷不住了,要不是师伯还在,他都要一头扎师尊怀里了。 卫枫询问道:“白苏到底怎么了?” “三师兄他死了!”林安一五一十,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说完之后,语气都有些哽咽了。 卫枫一拍桌子,怒道:“岂有此理!” 吓了林安一跳,脸色都有点泛白。 这事说起来,并不怪林安。 但要是较真起来,和林安确实有推脱不了的关系,尤其他和白苏是一起出门的,现在只有他一个人完好无损地回来了。 怎能不惹人非议? 晏陵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对林安招了招手,等林安有些惶恐地凑过去时,就被师尊抓着手,来回打量了几遍,轻声道:“那你可有受伤?” 林安摇了摇头。 晏陵也没说什么,抓着林安的衣袖,往上捋,果然看见原本白皙的小臂上,布满了擦伤,一看就知道是在地上翻滚所致。 “还说没受伤,这是什么?”晏陵的语气沉了几分。 卫枫深呼口气,也知此事不怪林安。 首先,白苏是师兄,当时晏陵急着去救温琼,其余弟子都听命白苏。 林安又没有任性妄为,而是陪同白苏一起出门,而出门的原因,也只是为了买糯米,为温琼拔毒。 那又有何错? 如今,林安能活着回来,就已经是他命大了。 卫枫道:“不管怎么样,先处理一下伤势。” 便起身暂且回避了。 “师尊。”林安小声道,“是我没用,我打不过那个化神期。” “不怪你。”晏陵轻声道,把林安的衣服剥了之后,才发现他身上到处都是擦伤,严重的地方一片乌黑,还往外渗血。 也不知道林安都是怎么忍住的,居然说自己没受伤。 处理好之后,晏陵才郑重其事地道:“往后,没有为师的允许,不准再离开师尊半步,记住了么?” “可我当时,是看师尊的眼神行事的。”林安小声辩解,“师尊不是让我盯着三师兄吗?” 晏陵道:“该聪明的时候不聪明,该笨的时候,怎么就这么机灵?”他确实是这个意思,但没让林安大雨天跟着白苏一道儿出去。 甚至,都没有过来询问师尊。 幸好林安平安回来了,否则,晏陵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他护得住别人,却护不住林安,简直可笑至极。 “师尊,三师兄有问题么?为什么要我盯着他?”林安一头雾水。 晏陵:“那你与他经过这一夜的艰险,可发现了什么?” 林安仔细回想,确实处处有古怪,但又说不上来哪里古怪。 晏陵道:“目前,我也只是猜测,并没有任何证据。” “师尊是认为,幕后指使是三师兄?”林安惊讶道,“这不可能!三师兄连我都打不 过,他又怎么可能操控得了顾西川?而且,三师兄和我又无冤无仇啊。” 最重要的是,三师兄一直对师尊十分敬畏,怎么可能做出不利于师尊的事? 哪怕就是为了得到师尊,也不会下作到牵连无辜吧? “所以我说,这只是猜测。” 林安还是觉得这太离谱了,问道:“师尊又是怎么怀疑到三师兄身上的?” 晏陵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那就是从蛛丝马迹上发现的了,林安道:“我倒是不知三师兄的身世,他还有没有亲人在世?”或许可以从三师兄的亲人身上入手。 晏陵摇头。 “是孤儿啊?” 原文里倒是没有介绍白苏的身世,大部分关于他的剧情,都是在欺师灭祖,师兄们吃肉,他从旁混口汤,要么就是背景板。 “他是师兄从邪祟手中救下的,当时年纪小,受惊之后,记忆全失,师兄多方打听,也没寻到他的家人,见他乖巧听话,根骨也不错,便将他带回了剑宗,后就拜在了我的座下。” 林安:“那就是来历不明了?” 晏陵点头:“这么多年,也没有任何人过来寻他,想来,他的亲人们已经不在世了。” “那师尊可有什么仇家?”林安想了想,又问,“或者是有谁对师尊爱而不得?” 晏陵早就思考过这个问题,他年少那会儿,多少是有些急功近利,想要扬名立万,遂到处诛杀妖邪,其中杀戮最重的,就是十六、七岁时,血屠海市。 但那海市之中,尽是一些邪门歪道,到处掳走童男童女,用于修炼,残害了不少人,实在该杀。 尤其是当时的海市之主,纵容门下魑魅魍魉行恶,实在天理难容,死有余辜。 若白苏是海市的后人,倒是有理由寻晏陵报仇,年龄也刚好对得上。 林安突然想起什么,就同师尊说了,自己在悬崖边昏迷时,隐约听见的话。 晏陵沉默片刻,才嘱咐道:“此事,暂时不要声张。”! 第 74 章 师尊一直都喜欢你 林安点头。 他只是有点笨,但又不傻,打草惊蛇反而不好。可一想到,三师兄可能就是幕后黑手,还玩一出漂亮的死遁,简直觉得五雷轰顶。 他倒是希望,三师兄清清白白,哪怕是死,也死得干干净净。 林安不想隐瞒师尊,就把顾西川说的话,大致和师尊说了一遍。末了,他只问师尊两个问题。 一是,自己是不是师尊的情劫。 二是,师尊的身世,是不是顾西川说的那样。 两个问题问出口后,晏陵都保持了沉默。 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林安感到很难过,忍不住质问师尊:“不是说,师尊从来不骗人?那为什么要一直欺骗我?” “告诉了你,你定不会留在我身边。”晏陵反问他,“如果,你早就知道,你是我的情劫,你还会和我在一起么?” “不会。”林安实话实说,难受得有些喘不上气,“我真的很怕死,留在你身边,我必死无疑!” 如果说,不知道凤凰和魔尊之间,因为情劫而引发的惨案,那么,林安还能自我安慰一下,觉得这其实没什么。 可自从得知之后,他就明白,想要突破境界,就是要杀了对方证道。 凤凰就是最鲜明的例子。 怪不得,当时凤凰要告诫林安,千万不要步了自己的后尘,原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那此前,我和师尊双修,其实也是师尊默许的,对不对?”林安颤着声儿问。 晏陵:“是。” 这也就是说,师尊一直把他当成渡劫对象,千方百计也要将他留在身边了? “还有什么事瞒着我,不如一次性说个清楚。”林安也不是那种矫情的人。 反正男欢女爱之事,不就是你情我愿? 之前和师尊双修,他都是真心实意的,玩得也很尽兴,没有哪一次是被强迫的。 这年头搞什么露水情缘,都很正常。 林安自认为不是那种,离不开男人的蛟,离开了晏陵,他也能好好活着,才不会哭天抢地,寻死觅活,更加不会难过得食不下咽,辗转难眠,借酒消愁。 他会好好活着。 吃好喝好,天天开心。 最多只会难受三天,就三天,多一天,一个时辰,哪怕一刻钟也不行! 晏陵望向他的眼睛,盯着看了很久很久,久到林安都想甩袖走人了,他才开了口:“确实有一件事,一直在隐瞒你。” 林安深呼吸:“说吧。”他能承受得住! “我喜欢你。” “什,什么?”林安愣住,竟觉得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毛病。 这还是他那个含蓄隐忍的师尊吗? “我说,我喜欢你。不是师尊对徒儿的喜欢,也不是长辈对晚辈的喜欢,而是真心实意,把你当成道侣的喜欢。” 晏陵索性就敞开了心 扉,直言不讳地表达爱意。 他只说这么一次?_[(,如果听了这话,林安还执意要离开师尊,那也没办法了。 晏陵也不是那种得不到就要毁掉的恶人,只要他想要的东西,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 哪怕是他看中的瓜,强扭也要得到手,不管生的熟的,甜的苦的,他不管,反正他就是要得到。 纵然结出苦果,也会一口一口地吞咽下去。 所以,只要小黑蛟不答应,他就会亲手打造一个金笼子,把小黑蛟囚|禁在里面。 到那时,晏陵也不当什么正道仙君了,更不是什么墨氏族人。 他只是小黑蛟的师尊,道侣,也是夫君。 飞不飞升,又有什么重要的? 修道太苦,苦海无涯,他想回头是岸,又有何错? 林安完全不知道师尊心里所想,听了这话,竟忍不住心生欢喜起来。 但又觉得,如果就这么轻易地原谅师尊,那么以后师尊会变本加厉地骗他。 越是难得到的东西,得到了就会越珍惜。一直以来,林安都觉得自己太主动了。 主动示好,主动拜师,主动讨好师尊,甚至在床上也非常主动。 生怕师尊不知,不懂,不会,可师尊分明知晓,明白,很会! 越想越气! 林安怒气冲冲地道:“这又是在骗我,对不对?你是想把我留在身边,好帮你渡劫!在你心里,渡劫比我重要多了。大家只看见你偏爱我,却不知道,我在你眼里,也不过就是颗棋子!” 说完后,他就想哇哇大哭一场。 但又觉得,哭也不能当着晏陵的面哭,太没出息了! 他攥紧拳头,好想和师尊打一架,可也知道自己不是师尊的对手。 在被师尊伤害之前,他选择先下手为强。 “其实,我也只是贪图师尊的美色而已!”林安嘴硬道,“双修可以提升我的修为,尤其是和你这种修为的人双修,更是事倍功半!”他说秃噜了嘴。 “是事半功倍吧?” 林安:“我说的就是事半功倍!” “你说错了。” “都这种时候了,还要跟我争个对错来!我就知道,你对我果然只有利用,没有半点真心!”林安一气之下,转身就要离开。 他要躲到师尊永远找不到他的地方。 结果在听见师尊剧烈咳嗽时,又忍不住停下了脚步,悄悄回身望了一眼,想起顾西川之前说的,师尊此刻怕是强弩之末。 毕竟接二连三的事,接踵而来。 师尊也不是铁打的,自然也会有灵力耗尽的时候。 可这会儿调头,就太没出息了! 但在看见师尊唇角溢出鲜血来,他还是忍不住转身回去,抓着师尊的手臂,急声问:“怎么会这样?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吐血?” 不过话又说回来,师尊的血好香啊,林安魔性一上来,就忍不住想舔|舔师 尊唇边的血。 等他反应过来时,就已经咬着师尊的嘴唇,开始吸血了。 ?萝樱提醒您《清冷师尊的错误打开方式》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林安大惊失色,在心里臭骂自己,怎么一点定力都没有! 看见血就走不动路了吗? 可是,可是师尊的血好香,好甜,对他有致命般的吸引力,勾得他忍不住亮出獠牙来,凑到师尊的脖颈,狠狠咬了下去。 晏陵发出一声闷哼,却也没有阻止,只是顺势将人揽在怀里,任由他吸自己的血,还抬手缓缓抚摸徒弟柔顺的长发。 像是在安抚他躁动不安的情绪。 “别,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林安一抹唇边的血,又道,“想杀我证道,没那么容易!” “不杀。”晏陵微笑道,“那你要怎么样,才肯原谅师尊?” 林安也不知道,但总归不是和师尊双修,尤其现在又是这般境况,哪有那种闲情逸致。 他抬眸望向晏陵,见师尊脸上的笑容,在慢慢消退,转而是一副凝重神情,便知师尊并不是表面这般镇定自若。 “师尊,无论如何,上一辈的恩怨,与你无关。”林安还是忍不住出言安慰道,“虽然,我没见过师尊的母亲,但她一介凡人之躯,却敢不顾一切向神明祈愿,保佑景国子民,定是个爱民如子,心怀百姓的好人。” 晏陵深深望向了他,低声道:“你当真是这样想的?” 林安点了点头,主动牵起师尊的手,又道:“我想,她一定很爱师尊,否则,也不会苦苦哀求月神娘娘救师尊一命。” 晏陵却道:“救了,不若不救。” 林安还是第一次见师尊这般失魂落魄,哪怕当初被魔尊囚在魔界中,饱受屈辱,也未见师尊这般黯然神伤,可见师尊这次是真的伤情了。 居然说出这般厌世之言。 “倘若真是这样,那也就没有我了。”林安正色道,“月神娘娘没有救你,那么,也就不会找上凤凰,凤凰也就不会祈求一个孩子,若是真如此,那也许凤凰还好好活着,哪怕和魔尊貌合神离。” 最起码,不会死得那样早,也那样惨。 如此说起来,晏陵和魔尊之子还真是有缘分,冥冥之中似乎早已注定了。 有了晏陵的生,才有了后来的魔尊之子。 可林安并不是真正的魔尊之子,不过就是个来自于异世界的亡魂。 而真正的魔尊之子,却同晏陵没什么交集,有缘,但却无份。 师伯进来时,晏陵已经把唇上的血擦干了,衣领往上拉了拉,堪堪挡住脖子上的齿痕。 林安故作没看见,一副二十四孝好徒弟的样子,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 又将事情的经过,大致告知了师伯,见师伯气愤不已,便低眉顺眼起来。 “你先退下,我与你师尊有事相商。” 如此,林安便退下了,才走到楼梯口,李如月不知从哪儿蹦了出来,抓着他的衣袖,质问道:“白师兄到底是怎么死的?你快告诉我! ” 林安已经很累了,但还是言简意赅地告诉了他。 李如月气得眼眶通红,咬牙切齿地道:“可恶!这姓顾的阴险毒辣,可怜白师兄年纪轻轻,却被他所杀,可恶,可恶!” 说着,还咚咚咚地跺地板,抹起了眼泪来,很快又仰头,满脸疑惑。 “为什么三师兄都死了,你却一点都不伤心?” “我有在伤心。”林安长叹口气,把衣袖抽了回来,失魂落魄地道,“人在伤心难过时,并不是都像你这般掉眼泪的。” 李如月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而且,他见林安精神萎靡不振,很显然就是一副心有余悸,惊魂未定的样子。 竟难得出声宽慰道:“你也别太难过,人死不能复生,待抓到姓顾的,定叫他血债血偿!” 还像个大人一样,轻轻拍了拍林安的肩膀,也没再问什么。 林安同他一起去看望了大师兄,然而,大师兄依旧昏睡着,脸色苍白得很。 “仙君已经替表哥拔了毒,但余毒未清,还需要好生休养。幸好仙君及时赶去,救下了表哥,否则——”其余的话,李如月没再说下去。 但林安也清楚,否则,大师兄只怕也凶多吉少了。 再这么下去的话,只怕那些落在顾西川手里的弟子们,也要步三师兄的后尘。 光是这么一想,林安就头疼得紧。 李如月见他脸色实在难看,就拉他进房里稍作休息,还端了一盘糕点给他吃。 “虽然这穷乡僻壤的小地方,做出来的点心很难吃,但你多少还是吃点吧。” 林安摇头:“我没胃口。” “没有胃口也要吃,只怕还有一场恶战要打,不吃东西,哪来的力气?”经历了这些事,李大小姐像是懂事了,还主动抓起糕点,塞到了林安手里,道,“这个是桂花糕,这个是榛子酥,还有龙舌饼……” 林安尝了一口,觉得有点干,想喝点水,茶壶却是空的。他叹了口气,把糕点放下了。 “你等等我。”李如月提着茶壶就出去了。 才一走,鲮鲤就从角落里冒了出来,眼巴巴地瞅着糕点。 林安招了招手,让他随便吃,鲮鲤闻了闻,然后挨个咬了一口,似乎很喜欢吃龙舌饼,连吃带拿,听见脚步声后,又一溜烟躲了起来。 李如月提着茶壶进来时,就看见林安坐在桌前,单手支着下巴,似在沉思。 不知是烛火映的,还是怎么的,竟有一种说不出的风情来。 稀里糊涂就给林安倒了茶,跟粗使丫鬟一样,伺候着他。 看着林安喝了他倒的茶,有些开心,又有些生气,凭什么自己堂堂李家的大少爷,居然要给林安端茶递水? 连声谢谢都不会说吗? 余光瞥见糕点,见每块都被咬过,但龙舌饼却全没了,便想着,原来林安喜欢吃龙舌饼啊,那以后…… 等等,为什么自己要记住林安的喜好? 凭什么?! 气得李如月猛拍了下桌子,林安这才回神,看着面前人,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茶杯,这才意识到,自己没道谢呢。 “我在家可从来没干过这种活!”李如月气鼓鼓地道,就当是偿还你之前救我的恩情了!▎_[(” “就,就这?”也太儿戏了吧? 一盘糕点,一杯茶?就把他给打发了? 怎么着也得给他整个锦旗什么的吧? “那你还想怎么样?”李如月眼神飘忽,“我,我是我家的独苗苗,未来是要当家主的,怎么可以给你当妾?你如果实在是喜欢我,那,那就……” 林安:? 刚要开口,外头又传来了一阵吵闹声,二人现在都是惊弓之鸟,忙冲出了房门,便见外面竟来了几个身穿水墨色宗袍,手持长剑的人。 看样子也是仙门弟子,为首之人在门口同剑宗的弟子交谈了几句,林安耳朵尖,就听见那人说,自己是清河墨氏的门生,有要紧之事,手里还拿着一个类似罗盘的东西,但比罗盘看起来更加精致,像是什么法器。 “好像是清河墨家的人。”李如月到底是仙门中人,比林安认识的人多,当即便道,“也就是仙君的族人,难道,墨家听闻了仙君在此,特意派人赶来相助?” 林安心里一咯噔,感觉这事太蹊跷了,怎么会这么巧合呢? 此前晏陵被抓到魔界,闹得整个修真界人尽皆知,也没见墨家的人出面。 偏偏这时候冒了出来,还是在顾西川指认晏陵不是墨家子嗣的关口。 天底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这个念头才一冒出来,就听见楼上一人道:“大家快看!罗盘上的指针又转了!” 众人纷纷望去,就见那罗盘上的指针飞速旋转,最终竟定格住了,顺着所指方向一瞧,二楼楼梯口,正站着一高一矮,两个少年。 李如月两手掐腰,冲着楼下嚷嚷道:“都看着我干嘛?我哪里长得像邪祟了?!” “不是你。”为首的那人蹙紧眉头,死死盯着手里的罗盘,然而抬眸,沉声道,“而是你!” 竟直指林安!! 第 75 章 顾西川想要林安的龙筋 “他不是什么邪祟,他是魔尊之子,不过已经弃暗投明,拜到了剑宗晏陵仙君的座下了。”李如月同他们解释道,“俗话说得好,浪子回头金不换,你们也别揪着他是魔蛟不放了!” 林安有点诧异地瞥他一眼,心道,难得李公子居然当众为他说话。 他本以为,这些人只是途径此地,用罗盘测出此地有邪祟,遂追过来想要为民除害。 李如月也是这么认为的,还招呼着他们进来坐坐。 “敢问这位公子,可有见过一名八、九个月大的婴儿?”对方沉声道,“生得粉雕玉琢,玉雪可爱,身上穿着大红肚兜,脖子上还戴着一副赤金的长命锁,上面刻有孩子的小名,阿离。” 林安一愣,心里暗暗咯噔了一下,别说,还真别说,他真就见过! 不就是在魔界中,遇见的那个界眼? 其他都对得上,只是那个界眼脖子上,可没有戴什么赤金的长命锁。 他暗暗安慰自己,定是巧合,忍不住问:“你们找孩子,怎么找到这来了?发生了何事,不如说来听听,或许我们能帮到你们。” “一月前,我家少夫人带着小公子归宁,行至半路时,被歹人拦路,不仅打伤了十多位门生,还抢走了小公子。为了找寻小公子,家主和少主命我等拿着罗盘,外出寻找小公子的踪迹。”对方沉声道,“原本罗盘并无任何指引,却在七日前,突然有所异动,顺着指引,才寻到了此地。” 话到这里,还低头看了眼罗盘,见指针还不偏不倚地指向林安,便又道:“若是这位公子能透露我家小公子的下落,那么我等感激不尽,清河墨家也定会奉上厚礼答谢!” 可这不是感不感激,答不答谢的问题,而是那个小界眼,现在已经死了,身躯还封在冰棺内,安置在了魔宫中。至于元神也是被放入了锁魂囊中,此刻正藏在林安的身上。 林安都不知道,该怎么向他们解释这个问题。 难道要他告诉这几人,你们的小公子已经死了,还是被晏陵,也就是你们墨家的嫡系子弟,亲手杀死。 只为了能破开结界。 他能这么说吗? 他敢这么说吗? 本来晏陵就身世存疑,恐怕在墨家也不受待见,之前都快死在魔界了,墨家也没派个人过来,可见都不怎么在意晏陵的死活。 若是得知晏陵杀了墨家的骨肉,只怕…… 容他算算辈分,现在墨家的家主,应该就是晏陵的二叔,少主则是晏陵的堂弟,堂弟的孩子,就是晏陵的亲侄儿! 林安直到此刻才明白,原来顾西川居然下了盘大棋! 竟是要一步步将晏陵拉下神坛,让他名声尽毁,让他众叛亲离! 这很明显就是冲着晏陵去的! 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林安心惊肉跳,但表面却佯装镇定,正思索着,怎么暂且蒙混过去。 李如月道:“被歹人掳走?听起来好生耳熟…… 我之前也被掳走了!” 说到这里,他就很生气,还在我身上打了暗符,以至于我家的人都无法确定我的方位! ?萝樱提醒您《清冷师尊的错误打开方式》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竟有此事?”那名墨家的门生神情一凛,喃喃自语起来,“难不成,此前罗盘无法定位小公子,也是因为他身上中了暗符?” 然后又问李如月,“掳走你的歹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是天道宗的少主,顾西川!”李如月大声道,“我与他无仇,但他与林安有仇,就想掳走我,嫁祸到林安身上,让我们鹬蚌相争,好坐收渔翁之利!” 说着,还恍然大悟一般地同林安道:“你说,这回是不是也是这样?姓顾的掳走了墨家的小公子,然后栽赃陷害你,好让墨家为难你?但仙君既是墨家的人,也是你的师尊,定会袒护你,然后……”他有点转不过来了。 林安脸上的冷汗流得就更多了。 “或许有这个可能,但此罗盘不会出错,我家的小公子此刻,就藏在这位公子的身上。”门生眼神犀利,似能生生穿透林安的躯体,沉声道,“敢问,我家小公子到底发生了何事?” “真藏你身上啊?”李如月大惊失色,“可你身上哪里是能藏个孩子的?难不成……”他异想天开地望向了林安的腹部,还鬼使神差地伸手摸了摸。 甚至还想凑过去,听听胎动。 林安一把将他的爪子打开,尽量保持镇定地道:“此事说来话长,不如坐下来慢慢聊。” 饶是林安已经足够委婉地说明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可事实就是事实,那几个墨家的门生,在得知小公子竟已经死了,便神情大变,尤其在听说,竟是林安等人为了破阵,才杀了小公子,更是一把掀了桌子。 齐刷刷地拔出长剑,指着林安,厉声道:“你竟敢杀了他?!他才八个多月!” 一旁的剑宗弟子见状,也纷纷拔出长剑来。 林安赶紧道:“当时情况紧急,我也是逼不得已!” “好一个逼不得已!为了一己之私,就残杀了一个婴儿,如此心狠手辣,果然不愧为魔族人!”门生面色阴寒,逼着林安交出锁魂囊。 林安道:“交出来可以,但我当时并非存心要杀他!” “休要狡辩!快把锁魂囊交出来!” 林安无法,只能把锁魂囊取了出来,正要交给对方时,那锁魂囊竟飘了起来,嗖的一下就飞了出去,正好落在了晏陵手里。 晏陵竟不知何时,已经出来了,同卫枫一左一右,站在二楼。也不知听了多久。 门生:“仙君这是何意?” 晏陵道:“锁魂囊暂时还不能交给你们,若是想要,可让你们的家主,或是少主亲自来取。”顿了顿,他看了一眼林安,又道,“此事,与林安无关,是我杀了那孩子。” 此话一出,全场震惊,除了林安之外,都用十分难以置信的眼神,望向晏陵。 然而晏陵神情自若,似在谈论一件稀疏平常的小事,脸上没有任何一丝情绪起伏 。 “若是墨家要问罪,尽管来寻我。” 几个门生面面相觑,皆对此感到无比震惊。为首的门生沉声道:“敢问仙君,可还记得自己也是墨家子弟?” “你还没有资格,在我面前说这句话。”晏陵冷睨过去一眼。 那门生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待回过神时,脸上不由闪过一丝难堪,很快又道:“小公子是少主的长子,也是唯一的孩子,少夫人因此大病一场,至今为止还缠绵病榻。若是此次不将小公子带回去,我等无颜面对少主!” 晏陵:“若是交给你们,只怕还未回到墨家,就要再度被人抢了去。” 李如月一听,立马道:“就是就是,仙君说得对!” “仙君这是在怀疑,我们几人的实力?”门生道。 “化神期巅峰,你打得过吗?”林安问他,“而且,还不止一个化神期巅峰,连渡劫期的高手都有。” “如何可能?天道宗何时有这般多的化神期?”门生并不信,甚至觉得这是他们故意危言耸听,还道,“天道宗一共只有两个渡劫期,一个是天道宗的宗主,一个是大司命,难不成连他二人,也参与其中了?” “信不信由你,但你今夜若是踏出这个客栈的门,只怕就会有生命危险。”林安又道:“实不相瞒,你们应该也知道我三个师兄的修为如何,大师兄现在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二师兄被顾西川抓走,生死难料,三师兄已经身死道消。还有多名剑宗弟子被掳走,现在都不知生死。” 李如月道:“我可以作证,我不是他们剑宗的弟子,林安的话,你们不信,那我说的,你们总该相信了吧?” 那几个门生面面相觑起来,思索了片刻,为首的才道:“那我先传讯回去,请少主前来。”见晏陵点头了,便出去放了信号。 闹了这一出,众人都没什么困意。翌日一早,李家的人总算找了过来。 其中也包括家主和夫人。 李如月一看见他们,立马飞扑过去,也不管众目睽睽之下,就嗷嗷叫了一通,各种撒娇。 林安看着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样子,隐隐有些羡慕。 趁着大人们都聚在一起,商议事情。 李如月拿着龙舌饼过来,一股脑塞林安手里,得意洋洋地道:“这是我娘带给我的,还是从家里带过来的,肯定比乡村野店做的好吃,你快尝尝!” 林安哪有什么心情吃东西,刚要婉拒,嘴一张,就被塞了东西。 李如月眼巴巴地问:“好吃吗?好不好吃?” 林安尝了尝,确实挺好吃的,酸酸甜甜的,还带点梅子的清香。 应该是果脯。 但这重要吗? 重要的是,李大小姐什么时候和他这样亲近了?一言不合就塞东西给他吃! “我家那边可热闹了,一年四季风景如画,到处都是名山名水,还有很多画舫和酒肆,还盛产一种叫作酸浆的果子,又甜又酸,汁水很多,不仅能入 药,酿出的酒也很好喝,你肯定没喝过……”李如月又开始絮絮叨叨,说了好多有的没的,末了,还说了句,“肯定比暗无天日的魔界好玩。” 林安有点纳闷:“你是不打算修道了,想转行当导游了啊?” “什么游?” 李如月没听懂,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得让林安知道,他家那里特别好玩,只要林安去了,就一定会流连忘返。 如果林安执意对他一片痴心,想和他在一起的话,李如月仔细考虑了很久,觉得也不是不行。 但他肯定不能嫁到魔界去,更不能当妾。 只要林安愿意舍弃小蛇和小狐狸,再入赘到他李家,那么,李如月也就勉勉强强地答应了。 “说了半天了,你到底想不想去我家玩?”李如月有些羞赧,但很快又凶巴巴地道,“你可别误会!我才不是想和你交朋友,只不过我爹娘说了,这次险些冤枉了你,而你不计前嫌,还救了我,让我好好答谢你!” “原来如此。”林安明了,见李如月一脸奸计得逞的鬼祟样,忍不住道,“你该不会憋着什么坏吧?” 李如月惊道:“我好心好意邀请你来家里玩,你竟还怀疑我?” 林安:“可俗话说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气得李如月跺脚,冷哼一声,扭身就走。 林安望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心道,动不动就生气,还真是大小姐脾气。 鲮鲤突然冒了出来,神神秘秘地拉着林安,小声道:“小主人!我刚刚跑去偷听了!” “什么?!”林安震惊,同样低声道,“你去偷听,怎么不带上我?” 然后就拉着鲮鲤,走到角落里,问他都听见了什么。 鲮鲤便哇啦哇啦倒豆子一样,虽然说得乱七八糟的,但林安还是大致听懂了。 也就是说,晏陵没有隐瞒暗符的事,既然那暗符只有景国王室族人可习,那么只要找出习得暗符的方法,由他来学,就能解除李如月身上的暗符。 还有就是,他们一致认为林安这次能逃出来,并非侥幸,恐怕就是顾西川故意为之。 至于缘由,只怕就是想引他们前去,好一网打尽,定提前设下了重重埋伏。 鲮鲤道:“师伯说,他亲自前往了天道宗一趟,但天道宗的宗主说,早已和顾西川断了父子关系,若是顾西川在外闯了什么大祸,只管处置,死生不论,都是他咎由自取。” “乖乖,这真的是亲爹吗?”林安忍不住感慨道,“如果是真的,那天道宗宗主还真是大义灭亲啊。”居然连亲生儿子都能说断就断,说弃就弃。 可能在他眼中,任何人,哪怕是亲生的儿子,也比不得宗门重要吧。 多年前能舍弃陆雪衣,现如今又舍弃顾西川。 林安不知该评价他是大义灭亲,还是六亲不认,不过这样也好,最起码没有助纣为虐。 若是整个天道宗也参与其中,反而麻烦,只怕免 不得又是一场厮杀。而自古以来,权势相斗,死伤的都是一些无辜之人。 林安虽然厌恨顾西川至极,但并不想牵连无辜。 才一愣神,忽听外头传来一道破风声,随即就是弟子们的惊呼声,林安赶紧冲出去查看,就见是一支灵力化作的火箭,直挺挺地扎在了大堂中的石柱上,上面还附有一张纸条。 众人一窝蜂地拔剑往外冲,林安赶紧出声阻拦,行至门口时,见天色昏沉,周围一片死寂,别说是个人影了,就连个鬼影都没有。 “把客栈的门关好,堵死了,任何人夜里都不许出去,也不许单独行动,哪怕夜起,也最起码三人同行!”林安又折身回去,才取下纸条,那火箭瞬间就消散殆尽了。 “这不是叶师兄的火箭吗?怎么会突然从外面|射|进来?难道……”一名弟子沉声道,“难道刚刚外面的人,竟是叶师兄?” “可他为什么不进来呢?”又一名弟子开口。 这真是个好问题。 如果能进来,肯定就进来了。 若不是求救信,只怕就是…… 林安也管不了许多,直接展开纸条,就见上面龙飞凤舞两行大字:明日午时三刻,城西十里外,月神庙一见。晏陵仙君提龙筋单独前往,否则,便将叶阳君炼制成傀儡。 可恶! 林安气得咬牙切齿! 果然不出他所料,这并不是什么求救信!而是顾西川的邀请函,邀请晏陵明日午时三刻,前往月神庙赴一场鸿门宴! 而随礼则是龙筋! 眼下这么一堆人,不就林安这一条龙?虽然更确切的来讲,他是蛟,可蛟龙蛟龙,也是有龙筋的。 那不要脸的玩意儿,不久之前还口口声声说,喜欢林安的性格,还说什么,若他不是魔尊之子,想和他当朋友。 通通都是扯淡! 这才过去多久,就想着抽他的龙筋了? 林安郁闷至极。 都不明白顾西川绕这么大一圈,到底想做什么! 如果想要他的龙筋,那么此前将他绑去,还把他打晕了,完全有机会抽他的龙筋。 别说抽龙筋了,把他大卸八块都行啊。 可偏偏在他逃走之后,才想要他的龙筋,很难不让人怀疑,顾西川这又是逼迫晏陵,在两个徒弟之间,做出一个选择。 而方才的火箭,正是叶阳君的法器。 法器都认主,尤其是上品法器,除主人之外,决计不会听从任何人的指令。 林安也不相信,顾西川能逼得了叶阳君,就以叶阳君对师尊的忠诚,哪怕就是把所有人质杀光了,也不可能让他做出半点伤害师尊,或是让师尊为难之事。 由此可见,二师兄定是被顾西川给控制了! “这纸条上写了什么?”有人在问,“不该先拿给师长们过目?” 林安:“我这便拿去,你们都打起精神来,不管外面有什么动静,都不许随意出去。” 然后就捏着纸条,往楼上走。 鲮鲤亦步亦趋地跟着,小声问:“小主人,要不然咱们一起回魔界罢,不要再管这里的事了。” 那姓顾的,残杀了那么多魔族人,还意图侮|辱凤凰,若我就这般灰溜溜地逃回魔界,你觉得那些魔人会认可我,拥护我继承魔尊之位吗??_[(”林安反问他。 鲮鲤:“当魔尊有什么好的?还不如现在这样自由自在。” “当然重要!” 非常重要! 只有当了魔尊,他的身份才能足够和晏陵匹配。 自己掌权,总比别人掌权,然后跟哈巴狗一样听命行事,要强太多了。 再说了,那姓顾的之前把小蛇祸害得那么惨,还几次三番要对林安痛下杀手,此仇不报,林安心里怨气难消。 顾西川说的条件,实在太令人为难了。 林安就是想钻个空子,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其他的龙。 龙筋被抽,他岂不就废了? 林安犹豫了一会儿,很快又鼓足勇气,敲响了房门,随即传来师伯的声音,让他进去。 他进去时,就感觉到气氛十分凝重,四双眼睛齐刷刷地望了过来。 林安言简意赅地说明一番,然后把纸条递了上前,师伯率先伸手接过,展开一瞧,顿时脸色又沉了几分,而后又让晏陵看。 晏陵在看见纸条上的字迹时,神情也阴沉下来,寒声道:“他当真是不知死活!”一攥拳,就将纸条捏成了齑粉。 李家主与夫人对视一眼,便问:“发生了何事?” 卫枫道:“顾西川说,要约晏师弟单独见面,但要让他带一条龙筋去,否则,就要将晏师弟座下的二弟子,炼成傀儡。”说到龙筋时,还看了林安一眼。 很显然,大家都明白,顾西川说的龙筋,就在林安的身上。 卫枫问:“林安,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林安艰难地吞咽了一下,然后缓缓道:“我,我自然是想救二师兄,可,可我也不想被抽龙筋。”这是实话。 虽然二师兄之前和他有过节,但他都报复回去了,现如今算是不亏不欠。 若是能救,他定不会袖手旁观,可若是抽他的龙筋,他也不肯。 疼就暂且不说,林安打小也是看过哪吒传奇的,敖丙那么厉害,纯血统的龙族太子,被抽了龙筋,都成了那副衰样,那林安只是区区一条蛟,而且还是魔,被抽了龙筋,还有命活吗? 他和二师兄之间,几乎没有任何情分,根本不值得他抽龙筋,来换二师兄的命啊。! 第 76 章 这好变态啊 当然,这种话也不好当众说。 卫枫道:“你倒是实诚。”然后又同晏陵道,“纵是拔了龙筋给他,他也未必就能信守承诺。若是事事都依着他,反而让他称心如意了。” 林安听见此话,便暗暗松了口气,知道师伯并不同意拔他龙筋。连师伯都不同意,那师尊就更加不会同意了。 晏陵道:“他想与我单独见面,便如他之意。” 翌日,晏陵便按照约定,准时来到了城西十里外的月神庙。 说是月神庙,但这庙子实在荒废得厉害,院里杂草丛生不说,里面也布满了灰尘和蜘蛛网,也不知多久没人来过了,早就断了香火。 屋顶还破了个大窟窿,月神像不知经过了多少年的风雨洗礼,如今已面目全非,再无往日半点光辉了。 如此破烂肮脏之地,晏陵踏足其中,显得格格不入。 “我已依约来此,还不现身一见?” 此话一出,头顶就传来顾西川的笑声:“我可不敢现身和仙君一见,上次险些死在仙君手中,自是万事小心谨慎些才好。”顿了顿,又道,“我让仙君带的东西,仙君可带了来?” 晏陵抬起右手,语气平淡地道:“就在掌心,你不妨亲自查验。” 顾西川似乎惊了一下,随即才道:“仙君莫不是以为,我会相信?以仙君对魔尊之子的偏爱,又怎么会舍得抽他龙筋?” 晏陵:“你既知,又何故多此一举?” “我不过是想再确认一下,在仙君心里,究竟是二徒弟重要,还是小徒弟更重要。答案已经显然易见了。”顾西川笑着,又似在同别人说话,“你亲耳听见了罢,不是我不肯放了你,而是你在你师尊心目中,根本就无足轻重!” 晏陵听得浓眉紧锁,但并未听见叶阳君的声音。以他对二徒弟的了解,若是能说话,定会出言反驳,如此平静,定是受人所控。 “让我猜猜,仙君手里攥着的是什么?应当就是那条小黑蛟吧?”顾西川笑道,“来都来了,快些出来吧。” 晏陵展开手指,一条小黑蛟就爬了出来,一跃而下,瞬间就化回了人形。林安道:“事已至此,就不要再玩花样了,这次引我师尊来此,到底想如何?” 顾西川也不想再拐弯抹角了,索性便道:“晏陵仙君,你瞧这石像,可有些眼熟?” 晏陵又看了一眼,语气依旧平淡:“月神娘娘,自是熟悉。” “不对,你再仔细瞧瞧。” 听顾西川这么一说,林安也忍不住凑近了瞧。 眼下虽是白天,但此地阴森森的,庙里也十分昏暗,林安抬起一根手指,腾的一声,冒出了一缕蛟火,便借着这点蛟火,观察起了石像来。 只觉得这石像身形婀娜修长,虽然早就被风霜雨雪,侵蚀地面目全非,但不难看出,定是个女神仙。 仔细端详,身上所穿的服饰,确实和月神娘娘不太像,但即便当了神仙,也是女儿家,多置办 几身行头怎么了? 他是真看不出,这石像有什么问题,索性便望向了晏陵,却惊见晏陵神情凝重,竟还凑上前几步,情不自禁一般,向着石像伸出了手。 却在即将触碰到石像时,又停住了。 林安赶紧道:“师尊别碰!定是有诈!” 顾西川笑道:“晏陵仙君似乎已经察觉出了什么,难道不是吗?” 晏陵收回了手,沉声道:“你身后之人,究竟是谁?” “仙君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怎么就问起我来了?”顾西川故作困扰,又道,“难道仙君当真一点都不好奇,自己的母亲,到底被藏在了哪里?” 林安心里突然一个咯噔,隐隐有个念头闪现出来,望着面前的石像,忍不住吞咽了一下。 不是吧,不会那么凑巧吧? 难道这石像根本不是什么月神娘娘,而是师尊的母亲? 那位景国曾经鼎鼎有名的巫女,美若天仙,能与神明对话的王姬? 倘若当真如此,为什么此地会设有王姬的石像? 看样子时间已经很长远了,整个庙都破败不堪,但依稀还能看见案上供奉的烛台,可见从前还是受了些香火的。 晏陵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顾西川步步紧逼,又道:“事已至此,仙君还不肯正视自己的身世?难道仙君当真就不想回到过去,亲眼看看,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安隐隐觉得,这定是个圈套,可但凡是个人,都会好奇自己的身世,尤其还是那种身世存疑的。 他见师尊神情凝重,似有些举棋不定,赶紧出声道:“顾西川!你又在使什么坏?这么好奇我师尊的身世,到底图的什么?” 顾西川道:“我所图的,自然是与我师兄陆雪衣,再、续、前,缘!” “可你现在不是已经得到他的残魂了?只要你好生照料,终有一天,他会再度临世,到时候你就能和他再续前缘了!”林安大声道,“可你要是执迷不悟,那他就得和你东躲西藏,像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他那样正直良善之人,不该沦落至此!” “哈哈哈。”顾西川大笑,“是啊,他那般正直良善之人,不该沦落至此!就该永远高坐神坛,不染纤尘!”而后,他又厉声道,“事已至此,已经由不得你们了!” 林安大惊失色,忽觉脚下一阵颤动,差点跌倒,幸好师尊及时搀扶住了他。 就见面前的石像不断脱落土块,最终竟现出了一具完整的尸首来,周围的景象也在飞快变幻。 就当二人要看清女尸的脸时,周围的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周围到处都是金碧辉煌的宫殿,在一处庭院中,一群宫人战战兢兢,满脸紧张地拥护在一旁。 一个穿着粉色宫裙的小女孩儿,正在玩秋千,身后一个比她大点的男孩,在后面轻轻推送。 “王兄,推高点,再高点!” “飞咯!飞咯!” 林安 惊讶地望着这个小女孩,又看了看身旁的师尊,之后又看了看小女孩儿。 总觉得,两人的眉眼,竟说不出的相似,简直像是晏陵自己生的女儿一样。 便猜测,这个小女孩,就是晏陵的母亲小时候的样子,如此,那个男孩就是不久的将来,景国的王君了。 也就是晏陵的舅舅,或许也是……亲爹。 很快,眼前的景象就再度变幻,兄妹二人在雪地里堆雪人,折梅花,追逐嬉戏,还一起在廊下挂灯笼。妹妹年纪小,冻的手红红的,像小萝卜一样,哥哥就抓着妹妹的手,一边哈气,一边揉搓。 虽然举止亲密,但寻常人家的兄妹,实际上也会这般相处。林安倒不觉得有什么,只是怕师尊看了难过,下意识就握住了师尊的手。 晏陵微微摇头,轻声道:“为师没事。” 等林安再回转过神时,眼前的景象又变了,竟到处悬满了白绫,周围也响彻了压抑的哭声。 伴随着一声:兰妃娘娘薨! 周围的哭声就更大了,林安拉着师尊来到了灵堂,就见方才那个小女孩,一身孝服,跪在地上哭成了泪人。 林安估摸着,兰妃就是她的母亲,那么,也就是师尊的外祖母了。 “阿蘅,别哭了,兰妃娘娘若在天之灵,定不想看你哭成这样。来,把眼泪擦擦。” 两个孩子坐在台阶上,哥哥用衣袖给妹妹擦眼泪,听着妹妹哽咽着说:“母妃死了,父王也不喜欢我,往后,我就只能一个人待在梧桐苑了。王宫里的人,惯会捧高踩低,攀附权势,他们肯定会欺负我的,我害怕。” “阿蘅不怕,有王兄在,王兄会像兰妃娘娘一样,保护好阿蘅的。谁敢欺负阿蘅,我一定不会放过他!”哥哥将妹妹搂在怀里,信誓旦旦地许诺道,“若以后我当了王君,就册封阿蘅为大王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谁都不许亏待我的阿蘅!” 原来,师尊的母亲的闺名,居然叫阿蘅啊。 倒是个很好听的名字。 其实单看这几个场景,也没什么,哥哥保护妹妹,本来就是天经地义。 但后面几个场景,就有些不对劲儿了。 自从兰妃娘娘薨后,阿蘅就被接到了王后宫里,兄妹二人本来感情就很好,之后更是形影不离。 渐渐的,两个孩子就长大了,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手拉着手,一起折梅花,堆雪人,挂花灯。 但哥哥看妹妹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儿,举止依旧像从前一样亲密,甚至有时在人前,也不避嫌。 王后察觉后,便要给儿子先娶个侧妃收心,但他以专心习读治国之道为由,搪塞过去。 可王后居然还让阿蘅去劝。 母子关系因为阿蘅的存在,变得紧张起来,为了能让母子二人冰释前嫌,阿蘅果断搬了出来,以景国巫女的身份,前往了巫女所住的行宫。 不久后,吴国就派了使臣来,说是为了缔结两国之好,想要联姻,将吴国的一位公主 ,嫁给景国的储君当正妃。 兹事重大,身为储君自然不能再像之前那般推脱,不日后,便迎娶了吴国公主。 婚后不说如何夫妻恩爱,但也是相敬如宾的。 阿蘅身为王姬,原本有朝一日,也应该像吴国公主一样,远嫁别国,作为政治联姻的筹码。 但她有个巫女身份,掌管着景国的各大祭祀仪典,就注定她不能远嫁他国。 索性就立誓,终生不婚不嫁,以清白之躯,献给神明。后来老王君退位,新王上位,履行了儿时的诺言,册封阿蘅为大王姬。 依旧是以兄妹相称,并没有因为长大了,身份变了,而有所不同。 原本这一切都很正常,也往好的方向发展了。 可偏偏吴国公主疑心太重,认为王君和大王姬之间,不清不楚,已有了超越兄妹之情的私情在,便变着花样去寻大王姬的麻烦。 明知大王姬早就立誓,不会婚嫁,还是安排一些王侯贵族,青年才俊,与之见面,似乎大王姬一日不嫁,就一日不能心安。 见大王姬不加理睬,吴国公主便变本加厉,正好姜国派了皇子过来,说是要探望有孕在身的表妹。 吴国公主就借此机会,故意让表哥在接风宴上,见到了传闻中能与神明交流的大王姬,并对其一见钟情,心生爱慕。 此后,就在吴国公主的有意安排之下,时常让二人见面。有意戳合二人。 岂料王君得知后,心生不快,尤其是亲眼目睹了阿蘅和一位年轻俊美的男人,站在湖边谈笑,更是忌恨。 表面上没显分毫,还在阿蘅面前夸赞那皇子气宇轩昂,仪表堂堂,旁敲侧击试探阿蘅的口风。 阿蘅误以为王兄是想利用自己,去和姜国联姻,毕竟景国兵弱,而姜国兵盛,近些年还一直蠢蠢欲动,想要吞并景国的国土,好在中间有个吴国斡旋,才能暂保表面的祥和。 为了报答王兄这些年对自己的照顾,阿蘅便道:“若王兄想让我嫁,那我便嫁。” 却不成想,这句话竟然让原本就对阿蘅有着特殊情愫的王君,心生嫉妒。 便在一起观赏斗兽之时,命人暗中动了手脚,故意将那位姜国的皇子,推下了高台。 虽然并未当场摔死,但却摔断了腿,血腥味瞬间就让斗兽场上的猛兽,兽|性大发,竟当场将其活活撕碎。场面极其混乱血腥,不堪入目。 林安看到这里时,脸色都微微泛白。 大概是明白,为什么景国会覆灭了。 事后,王君还亲自前去安慰大王姬,以兄长的口吻,关切又温柔地道:“阿蘅,你不要太过伤心,人死不能复生。我的阿蘅这样好,将来定还会遇见更合适的男人。” 林安简直震惊到下巴要掉下来了! 都不知道这个男人,怎么如此会变脸? 倘若阿蘅真的对那皇子,有一些情份,那就是互相喜欢了,本该是郎才女貌,般配极了。 纵然是顶着联姻 的旗号,但想来婚后也不至于过得不好。 王君竟为了一己之私,就将人设计残杀至死,上一刻,还在喜悦杀了阿蘅的心上人,下一刻,就过来假惺惺地安慰她,以后会遇见更好的…… 那要是遇见更好的了,就以王君这阴暗性情,不得发疯? 肯定来一个,杀一个。 别的不说,就这阴暗性子,和晏陵完全不像,一丝丝都不像! 师尊绝对不会是这个王君的亲骨肉,绝对不是! 林安心想。 可他不知道的是,晏陵此刻的内心,早已经掀起了轩然大波。 这种阴暗性子,和他竟如出一辙! 因为晏陵曾经也干过这种事,表面答应嫁给魔尊,实际上挑拨父子之间的关系,不折手段让林安大义灭亲,强抢自己父亲即将迎娶的新娘。 “阿蘅,你在王兄眼中最为重要,王兄绝不会把你当成巩固势力的棋子,也不会利用你去联姻。日后,不论你想做什么,王兄都依你。若将来有一日,你遇见了真心喜欢的男人,王兄定会赐你们一处很大的行宫,不让你受半点委屈。” 话说得倒是好听,可还不是暗戳戳地杀了试图靠近阿蘅的男人? 事后,为了平息姜国皇室的怒火,王君便将自己不怎么疼爱的王妹,远嫁过去。 可阿蘅生得实在美若天仙,爱慕她的男人,又何止一个? 王君便将所有觊觎阿蘅美貌的男人,一个个暗中杀害,但凡企图靠近阿蘅,或者是伤害阿蘅的人,都无一例外,死于非命。 表面上,还要装出一副兄长的样子,对其百般关切。背地里却将阿蘅的画像,藏在了密室之中。 每个夜深人静之时,都会独自前往观赏。 阿蘅小时候穿过的衣服,玩过的玩具,甚至是这些年来,送他的礼物,都无一例外,珍藏其中,反复观摩。 其中最为偏爱的,则是一盏有些破损的兔子灯,乃是阿蘅小时候,最喜欢的玩具。 破损的地方是阿蘅小时候,夜里做了噩梦,哭着要找娘时,不小心抓破的。 景国有那么会做灯笼的能工巧匠,定是能找出一人来,把灯笼修补好。 可王君却病态地认为,只要是阿蘅留下来的痕迹,即便不再完美,也是最为完美的。 林安甚至还在一个小匣子里,看见半串早已经发霉到,完全不能吃的冰糖葫芦。 不用想也知道,这是阿蘅吃剩下的。 王君却将之视若珍宝,不惜用纯金镶嵌满宝石的匣子保存。 林安忍不住感慨:“好变态啊。” 但说出之后,又怕师尊会多心,赶紧偷觑师尊的脸色。 见师尊从始至终,都面无表情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由暗暗叹了口气。! 第 77 章 师尊竟然是顶级恋爱脑 这绝对不是哥哥对妹妹的感情了,在林安看来,这种感情不仅远超亲情,甚至都不太像男女之情。 王君似乎对阿蘅有一种近乎是变态般的占有欲,认为阿蘅是属于自己的,完完整整地属于自己。 所以,阿蘅碰过的任何东西,也都属于王君。 哪怕是阿蘅随手摸过的小狗,王君也要命人剥|下毛皮来,制作成暖手的软垫,放在身边反复摩挲,似乎这样就能感受到阿蘅指尖的温度。 如此变态的行径,瞒得过别人,但瞒不过吴国公主,这个枕边人。 终有一日,吴国公主发现了密室,闯进去后一眼就看见了阿蘅的画像,见整个密室都堆满了阿蘅的东西,更加认定他们兄妹之间有染。 一气之下,不仅撕毁了阿蘅的画像,更是在密室之中,一通乱砸。还把那个兔子灯,狠狠踩在了脚下。 就在这个时候,密室的门从外打开,王君一身玄衣,缓步走来,地道两旁的烛火忽明忽暗,显得整个人阴森森的。 在看见满地狼藉时,脸色就阴沉下来,尤其看见撕毁的画像,以及吴国公主脚下践踏的兔子灯时,眼眸瞬间就冒出了血丝,很快就烧得通红。 竟猛上前来,一把掐住了吴国公主的脖子,寒声道:“你在找死!” 这一幕令林安心惊肉跳,下意识就屏息凝气起来。脖子都隐隐有些疼了,还伸手摸了摸。 “好,好一对不知廉耻的狗男女!”吴国公主咬牙切齿道,“亲兄妹之间,竟做出如此苟且之事!” 林安一听,就知道她要完了。 其实遇见这种情况,最好的方法就是装得大度一些,表示理解,说往后会和大王姬和睦相处。 再拿吴国出来说事,说自己在家如何如何受宠,若是在景国出了闪失,父母亲人定不会善罢甘休。 或者还可以提一提,他们的孩子。 总不能让孩子年纪小小,就失去母亲吧? 一日夫妻百日恩,先打个感情牌,糊弄过去。 反正不管怎么说,先稳住了,苟住小命要紧,等脱困之后,再从长计议。 哪知这吴国公主怒火攻心,竟上来就戳王君的痛处,若是只骂王君,还好一点,可阿蘅就是王君的眼珠子,他的心肝肉,哪里听得了吴国公主左一句狗男女,右一句贱人的? 果不其然,王君寒声道:“我本来顾念着你我夫妻多年,还育有一子的情分上,想饶你一命,可你千不该万不该,毁了阿蘅的东西,还如此诋毁她!” 卡擦—— 竟当场毫不留情地掐断了吴国公主的脖子,鲜血瞬间就从口中溢了出来。 王君手一松,望着瘫倒在地的尸体,眼里没有一丝感情。 林安见状,更加确定晏陵不是此人的孩子了。 人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还有什么,上梁不正下梁歪。 师尊这般品性高 洁之人,怎么会有如此心狠手辣的父亲? 绝对不可能! 这些画面定是顾西川搞的鬼?[(,都是假的! 目的就是让晏陵得知这一切后,羞愤难当,无颜再苟活于世! “师尊!不要相信眼睛看见的!”林安赶紧道,“这些都是假的,不是真的!” 师尊千万别中了顾西川的诡计! 晏陵死死盯着画面中,男人的面容,低声道:“你觉得,我与他像不像?” “不像!一点都不像!”林安看了几眼王君,又看向师尊,违心但故作镇定地道,“真的不像!” “其实,是像的。”晏陵的声音十分沉闷。 确实是像的。 鼻子,嘴,还有脸型,几乎一模一样。 行事作风,也同晏陵颇像。 晏陵只是碍于自己的身份,寻常一直压制而已。 若他不是堂堂剑宗的仙君,不是正道修士,他或许比魔头还要魔头。 “……就算像,也在情理之中啊!”林安又道,“外甥像舅,有什么不对?” 晏陵苦笑。 眼前的画面又在不停旋转,之后定格在了宫殿内。 “王兄,嫂嫂怎么就突生恶疾了?之前我见她,明明还好好的。”阿蘅将孩子哄睡后,便来到了王君身边,见他孤独地坐在台阶上,早已经摒退了宫人。 落寞的身影竟然还有些憔悴可怜,阿蘅顺势坐下。 “她原先就不适应景国的气候,怀孕之后,时常身体乏力,嗜睡心悸,生下孩子后,身体更加虚弱,一直小心调养着,可总也不见好,如今更是……”话到此处,长长叹了口气,王君怅然道,“我与她夫妻多年,一直相敬如宾,又育有一子,如今她骤然薨毙,我心里也不好受……” 林安:呸!渣男! 即便是政治联姻,可不管怎么说,人家也给他生了个孩子,怎么可以这般不留情面,直接将人杀了? 还故作姿态,在阿蘅面前装可怜! 太坏了! 偏偏阿蘅并不知情,反而像小时候一样,抓着王兄的手,柔声道:“王兄,人死不能复生,你可要保重身体啊。” 就是这么一握手,林安清清楚楚地看见,王君原本黯然无色的眼眸,瞬间就亮了起来,像是十分窃喜,却又不敢表露出分毫。 吴国皇室不好糊弄,一定要查清楚公主的死因,王君倒是厉害,做事狠辣,不仅提前安排妥当了,还明里暗里拿吴国公主唯一的孩子来说事。 王君为了稳住吴国,就册立了这个儿子为储君,并且没有再立新的王后。 吴国虽然对此有些疑虑,但见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可纸哪里包得住火? 阿蘅还是察觉出了异样,并在吴国公主死后不久,也发现了那间密室。 还看见了那副重新修复好的画像,画中之人,正是自己。 甚至还发现了画像上,新添的 字迹:吾妹姬蘅,吾妻阿蘅。 这太明目张胆了!就算阿蘅想继续自欺欺人,也是不能了。 就在她想逃离这里时,王君出现了。 林安的心,一瞬间就提了起来。 看着画面中的二人,一个步步紧逼,一个不停后退,终于还是将人堵在了角落里。 阿蘅厉声斥道:“王兄!你清醒一点!我是你妹妹!” “是我妹妹,你是阿蘅。”王君轻笑着,一把抓住想要逃跑的阿蘅,将她紧紧揽在怀里,一边嗅她发间的香气,一边神情痴迷地喃喃道,“阿蘅,你知道吗?我等这一天,等了多少年!” “你放开我!” 阿蘅大力挣扎,可非但没有挣脱开,反而被禁锢得更紧了,她突然发现,自己已经不认识王兄了。 明明小时候对自己百般呵护的王兄,居然对她存有不该有的心思! “阿蘅,别再挣扎了,你知道的,从小到大,我是最不忍心让你难过的。”男人在她耳边,低声呢喃,“我怕你知道,又怕你不知道,提心吊胆了这么多年,你还是知道了。” “可你我是兄妹!”她一再强调。 却无法将沉迷她美色的王兄唤醒,反而得到了更加疯狂的表述情意。 一字一句,都是诉说着对她的喜欢,对她的渴望。 “……阿蘅,别怕,王兄不会强迫你,只是想好好照顾你,就像小时候那样,永远保护你。” 他嘴上说着,不会强迫,可一只手却已经抚摸在了阿蘅脸上。 林安瞪大眼睛,下意识跳起来,去捂师尊的眼睛,大声道:“假的,假的,通通都是假的!师尊不要看!不要听!不要相信!” 可眼见为实。 不是被捂住了眼睛,就能掩耳盗铃的。 万万想不到,晏陵的母亲,居然被亲哥囚|禁过! 更加没想到,居然还是强制爱! 再回想起此前在魔陵中,师尊的神情,可见师尊早就隐隐知道了些什么! 不过好在,不堪入目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阿蘅从那之后,就被囚|禁在了王宫里,除了没有自由,哪里都好。 王君对她比从前更好,亲自照顾她的衣食起居,恨不得凡事都亲力亲为。 对外只说大王姬顾念储君年幼丧母,留在宫中小住几日,陪伴储君。 实际上,根本不让孩子和她见面,似乎这样一来,就能掩盖自己成过亲,生过子的事了。 在此期间,阿蘅也得知了王兄犯下的罪孽,当她质问王兄,为何要那么做时。 王兄却道:“我只是想把你留在身边,好好照顾你,又有什么错?” “难不成,你真要嫁给其他男人?天底下有哪个男人,会像王兄这样喜欢你?” 林安直呼他是个变态! 强制爱就强制爱,居然还说得这般清新脱俗,仿佛阿蘅不愿意,就是不识好歹了一样! 晏陵扯开他的手,轻声道:“我早就有所预料。”所以,真当他亲眼目睹过去的真相时,并没有怒火中烧,仿佛是在对待陌生人一样。 他从来没见过母亲。 在他的记忆里,母亲从始至终,只是一个称呼,或者是梦里的一道虚影而已。 他只知道,自己小时候生病了,浑身难受,高烧不退时,是月神娘娘现身照顾他。 每次危在旦夕时,也都是月神娘娘及时出现,救他性命。 如果,真要问他的母亲是谁,他第一反应,也都是月神娘娘。 “师尊……”林安握紧了晏陵的手,想说点什么安慰他,但自己笨嘴拙舌,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好话,他告诉师尊,“不管师尊是谁,我都会永远陪在师尊身边。” “你不怕师尊杀你了么?”晏陵低笑了一声,“你可是我的……情劫啊。” “怕,怎么不怕?”林安问,“那师尊会为了渡劫,而杀我吗?” 晏陵摇头,见林安一副怕怕的样子,便道:“你可知,什么是同生蛊?” “不知道。” “吃下同生蛊的二人,就能同生共死了。”晏陵满眼温柔地望着他,轻声道,“等解决完了这一切,师尊就寻来同生蛊,喂你吃下,如此,你死,我便也要死,好不好?” 林安惊讶,想不到修真界居然还有这样的好东西。 如此一来,他就和师尊生命相连了。 既然不能同年同日生,同年同日死也好。 “可是,师尊努力修行了那么多年,为的不就是飞升吗?”林安又问,“倘若因为我,而永远无法飞升,那师尊从前付出的所有努力,不就全部白费了?” 他其实很能共情修真者口中的飞升,这在林安看来,就相当于高考。 辛辛苦苦,熬油点灯,读了那么多年书,不就是为了高考? 眼看着只要参加高考,就能考上顶级学府,结果因为谈个恋爱,就无缘高考了……光是这么一想,林安就觉得有些心肌梗塞。 以往他看电视剧,或者是网文,只要看到有人因为谈恋爱,而放弃高考,放弃学业,或者放弃出国留学的机会,他就觉得对方脑子里一定有泡泡。 并且还会骂对方是死恋爱脑。 如今才知,原来师尊是顶级恋爱脑……林安倒是很想劝劝师尊,千万别放弃飞升,毕竟这是师尊毕生的愿望。 可一想到,师尊飞升,自己可能就要狗带了,就无论如何,也劝不出口了。 他就是贪生怕死,就是很想好好活着啊。 “若上天注定,我可以飞升,那自不会故意设下难以破解的情劫,让我去渡。反之,若是注定我无缘飞升,那我又何必逆天而行?”晏陵笑道。 林安觉得师尊真的很开明,要是换作旁人,只怕早就杀妻证道了,或许正是因为师尊想得开,才会在面对自己的真实身世时,表现得如此坦然自若。 只怕顾西川这次不能得偿所愿了。 晏陵根本就不在意这个。 林安握着师尊的手,当即就更紧了。 连一丝缝隙都没有,像是用烧红的铁汁淋上去一般,任由旁人再如何从中作梗,也无法将二人分开。 恰在此刻,周围的景象又变了。 阿蘅逃出了王宫,隐姓埋名,想要重新开始,正好就遇见了外出游历的墨河。 与他也算是一见倾心,性格也合得来。不久后,阿蘅就随他一起回到了清河,并且在长辈的允许之下,成亲了。 婚后过得很幸福。 但没过多久,就被王君寻到了。 自从阿蘅逃离王宫之后,王君就发疯一样,大肆派人寻找阿蘅的下落,活要见人,死也见尸,哪怕掘地三尺了,也要将人找出来。 在得知阿蘅在外已经成亲了,王君更是怒不可遏,极度嫉妒之下,竟然意图派兵剿灭整个清河墨氏。 可墨家不是什么普通百姓,而是当地有名的修真|世家,虽从不参与人间王室的权利争斗,偏安于一隅,但并不是吃素的。 景国若是想剿灭墨氏,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阿蘅不想引起战乱,便同王君私下见了一面,告诉他,自己已经不再是景国的大王姬,也不再是巫女。 她现如今已然嫁人了,只想隐姓埋名,过平静的生活。若是王兄心里,还顾念着与阿蘅多年以来的兄妹之情,就不要再来找她。 从此往后,你做你的人间君王,我当我的墨家夫人,一别两宽,各自安好。 还拿出匕首,抵在自己的脖子上,阿蘅满脸决然:“若王兄依旧执迷不悟,那么,我便立刻死在你面前!” 这场谈话自然闹得不欢而散。 王君虽然依旧舍不得阿蘅,但又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她,依偎在别的男人怀里。 回去之后,他依旧是从前那位爱民如子,矜矜业业处理朝政的王君,可每当夜深人静之时,就将自己藏于密室之中,观摩着阿蘅的画像。 日复一日,夜复一夜。 对阿蘅的心意,不仅没有半分消弭,反而越演越烈,尤其当得知阿蘅怀孕之后,更是怒火中烧到了极致,恨不得将占有了阿蘅的男人抓过来,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王君本以为,阿蘅只是在意他们之间的兄妹身份,所以,不肯和他在一起。 所以早就想好了,要给阿蘅换一个新身份,然后接到自己的身边来。 可是阿蘅不愿意,处心积虑地逃离了他,甚至为了躲他,还随便找了个男人就成亲了! 王君始终认为,阿蘅只是在跟他赌气,所以才嫁给了别人。 一直满心期待着,能和阿蘅解开心结,重归于好。 哪知再见时,就已经国破家亡,生死相隔了。 景国王宫被攻陷之时,火光冲天,弥漫在了整座王宫之中,等王君手持长剑,突破重围,满身是血地冲回来时,就只能面对阿蘅冰冷的尸体。 他抱着那具尸体,跪坐在火海中,撕心裂肺地咆哮,发出了几乎不是人的哭喊声。 在这一刻,他彻底拥有了阿蘅,也彻底失去了他最喜欢的妹妹。! 第 78 章 你怎么可以染指师尊? 林安环顾一圈,没有找到孩子,估摸着孩子已经被月神娘娘抱走了。 下一刻,就看见王君抱起阿蘅的尸首,就像小时候阿蘅玩累了,撒娇要王兄抱抱一样,一步步地踏进了火海中,很快就被吞噬殆尽。 至此,眼前陷入了一片漆黑。 林安的心脏砰砰直跳,暗道,这么大的火,按理说应该早烧成了灰烬。那为何又会被制作成神像,屹立在此庙中,受世人的香火供奉? 不过很快,顾西川就告诉了他答案,笑声从黑暗深处传来:“那王君并没有死,为了复活王姬,就将其残魂,封印在了神像之中,只要受足了世人诚心供奉的香火,便能复生了。” “可他一个凡人,如何能得知这复生之法?”林安大声问。 顾西川道:“自是有缘由的。” 但很显然,并没有成功,林安觉得王君定是遇见了江湖骗子。 如果真有那么好复生,那么,修真者就不用再畏死了,反正死了,也能重新活过来。 “你就不问问我,后来又发生了什么?”顾西川道。 林安:“你要说就说,别故弄玄虚的!” “哈哈哈,好,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们,那王君隐姓埋名,背着一副尸首,到处求仙问道,只为让王姬复生,但屡次失望而归。后来,就听闻无妄海市中,有复生之法。” 此话一出,林安下意识望向了晏陵,果不其然,晏陵的神情变了变,眉峰都微微蹙了起来。 顾西川话到此处,还笑着问晏陵:“仙君啊仙君,你十六岁那年,只身前往无妄海市,以一人之力就地诛杀十一仙,手刃了海市之主时,有没有报上你的大名?” “你有没有告诉他,你来自于清河墨氏,你名叫墨影,道号是晏陵!” 晏陵的神情,一瞬间就变得无比难看。林安握着他的手,很清晰地察觉到,师尊的手在微微发颤! 没有,晏陵当时没有报上自己的名讳,哪怕是道号,也不曾报。 那时,他才十六岁,就已经是元婴期的高手了。 仗着自己年轻气盛,急需要扬名立万,为师门增光,也为了得到师长们的肯定,单枪匹马就杀了进去。 那时他的心里,只有正邪之分,非黑即白,认为世间的一切邪门歪道,都该死! 并不会细究其中因果,也不屑于听剑下亡魂,死前最后的苦苦哀求。 难道他当年所做的一切,都是错的? 他当年做错了? 不,不可能! 晏陵咬紧牙关,神情瞬间变得无比狠厉。 “师尊!”林安赶紧道,“冷静一点,师尊!他定是在妖言惑众,不要相信他!” 并对着周围大喊,让顾西川闭嘴。 顾西川哈哈大笑:“晏守玉!话已至此,难道你还不明白吗?当年的海市之主,正是景国的王君啊!而他为了复活你母亲,就在人间到处修建神庙,原本 大功即将告成,却被当年的你,生生搅黄了!” “是你!”他的声音陡然提高,厉声呵斥,“是你手刃了亲生父亲,还间接害死了自己的母亲!” 林安大惊失色,万万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发展成如今这番田地! 更没想到的是,师尊当年扬名立万的契机,正是通过手刃亲父! 还间接杀了自己的母亲! 弑父杀母啊,此等天理难容的大罪,居然有朝一日,落在了晏陵头上! 可晏陵是谁? 他可是剑宗的仙君! 是整个修真界鼎鼎有名的正道修士! 也是好多人可望而不可即的高岭之花! 他本该出身名门,本该神姿高砌,本该不染纤尘,高坐神坛之上,受世人敬仰! 现如今却被顾西川爆出了惊天之雷,若是传扬出去了,可想而知,世人该如何看待晏陵! 只怕会群起而攻,将晏陵从神坛上,狠狠拽下来,对他百般厌弃! 师尊的师门,会如何待他? 师伯,师叔们又会如何想他? 师尊的徒弟们,又会怎么看待他? 林安根本不敢细想,他只知道师尊现在很需要他,比从前身陷在魔宫之中,受魔尊迫害时,更加需要。 所以,他根本没有任何犹豫,立马就扑了过去,双臂紧紧抱住了师尊,扯着嗓子大喊: “师尊,你还有我!” 你还有我! 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舍弃了你,你的安安也不会离开你! 可几乎是瞬间,林安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飞出去,跌倒在地,气血一阵翻涌,险些吐出血来。 好不容易平复了些,定睛一瞧,瞳孔瞬间剧颤! 就见师尊面色阴沉至极,原本澄澈深邃的瞳眸中,此刻密密麻麻爬满了血点,不一会儿,就赤红赤红的,像是灌满了血,几乎要溢出来了。 浑身上下都笼罩着一层诡异的赤色灵力,其中还夹杂着几缕游走的黑气! 雪白的莲纹长袍,无风猎猎作响,满头银白的长发,也在流窜的灵力之间,翩翩飞舞。 原本额间隐藏的,如佛眼一般,溢满了慈悲的金莲,竟再度浮现,还一闪一闪的。那些游走的黑气,正冲着师尊额间的金莲,齐刷刷聚集而去,形成了一个漆黑的漩涡,寒气以此为圆心,迅速无比地向四面八方扩散,所到之处,皆结成了厚厚的寒冰。 晏陵面白如纸,几乎完全没有了血色,连颜色浅淡的长睫,也在此刻覆上了一层冰花。 薄唇微张,就吐出了一股白雾。 “不,不要!师尊,不要!” 林安赶紧爬了起来,试图往师尊身边冲去,可立马就会被一道无形的结界所阻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师尊额间的金莲,吸食着大量黑气,渐渐变成了同样的黑色。 变得不再悲悯,反而平添了浓烈的寒意。 虽然不知道,金莲完 全变黑,师尊会怎样⒒⒒[,但他知道,定然不是什么好事。 当即更是召唤出三忘来,狠狠往结界上劈。 可三忘本来就是晏陵的法器,根本不肯伤害晏陵分毫。立马又变回了银簪,啪嗒一声,砸落在地。 林安的心,也随之狠狠往下沉去,一直沉到了谷底。 “顾西川!你到底和我师尊有什么仇怨?!”林安大声道,“你要杀,就杀我!为何屡次与我师尊为难?!” “我不想杀你了。”顾西川道:“我说了,我从始至终为的,只有我师兄一人!” 顿了顿,他又喃喃道:“快了,快了,就差一点点了,只要晏守玉堕魔了,那么,事情就大功告成了,我也就……呃。” 突然发出了一声闷哼,原本漆黑一片的周围,也瞬间就裂了开来,露出了道道白光。 林安顾不得旁的,心脏火烧火燎的,耳边反复回响着“堕魔”一字,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师尊堕魔! 不能让师尊丧失理智! 情急之下,竟扭身化作了黑蛟,不管不顾一头狠狠撞了过去,卡擦一声,两只龙角当场撞碎,他也顾不得疼了,赶紧缠绕在了晏陵身上,两爪紧紧抓住师尊的手臂,大声喊他:“师尊!你快清醒过来!” “你看看我!你好好看看我!” “我是林安!” 是师尊的安安啊,是师尊最喜欢的小黑蛟! 可是师尊面无表情的,眼眸中一点神采都没有,似乎已经陷在了弑父杀母的泥沼中,难以自拔了。 完全不认识了面前的人,无论林安说了什么,都置若罔闻。甚至还要将林安再度推开。 林安不管不顾,直接亲了上去,试图以此来让师尊恢复神智! 在亲吻的一刹那,他就变回了人形,双腿紧紧夹着师尊的腰肢,两臂环上师尊的脖颈,还一口狠狠咬上了师尊的舌头,血腥味瞬间在一人口中蔓延开来。 晏陵也在这种亲吻之下,赤红的眼眸,渐渐恢复了一丝清明,还主动伸手,揽住了林安的腰肢。 就在一人亲吻之时,殊不知眼前的黑夜,早已经完全退去,又回到了此前的破庙之中。 更没想到的是,卫枫等人恰好在此刻赶来,还好巧不巧,正好撞破了一人的亲|热现场! 李如月的眼睛,瞪得比兔子还大,当即尖叫起来:“你,你,你们,你们怎么可以这样!”他气得俊脸瞬间就烧红了,跺着脚大喊,“林安!你怎么可以染指仙君!” 其余人也被震在当场,温琼的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直到一旁的师伯怒斥了声“孽徒!” 并欺身上前,作势将一人分开。 哪料晏陵竟一掌狠狠打了过来,卫枫倒退回去,无比震惊地抬眸,就见晏陵面无表情的,一双眼眸赤红无比,就连额间象征着剑宗仙君身份的金莲,也不知何时变黑了,便知他此刻丧失了理智,已然堕魔了…… “孽徒!你到底对你师尊做了什么?!”卫枫又急 又怒,满眼的难以置信,“他可是你的师尊!” 林安心惊肉跳,一口气险些都提不上来了。嗖的一下,双腿就从师尊腰上下来了,满脸惊悚地转过头来,刚要开口解释,哪知晏陵却将他紧紧揽在怀中,一话不说,就对众人发出了攻击。 卫枫急忙提剑抵挡,又呵了声:“师弟!难道你连师兄也不认识了?” 回答他的,又是一剑。 果然是不认识了。 李如月躲在父母身后,大声道:“仙君现在就只认识林安!”然后还拉着僵在原地的表哥过来躲躲,又道,“先别管林安和仙君的事了,把那个姓顾的找出来,才最要紧!” 林安也赶紧道:“大家放心,师尊有我看着,定不会出事。眼下最要紧的,不是如何处置我,而是去救一师兄他们!”说着,还把师尊的两只胳膊,一起抱在了怀里。 哪知师尊失去理智之下,竟直接挣脱了他,飞身就离开了破庙。 卫枫大喊:“师弟!” 温琼也连忙阻拦:“师尊!” 可晏陵根本就不理会一人,反而一挥衣袖,就将温琼挡开。 林安急得赶紧追了出去,才一出庙门,就看见师尊和手持黑色镰刀的黑袍人打了起来。 这是顾西川口中的五叔,乃化神期,原本就不是晏陵的对手,眼下晏陵又失去了理智,几乎没过几招,就被晏陵一剑刺穿了脑袋,像个破烂娃娃一样,从房檐上掉了下来。 正好砸在了众人面前。 李如月大惊小怪:“我的娘来,这可是化神期啊,仙君也太厉害了!” 然而,也不等他继续感慨,从四面八方,就传来了踏碎枯叶的声音,一浪一浪的,由远及近。 林安是蛟,鼻子比狗还灵,嗅出了一股浓浓的土腥气,当即面色一沉,道:“不好!好像来了一群僵尸……啊不,应该是行尸走肉!” 也不知道,是不是都如顾西川那几个叔叔一样厉害。 不过林安也管不了别的了,一心都扑在晏陵身上,见师尊往一个方向飞去,一话不说就追了过去。 果然瞧见周围一片乌泱泱的,各个都面目狰狞,青面獠牙,有的像死了不久的,有的都成了干尸。 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有,顾西川还真是一点不挑! 林安踏着他们的头颅,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追了过去,可师尊修为远远高出他,不过几个瞬息间,就将他远远甩开了。 一直追到一片密林中,就彻底寻不到师尊的踪迹了。 “可恶!” 林安落地,四下环顾,气得咬牙切齿,可又不知该继续往哪个方向追去。 忽嗅到了一丝血腥气,猛一回头,就见一旁的草丛上,沾了点血。 伸手一摸,还是温热的。 他以为是师尊的血,赶紧寻着血迹追了过去,却不曾想,远远看见顾西川一身血衣,倒在地上。 林安大惊,第一反应就是他又在玩什么鬼 把戏,还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随即就听见顾西川气若游丝的声音。 喉咙里的血泡咕噜噜地响,无比清晰地传到了林安的耳朵里。 林安这才突然想起,之前在破庙里,顾西川好似被什么人偷袭了,还发出了一声怪叫,但当时他的注意力都在师尊身上,便也没来得及理会。 如今看来,只怕顾西川是真的重伤了! 林安警惕地凑近,离近了才发现,顾西川的胸口破了个大洞,足有碗口大。 地上全是血,很大一片,整个人破破烂烂的,瘫倒在血窝里。 受了这种程度的伤,就算是个半仙,只怕也不能活了呀。 林安这才大着胆子,凑过去道:“你先别死,快告诉我,幕后指使,到底是谁!” 可顾西川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张了张嘴,就溢出了大量的鲜血来,还参杂着碎肉。 林安这才发现,他已经不能说话了。 只怕是被人用利器,狠狠绞进了嘴里。 到底是谁这么心狠手辣? “快告诉我!”林安将他半抱起来,大声道,“是不是白苏?是不是他?是不是?!” 顾西川的眼珠子,颤了颤,微不可寻地点了点头,然后,就彻底没了气息。 看来,反派死于话多,在他身上没有应验。 他连一个字都没留下,人就没了。 林安只觉得一股寒气,瞬间笼罩至了全身。 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他相信都这种时候了,顾西川不会再说谎了。 但到底是为什么? 三师兄明明都“死”了,怎么还能杀得了人? 除非,他根本就没死,而是死遁! 至于为何要处心积虑地把晏陵拉下神坛,只怕也正如晏陵之前的猜测。 如果真是那样,那三师兄平时也太能伪装了! 不好! 师尊有麻烦了! 林安脸色一白,赶紧放下顾西川的尸体,可四下茫茫,师尊到底在哪里,他一无所知! 正心急如焚之时,忽闻头顶传来一阵笑声,十分熟悉。 林安仰头,左右环顾,却只见林叶森森,根本不见半个人影,当即咬牙切齿道:“有本事就出来,别装神弄鬼的!” “小师弟,别来无恙。” 林安震怒:“果然是你!”而后放下顾西川,提着剑,寒声道,“师尊被你藏哪儿了?!” “你放心,我不会伤害师尊,我只是想让他身败名裂而已,并不是真的想让他死。”白苏的笑声,响彻四面八方,“小师弟,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我也不能留你了。” 话音未落,眼前瞬间凭空出现了两个黑袍人。 一左一右,手持大刀,挡在林安面前。 光是凭气势,林安就知道,应该是渡劫期初期。 可恶! 怎么连行尸走肉都这么厉害 ! 林安自知自己绝对不是这两个渡劫期的对手,一话不说,调头就跑。 可无论他跑到哪里,都会精准无比地被黑袍人阻挡去路。 以他现在的修为,对付两个渡劫期,无异于是以卵击石! 再这么下去,就算不被打死,也要活活累死! 这个念头才一冒出来,一刀迎面就劈了过来,饶是林安躲闪及时,还是被削断了一缕长发,几乎都来不及换气,又一刀往他腰上劈来。 他只能用三忘苦苦支撑,不求能打得过,只求能逃得了,哪怕逃不了,等师伯及时赶来救他,也行啊。 忽然,林安想到了传送符! 虽然学会之后,就一直荒废着,学得也不是很精,但眼下生死攸关。 他赶紧咬破手指,没有符纸,索性就隔空去画。师尊说过,练到最后,是可以隔空画符的。 哪知才画了一半,就被黑袍人一刀砍没了,强悍的劲势,逼得林安倒退数步,腿一软,就单膝跪地,冷汗啪嗒啪嗒砸在地上。 再一抬头时,那把大刀就已经迎面劈了过来。 距离他的天灵盖,只有一拳的距离。 如此之近,他是无论如何也躲不开了。 正当林安已经从容赴死时,一只爪子蓦然出现,竟一把就握住了劈向他的大刀! 爪子? 爪子?! 爪子! 居然是他的灵宠,小鲮鲤! 林安满脸难以置信,就见鲮鲤一爪握住大刀,然后猛然大力一甩,就将黑袍人打飞出去,撞在了一起。 “你,你!”林安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鲮鲤扭扭捏捏地道:“那个什么,其实吧,我之前确实是化形期,但那日魔尊打伤了太阳烛照,我就偷摸吸收了太阳烛照的灵力,所以人家现在好像是……” 他很害羞的样子,难为情地小声道:“好像是妖王级别了呢。” 林安:靠! 这家伙居然都修成了妖王! 一直以来扮猪吃老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只有他是真的猪……不,是蛟,猪蛟! “废话少说!”林安抬手指着那两个黑袍人,沉声道,“我现在以主人的身份命令你,给我揍死他们!”! 第 79 章 我就这么不值得信任? 鲮鲤拱手:“得令!” 竟似闪电一般,闪现而至,抓着两把大刀,在半空中狠狠一对,锵的一声,就断成了四截。 他好像已经完全融合了太阳烛照的灵力,同时打两个渡劫期,竟游刃有余。 林安缓缓站起身来,不禁感慨,鲮鲤吸收了太阳烛照的灵力,竟一跃成为了妖王。 那太阳烛照得有多厉害啊,重伤了太阳烛照的魔尊,又有多厉害啊,能杀得了魔尊的晏陵,可就太厉害了! 林安隐隐觉得,自己真是师尊飞升路上的绊脚石。 如果,师尊现如今已然飞升了,应该就不会再受七情六欲所扰,不会因弑父杀母之怨,而一时失去理智,还堕了魔。 但眼下情形,已然容不得他多想,那两个黑袍人都是渡劫期,厉害得紧。 林安并非不想帮忙,而是自知能力有限,高端局插不上手,也不想冲过去送人头。 便抓着剑,更大声地喊白苏,让其现身一见,别像个缩头乌龟一般,畏畏缩缩,东躲西藏。 可喊了好几嗓子,也未见再有人回应。唯闻山风穿过林梢,发出的飒飒声 只怕白苏已经离开了。 突然,脑中一个灵光闪现。 “三忘,你原先好歹也是师尊的法器,来,感应一下,师尊的方位!” 林安低头,望着手里的法器,满脸期许地问。 果不其然,三忘听得懂,并且有所反应,剑身发出轻颤,林安赶紧松手,便见长剑直接漂浮在了半空之中,围绕着林安游走一圈,而后,便突然冲着一个方向飞掠而去。 林安面色一喜,飞快同鲮鲤道:“再帮我拖延片刻!”话音未落,就追着三忘。 岂料,迎面传来“锵”的一声,兵刃相接的声响,林安被剑气闪了眼睛,下意识抬手挡了一下,还被强劲的罡气,逼得往后退了几步。 再一抬眸,就见一个身着墨色长袍的青年,正踏在高高的林梢之上。 嗖—— 长剑倒飞而来。 林安抬手接剑,震得虎口一阵酥麻,忙打起了精神,心尖直发颤,暗道,要完,怎么又来了个高手? 不过看衣着打扮,竟有些眼熟。 直到瞧见几个身穿水墨色宗袍的修士,从远处奔来,林安才恍然大悟,对着那名青年,惊呼了声:“堂弟!” 这声堂弟一出口,那青年的神情就变了变,瞬间从林梢之上,俯冲下来。 正落在了几个墨家门生的面前。 “少主,就是他!”一个门生剑指着林安,沉声道,“他就是魔尊之子!也是他害死了小公子!” 林安一听,便知要完,这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眼尾的余光,瞥了瞥以一对一的鲮鲤,心里琢磨着自己此刻有几层胜算,能够全身而退。 不是他没出息,但确实没啥胜算。 索性左手悄悄背后,打算画道传送符,先跑再说 。 谁料,竟当场被对方察觉,林安根本就没看清楚对方的动作,那人就已经闪现而来,一把要擒林安的左臂。 林安赶紧侧身躲闪,才画了一半的符咒,又被生生打断了。索性提着剑,正色道:“我此前已经跟他们解释得很清楚了!绑走令子的人,并不是我!我当时被逼无奈,情急之下才杀……不,不是杀,我没想杀他,我只是想解决完眼前的事,就想方设法救回他!” 一口气说了好多。说完之后,他就更警惕地看着对方。 “既是被逼无奈,那你一见我,便跑什么?”青年寒声道,“还有,你是什么人?竟想与我攀亲带故?” 林安:“我只是怕你误会!”顿了顿,他又道,“我可没跟你攀亲带故,你是我师尊的堂弟,我是我师尊的徒弟!” 青年嗤笑一声,似乎并不把晏陵当成堂哥看待,抬眸扫了一眼战况,也丝毫没有上去帮忙的意思,只是向林安伸出了手。 “我人已至此,可以把锁魂囊交出来了罢?” 林安心里暗道完了完了,自从上次锁魂囊被师尊收走后,就压根没再还给他。 而眼下,师尊又丧失理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上哪儿交锁魂囊? “怎么?你不肯?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青年神色瞬间就难看起来,一抬手,法器就幻化而成,竟是一把折扇,却又不是普通的折扇,扇骨竟是铁做的。 “你敢动我小主人一根毫毛,仙君定不会放过你的!”鲮鲤一边应付两个渡劫期,一边冲着这边,大声道。 “他和他的徒弟,合谋杀死了我尚且年幼的孩儿,到底是谁不会放过谁?”青年冷笑一声,一振手腕,折扇就刷的一声打开了,十多扇铁片,排列齐整,散发着雪亮的寒光。 林安赶紧道:“不是我不想给,而是给不了,锁魂囊在我师尊那!” “那我便绑了你,再去向他拿回锁魂囊!”一扇子就狠狠挥了过来。 林安不敢有半点松懈,提剑就挡,边挡边道:“你就是绑了我,也没用!师尊现在神志不清,不知去向了!” “神志不清,不知去向?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 林安知道,他此刻定然怒火中烧,毕竟年幼的独生子,惨死在了堂兄手中,元神还被关在了锁魂囊里,丧子之痛,无论换作是谁,都不可能冷静。 能克制住自己,没有对杀子仇人痛下杀手,已经非常难得了。 虽然在这件事上,林安当真也是有苦难言,但抛开过程来说,事实就是事实。 林安此时此刻,真恨不得再把顾西川提溜起来,狠狠补两剑。 他指着地上的尸体,大声道:“这个人就是绑走你儿子的幕后黑手!” “不过他现在已经死了!”林安又道,希望这样可以让青年消消气。 “你杀的?”青年微微有些迟疑,手里的动作都停顿了一下,“是你杀了天道宗的少主?” “不, 不是我。”林安终究不是个满嘴谎言的人,很诚实地道,“此事说来话长!不如先抓住那两个黑袍人!”他又指了过去,“他们定也参与了绑你儿子一事!” 青年冷笑:“想借刀杀人?这是你在魔界所学,还是晏陵教你的?” “我借刀杀什么人啊?他俩本来就不是人!”林安振振有词,“不过是两具行尸走肉!” 好在师伯及时赶来,总算能让林安暂且松了口气。 师伯不愧是师伯,鲮鲤周旋了大半天,也制服不了的两个渡劫期,竟在师伯来之后,火速败下阵来,被生生打碎了头颅。 倒地不起,再也不能动弹了。 “小主人!”鲮鲤喘着粗气地跳了过来,挡在林安面前,虎视眈眈地冲着众人道,“有我在此,你们谁都不能伤害小主人!” 林安才松了口气,忽然想起,师伯已经撞见自己“染指”师尊的场面了,当时师尊丧失理智,谁都不认识了,明眼人一看就知,是林安主动扑过去,缠着师尊亲吻的。 还被这么多人瞧见,他想矢口否认都不行。 只怕比起师尊的堂弟来说,师伯对林安的憎恨,也不遑多让。 当即又要画传送符,逃离此地。 哪知师伯却寒声道:“你此刻精疲力竭,若强行使用传送阵,只怕逃跑不成,反被绞杀阵中!” 林安震惊,赶紧连连摆手:“不不不,我没想逃跑,真的,我没想跑!” 鲮鲤见状,立马要挖洞,带着小主人跑路,也被卫枫拦下了,他道:“你们先别急着跑,我且问你,你师尊何在?” 林安赶紧道:“我跟丢了!”然后又指向了顾西川的尸首,“待我追来时,他已经只剩最后一口气了,但绝不是师尊所杀!” “他既已如你所说,理智全失,那你又如何能如此肯定,这事并非晏陵所为?”青年冷声道,同卫枫拱手,算是见礼。 卫枫还了一礼,道:“墨羽公子,我知你这次远道而来,所为何事,但眼下怕是要先寻回晏师弟,再做定夺。”而后,又望向了林安。 林安赶紧道:“三忘或许能感应到师尊所在的方位!” 可这回三忘却在半空中旋转一圈后,又落回了林安手里。 “怎么会这样?”他大惊,“明明之前还能感应到的!” 卫枫见状,沉声道:“定是有什么结界,或是符咒,挡住了法器的感应。” 为今之计,还是先回客栈,再从长计议。 此前被顾西川掳走的那些弟子,无一例外,身上都被打上了暗符,就连一师兄也未能幸免于难。 不过好在,都没有性命之忧。 林安将发生的事,言简意赅地说了一遍,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心里还是有数的。 可当他把幕后黑手,说出来时,在场竟无一人相信。 温琼道:“绝不可能!三师弟从小,与我一起长大,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怎么会像你说的那 样,阴险狡诈?[(,残忍杀害顾西川不说,还意图杀你灭口?” 叶阳君也不信,沉声道:“三师弟一向敬慕师尊,如何会这般算计师尊?” 不仅是两个师兄,师伯,李家主,李夫人,甚至是那位墨公子,也都不信。 林安真是一个脑袋,两个大! 难道自己真的半点都不值得信任? 天底下除了师尊之外,当真就再也没第一个人肯相信他了? 鲮鲤道:“我相信小主人!” 林安听见此话,心里稍微有了点安慰。 叶阳君沉声道:“是你口口声声说,三师弟被顾西川打落悬崖身死的,现在,你又说他没死。他是生是死,都是由你口中所说,我们并未亲眼所见。” 温琼:“若三师弟当真是海市的后人,那这些年,他一直待在师尊身边,有无数次可以下手的机会,但他都没有那么做。”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林安道,“此前我听师尊说,师伯带他回来时,他失忆了,那也许后来又恢复了记忆,想起自己和师尊之间,有血海深仇呢?” 叶阳君神情变了变,心道,难不成三师弟也做了什么奇奇怪怪的梦? 而且,也梦见那些个欺师灭祖,以下犯上的日日夜夜? 难不成,就是为了那虚无缥缈的梦,才设法将师尊掳走的? 但也不对啊,天底下又有谁,会把那种乱七八糟的梦当了真? 卫枫沉思片刻,才道:“若此事当真如你所言,那么,白苏就该尚在人世,剑宗之内,还摆放着他的长生灯,我即刻传讯给汝殷师妹,一问便知!” 可小师叔传来的讯息确实,长生灯已灭! 如此说来,白苏已经死了! 林安的脸色瞬间就一片煞白,震惊无比地道:“不可能!在密林中时,我明明亲耳听见他说话了,他还喊我小师弟!说什么既然都让我知道了,就要杀我灭口!” “师伯不也亲眼看见,那两个渡劫期的黑袍人,在追杀我吗?”他急忙望向师伯,见师伯也在用怀疑的目光望向他时,手脚瞬间就凉了。 心也紧跟着沉到了谷底。 温琼沉声道:“一个死人,又如何能像你说的那样,杀死顾西川,还命令黑袍人杀你灭口?” 叶阳君道:“你都没有亲眼所见,仅凭声音,如何能断定就是三师弟?哪怕就是亲眼所见,也可能是旁人易容幻颜,假扮的三师弟!” 林安觉得,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但他确实说的都是实话,眼下师门中,竟无一人信他。 恍惚间想起顾西川生前对他说的,有时候亲眼所见的,也未必就是真的。 这让他忍不住怀疑起了自己,是不是被幻术所迷了。 墨羽甚至还怀疑起了林安,沉声道:“这莫不是你自导自演?毕竟,晏陵可是杀了你父尊,还囚你族人,更是将你关在剑宗,逼你入正道。” 林安纳闷道:“入正道,还用逼的吗?正 道又不是什么地狱深渊。” 那你是自愿抛弃族人,拜入剑宗的了???[”墨羽又道,“从魔界堂堂殿下,沦为一个剑宗的小弟子,你心里焉能没有半分怨言?” 林安摇了摇头,道:“或许你们不会信,但我真的没有怨言……也没人逼我拜师,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此话一出,李如月呵了声,双臂环胸,嘴都撇到了耳后根,凉嗖嗖地道:“可不是自愿的嘛?只怕从那时开始,见了仙君的美貌,都走不动路了吧?” 温琼瞪了一眼,李如月就更加阴阳怪气了,道:“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爹喜欢什么样的,儿子也喜欢什么样的! 爹和儿子看上了同一个人!传扬出去都惹人耻笑! 林安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有心想辩解,可转念一想,他都和师尊当众亲在一起了,没什么可辩解的。 反正这事早晚要公开的,索性就挺起胸膛,理直气壮起来。 墨羽:“顾西川劳役魔人,你就有正当理由,离开剑宗,回到魔界,顾西川绑走我儿,你为了离开魔界,又迫使晏陵杀了我儿,让他与我,与墨氏结怨。先抓走李公子,再救他,也无非就是想与李家化干戈为玉帛。让所有人都接纳你。至于之后,又联手顾西川,一步步将晏陵逼得堕魔,也只是为了报仇。” 林安竟然觉得,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如果当事人不是自己的话,他或许也会这么想。 毕竟,他是唯一一个,明明被抓了,却还跑得掉的人。 他后知后觉,三师兄真是好能算计啊,只怕也提前预料到了这些,所以无论是生,还是死,都只让林安一人亲眼目睹。 眼下,他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信他的人,无需解释。 不信他的人,解释再多,也毫无用处。 林安总算有点明白,为啥凤凰当年不解释了,真真是百口莫辩! 卫枫问他:“在破庙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一向心若磐石的晏师弟,丧失理智,走火入魔?你不要含糊其辞,说清楚!” 林安哪里敢说出师尊的身世?尤其眼下,墨公子也在! 若是墨公子知晓,晏陵并不是墨家的骨肉,那就更加不会放过晏陵了,杀子之仇上,又添了一项冒充墨家子弟的罪名。 所以,林安支支吾吾半天,也想不出来,有什么事,是比弑父杀母,更加难以令人接受的了。 温琼见状,就有些急了,厉声道:“快说!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不是你对师尊做了什么?是不是?!” 他的情绪异常激动,恨不得直接扑到林安面前来。 林安很难想象,往后大师兄该怎么改口喊他小师娘。! 第 80 章 不要装成林安的样子 那,那就当他做了什么吧。 林安两手一绞,头一低,故意憋红了脸,越发支支吾吾起来,一副很心虚的样子。 “你,你竟敢……!” 温琼越发确定自己的猜测,当即震怒,立马要冲过去,叶阳君一把将他拦住,十分不解地问:“到底发生了何事?大师兄,你说清楚!” 温琼恼怒道:“我可说不出口!” 就连卫枫也明白了什么,当即神情骤变,气得都喘起了粗气,若不是因为眼下是在人前,他真的会出手清理门户。 “到底怎么了?”叶阳君还是不明白,一头雾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李如月心直口快,直言道:“还能怎么了?林安破了仙君的无情……唔!”话未说完,就被李夫人一把捂住了嘴,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破了师尊的无情……”无情什么?无情道! 叶阳君勃然大怒,猛然望向林安,怒声道:“你怎么敢背着我染指师尊?!” 林安也是无计可施了,除了这事之外,他想不到还有其他事情,能给众人眼中,修得无上忘情道的仙君,这般大的冲击,以至于还堕魔了。 反正大家都看见他和师尊的亲热现场了,索性再误会一点,也不碍事。 只要不被大家知道,师尊弑父杀母,别的问题都不大。 当即就头一低,不吭声,算是默认了。 但他有点没想到的是,二师兄情绪激动之余,还拦着同样情绪激动到,恨不得杀人的大师兄,像是生怕大师兄突然冲过来打人一样。 甚至还能一边斥责他胆大包天,一边又向师伯求情,说他年幼不知轻重,定是被顾西川给暗算了。 卫枫也从来没处理过这种事,更没想到,有朝一日,晏陵居然会被破了无情道。 震惊之余,又在暗自思忖,就以林安的修为,若非晏陵自愿,想必也不能…… 总而言之,还是等寻回晏陵,再定夺此事,便问林安,还有什么好说? 林安道:“我有什么好说的?既然墨公子说得头头是道,那就拿出证据来,口说无凭,可当不得真的。” 反正谁揭露,谁举证。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清白之人是不用费尽心力,想方设法自证清白的。 墨羽冷笑:“我不过只是猜测,在场诸位,可有信你之人?” 林安犯了难,他此刻在师门中人眼里,就是个以下犯上,欺师灭祖的色胆包天之徒,谁会相信他呢。 除了师尊会毫无保留地相信他之外,别人都当他是信口开河。 不过,他也并不在意就是了。 “我相信他!” 李如月突然出声,等大家都望过去时,更大声道,“林安虽然是魔尊之子,但大家不能仅凭他的出身,就断定他心术不正!他其实一点坏心思都没有,也根本不会撒谎!” 众人心道:最开始仅凭出身,就断定林安 心术不正的人,就是你啊。 居然还好意思说! 实话实说,林安有点感动,想不到一直以来和自己并不对付的李大小姐,居然会在这种情形下,选择相信他。 正当他想对李如月有所感谢时,李如月突然红着脸,又嘟囔道:“而且,而且就以他的脑子,怎么可能想得出这么复杂的圈套啊?他要是有这脑子,当初就不会被按在殿里挨罚了。” 林安:“……” 那他还真是谢谢李公子的信任了。 产生信任的原因有很多,哪怕是夸林安面善都行啊,万万没想到,李公子竟角度清奇到,认为林安没脑子……行吧行吧,有点感动,但不多。 叶阳君冷静下来后,仔细思忖一番,觉得就以林安的修为,哪怕就是一百个林安,也强迫不了师尊,定是师尊自愿的,其中又发生了什么,也未可知。 总而言之,师尊做任何事,定有师尊的道理。 当即便道:“我想,当初林安既然能代替整个魔族人认罪,就不会心狠手辣到纵然顾西川在魔界肆意残杀折磨族人。” 林安颇为诧异地望了过去,也很难以置信,一向和自己关系并不好的二师兄,居然会说这种话。 该说不说,挺具有说服力的,一针见血。 “等等!”李如月挣开李夫人的手,突然道,“我之前告诉过你们,绑走我的人身形和林安差不多,对吧?” 温琼:“怎么?你想起了什么?” “我只是突然想起,之前在野庙里相遇,林安不是穿了套裙子,打扮成了姑娘家吗?”李如月又道。 “……”这么严肃的场合,能不能不要提这么不正经的事啊。林安的眼尾一阵抽搐,忍不住道:“李公子,麻烦你了,不重要的细节,一语带过,行吗?” 李如月大眼一瞪,振振有词起来:“我说的每个字都很重要!”他又转头去问叶阳君,“后来,叶师兄你嫌林安在外头丢人现眼,还去问白师兄借了套衣服,你可还记得?” 前不久发生的事,叶阳君自然是记得的,可他何时觉得林安在外丢人现眼了? 他只不过是觉得林安穿着不太得体! 不得体和丢人现眼,这是两码事!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有点不太高兴,下意识瞥了眼林安,结果见林安依旧满不在意的样子,当即就更不高兴了。 “我的意思是说,我们这行人中,就林安能穿白师兄的衣服,这就说明,他们的身量相当!”李如月一本正经地道。 林安微微一愣,一是惊奇,原来衣服是二师兄给他借来的,二是惊讶,李大小姐观察得挺仔细的,寻常应该没少看男人,连这种细枝末节的事情都能注意得到。 正好身上还穿着呢,当即就伸开双臂,低头望去,还顺势原地转了几圈,确实挺合身的,合身到宛如照着他的尺寸,专门定制的一般。 但三师兄又不曾碰过林安,自然不会知晓他的尺寸了。 如此,李如月得出了个结论:“倘若,林安说得都是真的,那当初绑走我的,说不准还真就是白师兄!” 他还着急偏头去问温琼,道,“表哥,表哥!我离开剑宗那时,白师兄在做什么?” 温琼仔细回想一番,才道:“我记得,他那日有些不舒服,原本我要与他一同去宽慰二师弟的,后来,只有我一人去了。” “但这也并不能证明什么。”叶阳君补充道,“如今,三师弟的长生灯已灭,小师叔也证实了,正是那日,三师弟坠崖时,长生灯才灭的,可见,林安后来遇见的,并非是三师弟。或许,只是有人假扮成了三师弟。” 为了验证林安所言,是否可信,卫枫还亲自检查起顾西川的尸体。 发现致命伤,就在胸膛的那个碗口大的窟窿上,并非是用什么钝器所为,看起来像是生生从背后,让人掏出了心脏来。 林安听见此话,忍不住毛骨悚然起来。怪不得当时姓顾的,死那么快,原来心脏都被人掏了。他又赶紧道:“师伯!还有嘴!他的嘴里曾经被利刃刺进去过!” “咦!”李如月发出鄙夷又惊悚的叫声,“好残忍啊。”他嘴上说着好残忍,实际上伸长了脖子,探着脑袋瞧,眼睛睁得很大,生怕漏看了一眼似的。 卫枫把顾西川的嘴掰开,仔细检查了片刻,才道:“只是用了普通的匕首而已。” 可白苏寻常所用的法器,乃他腰间缠绕的软剑,从不轻易离身。 对于这个结果,林安有所预料。 不禁暗暗感慨,三师兄心思倒是缜密,半点蛛丝马迹都没留下。 林安转头问叶阳君:“陆雪衣的残魂,可还在你身上?” 叶阳君摇了摇头。 “那他的残魂哪儿去了?”林安震惊,急忙又问。 温琼解释道:“我们寻到二师弟时,他已经昏迷不醒了,身上也被打下了暗符。师伯替他检查过了,身上并没有陆雪衣的残魂。” 那也就是说,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陆雪衣的残魂,彻底烟消云散了,另一种可能是,有人把他的残魂带走了。 林安抓了抓头发,现在仅有的一点线索,也断了个干净。 当即越发担心起了师尊的处境来,以林安对三师兄的了解,只怕他也馋着师尊的皮相,万一趁人之危,对师尊动手动脚,染指了师尊,或者伤害了师尊……无论哪点,林安都不愿接受,稍微一想,就忍不住原地抓狂。 “可恶!”他低声咒骂,“若是被我抓到了幕后黑手,我定要他不得好死!” “无论如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温琼道,“我随你走一趟,去三师弟跌落的山谷找一找,或许能寻到他的遗骸。” 林安觉得也好,总比坐以待毙要强,师伯原先不同意,怕二人遇见危险,但在得知鲮鲤居然是妖王时,倒也同意了。 有鲮鲤跟着,或许比跟在卫枫身边,还要安全。 只是让林安有些没想到的是,那位墨公子竟也 要随同他们一起。 林安并不想带他。 一是,人多了反而容易打草惊蛇。 二是,这位墨公子望向林安的眼神,过于凌厉,让人心里很不舒服。 尤其,中间还隔着一个小孩子的命,这让林安总是心虚且理亏。 因为墨羽的同行,气氛一直十分低沉诡异。 连一直很活泼的鲮鲤,都不敢吭声,趴在林安的肩膀上,呼呼大睡起来。 至悬崖时,温琼居高临下眺望了一眼,神色变凝重了许多:“如此之深,若是三师弟当真从这里掉下去,只怕早已经尸骨无存了。” 林安道:“可有什么招魂幡,招一招他的亡魂?” 温琼愣了愣,随即道:“此法可行,但我不会画。”说这话时,还一直看向林安。 “你别看我,我也不会。”师尊没有教过林安这个,他不会很正常,但大师兄不会,这有点不正常吧。 温琼解释道:“我不过是金丹期修士,还接触不到这种高深的术法。” 林安恍然大悟。随即想起什么,偏头望向了墨公子。 温琼拱手道:“墨前辈,可否帮忙画一面招魂幡?” 墨羽倒也没有推辞,但画招魂幡,首先得有面空白的幡旗,才好画来。 林安也不是那种矫情的人,当即一撩衣袍,撕扯下一大块白布来,递给了墨羽,还客气了一声:“麻烦前辈了。” 待招魂幡制作好后,三人神情都严肃起来,互相对视一眼,然后,御剑飞下了悬崖。 约莫飞了半柱香,才平稳落地。 底下都是奇形怪状的岩石,连个湖泊都没有。 林安站在底下往上瞧,只觉得半空中漂浮着层层云雾。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定成了一滩烂泥。 鲮鲤也醒了,从林安肩头跳下来,然后左右嗅了嗅,试图寻找血腥气。 最终只寻找到了,破碎的,还带着血迹的剑宗宗袍,远远还传来野兽的嚎叫声。 “看来,三师弟已经……”温琼半蹲下来,抓着手里的一截破布,望着上面的血迹,眼眶一红,泪就流下来了。 “小主人,我去那边打探打探情况!”鲮鲤用爪子,指了指传来野兽嚎叫声最响的方向。 林安道:“那你小心些。” 不一会儿,就又传来了一阵山摇地晃般的震动声,吨吨吨的,好似有成百上千的野兽,被追着赶,林安眼睁睁地看着,一条足有十多米长的蟒蛇,硬生生被打成了个蝴蝶结,抛上了半空。 他舔了舔|嘴唇,好不容易才压制住,扑过去吃蟒蛇的冲动。 如今师尊下落不明,他真的一点胃口也没有了。 嗯,没胃口! 一点胃口都没有! 少吃一点也没事吧?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不管怎么样,他只是蛟,又不是块石头,也不能不吃肉的啊。 师尊若 是回来后,发现他都饿瘦了,定然也会很心疼的。 林安再也控制不住,扭身化回了黑蛟,尾巴一荡,就快速爬了过去。 墨羽见状,眉头一蹙,也跟了过去,就瞧见一条黑蛟,正紧紧缠绕着一条通身五彩斑斓的大蟒蛇,几乎拧成了一条麻花。 便误以为,林安这是兽|性|大发,正缠着蟒蛇,欲行那种事。第一感觉就是恶心,实在是恶心至极! 再一想想,外表看起来如此风光霁月,不染纤尘,神姿高砌的晏陵,居然会被这条身形庞大,通身漆黑,还散发着浓郁土腥气的黑蛟,破了苦修多年的无情道。 竟有生以来,头一回为晏陵感到悲哀! 想不到林安看起来稚气得很,唇红齿白的,原身竟如此丑陋不堪! 他理所应当认为,晏陵是在下面的那个,毕竟,墨羽上回与晏陵见面时,已经是十年前了。 记忆中的晏陵,面若好女,俊美非凡,说好听些,他是性格冷清,说难听点,就是目中无人。 可能是自幼父母双亡的缘故,性格沉闷得很,不爱理人,除了长得好看之外,一点都不讨人喜欢。 偏偏还修炼天赋极高,旁人学几年都学不会的术法,他看一眼就会了。 真的很难想象,像晏陵那种活菩萨,怎么会被人破了无情道。 还是被眼前这条黑黝黝的蛟,破了无情道。 墨羽百思不得其解,觉得倘若真是如此,那晏陵现如今还真是自甘堕|落! 与此同时。 在一处极其隐秘的山谷中,有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 竹林最深处,建有一间小竹屋。 晏陵正闭目,躺在竹榻上。 皮肤如霜雪一般苍白,额间的印记,也已经隐去了。 四肢都被套上了一副锁链,牢牢将他困在方寸之间。 而一根细细的金链子,系在他的脖子上,又穿过整个房间,被攥在一位少年的掌心。 少年用手指,勾着金链子,轻轻一拨,就发出了一声清脆的颤音。 指腹压在金链子上时,似悬丝诊脉一般,能清晰无比地感受到,师尊的颈间,有一根青筋正在跳动。 片刻后,他察觉到师尊醒了。 便化作了林安的模样,先在门外,稍微整理了一番形容,之后,才慌里慌张地破门而入。 “师尊!徒儿总算找到你了!”少年扑了过去,抓着晏陵的手臂,满脸急切地道,“师尊,你有没有受伤?” 作势要挣断锁链。 然而,锁链并没有那么容易挣断。 哪条系在晏陵脖颈上的金链子,长长地拖在地上,他的肤色白,衬得金链子流光璀璨,散发着淫|靡的光泽。 丧失理智之后,神色略显几分倦怠,眼眸尚未完全恢复清明,雪衣白发,倚靠在竹榻上,被束缚住手脚的样子,哪里还有昔日高高在上的仙君半点神姿? 反而有几分楚楚可怜。 尤其是微微起身时,身上所穿的雪色莲纹长袍,松松垮垮的,没有半点褶皱,如流水般泄在榻沿,有一寸甚至落在了地上,被少年狠狠地,踩在了脚底,总算弄出了一点脏来。 “师尊,莫怕,徒儿一定能救走师尊的!”少年紧紧抓住晏陵的手,满脸敬慕,还像个小孩子一样,把脸贴在了师尊的手背上,轻声道,“师尊,徒儿不能没有师尊。” 见晏陵依旧没什么反应,少年索性抬手,想要轻抚师尊的脸,却不料,晏陵竟突然开口道:“你一点都不像他。” “师尊,你醒了?”少年收回手,面色一喜,沉声道,“徒儿定会想办法,带师尊离开这里!” 晏陵心平气和地望着他,正色道:“你不是他。” “师尊……” “不要伪装成林安的样子。”晏陵一眼就识破了对方的伪装,语气淡淡地道,“你半点也不像他。” 少年一愣,随即笑问:“何处不像?是容貌不像?还是行为举止不像?若当真是林安在此,他又会对仙君怎样?” 说着,他还上手抓着金链子,一圈圈地缠绕在了掌心,笑意吟吟地道:“还是说,会趁人之危,与仙君好生亲近一番?”! 萝樱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81 章 徒儿等着师尊主动求饶 晏陵道:“我还未曾逐你出师门,你却连师尊也不愿意喊了么?” 少年的神情有一瞬间的裂缝,很快,就咬着牙,笑道:“我听不懂仙君的意思。” “你刚入山时,记忆全失,连自己叫什么,今年几岁了,都一概不知。性格也安静,总喜欢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像无家可归的猫儿一样,抱膝蹲坐着。师兄说你实在可怜,又很乖巧,便让你拜在我的座下。我初时,并不喜欢你,也不想收你为徒。” 晏陵缓缓道,记忆一瞬间就拉回了过去,神情也温柔了许多。 “可是后来,师兄带你上流雪峰时,你总盯着我看,师兄就问你,喜不喜欢我。你当时说,好像在哪里见过我,觉得很是熟悉。师兄因此认为,你与我有缘,让你拜我为师。” 少年不再说话,只是抬眸静静地望着他。 “我当时只因不想让师兄失望,便顺势收了你,还为你取了个名字。”晏陵也在看他,眼眸中隐隐闪现出几分探究之意,但更多的,还是失落,他道,“如今看来,你当年所说的,原不过是因为,你曾在海市见过我。” 话到此处,他又问:“你是何时想起来的?” “师尊难道不怀疑我,为何要装失忆?”少年抬手一挥,就变回了原本的容貌,竟是本该死去的白苏。 晏陵道:“若你那么小,就能伪装得如此好,那这么些年过去了,我早就该死在你手上了。” 白苏笑道:“我知道,师尊这些年待我很好,视我为亲子一般。三个徒弟中,就属我年纪最小,又来历不明,师尊便格外偏爱我一些。” 最起码,在林安出现之前,师尊是最偏宠他的。 顿了顿,他的声音就沉了许多:“可你知道吗?这也是最让我痛恨的一点!” 他明明应该恨晏陵才对! 如果不是晏陵当年,血洗了海市。那么,他也不会失去父母,更不会流落在外! 甚至都不会拜到晏陵的座下! 他本该和晏陵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才对,却阴差阳错的,成为了师徒! 更是造化弄人到,他居然从小到大,一直视师尊为圣贤,对师尊可望而不可即。 哪怕对师尊有所非分之想,但也从来不敢表露出分毫,就是担心会染指了师尊。 可偏偏师尊自甘|堕|落,明明都修了无情道,居然还会动情! 竟对魔尊之子动情了! 给了魔尊之子,从未有过的偏爱,为了魔尊之子,甚至不惜一切,哪怕是伤害自己的身体,也在所不惜! 白苏愤懑难平,望着面前这张日思夜想的面容,好几次都忍不住,想要亲吻上去,却又硬生生地克制住了。 片刻后,他笑道:“你说,可不可笑?你我的父亲当年喜欢上了同父异母的妹妹,而如今的我,又喜欢上了同父异母的哥哥。” 晏陵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既然师尊 想知道,事到如今,我又有什么不能告诉师尊的?”白苏道,“就在师尊被魔尊掳走前,师尊命我们下山游历,我便是在那时,想起来的。我去了海市,发现了父亲当年留下的残卷,得知了所有往事。” “还根据残卷上遗留的方法,成功制作出了傀儡……他们很厉害,难道不是吗?” 晏陵沉声道:“凡是邪术都有损心智,你竟敢拿活人炼制成傀儡!” “师尊不关心自己的身世,竟关心起了旁人的性命,真不愧是剑宗的仙君,我的好师尊啊。” 白苏抓紧那条金链子,看着师尊雪白的颈间,被金链子缠绕住,很快就染上了一抹艳丽的红,中间的喉结,精致又漂亮,宛如献祭一般,被挤在了最中间,似乎稍微再用力一些,就能沁出鲜血来。 雪衣白发宛如谪仙般的师尊,俊美至极的面容上,并没有流露出痛苦,始终面无表情的,同素日一般镇定自若。用审视的眼神望向他,却又隐隐闪烁着几分悲天悯人,像极了庙里供奉的玉面菩萨。 在这种眼神注视之下,任何人都无法生出半丝亵玩之心,只敢虔心跪拜。 仿佛,晏陵生来就是高高在上,不染纤尘。 而旁人都不过是凡尘中的沙砾,只配跪在他面前,聆听教诲。 “师尊,你知道吗?我最痛恨的,便是师尊这种眼神了!”白苏恶狠狠地盯着他,沉声道,“不要再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他一挥手,掌心处藏了些毒粉。 宛如一阵白烟,径直撒了过来,落入了晏陵颜色浅淡如琉璃的瞳眸中。 只是一刹那,原本清澈明亮的双眸,竟黯然失色起来,转瞬间就变得一片浑浊。 晏陵轻轻阖眸,而后又睁开,脸上依旧面无表情的。他道:“你现在回头,一切都还来得及。” “我现如今已经无法回头了……我本来没想把事情做得太绝,只是想让世人知道,一直以来风光霁月的晏陵仙君,也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可是师尊,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白苏紧紧握住晏陵的手,语气显得十分急切,嫉妒地质问起来,“林安到底哪里好?师尊为了他,居然连命都可以不要!” 晏陵却道:“他哪里都好。”顿了顿,又镇定自若地补充一句,“是你永远都比不上的。” “那还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不过不要紧,无须比较了。”白苏取出一块白绫,起身系在了晏陵的眼睛上,指尖划过师尊的面颊时,心尖也麻酥酥地颤了起来,忍不住抬手,想要抚摸师尊的脸。 却被晏陵偏头躲开了。 晏陵道:“你我终究师徒一场,这些年来,我自认为没有薄待过你,此刻,你又何必欺我眼盲?” “师尊,既然林安都可以,为何徒儿却不行?”白苏低声道,“师尊口口声声说,不曾薄待,那既给了林安的东西,又为何不肯分给徒儿一些?师尊竟这般厚此薄彼,往后,就不要再说什么一视同仁之谬言了,听着真是令人心寒。” 他便是要欺师尊眼盲。 若是师尊耳清目明的,又要如何染指师尊? 晏陵:我予他的卐卐[,你只怕受不住。” “师尊明明就是偏心,却非要故作公正。”白苏鄙夷不屑地道,“事到如今,我已经没有退路了,纵然是死,我也要拉着师尊一起,你我生不能结为道侣,死也要共赴黄泉。” 晏陵:“只怕凡事都不能如你所愿。” 白苏笑意吟吟地道:“可是,不试一试,又怎知不能如我所愿?若我不这么做,只怕永远都得不到师尊。” “你心知肚明,我对你只有师徒情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晏陵依旧十分平静,即便灵力暂且被暗符压制,手脚也被铁链束缚。但依旧如往日一般镇定自若。 哪怕此刻眼盲,也丝毫不显狼狈。 似乎被囚|禁的人,不是他。 “师尊,事到如今了,还认不清楚形势么?何不顺从徒儿一些,也好少受些皮|肉之苦。” 白苏缓缓俯身上去,把脸轻轻贴在了晏陵的胸口,听着师尊沉稳有力的心脏,笑得越发开心了。 他闭着眼睛,一瞬间觉得,似乎回到了小时候。 那时他太小,在剑宗又人生地不熟的。 两个师兄虽然待他好,但毕竟都是孩子,自然都很渴望得到师尊的另眼相待。 可记忆中的师尊,一直冷若冰霜,性格十分冷清,话少,也不爱与人亲近,尤其爱待在流雪峰,就是不喜外人打扰。 那时他们三个为了能同师尊多待一会儿,哪怕是片刻也好,都恨不得使出浑身解数来。 大师兄本就父母双全,出身又好,在家可是众星捧月的独子,好似除了得不到师尊的偏爱之外,几乎什么都能得到。 一师兄虽然不似大师兄那般,但他对师尊有一种近乎是病态的信任感,认为师尊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以至于哪怕师尊不待见他,也认定是师尊在磨砺他。 只有白苏不同,从小就没有安全感,十分渴望能得到师尊的偏爱,然而师尊对每个徒弟都一样,没有什么偏不偏爱。 可能和师尊修了无情道有关。白苏时常觉得,师尊对待每个人都一样,没什么感情。 至多就是出于一种责任。 直到林安的出现,白苏才发现,并不是这样的。师尊有情,他也知道如何偏爱别人。 只不过被偏爱的对象,并不是他们三个中的任何一个。 “同样都是师尊的徒弟,我们三人陪在师尊身边多年,一直以来对师尊敬重有加,从不敢在外惹是生非。为了能让师尊多看徒儿一眼,我苦心修炼,日夜不休地练剑,把虎口都磨出血来,也不敢有丝毫懈怠。可师尊的目光却从来不肯为徒儿多逗留片刻。” 白苏越说越气,越说也越恨,恨不得当即扑过去,狠狠咬上师尊的喉咙,咬出血淋淋的窟窿来,等结痂之后,再咬烂,如此重复数次,就能在师尊最显眼的脖子上,留下独属于自己的记号了。 仿 佛这样就能彻底,完整地占有师尊了。 哪怕师尊爱的并不是他,心里也容不下他。 但那又怎么样呢? 现如今,师尊已经落到他的手里了,他想怎么对待师尊都可以。 “可到头来,还是便宜了区区一个魔族人!” 白苏恨恨地道,伸手就去扯晏陵的衣领,意图把师尊身上碍眼的雪色莲纹长袍撕碎,他就想看看,这么冷清的一张脸,衣衫之下,到底是怎样一副销魂蚀骨的身子。 却在下一瞬,被晏陵阻拦住了,他道:“抛开我是你师尊不提,若我当真是景国王君的儿子,那与你就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我是你哥哥。若我不是,那我也是王姬的儿子,你的表哥。你如何能这般不顾礼义廉耻?我从前是这般教你的么?” “师尊所教,徒儿自当牢记于心。”顿了顿,白苏又笑,“可父亲和姑母都可以,我们之间又有什么不行的?” 晏陵摇头,正色道:“他们是他们,我是我。”竟一把将白苏甩开,挣得锁链乱响。 白苏不料师尊都被打下了暗符,居然还有力气摆脱他,当即心里一惊,随即又冷笑:“师尊既然不愿,那徒儿也不想强迫。只不过——” 他从怀里,取出了一个小盒子,打开来,倒进了一旁正燃着的银炉之中,笑着道: “……这是人间风月场所中,十分有名的春|药,据说只要不是块木头,稍微嗅一点,便会欲|火|焚|身……只是不知如今灵力全失的师尊,还能坚持多久?” 晏陵不言,只是姿态慵懒地躺在竹榻上,似乎完全不受他的威胁,甚至都没什么情绪波动。 白苏冷声道:“师尊莫不是以为,徒儿在同师尊说笑?还是说,师尊认为,林安能从我的手里,救走师尊?只怕都找不到这里来。” 晏陵置若罔闻。 这让白苏更为恼火,当即落下一句“我等着师尊主动开口求饶”,而后一甩衣袖,扬长而去。 待屋里静了,晏陵抬起右手来,指尖蓦然冒出一丝灵力,他的手缓缓摸向小腹的位置。 果真摸到了一道暗符。 一共有三道,一道打在前胸,一道打在后背,第三道在小腹处。 原来,中了暗符,失去灵力,竟是这等滋味。 他好多年都没尝试过,失去灵力的滋味了。 但感觉这暗符,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晏陵稍微运转气海中的金丹,便觉得身上的暗符,骤然发紧,但并不影响他继续运转。 片刻后,他才收回了灵力。 他也曾年少过,在人间游历时,也是听过一些戏文的,多是唱富家小姐和穷书生的爱情故事,还有一些耳熟能详的英雄救美戏码。 或许,他可以再等等看。 等着那条小黑蛟过来救他。 也不知道,蛟蛟会不会为了师尊落泪,又会不会难过到寝食难安,连寻常最喜欢的食物,都吃不下了。 殊 不知,那条小黑蛟在晏陵看不见的地方,疯狂吞噬了十来条大蟒蛇,吃到肚子浑圆了,才舔了舔唇,满意地打了个饱嗝。 墨羽看了一眼,然后淡淡道:“看来,这位林公子并不是很在意你们师尊的死活。” 温琼还沉浸在三师弟尸骨无存的悲痛中,心情久久难以平复。对墨羽的话置若罔闻。 墨羽又望向了林安,道:“晏陵收徒弟的眼光,看来倒是不怎么样。” “不许你这么说大师兄!”鲮鲤突然从地底下钻了出来,两爪扒拉着地,探头探脑地道,“大师兄为人很好!” 然后又同温琼道:“我已经问过了,他们都说,没有瞧见有人从悬崖上掉下来,更没吃过!” 温琼一愣,随即惊问:“果真?” 鲮鲤大力点头,信心满满地道:“我想应该是真的!”他都把那些野兽打了个半死,想来也不敢说假话。 “而且,我方才用招魂幡,在附近招魂,也并未发现三师兄的任何踪迹,嗝……”林安也走了过来,挺着圆鼓的肚皮,还撑得打了个饱嗝。 温琼看了看他,觉得他真是心大,就算不在意三师弟,但如今师尊都下落不明了,居然还有闲情逸致胡闹……吃什么野味,一吃就吃得肚子圆鼓,胃口真是好。 像是半点不担心师尊的样子。温琼忍不住问:“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譬如,师尊此刻安然无恙? 再譬如,师尊现在藏身何处? 林安摇头:“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 墨羽寒声道:“你是不是故意想隐瞒晏陵的藏身之处,好让我无法寻他拿回锁魂囊?”说着便要擒住林安的肩膀,厉声道,“你此刻就带我前往魔界,取回我儿的尸首!” 鲮鲤见状,赶紧冲过去阻拦,凶神恶煞地瞪着墨羽,道:“你敢动我小主人一下试试!” 林安生怕打起来了,本来就敌暗我明的,情况复杂,若是再自己人打自己人,反而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当即便明确表明,自己确实不知道师尊的下落。 “若是墨公子想先拿回孩子的尸首,其实并不一定要我本人前往魔界。我给你一样信物,你亲自去取便是。” 墨羽冷笑:“焉知不是调虎离山之计!” 林安知道他信不过自己,也不强求,吃饱喝足之后,脑子又可以继续思考了。 既然此地寻不到三师兄的尸骨,甚至连招魂幡,都招不回他的亡魂,答案就显然易见了。 温琼摇头,正色道:“长生灯绝不可能出错!” “或许,出错的不是长生灯,而是……” 林安话音未落,温琼就打断他道:“小师叔绝不可能说谎!” “我想,小师叔也没理由说假话,或许,那传来的信件有问题。”林安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你们想啊,既然三师兄都能死遁,他能想不到,剑宗内,还有他的长生灯吗?肯定提前就做好了准备。” “说来说去,你还是怀疑 三师弟!”温琼抓着手里血淋淋的破布,眼眶都是红的,沉声道,“他与我从小一起长大,他是什么性格。我焉能不知?他从来都不是个有坏心思的人,绝不会残害同门,更加不会伤害师尊!” 林安:“可是,大师兄,知人知面不知心!” “好一个知人知面不知心!”温琼更怒,“我从前当你与其他魔人不同,念及你年幼,以为你会顾念师尊昔日舍命救你之恩,弃暗投明,洗心革面,却不曾想,你居然……居然敢染指师尊!” 越说越气,竟还一把抽出长剑来,温琼气势汹汹地道:“你我今日,不如一决生死!” 林安:? 他明明是心平气和,在和大师兄就事论事,结果大师兄说着说着,居然就急眼了。 行吧,他们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弟,自己不过是个外人,想来,大师兄也从未真正地把他当成师弟看待。 墨羽也不阻拦,静静旁观。 温琼呵道:“还不拔剑?难道你认为,你比我高一期,我就定会死在你的手里?” 林安很坦然地道:“眼下最重要的事,应该是寻回师尊罢?待师尊回来后,自会定夺我的去留,大师兄何必在这个节骨眼上,与我动刀动剑?” “你还敢提师尊!你若心里当真挂念着师尊,又怎么会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温琼气势汹汹,“你居然还吃得下去!” 林安:? 那这是蛟的本性啊,再说了,他饿得一点劲儿都没有了,肚子空空,大脑也空空,都无法集中精力思考了。 若是再来个渡劫期什么的,他要怎么跟人打啊? 别回头还没救回师尊,就先把自己给饿死了。 当然,这种话在气头上的大师兄听来,无疑是火上浇油,因此,林安并没有说出口,只是下意识伸手摸上了略有些弧度的小腹。 鲮鲤眨了眨眼睛,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大声道:“大师兄!你错怪小主人了!不是他贪吃,而是他肚子里的孩子贪吃!” 此话一出,不仅温琼震惊在了当场,就连林安也惊得睁大了双眼。 什么玩意儿? “小主人肚子里,怀了仙君的孩子!”鲮鲤言之凿凿地道,“大人可以不吃,可孩子不能不吃!” 林安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立马就抓着鲮鲤道:“你,你别……”别瞎说!没有的事! “事到如今,有什么不能说的?”鲮鲤道。 林安的意思是,你可以说,但不能瞎说,天地良心,他肚子里真没孩子啊! 这纯属就是在造谣!! 第 82 章 这时候知道喊师尊了? 林安羞耻得面红耳赤,当即赶紧要去捂鲮鲤的嘴,鲮鲤拼命挣扎躲闪,还振振有词:“就是在月神庙里,唔!” 温琼震惊到了极致,下意识脱口而出:可你不是有两个侍妾?怎么敢断定,孩子就是师尊的??_[(” 林安一听,这是在怀疑他对师尊的忠贞啊,当即便道:“我只当他们是灵宠而已!” 如此,就像是变相默认自己已经怀了师尊的孩子一样! 温琼的神情,一瞬间变得非常精彩。 怪不得师尊当初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林安弄回剑宗来。更是将他藏在流雪峰,恨不得时时刻刻将人带在身边。 还那般维护林安,就拿上次的事来说,只是打个板子,皮|肉伤而已,师尊犯不着当众大发雷霆。 原来是因为林安有孕在身,不能受伤啊! 按照这个时间推断,只怕师尊还在魔界时,就已经与林安…… 怪不得! 怪不得!! 原来如此! “这就是你逃离师门的原因?”温琼沉声问。 林安:啥玩意儿L? “你为何早不说!”温琼赶紧把剑收了回去,方才他差点就剑指着林安的孕肚了。 无论如何,这肚子里的孩子,终究是无辜的。 “那个什么,大师兄,你或许是误会了。”林安难堪且羞耻,赶紧出言解释。 哪知温琼却道:“你不必多言,我已然全部明白了!” 林安:我踏马?你明白什么了?! 墨羽冷笑:“真是稀奇。晏陵当初与魔尊成亲,却让魔尊之子,怀上了孩子!” 林安想开口解释,不是这样的,真不是! 墨羽却突然望向了他的肚子,语气更寒:“晏陵杀我孩儿L,现如今,一命还一命,不算过分吧。” “墨前辈!”温琼赶紧阻拦,将林安护在了身后,拱手道,“此事定还有误会,待师尊回来后,再行商讨也不迟!无论如何,先离开这里再说!” 墨羽只是吓唬林安一下,纵是要报仇,也是去找晏陵,现如今林安有了身孕,他就更不可能动手伤害林安了。 思及自己可怜的孩子,当即更恨,只盼着晏陵早些回来,好要回锁魂囊,同晏陵讨个公道! “你没事吧?”温琼的语气明显好了许多,既不疾言厉色了,也不决一生死了,还主动过来搀扶林安,话是问林安的,眼睛却是盯着他圆鼓的肚子,“要不要紧?” 林安摇头,又想解释。 可却再度被温琼打断了,他道:“从现在开始,你的衣食住行由我来负责,你想吃什么,只管同我说。” 别再吃生肉了,对腹中的孩子不好。 不管这个孩子到底是怎么揣上的,事已至此,还是等师尊回来再说。 毕竟林安都怀了师尊的孩子,只怕以后真就是师娘了,虽然温琼极度不愿意承认。 但他又不舍得背弃师尊。 还体贴地带着林安一起御剑,一直有意无意护着他的肚子。 温琼问:“所以,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师尊堕魔?” 林安:……?_[(”容他想想,该怎么编。 哪知大师兄已经为他编好了,又问:“是不是顾西川发现了你怀有师尊的孩子,还拿孩子来威胁师尊?” 林安一愣。温琼就确定了,他道:“你放心,师尊不在,那便由我来保护你。在师尊回来之前,我定不会告诉旁人。”落地后,他还拱手同墨羽道,“晚辈恳请前辈,暂时保守秘密,定感激不尽!” 墨羽道:“晏陵的事,我并不想管。” 算是变相地答应了。 回到客栈后,林安见外面围了几个天道宗的弟子,估摸着是天道宗的人找了上来,果然不出他所料。 在得知顾西川已死后,天道宗宗主就派了大司命过来,将其尸体带回去。身为父亲,他自己却没有亲自过来。 可能真是对儿L子失望透顶了吧。 林安也是第一次见到陆雪衣的义父,本以为都是义父了,定然年岁不小,胡子花白了。 谁曾想,他一眼望过去,俊得最显眼的青年,就是传说中天道宗的大司命。 似才与师伯商议完,正从楼上下来,而后瞬间就察觉到了林安的目光,径直走了过来。 温琼下意识将林安往身后一护,正色道:“前辈……” 然而,大司命根本就没有望向温琼,只是同林安道:“你就是魔尊之子?” “是我。” 林安点了点头,虽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但多少还有些警惕,生怕大司命也跟顾西川一样,把陆雪衣的死,也怪罪到林安的身上。 当即就悄悄攥紧了三忘。 “可否借一步说话?”大司命问。 林安看了看他,然后又远远看了眼师伯,见师伯点头了,觉得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否则,师伯也没法跟师尊交代,便随大司命去了。 待至无人之处,大司命才拱手道:“多谢你救我义子!” 林安都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答谢,给谢懵了,缓过神后,才摇头道:“我其实,并没有帮上什么忙,在魔陵时,也是我师尊晏陵仙君解救下了陆公子的残魂,只可惜,还未来得及救他,他却已经……” 连残魂都找不到了,怕是已经魂飞魄散。 哪知大司命竟道:“他的残魂现如今,在我手中。” “什么?!”林安惊问,“如何能在你手里?” “说起来还多谢晏陵仙君,此前用自身的灵力,修补了我儿L的残魂,还将他藏在锁魂囊中,调养生息。后又将他放至了叶公子的体内,阴差阳错借了叶公子的灵力,这才得以回到天道宗。” 话到此处,大司命的语气都有些激动,“我做梦也没想到,今生还能与我儿L重逢!他已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尽数告知了我。从前种种,皆是魔尊之过, 与你无关。” 终于来了个明事理的,林安心里总算有了点安慰,在得知陆雪衣的残魂尚在,因为是残魂,不好随意挪动,此刻正在天道宗修生养息,说不准再过个几年,或者十几年,便能借尸还魂了。 也为陆雪衣感到开心。 大司命又道:“我已得知,顾西川的所作所为,在此事上,天道宗绝不包庇他,任凭你们处置。” 林安道:“他既已死,也算是偿清了罪孽,你放心,我不是那种爱牵连无辜之人,此事就此作罢,往后不会与天道宗为难。” 否则冤冤相报何时了? 想了想,林安同大司命道:“不过,有一件事,我想还是理所应当让你知道。” 大司命正色道:“林公子但说无妨!” “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林安直接开门见山地道,“陆公子一直心系大司命。” “他是我的义子,这些年来,我也一直思念着他。”若不是为了替他报仇,大司命只怕都坚持不到现在。 原本在魔尊死后,大司命就打算了结生命,随陆雪衣而去的。他始终记得,他的这个小义子怕黑。 黄泉路远,阴间森森。 他自然应该陪着小义子同行。 林安摇头道:“我指的,可不是什么父子之情。陆公子对大司命一直以来,都心存爱慕。” 此话一出,大司命的神情骤变,刚要开口,林安又道:“你与他不过是名义上的父子,既两情相悦,又有什么理由,不能在一起的?” “可是……” “没什么可是,他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林安道,“普通人这一生,不过短短百年而已,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二位已经错过了这么多年,总不想抱憾终身罢?” 他估摸着,如果自己不点破的话,就以两人的性格,定不会主动跃雷池半步的。 可怜大司命只是看着年轻,头发却已经霜白了一大片,再要虚度光阴,就该躺棺材里了。 全然当一回月老,给二人牵条红线。 李如月不知从哪儿L冒了出来,双臂环胸,望着天道宗众人,远去的背影,啧啧道:“我本以为,你对姓顾的恨之入骨,毕竟,他那么残害魔族人,还要挖你母亲的尸骸,怎么着,也得以牙还牙才对啊。” “我没有辱|尸的癖好。”林安看了他一眼,又道,“而且,狗咬我一口,我总不能反过来咬狗一口吧?” 李如月愣了一下,随即问他:“你是不是在含沙射影地骂我啊?” “没有啊,”林安摇头,一本正经地道,“你想多了。”然后转身往楼上走,走了一会儿L发现李如月还跟着他,便问,“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就是我刚好也要上楼。” “哦,那你上楼吧。”林安侧过身子,让出了道儿L来,自己则是往大堂里走。 李如月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又道:“那什么……我刚好有点饿了,正想在大堂里吃饭。 ” “那你吃吧。”林安绕过大堂,往外走。 “你去哪儿L?!”李如月突然抓着他的手臂,问道,“这么晚了,你……你做什么去?” 林安郁闷极了,觉得他好黏人,边抽回手臂,边道:“李公子,大庭广众之下,两个男人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 “谁看见了?”李如月左右环顾,左右的弟子们纷纷假装在忙,他理直气壮地道,“我可得盯紧你了,省得你擅自行动!” 正拉拉扯扯间,三忘忽然从怀里飞了出来,围绕着二人旋转一圈,直指李如月的脸。 “不是吧?我不就扒拉你一下?你就拿法器指着我?”李如月气呼呼地道,“不管怎么说,我们也一同经历过生死!你怎么这么无情!” 林安望着三忘,见其突然往一个方向飞去,当即神情一凛,惊喜道:“是师尊!” 与此同时,白苏已经完全失去了耐心。 想不到师尊灵力全失,竟还如此能忍! 破开房门,大步流星走了进去。 就见晏陵竟还是他离开之前的姿势,半点没变,除了面庞泛起几分不正常的潮|红之外,根本看不出来有什么异常。 这让白苏不禁怀疑,那所谓的春|药,是不是买到了假的,下意识俯身在银炉子前,微微一嗅,顿时面红耳赤起来。 “想不到师尊竟这般隐忍,宁死也不肯向徒儿L服软么?”白苏晃了晃头,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可那春|药委实厉害。 他不过只是稍微嗅了一口,竟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起来,望着竹榻上雪衣白发,目覆白绫,身段修长的清冷仙君,难耐地咽了咽口水。 叮。 他脚下绊到了金链子,挣得乱响。 晏陵的手指动了动,这才像是“醒”过来一般,语气依旧淡然,他道:“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才肯回头?” “师尊说笑了,徒儿L怎么舍得让师尊死?”白苏踢开脚下的金链子,缓步凑近身来,望着师尊的脸,痴痴地笑了起来,“从我第一眼见到师尊起,就在想,如果今生能和师尊结为道侣,不知该有多好。” 晏陵沉默不语。 “我知自己一直以来,都是痴心妄想。或许师尊不知,又或许师尊一直都心知肚明,除我之外,两个师兄对师尊也早就有了师徒之外的私情。”白苏抬手,隔着白绫轻轻抚摸着晏陵的眼睛,喃喃道,“只不过,他们不如我胆大包天而已。” 晏陵低笑:“有时候胆大是要付出代价的。” “可那又怎么样?只要能得到师尊,纵然让我万劫不复,我也心甘情愿。” 白苏的手,缓缓托起了晏陵的下巴,这是令他日思夜想的脸,如今近在咫尺了,他却觉得有些不真实,好像转瞬间,就会消失一般。 他苦等了那么多年,好像就是在等待这一刻,几乎是颤着手,想要去解开晏陵的衣衫。 看着衣衫从师尊的身上,一点点地滑落,最终露 出白璧无瑕的身躯来,定是极大的一种享受。 晏陵突然“望”向了他,唇边还泛起了一丝诡异的笑容,吓得白苏一哆嗦,立马把爪子收了回去。 可很快,白苏又咬牙切齿道:“师尊在笑什么?难不成认为,徒儿L当真不敢对师尊动手?” 晏陵道:“我只是有些事,想要问个清楚,你恨我不要紧,可你两个师兄与你无冤无仇,一直以来,视你为亲弟一般,你怎忍心与顾西川联手,重伤他们?” 白苏道:“那是他自作主张,我本意只是想设法,让两个师兄离开师尊。”绝无半点要伤害他二人的意思,也包括其他同门师兄弟。 只是在他们身上,打下了暗符,但并不致命。 晏陵心中了然。 “师尊是在拖延时间么?”白苏笑道,“纵然,他们能寻来,可我已经在外设下了天罗地网,待他们寻来时,师尊早已经是我的人了。”他再也压制不住冲动,竟抬手一把抓向了师尊的衣领。 只要他稍一用力,就能把师尊的衣衫撕碎。 他都想好了,待占有了师尊之后,就把师尊炼制成傀儡,从此往后,他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哪知,下一刻,晏陵竟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力道之大,竟令白苏的腕骨犹如被钢板狠狠夹住,当即动弹不得了。赶紧要念咒,驱动暗符,岂料晏陵似乎早有预料,准确无误地捏住了他的下巴。 尽数将他口中的咒语堵了回去。 就听嘭嘭几声,暗符竟当场被晏陵生生冲破,化作了飞灰。 白苏震惊无比,愕然道:“这不可能!” 师尊又没学过这种暗符,又如何能轻易冲破?绝不可能! 当即就抓着一把迷|烟,要将晏陵迷晕过去,反而晏陵一掌打了出去。嘭的一声,重重撞在了房门上,气血一阵翻涌,便吐出口血来。 “不,不可能!师尊的灵力,竟然没有被封住?!”白苏瘫倒在地,满脸惊悚地望着晏陵。 晏陵已经起身,随意拂了一把衣袍,似要将并不存在的褶皱抚平,抬眼“望”了过去,正色道:“那暗符下在旁人身上,我确实解不开,但你莫忘了,我终究也是景国王室后裔,那暗符如何能困住我?” 白苏的脸色,唰得一下,变得无比惨白,自知以他的修为,绝对不是渡劫期巅峰的高手,当即赶紧取出一个骨哨,刚放至唇边,还未来得及吹,便觉得眼前一晃,脖子上顿时一阵剧痛。 竟被晏陵一把掐住了脖子,顿时发出一声吃痛的闷哼,艰难万状地唤了声“师尊!” “这时倒是知道要喊师尊了?”晏陵沉声道,“莫说你是我弟弟,我收你为徒,将你养在身边,悉心教导你多年,传授你法术,可不是让你有朝一日,将自己的师尊囚|禁起来,学那些个孽徒欺师灭祖,以下犯上的!”! 萝樱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83 章 师尊真是好算计 “师尊,纵然你杀了我,也逃不出这里。”白苏望着晏陵的脸,眼里闪过一丝决绝,痴痴地笑道,“反正这里没有第三个人在,没有任何人能到此打扰我们,师尊为何就不能尝试着,接受一次徒儿?或许,师尊会喜欢上徒儿,也说不定。” 晏陵道:“我并没有说过要杀你。”只是飞快地封住了白苏的灵力,即便眼盲,也不影响他一把夺过那只骨哨,在指尖间细细摩挲,低声道,“这就是你用来控制傀儡的法器么?可惜了。” 稍一用力,便捏成了齑粉,指间一松,就散落开来,彻底寻不见踪迹了。 他笑道:“或许,这世间有能困住我的结界,或者是术法,但以你的修为,绝对无法困住我。” 白苏:“是吗?师尊未免太过自信了!师尊可莫忘了,此前是如何被魔尊抓至了魔界,还险些受辱之事。若非魔尊之子对魔尊积怨已深,又恰好爱慕师尊,只怕师尊杀不了魔尊,直至今日还被困在魔界,当那什么魔后罢?” 晏陵道:“那我若是告诉你,并不是他抓我,而是我自愿同他前往魔界,你又该如何?” “什么?!”白苏无比震惊,“是师尊自愿去的?这怎么可能?!”顿了顿,他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咬了咬牙,“原来,师尊早就算到魔尊之子是自己的情劫了,便是故意顺水推舟,假装不敌,被魔尊抓至魔界,从而见机行事,想方设法说服魔尊之子弃暗投明,随后为了渡劫,才不惜一切代价,将魔尊之子带回了剑宗!” “只怕,那日师尊代替魔尊之子受刑,也都是师尊提前算好的,为的就是让魔尊之子对师尊心存感激和亏欠,从而不忍离开师尊的身边!” 白苏恨得咬牙切齿,嫉妒得浑身的血液,都似乎沸腾起来了,恨恨地道:“想不到一向霁风朗月的师尊,竟私底下如此好算计!” 他嫉妒死了,兜了这么大一圈,竟都是师尊为了留住林安,而自己设的局! 若是师尊什么时候,也如此在他身上费尽心思,他纵然即刻死了,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晏陵并不否认这些,他确实是一步一步地,把林安圈到了自己身边来,但他并非一早就知道林安才是他的情劫。 不过,这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你不也一样费尽心思,让林安离开剑宗,离开我的庇护么?”晏陵的语气十分肯定,“当初,便是你从中挑唆李如月,才让他去欺负林安,也是你在大殿之上,假意劝和,实际上故意冲过去,好被气头上的林安失手所伤,以此,来迫使掌门师兄亲自动手,当众擒住林安。” “你先是让我因此,与师门离心,又设法掳走李如月,明面上是诬陷林安,实际上却是冲我而来,包括你抓了那个孩子,又伙同顾西川,逼迫我亲手杀了那个孩子,好让清河墨家彻底与我割席断交。 之后,又千方百计引我们到那野庙去,无非就是想让我误会,王君和我母亲还没有死。我依你之意,动身前往了鬼界,果真发现王君与我母亲, 并未入黄泉。 你为了离间我与徒弟们之间的情分,甚至故意设下圈套,逼我在两个徒弟之间,做出选择。” 他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徒弟,沉声道:“你又何尝不是好算计?” “哈哈哈,我本意是想让顾西川抓走林安和大师兄的,毕竟大师兄可不像二师兄那般一根筋,认为师尊做什么都是对的。只可惜啊,二师兄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一直跟在林安身边,寸步不移地保护他,而大师兄却又偏偏一直跟在师尊身边。” 白苏道,“若是大师兄被师尊当众舍弃了,那我想,以大师兄的心性,必定会对师尊失望,到时候不仅他会离开师尊,就连身后的蓬莱,也会因此埋怨上师尊。” 千算万算,没算到顾西川抓错了人。 这才有了后面,顾西川带人偷袭大师兄,将之打成重伤。而白苏自己,则是和顾西川联手上演了一番苦肉计。 为的就是在林安的眼皮子底下“死遁”,若是在旁人面前死遁,只怕会被察觉出蛛丝马迹。 事后就算林安缓过神来,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一个魔蛟说的话,又有几人会信? “只怕,林安眼下的日子不好过啊。”白苏笑着道,“他说的每一句话,应当都无人相信吧?” 晏陵摇头:“我倒是觉得未必。”顿了顿,他又问,“你到底许诺了顾西川什么,才让他这么死心塌地帮着你?” 白苏道:“他一心一意,只想和他那个师兄再续前缘,我便答应他,要开启时空回溯之法,让他潜回过去,救他师兄。”话到此处,稍微停顿了一下,“只是我没想到,陆雪衣竟还有残魂留存世间。也不知林安对顾西川说了什么,竟让他生出了退却之心。我便告诉他,陆雪衣已经脏了,纵然侥幸复生,也不再是从前那个白璧无瑕的少司命了。” 晏陵蹙眉道:“顾西川自己也不干净。” “话虽如此,但世间又有哪一个男人,能够容许自己的心上人,被其他男人玷|污?”白苏反问道。 晏陵道:“林安。” “师尊,林安纵然年纪再小,他也是个男人,只要是个男人,都会在意的。”白苏很肯定地道。 晏陵也很肯定:“他与旁人不同。” “若是师尊认为,林安不在意师尊的身世,就是与旁人不同,可就大错特错。”白苏又继续挑拨,笑道,“林安或许会心疼师尊的身世,但心疼之余,更多的是窃喜吧?” 晏陵:“窃喜什么?” “窃喜师尊与他身世相似,都不那么干净,无法拉到台面上说,又那么地难以启齿。他以往认为师尊神圣清白,不可染指,高不可攀,定会心生怯意和自卑,觉得自己配不上师尊。可倘使,师尊的身世也同他一样不堪,那么,他就理所应当认为,自己足够配得上师尊了。” 晏陵:“你说的是你自己罢。” 以他对林安的了解,那小蛟只是表面上看起来怂巴巴的,实际上胆子出奇得大! 嘴 上说自己贪生怕死,实际上真要是遇见危险了,又比任何人都勇猛。 哪怕是小蛟最丑的时候,也没有自卑,反而大大方方地将脸上的龙鳞,展示给旁人看,从不遮遮掩掩。 与晏陵说话时,也都是挺胸抬头的,哪有什么自卑? 说小蛟自信,那还差不多呢,那小蛟之前还总是想着,在床上压晏陵一头,动不动就要在上面。 还自觉懂得比晏陵多,无比自信地要手把手教晏陵,如何双修,又如何如何,才能尝到其中甘甜滋味,甚至担心晏陵不会,自己主动骑上来动。 “师尊就那么相信林安?”白苏语气森然,“那不如师尊就试探一番,若是林安知晓,师尊已经被我染指了……” 话音未落,晏陵便打断他的话,道:“那么,他定会杀了你。”到时候谁都保不住白苏。 白苏道:“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可怕的?倒是师尊啊,到底是真的相信林安,还是不敢一试?” “你不必对我用激将法了。”晏陵微微一笑,“没用。” 他对白苏道:“你虽撺掇顾西川行恶,但自己手上却是没有沾半点血,无论如何,你我终究师徒一场,我不会杀你。”但关在剑宗后山,反省思过个十年八年,甚至是十几二十年,只怕少不了他的。 白苏哈哈大笑,表情凶恶地道:“师尊就不怕旁人知晓了你我的关系,因此非议师尊,觉得师尊以权谋私?” 晏陵摇头,他并不在意被世人知晓此事。 因为他深知,畏惧远比敬重,在世人的心中,更有分量。 而这两者,他皆有。 世人若容得下他,那他就继续当人人敬重的正道仙君,若是容不下他,那他弃仙入魔,当人人畏惧的大魔头,又能如何? 到时候,他是大魔头,林安便是小魔头,倒也般配至极。 “看来,我还真是低估了师尊,想不到师尊这么快,就忘记自己曾经弑父杀母了。”白苏继续道,试图再度攻破晏陵的心理防线。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晏陵竟轻轻一笑,再不似此前那般情绪失控了。 白苏恨恨地问:“你在笑什么?” “说起来,多亏了你,才令我想起了那些原本该一直尘封的记忆。”晏陵轻声道。 秘密就藏在了他额间,隐约可见的金莲之中。 原来当年,他与海市之主相见时,那海市之主一眼就认出了他,因为,他生了一双与他母亲几乎完全一样的眼睛。 那时,晏陵就已经得知了自己的身世。 海市主告诉他,自己与他母亲之间,清清白白,从始至终,都是海市主一厢情愿,姬蘅对他只有从小到大的兄妹之情。 除此之外,就只是君臣。 海市主也是在姬蘅死后,才幡然醒悟,可已经太迟了,为了能复生姬蘅,遂才在海市之中,隐姓埋名多年,苦修邪术,甚至到了最后,不惜以活人祭祀,只盼着能与姬蘅再续前缘。 可六道之中,生死有命,此乃天意,任何起死回生之术,都是逆天而行,强行为之,最终只能是害人害己。 那时的晏陵得知这一切后,纵然也很想亲眼见一见母亲,但还是不忍心拿那数千名无辜的童男童女献祭。 偏偏海市主一意孤行,强行为姬蘅逆天改命,不料被邪术反噬,死于复生阵中,受万鬼吞噬而死。 少年晏陵阴差阳错,在阵中瞥见了母亲遗留在人间的一抹残影。 母亲拥抱住了他,并告诉他,好好活着,不要试图逆天而行,否则终将自食恶果。 之后,在晏陵的眼前,渐渐消弭,化作一朵金莲,隐在晏陵的额间,将这段记忆封住。 以保晏陵道心坚定,不再受这些俗事所扰。 只是没想到,多年后,尘封的记忆,还是被唤醒了,晏陵回想起之后,失控的情绪,也逐渐平稳下来。 他就是清河墨氏的子弟,既没有弑父,更没有杀母。 可白苏听到这些,却是万万不能接受,他做了那么多,就是为了向晏陵报仇。 如今却告诉他,晏陵并没有杀海市主,而他与晏陵也不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只是表兄弟而已。 这让他一时间,如何能接受? 当即恶狠狠地道:“我不信!你只不过是不肯承认自己当年犯下的罪孽而已!别以为我会相信你这番说辞!” 晏陵便从额间,引出那朵金莲来,拂在了白苏的眼前,伴随着一帧帧的画面,在眼前快速浮现,白苏的脸色越来越白,直到最后一丝血色,也荡然无存,才发出了凄厉的笑声。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事情的真相会是这样?!” “既然如此,那我所做的一切,到底又算什么?!” 双手抓着头发,因为极度悲愤,连俊美的五官都狰狞扭曲起来,白苏先是疯狂大笑,最后捶地痛哭。 只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到头来都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什么替父报仇,原不过就是一个借口而已,他只是太喜欢师尊,太想让师尊多看他几眼了。 当师尊从魔界回来,还带回来一个和他差不多大年纪的少年时,嫉妒心就渐渐抑制不住了。 尤其师尊对林安如此偏爱,甚至为了他,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是当众受刑,冒着修为尽毁的风险,也要保全林安时,白苏心里的愤懑和嫉妒,就像是春雨后的竹笋,破土之后,夜以继日火速生长。 直到化作一柄钢刺,狠狠扎在他的心头,不除不快。 他以为,只要逼得师尊疯魔,让师尊丧失了理智,变得失控发疯了,才能得到师尊。 殊不知,这一切都只是一纸空谈。 上错坟,报错仇,爱错了人! 那他又有何颜面,再苟活于世? 白苏心一狠,当即就要咬舌自尽。 却不料晏陵早有预料,一掌将他打晕过去。 晏陵半蹲下,抬手虚虚抚过白苏的头,低声叹道:“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半点没变。” 白苏小时候很乖,是晏陵二个徒弟中,最乖最听话,也是最让晏陵省心的。 但再乖的孩子,也总有犯错的时候,那时白苏不知是太害怕被罚,还是担心师尊会因此厌恶他,每次都会在晏陵找上他时,提前把自己弄伤。 等晏陵寻他去时,看见小徒儿小脸苍白,冷汗潸潸,疼得泪眼汪汪的可怜样子,就不忍心再罚他了,至多就是训斥几句。还会帮他处理好伤势。 久而久之,这就成为白苏逃脱罪责最好的方式了。 可死有时候,根本无济于事,并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 更何况,晏陵并没有打算杀他。 掌心蓦然一阵灼热,他便知定是林安已经寻来了。 晏陵忍不住勾唇一笑,抬手隔着白绫,轻轻抚摸自己的眼睛,随后,便咬破了舌头,一口鲜血便溢了出来。 好在之前他只是震碎了暗符,并没有将束缚着手脚的锁链震断。 他用力抓着锁链,在手腕上狠狠擦了几下,瞬间就破皮流血,鲜血顺着锁链滴落在地。 似乎还不够惨,晏陵取下发间的簪子,柔顺的白发一瞬间倾泻而下,铺了满背。簪子的尖端,在脖子上划出一条血痕,他用手指蘸了点血迹,轻轻往白绫上涂抹。 之后就熟练地躺回了竹榻上。 静静地等待他的小黑蛟来救师尊。! 第 84 章 哇,师尊,你不能死呀! 待林安好不容易,顺着二忘的指引,从外面爬进来时,一眼就看见白苏倚靠在床边,而床上正躺着一袭白衣! 二人还双双昏迷! “果然是你!”林安扭身化作人形,咬牙切齿道,“这下你可跑不掉了!” 命令三忘化作绳索,将人先捆了起来,林安暂且顾不得管他,赶紧扑到床边,连声唤道:“师尊,醒醒,师尊!” 可连续喊了好几声,师尊也毫无反应。 反而看清楚了束缚着师尊的锁链,以及脖子上的金链子,那锁链上,甚至还沾了点血迹。 林安勃然大怒,恨不得当即踹二师兄几脚,但又担心将人踹醒了,恐有麻烦。 也不知师尊到底又受了什么罪,手腕都被沉重的锁链,磨破了皮,血肉模糊的一片,连唇边都满是淋漓的血迹,还有这眼睛……竟好端端的,覆着一层白绫! 上面还有血! 难不成,师尊的眼睛也…… 这个念头才一冒出来,林安的脸色就白了,赶紧伸手去摸——好在,眼珠子还在,他刚刚差点以为,师尊被挖眼了,倘若当真如此,他很难保证,二师兄身上还能有一块完整的皮|肉。 鼻子一酸,林安勉强保持镇定,抓着师尊的手臂,一边晃,一边喊师尊,师尊。 可师尊怎么都不醒,静静卧在竹榻上,倘若不是还会喘气,同死人没什么差别。 “师尊,你理理徒儿,师尊,你快理一理我啊,师尊!” 林安几乎快要哭出声了,倘若师尊真出了什么事,那留下他这条可怜无助又弱小的小黑蛟,可怎么办啊? 无依无靠,风雨飘零的,多可怜啊。 “师尊,师尊!”他又扯着嗓子喊,看着师尊煞白的脸,忍不住趴在师尊的胸膛上,嗷嗷哭了起来,“师尊,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你若是死了,那我怎么办?” “师尊明明答应过我,要当我的魔后,师尊是大人,说话怎么可以不算数?” “哇!师尊!你要是死了,回头师伯肯定要杀了我,定要怪我把师尊逼成这样的!” “哇,哇!师尊!”他嚎得可大声了,额头砰砰砰地往晏陵的胸口撞。 撞了一会儿,又趴在上面,听师尊的心跳。 心跳很平稳,甚至有点快,像揣了只兔子,在里头活蹦乱跳。 林安屏息凝气,起身双手捧着师尊的脸,给师尊做起了人工呼吸。 毕竟他不是医学生,也没在其他人身上试验过,还一不留神,就情不自禁地把舌头伸进了师尊的嘴里,很快就尝到了浓郁的血腥气。 晏陵:嗯??? “不!这都什么时候了!我怎么可以这样!” 林安猛然起身,在察觉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之后,俊脸唰的一下就红透了,一边厉声谴责自己无耻,怎么可以趁人之危,不是君子所为,一边又赶紧脱晏陵的衣服,检查师尊身上,可有什么伤痕。 师尊的衣服虽然繁琐,但很轻薄。 他不过这么随手一拉㈡,就拉到了胸口以下,露出了大片雪白的肌肤。 只是一眼,林安就忍不住“哇”了一声。 他这声“哇”,还之前扯着嗓子嗷嗷哭叫的“哇”截然不同。很明显带着几分惊讶和兴奋。 虽然已经看过,摸过很多回了,但每一次看,都有新的体验。 那双不太安分的爪子,也一下就摸了上去,林安一边嘀嘀咕咕:“伤呢?伤在哪儿了?到底在哪儿?” “这里没有,这里也没有,这里……”林安凑近,观察起了师尊胸口上,鲜红鲜红的两个点,上爪戳了戳,惊异地嘀咕起来,“好像红的有点不同寻常……” 晏陵:哪里不同寻常了?不就跟往常一模一样? “难道说,师尊身上也被打下了暗咒?”林安又嘀咕起来。 晏陵心道,还不算太笨,但暗咒已经消失了,此刻也寻不到了。 “……我记得,之前李如月身上被打下的二道暗咒,一道在小腹,一道在后背,还有一道在屁股上……”林安仔细检查了师尊的腹部,完全没看见什么暗符,只看见了八块非常明显的腹肌。 他上爪戳了好几下,除了手感好之外,没有任何异样。 然后将师尊小心翼翼抱了起来,师尊看起来清瘦,想不到密度还挺大,林安才将人托了起来,师尊就重重压在他身上,险些将他压翻在地。 好不容易将师尊固定在了怀里,那满头的白发落至了林安的颈间,弄得他有些痒痒,他也空不出手来挠,就小幅度在师尊身上蹭蹭。 一手紧紧抱住师尊的腰,一手拽下师尊的衣衫,边摸索边仔细检查。 没有,还是没有! 光洁干净到没有任何一点瑕疵。 奇怪……既然两处都没有,就只能在屁股上了。 林安刚要伸手往师尊身后摸,随即想起老虎屁股摸不得,他以往想摸摸看,都会被师尊直接反绑住双手。 料想师尊此处定是禁区,绝对不能触碰。 可眼下也顾不得许多,林安刚要把手伸进去,晏陵就很适时地咳嗽几声,缓缓“醒”了过来。 实际上,他一直睁着眼睛的。 “师尊!你醒了!”少年满脸惊喜,顺势在师尊的衣服上,擦了擦泪,鼻尖酸涩地道,“我还以为,师尊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晏陵心说,再不醒的话,都不知道这条莽撞的小黑蛟,还能做出什么事来。他故作气若游丝地道:“我若死了,那往后,你就不必担惊受怕了。” “师尊说得是什么话?师尊才不会死!师尊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会死?” 林安紧紧握住晏陵的手,只觉得死了二天的手,只怕都没师尊这双手凉。赶紧合在掌心,猛哈了几口热气,还来回搓搓,试图让师尊的手,恢复几丝血色,见师尊这般虚弱,哪里还有素日威风凛凛的样子。 想必吃了不少苦,受 了不少罪。 定受了很重的内伤,否则,为何会吐这么多血? “师尊,师伯一定有办法,为师尊疗好伤的!”林安忍着哭腔,用衣袖为师尊擦了擦唇边的血。 哪知越擦越多,晏陵稍微一启唇,大股大股的鲜血,就涌了出来,很快就染透了林安的衣袖,来不及擦拭的血迹,顺着下巴淌了下来,弄湿|了衣领,把雪色的长袍,都染红了。 “师,师尊,不会有事的,师尊一定不会有事的!”林安难以置信地摇头,紧握师尊的手,喃喃自语道,“一定会有办法的!” 他赶紧从纳戒中,取出一堆药瓶来,里面形形色色各种乱七八糟的丹药,也顾不得分辨这些丹药都有什么功效。 反正总归不是毒药,赶紧倒出丹药,往师尊唇边送,可师尊却不肯张嘴,林安一急,忙连声道:“师尊,张嘴,快张嘴啊!” 晏陵:拇指甲盖那么大一颗,让他干咽? 而且,如果他没有闻错的话,这颗丹药只是管腹痛的……他的肚子又不痛。 林安:“是不是咽不下去?” 晏陵:用嘴喂?那他倒是可以张一张嘴。 哪知林安只是把丹药捏碎了,然后大力掰开他的嘴,直接往里塞。 晏陵:…… 他肚子确实不痛,但嘴现在有些疼,头也有点疼。 想救师尊是好的,但能不能对症用药? 下一刻,林安又把一个药瓶,直接怼了过来,催促道:“师尊,快喝!” 晏陵:…… 这是外敷的,并不是内服的。 晏陵咳嗽得厉害,似乎身上真的没有半丝力气了,软绵绵地倒在了林安的怀里,下巴就这么抵在他的肩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连血带融化的药渣,一起从唇边溢了出来。 血的颜色都隐隐发黑。 林安扶起师尊,瞳孔立马剧颤,观这血的颜色,只怕五脏六腑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 又觉师尊的手,实在凉得离谱,拢在掌心怎么也捂不热。 便误以为师尊快死了,眼下不过是回光返照。 林安吓得立马就哭了:“师尊,你不要死,好不好?师尊!我往后再也不跟师尊置气了!再也不会离开师尊半步,师尊不要死!” 晏陵道:“我若死了,你就自由了,往后再也不用待在剑宗……”他倚靠在林安怀里,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仅仅几句话,就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一样,“安安,师尊从未想过要伤害你……师尊只是想留住你,却不曾想,你待在流雪峰上,竟会不开心……” “我知道,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师尊对我的真心!”林安抱着晏陵,嗷嗷哭道,“我没有不开心!和师尊一起待在流雪峰上修炼,是我有生以来,活得最开心的时候!” “哇!”他哭得更大声了,“怪我,都怪我!我当时就不应该下山的!更不应该离开师尊!那师尊也不会放心不下我,就随我一起下山,也就不会遇见这样的 事了!” 说着,就想弄断束缚着晏陵的锁链,却突然想起,二忘还缠在二师兄身上,正愁不知道怎么劈断锁链时,就听嗡的一声,师尊的命剑竟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围绕着二人转了一圈。 林安愣了愣,随即抬手一抓,那命剑竟乖顺地让他抓,不过几剑,轻而易举就劈开了锁链。 那缠在师尊脖颈上的金链子,也被剑刃撬开,林安见师尊脖颈上又流血了,索性凑过去,轻轻舔舐了几口。 随后把师尊抱了起来,打算离开此地。 却不料,晏陵拦住了他,摇了摇头,轻声道:“我想同你说说话。”出去了,就要面对一众人,他懒得见。 林安吓得要命:“我不要听!我只要师尊好好活着!”他以为师尊是要留遗言了,哭着闹着不要听,忽又想起什么,哭得更伤心了,“是不是因为情劫?所以师尊才要死了?是不是因为我?” “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能救师尊!” 晏陵听他哭得这么伤心,暗想,定是自己的血流多了,吓到林安了,当即赶紧道:“莫哭,莫哭,师尊不是要死了,师尊只是……” “我不要听什么师尊会化作天上的星星,又是什么人间的风雨,永远守护着我,我只要师尊好好地站在我面前!”林安依旧沉浸在师尊快死的悲痛之中。 哭得极其伤心。 气氛都烘托到这里来了,晏陵不死一死,都对不起林安掉的这些珍珠。 晏陵有些忍俊不禁,摸索着抚着林安的脸,林安立马把脸紧紧贴在他的掌心,一边哭,一边道:“师尊,定有办法救师尊的,对不对?你教教我,好不好?你快教教我!” 还不等晏陵回答,林安又道:“但我也不想死,有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除了师尊死和让我死之外,什么方法,我都愿意尝试啊!” “什么方法,你都愿意尝试?”晏陵问。 “是啊!”林安大力点头。 晏陵一本正经地逗他:“那倘若,需要为师尊生一个孩子?” “生就生!”林安抱紧师尊,大声道,“只要能救师尊,生个孩子怎么了?” “好了,为师没事,莫哭了……你怎么这么能哭?” 晏陵摸索着,为林安擦拭眼泪,暗暗后悔不该吐那么多血,看把小蛟吓得,泪如雨下……等等? 怎么没什么眼泪? 是他擦错地方了? 左右捏了捏,没错啊,这是鼻子,这是嘴……眼睛,摸到了睫毛,但只有一点点湿润。 哦……原来,林安只是哭嚎得很大声,眼泪倒是没掉几滴……干嚎? “真的吗?可是师尊吐了那么血,血的颜色都发黑了……莫不是中了毒?”林安吸了吸鼻子,忽又想到什么,“该不会是春|药吧?” 晏陵有些惊讶:“你竟闻出来了?” “真是春|药啊!”林安恨恨地咬牙,转头去瞪躺在地上的二师兄,愤怒无比地道,“卑鄙!居然对师尊下 |药!怪不得师尊浑身无力!”软得跟一汪春水似的! “那师尊现在好些了吗?要不然我,我……”他突然开始结巴。 “你什么?”晏陵明知故问。 “我,我可以帮师尊……”林安有些难以启齿,“用,用手。” 晏陵实在是忍俊不禁,竟笑了起来,问林安,其他人在何处。 林安这才想起外头正打着呢,赶紧道:“师尊,我顺着二忘的指引,寻到了海市的旧址,此地到处都是亡魂,还有一些行尸走肉,师伯他们正在外头清扫。” “我闯进了一间破烂的房子,看见二忘被桌上摆放的一面镜子吸了进去,我就猛然往前一扑,本想抓住二忘,没想到连人带法器,一起被吸进镜中……后来,我就找到这里了。” 晏陵听见此话,心中了然。 怪不得白苏信誓旦旦,没有人能寻到这里来,想不到竟把他弄进了镜子里。 此刻,他们正身处在镜中世界,确实无人能打扰。 若非二忘在林安手里,而恰好晏陵及时冲破了暗符,隔空指引法器,想来,林安等人很难能寻到这里来。 “师尊,我稀里糊涂进来的,也不知道该如何出去。”林安道,“不如把人弄醒,我就不信他敢不说离开此地的方法!” 晏陵拦他,道:“就让他昏迷着罢。” “对了,师尊,他是怎么昏过去的?”林安问,“我来时就发现,他昏倒在地了。” 晏陵一本正经地道:“他往银炉子里,放了大量的春|药。” “呃?!然后呢?” “然后,可能是有些紧张吧。”晏陵神情认真,“一不小心,就被他自己吸进去了。”! 第 85 章 你再这么紧紧缠着师尊不放 林安满脸难以置信地惊道:“他竟有这般蠢笨的?”连下个药都不会? 不过也幸好他不会,要不然师尊就惨了,晚节不保了属实是。 晏陵道:“他若是不愚笨,也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了。” 还看了一眼,躺在地上被捆成了麻花的徒弟,语气虽然平淡,但眼里还是难掩失望。 毕竟他曾经也是真心实意教养这个徒弟的,如今眼睁睁地看着白苏误入歧途,还沦落至此,心里自然不好受。 “那师尊打算如何处置他?会杀了他吗?”林安问,“不管怎么说,他不仅是师尊的徒弟,也是师尊的……” “表弟。”晏陵正色道,“他是我舅舅的孩子。” 林安愣了愣,心中了然。 既然都改口喊舅舅了,师尊的身世定然就是清清白白的。不由面色一喜,可是很快,林安又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蔫巴巴地长叹口气,道:“这里的事情算是解决了,可外面的……唉。” 晏陵:“怎么了?” “师尊,你另一个弟弟打上门来了。”林安苦着脸道,“锁魂囊还在师尊身上吧?” “在,完好无损。”顿了顿,晏陵又问,“墨羽弟弟为难你了么?” “倒也不算为难,否则,我也不可能安然无恙地出现在师尊面前,只不过……”他挠了挠头,忍不住又长吁短叹起来,满眼担忧地望向了晏陵,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晏陵心里明了,他道:“墨羽弟弟虽自小就与我关系不好,但他并非蛮不讲理之人。冤有头债有主,他想替他孩儿索命,便会来寻我。”说着,还摸了摸林安的头,轻声安抚,“与你无关,你不要怕。” “我怎么能不怕?”林安顺势抓紧师尊的手,往自己的心口窝贴,愁容满面地道,“师尊有把握复活那个小弟弟吗?” 晏陵听见这个称呼,微微扬了扬眉,那个小孩子是他的侄儿,林安竟喊弟弟,这辈分一下就拉开了。他道:“自然。” “那就好,我就知道师尊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林安磨了磨后槽牙,“师尊,还是先想办法离开这里吧。” 但问题又来了,白苏昏迷不醒,师尊又身负重伤,林安就一个人,又没有三头六臂,应该怎么同时把两人一起带离此地? 不过很快,林安就想好了,一个背身上,一个抱怀里,或者一个背着,一个顺地拖。反正他本体是蛟,力大无穷,难道还抱不动区区两个人? “师尊,我背着你走。”林安赶紧背对着晏陵弯腰,让师尊爬他背上来。 晏陵不忍心让林安受累,便拒绝了。 正要自己下地走时,竟被林安一把抓住手腕,他道:“师尊!都这种时候了,还逞什么强?” 然后就不由分说,打横将师尊抱了起来,还原地转了几圈。 表示自己能够抱得动师尊。 晏陵到嘴的话,又默默吞了回去。 算了,盛情 难却。 “你此前看见的镜子,应该是虚镜,一种法器,可以将人困在镜中世界,若是不知自己身在镜中,只怕难以出去,如今,你我已然知道,那么离开此地,便容易多了。”晏陵道。 “那应该怎么出去?师尊教我,让我来做便是,师尊眼下伤重,万万不能再使用灵力了。” “好吧。”晏陵答应了,又道,“实则想要离开这里,并不难,你在这里所看见的一切,都只是假象,只要找到真的那样东西,就能离开了。” “真的东西……”林安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然后抓着晏陵的手臂,道,“那师尊算不算?” “……” “不算啊?也对,毕竟师尊虽然是真的师尊,但不是东西…”林安陷入了沉思。 晏陵:怎么听着,像在骂人? “既然不能是人,那衣服,法器,也不能算吗?”林安又问。 晏陵摇了摇头:“不能。”不过,他倒是真想起了一样,只不过有些难以启齿。 但很快,林安也想到那块去了,他道:“师尊,你说,三师兄之前试图给你下那什么药?那药肯定就是真的吧,否则,三师兄自己怎么会中招?” “是真的,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师尊快说啊,我们好赶紧离开这里,莫让师伯他们着急。”林安催促道。 晏陵:“那毕竟是春|药,你须得……嗯,然后才好出去。” 林安很快就意会了,也就是说,他得把下在银炉子里的药|粉给吸了,才好离开这里。 这倒是不难,可难的事……那毕竟是春|药啊,林安又是魔蛟,哪里受得了这种刺激? 若是回头在人前,现出原形,兽|性|大发,那他的一世英名岂不就……等等,他好像,貌似,大概本身在外,名声就不好听。 算了,只要能出去,没什么大不了的。 豁出去了! 林安抱着师尊,走到了银炉子旁,猛吸了好几大口,还被呛得咳嗽了几声,没一会儿,身上就开始发热了,眼前也一阵昏沉。 使劲摇了摇头,试图保持清醒。 却见眼前的景象,竟扭曲起来,像是雪花拼凑成的一般,一块块的,出现了裂痕。 在师尊的引导之下,林安果然带着二人跳出了虚镜,才落地的一瞬,他就有些坚持不住,腿一软,便单膝跪地。 豆大的冷汗,立马滴落在地。 也顾不得擦汗了,林安赶紧搀扶师尊,询问师尊怎么样。 可一开口,就发出了难耐的喘|息,娇娇柔柔的,媚到了骨子里。 小腹更是烫得惊人,像是淋了一盆铁汁一般,当即就维持不住人形,变回了黑蛟,还本能的从下到上,将晏陵紧紧缠绕住了。 硕大的脑袋,还搭拉在晏陵的肩膀上。 鼻孔里发出几声粗喘,龙须都一抖抖的。 “师尊,我好难受……” “难受便 对了,因为你中了春|药。”晏陵倒是十分平静,还伸手摸了摸小黑蛟的脑袋,轻声道,“你做得很好,多谢你过来救师尊。” 那师尊能不能……话到此处,小黑蛟还腻腻歪歪地用脑袋蹭了蹭师尊的脖子,当即缠绕得就更紧了,难耐至极,浑身都跟被火燎了似的,连龙鳞都开始发烫。 ?本作者萝樱提醒您最全的《清冷师尊的错误打开方式》尽在[],域名[( 隐隐都有些泛红了。 “师尊,这春|药好生厉害。”小黑蛟的呼吸滚|烫,小心翼翼伸出长信子,跟蛇一样,舔舐着师尊的耳垂,边舔边含糊不清地嘟囔,“师尊好香啊……” 晏陵也知道他难受,也想让他不难受,只是眼下并不合适,抬指在黑蛟额头,轻轻一戳,一股清凉至极的灵力,就穿透了他的身体。 缠在身上的黑蛟,立马狠狠哆嗦了几下,发出了欢快的喘|息,仿佛贪凉一样,缠绕得更紧了,几乎和晏陵的身体,没有一丝缝隙。 隐隐都能听见骨头被勒紧时,发出的卡擦卡擦脆响。 晏陵问他:“在你们魔界,若是有人去世了,需要置办丧礼么?” “一般来说是要的。”想了想,林安又道,“而且,过来奔丧的宾客,还能吃席。” “你喜欢吃席吗?” 林安点头:“喜欢啊。” “那好。”晏陵微微一笑,“你再这么紧紧缠着为师不放,那么,你很快就能吃上为师的席了。” 林安:!!! “啊!!!!”他发出了惨绝人寰的鬼叫,赶紧松开了师尊,还一下跳离师尊几步开外,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晏陵这才能平稳的,缓缓地,呼上一口长气,不至于活活窒息而死。 “可是师尊,缠着师尊很舒服……”小黑蛟心虚地对起了爪子,还很难受地尾巴胡乱拍打在地面上,发出了啪啪啪的巨响,扬起了一大阵烟尘,结结巴巴地道,“我,我可以缠得松一些,只缠师尊的腰也可以,不不不,我变小一点,缠在师尊的手腕上就可以了!” 晏陵笑道:“缠吧。” 林安面色一喜,哧溜一下就窜了过去,直接缠在了晏陵的腰上,才刚把脑袋搭拉在师尊的肩头,准备蹭蹭的时候,鼻子有点痒痒,刚要打个喷嚏,师伯等人恰好从外面赶来。 就是这么凑巧,看见小黑蛟的身子紧紧缠住了晏陵的腰,还张着血盆大口,尖锐锋利的獠牙,正对上了晏陵的脖子。 温琼当即惊喊一声:“住手!”可随即发现不对,又改了措辞,“住口!” 林安那一个喷嚏,硬生生被吓回去了,赶紧解释道:“我不是,我没有,你们误会了!” “大庭广众之下,你如此这般像什么样子?还不快些下来!”卫枫呵斥了一声。 林安不得不卷着尾巴,蔫巴巴地要从师尊身上下来,哪知尾巴突然被师尊抬手托住。 他就顺势变小了许多,直接缠在了师尊的手腕上,把脑袋往衣袖里一钻,就露点尾巴出来。 晏陵道:“师兄,是我体力不支 ,安安只是为了搀扶我,遂才会如此,你莫要怪他。” 可在场几人,除了晏陵之外,就没一个瞎子! 搀扶人需要那么紧的缠人腰上吗? “师弟,你怎么样了?”卫枫上前搀扶他,惊问,“你这眼睛?” “说来话长。”晏陵道,“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先离开再说。” 回到客栈后,师伯要为师尊疗伤,林安原本想待在房里帮忙,却遭受到了师伯无情的驱赶。 师伯甚至还发现了些异常,蹙眉问:“林安,你怎么了?身上的龙鳞似乎有些红。” 像是烧红了的铁块。 林安哪里敢说,自己是中了春|药的缘故,更不敢说,自己只能紧紧贴着师尊,才会好受一些,只好说,自己天生就这个色的,然后灰溜溜的离开。 还趁着师伯没注意,偷了师尊的外袍,团在怀里就往外跑,想寻个没人的地方,团成一个球,把师尊的外袍当窝,闻着师尊身上的气味,他能好受一点。 结果好巧不巧的,正好迎面撞见了大师兄他们。 林安眼前都有点恍惚了,一,二,三……四,好多个男人! 正迎面朝他走来。 赶紧晃了晃脑袋,不行,不能这样,他还没有饥不择食到这种地步! 为了不让众人发现自己,林安果断调头就跑,还变成很小一条,可变小后,拖着师尊的衣服就十分吃力,正当他卖力拖拽的时候,一旁的拐角处,又传来了脚步声。 以及李如月气呼呼的声音:“你好过分!怎么可以偷吃我给林安准备的龙舌饼?那你都吃了,他吃什么?” 鲮鲤振振有词:“小主人才不爱吃龙舌饼呢。” “胡说!他定是喜欢的!”李如月道,“少为自己的贪吃找借口!” 林安僵在原地,完了完了,这前有狼,后有虎的,万一他一个把持不住,先吃狼,再吞虎,那怎么办? 毕竟他从来都不是个有定力的蛟啊! 眼瞅着两波人要迎面撞见了,林安脑子一抽,竟从二楼一跃而下。 可他忘记自己现在变小了,弹跳力一般,竟噗通一声,掉进了茶杯里。 正坐在大堂里,独自喝茶的墨羽:“……” “咳咳咳,好苦啊。”小黑蛟探了个脑袋出来,搭拉在杯沿上,边喘边道,“我,我这是在哪里。” “在茶杯里。”墨羽面无表情地道,“你该庆幸,我喝得慢。”要不然,此刻就在他肚子里了。 手腕一翻,直接连茶带蛟,往地上一泼。 林安都来不及骂人,赶紧裹着一层湿湿嗒嗒的茶水,卷着尾巴逃之夭夭。! 第 86 章 师兄,我要与林安结为道侣 房内,卫枫在替晏陵检查了一番之后,确定了师弟没受什么伤,只是这眼睛暂时无法复明。 当然,只是暂时的。 “好在我下山时,随身携带了一些解毒的丹药,可解你眼睛所中之毒,每日温水融化,分三次服用,想来不出七日,必能复明。” 卫枫倒了一碗温水来,将一颗仅有黄豆大小的丹药,放入碗中,待彻底融化之后,才端到了晏陵面前,轻声道:师弟,来,先把这个喝了。?_[(” 晏陵嗅到了苦味,当即就蹙紧眉头,十分的嫌弃,从容不迫地抬手挡开,淡淡道:“不必了,我自行用灵力驱毒便是。” “你自行驱毒,少则也得十天半月,哪有服用这解毒丹来得快?”顿了顿,卫枫有些惊疑,“你该不会是嫌苦吧?” “我只是不想浪费师兄的解毒丹罢了。”晏陵抬手婉拒,再者,眼睛偶尔瞎一瞎,其实也挺好的。 难得看见小黑蛟那么紧张他,还主动将他抱起来原地转圈圈。 毕竟,不久之前,林安才因为被蒙骗的事,和晏陵起了争执。 当时林安懂事的顾全大局,眼下事情差不多告一段落了,没准林安要秋后算账,或是旧事重提。 “你这眼睛一日不好,我心里就跟长了根刺似的,一日心头不安,你全当是体恤一番,抛下宗门,不辞千里赶来相助,还为了你的事,提心吊胆了好几个晚上没睡觉的师兄罢。” 既然如此,晏陵也不好再推辞,接过碗很平静地喝下了。喝完之后。他只想连碗带师兄这个人,一起远远地丢出去。 实在是太苦了,从舌头尖到嗓子底,没有一寸是不苦的。 卫枫将装满了解毒丹的小药瓶,放在了晏陵枕边,想到白苏,他就长叹口气:“好在那孽徒还算有点人性,只是用毒粉毒瞎了你的眼睛,倘若是……那往后,你怕就只能一直这样缠着白绫了。” 他抬眸连续看了好几眼,越看越是心疼,同时也越发恼火起来,只道白苏糊涂,居然胆敢以下犯上,险些酿成大错。 但如今酿成的错也不小。卫枫也不想拐弯抹角了,直接开门见山询问晏陵,打算如何处置。 晏陵道:“他虽是我的徒弟,但终究是剑宗的弟子,该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师兄不必顾及我。”他也向卫枫解释了,白苏与自己原该是表兄弟才是,末了,他又道,“他受此魔障所困,行出这般荒唐之事,也都是我这个当师尊的,管教不严之过。” “师弟,你若这么说来,倒也是我的不是,当年是我把他带回来的,明知他来历不明,还非让你收他为徒。你的性情看似淡漠,但这些年来,我看得清楚,你确实有很用心地教养他们三个。” 话到此处,卫枫还长叹口气,他对白苏何尝不是视为亲子一般爱护,只可惜那孩子因为一些误会,误入歧途,深陷魔障,还险些谋害了这些年来,一直养育他的恩师。 “罚定是要罚的,但无论如何,我想留他一命。” 晏陵听罢,便起身拱手道:“那我便代他,多谢师兄手下留情!” 卫枫忙伸手将人托起,道:“你我自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不必如此多礼。”顿了顿,他又道,“只不过墨家那边,我只怕不好插手。” 晏陵道:“我自己的家事,能自行处理,师兄放心。” “我对你一直很放心,你从小就拥有远超同龄人的稳重,行事颇有分寸,但只要事关魔尊之子,似乎就……”就有些离经叛道了,卫枫的语气沉了沉,直言道,“师弟,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师兄想听实话,还是想听,师兄想听的?” 卫枫正色道:“自是实话。”他越发压低声音,“你且告诉师兄,你对魔尊之子,是不是有……有了师徒之外的感情。你的无情道是不是被他给……”话未说完,他已经反而有些羞耻地抿起了嘴。 晏陵也不想再隐瞒什么,事到如今,他也该给林安一个名分了。便道:“师兄,若是我说,我想与林安结为道侣,那么师兄会祝福我们么?” “你……你这也太!”太直接了! 他只是问一问,打探打探师弟的口风,看看师弟对林安的态度而已,结果师弟倒好,开口就是一句,想和林安结为道侣! 可林安是谁? 他是魔尊之子,是魔蛟! 而晏陵是谁?堂堂剑宗的仙君,乃名门正派的修士!如今还未羽化飞升,他就是个活生生的人! 更何况,对外界来说,他们可是师徒,师徒,师徒! 自古以来,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师徒之间怎么可以相恋?又怎么能结为道侣? 卫枫起身,惆怅地背着手,在房间里转来转去,短短片刻,他就在脑子里设想了无数种方案,其中包括且不限于棒打鸳鸯,强行拆散,抹掉双方的记忆,强行灌忘情水,或者是将林安驱逐出师门,让他打哪儿来的,滚回哪里去,离他的宝贝师弟远远的,最好连半根头发都别想挨着! 亦或者是,暂且以治疗师弟的眼睛为由,将他带回剑宗,关在殿里,促膝长谈个十天半月。 不分昼夜地在晏陵耳边念清心咒,各种念,念到他心无旁骛了为止! 再或者,来点损招,仙门那般多的俊男美女,给林安多介绍几个年轻貌美的,分一分林安的心。 到时候让晏陵对林安失望,那么,就能拆散他二人了。 可以上的想法,很快就通通被卫枫否决了。 他和晏师弟从小一起长大,不说感情好得穿一条裤子都嫌肥,但他对晏师弟比亲弟弟还亲! 亲弟弟要是死了,卫枫会难过伤心,痛彻心扉,但倘若晏陵有个三长两短,那跟直接断卫枫的胳膊腿,有什么区别? “师弟!你要不要再好好想想?”卫枫几步走近,抓着晏陵的手臂,正色道,“我知你苦修无情道多年,一直待在山中,性子闷,不爱出来走动,很少与人接触,定不懂什么是情,那林安纵然再好, 可他也是个男人,他,他和你,你们……不行的啊!师弟!” 说到后面,都开始结巴了,苦口婆心老妈妈一样劝说,让晏陵再认真思考一下,不要这么冲动,万一只是一时心血来潮呢? 晏陵道:“师兄,你认识我这么多年,便该知道,我不是那种因为一时心血来潮,就冲动行事之人。” “我正是知道你是经过深思熟虑做出的决定,才更要劝你想清楚了!”短短片刻,卫枫就惆怅的头发都白了几缕,眼尾都多出了几条皱纹,又道,“你纵然不想修无情道了,师兄也尊重你,你想入红尘,也可以,但天底下那么多貌美如花的女子,你不去喜欢,怎么偏偏就……” 晏陵:“因为,我是个断袖。” 此话一出,卫枫只觉得如雷贯耳,头顶雷云翻涌,他脑袋都懵了。 断袖二字像两个霹雳火榴弹,直接炸在了他的脑子里。 本以为,这句话就足够让他自我消化个十天半个月了,哪知还有更厉害的—— “师兄,你不要因此迁怒安安,因为,是我引|诱了他。” “别再说了!”卫枫都觉得,引|诱二字实在太惊世骇俗了,能说出这种话的晏师弟,突然变得十分离经叛道! 这两个字原本就不该出现在晏师弟的嘴里! 不,哪怕出现在他脑子里都不对,不行,不可以! 如此离经叛道,惊世骇俗的字眼,到底是哪个无耻小人教给晏师弟的?! “是师兄开口问了,我才回答的。”晏陵反而挺平静的,“既然师兄不想听了,那我便不说了。” 卫枫:…… 他眼尾的皱纹,因为晏师弟平静如水的态度,而又增添了几根。 “师弟,你有没有想过,林安才十七岁,他能懂什么是情,什么是爱么?”卫枫道,“我相信你不是一时心血来潮,但他或许是。” 晏陵神情自若地道:“我只管付出真心,若他以真心待我,那我们便是两情相悦,自然最好不过。若他只是一时心血来潮,对我的情分不过昙花一现,花落情退,那我也不怨不悔。” 只不过,真要是如此,他会去寻来情人蛊,亲手送进林安的嘴里。 如此,安安就能永远爱师尊了。 既然昙花只有一夜生机,那干脆在花盛之时,将之冰封。 如此,就能永恒了。 卫枫惊得完全说不出话来,只觉得林安定是给晏陵灌了什么迷魂汤了,否则,一向理智的晏师弟,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 还如此卑微,就算一片真心最终惨遭辜负,也不怨不恨? 简直岂有此理! 促膝长谈! 待回到剑宗,他定要拉着晏师弟,好好促膝长谈! 十天半月不行,那就三、五个月! 五个月也不行,那就三、五年,总而言之,势必要把师弟拉回正道! “那么,师兄会祝福我们的,对么?”晏陵笑问。 卫枫愁得头发都白了好多,望着晏陵的脸,欲言又止。 我以为,师兄会理解我,原来只是我一厢情愿。晏陵叹了口气,我不会让师兄为难,我会离开师门。 ?本作者萝樱提醒您最全的《清冷师尊的错误打开方式》尽在[],域名[( 卫枫赶紧劝阻:“我何时说我不同意了?”想了想,他又道,“只要你们不是师徒,那断袖就断袖吧,既不违背门规,也不违背师训。只不过林安年纪尚小,我担心他只是一时贪图师弟你的皮相,不如,让我设计考验考验他,若他能通过考验……” “要如何?” 卫枫大手一挥:“那就随你们去!我不再管了!”他又定定望向晏陵,“只不过,你不许插手!” 晏陵:“若是师兄执意为难人,世间又有几人能完成师兄设下的考验?” “我都未说是什么考验,你倒是先维护起他来了!”卫枫道,“自是要考验他的意志,若意志不定,容易受外界非议所扰,那趁早对你打消念头,好过将来心生怨恨!” ———— 林安冲了个凉,身上果然舒服多了,才变回人形,走至大堂,就被一名弟子喊了过去,说宗主有事寻他。 而且,只寻他。 林安一听,心道坏了坏了,定是秋后算账来着,当即满口答应,实则立马往师尊的房里冲。 半道上被师伯截住了去路。 林安胆战心惊,急忙解释,自己只是想看一眼师尊,然后再去见师伯。 卫枫长叹口气道:“你多看看你师尊,也是应该的,往后只怕就……”又叹了更大口气。 林安惊道:“师尊怎么了吗?伤得很重?重到连师伯也治不好?” “自从魔尊将你师尊掳走后,他就一直大伤小伤不断,虽也医治了,但并未痊愈,最近又接连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他一直忧心忡忡,还大肆耗费灵力,如今,已然是强弩之末,只怕……唉。”卫枫话到此处,重重叹了口气,“无论如何,你们之间的事,我也不想追究了,只盼晏师弟剩下的日子里,能开心自在些。” 林安瞬间如遭雷击,脑子一下子就空了,整个人僵在当场。耳边嗡鸣不断,完全听不清师伯在说什么了。 只觉得天地之间,一片混沌,似在高速旋转一般,他竟连站都站不稳了。 要不是师伯手疾眼快拉他一把,他险些双腿一软,就跌倒在地。 “不,不会的!”林安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抓着师伯的衣袖,一开口就带了点哭音,“师伯这么厉害,怎么可能救不回师尊?” “纵然是大罗金仙,也有身归混沌之时,更何况,晏师弟只是肉|体凡胎。”卫枫故作叹惋,无比惆怅地摇头,惋惜无比地道,“他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我又何尝不想救他?但凡有一线生机,我都不会轻易放手……只是,造化弄人,晏师弟命该如此,非人力所能及,天道不可抗。” 林安才不管什么造化,什么天道,他只知道,如果晏陵死了,那自己在这个修真界,就无依无靠了! 虽然,这一路走来,他多少也交到了一些朋友。 大师兄对他不错,二师兄也对他改观了,李如月成天到晚围着他叽叽喳喳,说个没完没了,林安也并非真的不懂他的意思。 更莫说,愿意向林安献出身心的小蛇,小狐狸了。 不仅是朋友,林安还有灵宠,身后还有整个魔界。 可这些加在一起,也抵不过晏陵万分之一啊! 他只想师尊活着,哪怕瞎了,残了,毁容了,都没关系,林安不在乎! 可若是死了,就再也不能抱师尊,不能亲师尊,只能在梦里相见了! 林安心乱如麻,完全听不进去师伯接下来的絮叨,一头扎进了师尊的房里。 就见一袭白衣静卧在床榻上,安安静静,也死气沉沉。 他差点就控制不住自己,扯着嗓子嗷嗷大哭了,却又担心会惊醒师尊。 使劲咬了咬牙,把眼泪憋回去。 然后小心翼翼凑过去,三两下就蹬掉鞋子,轻手轻脚地爬到床上,贴着师尊睡下。 望着师尊的侧脸,又忍不住流下泪来,轻轻握住师尊的手,只觉得师尊的手好冰,像死人一样。 他把师尊的手,紧紧贴在自己的胸口,试图让师尊暖和一点,只要一想到,师尊就快死了,他就觉得心脏抽疼抽疼的,像是要碎掉了一样。 倘若不是他一时意气用事,偷跑出山,那么,也不会中了白苏的诡计。 也许,他此刻还和师尊一起在流雪峰,师尊或许在教他画符,也或许在教他练剑。 又或许,他在缠着师尊,晚上吃烤鱼…… 想着想着,林安就把脸埋在被褥上,小声啜泣起来,没一会儿,师尊的手就动了动,微微翻身,另一只手就准确无误地搭在了林安的头上。 “是谁又惹我的小蛟不高兴了?”晏陵温声细语地问。 师,师尊……◆” 林安本想抱着师尊,哇哇乱哭,可随即想起师伯说的话,在师尊最后的日子里,他也希望师尊能高兴,就算师尊眼睛看不见,也不希望师尊因此担心他,连死都不能安息,在地府还要牵挂着他。 “我就是想师尊了。”林安吸了吸鼻子,“我想抱抱师尊。” 晏陵微微一笑,冲他伸出了手。 林安立马扑了过去,紧紧抱住师尊,还把脸贴在师尊的胸口上,只觉得师尊的怀抱很温暖,也很有安全感。 哪怕天塌下来了,只要能躲到师尊的怀里,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师尊,我还想亲亲师尊的……的嘴。” 晏陵也答应了,但又想起什么,刚要开口,林安就扑了过来。 “嗯……”晏陵甚至吃痛地发出了一声闷哼。 林安赶紧松口,惊慌失措地道:“对不起,对不起,师尊!我,我不是存心要咬师尊的舌头!” “只是,只是师尊的舌头突然在我嘴里动来动去,我,我一紧张就,就咬了……师尊,疼得厉不厉害啊?”少年急急忙忙地解释,还立马去捏晏陵的下巴,慌慌张张地检查师尊的舌头。 晏陵摇头,吞咽下了一口血水,笑道:“我忘了告诉你,我才吃了药,嘴是苦的。如此也好,解了苦味。”但嘴里就都是一股子血腥气了。 “怪不得突然这样苦,我还以为……”还以为是人快死了,所以嘴就是苦的了。 当然,林安并没有这么说,只是恨恨地道:“那么苦的东西,怎么可以拿来给师尊吃?不行!” 他立马要出去找李如月! 那家伙嘴巴碎得很,一天到晚吃不完的小零嘴,他去讨一些甜甜的蜜饯来,好让师尊甜甜嘴。 晏陵拉住他,将人一下拉入怀中,一手揽住林安的后腰,一手紧紧箍着他的背,低声道:“别动,让师尊好好抱抱你,一会儿就好。”! 萝樱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87 章 师兄真是太损了 林安果然不再动弹,乖乖地给师尊抱,他也同样回抱住了师尊,享受着片刻的安宁。闭着泪眼,他问:“师尊,师伯都告诉我了,还有多少天?” 晏陵:“坚持服药的话,约莫七日。”他以为林安问的是眼睛。 “七日……” 林安一下子就破防了,七日转瞬即逝,他还有好多事,没有和师尊一起做呢! 但他不能哭,一定要坚强。 兴许事情还会有转机,定会有的! “我再也不会离开师尊半步了。”林安更紧地抱住晏陵,一字一句地道,“师尊的眼睛看不见,那我就当师尊的眼睛,不管走到哪里,我都跟着师尊!” 晏陵摸了摸他的头,估计师兄是对他说了什么,但既然说好了,不插手,那他也不好干预。 林安索性破罐子破摔,把自己的窝都挪到晏陵房里了,完全无视了众人或震惊,或诧异,或疑惑的目光。 还去向李如月讨蜜饯。 “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我说呢,怎么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竟还会主动过来寻我?”李如月撇了撇嘴道:“仙君又不是小孩子了,哪有大人喝药配蜜饯的?” “那我自己出去买!”林安转身就走。 李如月道:“外面卖的垃圾,怎么能跟我家秘制的蜜饯相提并论?我敢说,你就是跑十八条街,也买不到那么好的蜜饯!” “什么样的人,就吃什么样的东西,像仙君那般高贵的修士,你就忍心拿人间卖的破玩意儿,给仙君吃?” 林安停住,李如月趁机道:“我给你蜜饯也行,但从此往后,你得答应跟我做朋友!” 做不行,但做朋友可以。 林安回眸:“只是这样?” “是啊!”李如月理直气壮,“是做朋友!你不可以在外说什么,你是我的救命恩公,恩同再生父母!” “好好好,我答应你!” 李如月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给了他一大包蜜饯,里面各种各样的果脯,比外面卖得大很多,一看就是顶好的果子腌制而成的。 确实跟外头卖得很不一样。 林安拿在手里,满意得不行。 李如月见他这样,嗤笑道:“不管怎么说,你从前也好歹是堂堂魔界的小殿下,现如今竟沦落至此,真是可怜啊。” “魔界没有这种东西。”林安理直气壮地道,“魔人不吃甜食。” “啊……”李如月震惊片刻,才道,“不吃甜的,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林安点点头,表示同意他的观点,捧着蜜饯就要去寻师尊,李如月拦他道:“你急什么?天要塌了啊?” “师尊这会儿要喝药了,我得赶紧过去。”林安推开他的手。 “不就喝个药,能有多苦啊?”李如月酸溜溜地嘟囔。 “那我回头带一颗出来给你啊,你等着我!” 林安说话算话,把蜜 饯送给晏陵之后,就问师尊要了两颗解毒丹。 李如月拿起一颗,放在鼻尖嗅了嗅,觉得气味很怪,但为了不让林安小瞧他,便道:“区区一颗丹药,有什么了不起的?” “听说是用温水化开了服用,我看就不用了,直接含在嘴里,喝口水得了。”林安自己含了一颗,喝了口水,鼓着腮帮子,望向了李如月。 李如月见状,也不甘示弱。 结果就是,坚持了没一会儿,二人都狂吐不止。 “太恶心了!这什么丹药啊!”李如月一边吐,一边骂骂咧咧的,“谁炼出来的?到底是救人还是杀人啊?” 林安也吐个不停,一边吐,一边心疼师尊。居然要吃这种苦东西! “让我死三天,也比吃这个好。”李如月反复漱口之后,果断含了一嘴蜜饯,含含糊糊地说,又抓了一把,要往林安嘴里塞。 林安摇头拒绝了。 从今天起,他要和师尊同甘共苦。 绝不让师尊一个人难受! 李如月吃了些蜜饯,才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见林安铁青着脸,明明苦得皱紧眉头,直吐酸水,却还要硬撑着,想也知道因为什么,忍不住又撇嘴道:“呦呦,你跟仙君还真是师徒情深呐,我看你早就忘了,在魔界苦守,望眼欲穿等着你回去的两个老相好了吧?” 林安道:“他俩不老。” 李如月:问题的关键,是在年龄上吗? “哼。”他气得转过身去,抬手揪着发冠上垂落下的金丝带,编的几缕小辫子上,还缀着小珍珠,精致的不得了。 林安还看见他今日换了个新的抹额,也不知道是小牛皮,还是鹿皮,上面镶嵌着一块做工很精致的铜片,像是祥云图案。往下瞧,腰间还挂了一个很漂亮的小玉葫芦,脚下踩着一双鹿皮靴,他又一向喜欢艳丽的颜色,红蓝相间,打扮得跟花孔雀一样。 跟之前狼狈不堪,衣衫不整,满脸灰尘,头发散乱,被人五花大绑起来,蜷缩在角落里的可怜样子,截然不同。 似乎也完全忘了,身上还贴着暗符的事,整个人显得神采飞扬,但却没了之前的趾高气昂,兴许也是成长了些,倒显出几分世家子弟的气定神闲来。 该说不说,不管是谁,只要有妈妈疼,就会被照顾得很好。 林安再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穿的,依旧是三师兄所赠的衣服,再想想三师兄把师尊坑害至此,就恨得牙根痒痒。 李如月也注意到了,问他怎么还穿这身,心里一点不膈应的? 林安实话实说:“那我也没其他衣服可以换了。” “出去买啊。”李如月道,“实在不行就去偷去抢啊。” 林安觉得和他说话,简直是在对牛弹琴。刚要去厨房里,亲自下厨,给师尊炖个老母鸡汤,好好补补身子。 民间常说,以形补形,回头多弄点鱼眼睛。 “那什么,正好,我娘给我带了好些衣服来,有几身我不太喜欢……咳,都 是上好的料子,丢了也浪费⒚,要不然你就……”李如月用眼睛,往林安身上扫了扫。越看越觉得林安穿戴的真寒酸,一点都不像所谓的小殿下。 心道,跟着晏陵有什么好的,还不如跟着他呢,往后有他一份金银首饰,就有林安一份。 林安叹气,师尊如今都看不见了,他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给谁看呢。 更何况,他此刻也没那个心情。 刚要婉拒,李如月却已经把他拉进了房里,走到两个巨大无比的箱子面前,打开了盖子。 林安望着满满两箱子的首饰,震惊道:“怎么这么多?”这出门在外的,带这么多首饰? 不知道的,还以为李家是出来游山玩水的。 “这才算什么?”李如月两手掐腰,很豪气地道,“不过是九牛一毛,我的首饰拾掇拾掇,都能堆出一座金山来!”又示意林安挑些喜欢的拿走。 林安嘴上很客气:“这怎么能行呢?” 实际上,已经弯腰在箱子里翻找了,试图找出一些小铃铛来,挂在身上,这样一来,不管他走到哪里,师尊都能立马发现他了。 “这个好看,这个也好看,还有这个……” 李如月左手拿着一条满是金色珍珠的链子,往林安脖子上比划,右手拿着一个状若莲花的金冠,在林安头上比划,目光却又瞥向了箱子里的织金的发带,觉得绑在林安的头发上,肯定很好看。 最好是打个漂亮的花结。 哪知林安看都不看他挑的,而是自顾自地挑了一串缀满了小铃铛的银链子。李如月探头看了一眼,道:“这个最不值钱了。” “我又不是要拿它出去换钱。”林安随口道。 李如月先是一愣,随即心里暗喜,觉得林安好重视自己送他的礼物,当即大手一挥,就给他了。 还费劲巴拉地抬了第三个箱子过来,里面全是新衣服,他都没上过身的。 林安怀疑李如月是不是吃错药了,甚至直接问他:“你是不是想先送我东西,回头好冤枉我偷你东西啊?” 气得李如月当场炸毛了,恼怒道:“我岂是那种卑鄙无耻之徒?” 林安:那你最好不是。 在李如月的一番精心打扮之下,林安再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已然改头换面,十分的珠光宝气。 若是旁人这么穿,定然庸俗,但林安的脸足以让他撑得住世间所有华丽的服饰。 一路走来,所有遇见他的人,都会愣在当场,有些甚至瞠目结舌,更有离谱的,为了扭头看林安,走着走着,一脚踩空,直接滚下了楼梯。 连师兄们都用那种震惊,却又惊艳的眼神,望着他。 林安故作镇定,实际上也觉得自己这么穿挺好看的,迫不及待想和师尊分享。 虽然师尊眼盲,但可以上手摸啊。 刚要直接推门而入时,门就开了。 墨羽缓步踏了出来,神情倒是挺平静的,只是在看见林安时,显得有些 惊诧,但很快就目不斜视地抬腿走了。 看样子应该是和师尊协商好了。 也是,师尊眼看着都快要死的人了,墨羽纵然再恨他,也得想办法吊着他的命,直到自己的孩儿复生为止。 林安深呼口气,走了进去。 一眼就看见师尊盘腿坐在床上调息,似发觉进来的人是林安,便笑道:“你来得正好,我已与墨羽弟弟协商好了,明日便动身前往魔界,你可有什么顾虑?” 林安摇头,但又忽然想起师尊看不见,便道:“我都听师尊的。”随后就一路叮叮当当,走到了师尊跟前。 还很自然地往师尊怀里一歪,仰面躺在师尊怀里。 晏陵的手,缓缓摸上了林安的腰,二指捏起一个铃铛,“这是……?” “师尊如今看不见,但只要一听见铃声,就能知道是我来了。”林安抓着师尊的手,引导着往别处摸摸。 晏陵果然发觉他今日的不一样,竟换了身衣服,可惜,他此刻看不见。但正好可以趁此由头,一阵乱摸。 林安被摸到了痒肉,立马咯咯笑个不停,在师尊怀里一阵打滚,嬉闹一阵之后,望着师尊的唇,又想亲亲了。 “师尊,可不可以亲?”他保证道,“我这次一定控制好自己,绝对不会再咬师尊的舌头了!” 晏陵没说话,只是低了低头,林安立马扑过去就吻,好几次都忍不住想咬住师尊的舌头,但好在都克制住了。 既然打算明日动身前往魔界,晏陵就先从白苏口中,得到了暗符破解之法,将众人身上的暗符,逐一破解之后,也是时候暂且分道扬镳了。 李如月自然要随父母一道回家,而温琼和叶阳君二人,随同卫枫一起,先将白苏押送回师门。 墨羽则是带着一行门生,随二人一同前往魔界。 临行前,李如月还提议,想跟去魔界转转,被他爹娘当场否决了,还一人拉他一条胳膊,硬生生将他拽走了。 卫枫私底下给了林安一颗丹药,告诉他,此为续命丹,可暂且为晏陵续命,但有弊端,会有损容貌,让林安自行商榷,但有一事,晏陵身份特殊,绝对不能让外人知晓,他命不久矣之事。 林安自然明白其中道理,当即接了丹药,连连点头。 卫枫道:“服用此丹后,晏陵的容貌会与从前大不相同。” “师伯放心,我定会想方设法,遮掩师尊的容貌,定不会让其他人发现异样!” 卫枫意味深长地道:“那你可要有心理准备,莫害怕才好。” 随后,便领着众人离开。 至魔界时,已是三日后,在解毒丹的作用之下,师尊竟提前复明了,林安欢喜至极,又将续命丹喂师尊服下。 晏陵尝着,觉得滋味与解毒丹不同,但也没有多想。 只是没过一个时辰,脸上就开始起了红点,密密麻麻的一大片,他便问林安,这丹药是哪儿来的。 “是师伯给的续命丹。”林安吸 了吸鼻子,取出特意为师尊准备的帷幔,满脸认真地道,“不管师尊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我会一直陪着师尊。” 晏陵便知,定是师兄搞得鬼。 也罢。 便戴上了帷幔,林安对外的解释是,魔族人对师尊有些怨恨,戴着帷幔可以减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墨羽冷笑:“我看他是没有脸面再见自己的亲侄儿了罢!” 晏陵行事一向颇有分寸,早在杀界眼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日后如何将其复生。 实则也并不难,只是颇为耗费灵力。 此前晏陵取了自己的心头血,为那孩子保存身躯,如今又有墨羽手持墨家至宝,从旁护法,自然事半功倍。 林安是魔,在此事上帮不上什么忙,就帮忙在外守关,绝不让任何人打扰师尊救人。 一直到第三日傍晚,身后的石洞中,忽然传来一声孩子清脆的啼哭声,林安心里一喜,便知孩子救回来了。 待石洞的大门一开,墨羽抱着孩子,大步流星走了出来,与林安迎面相遇,也只是看了一眼,便匆匆带着孩子离去。 “师尊!”林安连忙扑过去,搀扶着晏陵,急切地问,“师尊,你要不要紧?” 晏陵摇了摇头道:“无妨,我只是灵力耗费得厉害,休养一阵便好。”话虽如此说,但还是无比自然,无比熟练地倒在了林安怀里。 还故作虚弱至极地咳嗽几声。 林安越发心疼,赶紧将师尊打横抱回了寝殿,连忙吩咐底下的人,去准备一些好饭好菜来。随后就将帷幔取了下来。 只一眼,他的瞳孔瞬间剧颤,手一哆嗦,帷幔就掉落在地。 师尊的脸! “怎么了?”晏陵察觉出了异样,抬手要往脸上摸,被林安赶紧制止了。 “师尊,我说过,不管师尊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在乎。”林安紧紧抓着师尊的手,望着眼前面目全非的一张脸,强忍着哭音,为了让师尊相信他,他还主动亲吻起了师尊。 一向喜欢亲吻时,闭着眼睛的林安,此刻努力把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师尊银白色的睫毛,跟蝴蝶翅膀一样颤啊颤的,吻得激烈时,师尊的眼尾都有点泛红了。 不过晏陵还是很好奇,师兄到底把他的脸,折腾成什么丑样了。 他从小到大,都没丑过,所以,也真的是非常好奇! 可真当晏陵亲眼看见时,还是惊得当场险些摔了镜子,心情久久难以平复…… 如果说,之前起了红点,脸还能勉强看得过去,那眼下是真的半点也看不过去了! 那红点虽然没有发肿溃烂发脓,但却比这样还可怕,直接褪成了黑色,密密麻麻覆盖在晏陵脸上,像是长满了黄豆大小的雀斑。 师兄真是太损了!! 第 88 章 继位和成亲都提上日程 晏陵从前从未因自己的美貌,而自骄自矜,但此刻,却因自己的丑陋,而深深叹了口气。 他自己看了,都觉得恶心,莫说是旁人了。 遂默默地抬手,虚虚掩面。 这个师兄不要也罢。 可林安却不觉得难看,拉开晏陵的手,左右端详,甚至还有点好奇,想数数师尊脸上有多少个黑点,是左边多,还是右边多,或许一样多。 他还拿毛笔,在自己脸上也画了同样的黑点,别出心裁地画出了一个“心”形图案,向师尊示爱,笑嘻嘻地说,这样就和师尊一样了。 晏陵抬眸看了一眼,觉得不一样,哪里都不一样,一时间很难接受自己的丑陋,他可以普通,可以平凡,也可以泯然众人,但就是不能让自己看了都觉得恶心。 遂抬手虚虚抚在自己的胸口,气沉丹田,一股灵力在他的操纵之下,环绕着气海之中的金丹,飞速旋转了三十六转小周天,正待要分出上千道灵力,游走在筋脉血管间,将毒逼出来,还自己美貌时,却被林安猛然扑过来,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臂。 “师尊!不要想不开!”少年眼眶泛红,惊悚的连声音都变了,“定还有转圜余地!” 晏陵:? 他没有想不开,只是想把毒逼出来。 “师伯给我此丹时,都跟我说了,虽能续命,但有损师尊的容貌,我其实也犹豫了很久,不知道该怎么跟师尊说,思来想后,还是自作主张,把丹药拿给师尊服用了!” 他知道,只要是他喂给晏陵的东西,莫说是续命的丹药,纵然是穿肠腐肉的毒药,师尊也会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直接吞咽下去。 也做过无数次心理建设,他虽喜欢师尊的容貌,但又不仅仅喜欢师尊的容貌。 看见师尊如此难受落寞的样子,林安心里也十分难受,生怕师尊会想不开,赶紧将师尊两只手臂叠在一起,紧紧抱在怀里。 晏陵暗暗叹了口气,道:“你倒是真相信你师伯说的话。” “因为我知道,师伯或许并不喜欢我,但他是真的很喜欢师尊,所以绝对不会害师尊。” 林安忽闪着一双黑黝黝的瞳眸,在烛火的映照之下,显得十分澄澈明亮,如孩童般干净,完全没有一丝坏心眼。 晏陵盯着他的眼睛,心尖酥麻一片,只觉得安安好乖,乖得都让人心疼。 说他聪明罢,竟还相信了卫枫的鬼话,说他愚笨罢,他又能说得出这些话。 真真是惹人怜爱,这样乖巧懂事的小蛟,谁会那般铁石心肠,忍心如此骗他? 不过,晏陵自己也没少骗就是了。 偶尔骗骗安安,逗安安哭哭啼啼几嗓子,确实很有趣儿。 “你倒是一点都不记恨他了。”晏陵想摸摸林安的头,奈何被他抱得死紧,他便问,“你又想吃席了么?” 林安道:“那师尊得保证,不许胡来才行!” 晏陵点头:“好。” “那师尊亲亲我,我才能松开。”林安顺势撅起来嘴。 晏陵便俯身,蜻蜓点水一般亲了一下,再起身时,他道:“你吃了什么东西?” “小鱼干啊。”林安眨了眨眼睛,“五香味的,师尊要不要吃?” 晏陵笑着摇了摇头。 林安很豁达地说,其实现在这样也好,自古红颜多薄命,乱世都拿美人填。 往后就不会再有人觊觎师尊的美貌了,师尊就能独属于他一个人。 晏陵问:“你确实不在意么?毕竟我现在这样……” 丑陋。 丑得人神共愤! 丑得惊世骇俗! 丑得他自己看了,都觉得恶心。 师兄实在太损了。 想拆散他们,明明有那么多种方式,偏偏要选这一种。 师兄好狠的心,居然对他的脸痛下毒手,完全不顾及往日的师门之情。 “师尊,我真的不在意!”林安道,“或许,我从前喜欢师尊是因为皮相,可后来经历了那么多,我才知道,我喜欢的是师尊本身,而不仅仅是一副皮囊。” 魔尊倒是生得俊呢,可那又怎么样? 还不是辜负了凤凰的一片真情? 俊有什么用,对林安又不好,林安倒是也挺喜欢魔尊的脸,可每每待在魔尊身边,简直就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稍有不慎,轻则挨骂,重则挨揍,时刻都有生命危险。 若能以皮相换性命,林安觉得太值了,他恳求师尊,再多陪陪他几年,哪怕多陪他几个月,或者是几天,几个时辰也好。 “师尊,我们成亲罢?”林安认真无比地道,“我想和师尊正式结为道侣,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我已经命不久矣。”晏陵顺着师兄设的局,叹了口气,“我如何能那般自私地耽误你?” 林安摇头,眼泪都要冒出来了。 “我死后,你不必为我守节,若遇见更好的,便……”话未说完,就被林安打断了。 林安哭唧唧地道:“不会再遇见比师尊更好的人了!”他扑过去,抱着晏陵哇哇大哭,“师尊,我不要你死!哇!” 晏陵见他哭得实在伤心,赶紧将人抱怀里,哄了又哄,好不容易才将人哄住了。结果林安却问他要同生蛊,说要与师尊同生共死。 生时,他们要当一对人人惊羡的神仙眷侣,纵然是死,也要当一对恩恩爱爱的夫妻。 哪怕是下地府,过黄泉,也要手牵着手,一起走就不会害怕了。 “我,我要和师尊成亲!要,要拜堂,要喝交杯酒,要洞房!”林安抓着师尊的衣袖,抹了抹泪,继续道,“还有,师兄们还没喊过我师娘呢!” 晏陵既心疼,又有些哭笑不得。 见师尊不答应,林安就开始耍赖皮,两手揪着师尊的衣衫,哐哐用脑袋往师尊的胸口撞,一边撞,一边嚷嚷:“我不管,我不管!我就是要成亲!” “可 你今年才十七岁,还是条小蛟……晏陵假意道。 说起成亲?_[(,师尊嫌我小了?那之前双修玩花样的时候,怎么没嫌我年纪小?”林安一再坚持,就是要成亲,说什么也得成。 此事宜早不宜晚,也不用挑什么黄道吉日了,只要是和师尊成亲,就算是清明,那都是顶顶好的日子。 这么一想,林安心窝就热腾腾的,拉起晏陵下地,就要先拜堂,今晚就洞房,猴急猴急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明天就天塌地陷,世界末日了。 晏陵赶紧将人劝住,说自己服用了续命丹后,不会那么快就死掉。 还说,成亲是大事,就算林安已经考虑清楚了,也得花时间布置起来,非一时半会儿就能准备好的。 林安道:“那从简不行吗?我与师尊又不是那种喜欢铺张浪费的人,就我们两个,今晚上就洞房,往后师尊每活一日,就都是咱们的大喜之日,夜夜都得洞房。” 也就是说,夜夜都双修。 他真敢说啊。 完全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寻常晏陵多做一次,他都趴床上,撅着屁股,尾巴乱甩,眼泪狂飙,说什么也不来了。 这会儿倒是有出息了。 “……也是,将死之人,怎还有什么闲情逸致,布置婚宴。”晏陵故意叹气,“来参礼的人越少越好,我也不希望魔族人,因此而非议你。” “那怎么能行?”林安振振有词起来,“婚姻大事,岂能儿戏?不能从简!必须极其奢华才行!还得昭告修真界,宴请仙门百家一起前来观礼!” “谁要是敢非议,就犹如此……”他在房里扫了一圈,没扫到可以摧毁的东西。 正好下人送饭进来,火速送,火速退。 晏陵道:“还是先用饭罢。” 林安的目光一下就确定了桌上的一整只烤鸡,快速走过去,一把撕成两半,满脸肃杀之气地道:“就犹如此鸡!” 随后一口咬了上去,狠狠撕下一条肉来。 这次回来,那些旧部们就纷纷提出,想让林安择日就举行继位大典。 毕竟,魔界不可一日无尊,只是在对晏陵的处置问题上,颇有争议。 一部分人认为,晏陵当初亲手诛杀了魔尊,身为魔尊之子理所应当替父报仇。 另一部分人认为,现如今魔界势弱,哪有兵力和修真界相抗衡? 不如暂且假意示弱,养精蓄锐,才好以图来日。 对林安和晏陵在一起一事,大多认为没毛病,魔界本就实力为尊,自古以来,若是新任魔尊打败了老魔尊,就可以继承对方的妻子。 有时为了维系血统纯正,兄妹之间亦可。 魔尊沧溟之前的那位褚侧妃,就是沧溟同父异母的亲妹妹。 总而言之,请林安尽快继位,一切以大局为重。 如此一来,继位和成亲,两件大事都提上了日程。 林安最近忙得团团转,抽空就去看师尊,还生怕 师尊在魔界待得闷,就每天换两套新衣服,让师尊有些新鲜感。 虽然师尊每次面对他时,脸上都满是笑容,但林安还是敏锐地察觉出,师尊有些闷闷不乐。 林安觉得,师尊定是想家了。 私底下一合计,继位大典排在婚期之后,他可以先和师尊在剑宗成亲,回头三天回门,正好在魔界继位,继位当天,再补个魔族婚礼。 如此一来,两全其美,皆大欢喜。 便兴冲冲地和师尊商量,得到了师尊的同意之后,二人就离开了魔界。 临走之前,小蛇和小狐狸正好出关,哭天抢地的,拦着林安不让他走,林安好说歹说,怎么都哄不好了,余光一瞥,忽然瞧见小蛇的肚子,有些圆鼓。 “你这是……”他指了指小蛇的肚子,惊诧地问,“最近好的吃多了?” 小蛇哇的一声就哭了,边抹眼泪边嗷嗷叫,说是之前小殿下让他和小狐狸表演活|春|宫……还扯着嗓子,哭诉自己的清白! 林安没看到他的清白,倒是看见他的脸青一块,白一块的,便道:“既然事已至此,你且安心养胎,把肚子里的蛋先生下来。”顿了顿,望着小蛇瘦得都快脱相的小脸,有些心疼,又同狐狸道,“你都要当爹了,可得好好照顾柔柔,若是他和肚子里的蛋,有什么闪失,就唯你是问!” 小狐狸连连点头,只要小殿下不怪罪就好,他还生怕小殿下,要把柔柔肚子里的蛋打下来,柔柔为此担惊受怕了许久。 直到今日才敢出来。 鲮鲤嘴里的小鱼干,突然就不香了,蹭蹭蹭跑过去,趴在柔柔的肚子上,要听声儿。 林安当即一把将他拽过来,戳着他的脑门,骂他猥|琐。 鲮鲤委屈地立马蜷缩成一个球,顺势就滚到了晏陵的腿边,像极了小孩子受委屈了,跑去找爹的可怜样。 回到了阔别多日的剑宗,林安还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他自己逃下山的,眼下又主动回来了。 两个师兄听闻师尊回来了,忙喜出望外地出来迎接,见晏陵戴着帷幔,便十分惊疑。 林安解释道:“师尊染了风寒,不能吹冷风。” 理由虽然很蹩脚,但两师兄见师尊没有反驳,也不敢多嘴一问,更不敢取下帷幔,一左一右将晏陵请入山门。 温琼道:“师尊,师伯说,若是师尊回来,便先行回峰休息,让林师弟过去一趟,说是有正事要问。” 晏陵便知,师兄又要骗小蛟了,当即就想先带小蛟一道儿回流雪峰,哪知卫枫似提前算到了,特意在半路堵着。 “晏师弟,此行辛苦了。”卫枫笑道,“我回头再去峰上寻你。”然后瞥了林安一眼。 林安会意,就跟小马驹似的,哒哒哒地跟在卫枫身后。! 第 89 章 你想不想喝爪子汤? 待回到流雪峰时,林安手里就多了一颗丹药。 晏陵立马便知不好,师兄又开始嚯嚯人了。 “师尊,我完全能够理解师尊现在的心情,就全当是为了我,把这颗丹药吃了吧?” 晏陵心道,不,你完全不能理解我现在的心情! 他的好师兄,可真行啊,一大把年纪了,居然还骗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甚至还对同门师弟痛下毒手! 这哪里是什么续命丹,分明就是苦大仇深丹! 晏陵服用之后,脸丑了,脾气都臭了,胸口积压的邪火无处宣泄,全靠着夜夜和林安双修,才能勉强克制住。 他笃定,这颗丹药吃下去,他肯定会烂脸! 不可能! 就是天破了个大窟窿,晏陵也不可能吃这颗丹药的。 绝不可能! 林安道:“师伯说了,他改了一味药,这丹药吃下去,定不会再起什么红点黑点了。” 晏陵:嗯,会烂脸。 “给我罢。”晏陵伸手,满脸微笑,“我自行服用即可,你去给我倒杯水来。” 哪知卫枫用心竟十分歹毒,也不知同林安说了什么,林安竟直接吞了丹药,在晏陵诧异的目光中,猛扑过来,嘴对嘴把丹药灌进了晏陵嘴里! 不想吃药!得推开! 可是想亲亲,不舍得推开! 就是这么一犹豫,丹药就已经进入了腹中。 晏陵真想立马把丹药逼出来,可随即就发现,自己的灵力有所滞待,无法凝聚。 更要命的是,晏陵发现自己开始变“老”了,下巴上居然冒出了白胡子! 晏陵:…… 他想把师兄的寝殿掀个底朝天,现在就想! “师尊,其实这样也很好看,更加仙风道骨了!”林安倒是没说假话,只觉得晏陵留胡子也美得清新脱俗。 私心觉得,比脸上长点点好看太多了。 看起来特别像是那种得道高人,还法力无边。 晏陵极其郁闷,都有些自闭了。 但只要师兄不为难林安便好,这些都是小事。 “你真的觉得这样好看?”晏陵有些不确信,很明显,师兄在搞事情。 先是营造出生离死别的假象,好让林安知难而退,谁料林安生死不弃,就开始借林安的手,来祸害晏陵的脸。 试图让林安嫌弃师尊丑陋,从而离开师尊。 岂知,林安根本不在意皮相。 如今又来了这么一出色衰爱弛……这对林安的考验,实在太大了。 晏陵暗暗叹了口长气。 “我真的觉得很好看!”林安抓着师尊的双手,望着师尊逐渐苍老的面容,满脸认真地道,“师尊,人有生老病死,在所难免,莫说是师尊,就连我也终有色衰的一日。我并不在意这些,我只想要师尊好好活着。” 晏陵心道 ,看来,师兄的如意算盘又落空了。他的安安并不在乎这些。 可他还是有些低估了师兄的恶趣味,一夜过后,晏陵居然返老还童了! 林安早上困得迷迷糊糊的,翻身时,很自然地把胳膊腿都往师尊身上搭,结果一搭之下,感觉十分不对劲儿。 努力掀开一丝眼皮,定睛一瞅。 顿时骇得睡意全无! 他那么大一个师尊呢?! 怎么变成个五、六岁的孩子了?! 也是满头白发,五官和晏陵就是一比一缩小,身上的衣服自是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整个人盘坐在床,像是埋在了雪堆里。脸上的神情和林安一模一样,写满了震惊和郁闷。 嗖的一声,命剑飞掠而出,围绕着二人盘旋几圈,林安赶紧伸手捂眼,嗷嗷叫道:“我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师尊不要杀我灭口啊!我保证我一个字,不,半个字都不会往外说的!” 晏陵咬牙切齿:“该死的人,不是你!” 师兄实在是太过分了! 把他变丑,变老就算了,居然还把他变成了五岁奶团子的样子! 还好死不死的,就以这种面貌出现在了林安面前! 那他为人师表的威严何在? 为人夫君的威严,又何在? 他今日要是不杀下峰去,把卫枫的寝殿拆得再没有一片完整的瓦块,实在难解心头之气! “师尊,哦,不,小师尊,小,小孩儿哥,噗嗤……”林安忍不住偷笑,随即小师尊凌厉的目光火速杀了过来,就更觉得好玩了。 想不到师尊小时候的样子,居然这么可爱! 圆圆乎乎,粉雕玉琢,还唇红齿白的,生气的时候,脸蛋竟然还泛起一丝诡异的粉红! 这太不晏陵仙君了! 太不像个正道攻了! 活脱脱就是个小奶团子! 不知道的,只怕都要误以为,这个小奶团子是晏陵自己生的了! 林安实在忍不住,想伸手掐掐师尊的脸蛋,刚伸出爪子,就被师尊拍了一下。 “不许没大没小!”小师尊即便是生气,声音也有点奶乎乎的,道:“我是你师尊!” “我知道,我知道,只是师尊这个样子,实在太可爱了!”林安可怜兮兮地双手合十乱搓,眼巴巴地哀求,“师尊,好师尊,就让我掐一掐,好不好嘛?我就轻轻的,轻轻的,很轻很轻地掐掐,可不可以嘛?” 晏陵终究还是顶抗不住小蛟的撒娇,抿了抿唇,算是默许了。 林安怀揣着激动的心,颤抖着爪子,轻轻捏了一下,捏出了一个肉窝,只觉得师尊的脸嫩嫩的,滑滑的,像是湿淋淋的水豆|腐。 好像稍微用力一些,就会立马破皮流血。 他不禁发出感慨:“师尊,手感真的好好啊,你自己要不要掐掐看?” 晏陵抬手拨开他的爪子,面无表情地道:“我要去寻你师伯,你在此,不要走动。” “不行!”林安赶紧拦道,还瞥了眼飞过来的长剑,连声道,“师尊!你冷静一点!千万不要意气用事!师伯为师尊炼制续命丹,也是为了师尊好!是药二分毒,返老还童总比满脸红点要强太多了吧?这世间多少人巴不得能返老还童,耗尽一生追寻,都求而不得呢。” “你倒是信任你师伯。”晏陵似笑非笑,“我说话,你时常阳奉阴违,他说的话,倒是比圣旨还管用。” 林安一愣,他再迟钝,也察觉出一丝的不对劲儿来。 “师尊,难道师伯给的不是续命丹?” “是续命丹。”晏陵早已经与卫枫定下了君子之约,也不好提前暴|露,便道,“但你是我的徒弟,却对他言听计从。” “师尊,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林安笑嘻嘻地问,“不是吧?仙君大人?您连这种闲醋都要吃呀?” 晏陵抬眸定定地看着他,从这个角度低头望去,小师尊昂着脸的样子,可爱得像个大糯米团子,林安实在忍不住,化作了原形,围绕着晏陵就缠了起来。 命剑误以为他是想伤害晏陵,作势要飞来阻拦,被晏陵直接一挥衣袖,打飞出去,铮的一声,扎在了柱子上,再一回神,那条胆大妄为的小黑蛟,不仅缠绕着他,将他整个托举起来,还张着血盆大口,在他的头顶比划来,比划去,来不及吞咽的口水,都稀稀拉拉地滴了下来。 “把口水擦擦。”晏陵的眼尾都在抽搐,“你是想吃了为师么?” “师尊身上好香甜,皮肤又滑嫩……”说着,小黑蛟还伸出舌头,往师尊脸上舔了几口,眼睛一瞬就睁大了,惊叹道,“好像香喷喷的奶糕!” 晏陵:…… “师尊!把衣服拉开,让我舔一舔,行不行啊?”小黑蛟羞涩地询问。 晏陵:“那你不如把我整个吞进嘴里含一会儿。” “啊?”小黑蛟无比震惊,“真的可以吗?师尊?真的可以?!” 然后欢快地摇摆着粗壮的尾巴,还用爪子小心翼翼地扒拉师尊的衣服。 欢喜得眉眼弯弯,龙须都一翘一翘的。 晏陵:…… 这个傻徒弟! 连反话都听不出来了! “安安,你想不想喝爪子汤?” “爪子汤?”林安眨了眨眼睛,脑海中立马浮现出各种炖得稀烂的爪子,忙点头道,“想喝想喝!炖猪爪最香了!” “猪爪没有,我看不如,就炖你这副不老实的爪子吧。”晏陵抬手,轻轻拍了拍林安的龙爪,笑容都有些阴森,“好不好?” 吓得林安赶紧缩回爪子,连尾巴都不敢继续摇晃了,生怕师尊请他喝尾巴汤。 吸了吸鼻子,林安竖起一根龙爪,可怜巴巴地道:“那师尊把胳膊露出来,让我轻轻咬一口,行不行?” 晏陵:“那不如,我把胳膊剁下来一条送你好了。” 他保证,只要林安敢问他,是不是真的,他就会把林安按在床上……对了 ,自己现在返老还童了,不能行事。 不行!林安的头,摇得像个拨浪鼓,正色道,师尊只有两条胳膊!不能剁! ?想看萝樱的《清冷师尊的错误打开方式》吗?请记住[]的域名[( “那你的意思就是,若我有二头六臂,就能剁了,是么?”晏陵又问。 林安:“别说二头六臂,哪怕师尊是条八爪鱼,千足虫,也不能剁!我会心疼师尊的!” 晏陵心里稍微有了点安慰,可很快又烟消云散了,因为这条胆大包天的黑蛟,居然暗戳戳挑开他身上的衣服,试图往他身后看! “嗯……?”晏陵冷下脸来。 “好嘛,好嘛,不看就不看。”他就是有点好奇,小师尊的屁股是不是跟糯米团子一样,粉扑扑,圆乎乎的。 那大师尊的不让看,看看小师尊的,也不行吗? 机会难得,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为了满足一下好色……呸!好奇心,林安决定铤而走险,当他再度用爪爪偷摸挑开衣服时,居然被师尊立马捕捉到了。 小小的,白胖胖的手,居然一把抓住林安粗壮的龙爪!林安吓得下意识立马往回挣扎,却毫无用处,被师尊不轻不重拍了二下爪子。 晏陵板着脸,沉声道:“这只爪子不想要了?” “想要,想要!”林安神情享受,原本攥紧的爪子,跟猫爪子一样,一下就舒展开了,主动摊开往师尊面前伸,有些羞赧地道,“师尊,可不可以再打几下?” 师尊的小胖手真是软乎乎的,打起来一点都不疼! 不仅不疼,还像果冻一样,弹来弹去,手感特别好! “你……”晏陵竟一时没想到合适的词来形容他,只是问他,“你确定还要我打爪子?” “确定!”小黑蛟连连点头,龙爪分得特别开,猛然一看,真像两只烧黑的鸡爪子。 晏陵道:“那我便成全你。” 侧眸一瞥,原本扎柱子上的命剑,又嗖的一声,倒飞回来了。 林安立马觉得大事不妙,赶紧要收回爪子躲躲,却被小师尊抓得死紧,用剑柄啪啪啪连打二下,快到林安都来不及鬼嚎,就结束了。 “呜呜,爪子都红了!”林安望着自己的爪爪,欲哭无泪。他本意只是想和师尊握爪子,结果师尊居然用剑柄打他的爪子! 坏师尊! 人小,心眼坏! “哼!”他一气之下,扭身就要爬出寝殿,打算好好冷落冷落师尊,让师尊知道,他也是有脾气的。 “生气了?”小手抓住了黑蛟的尾巴,晏陵笑道,“可不是你求我打的么?” “我又不是受虐狂!我只是想和师尊握爪子!”林安气鼓鼓,但也不敢再动,生怕尾巴上的龙鳞,会刮伤师尊白嫩嫩的小手。 他还起了个歹毒的想法,突然飞快转身,两爪掐起师尊的腰,连人带衣服顶在了头顶。还故意左摇右晃,试图把师尊颠晕。 嘴里还一直嘟囔:“骑大蛟了,骑大蛟!小师尊骑大蛟咯!” 晏陵:…… 他只是身体返老还童了,不是智力返老还童。 由于身体突然变小的缘故,甚至不能行事,这让原本就郁闷的晏陵,变得更加郁闷,说什么也要去见卫枫。 便趁着晚上小蛟盘成球,睡熟之后,就悄悄下了峰,卫枫早有预料似的,竟在等着他。 “师兄,”晏陵板着一张小脸,语气不善地道,“我竟不知师兄在炼丹上有如此天赋,都能炼制出返老还童丹了。” 卫枫干笑两声道:“你莫生气嘛,之前不都说好了的?若林安当真对你真心实意,必不会嫌弃你。” 但问题是,晏陵很嫌弃这样的自己,他也不想拐弯抹角了,直言道:“那如今已然证明了林安对我的真心,师兄也该放心了。” 卫枫摇头:“我还是觉得差点意思。”略一沉思,便笑道,“我已有了好主意,容晏师弟再忍耐忍耐,毕竟,师兄也都是为了你好,倘若林安并非是你的良人,日后你二人定会生出怨憎,我是万万不想见晏师弟为情所困。” 也是最不舍得看着晏陵被情所伤。 “再者,越难得到的东西,一旦得到了,才会更加珍惜。”反之,就很容易被人唾弃。 卫枫断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晏陵走上凤凰的老路。 所谓人不如新,衣不如旧,给林安安排一个“新”的,卫枫倒是要瞧瞧,一向以放浪著称的魔族人,是否能在美色当头,坚守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