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您拨打的梅林不在服务区中》
1. 不速之客
1938年法国巴黎
一个男人匆匆经过街道，没有分给周围繁华的商店一个多余的眼神，仿佛在被什么追赶，步履却依旧从容。
这个男人有着红褐色的胡须，嘴唇紧紧抿着，礼帽遮住了他剩余的大半张脸，从他身上略显老式的西装，一眼也看不出他的来历。
当然，这仅仅是从“普通人”的角度。
这个男人在另一个世界十分有名。
他的名字是阿不思·邓布利多，一个来自英国的巫师。在许多人心里，他是唯一能对抗在欧洲如日中天的黑巫师格林德沃的人，甚至包括格林德沃本人。
如今欧洲巫师界局势紧张，一直在霍格沃茨教书的邓布利多出现在此的理由更加令人深思。
“笃笃笃”。
邓布利多敲响了一扇门。
木门上冒出了一只紫色猫眼，邓布利多对着猫眼微微一笑，门迅速从里面打开，他像是被门内的空间吸了进去，落进一个宽敞的客厅中。
下一刻，他被一个少年扎实地扑了个满怀，踉跄着后退两步，又险些被地上不知何时生长出的花朵绊倒，他下意识搂住了怀里的孩子，站稳身体后就看到一张严厉的脸。
他无奈地笑了笑，招呼道：“好久不见，佩雷纳尔。”
“阿不思，感谢上帝你来了！”
站在邓布利多面前的女士银发如雪，一双浅色的眼睛中盛满沧桑，容貌却像四十出头，细细的皱纹出现在五官的角落中，不甚明显。
听到邓布利多的声音，她的神色略有缓和，但眉头还是拧着，严厉地对赖在邓布利多怀里的少年说：“Lily，从客人怀里出来，把花收拾掉！”
眼前视野可及的地面上一片花海，连桌子腿下面都长出了花来，少年吐了吐舌头，像只小狗似的赖在邓布利多怀里不肯出去，可怜兮兮地告饶道：“饶了我吧，夫人，我也不想呀！”
少年的身上有一股馥郁宜人的香气，令人心情十分舒畅，长及腰间的头发编成了一股麻花辫，发尾还打了个蝴蝶结。邓布利多压抑许久的嘴角松弛了些许，他松了一口气，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举起魔杖。
遍地繁花仿佛被一条线串起，变作一张华丽的织毯铺在地上。他端详了一下毯子上的花，十分满意：“看来我织羊毛袜的技术还没有退步。”
少年眨了眨自己紫色的眼睛，回头看了一眼毯子，又转回头，轻轻地说：“你闻起来有点苦，像塞纳河畔咖啡馆里的气味。嘛，不过我也不是很明白，谢谢你啦！”
他又抱了抱邓布利多，接着笑嘻嘻地对佩雷内尔说：“看，已经解决了，智者不囿于往事，勒梅女士。”
一副打定主意耍赖到底的模样。
佩雷内尔又好气又好笑地提起他的尖耳朵。
“好痛！”少年配合地大叫起来，“对不起啦，佩雷纳尔！但你这样对待我实在太残酷了！”
佩雷纳尔松开手，点了点他的脑门，毫不留情地说：“那是因为你屡教不改，Lily。”
少年委屈地捂着耳朵，咕哝道：“哎呀哎呀，我难道不值得一点人道主义的同情吗，佩雷纳尔对我太严苛了，我还是个人类幼崽呢……”
佩雷纳尔·勒梅无奈地捏了捏他的脸颊：“臭小子。”
“嗯嗯。”少年一点儿也不记仇，笑盈盈地蹭了蹭她的手。
“抱歉，阿不思，一来就让你见到这样的场景。”佩雷纳尔叹了一口气，“孩子就像天灾一样，一个有魔法的孩子更是如此。进来坐吧，茶，咖啡？”
邓布利多：“红茶，谢谢。”言罢，他向屋里走去，坐在沙发边，有点疑惑地问，“我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有了个孩子？”
茶壶中的红茶在空中煮沸，茶香弥漫在空气中，与花香混合在一起，一个古董般的中国骨瓷茶杯落进邓布利多手中，红茶从壶中倾倒而出，在杯中打了个旋，又重归平静。
白气袅袅升起。
佩雷纳尔揪住抬腿欲溜的少年，把他摆正，推到邓布利多面前：“梅林，自我介绍一下。”
这个漂亮的男孩踢了踢地板，又有两朵花冒了出来，他眼珠一转，向前走一步脚压住了那两朵花，用轻飘飘的声音说：“啊，你好，我是厄莫瑞斯·勒梅，或者是■■■的话会给我命名叫梅林Lily，总之请不用拘谨，叫我梅林就好~”
邓布利多和善地回应了他：“阿不思·邓布利多，霍格沃茨变形术教授，也是尼可和佩雷纳尔的朋友。”
“你比他们年轻很多。”梅林瞧着他，声音很愉快，“看来你一定是个了不起的家伙。”
邓布利多笑了笑，没有回答。
“具体细节还是等尼可和你详谈，因为担心被格林德沃的人拦截，我们没敢写在信上。”佩雷纳尔抚了抚梅林的肩，“因为我们曾经在巴黎对抗过他，这些年，尼可和我只能在家里翻阅古籍，研究炼金术。从一部八世纪的古籍里，我们找到了有关魔法石——也就是‘圣杯’的记载。”
“耶稣的杯子……”邓布利多惊讶极了，“真的有这样的东西吗？”
梅林插嘴道：“当然没有，那本书我也看了，它记载的圣杯也只是人造的魔力结晶，就像魔法石一样。”
“大概只是历史上的某个巫师也曾经成功炼制过魔法石，却没有留下自己的名字。”佩雷纳尔说，“书上记录了那位巫师在生命的最后，研究出了通过炼金术创造有生命的躯体，又通过魔法石赋予‘它’知识和灵魂的方式，但因为战争的缘故，魔法石被破坏了，那个巫师最终也没能实践。尼可和我已经活了很久了，被困在家中，永恒的生命也显得太过枯燥，因此我们决定进行这个尝试——创造一个孩子，放弃我们的永生。”
梅林两手背在身后，歪头冲邓布利多露出了笑容。
“我不敢相信。”邓布利多深吸了一口气，“你们成功了。”
“成功了，却不是以我们所想象的方式。”佩雷纳尔摇了摇头。
邓布利多想到少年的名字，隐隐有些预感：“难道……”
梅林拍了拍佩雷纳尔的胳膊，清了清嗓子说：“接下来的还是我来解释吧，魔法石并不能‘赋予’灵魂，而是和法阵咒语一起构成了召唤的媒介，从更高维度的‘概念’里摘出了一个灵魂。这种召唤并不同于这个世界根源的魔法体系，因此摘出的概念只能最高限度地向本世界靠拢……于是就是我啦。一个少年的梅林灵魂，和活着的躯体合为一体，成为了佩雷纳尔·勒梅与尼可拉斯·勒梅的孩子，同时具备两种身份的认知，也是被世界接纳的唯一方式。”
“毕竟，说到底，这个世界其实没有梅林吧。”
邓布利多点了点头，斟酌着言辞：“确实，我认识的最好的魔法史专家曾经研究过，这位最伟大的巫师只是巫师们随着时代变化的一种幻想创造。我还以为你们叫他厄莫瑞斯只是一个……名字。”
“如你所见。”梅林张开双臂，笑容灿烂地说，“幻想产生概念，概念摘出灵魂，灵魂结合躯体，生命诞生了，也成为了幻想的载体。一位不速之客推开了世界的门，虽然还对世界一知半解，但像真正的孩子般充满好奇。一半梦魔，一半人类，混血万岁！”
“然而，神秘仍然是我们难以完全探索的部分。”佩雷纳尔补充道，“或许在神秘以外的另一个世界，确实有梅林的存在。我们无法肯定召唤的根源，而这样的召唤无疑是充满危险的，我们不能期待好运每次都眷顾我们……阿不思，古老的邪恶远超我们的想象，一旦落到格林德沃手中，后果更是不堪设想。”她眼中的苍老此刻暴露无疑，充满担忧与疲惫，“我们已经没有足够的力量去对抗格林德沃，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写信给你。你是唯一能够对抗他的人，也是唯一能够保护梅林的人。”
“格林德沃在寻找佩弗里尔的遗物……”邓布利多喃喃，表情越发严峻起来，“如果暴露了魔法石一定程度上能够赋予死者以生的概念，那么这孩子只会处于无限的危险中。”
“不止是赋予死者以生的概念，更可以赋予不存在者以存在的概念。”一个男人的声音忽然加入了交谈。
梅林兴高采烈地挥手叫道：“尼可，你回来了！”
尼可·勒梅是一个白发苍苍的中年人，就像他的妻子一样，身上有苍老与年轻的矛盾。他将大衣丢到一边，迅速走到邓布利多面前，看着他那双蓝眼睛，紧张地说：“阿不思，格林德沃是个预知者，他看到了……他看到了我的孩子！我刚刚从圣徒的宴会上回来，推脱不掉，你知道的，整个欧洲都在他手掌心里——格林德沃说他看到了一个孩子！”
浸透灵魂的冰冷霎时笼罩了邓布利多的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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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跨境奔逃
屋子里的氛围降到了冰点，所有人都心情沉重，除了一如既往微笑着的梅林。
邓布利多握住尼可的手，尝试安抚他的情绪：“他有没有说他看到了什么？”
尼可摇了摇头：“没有，他只说他看到了一个孩子，有一双紫色的眼睛，就在我们实验成功的时候，他看到了……”
邓布利多沉吟了片刻：“从你们成功到写信请我来，已经过去了两周，我想，如果格林德沃真的看到了足够多的信息，我能看到的大概只有满地狼藉了。幸运的是，我看到了你们。这也证明了格林德沃的不幸，他没有真正看到那个孩子的样貌，也不清楚那个孩子意味着什么。”
尼可像一个泄气的皮球，露出了一副快晕过去的表情：“感谢上帝。”
梅林忽然举起手：“我想我知道那个……嗯，格林德沃，他看到了什么。”
佩雷内尔看了他一眼，将尼可扶到沙发上，叹了一口气：“又忘了说？”
梅林轻松地笑了笑：“不要这么严肃嘛，我以为不重要来着。”拍了拍手，他继续说，“好了好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列颠诸王史记载的‘梅林’也是个预知者，我本来应该拥有能够看到现在一切的千里眼，事实上，在刚被召唤的瞬间，我的千里眼还在，并且和另一位预知者对视了，但只有那一瞬间，之后我的千里眼就消失了。把千里眼封印的情况也有，但我敢肯定梅林从来没有封印过自己的千里眼，这一点也挺奇怪的，不过召唤能成功都是奇迹，我就没介意了……格林德沃看到的应该就是那一霎的千里眼。”
他说着说着，抬手指向自己的眼睛，梦魔的尖细瞳孔藏在一片深郁的紫色中，没有一点魔力运行的迹象。
邓布利多尝试和他一起露出微笑，可惜不太成功，他弯了弯嘴角，只能让声音显得平静而不动摇：“这听起来是个暂时的好消息。”
梅林“嗯嗯”了两声，显得毫不紧张，仿佛那个差点被格林德沃看到、会被抓起来研究的孩子并不是他。
至少在此时此刻，邓布利多很感谢梅林缺乏紧张感的表现，这让他不必进一步克服焦虑，只需要压制住胸中复杂的感情，就能够进行冷静思考。
“但是，格林德沃暂时没有发现他并不意味着安全，预知者的能力能够帮助格林德沃在需要的时刻看到梅林的样貌，这不是我们能够控制的。”邓布利多用手指抚摸过魔杖，“他至少得先离开格林德沃的势力范围……欧洲以外，美国的伊法莫尼，或者是……”
“霍格沃茨。”
尼可看向好友深思的蓝眼睛。
邓布利多微微颔首：“是的，霍格沃茨。”
他下定了决心。
-
夜 勒梅宅中
佩雷纳尔正在帮梅林收拾行李，尼可与邓布利多在门口警觉地放哨。
“佩雷纳尔和我还剩下凡人自然死亡的寿数，运气好的话，会有三十年，足够我们见到梅林长大成人。但之后，我们就很难再给你提供帮助了，阿不思。”尼可低声说，“我与佩雷纳尔，我们已经走过了太长的尘世道路，与你的友谊让我们受益匪浅，但或许是时候迎接一场新的旅途了。”
“那梅林呢？”邓布利多闭了闭眼，略有些忧虑地问，“这孩子知道吗？仙灵的寿命比我们所想象得要更漫长……”
“但这孩子并不是真正的梦魔与人类的混血。”尼可紧张地握着魔杖，向外看了几眼，凑到邓布利多耳边压低了声音，“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魔法石是他的心脏，支撑着这具躯体运行。它的魔力只够维持他一百年的生命，随着时间流逝，他会像凡人一样变得苍老，直到在一场睡梦中安然去世，阿不思。”
邓布利多沉默了片刻，最终慢慢地说：“祝福你们，我的朋友。”
梅林终于收拾好了行李，佩雷纳尔帮他将小小的挎包带在身上，又为他系上斗篷，不舍地贴了贴他的脸颊。
挎包施加了空间折叠咒，放了所有的行李，斗篷则被施加了驱逐咒，凡是有恶意的人都无法看到这个孩子。
“这一切总不会永远持续下去。”梅林的声音温柔轻快，“我会回来看你们。”
“除非欧洲安全了，否则绝对不可以。”佩雷纳尔严厉地说了一句，语气很快又缓和下来，“听阿不思的话，Lily，保护好你自己。我和尼可都爱你。”
梅林眨了眨眼，嗓音轻柔仿佛平野上的一阵微风：“谢谢你们。”
邓布利多从佩雷纳尔手中接过梅林的手，郑重地向他们点了点头，梅林转过身最后向他们挥了挥手，然后伸手拉上兜帽，和邓布利多一起消失在了门前。
只余巴黎温柔的夜色。
-
梅林只觉得天旋地转，像被塞进了一条管道里，拉成长长的一条，接着又被甩了出来，双脚刚落地，他就蹲下身干呕了几声，晃了晃脑袋才把眼前的残影都甩掉。
这是一个草木丰茂的悬崖，草丛甚至盖过了梅林的膝盖，邓布利多友善地向他伸出手，梅林晕乎乎地搭上他的手，忍不住问道：“我以为我们会先坐火车，然后再转上去轮船，阿不思。但这里似乎什么都没有？”
邓布利多挑了挑眉：“但我们是巫师，那是麻瓜的方式，厄莫瑞斯。”
“梅林，或者Lily。”梅林竖起两根手指。
邓布利多从善如流地点头：“好的，Lily。刚刚我带着你从巴黎幻影显形到了英吉利海峡，这是幻影显形的最大范围。”
梅林问：“所以，我们要在这里约船？”
邓布利多笑了笑：“这还是麻瓜的方式，巫师很少这样麻烦，除非是为了旅行。我们现在可没有观赏风景的空闲，格林德沃的眼睛紧紧追在我们的身后呢。”
梅林老成地叹气：“有千里眼的时候，我从没觉得看别人是什么大事。失去了千里眼，反倒陷入了被别人观看的境地，真是命运的捉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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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雾都孤儿
英国戈德里克山谷
邓布利多挥了挥魔杖，银壶悬浮到空中，向两只银杯里倒满热牛奶，接着一只杯子飞到了梅林手中。
“牛奶，阿尔托莉雅小时候每天都要喝一杯。”梅林端起杯子，喝了一口，一股暖意驱散了连续转移三次的头晕脑胀，他舒服极了，像只猫儿似地缩进了邓布利多家柔软的沙发里，“太棒了（bravo）！简直就像恶灵被从我身体里赶出去了。做人类可比做梦魔要麻烦多了。”
他已经飞快地接受了自己现在有点偏向人类侧的现实。
“做梦魔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邓布利多端着杯子坐到他对面。
梅林回忆了一下：“轻飘飘的，好像一切都没有重量。”
邓布利多评价：“哦，这听起来真是惬意。”
梅林啜饮着热牛奶，声音听起来懒洋洋的：“不过，做人类也别有一番体验。做梦魔的时候，我是个观测者，很好奇为什么人类会做出那些称得上愚蠢的选择。——唔，说是好奇其实也称不上……就像我说的，一切都没有重量。”
顿了顿，他补充：“所以我现在觉得自己被一件衣服勒得很紧，穿着一双吸饱了水的不合脚靴子，走路、说话、呼吸，都很沉重。”
邓布利多沉默了片刻。
“如同凡人般生活是如此重负，难怪那么多基督教徒都认同苦行。”梅林察觉了年轻男人的沉默，以活泼开朗的语气调侃道，“但要我说，魔法既然是不可捉摸之神秘，巫师到底要比，嗯，怎么说来着，麻瓜，对，麻瓜——比麻瓜要走得轻松不少。哎呀，不管尘世间有多少苦难，都能投身于对神秘的探索中呢。”
邓布利多微不可察地叹息一声，一口喝掉了半杯牛奶，才露出了温和的笑意：“或许你说得对，但逃避总归不是长久之策。”
“啊哈，伟大的勇气。”
梅林摇晃了一下自己的小腿，小老头般摇头晃脑地感慨一声。
邓布利多被他的话一打岔，顺势也不再去想令他发愁的事，姑且将欧洲的局势放在一边，转而向梅林提起尼可的托付：“尼可觉得霍格沃茨更安全，因此把你托付给我。或许也是因为你是英国人？”他用轻快玩笑的语气提了最后一句。
梅林眨巴着眼，纠正道：“我是不列颠人，不是英国人，硬要说的话是威尔士人。我的英语是人类到达蒸汽时代后在塔里自学的。”
邓布利多看着他懂装不懂的无辜模样，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七年的问题学生。最致命的是，这个问题学生还叫做梅林·安布罗休斯，传说中最伟大的魔法师，虽然依他本人所说，这个世界的梅林并非真实存在的某人，而只是巫师们传说的人物，但这个十一岁的梅林——思维活跃，天赋异禀，虽然并没有魔法知识，但只要经过学习，无疑会成为一个十分了不起的魔法师。
这对教导他的老师也是极大的挑战。
邓布利多对尼可的托付更加深了一层认识。
如果不经正确的引导，这个男孩没准儿会成为一个胜似格林德沃的灾难。
一只手竖到了他的面前。
“我是秩序善来着。”梅林摆了摆手说，“秩序善，阿不思。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会照着人类的规矩行事，这就是我的行事准则。”
邓布利多放下杯子：“我还什么都没说。”
“你不用说，我都明白。”梅林咧嘴一笑，“我生而知之。”
“无意冒犯，但我记得你现在不是预知者了？”
梅林瞬间萎靡下去，抱怨道：“预知的灵感倒是还有，只是需要按部就班地像祭司那样做占卜，但千里眼的能力完全消失了，我现在能看到的世界狭窄得要命，甚至不能看到尼可和佩雷纳尔现在的情况……”
邓布利多想了想，提议道：“或许做点其他事可以分散你的注意，比如出门散散心。”
梅林立刻停止了喋喋不休的抱怨，探出脑袋问：“去哪儿？在尼可家里闷了两周，我差点发霉了！”
“现在还在暑假期间，我需要向麻瓜世界的学生送入学介绍信。”邓布利多露出了温和的微笑，在提到学生时，他的蓝眼睛比之前更加精神奕奕，“我想，有一个会魔法的孩子出现，要比我说的话更加可信。假设你愿意帮助我？”
梅林察觉到了这一点，他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还是被出去散心的提议压倒了，跳下沙发，单手抚在胸前，深深地向邓布利多行了一礼：“乐意为您效劳，阁下！”
-
英国伦敦
汤姆·里德尔被叫到科尔夫人的办公室时，做好了十分警惕的准备，假如老女人再要把他送去精神病院，他就用他的特别天赋，用烧火棍狠狠砸她的鼻子。
但是，当他走到办公室前，敲了敲门，为他开门的却是一个少年。
这个少年长得很漂亮，五官精致，皮肤白皙，睫毛很长，紫色的眼睛好像猫儿一样，穿着柔软的丝绸衬衫与黑色背带短裤，领口打了个漂亮的小领结，奶白色的皮鞋光洁锃亮，看上去就像是娇生惯养的富家少爷。
汤姆下意识以为自己要被收养了，又立刻在心里否决了——夫人一点儿也不喜欢他，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
站在办公室里的还有一个红褐色头发的成年人，样貌同样出众，穿着一身考究的紫色天鹅绒西装，同样打了一个漂亮的领结，无疑是个上等人。
他们和这个简陋的办公室格格不入，也和这个孤儿院格格不入。
短暂的期待与狂喜消去后，汤姆只觉得自己这身旧衣服难堪极了。
科尔夫人推搡了一下汤姆的肩膀，将他推到了房间里。汤姆闻到了她身上的酒味，这老妖婆一定是喝酒了，没准儿又在拿孤儿院的钱买酒了。他这么想着，脸上自然又流露出了几分不以为意的敌意。
然而，科尔夫人却没有像往常那样数落他的不是，只是嘀咕了几声“也不知道他们看中了你什么”，就把他留在房间里，自己走了出去。
少年歪头向他微笑了一下，亲切地拉住他的手——汤姆触电般甩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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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陋店密巷
听了梅林和邓布利多的对话，汤姆的脸色苍白如纸，他咬了咬牙，硬邦邦地说：“他们说我是怪胎，我就让他们倒霉。从那之后他们就只敢在背后说我的坏话了。”
“但我能教训他们。反正他们一定得说我坏话不可，那我就得让他们知道，说我的坏话什么用也没有。”
梅林提议，像个不谙世事的白痴少爷：“或许你可以试试和他们交朋友？就，只是试试。”
汤姆恼火地说：“我才不要和这群家伙交朋友！我是与众不同的！”
梅林缩了缩脖子：“但科尔夫人说你抢劫了他们，还欺负他们，你对他们来说大概就像精神病院一样吓人。而且，你和我们一样都是巫师。”
汤姆生硬地说：“我就是借来玩玩。”
邓布利多像是发现了什么机会，和善地介入孩子们的争吵中，像个老好人般和颜悦色地说：“孩子们，我有个建议。汤姆可以把他借来的东西还回去，再向孤儿院的孩子们道个歉，把这些不好的事情了结。不过，汤姆，我必须提醒你，我会知道你有没有做，如果你再次撒谎，我恐怕霍格沃茨不会对你敞开大门了。”
梅林的眼睛亮了起来：“太棒了，这样汤姆就能去霍格沃茨上学了。谢谢你，教授！”
汤姆板着脸，不高兴地说：“我明白了，教授。”
他学得很快，已经开始像梅林那样称呼邓布利多为教授。
邓布利多的语气依旧和蔼，神色却严肃了起来：“里德尔先生。”他换了一个更正式的称呼，“尽管这会让你觉得我是个唠叨的老头，我还是需要再次向你强调——在霍格沃茨，我们不仅教你使用魔法，还教你控制魔法。你过去用那种方式使用你的魔法，我相信是出于无意，但这是我们学校绝不会传授、也绝不能容忍的。让自己的魔法失去控制，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但是你应该知道，霍格沃茨是可以开除学生的，而且魔法部——没错，有一个魔法部——会以更严厉的方式惩罚违法者。每一位新来的巫师都必须接受：一旦进入我们的世界，就要服从我们的法律。”*
汤姆瞥了一眼梅林，谁也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好的，教授。”
顿了顿，他不情不愿地说：“我没有钱。”
在另一个体面的同龄人面前，他觉得承认这一点很丢脸。
梅林依旧满不在乎地微笑着。
“那很容易解决。”邓布利多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皮钱袋，“霍格沃茨有一笔基金，专门提供给那些需要资助购买课本和校袍的人。你的有些魔法书恐怕只能买二手货，不过——”*
“在哪儿买魔法书？”汤姆打断了邓布利多的话，谢也没谢一声就把钱袋拿了过去，急切地问。
他又瞥了一眼梅林，似乎有点纠结，但还是打开了钱袋，端详起里头厚厚的金加隆，直到确定它沉甸甸的重量应该不是假货。
这次梅林没有再装作没看到，而是兴致勃勃地回答道：“英国的话，在一个叫做‘对角巷’的地方。我也还没去过呢。教授会带我们去，对吧，阿不思？”
邓布利多点了点头，解释道：“我这里有书目和学校用品清单，我会带你们买齐开学需要的物品。之后我会送汤姆回到这里，装着清单的信封里有一张火车票，九月一日从国王十字车站出发，凭票上车，千万别弄丢了。”
说着，他将信封递给了汤姆。
汤姆拆开了信封，翻到第一页，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
校长：阿芒多·迪佩特
亲爱的里德尔先生：
我们很高兴通知您，您已获准在霍格沃茨魔法学校就读。随信附赠所需书籍和物品一览表。
学期开始于九月一日。我们将于七月三十一日前静候您的猫头鹰带来的回信。
你的忠诚的
阿不思·邓布利多副校长（男）
汤姆看完了这封信的第一页，心头更加火热。虽然他更喜欢独自行动，但他毕竟对巫师世界还一无所知，厄莫瑞斯·勒梅是个没心眼的白痴，他可以趁此机会从这位同学嘴里套到很多信息，如果他们成为了朋友，邓布利多教授就不会再怀疑他过去做的事情，他就可以洗清名声，顺利地去霍格沃茨读书，离开这个该死的孤儿院了！
-
厄莫瑞斯的性格和汤姆在孤儿院认识的那些孩子仿佛有天壤之别。
他总是一副温柔又轻松的好声气，轻易就会被逗乐，仿佛一点也不介意汤姆偶尔难以自控的凶狠，汤姆询问什么，他就回答什么，没有丝毫不耐烦的表现。
惹火了汤姆，又或是被邓布利多不轻不重地训斥时，他也只会眨巴几下眼睛，可怜巴巴地道歉，浮夸地说着“请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这样的话。
要说这是教养，汤姆也不信，他在孤儿院也见过不少大人物，他们就像科尔夫人一样精明又狡猾。那些被父母溺爱大的少爷们，总是在颐指气使，让他们道歉可是难如登天。
厄莫瑞斯像一株被精心呵护长大的无害花朵，漂亮极了，但轻轻一掐就会折断。
几乎让人觉得不真实。
汤姆已经打听到了，厄莫瑞斯是混血，父母都有麻瓜血统的巫师，来自法国，今年刚到霍格沃茨上学，就寄住在邓布利多教授的家里。而他父亲，另一个汤姆·里德尔，邓布利多没有听说过。
利用这家伙简直轻而易举。
他们通过破釜酒吧进入对角巷，在邓布利多称呼酒吧老板为“汤姆”的时候，汤姆·里德尔的脸扭曲了一瞬间。
梅林看到了，装作看不懂空气地刻意问：“你不喜欢这个名字吗？”
汤姆咕哝着回答：“叫‘汤姆’的人太多了。”
梅林善解人意地表示：“那我叫你里德尔，怎么样？或者你再给自己取个绰号。作为交换，你也可以叫我Lily。”
邓布利多敲了敲砖块，也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姓名并不能决定人的一生，你其实不用那么介意，汤姆。”
在汤姆还没说话前，梅林就笑盈盈地拍了拍他的肩：“只要够有才华，无论你叫什么，人们都会铭记你的！”
汤姆“嗯”了一声，没露出什么表情，但梅林猜他正在心里不以为然。
梅林耸了耸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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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噩兆乌鸦
梅林被凯西帕鲁格撞得扑在了推车上，使魔还不解气，咬住他的头发，爪子从肉垫里伸了出来，勾在了梅林的衣服上，让他无论如何也甩不开自己，只能被咬住头发痛得大叫起来。
“你放开我啦你这个凶兽，凯西帕鲁格，松嘴松嘴！”
奈何他意欲直接逃跑被当场逮住，凯西帕鲁格余怒未消，顺着头发爬到了他的头顶，这才耀武扬威地坐下。
梅林的头发被他搞得一团糟，只能强烈谴责：“扒拉别人的头发是很不好的行为！”
凯西帕鲁格冷笑：“你敢当着我面逃跑？”
梅林立刻转移话题：“你怎么会在这里？”
凯西帕鲁格早就知道这个男人不会有一点责任心，也已经狠狠教训过了敢丢下自己就跑的梦魔，于是甩着大尾巴嘲讽：“梅林，没有千里眼以后你就变成白痴了？我是灾厄之猫，我见过的岁月比不列颠更久，这个世界上存在过‘我’。”
梅林指出：“但你显然就是我的那只凯西帕鲁格。”
凯西·帕鲁格：“那你还敢跑？”
梅林：“我干嘛非得照顾你不可？”
凯西帕鲁格用尾巴糊了他满脸，梅林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快点交钱去给你的老爷赎身，否则店里的女人就要来找你麻烦了。”凯西帕鲁格最后说，然后跳到了梅林的肩膀上，拱了拱他的长发，钻了进去。
一只灾厄之猫沉甸甸地压在梅林十一岁的肩膀上。
然而，凯西帕鲁格这一通话在他人的眼里只不过是“芙芙芙”了一通，显得和他吵成一团的梅林十分奇异。
汤姆迟疑地问：“所以……你能听懂它说话？”
梅林摸了摸下巴：“算是吧……我照顾过它一段时间。”
其实是因为他们身为同类的缘故。
他摊开手：“看来还得再照顾一段日子才行，我去找店主把它买下来。”
这件事对他来说可有可无，一定要照顾那便继续照顾，千年都过去了，何差这几日呢。
凯西帕鲁格如果听到了他的心声大概会再用爪子拍两下他的脸。
但汤姆的心情就不甚美妙了。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自己能和听懂蛇的话并且命令它们是一种很了不起的本领，然而，梅林轻轻松松和凯西帕鲁格对话的场景却粉碎了他的自矜，好像这并非什么出众的才能，仅仅是巫师界随处可见的本事。
邓布利多察觉到汤姆的脸色不太好看，敏锐地摸到了事实的轮廓：“你认为梅林可以听懂那只小宠物的话，是因为你也可以听懂动物说话吗，汤姆？”
汤姆抿了抿嘴：“是的，教授，我能听懂蛇说话，还能命令它们。”他还是不死心，忍不住问道，“这只是一种很寻常的本领吗？”
“并非如此，汤姆。”邓布利多的语气十分和蔼，“与蛇对话是一种很少见的本领，我们一般称之为‘蛇佬腔’。不过，虽然这种本领很少见，但也有，去霍格沃茨读书后，你可以借阅几本书去学着驾驭它。”
汤姆的情绪总算高昂了一点：“或许会和我父亲有关。”
邓布利多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梅林付钱回来后，凯西帕鲁格就趴在他的肩膀上假寐，梅林向他强调了三遍“不要用爪子勾我的衣服啦，这件衬衫很贵的”，凯西帕鲁格这才把爪子收了回去。
尽管有了点小插曲，但他们还是顺利来到了奥利凡德的魔杖店。
梅林对着堆垒到天花板的木棍沉默了。
梅林委婉地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比我更不会整理桌子的人呢。”
曾经的他有千里眼，想要找什么东西只要像上网一样用千里眼浏览就可以找到，所以他的工房——假如他在卡美洛的房间能够被称为工房——被凯形容为一个杂物间，阿尔托莉雅少年时还误食过他提取出来后就搁在一边忘记的高浓度糖浆。
邓布利多同样委婉地说：“这是你们得到第一根魔杖的地方，奥利凡德先生的技艺超凡。”
汤姆已经率先向店里走去，迫不及待想要得到自己的魔杖了。
魔杖店的主人奥利凡德是个小老头，梅林饶有兴致地猜测他或许有妖精的血统，但这个世界的妖精似乎都是古灵阁里的那种，想了想，他还是放弃了这个猜测。
“邓布利多教授，带学生来挑选魔杖吗？”奥利凡德热情地凑上来，仔细看了看汤姆和梅林。
邓布利多点了点头：“都是霍格沃茨的新生。”
奥利凡德露出了一个笑容，说：“我知道，我知道，马上又要开学了，可不是吗？两位小先生，谁先来？”
汤姆毫不犹豫地走上前去，梅林还在用手指逗凯西帕鲁格，被肉垫拍了回去。
“我不喜欢这个男孩。”凯西帕鲁格看了汤姆的背影一眼，“他身上集合了人类所有劣根性。”
梅林用手指弹了一下他的鼻子，于是手上又挨了一巴掌，他收回手，平淡地说：“我又不在乎。”
“你不会还当自己是以前那个梦魔吧？梅林，搞清楚，你现在被捏碎了就真的会死。我看见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了。”
梅林有些不耐烦，干脆换了个语气，略显挖苦地问：“你是需要我对你感恩戴德吗？”
“得了吧。”凯西帕鲁格说，“你啥也不懂，你就是个白痴。”
他又不说话了。
梅林百无聊赖地玩着自己的手指，甚至没注意到汤姆什么时候已经挑完了魔杖，直到邓布利多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他才意识到该自己去挑选魔杖了。
“你的名字是什么呢，小先生？”奥利凡德像唱歌一样问。
“厄莫瑞斯·勒梅，先生。”梅林彬彬有礼地回答。
奥利凡德恍然大悟：“哦，来自法国，我明白了。厄莫瑞斯可是个好名字，让我想想……”
他向后退到了堆垒的魔杖中，汤姆却凑上来，小声地问：“厄莫瑞斯是什么意思，Lily？”
梅林向来有问必答：“凯尔特语词根，它的意思是‘永恒’。”
汤姆抚摸着自己新买的魔杖，以一种令人难以辨别情绪的语气说：“确实是个好名字。”
奥利凡德很快就从他的魔杖堆里翻出了一根魔杖，递到了梅林手里：“试试这根，桃花心木的，十一英寸，弹性很好，用来施展变形术会很合适。”
梅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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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开学路上
“我的研究有结果了。”梅林宣布。
邓布利多挑了挑眉：“了不起，先从楼梯下来，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已经坐在餐桌边的凯西帕鲁格：“芙！”
桌面上摆着热牛奶，草莓果酱和烤好的面包片，还有一份报纸。明媚的阳光从窗边洒进屋内，将厅堂内的一切都照得清澈明亮。
“我是认真的，阿不思。”梅林边强调边从楼梯上走到桌边，挨着凯西帕鲁格坐下，熟练地用餐刀在面包片上抹起果酱，顺手替邓布利多也抹了一份。咬了一口甜腻腻的面包，又喝了一口牛奶，他才继续说，“这个身体的魔术回路完全不足以支持我进行我知道的那些法术，还是老问题，体系不兼容。不过幻术倒是问题不大，毕竟这和身体没什么关系——至少对我来说，幻术和躯体的关联不大，这是精神性的。对于施展这个世界的法术，这具躯体可以说是再适宜不过了，尼可和佩雷纳尔一定为此付出了很多心血。”
邓布利多颔首道：“这两个月我们一点点地实验清楚了这些情况，你有什么结论了吗？”
“别急，还有新情况。”梅林咽下面包，口齿清晰地说，“我最近在整理自己的记忆，说实话，这很麻烦，毕竟我的记忆能够追溯到久远以前，而且我一向很不喜欢做这样枯燥的工作。我的记忆大致可以分成两部分，阿不思，一部分是你们世界的梅林的传说，栩栩如生，但不真实，他爱上了仙女薇薇安，被她囚禁在了橡树中，荒谬的爱情故事，这大概就是‘概念’摘出的部分，另一部分则是塔中的魔术师，一个确实存在过的梅林，这部分我继承的并不算全面，戛然而止于他看到了一张‘白纸’，很多关键的词语我也无法表述……比如■■■，不仅说不出口，也无法出现在我的思绪里。”
邓布利多咬了一口面包片，并且掰碎了一点面包端给凯西帕鲁格，得到了对方一个亲昵的蹭手。
“你出卖这副毛茸皮相的样子实在可耻，凯西帕鲁格。”梅林话音一转，手指绕了绕自己的发尾，“你也可以摸摸我，阿不思。”
凯西帕鲁格吃着面包碎，把拱火的梦魔当作空气。
邓布利多哭笑不得地摸了摸少年毛茸茸的头发，梅林愉快地蹭了蹭他的手，继续讲道：“我猜，两个世界间重合的概念让尼可召唤出的是一个复合的……梅林，不过考虑到塔里的魔术师还活着，在召唤涉及到他的时候，说不准也有他的主动配合。哎呀真是的，如果千里眼还在的话就方便多了。”
“芙。”真可怜，被自己玩弄了。
梅林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以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姿态说：“怎么说呢……真像是‘我’会做的事情啊。”
接着，他又摇了摇头：“好了好了言归正传，不管被动还是主动，总之我的灵基缝了一真一假两个梅林，由于其中一个并不存在，我的特性无限靠近于那个真的。但尼可进行的仪式——显然并不是一个正常的英灵召唤仪式，更类似于■■■的亚从者实验。不过，嗯，显然更魔法、更像童话一点，或许也是这个世界的特征？本来，这个躯体的意识应该占据主导地位，‘梅林’只不过将力量借给它，但是，在这个躯体并没有诞生真正的意识时，它便成为了梅林存在的‘凭依’，换句话说，他们成为了一个人，就像一个脑死亡的孩子在十一岁那年忽然成为了梅林，尽管梅林压根没准备好成为一个十一岁的孩子，但这件事就是——”
“发生了，像魔法一样。”邓布利多接上了这句话。
梅林打了个响指：“正确，而魔法从来不讲道理。”
邓布利多微笑着说：“至少我们可以庆幸这背后并无恶意指引。”
他们很快吃完了早餐，凯西帕鲁格跳到了梅林的肩膀上。
邓布利多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时钟：“如果你想通过麻瓜方式去伦敦，现在就该出发了，Lily。”
梅林不由抱怨道：“我奋斗了一个暑假，而你都不愿意直接把我带去霍格沃茨，坐火车实在太麻烦了，非得坐不可吗？”
邓布利多慢条斯理地说：“这是每个霍格沃茨学生的重要经历，我也不能为你破例。”
梅林提起挎包，故作悲伤道：“你甚至不愿意告诉我开学仪式上有什么流程，阿不思，爱于无声处凋零了。”
邓布利多的声音更加轻快了：“但它也会在无声处盛开。今晚见，Lily，我还得去处理那些高年级学生呢。”顿了顿，他的语气带着一些促狭，又摸了摸梅林的头发，“很期待你今晚的表现。”
他幻影显形消失了。
“哦，拜托！”梅林懊恼地理了理头发，“秘密主义只有是自己做的时候才有趣，我又开始怀念我的千里眼了。”
凯西帕鲁格抖了抖身上的小斗篷，不耐地用爪子拍打梅林的后颈，催促他别磨磨蹭蹭了，快点出发。
“都按着尼可和佩雷纳尔的想法做吧。”梅林嘀咕着推开门，走进屋外难得的晴天里，“看在龙的份上，上学……我都一千多岁了。”
“芙？”你想让他们高兴，所以去上学了？
“嘛，就像是一份临时工作，在这段时间里，我都会作为孩子为他们服务啦。”梅林的语气很轻松，“毕竟他们付出了那么多努力，虽然要求很麻烦，我也会稍微努力一点回报的。”
“芙。”别说大话了，你现在弱小得像虫子一样。
“别总是把真话说出来嘛，哈哈。”
-
汤姆·里德尔在看到车厢门被厄莫瑞斯·勒梅推开时，说意外也不意外。
梅林卸下挎包，像一个麻袋一样摔进沙发座椅里，虚弱地说：“我出发得太早了，走了好几节车厢都没有人，这我可受不了，没有人的话我会寂寞得死掉，就像花没有阳光会枯萎一样。谢天谢地又见面了，里德尔！”
他努力地伸出手挥了挥，凯西帕鲁格跳到了沙发的另一边盘踞下来。
“好久不见，Lily。”汤姆放下手里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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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分院仪式
一路上都很悠闲安宁，梅林随意地和汤姆聊着自己在戈德里克山谷的见闻——邻居是魔法史教材的作者巴希达女士，一位和蔼的老太太，年轻时一定是个美人；再向外走几里住着一家麻瓜家庭，应该是老派的乡下贵族，家里的长子在海军服兵役，两个还没成年的小鬼在乡下骑马胡闹，但他们家里的女仆烤的饼干味道很好，那位夫人也很喜欢梅林，多次邀请梅林去和她的孩子一起骑马打猎。
“你会骑马？”汤姆惊讶地问。
“这不难，绝大多数人只是缺一匹马和练习的草场。”梅林客观地说。
不过，他的骑术确实是很久前学会的。
汤姆听了，只当他是暑假里学会了骑马：“在伦敦大概很难找到这样的地方。”
梅林笑着摇了摇头：“不，亲爱的里德尔，伦敦有的是赛马俱乐部，白金汉宫里更不会缺一个马场。”
汤姆的脸色变得有些不虞，梅林这时候就表现得很会看人脸色了，他干脆扯开话题，补充道：“就像骑术是权贵的专属，骑士也只不过是尊贵的幻想。不过，只要其中的角色足够高尚纯粹，哪怕只是不切实际的幻想，也一样有着永恒的美丽。亚瑟王和圆桌骑士不就是这样的故事嘛？”
汤姆兴致缺缺地说：“但亚瑟王还是死了，没有打败撒克逊人。他失败了，这就是现实，Lily。”
梅林沉默了片刻，嘟哝道：“你可真扫兴……”
汤姆重重地合上书，梅林配合地缩回座椅里，仿佛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
那张英俊的脸上没什么表情，黑眼睛却亮得惊人，压抑地燃烧着不可言说的狂热。
与他的神情不同，汤姆的语气相当平和：“真正的赢家一定活在现实里。”
梦魔早就习惯在聊天的时候作妥协一方，他不存在辩驳争吵的欲望，也不在乎别人的观点，于是梅林干脆利落地投降了：“你说得对，里德尔。”
汤姆这才满意地微笑起来。
随着天色将晚，车厢里响起了催促学生换上巫师袍的声音。梅林背过身换好衣服，转身就看到汤姆正皱着眉与领带作斗争，怎么都绕不对正确的领带结。
当了很多年宫廷教师的少年魔术师欠了欠身，风度翩翩地问：“我有什么能为你做的吗？”
汤姆松开手，口气更像在命令：“帮我打一下领带。”
如果阿尔托莉雅当年也这么不客气，我就不用一次又一次告诉她“王命令臣子而非请求”啦。梅林稍微走了点神，表面上却一点也看不出来，仍旧带着和煦的微笑：“乐意为您效劳！”
下车时太阳已经将近落山，高年级的学生们登上被神奇生物拉着的马车离开，一年级新生则被引向另一个方向。
梅林拉了拉自己的巫师袍，自言自语道：“有种游戏怀旧服的感觉。”
他们坐上小船。小船载着他们穿过覆盖山崖正面的常春藤帐幔，来到隐秘的开阔入口。他们沿着一条漆黑的隧道似乎来到了城堡地下，最后到达了一个类似地下码头的地方，然后又攀上一片碎石和小鹅卵石的地面。
“这是，霍格沃茨……”汤姆喃喃地说。
比起现代的学校，这里像一所古老的城堡。
而大门前站着的教授无疑是他们熟悉的那个人。
梅林冲邓布利多挥了挥手，得到了对方一个平和的微笑。在这座城堡前时，邓布利多看起来放松了许多，看向学生们的眼睛里也带着水波般和蔼的神情。
邓布利多带着他们穿过古老而复杂的走廊楼梯，道边的壁画们窃窃私语，有几个树下穿着裙子的女孩笑嘻嘻地挽着手臂向梅林抛了个飞吻，梅林习以为常地回了他们一个飞吻。离门厅越近，汤姆毫无波动的表情也变得更僵硬，他死死地盯着门厅，好像要将这扇门盯出一个空洞。
然而，当他们停留在门前等待时，汤姆又发现，许多人都在偷偷地看他，以及站在他身后神色轻松的梅林。
假如只有他一个人，肯定不会吸引这么多目光，但偏偏厄莫瑞斯和他站在一起。汤姆的这位“好”朋友，天生不知道低调两个字怎么写，大大方方地对所有的目光报以温柔的笑容。
要梅林说，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群聚效应”。
但汤姆还不清楚这些，他只是本能地感到这样于自己有利，于是站得更直，微微地皱着眉，抓住了梅林的手腕。
梅林的目光落回了他身上，小声地凑到他耳边问：“怎么了，里德尔？”
随着梅林目光的变动，周边人的目光也都落到了汤姆的身上，一时间，他成了人群最中心的那个人、
黑发的英俊少年脸上露出了一丝吝啬的微笑，他勾着唇，平静地说：“我有点迫不及待了。”
梅林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他紧握住自己手腕的手，嗓音柔和地回答：“毕竟是一生只一次的机会呢。”
邓布利多很快便回到门外，领着新生们进入门厅。
分院仪式开始了。
四周充斥着不安与兴奋的情绪，梅林毫不客气地将这些情绪的能量全部收走。精神性的进食并没有“饱腹”可言，但以他人的情绪为燃料去展现栩栩如生的情绪，对于梦魔来说也是十分奢侈的举动。进行这样豪奢行为的梦魔本魔在人群里悠闲地等待着，一如他曾经在人类社会中如鱼得水般行走。
无数人类的情绪如同流云幻梦，消失在梅林含笑的嘴角与诚挚的甜言蜜语间。
不过现在，他更期待的倒是霍格沃茨的开学宴会。
听阿不思说，霍格沃茨的家养小精灵手艺很好。这具躯体有数不尽的麻烦之处，但对于品尝人类的食物这件事，梅林始终抱有极大的好奇心。
按照姓氏排序，梅林在汤姆之前被叫到了名字。
“厄莫瑞斯·勒梅！”
梅林步履轻快地走上前去。
他先抖了抖脏兮兮的分院帽，拍了拍灰，接着才把这个干净了一点的帽子戴在了自己的头上。
“真没礼貌！”刚戴上帽子，就听到分院帽在高声抱怨。
“你真的不考虑叫人帮你洗个澡吗？”梅林说，“考虑到你可以说话。”
分院帽哼哼唧唧地说：“绝不！……让我来看看，你适合哪个……嘿！”
帽子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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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梦游城堡
介于自己和汤姆之间称得上友好的关系，梅林停止了搭讪，像一个关切的朋友那样抬起头，对汤姆送去了期待的眼神。
“你认识他？”沃尔布加在梅林耳边问。
“是的，很熟悉。”梅林注视着汤姆，闻言提了一下嘴角，“他是个谜（Riddle）。”
分院帽高声叫道：“斯莱特林！”
沃尔布加诧异地坐直身子，梅林鼓起掌来，其余的学生面面相觑，低声讨论着这个从未听说过的姓氏，在稀稀落落的掌声中，汤姆坐到了梅林的身边。
梅林撑着脸，让自己显得很无辜：“我给你留了位置，很高兴它派上用场了。”
汤姆极快地扫视了一圈长桌边的同学，伸手揉了揉梅林的头，彬彬有礼地说：“谢谢你，Lily。”
这让他显得更强势，梅林也没有生恼的意思，反而向他眨了眨眼。
校长阿芒多·迪佩特的讲话像水一样从梅林的耳边流了过去，唱校歌的环节他也只是跟着哼了哼调子，显得十足漫不经心，要不是有汤姆尽职尽责的督促，他更可能坐着一动不动地发呆。
直到晚宴开始。
面对着琳琅满目的食物，梅林先挑了一杯树莓汁，接着调了两份烤肉酱，分了一份给汤姆。端给汤姆时他的手在空中顿了顿，恍然觉得自己实在是个体贴又懂得遵守秩序的半梦魔。
结束了餐前准备后，他毫不客气取了一大块烤牛肉切成薄片，用刀涂抹上烤肉酱料，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和优雅的姿态将肉都送进嘴里。他没心没肺地将每个食物都取了一点品尝，还有心思在心里点评食物：烤牛肉的香气很浓郁，烤鸡的肉质鲜嫩多汁，羊排比牛排更弹牙，香肠的肉味被黑胡椒完美地调剂了，约克郡布丁非常香甜，树莓汁的味道很清爽，只可惜味道有点太淡了。
坐在他身旁的汤姆则在慢条斯理地进食，克制着食欲与焦虑，以防自己在许多人面前露怯，只吃了很少的一点面包和烤牛肉。
至少对汤姆来说是一件幸运的事——斯莱特林的寝室是两人一间，而当他们进入地窖，穿过休息室，分别回到自己的寝室时，汤姆的寝室里已经有了一只在枕头上梳理毛发的凯西帕鲁格。这意味着他不必在别人面前露怯，能够轻松地在外伪装自己，只要他将厄莫瑞斯捏在手心里。
“我们在一间，Lily。”他招呼梅林。
梅林点了点头，停止了左顾右盼，打着哈欠跟着汤姆走进了卧室里。
他在床边找到了自己的行李，伸手到挎包里掏了掏，拽出了一袋扎得很结实的饼干，拆开活结后递给汤姆。
“我带了点饼干。”梅林又打了个哈欠，说，“你晚餐的时候吃得有点少，要来点吗？”
在汤姆还没回答前，凯西帕鲁格停止了梳理毛发的动作，动作幅度很大地用尾巴拍了拍枕头。
梅林挑起眉：“你也要吃？好吧。”他收回手，从袋子里抓出半把饼干，坐到床边，让凯西帕鲁格就着他的手，像只真正的松鼠一样悉悉索索地啃着饼干。
“芙。”那小子的表情，太有趣了。
梅林抬眼看向汤姆，轻微的不虞气味萦绕在他的鼻尖，黑发少年克制得很好，但显然他在梅林问出口的那刻就已经将饼干视作了自己的所有物，正为凯西帕鲁格的中道打劫而不忿。
梅林毫不怀疑，以厄莫瑞斯在汤姆眼里的可欺形象，哪怕他不向汤姆分享，在他拿出饼干后，汤姆也会抢过饼干。他还能克制，只不过是因为他认为他还可以轻易从梅林手中得到这袋饼干。
哎呀。半梦魔兴致盎然地想。这可是强盗和暴君的本性。
凯西帕鲁格是故意的，灾厄之猫本就是对人类富有恶意的兽，但梅林对自己看到的戏码还算满意，对于被他用以取乐的人类，他一向不吝于支付等价的报酬，这是人类的规矩——因此他又将饼干袋递给了饥肠辘辘的汤姆。
汤姆接过了饼干袋，不客气地吃光了大半袋，没有询问梅林需不需要。
梅林舒舒服服地去洗了个澡，然后再次因为被封回新手村而遭受了不该经受的苦难——他顶着一头湿漉漉的长发走出了浴室，泄气地用干毛巾搓着头发。
凯西帕鲁格幸灾乐祸地嘲笑他：“芙！”你没有千里眼以后像个白痴，梅林。
梅林没有被惹恼，只是苦恼地唉声叹气：“之前在家的时候，佩雷纳尔和阿不思都会直接帮我烘干……算啦。”
这次也没有千里眼让他能够轻松地现场现学咒语了。
梅林不得不承认，他随心所欲的生活习性确实得益于千里眼和自己高超的魔术天分，绝大多数麻烦只需要他用千里眼看几眼、接着现场学会那些对他来说简单易懂的魔术就能够轻易解决，加之他总是会和会处理麻烦的人待在一起……
他的耳边忽然响起了汤姆的声音。
“Siccus（烘干）。”
欸，拉丁语？梅林愣了一下，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头发已经烘干了一大半，就像平时那样蓬松起来。
汤姆正举着魔杖，表情很满意，他扬了扬下巴，得意地说：“我学会了烘干咒。”
梅林把毛巾搭在胳膊上，抬起头，脸上已经写满了敬佩：“谢谢你了，里德尔！”
等到他们终于拉上窗帘，关上灯，梅林睁着毫无困意的眼睛，感受着悬浮在霍格沃茨上空的庞大梦境。
如同一个瑰丽的星云，无数学生与教职工的梦境交织着、运动着，闪烁着斑斓的色彩。某个梦境里，一个穿着格兰芬多校服的学生正骑着扫帚在空中驰骋，手上握着一个闪闪发光的金色小球，广阔的蓝天在他身后展开；而他邻近的梦境里，一个赫奇帕奇的学生正在厨房里，因为做出了奇迹般的蛋糕而被父母称赞；目光再一转，金发的斯莱特林正在接受魔法部部长的授勋……
汤姆·里德尔没有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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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魔法课程
在看到阿尔比恩坠落的梦境前，梅林对于在霍格沃茨学习魔法兴致缺缺，就像他当年对学习魔术那样，只不过是为了尼可和佩雷纳尔的心脏着想，他才来到了霍格沃茨。
但是阿尔比恩的残梦中那个身着黑袍的女人，梅林始终有种熟悉的感觉，却无法辨别出她的身份。
就算这个世界不存在亚瑟王和梅林，吟游诗人与凯尔特祭司仍然会存在于盖尔人之中，引动自然的伟力是凯尔特祭司的拿手把戏，但是，能够粉碎红龙阿尔比恩翅膀的力量却并非随意一个祭司都能够拥有。
按照人类房屋的形态与自然地貌的特征，梅林大致估算出了梦境中场景发生的真实时间——应该在公元五世纪前后，汤姆在火车上和他聊天时候提过，霍格沃茨建立于公元十世纪前后，这就意味着阿尔比恩的坠落远早于学校的建立。既然如此，为什么这座城堡的魔法阵会保存着阿尔比恩的残梦？
而那个击坠阿尔比恩的银发女人，令梅林感到莫名熟悉，又会是什么人？
怀揣着疑问回到寝室，梅林刚想躺下，忽然又意识到了一件事：为了解决问题，他需要能够破解城堡法阵的魔法知识，还需要调查霍格沃茨的历史，在失去千里眼的情况下，完成这些事情需要相当漫长的一段时间，他甚至需要为此订一个计划。
一位任性妄为的梦魔失去了梦想。
最终梅林还是决定挣扎一下，明天上完课后，去找邓布利多商量这件事。
尽管课外项目已经选好材料，只等去找邓布利多教授立项，学校的课程还是需要按部就班地上完。
同一寝室的两个人，一个忙碌了一夜，压根就没有睡觉，另一个在孤儿院养成了早起的习惯，汤姆推醒了假寐的梅林，两人换好衣服后，先去了礼堂吃早餐。
考虑到他们起床的时间实在太早了，礼堂里的人影十分稀疏，大多集中在拉文克劳的长桌边。
斯莱特林的长桌边除了梅林和汤姆，只有一个黑发灰眼的英俊男孩。
“呃，嗨。”男孩端着盘子里的德国香肠，不好意思地向他们打了个招呼，“我是阿尔法德·布莱克，我姐姐昨天和你聊的不错。”*
他指了指梅林，然后略有些尴尬地说：“我记得你们，厄莫瑞斯·勒梅和汤姆·里德尔，对吧？”
“没错，我的名字有点拗口，可以的话，直接叫我Lily就好。”梅林热切地凑了上去，眼睛闪闪发亮，“你姐姐真是漂亮极了，阿尔法德！”
“啊，嗯……是的，她确实很漂亮。”阿尔法德局促地眨了眨眼，硬着头皮说，“但她已经订婚了。”
梅林爽快地说：“没事，结婚也没关系的。”
汤姆的瞳孔被这句话惊得缩了缩。
阿尔法德刚准备点头，猛然意识到梅林说了什么，神情扭曲了片刻，就在汤姆打算上去帮梅林解围时，他忽然畅快地大笑起来：“结婚也没关系……哈哈哈哈哈哈，你可真有意思，厄莫瑞斯！”
“Lily。”梅林提醒道。
阿尔法德放下盘子，掏出手帕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摇着头说：“行吧，Lily。沃尔布加是和我们的堂弟订婚了，他是个特别没意思的小孩，我都不知道爸妈为什么非得让沃尔布加和他订婚不可。”*
梅林很有经验地说：“小孩都是灾难。”
汤姆想起了孤儿院里永远在尖叫的小孩，平静地说：“你们还没见过真正的灾难。”
他们干脆坐在了长桌的同一处位置吃饭，阿尔法德是二年级生，他的性格并不像他姐姐那样矜持，反倒有几分开朗热心，他边用刀叉切开香肠，边向两个新生介绍：“一年级生要上的课程不多，魔咒，变形术，草药，魔药，黑魔法防御术，还有魔法史和飞行课，我猜你们都知道。魔咒课的教授是去年刚换的，莉莉丝·王教授，从亚洲来的，校董会不太喜欢她，我听说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的父亲已经在联合好几个董事向迪佩特校长施压，不过我觉得她教的其实不错，她去年给了我一个O呢。变形术的教授是邓布利多，我家里一直觉得他很快就会离开学校，去魔法部当官什么的，但他今天还是在学校里当教授，虽然沃尔布加不喜欢他，但他的变形术天才极了，顺带一提，他是格兰芬多的院长，和我们不太对头。”
“我假期会住在阿不思家里。”梅林插嘴道，“他人挺好的。”
阿尔法德叹气道：“我也喜欢他的课，但他亲近麻瓜，斯莱特林绝大多数家庭都没办法接受——而且他实在太有名了，他读书的时候是个天才。谁都搞不懂他心里在想什么。”
他摆了摆手，无奈道：“不提邓布利多了，魔药学的教授是霍拉斯·斯拉格霍恩，我们斯莱特林的院长，他喜欢有天赋的学生，还有个自己的小俱乐部，只让他看中的那些人加入。沃尔布加就在里面，可惜他不太看得上我。草药学的教授是赫伯特·比尔利，一个老好人。等你们上了二年级——保护神奇动物的教授是西尔瓦努斯·凯特尔伯恩，他都试用十几年了，还在试用期，因为他太容易出问题了，学校里有个赌局，押他在被辞退那年能不能转正——要我说，有点难。”
汤姆若有所思地吃了一口肉酱意面，记下了阿尔法德说的话。
一大清早，梅林就吃完了一碗海鲜烩饭。他结束早餐的时间比汤姆要早，很乖巧地坐在长凳上等汤姆吃完，又一次走了神，思考起梦里那个银发的女巫。
会是湖中仙女吗？但湖中仙女没有攻击阿尔比恩的理由。
会是那位三相女神*吗？但公元五世纪，女神早已不在岛上停留。
而且，这个世界并没有理想乡阿瓦隆的存在，是否存在过湖中仙女与女神还是问号。
不管怎么样，他都需要跑一趟格拉斯顿伯里了*。离得最近的圣诞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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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校园霸凌
“你永远无法想象一群大脑发育未完全的青少年会做出什么样的事。”
这是梅林在邓布利多的办公室里发出的感慨，他坐在邓布利多的桌上，腿边就是一摞羊皮纸，最上面的一张被批了一个E。邓布利多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又用魔杖遥遥点了点那摞羊皮纸，桌子的抽屉自动拉开，羊皮纸一张纸飞进抽屉，整整齐齐地叠在一起，接着，抽屉自动合上了。
“发生了什么？”邓布利多问。
“一些惊吓。”梅林摸着下巴，高深莫测地说，“我怀疑汤姆遇上校园霸凌了。”
“……等等。”邓布利多坐到了椅子上，将梅林拉到自己面前，正色道，“你慢慢讲。”
在魔药课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午休的时间，梅林去了一趟图书馆，在图书管理员的帮助下借到了几本校史和课外魔咒书，在他抱着书回到休息室时，几个在角落窃窃私语的一年级新生举起魔杖试图对他施咒。
但他们施咒的动作实在太拖沓了，梅林抱着书也能轻松避开，至于让咒语做了人体描边，只不过是因为他懒得躲得更远，并没有挑衅的意思。
真的没有挑衅的意思。
考虑到梅林念咒语会咬舌头，当年在被薇薇安追杀的时候，能通过物理方式躲开的诅咒他都是能躲则躲，否则的话，解咒途中咬了舌头实在是太灾难了！
梅林躲咒语的能力在多年追杀中被湖中仙女磨练得出神入化，一年级学生的恶咒就像几只蚊子在嗡嗡叫一样，他非但没生气，更是压根没挂在心上，对着那几个学生温柔地笑了笑。
半梦魔天生有一副好样貌，整个霍格沃茨也找不出比他更漂亮的孩子，他笑起来就像一阵风从田野上吹过，待那几个找他麻烦的学生回过神，他已经消失在了休息室尽头，走回了寝室里。
汤姆正坐在床上看书，看见他抱了一堆书，一点也不狼狈地进来，惊诧地挑起眉：“你去图书馆了？他们没找你的麻烦吗？”
梅林将书放到床头，随意地耸了耸肩：“那也称不上麻烦，他们才十一岁呢。”
他说话的语气仿佛自己不是十一岁。
但梅林是真心觉得，和薇薇安的诅咒比起来，这些恶咒连麻烦都称不上。
汤姆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他淡淡地说了一句“这样啊”，便低下头继续看书了。
他的勤奋程度实在是令人称奇。
“你不去休息室看书吗？”梅林放下书，问。
“他们太吵了。”汤姆语气淡淡地说，“我比较喜欢一个人待着。”
梅林猜他也被人找麻烦了，便没多问，抱着校史开始研究。
等到下午到了教室，梅林和汤姆还是老样子坐在了一起。地下教室有股阴冷的气息，但还算能忍受。
魔药学的教授霍拉斯·斯拉格霍恩是个圆滑的中年人，就像阿尔法德说的那样，他喜欢有家世、有天赋的学生，但他总体来说还是个合格的老师，并不会因为学生的普通就针对或忽视他们。
汤姆大概是打定主意要在这位教授面前冒头，听课时表现得勤学好问，得到了斯拉格霍恩的好几次加分。
梅林能够看出，作为斯莱特林的院长，这让斯拉格霍恩十分愉快。
结束了理论课部分后，斯拉格霍恩拍了拍手，说：“好了，先生们，两人一组，我们要开始今天的实践了。”
他大概忘记了一件事，今年格兰芬多的人数是双数，但斯莱特林的人数是单数。两人一组的情况注定了有一个人需要单独完成所有工作。
就在梅林打算和汤姆一组的时候，坐在他另一边的女孩拉住了她，小声问：“厄莫瑞斯，我们可以一起吗？”
她长得不算漂亮，鼻子很塌，脸颊上还长着雀斑，但梅林对于女性一向很好说话，因此爽快地答应了：“当然，小姐。你是？”
女孩的脸有点发红，回答道：“我是穆莉尔·普威特。”*
汤姆面色阴沉地看了他们一眼，低头继续准备自己的坩埚和砝码。
他就是学生里的那个零头。
斯拉格霍恩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大概觉得让一年级生单独完成工作有点困难，于是亡羊补牢地看了一眼名单，大声说：“嗯……汤姆·里德尔，里德尔先生单独一组，但我会在他需要帮助时帮助他。开始你们的练习吧！”
这次魔药课灾难透顶，穆莉尔太过手忙脚乱了，她切的乌头像刚被野兽啃过，称量的干荨麻一看就分量太过，梅林不得不在将这些东西放进坩埚时凭着感觉减少一些量，但他的手毕竟不是秤，不可能精准到克，只能大致估算一下就加进去。这也就导致他们的药水呈现出一种恶心的灰绿色，还冒着臭味，梅林不得不一边用手扇风一边搅拌坩埚，至少确保这锅药别炸锅。
但他维持的平稳局面最终被毁了。
穆莉尔终于捣完了毒牙粉，直接加进了锅里。
“等等，穆莉尔——”梅林连忙阻止她，他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那些毒牙粉末实在太多了。
但太迟了，毒牙粉已经全部加了进去。
锅里的魔药瞬间开始沸腾，咕嘟咕嘟地冒着泡，四溢出刺鼻的味道，灰绿色眨眼间就变成了摇晃的紫绿色。
梅林四处扫了两眼，抄起杯子接了水，哗啦浇灭了坩埚底的火焰。坩埚盖不知去哪儿了，他干脆抓起自己的魔药课本盖在坩埚上，因为书本不如坩埚盖厚重，他只能用手压着自己的书，以免课本被沸腾的魔药溅飞出去。
纸的隔热效果很差，没过几秒梅林的手就被烫红了。
人类的情绪会放大疼痛，梅林疼得倒抽了一口冷气，但纸页已经被药水浸湿了，这时候放重物压在书上，可能会一起掉进锅里，他只能龇牙咧嘴地继续用手压着书，小声念叨着：“好烫好烫好烫……”
等到锅里的魔药终于安静下去，他才松了口气，将课本挪开，毫不意外地发现它已经脏污一片，无法再使用了。
梅林把课本丢开，边收拾坩埚，边熟练地用安抚鼓励的语气对穆莉尔说：“没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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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如梦似幻
“我没有受到任何伤害，阿不思。因为他们很弱小，还很笨。飞虫撞上窗户，发出再大的声响，也无法影响玻璃内的人眺望天空的辽阔。”梅林晃了晃腿，满不在乎地说，“穆莉尔·普威特开始朝我抱怨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了。而且他们对我来说无关紧要，哪天他们杀人了，犯罪了，在街头被套麻袋了，也都和我没关系。”
眼见邓布利多还是皱着眉，梅林急忙说：“好了，关于教育的部分已经聊得够多了，我要来和你聊的可是正事。”
邓布利多坚持道：“我会向霍拉斯提起这件事，他们应当受到应有的处罚，这是规则存在的意义。这或许没有对你造成伤害，但对他们的人生来说很重要。”
梅林敷衍地表态：“嗯，好。”接着，他向邓布利多讲述起了那个梦和有关梦的猜想。
“所以这就是梦魔能见到的。”邓布利多兴致盎然地自语。
“是的，梦魔本来就是生活在梦境里的生物。”梅林柔和地说，“然而，这个梦境出现在城堡里实在有太多不合理之处，我认为，或许和这个世界真正的历史有关。”
邓布利多捏了捏鼻梁，有些头疼地说：“霍格沃茨的魔法体系随着时代更新过很多次，非常复杂。我年轻的时候也尝试过探索……但很遗憾，不能为你提供一个成体系的结果。”
“这倒是没关系，我能理解。我学过编程，甚至做过网络虚拟偶像的ai……虽然你可能不知道什么是虚拟偶像。”梅林冲邓布利多眨了眨一边的眼睛，狡黠地说，“我只需要一个——特批证明。”
“我认为，这对你的年龄来说似乎有些太早了。”邓布利多向后靠近椅子里，神情中带着思索。
梅林一撑桌子，直接跳到了邓布利多的大腿上，按着他的肩膀抗议道：“我只是看起来十一岁，我已经一千多岁了，阿不思。你的岁数连我的零头都不到呢！
邓布利多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无奈地微笑：“我只是觉得你需要一个人的协助，而那个人正在你眼前。”
梅林松开他的肩膀，向后跳下去，喜悦地说：“那我们就达成一致了？”
他向邓布利多伸出了手。
邓布利多握住了他的手，说：“一言为定。”停顿了一下，他补充道，“但你也不能落下霍格沃茨的课程，我会把你的成绩单送到尼可手上。”
“欸？”梅林有点不太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好在他接受事实的速度一向很快，迅速反应过来后，他眼疾手快地拉住邓布利多的衣角——
“等等，阿不思！”
-
梅林千方百计、舌灿莲花，最终也没能让邓布利多回心转意。回到寝室后他仍然百思不得其解，既然阿不思知道这个十一岁少年壳子里是一个千岁妖精，为什么一定要他像普通学生一样上课，甚至还要把成绩单送给家长。
但课程对他来说很简单。
因为担心被格林德沃截留信件，尼可和佩雷纳尔甚至无法给梅林写信。如果这是为了让在法国的尼可和佩雷纳尔安心，那么他也会稍微努力一下的。
凯西帕鲁格不在寝室，不知道跑去城堡哪里闲逛了。汤姆也不在寝室里，大概是在图书馆写论文。
寝室里只有梅林一个人，正好可以让他做个研究。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圣杯应该是维持这具躯体运行的动力泵，说是魔力源泉也不为过。”
自言自语着，梅林抽出魔杖，对准了自己的手掌。魔杖尖聚集起炽热锋利的气体，如同一把滚热的匕首，划破了他的掌心，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他攥紧手掌，血从手心滴落。
“让我看看，在这样的情况下，能够召唤出什么？”
梅林微笑起来。他弯下腰，借着自己流下的血，在地上细致地画出了一个复杂的魔法阵。中途，他的伤口愈合了好几次，这让他不得不龇牙咧嘴地再次向自己的手掌划上几下。
如果尼可在现场，一定会发现，这个魔法阵与他召唤梅林时所画出的魔法阵一模一样。
等到魔法阵的最后一笔画完，梅林拍了拍手，对着魔法阵念道：
“满盈吧，满盈吧，满盈吧，满盈吧，满盈吧
周而复始，其次为五
然，满盈之时便是废弃之机
宣告
汝身听吾号令，吾命与汝剑同在
应圣杯之召，若愿顺从此意，请答之
缠绕三大言灵之七天
穿越抑制之轮出现吧！天平的守护者！”
他的胸口涌上一股暖流，仿佛与法阵达成了沟通。然而，魔法阵中没有任何东西出现。
梅林绕着法阵走了一圈，若有所思地喃喃道：“在这里也完全不行吗？难道召唤真的只是特例……”
他叹了一口气，埋怨似的说：“真想把学校的建立者拉出来问一问啊。”
彻底确定召唤仪式失败后，梅林忽然又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寝室是半公共场所，不是他做什么都无所谓的幽闭塔，他需要在汤姆回来之前把被折腾得乱七八糟的寝室收拾回原状。
“哎呀，这可就糟糕了。”他愁容满面地看向用血画了法阵的地面，“有没有什么可以一下子把东西都清理掉的咒语？”
他又一次怀念起自己方便的千里眼了。
–
与此同时，图书馆里的汤姆也正在研究自己的室友。
写好的论文羊皮纸被他收在一边，他用羽毛笔蘸着图书馆的免费墨水，慢慢思考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显然，他们今早在变形术课上大出风头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从阿尔法德·布莱克的话里不难听出，斯莱特林学院就像是一个看重“血统”和“家族”的权贵子弟俱乐部，极度保守并且排外，汤姆这样麻瓜孤儿院出身的学生，还有梅林这种从外国来的学生，都在这个小圈子鄙视的底端。
所以，他们被同龄的学生们选中了。这群被宠坏了的少爷小姐本来就看不上他们，又在一大早的课上自认为被落了面子，便开始谋划如果给“这两个得意忘形的家伙”好看。
在梅林中午去图书馆的时间里，汤姆本来正在休息室里写邓布利多布置的作业，却被几个学生围了起来。休息室里的高年级学生仿佛没看到一样，汤姆对此实在毫不意外，他在孤儿院时就对着课本自学会了绝大多数咒语，在被围住时，他毫不慌乱，一手卷起自己的作业握在手里，一手抽出了自己的紫杉木魔杖。
“你们想要做什么呢？”他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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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幽灵秘密
邓布利多向斯拉格霍恩提过霸凌一事后，斯拉格霍恩对汤姆愈加关心，加上汤姆出众的天赋与良好的态度，他偷偷告诉汤姆，万圣节就会让他在鼻涕虫俱乐部里亮相，向他那些杰出的学生们介绍这位优秀的新朋友。至于梅林，他大多数课余时间都忙于自己的研究调查，不见人影，在学习上又不像汤姆那样勤奋。
“他在浪费他的天赋！”斯拉格霍恩曾经不满地对邓布利多抱怨，“我是给他的论文打了O，没错，但他的论文永远就像写了一半发现到字数了，于是匆匆结尾。”
“事实上，他的变形术论文也一样。”邓布利多的情绪格外稳定地说，“但谁又能强逼一个心不在焉的孩子呢？”
因此，斯拉格霍恩决定等再过两年，等厄莫瑞斯更成熟一些，再邀请他加入俱乐部。至于那几个斯莱特林的学生，分别被罚了一周的禁闭后，更是苦练起恶咒，发誓要从梅林身上找回场子。
时间就在日常课程、进展艰难的研究与一堆作业里慢慢过去了，在开学的第二个月，梅林才记住爱找他麻烦的那几个学生的名字——除了穆莉尔·普威特，毕竟她是个姑娘。金发的矮胖男孩名叫奥福德·乌姆里奇*，棕发的高瘦男孩名叫卡斯帕·克劳奇*，他们背后还有几个诸如休·弗利*、沙瓦科·帕金森的学生出鬼主意，同年级的斯莱特林学生中，唯一对梅林态度友善的就只有安布罗修·弗鲁姆*，但他是个和谁都表现得很友好的老好人。
阿尔法德·布莱克倒是为他打抱不平过，但当他发现梅林总能轻松化解那些麻烦后，他就不再管这些事，转而向梅林大倒家里父母的苦水。
“我妈妈来信了，说圣诞节我必须回家。可我真不想回家，我家里甚至挂着一排家养小精灵的头！”他这样抱怨，“都没有人觉得这让人很不舒服吗？”
“或许有一天会有。”梅林随口地安慰他，“到时候你就站出来为他说话。”
但梅林和其他学院的学生相处的却不错。
想在他身上找回场子的几个学生想尽办法地堵截梅林，在梅林想着其他事情，没精力处理这群连青春期都没到的小孩时，他就会干脆直接几个闪身，灵活地抱着书跑走。一个斯莱特林的新生总是在霍格沃茨的走廊上像只猫一样窜走，后面跟着几个大呼小叫的斯莱特林学生，偶尔梅林忘记控制自己的特性时，他步履轻盈地从走廊上闪过，甚至会有鲜花就在他的脚后盛开成一个长长的花路，将追着他的人绊得踉踉跄跄。
每当出现这样的情况，第二天他就会被管理员拉住训斥一顿。
这样的场景发生多了，以至于格兰芬多的学生最先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和梅林交起朋友。格兰芬多最喜欢恶作剧的幽灵意外没有掺和进来，格兰芬多的弗利蒙·波特*却因为在走廊给追着梅林跑的那几个学生施加了恶作剧咒语，被邓布利多扣了十分，但他回到休息室讲起这件事，所有人都被他逗得哈哈大笑。这些格兰芬多学生会开心地和梅林打招呼，看乐子之余甚至会问他“这次逃跑有没有什么路线，厄莫瑞斯？”，然后被汤姆冷冰冰地扫上几眼，又没趣地离开。
没过多久，又延及到了拉文克劳和赫奇帕奇。
拉文克劳三年级的米兰达·戈沙特*，因为梅林念咒语时吐字清晰优美，还会说欧洲大陆现行的几乎所有语言，尝试让他做自己的咒语学研究的帮手，被忙着自己研究的梅林巧妙地拒绝了。
赫奇帕奇的一年级新生埃格朗蒂娜·普菲特*和梅林一起被罚做过一周城堡清理工作，她教会了梅林很多正常的生活魔咒，其中就包括梅林在收拾寝室时需要的“一下子把东西都清理掉的咒语”——清理一新，因为梅林总是在温柔地听她说话，夸奖她知道这么多很了不起，她甚至连自己在家里喜欢亲手做食物都告诉了梅林，承诺一定在圣诞节让他尝尝自己做的甜品，还将厨房的位置透露给了梅林。
“不过你可别告诉别人，里德尔也不行。”她的脸在月光下发红，“这可是赫奇帕奇的秘密。”
“放心好了，守信的巫师总会把珍贵的秘密都藏在心里。”梅林轻快地说。不过他觉得，以汤姆惊人的社交能力，大概不用过多久，就有赫奇帕奇的学生会告诉他的。
万圣节当天，梅林上完魔咒课就熟练地抱着一堆书走进格兰芬多塔楼，一路和好几个学生打了招呼，站到了邓布利多的办公室门前。
“好吧，让我想想，口令是什么来着……查理和巧克力工厂？”他上次和邓布利多聊起过这个故事，教授对这个故事表现得十分喜爱。
办公室的门应声而开，邓布利多正在看报纸，梅林仰头看了一眼——德语，头条上的金发巫师被许多人簇拥在中心，仿佛一位天生的领袖。
那是盖勒特·格林德沃，梅林待在霍格沃茨读书的最大理由。
邓布利多神情复杂地放下报纸，眉心的皱褶很深，但在看见梅林的瞬间，他又露出了笑容，仿佛从某个困扰他极深的苦难中短暂地解脱出来。他用漂浮咒帮助梅林把书移到桌上，询问道：“这段时间你有什么成果了吗？”
梅林熟练地爬到桌上他常用的那个位置，从书堆里抽出一本人皮质感、封面沾着血的《亡灵与血肉》，简单粗暴地锤了一下试图咬他一口的封面，将书揍老实以后，他翻到了自己需要的那页，举到邓布利多面前，侃侃而谈：“上次我们刚通过转轮体系法解决魔法阵缺少维护该如何延续千年的问题，在”死者“的梦境如何存留这一点上卡住了——现在我明白了，阿不思，维持梦境的不是活人，当然也不是死人，死就是死了，而是霍格沃茨的幽灵——尤其是皮皮鬼，它不只是幽灵，它是个由那个梦境而诞生的精灵——幽冥，原理也有点像梦魔，但是降了好几个维度的那种，难怪它这么怕我。只要皮皮鬼能够不断为梦境提供活着的特性，那么，这个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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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万圣决斗
把午休时间全部用于找邓布利多讨论研究成果后，梅林一如既往地把书全部放在邓布利多的办公室里。
邓布利多挥动魔杖，把书本扎好摞在另一侧的扶手椅上，头疼又无奈地想：丢下所有的后续处理就潇洒地跑掉，真不知道梅林身边的人当年替他收拾过多少烂摊子。
圆桌骑士们如果知道了他的心情，一定有很多话想说。
但梅林本人已经丢下所有麻烦，去上黑魔法防御课了。
万圣节当天，霍格沃茨连走廊里都飘着南瓜的香味，学生们在窃窃私语，氛围十分浮躁。
加拉提亚·梅乐思教授已经上了年纪，没有精力像年轻的教授那样管教学生，但老人也有老人的做法，他眼见学生们已经没有心情听他上课，干脆放弃了正常授课，转而让两个学生上前去练习“决斗”。
梅林脑子里对决斗的概念只有“以后将有两位对爱情最忠诚的骑士来到这里展开一场大战，但谁也不能杀死对方*”，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显然，他再次犯了老毛病——他在加拉提亚·梅乐思教授讲述什么是决斗时走神了。但这也没有办法，毕竟他对霍格沃茨的课程仍然兴致缺缺，正如邓布利多对斯拉格霍恩说的那样，“谁又能强逼一个心不在焉的孩子呢？”
然而，梅乐思教授发现了这个走神得明目张胆的学生，他点了梅林的名：“勒梅先生，请上前来。”
梅林如梦初醒，走到了梅乐思身边。
教授温和地问：“你听明白什么是决斗了，对吗？”
梅林抱着敷衍了事的心态，点头道：“是的，教授。”
梅乐思相信了，毕竟大多数非麻瓜出身的孩子从小就知道什么是决斗，他转向聚拢过来的学生们，和颜悦色地问：“有谁愿意来和勒梅先生一起做个示范？”
逮住机会的卡斯帕·克劳奇高高举起了手，梅乐思教授看到了他的手，皱眉回忆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说：“好的，那位举手的同学，上前来吧。”
汤姆差点在人群里笑出声来，他向阿尔法德打听过，梅乐思太老了，连记性都已经变差了，甚至记不清楚自己应该收上多少份作业。他敢肯定，梅乐思根本没有记住卡斯帕的名字和脸。
至于卡斯帕·克劳奇能不能给梅林带来麻烦，汤姆认为可能性几乎为零。这群找茬的学生不知道，但和厄莫瑞斯很熟悉的汤姆却清楚，虽然他的舍友总是在发呆、走神或者自顾自地忙活其他事情，看起来十足漫不经心，但他的作业从没有拿过E以下的成绩，和汤姆的聪颖勤奋不同，厄莫瑞斯的天才就像奇迹，为此，教授们都愿意忍受他各种各样的小毛病与怪癖。
但汤姆还没见过梅林对别人施咒。
“麻烦的话躲开就好，轻松地挥霍生命才是我的信条啊。”漂亮的法国少年说这话时躺在床上，欢快得像一只摇尾巴的小狗，他的宠物跳到他的肚子上，“芙芙”叫了几声，像是在表示赞成。
因此他决定冷眼旁观事态发展，至少看看厄莫瑞斯会用什么咒语解决卡斯帕·克劳奇。
可惜，已经站在梅林对面的卡斯帕还在自己的信息囚笼里，认为梅林是个只会逃跑和告状的胆小鬼——要不然他为什么不反击呢？
他阴沉的脸上浮现出讥笑，得意地说：“这下可没有里德尔救你了，厄莫瑞斯。”
梅林：？
梅林飞快地理解了他的脑回路，恍然之余内心也毫无波动，于是又挂出自己招牌的爽朗笑容，点了点头说：“嗯，好的。”
卡斯帕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心里忽然有些不安，担心是不是里德尔教过梅林什么咒语，对方才能气定神闲地站在自己面前。
梅林慢一拍地鞠躬，慢一拍地握好魔杖，汤姆一下就明白了——这家伙压根不知道决斗是什么。
在梅乐思开始倒数后，卡斯帕紧张地握紧魔杖。
“三！”
“二！”
“一！”
“塔朗泰拉舞！”卡斯帕立刻叫道。
令人震惊的是，梅林没有施咒，而是以惊人的速度窜了出去，咒语打在了他身后观看的拉文克劳学生身上，他不由在主地开始双腿痉挛，像是在跳舞一样抽搐。
梅乐思教授急忙小步跑过去：“咒立停！”
这个拉文克劳的学生终于停止了跳舞。
就在梅乐思分心的短暂时间里，所有还在观看决斗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梅林冲到了卡斯帕面前，与此同时，一根木条从教室的那一头“嗖”一声飞到他的手中，在他顿步的瞬间，卡斯帕才刚要将魔杖转向他的方向，而那根木条“呼啦”一声抽在了他的胸口，痛得他惨叫一声。
梅林的动作仿佛行云流水，他的魔杖在惨叫发生前就指到了卡斯帕的喉咙前，咒语在唇边一闪而过：“无声无息。”
卡斯帕的惨叫卡在了中途，他惊恐地用手去摸喉咙，已经完全失去了冷静。
接着，梅林再次上前一步，那根木条随着他的动作，“哐当”一声敲击在了卡斯帕的脑门正面。
卡斯帕的身体软倒下去。
他昏迷在了地上，鼻孔里流出了鲜血。
梅林把木棍用漂浮咒放回原处，向梅乐思耸了耸肩，声音温柔如水：“我猜，我赢了？”
梅乐思教了这么多年书，可能是第一次见到把决斗变成了物理斗殴的学生，但在这场单方面的殴打过程里，梅林确实也用了两个咒语，他只能去扶起卡斯帕，让奥福德·乌姆里奇快点把他送去医疗翼，然后才斟酌着语言夸奖道：“飞来咒很精彩……无声咒也是，我记得这些咒语都是三年级的内容，你学得很不错——”
嗯，因为米兰达·戈沙特拉着梅林做了好几次魔咒研究，于是也教了他不少高年级才会学，最重要的是生活起来很方便的咒语。
“但毕竟只是课堂示范，我们下次可以不用这么……认真。”梅乐思委婉地说。
梅林温柔地笑着答应：“好的，教授。”
等他回到人群里，汤姆状似不经意地问：“你的身手不错？”
梅林把巫师袍的衣领理好，随口扯了个理由回答道：“我大半个假期都在骑马打猎。”
尽管汤姆觉得以自己的魔法，不会像卡斯帕那样，只施了一个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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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黑色圣诞
阿尔法德很快就遭受了制裁。在他好奇地摸着梅林的尖耳朵时，他的姐姐看见了这一幕。
沃尔布加眉头一皱，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身边，揪住他的耳朵就向回拽：“阿尔法德·布莱克，停止你像白痴一样的举动！你如果真的这么想摸，我们家里也有的是妖精耳朵给你摸！”
阿尔法德疼得眉头直皱，听见她的话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你不会在指那排家养小精灵脑袋吧，沃尔布加？最老的那个已经死了一百年了，耳朵硬得像死木头一样，我才不要去碰它们……”
沃尔布加的脸色微微缓和，她的眼神像刀子一样狠狠剜了阿尔法德一下，冷冰冰地说：“至少你还知道保持自己的高贵。”
阿尔法德理所应当地说：“家养小精灵太丑了，古灵阁的妖精也是，但Lily很漂亮。你开学的时候不也是因为他长得很可爱才和他搭话的吗？”
沃尔布加为弟弟的口无遮拦咬了一下牙：“我只是在和新生接触，我之后会是斯莱特林的级长。而且我那时候也不知道他是个……杂种！”
阿尔法德翻了个白眼：“又不是麻瓜血统，是梦魔血统，爸妈不会在意的。”他理了理自己的衣领，又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压低声音说，“反正你也不喜欢奥莱恩，Lily长得漂亮，性格也不错，还是个法国人，要是嫁给他，你就可以远走高飞去法国，家里再也管不着你了。”
说着，他还用手做了个“远走高飞”的姿势。
沃尔布加忍无可忍地给他施了一个禁声咒，恶狠狠地说：“比起一个游手好闲的杂种丈夫，我倒更宁愿和奥莱恩结婚。阿尔法德·布莱克，你再敢这么说，我就割掉你的舌头！”
阿尔法德“唔唔”了几声，很无奈地耸了耸肩。
另一边的梅林却不知道这对姐弟在聊些什么，正兴致勃勃地向盘子里拿碱水面包。
“这个很好吃的，德国人做咸面包真有一手。”他给汤姆也拿了一个，咔嚓咔嚓地啃了起来。
汤姆看着盘子里的碱水结，也尝了一口，觉得味道有点奇怪。
“我大概是吃不惯这样的味道。”他把面包放了回去。
梅林将面包捡回自己的盘子里，象征性地表示遗憾，然后笑眯眯地说：“啊这可真是太遗憾了，我帮你吃吧。”
他把汤姆咬过的一小块掰下去，满意地享用了第二块面包。
汤姆给自己拿了一份米布丁，舀了一勺送到嘴里，边吃边问：“你圣诞节打算怎么过，Lily？回法国吗？”
梅林正戴上手套撕一只烤乳鸽，想了想，手上的动作也没停，神情有些微妙地说：“应该会去见一个老朋友吧，她最近似乎在英国。”
“老朋友？”汤姆挑了一下眉。
梅林把撕好的烤乳鸽分了他一半，慢吞吞地说：“我们，嗯……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
汤姆第一次见他说话这么吞吞吐吐，很感兴趣地问：“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梅林摘下手套，摆了摆手：“我不会评价她啦。既然当初选择了观看，就不会以自己的喜好评价故事的重要角色，这也是我的准则之一。”
说白了我根本没有喜好这种东西吧。他漫不经心地想，又端了一碗南瓜粥，搅了搅，送到嘴边。
在将南瓜粥送到嘴里前，他忽然像想起什么，补充说：“不过我会给你们送圣诞礼物的，假如我没忘记的话。这是礼仪来着。”
汤姆看向了盘子里撕成条的乳鸽肉，黑色的眼睛沉了沉，抬起头时又变回了神态自若的模样，他淡淡地说：“原来如此，你喜欢她？”
梅林差点把南瓜粥喝到气管里，剧烈地捂着嘴咳嗽了一阵，这才有气无力地说：“我喜欢所有像鲜花一样的美丽女性。”
汤姆开始吃那盘乳鸽肉，由衷地说：“你在这方面无药可救了，Lily。”
–
本来圣诞假期要陪梅林去格拉斯顿伯里的人是邓布利多，但他似乎在万圣节以后一直忙于其他事务，便另请了一位信得过的朋友陪伴梅林。
这也是梅林正坐在霍格莫德的猪头酒吧等人的理由。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他还带上了凯西帕鲁格，灾厄之猫正在壁炉边打瞌睡。
猪头酒吧的酒保是阿不思·邓布利多的弟弟阿不福思，梅林披着斗篷坐在吧台边，他为梅林倒了一杯热牛奶，继续用油腻的抹布擦着吧台。
窗外正飘着雪花，天色阴沉，雪厚厚地积在了道路两侧，酒吧里的壁炉火烧得很旺，这才驱散了刺骨的寒气。
“小鬼，你又为什么被格林德沃盯上了？”阿不福思对梅林说话的语气意外温和，并不像对他的哥哥阿不思那样生硬。
但他们兄弟俩都很喜欢给孩子倒蜂蜜牛奶。
梅林用冰凉的手指戳了戳杯子的玻璃壁：“我认为还谈不上被格林德沃盯上，只是过保护的父母在为孩子忧心而已。”
阿不福思“哼了一声：“以格林德沃的残忍冷酷，父母再担心孩子也不为过。”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神色中闪过一缕悲恸，接着又粗声粗气地说：“小子，你最好听你爸妈的话。我哥哥，哼……他确实是最有能力保护你的人。”
梅林短促地笑了笑：“我知道的。”
酒吧里又恢复了安静。
没过多久，酒吧大门被人推开，寒风“呼啦”吹进屋内，让梅林打了个喷嚏，凯西帕鲁格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
“抱歉我迟到了，但忒休斯一定要我在家里吃完午餐再来，真的很抱歉——”
来人还没进门，就先开始道歉。他有一头卷曲的棕发，长相令人心生亲切，穿着一件厚厚的大衣，脖子上绕着一条黄棕两色的围巾，手里拎着一个手提箱。
在三人的目光下，他局促地跺了跺脚，将身上的积雪抖掉，说：“呃，你们好，我是纽特，纽特·斯卡曼德。”
一只小动物从他的口袋里探出脑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梅林的头发。
“嗅嗅，不可以。”纽特赶紧把动物的脑袋按回口袋里，不自在地笑了笑，说，“邓布利多让我带厄莫瑞斯·勒梅去格拉斯顿伯里，他最近忙着……别的事。”
阿不福思硬邦邦地说：“他终于肯去对付那家伙，我有什么意见？”
梅林一口气喝光了杯子里的牛奶，礼貌地说了一声“谢谢你，阿不福思”，跳下椅子，蹲下身子让凯西帕鲁格爬上自己的肩膀，走到了纽特面前。
“我是厄莫瑞斯·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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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银色指环
梅林接过信拆开，里面是一张十分现代风格的贺卡，这让他更有兴趣了——霍格沃茨现在还在使用羊皮纸，但写信的人显然没有这种坚持。
贺卡上用深蓝色的墨水写了一行字母，字迹十分优美。
“盖尔语。”梅林差点失笑，他将贺卡举起来给纽特看。
纽特仔细看了几眼，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懂这种语言。站在他肩膀上的凯西帕鲁格也凑到贺卡边看了看，随即又不感兴趣地缩了回去，挠了挠自己的耳朵。
梅林将贺卡拿回面前，嘴角挂着笑意，紫色的眼睛在海风下漾起细碎的波光，语气轻松地翻译道：“贺卡上写着‘圣诞快乐，魔鬼的儿子’，没有署名。不过，看到语言就应该知道她的身份，她是想这么对我表明吧。”
不，就算我不像麻瓜那样信仰上帝，也觉得祝魔鬼的儿子圣诞快乐并不友好……纽特在心中默默地想。
但收到贺卡的正主倒是完全不在意扑面而来的恶意，反而认真地推断：“千里迢迢只送一封贺卡不像她的风格，一般会更恶劣残酷一点。唔……我也直接用手拿了，却没有恶咒……是贺卡上藏了其他信息吧。”
他鼓起脸颊，看起来有点不高兴：“……显形咒我偷懒了没学。”
纽特从袖子里摸了好几下，终于摸出了自己的魔杖，他清了清嗓子，说：“或许我可以搭把手？”
梅林这才意识到这次不用只凭自己的力量解决魔女的麻烦，他眨了眨眼，霎时露出了仿佛发自内心的灿烂笑容：“我这下全都靠你了，纽特，你真是我的救世主！”
纽特的脸在他热烈的赞美之下再次发红，他将自己的脸向围巾里埋了埋，几乎将鼻尖都埋了进去，举起魔杖对着贺卡念道：“原形立显。”
贺卡上原本的那行字母如同被水稀释般淡化，直至透明不可见，另一行黑色的字母才出现在纸面上。与此同时，这张现代风格的贺卡一点点收缩，又膨胀，变成了一张……羊皮纸。
“好没创意的变形。”梅林撇了撇嘴，“这封信不会是先通过麻瓜渠道寄出来，然后再递到乌鸦嘴边的吧……”
他这次没有直接用手去拿羊皮纸，而是用魔杖漂浮起这张羊皮纸，让它在眼前竖立。
“龙在何处，我在何处。”
这行字母是英文。梅林刚刚念出来，羊皮纸就在空中化作一团蓝色的火焰熊熊燃烧。
“看在梅林的份上，是厉火……趴下！”纽特一把将梅林的肩膀向下按去，让他勉强避开了蓝色火焰的骤然灼烧，保住了他的那头长发。
几乎扭曲空气的高温擦着梅林的鼻尖而过，他自知如今身体柔弱，就地向前一滚翻出了火焰的影响范围，沾了一身咸湿冰冷的海水。乌鸦振翅飞起，嗅嗅也从他的长发下滚了出来，紧张地拍着地面，望向自己仍然留在火焰边的主人。凯西帕鲁格已经从纽特的肩膀跳向了另一侧，而这位性格略显内敛的安静成年人此时举着魔杖，杖尖喷薄出的洁白云雾紧紧缠绕着那团蓝色火焰，让它不能进一步向外膨胀。
分明在寒冷的十二月，燃烧的蓝色火焰周围温度却高得惊人，骤冷骤热让梅林不断地打着喷嚏，而纽特在离火焰最近的地方，脸颊上挂满汗珠，甚至有几滴汗水流进了他的左眼，使他不得不忍着酸痛虚眯左眼，在视野模糊的情况下继续与这团厉火作斗争。
好在，火势最后还是得到了控制，纽特松了一口气，再次念了一句“咒立停”，掐灭了最后一点蓝色的火星，筋疲力尽地擦了擦汗。
凛冽的寒风吹得他一哆嗦。
湿淋淋的梅林小跑到他的身边，边打喷嚏边确定他的状态，神情担忧地问：“你没——阿嚏——事吧，纽特？”
纽特搓了搓手，又把魔杖塞回了袖子里，用空出的那只手摸了摸梅林的头发，像是安抚小动物般语气柔和地说：“没事的，没事的，我对付厉火有经验……”
嗅嗅钻回了他的口袋里，不肯再出来了。而从纽特的围巾里，又爬出了一只翠绿的、像虫子一样的小生物，“叽叽”地叫个不停。
“抱歉，皮克特，情况太紧急了，你没有烫伤吧？好的……好的。”纽特熟练地哄着身上的小动物们。
“这是护树罗锅吗？课上教到过。”梅林看起来很好奇。
纽特听到课上教过这些感到很高兴，他点了点头，介绍道：“它叫皮克特……年纪已经不小了。”
忽然，梅林觉得手里的信封里多出了什么东西，他倒了倒信封，从里面滚出了一枚银制的指环。
指环仿佛有魔力，在从信封里滚落时，向着梅林的食指落去，但被提前在半空中抓住，梅林捏着指环端详了几秒，没忍住笑了出来，说：“指环王的把戏——放在现在的时间有点超前了，薇薇安。”
乌鸦又一次扑腾着翅膀落到梅林的肩膀上。
梅林侧过脸，看向这只乌鸦，开玩笑般说：“还没走，难道在等我的回信？我只有一句话要你帮忙带。”
乌鸦“嘎嘎”叫了两声，用红色的眼珠望着他的脸。
梅林将指环握进手心，爽朗地说：“直接给地址不就好了吗，我的女士？”
话音未落，乌鸦“轰”一声炸开，溅了梅林半张脸和满身的黑墨水。
梅林又打了个喷嚏，用手指擦了擦脸上的墨水，一点也没擦掉。他顶着这张黑了一半的脸，小声咕哝道：“哎呀，还是老样子，说了一点不喜欢的话就生气。”
凯西帕鲁格“芙芙”着嘲笑梅林的狼狈样，纽特实在是被这样惊世骇俗的送信方式惊呆了，他舔了舔嘴唇，小心地问：“抱歉，但送信的人究竟是谁……？信有什么意义吗？”
梅林用手指把玩着银色的指环，笑着说：“这就说来话长了……我们先找个地方洗个澡吧？”
-
他们在小镇的一个旅馆住下。
两个人都洗了一趟热水澡。衣服上的墨水他们尝试尽了清洗的咒语也去除不了，梅林不得不换了另一件米白色的长袍和斗篷，来来回回洗了五次脸，才终于将脸上和脖子上的墨渍洗干净，找回了那张白净的脸。
凯西帕鲁格一如既往地窝在梅林的枕头上，梅林给纽特讲完自己的来历和研究后，夕阳已经挂在了窗边。
“我不敢相信邓布利多就这样，什么都不告诉我就让我带你来格拉斯顿伯里。”纽特说出了今天最长的一段话，看上去气得够呛，“我无意冒犯，勒梅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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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天使恶魔
听到邓布利多的询问，梅林咬了咬银叉，深深皱起了眉。
那种无忧无虑的快乐潮水般从他的脸上褪去，他思索了一段时间，最终叹了一口气，坦诚地说：“我不清楚，阿不思。”
邓布利多挑起了一边的眉毛，礼貌地表示了疑惑：“抱歉，你不清楚？”
梅林咬着银叉，那张俊俏的脸上恰到好处地挂着几分愁容，让他显得像一个心事重重的忧郁少年。他垂下眼帘，放下了刀叉，双手交握抵在额头，遮住了他那双神态莫测的紫色眼睛。
“说实话，我不清楚自己在霍格沃茨的这段日子应该有什么样的心情，也不清楚自己在回答你的时候说的究竟是真话还是假话。”梅林的声音依旧很温柔，但这样的温柔是他从别人的梦里借来的，而非他本身所拥有。哪怕看起来再温柔可亲，他仍然是那个在塔里撑着脑袋从狭小的窗户里眺望世界，却不会感到孤独的魔术师。
“我是梦魔，并没有自己的喜怒，只是在汲取人类的情绪，然后用作在社会里拟态的燃料而已。”梅林松开手，姿态忽然放松了起来，他的嘴角含着笑意，用波澜不惊的眼睛看着邓布利多，“哪怕处在这样像人类一样的身体里，遇到了许多从来没遇到过的麻烦，我终究也不是人类……因为人类的爱恨是很沉重的，阿不思。从前我不会有一点感觉，现在这些情绪对我来说，也只不过像是有一片雪落在手心，很轻，并且很快就融化了。”
感到疼痛却不产生畏惧，感到快乐却不产生向往，感到温暖却不产生眷恋，仿佛活在一个个分离的片段中，而非自己的人生里。
随着他的话语，他们仿佛来到了屋外的落雪中，有一片雪落在梅林的鼻尖，眨眼间便消隐无痕。
邓布利多的鼻尖萦绕着苹果馅饼的甜味，他微微笑了笑，语气很轻松地说：“我觉得你和同学们相处得还不错，你才十一岁，Lily，有的是时间去体验人生。”
幻境如同飞舞的花瓣般消散了。
收起幻术的梅林又拿起了银叉，咬在嘴里含含糊糊地说：“我都一千多岁了……”
他们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开始闲聊这次去格拉斯顿伯里的见闻。邓布利多对湖中仙女使用恶咒的举动表示担忧，但梅林语重心长地告诉他“这才是常态”。
邓布利多决定不去细究另一个世界的梅林与薇薇安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以至于连被施恶咒都成了常态。
他其实也无法判明梅林的话里究竟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但他发现梅林一向不太拗得过那些富有主见的人，在认为事情可控的情况下，半梦魔面对这样的人，只会说着“嗯嗯，好的”，或者面不改色地用漂亮的谎言敷衍过去，轻易地放手选择随波逐流。
缺乏辩驳的欲望，其实也是缺乏自我的表现，在这一点上，梅林确实说了实话——他并没有自己的喜怒，也远称不上一个真正的人类。
“如果你不打算使用那枚戒指，接下来要怎么寻找湖中仙女呢？”邓布利多看了一眼箍在梅林头发上的银戒，斟酌地问，“在苏格兰考古寻找遗迹？”
梅林歪了歪头：“我打算先把学校里的梦给研究清楚，等我解开城堡的魔法阵，就可以把那个梦收走了。到时候，我也能感知到这个梦的主人究竟是谁。”
顿了顿，他说：“我心中仍有疑云尚未散去，这是一种不详的预感。我认为我被召唤到这个世界必定有自己的使命，只不过它尚未展现在我的眼前——我的眼睛被遮住了。”
邓布利多说：“这听起来像是经验之谈。”
梅林用刀叉把馅饼切开，漫不经心地说：“是啊，亚瑟王的传说中总要有一个梅林，命运的轮回，这就是我掺和进去的下场。老师总得替学生收拾烂摊子，我本来以为这次也会是这样的故事。”
他把切开的馅饼塞进嘴里，鼓鼓囊囊地咀嚼起来。
“Lily，今年接下来的时间，我大概很难和你一起研究了。”邓布利多喝了一大口倒给自己的威士忌酒，脸上也泛起淡淡的红晕，“我建立了一个组织……地下组织，反对格林德沃，直到我和他之间的事情了结前，没有空闲的时间留给我了。”
“这很好。”梅林对邓布利多举起了自己的果汁，“愿你的前路得有上天的庇佑，阿不思。”
邓布利多笑了笑，也举起了自己的酒杯。
银杯在空中碰撞出清脆的声音。
-
第二天早上梅林刚走下楼梯，就发现圣诞树下摆了两堆礼物。
大的那堆应该是邓布利多的礼物，变形术教授在整个英国处处都有朋友和学生。
小的那堆则属于梅林，他打着哈欠去拆自己的礼物。
尼可和佩雷纳尔送了一件隐形斗篷，是梅林离开法国时的斗篷的修改版，斗篷可以随着他的身形变化而自动调整大小，披上以后只要拉上兜帽就能够隐藏全身，除非遭受强力的显形咒，否则都能够维持隐身状态；
邓布利多送了他一座用巧克力做的巧克力工厂，里面还有几个巧克力小人在活动，工厂里会随着时间变化跳出各种不同的糖果，巧克力也可以掰下来吃掉；
斯拉格霍恩送了一小瓶澄澈的金色魔药，闻起来有一股芬芳的气息，梅林猜这是福灵剂，对他这个幸运E来说非常有用，他还附信表达了对尼可·勒梅的关心与敬重；
米兰达送了梅林一个清晰明了的魔咒课笔记，因为她觉得现在的魔咒课本实在太过晦涩了（梅林倒是不觉得晦涩，但他清楚自己的语言水平并不是正常的学生应有的）；
埃格朗蒂娜的礼物是最大的，她送了满满一包各种点心，还附了一张精致的手作贺卡，祝梅林圣诞节快乐；
阿尔法德送了梅林一支雕了骷髅头的手杖，骷髅的眼睛里还会散发出幽幽的蓝光，就像山中老人的面具，能够检测房子里的恶咒；
最后一份礼物是汤姆的，孤儿院出身的清贫学生另辟蹊径，送给了梅林一对他亲手做的耳坠，他用魔法熔化了一个银西可，又和安布罗修·弗鲁姆交换了紫水晶的碎片，经过复杂的打磨和勾嵌魔法，做成了梅林在万圣节佩戴的胸针等比例缩小的模样。
刚好梅林手边没有能用的饰品，干脆就把汤姆的手工制品戴上了。
加上薇薇安送的戒指，他收到的圣诞节礼物已经比送出去的要多了。
邓布利多留下纸条出门了，纸条上写着他要去找弟弟阿不福斯一起吃一顿早餐，家里已经给梅林留了早餐。
梅林把自己的礼物收拾好，跑到厨房将邓布利多留给他的炒蛋和香肠端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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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受洗仪式
灾厄之猫从梅林的胳膊里挣扎出来，跳到了他的肩膀上，用爪子不客气地拍了拍梅林的脸，懒懒地说：“你明白了？我就是跟着这个版本被召唤来的。”
梅林被他锋利的爪子扒拉了两下，白净的脸上立刻多了四道红痕。他用手指弹了一下凯西帕鲁格的脑门，被灾厄之猫愤怒地抱住，用了点力才拔出来。利爪划破了他的指腹，但伤口在圣杯源源不断魔力的支持下飞快地愈合，当他的手落回身侧时，伤口也消失了。
天使与恶魔都注意到了这一幕。
梅林指了指屋内，耐心地再次说：“坐下谈吧，先生们。”
-
“所以你早就知道你是梅林…你甚至是个，复杂的梅林。”亚茨拉斐尔尝试用一个简洁的语言概括现状。
梅林用漂浮咒给他们端上苹果挞，点了点头：“这么说也没错。”
克劳利咕哝道：“我就知道情况会变得更加混乱。”
亚茨拉斐尔咬着嘴唇思考，慢吞吞地说：“按理说——你应该，出生就接受洗礼，这样才能确保你获得美好的人生，而不是变成邪恶的工具。”
梅林踮脚坐回自己的椅子上，礼貌地回忆了一下：“这是太久前的事了，我不太记得。”
克劳利扶了扶额头：“他甚至不是自然出生的，而是人造的……亚兹拉斐尔，梅林没有出生，也就没有出生的洗礼了。”
亚茨拉斐尔焦虑地摩挲着手指：“但是，如果没有受洗，神圣计划无法实行，天堂就会派出力天使，直接捣毁地狱的邪恶计划。他会……死！”
梅林的神情十分柔和，只是在用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注视他们。
克劳利看了一眼焦虑的天使，又和梅林对视了一刹，打了个响指说：“我有个提议。为什么不现在带他去个教堂、修道院……之类的地方，点水给他受个洗——就当神圣计划实行了。”
亚茨拉斐尔的神情十分为难：“但他已经不是婴儿了，祝福只能对纯洁的灵魂生效。”
梅林善解人意地插嘴道：“你不用担心我会做坏事……带来灾难太麻烦了，我更愿意坐在一边，只是看着。”
克劳利笑了一声，翘起腿，饶有兴致地说：“这才是最明智的作恶，我就说了，恶魔能做的人类自己都能做。魔鬼的儿子可比地狱里的那群家伙要聪明。”
亚茨拉斐尔严肃地板起脸：“不，不不不，我们需要帮助人类，人类需要我们的帮助。”
梅林找到了一点乐趣，他托着脸，微笑道：“在必要的时候我会出手帮助的……但是必要的时候。”
亚茨拉斐尔打了个响指：“很好！这代表着你身上潜藏着善良的本性。我会帮助你发掘这样的潜质……”
克劳利咳嗽一声：“我总得干点活交差吧？”
亚兹拉斐尔看起来很扫兴，他挑起一边的眉毛，扁了扁嘴：“哦！”
克劳利晃了晃小腿，手指在空中画了两个圈，指向梅林，一本正经地说：“我来发掘你身上邪恶的潜质。”顿了顿，他又有点不确定地问，“等等，你确实是魔鬼的儿子，对吧？”
梅林指向自己的尖耳朵，耳尖动了动：“梦魔。”
亚茨拉斐尔高兴地说：“好呀，等我带你去教堂做个洗礼，神圣计划就能够开始执行了。”
克劳利满意地补充：“邪恶计划也一样。”
说完，他又看向亚茨拉斐尔，随意地问：“你就不能只是……拿出圣水，在这给他点一下？”
他甚至做了个沾水的动作。
亚茨拉斐尔抱起胳膊，再次板起脸：“受洗是十分神圣的仪式。”
克劳利耸了耸肩，就像随意地发问那样随意地妥协了：“好吧。那这只小猫咪呢，你也要给它受洗吗？”
凯西帕鲁格的毛炸了起来，他凶狠地龇牙，盯着恶魔。
亚茨拉斐尔看了一眼灾厄之猫，不确定地说：“我觉得……不用，你瞧，它也没变成为祸世间的那只三眼猫呢。”
凯西帕鲁格的毛发软了下去，他从桌上走到亚兹拉斐尔身边，用头顶的绒毛蹭了蹭天使的手。
亚茨拉斐尔有点惊喜：“哦……乖孩子。”
梅林感慨道：“又一个受骗的可怜人。”
亚茨拉斐尔急忙收回手，他清了清嗓子，挺直腰板，再次以像神圣天使般的姿态说：“我们今天就去，今天是圣诞节，神圣的日子。”
梅林小声提醒他：“衬衫下摆露出来了。”
亚茨拉斐尔在尽力维持姿态的同时，收紧下巴低头去看，却发现自己的衣摆还好好地塞着。
克劳利“哈”一声笑了出来。
-
邓布利多从猪头酒吧回到家中，意外地发现房子里空无一人。
梅林在桌上留了一张纸条，说他要去教堂做个受洗仪式，并且附了最近的教堂地址。
邓布利多心中一沉，顾不上自己还堆在圣诞树下的礼物，用魔杖点了点自己身上的袍子，眨眼间，这身巫师长袍变成了一身体面的西装，他调整了一下衣领，立刻幻影显形离开了家中。
梅林从来没表示过有信仰的倾向，最近也没有提过要去教堂接受洗礼，这让邓布利多很难不心生忧虑，怀疑只是短暂的一顿早餐时间，梅林就遭受了危险。
邓布利多倒不认为梅林是被骗去教堂，或者被圣徒绑架走，他对梅林藏在随心所欲外表下的精明颇有认知，活了一千多岁的、善诈的梦魔会被轻易骗走的可能性实在太小。他更担心的是，梅林的身体出现了问题，又或是梅林发现了一些新的紧急情况，不得不立刻动身前往教堂。
出于谨慎，邓布利多并没有直接幻影显形到教堂中，而是显形在了教堂外。他正想要走进去，却被一个戴着墨镜、穿着黑西装的男人拦住了。
“嘿，你现在不能进去，先生。”这个男人念“先生”的语气相当玩世不恭，拦住邓布利多的力气却一点也不小，他像蛇一样一滑步，正挡在了邓布利多的身前。
他摊开手，耸耸肩，摆出一副既轻松又无奈的样子：“教堂里在进行很重要的仪式。”
邓布利多在这个男人身上感受到了超乎常人的邪恶，这让他不禁改变了原本的想法，更加担忧起梅林的安全——梅林很可能是被强行带走的，他在家里布下的防御魔法未必挡得住这个男人。
“抱歉，先生，我也有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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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有求必应
梅林·安布罗修斯，现用名是厄莫瑞斯·勒梅，既不是英国王子，也不是首相或总统的儿子，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却让一位天使和一位恶魔的自荐碰了壁。
碰壁原因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上寄宿学校。
克劳利夸张地叹了一口气，质问亚茨拉斐尔：“你们的人发明寄宿学校时，到底在想什么？”
亚茨拉斐尔本来还在苦思冥想解决方案，听到他的这话，像一只被吵醒的鹦鹉那样睁大了眼睛：“什么，我以为寄宿学校是你们的主意？”
梅林看他们拌嘴看得津津有味，终于在这个时候仿佛法官般介入了话题：“寄宿学校或许是人类自己的主意。”
克劳利停止了没营养的争辩，拿起酒杯，端着晃了晃，得意地说：“没关系，寄宿学校也会有教职工，只要制造一两个小事故——比如摔断了腿，恶魔就能够达到目的。”
一个真正的恶魔，想要获得霍格沃茨的职位，想到的邪恶点子只是让教职工摔断腿，这简直称得上纯良了。梅林一边好笑地想着，一边试图也给自己倒点葡萄酒，却因为手太短，在他伸长手臂碰到放在桌面上的酒瓶前，酒瓶就被邓布利多拿走了。
“至少得等到你十六岁。”一瓶葡萄汁从厨房飞到了梅林面前，邓布利多冲他眨了眨眼，“在这之前，就先喝果汁吧。”
梅林惋惜地最后看了一眼恶魔的珍藏葡萄酒，给自己倒了一杯葡萄汁，小口小口地啜饮起来。
在他喝饮料的同时，亚茨拉斐尔也想好了方法：“我可以帮助学校里的教职工实现他们的愿望，这样他们就会因为理想实现而离职，去享受自己的人生。这就是天使的方法。”
邓布利多听完他们的入职计划后，慢悠悠地说：“事实上，霍格沃茨的猎场看守年纪已经大了，迪佩特校长正想请一位新的猎场看守，而图书馆管理员西斯特女士新年就要去美国结婚，婚后会随她的丈夫定居美国，她已经向校长提交了辞呈。”
天使和恶魔对视了一眼。
“迪佩特校长年事已高，遇到太强效的混淆咒可能会让他进圣芒戈医院。”邓布利多善意地提醒。
亚茨拉斐尔神情愉快地说：“我的动作会很轻柔。”
–
圣诞节假期很快就结束了，梅林回到霍格沃茨。
他刚进休息室，就看到汤姆正坐在壁炉边看书，英俊的面孔在火光映衬下显得十分深刻。随着营养得到补充，精神改善，那个原本的孤儿院少年已经长高一截，袍子对他来说有点短了，让他在翻书时露出一截苍白的手腕。
梅林自觉地向汤姆打招呼：“嗨，里德尔。你的圣诞节过得如何？”
如果他不和汤姆打招呼，之后几天就会和许多麻烦不期而遇，直到他把汤姆哄高兴为止。这位舍友不仅自尊心极强，心胸也不算宽广。
凯西帕鲁格常常试图给汤姆送两个噩梦，但总是被梅林揪住命运的后颈皮，只能咬着梅林的头发和他厮打。梅林权当他在闹脾气耍赖，好声好气地和他讲道理，念得凯西帕鲁格耳朵生茧，烦不胜烦地放弃了恶意玩弄汤姆的想法。
“嗨，Lily，好久不见。”汤姆招了招手。
梅林坐到了他的身边：“怎么了？”
汤姆顺手摸了摸梅林的头发，瞥了一眼他因为编起头发露出的一侧耳朵上戴着的配饰，微笑着说：“我发现你换了发型。”
梅林伸手摸了摸自己别在耳后的辫子，指腹在银戒上流连了几秒，这才笑起来，回答道：“她给我送了圣诞礼物。”
我也送了。汤姆忍不住腹诽。你甚至还戴着呢，白痴。
但是总体而言，看见梅林戴着自己送的礼物，还大大方方地露了出来，让汤姆的心情不错。
“你送的礼物对我来说很重要。”他又揉了揉梅林的头发，亲切地说，“谢谢你，Lily。”
汤姆的手欠并不像阿尔法德那种青少年好奇心蓬勃的手欠，他的手指像冰冷的蛇一样滑过梅林的头发，目的性极强，拨开了另一侧耳边的长发，摸到了戴在耳垂上的耳坠才满意地停止。
梅林不留痕迹地侧过头，让耳朵脱离汤姆的魔爪，捋了一把头发，淡淡地微笑着说：“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不太喜欢孤儿院。”
他买了一家汽车公司的股份，准备赠送给了汤姆，又因为汤姆人在霍格沃茨上学的缘故，托邓布利多请了一名在麻瓜世界生活的哑炮作为汤姆的代理人，以股份收益的50%作为酬劳，请他在汤姆毕业前尽心为他打理这份产业。
邓布利多知道这件事时，看梅林的眼神仿佛梅林是个对孩子溺爱无度的长辈。
汤姆收到的礼物是只需要他自己签字确认的赠与合同和委托合同。
汤姆查阅资料，简单地计算了一下，以这家公司现在的运营状态，就算以后一直没有发展，这份资产也足够他读完霍格沃茨。
两张薄薄的纸，黑纸白字，分量却重若千钧。
“我不知道你会这些。”这句话汤姆说的真心实意。
梅林笑了笑，高深莫测地说：“你的夸奖我就收下了。”
他们默契地没有提到这份礼物的价钱。
由于邓布利多是带梅林从霍格莫德直接进入霍格沃茨，他们回来得很早，整个学校里都还没什么学生。
汤姆看完手里的书时，梅林已经歪在扶手椅里发呆了很久。
他百无聊赖地拨动自己脑海里清晰简洁的事情脉络，思绪越飘越远，由今至古，落回了某片清澈的湖畔。
美丽的银发少女用手逗弄着水波，口中念着咒语，没有利用任何媒介，水面便泛起阵阵波纹，她就这样从湖中捧出了一面滴水的水镜。
这是湖中仙女的魔术，望向那面水镜，过去、现在、未来都有可能呈现在眼前。
而他只是坐在一边，撑着脸颊，微笑着，温柔又虚假地注视她。
他那时候对她有求必应，仿佛一位百依百顺的情人，并不是因为他爱她，只是因为他觉得这样做是最合适的。
阳光的碎片透过树林的遮蔽落到他们的身上，当风吹过时，树叶发出了沙沙的声响，枝叶的阴影在他们的身上游动。
就算是湖中仙女的水镜之术，在那时候，大概也看不到他们最后的结局。
但是一想到这个魔术，梅林又有点怀念自己的千里眼了。
汤姆习以为常地把走神的梅林推醒。
“抱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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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期末考试
当魔法并非是令人心驰神往的幻想，而是你躯体习以为常的一部分时，在一所魔法学校读书很容易失去其本该有的乐趣。
对于梅林来说，在霍格沃茨的生活就是这样的平淡无奇。
但对于霍格沃茨其他的学生来说，今年却是变化极大的一年。
新年过后，学校迎来了两个新的教职工——新的猎场看守克劳利·斯坦，以及新的图书管理员亚茨拉斐尔·道尔曼。
他们第一次聚在克劳利的看守小屋里烤火时，梅林本来正在替凯西帕鲁格挠下巴，在永恒的天使与恶魔聊到假名时，忍俊不禁地调侃道：“道尔曼（Doorman），认真的？你们取假名的形式是有宗教继承性的吗？”
亚茨拉斐尔听到这话，停止了对克劳利表示对直接将“撒旦（Satan）”略去一个字母用作假名的不理解，茫然地眨了眨眼：“你还认识这样取名的天使？”
梅林捏了捏下巴，笑着说：“天使的话，不认识。我出生的时候已经是神秘消退的时代了。但我认识一位以色列人，他给自己取名叫阿其曼（Archaman）*。”
亚茨拉斐尔困惑地歪了歪头，而后猛然意识到了这个名字的深意：“什么？大卫？”
梅林继续给凯西帕鲁格挠下巴，笑眯眯地说：“很接近了，但还不是。”
亚茨拉斐尔睁大了眼睛：“所罗门？”
梅林眨了一下右边的眼睛：“嗯哼。”
他又不继续说下去了，低头抚摸凯西帕鲁格的皮毛，只留给亚茨拉斐尔一个毛茸茸的后脑勺。
克劳利从炉子上将茶壶提到桌边，愉快地煽风点火：“看来取名确实是有宗教继承性。”
亚茨拉斐尔失落地抿了抿嘴，仿佛刚刚知道自己的创意只是别人用过的旧东西。
这两份工作不算清闲。不过，制服禁林中的生物对克劳利来说轻而易举，他甚至会变成蛇吓唬它们。可惜纯洁的独角兽和智慧的马人都不喜欢克劳利，禁林中的马人们只是派出一位成员和新的猎场看守进行了简单的沟通，便再也不和克劳利见面了。至于亚茨拉斐尔，善良的天使被学校里这群青春期孩童气得时不时板起脸，但对书籍进行归档却是一件很愉快的工作，霍格沃茨藏书丰富，这让亚茨拉斐尔感到很高兴。
至于他们要教育的那位学生，忙于自己的工作之余，时常抽空到克劳利的小屋里和他们相谈甚欢。
想要教育梅林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亚茨拉斐尔和克劳利都发现了，梅林说的话并没有真心可言，他的谈吐修饰优雅，为人礼貌体贴，却只不过是一些美丽谎言的集合体。天使在他身上看不到善意，恶魔在他身上找不到恶念，如果摒弃私欲就能够被称作圣人的话，这个男孩大概是个天生的贤者。
如果你甚至无法了解一个孩子真正的样子，又如何去引导他的成长呢？
不过，天使也好，恶魔也罢，都没有拘泥于此。
“我认为梅林之所以定期来你的屋子里和我们交谈，并不是因为他需要我们，而是因为他觉得——我们需要他的配合。”亚茨拉斐尔挫败地揉着眉心，“不敢相信，是一个孩子在照顾我们！”
克劳利躺在壁炉边的躺椅里，打了个响指，躺椅边的小圆桌上出现了一瓶朗姆酒，他悠闲地倒了两杯酒，像只冬眠在躺椅里的蛇，窝在躺椅里举起自己的酒杯，懒洋洋地说：“是啊，一个一千多岁的孩子，在今年以前都可以用眼睛看到整个世界的真实。接受现实吧，天使，假如这孩子只想窝在窗户边看着全世界，大多数时候放任苦难肆虐在人类中，偶尔出手帮帮忙，这难道不是对我们都好吗？漠视是邪恶，也是善良，我们都可以交差。”
亚茨拉斐尔喝了一口威士忌酒，沮丧地说：“我只是觉得，如果我当年及时找到他，我们的——克劳利，我们的那个梅林，是不是就能够像上帝的孩子那样幸福长大？”
克劳利从躺椅上坐直了一点，含糊地反问：“撒旦都没找到这个孩子，何况一个天使呢？要我说，做上帝的孩子才够不幸呢……”
亚茨拉斐尔勉强笑了笑，仰头喝光了杯子里的酒：“这嘛……我觉得可未必。”
克劳利把玩着玻璃杯，轻松地说：“嘿……亚茨拉斐尔，梅林和亚瑟王的故事可算不上幸福的故事。梅林感受不到悲伤和失落，这才从痛苦中脱身了。这是他的幸运。”
亚茨拉斐尔喃喃说：“我尝试保护他。”
克劳利向他举起酒杯，微笑着说：“我们正在做，不是吗？从天堂和地狱手里。”
-
随着在霍格沃茨的时间流逝，汤姆参加了很多次斯拉格霍恩的聚会，慢慢成为了斯莱特林的风云人物，他不再是那个在开学时被刻意孤立的新生了。
有人向他投出了橄榄枝，卡斯帕·克劳奇一行人先在汤姆面前奚落了梅林，又向他发出了邀请。汤姆在心里对他们嗤之以鼻，且不提他们压根没看透厄莫瑞斯那副白痴外表下的随性与孤僻，找麻烦从来没有成功过的战绩，他们甚至连做搭档都不如厄莫瑞斯够机灵。
只不过，梅林在听到这些话时睁大了那双紫色眼睛，下意识茫然地看向汤姆时，那种毫无察觉的依赖让汤姆很享受。
因此，汤姆毫不犹豫地接受了这群人的橄榄枝，但他还是会和梅林一起进行魔药课的实践学习，勉为其难地照顾着这位老朋友。
他不需要争取友谊，厄莫瑞斯在孤儿院时主动向他伸出了手，克劳奇那群人也是主动来讨好他，哪怕在这群巫师里，汤姆也是与众不同的，是他们在争夺他的偏爱。
至于梅林——他还是像从前那样，散漫地在城堡中生活着，交着堪堪到达字数的论文，边走神边听教授的课，用笑容与风度敷衍所有的同学教授。
气候进入了泥泞潮湿的季节。
今年赢下魁地奇比赛的是拉文克劳，汤姆和梅林一起去看过几场魁地奇比赛，但一个觉得用扫帚飞行毫无意义，另一个抱怨着“真粗暴啊”，对于参与这样的运动都表现得兴致缺缺。
半梦魔的日常生活只是上完课，去厨房找家养小精灵要些吃的、进有求必应屋去浏览自己需要的资料，接着到霍格沃茨城堡的各处摸索魔法阵的具体构成。
如果说霍格沃茨的魔法体系就像一个令人难以忍受的屎山代码，那么梅林仅仅靠口算和手算，至少已经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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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秘密日记
亲爱的日记：
今天，我的人生改变了。
我被一所名叫霍格沃茨的魔法学校录取了。
魔法世界和孤儿院，甚至整个麻瓜伦敦都完全不同，厄莫瑞斯·勒梅（似乎是我未来的同学）说，巫师是我与生俱来的身份。他是对的，我和比利那群人不一样，我的人生才不会永远在孤儿院里闻着臭味、做祷告、出去给别人干活。
听邓布利多的说法，我那种和蛇说话的本领哪怕在魔法界也很少见，如果这是一个家族代代相传的，那么我一定能够凭借这样的本领找到我父亲，他一定是个巫师！
厄莫瑞斯是我见过的最好骗的家伙，他是个家里很有钱却性格软弱的少爷，能给我带来很多便利。邓布利多不像厄莫瑞斯那么好骗，但他很喜欢厄莫瑞斯，只要让那个大少爷多替我说几句好话，邓布利多也会被骗过去。
不过，在魔法世界，既然人人都有魔法，我现在的力量不一定够用。
我需要伪装自己，忍耐，就像在科尔那个老妖婆面前一样。
1938年7月x日
（背面用胶水粘着一朵花）
亲爱的日记：
明天是去霍格沃茨报道的日子，棒极了，终于能离开孤儿院这个鬼地方了。
埃里克·威利还以为我不知道，他在背后偷偷说我是要被送到精神病院去了。他们只不过是嫉妒我能够离开孤儿院去上学，嫉妒我与生俱来的身份。哪怕在背后诋毁我一百万句，他们也只不过是一群麻瓜。
（中间有一大段进行魔法理论学习的笔记）
不知道明天会不会再遇到厄莫瑞斯，上次的冰淇淋味道不错，我很好奇，巫师的暑假会是什么样的。
1938年8月31日
亲爱的日记：
今天，我在特快列车上遇到了厄莫瑞斯，好吧，以后都叫他Lily。
他看起来很狼狈，据他自己说，是陷入了女人的问题里。他那样不知收敛的白痴性格，迟早有一天会被女人害死。
他在假期里可以和魔法史教材的作者聊天，但他只是觉得巴希达·巴沙特年轻的时候是个美人，我不敢相信他甚至没有在假期里翻开过一本课本。
如果我拥有他有的一切，我会比他做的好无数倍！
冷静，汤姆，冷静。让他心甘情愿地将东西都给你是一件很轻松的事，谁叫他那么乐于分享。
这么想来，他这样的性格对你来说才是最有利的。想想那个三明治，还有那个冰淇淋，还有他的饼干。只要用小恩小惠就能够收买他。
分院帽将我分到了斯莱特林学院，它说，毋庸置疑，我是一个斯莱特林。斯莱特林似乎有很多家世显赫的学生，我的家世或许就会是其中之一。
（中间有一大段观察到的斯莱特林学生的家世与姓名）
和Lily在一个寝室也很幸运，他对我来说很容易控制，而且，他会乐于和我分享他的东西，按我说的去做。
斯莱特林的寝室舒适极了，这个学校欢迎我，接纳我，和孤儿院的逼仄截然不同，我喜欢这儿。
Lily洗完热水澡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湿头发，刚好，在他身上试试我刚学会的咒语。
成功了。
1938年9月1日
亲爱的日记：
和我想的不同，Lily是个……很有天赋的家伙。
我想，他可能只是对如何与人相处毫无自知。我需要做的更隐蔽，好在，斯莱特林的这群学生给了我机会。
他们不喜欢我，也不喜欢Lily，但我知道该如何让他们畏惧我，恐惧会让他们逐渐敬畏我。Lily不明白这一点，他很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明白——以他的天赋和性格，我不认为穆莉尔·普威特，或者卡斯帕·克劳奇，甚至藏在他们背后的帕金森那群人，真的能够制造出让Lily无法处理的麻烦。但只要存在怨毒、嫉妒、鄙夷，就能够将Lily推到我身边。
霍格沃茨的课程并不难，完美地制造一锅痔疮药水对我来说轻而易举。托穆莉尔·普威特的福，我成功进入了斯拉格霍恩的眼睛。
如果阿尔法德·布莱克说的话不假，我需要早日进入斯拉格霍恩的俱乐部才行。
在那里，我说不定能找到关于自己家世的消息。蛇佬腔在斯莱特林是一种值得畏惧的天赋，就在今天，我已经证实了这一点。
1938年9月2日
亲爱的日记：
今天是万圣节，霍格沃茨会再举办一次像开学时那样的宴会，同时，斯拉格霍恩还说，要在今天正式邀请我参加他的俱乐部。
卡斯帕·克劳奇那无聊的戏码我真是看够了，他被教训一顿也好……如果是我的话，大概会用一个“除你武器”直接结束决斗，取得决斗的胜利。但Lily用了一个飞来咒和一个禁言咒，这太麻烦了，可是正因为麻烦，他真正这么做的时候，没有人能料到。他的动作很快，即便是斯莱特林的魁地奇选手身手也不如他敏捷，这场决斗的发展就像卡斯帕将自己的脑袋送到他的棍子下面一样。
……或许，学习一点格斗术也是必要的。
不论如何，当他们在Lily的手下吃过亏后，自然就会从其他地方下手。比如说他在斯莱特林唯一的朋友……也就是我。
斯拉格霍恩的俱乐部里有不同学院的学生，并不只是斯莱特林，这对我来说是个机会。
阿尔法德说的没错，斯拉格霍恩很喜欢他的姐姐，也就是布莱克家族的沃尔布加·布莱克，他们会聊起菲尼亚斯·布莱克，那是霍格沃茨曾经的一位校长。至于沃尔布加，哦，她和她弟弟是截然不同的两类人，她可以为了捍卫自己拥有的东西而牺牲许多东西，她喜欢权力和尊贵的地位，鄙夷麻瓜和麻瓜出身的巫师，哼……“永远纯粹”，就像斯莱特林所有保守的纯血统家族的缩影。
大多数的斯莱特林学生都看不起我，因为我是来自麻瓜孤儿院的孩子，但他们忌惮我——因为我是蛇佬腔。
斯拉格霍恩告诉我，蛇佬腔是斯莱特林的后裔才会有的本领。
我是斯莱特林的后裔。（笔记深重，几乎划破了纸面）
（好几行空白）
这让我又想起了Lily和他的宠物，我一直很好奇，他们究竟是如何对话的。那只叫做凯西帕鲁格的奇怪猫狸子只是在“芙芙”叫个不停，Lily和它吵架时讲的也是纯粹的英文，按照《神奇动物在哪里》的说法，绝大多数神奇动物只能听懂本种族的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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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隔海局势
1939年7月
奥地利
一座堡垒沐浴着初升朝阳的光辉，迎向太阳的玻璃窗闪耀着缤纷的光彩，金碧辉煌犹如一捧落在群山间的珍珠宝石。堡垒方圆没有丝毫人烟，连飞鸟走兽都不至此地，碧蓝的天笼罩着这片寂静而空荡的人间。
然而，就在这个堡垒的背面，大山的阴影中，太阳照射不到的地方，数不尽的狭小窗子里装满囚徒，一双双绝望而恐惧的眼睛令人心惊。
这座堡垒名叫纽蒙迦德，它主人的名字在如今的欧洲魔法界如日中天。
一个金发男人坐在铺了织毯的沙发上，他手边的圆桌上摆着欧洲各国的报纸，然而，他却在有一下没一下地用指弯敲着桌子，心不在焉地注视着悬挂在墙壁上的油画。
就在那幅画上，戴着破破烂烂黑色兜帽的死神捧着一条流银般的斗篷，递给了一个黑发青年，死神的双手苍白如尸体，然而五指纤细，指腹轮廓柔软。毋庸置疑，画家所用的笔法是描绘女人的手时会使用的笔法。
油画的边框上写着它的名字：赠礼。
而在这个男人的膝盖上，横摆着一支外形弯曲的魔杖。
忽然，门被敲响了。
男人微微眨了一下眼，漫不经心地说：“进来吧。”
推开门的是一位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的黑发女性。
“啊，文达。”男人的脸上露出了一点吝啬的笑意，在他微笑时，这张俊朗深刻的面孔反而显得更加冷酷，仿佛一个正在低语的魔鬼，“有什么消息吗？”
被称作文达的女人抿了抿唇，恭敬地说：“格林德沃先生，小集会的人都到齐了。”
盖勒特·格林德沃将魔杖放入手中，从沙发上站起身，颔首道：“很高兴我最信任的这批人都有守时的美德。”
文达替他拉开了门，格林德沃离开了这个房间。
文达·罗齐尔最后看了一眼那副油画，关上房门，离开了这里。
格林德沃顺着扶梯走下到厅堂中时，等候在门厅里的巫师们纷纷向他低下了头。
等到他们都抬起头时，格林德沃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你们中的有些人，我几天前才见过；另外一些人，为了我们伟大的事业，在斯堪的纳维亚半岛潜伏，已经与我多年未见。我不会忘记你们的名字，因为你们都是我的兄弟，我最信任的人们……我召你们所有人前来，是为了告知你们一事。”
“什么事，格林德沃先生？”有人壮起胆子问。
其余人的眼睛也紧紧盯在格林德沃身上。
“我们潜藏在霍格沃茨里的敌人——阿不思·邓布利多，他开始行动了。相信你们也有所感知，尤其是在法国的诸位，你们应该还记得，就在上个月，克拉夫特被法国的魔法部关进了监狱里。”
顿了顿，格林德沃才接着说：“然而，我看到的不止于此。这个秘密，才是我召集你们来到这里的理由。”
文达为他递上了骷髅头，格林德沃将手按在骷髅上，随着烟气四散，模糊的黑烟凝聚出了人形。
先是一个红发的中年男人——
“邓布利多。”有人厌恶地小声说出了他的名字。
接着，在邓布利多的身边，出现了一个披着斗篷的少年，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容貌俊美，他的手里抱着一本书，封面上写着《占卜的奥秘》。两人原本在低声谈论着某些东西，然而，下一刻，少年仿佛察觉到了视线的注视，猛然回过身，那双眼睛中的针尖状瞳孔微微缩小，仿佛正盯着先知者注视他的眼睛。
跨过时间和空间，他们对视了。
人群中有人倒抽了一口冷气。
下一刻，场景变化，那个少年变成了二十多岁的模样，样貌成熟，站在某个昏暗的地方。然而，一瞬后，他的脸上浮现出不可思议的神情，眼睛茫然地睁大，他垂下头，看到自己的胸膛却被一只苍白的手从后穿过，那只鲜血淋漓的手里握着的心脏飞快地石化，变作飞灰，剥露出了一块剔透的石头。
画面骤然停止，仿佛被谁人为切断。
最后，那个长大后的少年撑着脸颊在某个高塔的窗户边，嘴唇一张一合，仿佛在对着看到他的人说话。
塔中的魔术师带着笑容说：抱歉啦，这个不能给你看。
格林德沃冰冷地提了提嘴角，语气十分和煦：“显而易见，阿不思·邓布利多正在培养一个预知者，试图以此来与我对抗。”
人群中微微躁动，站在格林德沃身后的文达·罗齐尔发自内心地说：“我们都愿意为您……”
“我不会让你们去为我抓住他。”格林德沃轻柔地打断了文达的话，他那云雾飘渺般淡色的眼睛在人群中横扫一圈，平静地宣布道，“一旦有那孩子的消息就递给我。你们不了解预知者眼里的世界，任何多余的举动都是白费功夫。如果阿不思·邓布利多以为培养一个预知者就能对付我，那就大错特错了……我会让他明白，杀死那男孩对我来说就像折下一朵花那样容易。”
他攥了攥拳，烟气霎时消散无踪。
“去吧。”格林德沃吩咐道，“回到你们自己的岗位上，世界还需要你们。时间就快到了。”
巫师们纷纷向他鞠躬后，如同潮水般离开了纽蒙迦德，又在走出堡垒的城墙后，幻影显形离开了这片既像城堡也像监狱的无人之境。
-
1939年7月
英国
威尔士
“如果你要说龙可以在地下三百米呼吸——那就大错特错了，Lily，威尔士绿龙是最能忍耐缺氧的龙类，但它们也只能在地下三十米的地方呼吸空气。除非这只龙是护树罗锅——否则它不可能从土壤里获得氧气吧？”
“这不是动物的习性，纽特，……好吧，不止是。红龙是威尔士——你明白吗？凡是灵长类生物拥有的智慧，阿尔比恩全都拥有。它并不是挖个坑将自己埋进去，你想想古灵阁，阿尔比恩可以挖出一个像它的地下那样的通道，或者人类的矿坑，这你总该知道吧？——哦，你别用那样的眼神看我，承认不可知的神秘存在是学者应该有的谦逊品质……”
推开门的忒修斯·斯卡曼德和尤瑟夫·卡玛看着面前一大一小吵得不可开交的样子，对视了一眼，面面相觑。
他们正在一节呼啸的火车车厢里，车厢施展了空间折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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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命运轨迹
最先开口的是忒修斯·斯卡曼德，英国现任傲罗办公室主任拧起眉，迅速从爆炸性的消息中恢复了有条不紊的思绪，问道：“我很抱歉，但是——这是什么情况，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凝视着梅林无机质般的眼睛，反问道：“你弟弟没有和你讲过吗？”
忒修斯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了自己的兄弟，语气咬重了一点：“纽特？”
纽特飞快移开了眼睛：“呃，……他是厄莫瑞斯，厄莫瑞斯·勒梅，他是尼可·勒梅的儿子……圣诞节我陪他去过格拉斯顿伯里。”
他在脑子里艰难地思考怎么在一段话内讲完这孩子的完整来历。
“叫我Lily就好，太拘谨了我可受不了。”梅林喝着苹果汁，语气轻描淡写地代替纽特解释，“炼金术的产物，有血缘关系，没有生育过程。我有预知的灵感，知道一些未来发生的事……不过现在不太好用了。这个解释你满意吗，忒修斯？”
他再次在心中画了个十字，怀念自己已逝的千里眼。
纽特看到自己的哥哥因为忽然被一个孩子亲昵地叫了名字而面色一僵，他偷偷笑了笑，然后探询地看向梅林：他不打算告诉忒修斯自己究竟是谁吗？
梅林仿佛没看懂他的眼神：“你也想要一杯苹果汁吗，纽特？”
纽特完全没料到他的问题会是这个，愣了愣，急忙摇头拒绝道：“我不用了，谢谢，Lily。”
梅林弹了一下玻璃杯，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叮当”，装模作样道：“不用谢，乐意为你效劳，先生。”
忒修斯将弟弟和梅林熟稔自然的相处尽收眼底，出于对纽特的信任，他的心更安定了些许，思考着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战争会爆发的？”
梅林想了想，诚恳地说：“从一开始就知道。”
卡玛愕然道：“你为什么现在才说？”
梅林叠着胳膊趴到吧台上，将半张脸藏在玻璃杯后面，声音仿佛一阵和煦的微风：“没有人问过我呀。”
邓布利多的情绪十分复杂：“……从你口中得来的信息或许会对未来造成巨大的改变，Lily，时间是神秘中的神秘……我最担忧的就是这一点。”
梅林笑出了声，眉毛弯出柔和的弧度：“哈哈，这也没办法呢。”顿了顿，他又用指尖弹了一下玻璃杯，笑盈盈地说，“放心好了，这并非可以改变的未来，而是人类史的注定。战争兴起又归于和平，未来的画卷仍然在徐徐展开……摆在你们面前的是选择的可能性，要好好加油哦。”
纽特的脸也趴到了吧台上，眼睛和梅林平行，无奈又认真地说：“哪怕是你，说出这种话也太不负责了……”
梅林伸出手指戳了一下他的鼻尖，有点孩子气地皱了皱鼻子，轻声细语道：“这就是我能替你们做的一切了，纽特。我不是人类，不参与到人类的纷争里，除非……”
除非人类已经没有未来了。他将这句话压在舌底，换上一句似真似假的谎言，面不改色地微笑道：“除非命运指引我这么做。”
忒修斯烦躁地咋了一下舌，倒也没纠缠于此：“预言家的风格。”
你的工作里都遇到过些什么样的预言家啊，忒修斯。纽特把这句话憋了回去，甚至对哥哥产生了几分同情。
邓布利多拍了拍梅林的肩膀，说：“最好会把向他求助作为最后手段，尤瑟夫，忒修斯，还有——纽特。”他点纽特的名字时用了重音，主动开口询问梅林的纽特抿起嘴，紧张地舔了舔牙，点了一下头，算是表示自己明白了。
“Lily知道的未来只是一个未来，他已经没有预知的眼睛，说出口未来的越多，恐怕剩下的准确性就会变得越低。”邓布利多的神情格外严肃。
卡玛皱起眉，急切地问：“我们至少可以向他确定进程，……是或者否，这样总可以吧？”
梅林举起手：“我不介意。”
邓布利多：“你还是介意一点。”
他的语气里有些警告。
梅林把手缩了回去，从善如流地说：“好的，都听你的，我只是看着就好。……但是和否确实没什么关系。”
在场的人们又进行了一些忧虑地交谈，邓布利多否定了卡玛去德国麻瓜政府查探的打算，因为此时的德国总统身边必定布满格林德沃的眼线，而且，哪怕以非法手段控制了总统，也无法抵抗麻瓜世界积蓄已经的洪流。
“最好的方法是趁现在还来得及，将在欧洲，尤其是法国，反对格林德沃的势力转入地下，以免遭受他的清洗。”邓布利多深思熟虑地说，“分散藏好，就算格林德沃能够预知，也无法看到每个人的未来。”
忒修斯冷冷地挖苦了一句：“是啊，藏在地下也好过纽蒙迦德。”
但这就是他表示赞同的意思了。
“我们可以接纳一批巫师，官方地接纳。”忒修斯冷静地说，仿佛这不是一件需要付出极大心力的事情，“我会去向部长提议保护性引渡，就以……”他舔了舔牙关，坚定地说，“以防止灾难性的政/治/迫/害为理由。”
卡玛勉强笑了笑：“你真该去魔法法律执行司。”
“如果你有个永远会出其不意地把自己送进魔法部的弟弟，你也会熟知各种法律的用处。”忒修斯耸了耸肩，纽特则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邓布利多想了想，说：“引渡最好就在选举当天，哪怕格林德沃看到这样的未来，也无法抽开身。”
“那桑托斯怎么办？”纽特不禁问道。
邓布利多转头看了他一眼，沉默了片刻，回答道：“到时候，我会从选举现场带她离开。”
忒修斯轻松地说：“如果搞砸了引渡，我的傲罗生涯大概也就到此为止了。”
纽特深吸了一口气，看向自己的哥哥：“如果你不介意，我——我到时候也可以去现场帮你。”
忒修斯惊讶地瞪大了眼，仿佛要哭出来了：“哦，纽特……”下一刻，他就恢复了常态，坚决地拒绝道，“不，这是官方行动，你甚至申请不到合法出境的证明。”
纽特皱起眉：“哦，说得就像我在意过这些东西一样。”
忒修斯坚持道：“我绝对不会答应，你知道这个明目张胆的行动会有多少意外可能发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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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花与蝴蝶
窗外的风呼啸而入，将纽特身上的薄斗篷吹得猎猎直响。
无数花瓣在梅林身侧飞舞、旋转，仿佛被什么奇异的力量控制着，没有被气流卷出火车的窗户，在梅林触手可及之处盘桓。
梅林用了点巧劲，手腕从纽特的手中脱出，就像水从手心里流了过去。纽特抓了个空，神色一怔，只见梅林微微闭着眼，睫毛垂了下去，嘴角噙着微笑，摆着温柔又乖巧的神色，如同握着一支指挥棒般，用橡木魔杖在空中虚虚画了半个圈。
空中的花瓣纷纷扬扬，两两聚拢在一起，霎那间如同获得了生命的蝴蝶，围在梅林的身侧，顶着强风，努力扇动自己的翅膀。
这些从梅林的伤口中飞舞而出的花瓣蝴蝶边缘晶莹剔透，仿佛蕴藏着细碎微小的灵魂。
“这样应该差不多了……一次性分离太多我也受不了。”梅林向窗外伸出手，“去吧，帮我找到她……或者龙。”
顺着他胳膊到指尖的方向，这些奇异的蝴蝶们汇流成潮，尽数向火车窗外的广阔世界飞去。
梅林后退一步，觉得有点头晕，干脆眼睛一闭，扑进了纽特的怀里，将脸埋了进去。
纽特的整个身子都僵住了：“Lily，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果他没看错，放走那批奇异的蝴蝶后，梅林的脸色迅速变得苍白，连嘴唇的颜色都淡得像雪，神情寡淡，衬得那双浓郁的紫眼睛仿佛两团森然鬼火。
他有许多担心的事情，许多害怕的事情。
这些蝴蝶是变形术吗？它们有什么用处吗？
你的血液为什么会变成花瓣？
为什么一定要用自己的血？
你的身体不舒服吗？
然而，不知为何，他却始终提不起情绪去询问梅林，只是木讷地被梅林环着腰，既平静又消极，像个呆愣的木头人。
过了大概两分钟，梅林柔软的脸颊在纽特怀里蹭了蹭，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慢慢地抬起眼睛，故作可怜地看向纽特。
两枚紫色的眼珠浸透在笑意里，显得既和煦又无辜。
他的脸颊白皙中透着健康的红润，脑袋微微离开了纽特的怀里，薄薄的嘴唇就像淡红色的花瓣，让纽特一瞬间以为自己刚刚看到的只是错觉。
“我进行了一些……尝试。”梅林舔了一下嘴唇，仿佛刚刚完成进食，眯起眼睛，懒洋洋地回答，“利用了变形术结合梦魔的特质，让这些蝴蝶在苏格兰寻找我那位既可爱又可怕的女士。”
纽特感觉自己像是一口气刚喘顺，总算又有了些活着的感觉。
我刚刚被他吓坏了。他在心里抱怨了一句，不放心地又检查了一下梅林的胳膊，确认没有伤口留下后，才皱着眉头问：“但你……也不需要伤害自己吧？”
梅林松开手，从纽特怀里溜出来，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摩挲着冰冷的戒指，随意地解释道：“嗯……纽特，你可以把花瓣理解成一种光影造成的幻觉，你能够看到它们，但它们实际上不存在于这个维度中，那是梦魔的特质。”顿了顿，他用指尖一点点抚过戒面上的铭文，心平气和地说，“我现在更……凡人一点，梦魔的特质和血肉之躯绑在一起，想要分离出一部分‘自己’，不得不以血肉作为媒介。”
“打扰一下，假如我没理解错——”纽特语速很快地说，“你说你把一部分‘自己’塞进了那些花瓣……蝴蝶……不管是什么，那些东西里，是指你的灵魂吗？”
梅林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下巴，颔首道：“从这个角度说也没错，不过我是梦魔，和人类的灵魂不一样啦。”
纽特有点麻木地说：“你刚刚是在我面前像切芹菜一样把自己的灵魂切成了几百份吗？”
梅林纠正道：“确切来说是307份。”他极其人性化地叹了一口气，遗憾道，“因为每个蝴蝶里只有一点点，它们只能找一找固定的东西了。按照这个进度，找遍整个苏格兰至少需要一年，我由衷希望阿尔比恩就在苏格兰的地下，没有挖得太远。”
“比例是多少？”纽特第一次忽略神奇动物的话题，虚弱地问。
“一比一百。”梅林轻快地说，小跑到吧台边给纽特倒了一杯苹果汁，然后让酒杯浮到了纽特身边，“你想喝点吗？”
纽特握住杯子，带着毅然决然的气势，仰头咕嘟咕嘟喝了干净。
他总算冷静下来了。
“你是个梦魔。”他更像是在对自己说。
“是哦，放轻松吧，纽特。”梅林爬回高凳上，晃了晃腿，“我以前还可以把本体留在塔里，用分身陪在别人的身边呢。和这比起来，花瓣蝴蝶之类的只能算是个把戏。”
纽特□□了一声：“梅……拜托，我认为我的书已经急需改版了。”
一个活生生的梦魔抿着嘴笑起来。
-
这个暑假过得很快，安全屋里每天会有新鲜食物和酒水饮料出现，虽然只有梅林一个人成天待在这里，但经常会有格林德沃反对组织（据说邓布利多给这个组织取名叫“凤凰社”）的成员进出，或是短暂地停留休息，或是约好了时间进行会议和情报交换，又或者是来这里避避风头、短住一两日。
忒修斯·斯卡曼德只会在交换情报的时候出现，他是个大忙人，因为过分忙碌，他的黑眼圈越来越深了，脸颊消瘦凹陷了下去，让他显得有些苛刻，不过他的性格强势却温和，哪怕再着急时，讲话也彬彬有礼，甚至会给梅林带一些新的报纸杂志和小玩具，以免他的生活太无聊；
纽特·斯卡曼德显然已经把梅林当成了树洞，他隔几天会来一趟，抱着他的手提箱，断断续续地讲着他对兄长忒修斯和爱人蒂娜的担忧，他总是带着一些烤干果和香喷喷的面包来慰问梅林，有一次，他的嗅嗅抓着梅林头发上的戒指死活不肯离开，以至于梅林不得不引动戒指的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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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远方来信
经过了一个假期的折磨，梅林已经对所有能用在生活偷懒上的魔法咒语烂熟于心，又因为他能讲究则讲究的习性，但凡能用来修饰外貌和服装甚至清洁的魔法，他都会尝试几次。
被他用来实验了好几次毛发清洁咒语的凯西帕鲁格忍无可忍地用爪子抽了他一巴掌后，直接离开了安全屋，不知道去哪儿了。
“我觉得自己如果现在去做家庭主妇的话一定是满分。”梅林曾经一边翻着法国的魔法美容杂志，一边对纽特感慨，“我果然是天才啊。”
他手边那打厚厚的杂志都是纽特低价从书店淘来的，因为局势紧张的缘故，法国这些美容魔法杂志的销量远不如从前，不得不降低售价。看到梅林对这些咒语似乎有些兴趣，纽特向远在美国的奎妮*咨询后，一口气买了好几个杂志过去一年的旧刊给他打发时间。
“好吧，在这方面，或许。”纽特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梅林这样的感慨，他不喜欢否定别人，但又觉得梅林的话实在太过脱线，最终，他只是笑了笑，说，“你喜欢看就好。”
而梅林消磨了一整个假期时间的各种生活咒语终于在出门拿信的时候发挥了作用。
梅林用魔杖在身上点了点，身上的袍子立刻收缩翻折，不过一眨眼，黑衬衫整洁挺括，修身的白色马甲纽扣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挨个扣上，还嫌不够似的，纽扣染上渐变的银色，上面浮现出了古典的浮雕花纹，吧台上的银勺软化、拉长，变了一条丝绸质地的粉紫色领结带飞到他手中。梅林翻了翻衣领，打了个漂亮的领结，最后将魔杖垂下，杖尖轻轻画了一个圈，将鞋子改成了皮鞋，连鞋面上的雕花都没漏掉。
邓布利多夸奖道：“非常细致。”
梅林提起伞，弯起的伞柄“咔哒”一声弹开，他将魔杖嵌了进去，卡在两个简易机关之间，又盖上伞柄，拧回原状。
“眼镜。”邓布利多提醒道。
“哦！”梅林这才想起来，从吧台里翻出一个盒子，端正地戴上银边眼镜，又向上推了推，对着邓布利多笑了笑，“谢谢，阿不思。”
邓布利多上下打量一圈他的造型，愉快地说：“不用谢。”话音一转，他说，“不过，这个造型太成熟了，我还是觉得上次的格子衫更可爱。”
梅林眨了眨眼：”成熟的造型也会有反差可爱啦，人类的喜好可是很多样的。”
靠在沙发里的邓布利多又举起了报纸，最后顺口问道：“你有几封信送到了？”
梅林回忆了一下：“汤姆的信，尼可的，还有我匿名给《佳人》有关魔法香水立体感的投稿回信。”
邓布利多的眼睛从报纸后露了出来，带着惊诧：“你的投稿被接受了？”
梅林点了点头：“恰巧讨了维奥莱特主编的喜欢。”
他提着伞推开了车厢门，混入了麻瓜的人流中。
“给《佳人》的投稿，不是给《变形术周刊》，也不是给《魔药大师》……”邓布利多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又忍不住微笑了起来，“天才。”
-
由于忒修斯过度紧张带来的黑魔法防御术补习，邓布利多终于松口让梅林可以出门收几封信，只不过为了保密和安全，信件只能通过麻瓜的邮寄方式进行。就连那封匿名投稿回信，都是由亚茨拉斐尔在伦敦的书店接收，再经由麻瓜方式寄到伦敦的邮局。
梅林在麻瓜世界发生危险的概率可比在巫师的世界要低，毕竟那群巫师狂热分子可不喜欢混进麻瓜堆里，就连在麻瓜的政府里打探消息，都要用上“潜伏”这个词，仿佛正在忍辱负重。
这一节火车停在了伦敦国王十字车站，梅林顺着人流下车后，顺利地溜出火车站，找到了附近的麻瓜邮局，笑着问道：“妮娜，有我的信吗？”
前台是个棕发姑娘，她向前倾了倾身，看到了眉眼带笑的法国少年，立刻转过头，高声喊道：“汤姆——梅林的信——！”
仓库里传来了一声男人的答应声，没过一会儿，一个高大的金发青年拿着三封信走了出来：“梅林·安布罗修斯，一封来自法国的跨国信件，还有两封来自伦敦。”
“确实如此，谢谢啦，汤姆。”梅林点头道，踮起脚扒在前台上，接过了圆珠笔，熟练地甩了甩墨水，在妮娜的登记表上签好了自己的名字。
邮递员名叫汤姆·切斯特，原本在工厂里工作，但是因为参与罢工后被开除，经人介绍来这里做邮递员。前台妮娜·贝克刚刚成年不久，从十四岁起就在这里做前台。
他们对这个经常自己来取信的男孩印象深刻。
“你今天看起来很不错。”妮娜忍不住问，“有什么高兴的事吗？”
梅林温柔地回答道：“我父母来信了。”
他接过汤姆递来的三封信，又和两位员工闲聊了几句。妮娜提到了最近伦敦总有些奇形怪状的人走来走去，邻居们都猜这些人是法国来的间谍。
大概是忙着引渡事项的巫师，觉得自己打扮得非常麻瓜，其实一点也不。梅林心想。
切斯特则提到最近车站附近的流浪汉更多了，还有几个工人在家里忽然发了疯。
可能是遇到了格林德沃派到英国的圣徒？梅林打算之后去和邓布利多提一句，让魔法部介入调查。
虽然邓布利多已经忙到“恨不得有三个自己”，但梅林相信自己监护人一定可以完美地解决所有问题。
毕竟，邓布利多就是这样的角色——人人都愿意向他寻求真知灼见般的建议，希望他在最危机的时候伸出援手，力挽狂澜。
而且，邓布利多就正在这么做，梅林非常乐意在故事里配合这样的角色。
聊了没一会儿，外面下起了雨，梅林掏出怀表看了一眼，下一班列车已经快要发车了。他向汤姆和妮娜告别，撑开自己的黑伞，带着三封信走进了阴沉的雨中。
他走在街边，一辆汽车忽然开过，从水洼中高高溅起了水花。梅林象征性地躲了躲，那些溅起的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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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擦肩而过
梅林摩挲了一下指腹，伸手拿起信封拆开，一行一行地看起了尼可的信。
“亲爱的Lily：
在英国的生活还安稳吗？佩雷纳尔和我都很担心你……尽管我们知道这样的忧虑是不必要的。
格林德沃暂时没有表现出对英国的企图，你不仅是我们的儿子，还是英国历史上最伟大的魔法师，有什么能难倒你的事情呢？一切对你来说都那么轻易。然而，我们还是情不自禁地感到担忧，担心你交不到朋友，担心你吃不惯英国的食物（我们当然知道你是英国人。P注*），更担心你在我们目不可及的地方受到伤害。
这些天，时间流逝对我们来说变得漫长且稀薄，就像被抹到太多面包上的果酱，几乎透明了。我已经完成了此生最高的杰作（那就是你），历尝人间的酸甜苦辣，凡人的一生走到当下，日复一日，毫无新意，竟只剩下淡漠与厌倦。当我在书房消磨时间的时候，我仿佛能听到生锈的齿轮嘎吱嘎吱艰难前行的声音，提醒我这副被灵药所延长寿命的人类身躯已经濒临极限。死亡的终点近在眼前，佩雷纳尔和我像两个在生命跑道上气喘吁吁的长跑者，有时候，甚至觉得剩余的生命更像是折磨，想要提前从中解脱。
但我们仍然挂念你，这样的挂念让我们变得勇敢了。想要看到自己的孩子获得幸福，大概是每对父母最深的执念。又或许，对我来说，这只是自己对生命最后的眷恋与不舍？（他的意思是我们爱你。P注*）
一周前，阿不思到了一趟巴黎。虽然他并没有来到我们家里，但他的守护神送来了口信。他说你交到了朋友，成绩优异，这让我们放心了不少。但他还提到了，他认为你的朋友并非真心对待你，你也在学校里惹出了一堆麻烦，但，这些，才是让我们最欣慰的地方。你可不是个普通孩子，不是吗，大魔法师？你是在这个世界里短暂驻留的永恒，我和阿不思一起创造的奇迹！
循规蹈矩的完美生活是厌倦的人对生命的回答，抄上标准答案，交递上去，万事大吉，这是最可怜的人生。能惹出麻烦的生活才是自己的回答，很高兴知道你在随心所欲地享受人生，不管是什么让你决心继续你永恒的生命，继续追逐它吧，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我们的希望。
哦，你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定觉得，去霍格沃茨读书只是为了那对操心过度的父母考虑吧。我可了解你了。
让你去霍格沃茨读书，确实是出自佩雷纳尔与我的私心，但我们绝不愿成为你的限制。当你觉得自己可以飞翔的时候，放心大胆地去天空翱翔吧，从霍格沃茨辍学的都没关系，你是个奇迹，你可以做一切你想要做的。我们只是担心你还没来得及学会振翅，就被残酷的敌人摧毁了羽翼。
你是我们最骄傲的儿子。
我的葬礼一定会交给你主持！（被另一个人的笔迹重重的划掉）
我们都爱你。（佩雷纳尔的笔迹）
思念你的
佩雷纳尔&尼可”
佩雷纳尔和尼可在这封信里简直要吵起架了，他们没有写很多自己的生活，也没有什么事无巨细的关心，只是像两个智慧的老人那样，向孩子分享了自己对于生命的感悟。
梅林握紧了信纸，躺靠进沙发里，神色中带着真假难辨的无奈：“哎呀……太过漫长的时间，我可没有这样的感受。”
他摸了摸下巴，眨了眨眼，略作调整后，露出了毫无瑕疵的明朗笑容：“嘛，人类要面对的就是这样沉重的负担啊。无法与他人分担，无法卸下，几乎可以说是命运的作弄了——明明只有短暂的生命，却又诞生了对死亡的恐惧，始终像溺水一样活着。这是上帝的玩笑吗？真够残酷啊。”
窗外，一道雪白的闪电蜿蜒划过天际，撕裂了天空的阴云，惊雷轰然炸响。
“好啦好啦，不要生气嘛，你可是上帝啊！”梅林缩了缩脖子，“如果只是这样就没意思啦……在短暂的生命里创造出美丽的奇迹，我喜欢的是这样的结局。尼可的葬礼就放心交给可靠的我吧。”
梅林拿起笔，开始分别给不同的人写回信。
他一定要向克劳利告一次上帝的状，最好克劳利再告到撒旦面前，让两位BOSS专心去吵架，别再盯着无信仰的梦魔看了。
用自己的想法去影响角色的选择，作为观看者，这样的行为实在是太三流了。
超级糟糕，就像虫子一样糟糕。
-
暑假只剩下半个月了，邓布利多检查梅林的作业时才发现，十二岁的半梦魔除了变形术、魔法史和全然为忒修斯口头代写的黑魔法防御术外，暑假作业还一个字都没动。
“……没办法啊，我也很忙的。”梅林无辜地说，“我把灵魂切成了三百零七片呢，这难道不值得长达一个暑假的病假吗？”
邓布利多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稳定的血压忽然开始上升，有种想揍这小子一顿的冲动：“你的病情严重到了没法写作业吗？”
他第一次知道梅林把灵魂切成三百零七片的时候，心情就像一脚踩空摔下了悬崖，以为这种邪恶的黑魔法对梅林造成了不可挽回的伤害——结果，这对梦魔来说是“吃一顿”就能好起来的事。
梅林替他倒了一杯红茶，又把自己的柠檬芝士切角蛋糕推给他，理直气壮地说：“对我来说，这件事真的非常严重。”
“……就只是，补完它们。”邓布利多喝了一口红茶，情绪稳定了许多，提出了作为监护人和老师最低限度的要求，“相信我，你不会想知道如果你不写作业，霍拉斯会做出什么的。他非常欣赏你，一旦让他觉得你讨厌他，你可就有的是麻烦了。”
“好吧。”梅林从冰柜里找出自己冻进去的柠檬气泡水，慢吞吞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跳回吧台里的高凳上，捧着脸问，“我可以去借里德尔的作业抄吗？”
邓布利多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无奈道：“记得约在麻瓜的地点。”
就像平时一样，一切都安然落幕。
汤姆爽快地答应了将自己的作业借给梅林抄，但他在信里对于梅林又一次虚度假期的行为进行了严厉地批评，认为这是在挥霍自己的生命和天赋。不过，连一个在现场的邓布利多都已经对半梦魔没了脾气，何况一个远在伦敦那头、会借作业给梅林抄的好心舍友呢。
让梅林稍微有点感兴趣的是，汤姆说他在翻斗巷买到了一条蛇作宠物，名字叫纳吉尼，刚好趁着这次见面，带给梅林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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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千钧一发
梅林没有犹豫，系紧隐形斗篷，快步跟进了破釜酒吧中。
盖勒特·格林德沃在距离选举只有半个月的时候忽然来到英国，没有透露出任何消息，会是来见谁？
而在去见某人的同时，他那双预知眼又看到了什么，驱使他来到这里？
梅林很难觉得这一切的发生与自己无关，作为一个曾经的预知者，他对于这类人的特质再清楚不过：他们每个举动都可能别有深意，牵动着命运的丝线。
至于和汤姆一起写作业的约定，已经被他干脆地扔到了脑后——就算汤姆生气，大不了之后可怜巴巴地赔礼道歉，被挖苦嘲讽教训一通了事；要是赔礼道歉也行不通的话，那就轻松地放弃吧，太麻烦了。
暑假里的破釜酒吧人来人往，披着隐形斗篷的梅林嫌麻烦地鼓了一下嘴巴，弯下腰弓起身，仗着体型小的优势，干脆利索地从巫师们的缝隙间挤了过去。
格林德沃的背影再次回到了他的眼中，但与此同时，另一个迎面而来的男孩也映入他的眼底。
那是背着书包的汤姆·里德尔！
梅林轻轻咋舌，不带感情地在心中评价：这小子的运气确实不错。
既然已经面对面碰上，那为了避免以后的麻烦，干脆直接把他带上好了。
当汤姆·里德尔和盖勒特·格林德沃离得最近时，他的书包里仿佛有什么活物，剧烈地动了一下，冒出了一个鼓包。汤姆皱起眉，将鼓包按了回去，看也没看格林德沃，便从他身边走过。
格林德沃微微扬了扬眉，同样继续向前走去。
梅林小跑着跟了上去，就在他和汤姆擦肩而过的瞬间，他眼疾手快地一扬斗篷，然后单手一把将汤姆拽了进来。
斗篷的尺寸自动调整变大，将汤姆也完全罩住。
几乎同一瞬间，汤姆的魔杖抵在了梅林的腰间，眼神狠厉，让那张英俊的脸都显得格外狰狞。他看上去本来准备高声喊出什么咒语，看清楚梅林的脸后又硬生生憋了回去，脸涨得通红，他恼火地将魔杖更向里戳了一点，咬牙切齿地压低声音在梅林耳边问：“你做什么？”
梅林头也没回地将一根手指按在他的嘴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仍然看着前方格林德沃的背影，用更低的声音说：“别说话，跟着我。”
满腹疑虑的汤姆和梅林一起跟着格林德沃从对角巷绕进了另一条昏暗的巷子里。
“是翻斗巷。”汤姆用气声在梅林耳边说，仿佛蛇嘶嘶吐信的声音。
梅林只留给他一个无情的后脑勺，但为防止这孩子自作主张惹出事来，顺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汤姆低头看了一眼梅林的手，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真凉啊。他心想。
他们跟着格林德沃绕进了一个翻斗巷的一个酒吧，又上到二楼，在格林德沃推门而入的瞬间，梅林抓紧机会，趁着门还没合上，带着汤姆一起悄无声息地钻进了房间的角落里。
好在汤姆对这些偷偷摸摸的事很有经验，也没有发出什么声响。
不出梅林的预料，这个房间里已经有了一个戴着灰色兜帽的男人，大半张面孔隐藏在阴影中。
“很高兴看到你。”格林德沃以一种轻佻的语气率先开口，他自然地坐到了男人对面，好像这儿并不是英国翻斗巷的破旧酒吧，而是他的老巢纽蒙迦德。
伴随着他的话语，那头黑发慢慢变淡，变成了金色，他的五官也变得更加深刻冷峻，逐渐染上冰冷蓝色的瞳眸中毫无笑意。
格林德沃双手十指松松地交叉，放在桌面上，玩味地念出了对面男人的名字：“——阿不思·邓布利多，嗯？什么时候，你也要做这种打扮了？”
汤姆在隐形斗篷下瞪大了眼睛，仿佛不敢置信自己看到和听到的一切，猛然紧紧反握住梅林的手腕。
这孩子手里真是不知轻重。梅林被他攥得眉梢一跳，几乎能确定等汤姆松开手，自己的手腕又要多几处青紫，在心里叹了口气。
坐在格林德沃对面的男人拉下了自己的兜帽，露出了那张汤姆与梅林都十分熟悉的面孔。
邓布利多抚平自己的衣襟，平静地看向格林德沃冰冷眼睛：“风光无限的盖勒特·格林德沃不也在日光下藏头露尾吗？”
他的语气淡淡，措辞却格外尖锐。
格林德沃听了这话后，居然笑了起来，他向后靠了靠，嗓音轻柔地说：“是啊，因为我的敌人，那个背叛了我的人，变得比从前更心狠手辣了。我不得不谨慎行事。”
邓布利多的神情毫无变化：“你的话语看似清白无辜，藏在你心中的阴谋盘算却诉说着真相。现实就是现实，格林德沃，无论你的话语多么冠冕堂皇，那些无辜者的累累白骨又岂会说谎？”
格林德沃轻轻哼了一声：“无辜者。”他挑起眉，笑着说，“你想说他们因我而死，但是，邓布利多，你又凭什么说他们不是因你而死？”
他的话语仿佛意有所指，邓布利多的眉头皱了起来，又很快展开。
“我从不否认这一点。”邓布利多语气温和地回应，“他们相信我，将自己的生命托付给我，我也将尽全力不辜负他们的信任。”
格林德沃的眼神落在邓布利多镇定自若的蓝眼睛上：“我对我的人也正是如此。”
邓布利多心平气和地指出：“你知道自己的人杀死过多少尚不知事的婴儿，难道这些孩子该死吗？”
格林德沃淡淡地说：“总是要有所牺牲，去拯救更多的人。”
邓布利多摇了摇头：“你视生命如棋子，又怎么会在乎更多的生命。”
格林德沃反唇相讥：“为他们落泪又送他们去死，难道不是一种伪善？这难道能证明你在乎生命吗？现实就是现实，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这就是我们今天还会见面的唯一理由，让更多的人能够活下去。”
格林德沃冷冷地提起嘴角，意味不明地说：“是啊。假如你我处于同一边，更多的人会活下去。他们都是你我斗争的牺牲品，你会为他们哀悼吗？”
“他们对抗你是因为他们不认同你，而你在试图消灭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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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急中生智
带着汤姆一路跟着格林德沃进入这个房间的梅林不见了！
房门仍然紧闭，窗户在房间的另一边，隐形斗篷还挂在汤姆的身上，但梅林就是消失了，仿佛他从没有存在过。
汤姆的脑海里乱糟糟的一片，纳吉尼还在魔力的束缚下扭动着躯体，愤怒地对格林德沃嘶叫着。
大蛇的每声嘶叫都像凿子一样向能听懂蛇语的汤姆脑海里钻，纳吉尼不断地重复着那些混乱的咒骂，听得汤姆心烦意乱，他气急之下，没有先回答邓布利多的问题，而是用蛇语厉声命令道：“别吵了！”
房间里霎时安静了下来，只余蛇鳞在地面上艰难摩擦的声音。
格林德沃的手中握着那支弯曲的魔杖，却没有指向邓布利多和汤姆，而是被他的另一只手拢在手心里，冰冷的愤怒迅速从他的脸上褪去了，他现在看向汤姆的神情饶有兴致：“蛇佬腔？”
理智告诉汤姆，不能透露出自己知道这个人是格林德沃，因为他压根没有理由识破格林德沃的伪装，也不能表现出有跟踪他的意图。
否则便坐实了是他指使纳吉尼攻击格林德沃——看在上帝的份上，他根本就是被梅林半路拉到这个房间里，而纳吉尼是自己冲出去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向邓布利多身后靠了靠，神情惊恐，飞快地说：“抱歉，教授，我只是、只是有点好奇……我在对角巷遇到了……那个人之后，纳吉尼一直在和我闹脾气，我就想去问问他，但他进了翻斗巷，这地方不安全，我披上了斗篷才进来，又看到了你，我就不害怕了，我不想听到这些……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他的惊恐有一大半都货真价实。
邓布利多看了一眼汤姆身上披着的隐形斗篷，听了格林德沃那么多话始终不动声色的神情终于崩开了一条裂缝，他拧起眉，压着声音训斥道：“之后再说。”
格林德沃那只淡色的眼睛扫过了在场的所有人，而后，他看着邓布利多，有些嘲讽地问：“真是受学生欢迎啊，邓布利多教授？”
汤姆僵硬着脸，只希望自己从来没来过这里。
邓布利多见招拆招地回应道：“只要用心对待他们，孩子们总能回馈以真心。”
“好吧，阿不思。”格林德沃挑了挑眉，和颜悦色地说，“你是否介意你的学生回答我的几个问题，以此交换我对被他袭击的宽恕呢？你看，虽然他不是故意的，但现实就是现实。”
你还要用重复几遍啊。汤姆忍耐着各种情绪，但忍不住腹诽。就这么不喜欢这句话吗？
邓布利多用征询的眼神看向汤姆，安抚地说：“你介意吗？不用太害怕，我会在场。”
格林德沃从鼻子里轻轻发出哼声，但没有出言嘲讽。
“……好的。”汤姆的胸膛起伏了一下，靠深呼吸缓和自己情绪，干巴巴地说，“我不介意。”
格林德沃笑了一声：“坐下吧。”
纳吉尼仍然在角落里与无形的力量挣扎，但汤姆看也没看她一眼，显然是对这个被惹出来的大麻烦恼火异常。
格林德沃注意到了这一点，邓布利多也一样，两个人的目光碰到了一处，又迅速散开。
“放轻松。”格林德沃的目光落到了汤姆英俊的面孔上，嘴角不自觉扯平了，很快又若无其事地勾起，“你今年是几年级，二年级？”
汤姆回答道：“是的，先生。”
格林德沃笑着说：“年轻的血液，你们是巫师的未来。你是蛇佬腔，一定来自一个古老的家族吧？”
汤姆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迟疑了片刻，回答道：“我不知道，先生。”
邓布利多强硬地打断道：“如果你的问题只是要向我的学生进行一番演讲，那恕我失礼，我现在就会带他离开。”
格林德沃撇了撇嘴：“你对学生也这么不耐烦吗，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嘲讽地说：“对那些不怀好意的人，是的。”
格林德沃仿佛没有察觉邓布利多话里的嘲讽：“我看到了。”他那只淡如雾霭的眼睛看向汤姆身上的衣服，“这孩子就像克雷登斯，生活在麻瓜的福利机构，因为生来具备的力量遭受歧视，渴望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
汤姆咬住了自己的舌尖，忍耐住内心的惊骇——格林德沃怎么会知道这些？
“如果你要显摆自己先知的天赋，倒也不必选在此时。”邓布利多淡淡地说。
格林德沃笑着摇了摇头：“这为我解开了很多疑惑。这条蛇——纳吉尼，她虽然还没有完全丧失理性，但也所剩不多了。为什么会亲近这孩子？我想我看到的就是答案……你和她聊过天，对吗，孩子？”
汤姆从嗓子眼里挤出回答：“是的，先生。”
这种仿佛自己的人生只是一张纸，任由另一个人阅览的感觉，让他觉得糟糕透了。
盖勒特·格林德沃在短短几句话里成为了汤姆心中最讨厌的人，这样的厌恶里又夹杂着多少恐惧，唯有他自己心中清楚。
“她也恨我。”格林德沃的语气平淡如水，仿佛这只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因为克雷登斯，她亲近你的学生，又对我十分仇恨，她觉得我会伤害这个孩子，因此想要攻击我……邓布利多，你觉得这是命运的捉弄吗？每个角色都像在巴黎一样。”
邓布利多按了按汤姆的肩膀，示意他不必紧张，镇定自若地反问道：“这就是你约见我的理由？你预知到了这个孩子，就像当年找到克雷登斯？他既不是默然者，也不是预知者，格林德沃，我的学生只是个普通的孩子。”
格林德沃神情了然，不带情绪地感慨道：“既然猜到了，还前来赴约，真是艺高人胆大啊，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注视着他的眼睛：“我真的猜到了吗？”
格林德沃冰冷地笑了起来：“相信你愿意相信的吧，邓布利多。但是，出于你我曾经的情谊，我可以大发慈悲地向你透露一点未来……”
他站起身，金发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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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假乱真
敲门的人没有等待门内人的回复。
随着“嘎吱”一声，门被推开了。
进门的人金发张扬，异瞳仿佛笼罩着深雾，神情中带着兴味，正是刚刚离开的盖勒特·格林德沃。
而在浓雾的深处，倒映着屋中人模糊的身形。
在桌子的对面，坐着的是一个年轻俊美的青年，他披着把戏术士般缝着彩条的长袍，闲闲地靠在椅子里，蓬松而富有光泽的长发披散在后，被他抱到自己的腿上避免曳地沾灰，那双紫色的眼睛清澈明亮，正好奇地打量着格林德沃。与格林德沃预知到的那位高深莫测、眼眸深幽的预知者气质截然不同。
“喝了增龄剂？”格林德沃闲庭漫步般走进房间，椅子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拉开，让他自然地坐下。
闻言，青年非但一点没有被揭穿的窘迫，反而大大方方地露出微笑：“你看到的未来多得超乎我的想象，格林德沃先生。”
格林德沃微微颔首，然后看向青年：“你的谨慎值得理解。”接着，他风度翩翩地问，“我该怎么称呼你呢，孩子？”
青年笑着说：“我不太喜欢拘谨……所以请称呼我梅林就好。”
格林德沃同样笑了一声，不带什么恶意：“梅林·安布罗修斯，传说中的大魔法师，最知名的先知之一。野心勃勃啊，孩子。”
梅林耸了耸肩：“嘛，您这么想也可以。这算是诚意……我是混血。”
格林德沃温和地说：“哦，我们不歧视混血，所有拥有魔法的孩子都值得保护与培养。”
梅林玩笑般说：“要不是有预知的灵感，我一定会相信您了。”
格林德沃像长辈一样闲适地指导：“未来不是注定的，你的预知同样可能改变现实，你看到的未来只不过是无数可能中的内容，你可以从中得到有用的信息，但不能过于依赖它。执拗于未来必定导致脱轨于现在，这是同类的经验。”
梅林若有所思地点头：所以，格林德沃的预知是预测型的未来视，并且无法稳定操控，不像吉尔伽美什和所罗门，只要魔力够用，想看多久就看多久。只能根据不断变化的现在，被动地得到信息。
不过，这个世界对EX级别的千里眼实在太不友好了，格林德沃这种程度的预知大概就已经是极限了吧。
“我觉得，我是被命运牵引到这里。”梅林凭借自己丰富的预知者经验，半真半假地编造起谎言，“我曾经在梦里看见你，而这几天，我一直觉得会见到你，这种预感在今天格外强烈。……另一个预知者。”
他并没有梦到过格林德沃，这是彻彻底底的假话。
但关于“命运的指引”，梅林对此确实有所猜测。汤姆找到了翻斗巷，偏偏就买下了那条曾经和格林德沃有过因缘的、对他十分敌视的纳吉尼；这些天的天气都不算好，他和汤姆恰好约在了今天——格林德沃和邓布利多谈话的日子；而他在巧遇格林德沃之前，在唱片店听到的那首《杰龙修斯之梦》，简直就是某位全能全知的神像个自恋狂一样将命运的纺线摆在他眼前；而在他准备利用幻术离开时从他发尾滑落的银戒，忽然被牵动的魔力更不可能是一个巧合——他对自己的眼光很有信心，对摩根的道具作成很有信心，对那位女士仇恨自己的程度也很有自知之明，这枚银戒可不是什么骗一骗就能松开的桎梏。
格林德沃在与邓布利多的交锋中提到预知者的那刻，命运的轨迹彻底明了了。
一切都在牵引着他遇到格林德沃。
上帝也好，撒旦也罢，全是三流观众。
梅林展现出的态度并不算抗拒，格林德沃对他这样的态度很满意。
“我知道我会在这里与你相遇，但在那时，你我相遇的未来并非固定不变。”格林德沃笑着说，“我曾经看到，你是我最大敌人的助力；但我也曾看到过你站在我这边，成为我的朋友、我的兄弟。这，就是可能性。”
梅林挑起了眉，彬彬有礼地问：“那我们相见的场景就像你看到的那样吗？”
格林德沃摇了摇头，轻松地说：“现实是现实。”
……喂喂，这句话难道是你曾经对邓布利多说过，然后刚刚被他用于讽刺你，所以你才一直跟这句话过不去？梅林毫无波动地想。
思索了片刻，梅林神情好奇地问：“你说你最大的敌人——邓布利多，为什么你会觉得他是你最大的敌人，难道你看到自己所有失败的可能性都收束在他身上，成为了必然发生的事情吗？这不合理。”
既然你知道那么多，何不用魔法消除那些不幸的事？*
格林德沃略有些讶异地前倾身体：“你比我想象得更聪明……”沉吟片刻，格林德沃轻描淡写地说，“我需要面对邓布利多这个阻碍……换句话说，我不能违抗上天的旨意。”*
梅林的眉毛高高地挑了起来，夸张地表现出惊讶：“认真的？”
格林德沃神色冷淡：“我不会否认这件事，这就是为什么他是我最大的敌人。”
我这辈子看过的戏剧爱情还不够多吗？梅林就像被塞了另一个恨海情天版本同人故事的正主，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亚瑟、兰斯洛特和桂妮薇儿，特里斯坦与两位伊索尔德，兰斯洛特与伊莲，现在，他把梅林和薇薇安递到我面前了？
年轻人，这样真的很不礼貌。梅林叹了一口气。
“你饮下的是毒药也是爱情*。”他干巴巴地说，“祝福你好运，格林德沃先生。”
讲完后，梅林急忙转移话题：“我能知道你都看到过什么吗？”
格林德沃显然也不想停留在这个爱情的话题上，但人与人之间的尴尬并不相通，他只将梅林的反应当作被这惊世骇俗的爱情真相吓到了，从容地说：“我正有此意。”
房间中从地面上涌起雾气，浮现出的是霍格沃茨那熟悉的城堡，只是远处的天上挂着一颗嘴里冒出一条蛇的骷髅头，被染上了一大片荧绿色的光。
但随着视野逐渐拉近，好像羽毛从空中悠悠落到了黑湖边，雾气中出现了一个霍格沃茨里并不存在的东西——那是一个白色的大理石坟墓。
而在那个坟墓上雕刻着新鲜的字迹：阿不思·邓布利多在进行一场新的冒险。*
梅林敢肯定那是自己刻的。
格林德沃漠然地扫过坟墓，冷哼一声，这座坟墓化作烟雾消散，而坟墓中那个人的遗体仿佛被人捧在臂弯中，浮到了他们的眼前。
那是一个老年的邓布利多，他的脸几乎半透明，既苍白又凹陷。在他闭合的眼睛上，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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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流观众
走廊上有人窃窃私语，还有几个巫师对着格林德沃暗中指指点点。
他刚刚保持着推门的姿势许久未动，就像一尊雕塑。
格林德沃并没有感到恼怒，相反，他的精神感知到挑战，轻易活跃起来，迅速推断出了结论——是梦吗？不，不止，是梦和幻术的结合。
木门上还残留着魔力的痕迹，格林德沃推开门，毫不意外地看到屋中空空如也，窗户大敞着，被风吹动，一下下碰撞墙壁，刚刚在屋中与他对话的人已经离开了。
窗外是翻斗巷的街道，行走其中的大多巫师都遮遮掩掩，看上去格外可疑。一个巫师落进翻斗巷，就像一滴水落进了海里，霎时便无影无踪。
“混血，还有这样创造梦境的本领……是和魔法生物吗。”格林德沃踱步至桌边，捡起桌面上对方留下作为信物的花朵，花瓣柔软，质感真实，但递到鼻尖闻了闻，没却有嗅到任何气息。
“虚假的花……”格林德沃沉思了片刻，又联想起青年俊美不似人类的面容，以及那个假名，心中圈定了范围，“花妖，或者是梦魔？有意思。”
他将花放进手帕中，幻影显形离开了房间。
-
梅林披着离开法国时用的那件斗篷，镇定自若地从破釜酒吧回到了麻瓜伦敦，重新戴上礼帽，变回了彬彬有礼的少年绅士，在路边拦住了一辆出租车，温和地说：“去格里克街十九号。”
亚茨拉斐尔的书店在那里。
司机看起来有点惊讶这个年纪的富家少爷单独出门，但也没有表示出异议，默默打开计价器，向目的地驶去。
路上，梅林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司机聊天，意外得知了他是一战退役的飞行员，妻子因为肺结核去世后，一直和女儿一起生活。他的女儿原本在贵族家做女佣，上周陪同少爷出门时，不知为何忽然精神发狂，打伤了少爷，不仅被辞退了，还需要赔偿一大笔钱。
女儿已经无法外出工作，他只能更拼命的工作还款。
梅林听着他描述的特征，觉得他的女儿很像是遭受了魔法袭击，耐心地宽慰着这个可怜的男人。
在临下车时，梅林想了想，说：“如果你相信我的话，可以去伦敦市中心的白厅，那里有一个红色的电话亭。你可以找那些看起来很奇怪的人，讲一讲这件事。你女儿的情况很可能是他们失职导致的……运气好的话，你们能得到一笔赔偿金。”
司机疑惑地说：“我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赔偿。”
梅林笑了笑：“很快，你就会忘记这件事的。”
他摘下礼帽，向司机微微欠身，走向了挂着关门歇业标牌的书店。
不管司机究竟会不会相信他的话，梅林自觉已经回应了他绝望的求助，之后发生的一切都与那个搭乘出租车的少年绅士没有任何关系了。
现在，他有着更需要处理的事情。
梅林直接推开了歇业的书店门。
屋内传来的亚茨拉斐尔的声音：“不，现在不是营业时间，我不会卖任何一本书给这样没礼貌的客人——”
梅林提高嗓音：“恶魔的儿子又怎么样呢？”
亚茨拉斐尔的脑袋从书后面冒了出来，手里还端着一杯奶香四溢的咖啡，眼睛瞪得圆溜溜的：“Lily？”
梅林笑盈盈地将礼帽放在胸前，深深地鞠了一躬：“乐意为你效劳。”
亚茨拉斐尔匆匆放下咖啡，关上门，将他梅林进书店里，眨了眨眼，稳住神情，矜持地询问道：“你忽然过来找我，是发生了什么吗？”
梅林在扶手椅里坐下，晃了晃腿，点头道：“确实发生了一些事……你介意让克劳利也一起来吗？这件事和他也有关。”
天使的神情里带着些许担忧，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拨通了克劳利的电话。
没过几分钟，恶魔推开门，单手插着兜，宾至如归地走进书店。
“发生了什么？”他问，眼神落到了梅林脸上。
梅林捏了捏手指，轻松地说：“我想见你们的BOSS。”
克劳利挑高了眉毛：“打扰一下，我听错了吗？”
梅林耐心地重复道：“我想见你们的BOSS。”
克劳利四顾一番，与亚茨拉斐尔茫然的眼神在半空撞在一起，两人同时打了个响指。
“我创造了一个奇迹。”克劳利漫不经心地说，“因为我要和Lily商议邪恶计划，需要屏蔽天堂的眼睛。”
“呃，我也是。”亚茨拉斐尔诚恳地说，就像在做祷告，“尽管这个奇迹没有经过报告，但我在试图从恶魔的手中保护上帝的孩子不受邪恶侵犯。这个理由是正当的。”
梅林彬彬有礼地说：“我和上帝没有血缘关系。”
亚茨拉斐尔理所当然地说：“天父也是父亲。”
克劳利对梅林发出了嘲笑。
梅林决定忽视天使和恶魔没有一句假话的欺上瞒下勾结，开始今天的正题：“你们觉得，上帝和撒旦会打赌吗？”
亚茨拉斐尔和克劳利对视一眼。
“上帝啊。”亚茨拉斐尔喃喃道。
克劳利发出了一声响亮而厌倦的叹气：“不是吧，又来一次约伯？”他抱怨完，坐到了梅林身边，皱着眉问，“天上的BOSS对你说话了？”
梅林语气里的尊敬只剩下堪堪一层：“不，但他就像个在炫耀魅力的神，打雷、下雨、放自己的赞美诗……生怕我看不出来他在由着性子创造矛盾，强行推动故事发展。”
他向克劳利和亚茨拉斐尔讲述了最近引导他与格林德沃见面的蛛丝马迹。
克劳利拍了一下椅子的扶手：“那条蛇！”
他站起来，牙关咬合咔哒一声，像是被玩弄了那样，走了两步，恼怒且不情不愿地说：“我上周刚从阿尔巴尼亚的丛林捞出她，甚至刮坏了我的一套西装。”
梅林用拳头抵着下巴，配合地作恍然大悟状：“天使受不了翻斗巷的黑魔法气息，所以这条蛇是地狱的主意……你是地狱派在人间的恶魔，原来如此，当然会是你。”
克劳利“嘶”了一声，没有反驳。
亚茨拉斐尔有点尴尬地别开脸：“杰龙修斯之梦的那段歌……是我用了一点小方法，让公司出版的。”
梅林带着诚挚的笑容，用爽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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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礼后兵
克劳利瘪了瘪嘴唇，难得体贴，而不是像恶魔那样对梅林幸灾乐祸，把手又插进衣兜里，像抱怨一样大声说：“我算是知道十诫里为什么没有‘不可赌博’了。”
亚茨拉斐尔咳嗽了一声，示意他还是跳过这个话题，不要再对上帝出言不逊了。
梅林茫然地眨了眨眼，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仿佛刚刚意识到自己脸上并没有挂着微笑，寡淡犹如一片荒漠。他飞快地收敛起漠然的神情，露出一点苦笑，眉角眼尾温顺地垂了下去，嗓音柔和地表达歉意：“对不起呀，我有点太着急了。”
亚茨拉斐尔看了看梅林无懈可击的歉意神情，不自觉地皱了皱眉，上前一步，按在他的肩膀上，低头说：“没什么好道歉的。你知道上帝和撒旦的赌局是什么吗？”
克劳利站到了亚茨拉斐尔身后，对梅林挑了挑眉，仿佛在对亚茨拉斐尔进行无言的支持。
梅林嘴角的笑意微微僵住了，但在下一刻，笑容又若无其事地加深，清晰地回答：“这个嘛，我有个猜测，虽然只是猜测，但应该八九不离十吧。”
亚茨拉斐尔闭了闭眼，表情痛苦地扭曲了一瞬，小声抱怨道：“我有不详的预感。”
梅林拍了拍他按在自己肩上的手，好心地问：“我还要说吗？”
克劳利代替亚茨拉斐尔回答道：“说吧，我们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事了。”
他们的心中也有自己的猜测。
“洗礼的圣力和恶魔的天性，神明的伟力与魔鬼的原罪，哪一特质在最后会占上风。”梅林的声音和煦轻快，仿佛潺潺流淌的溪水，“他们大概是在赌这件事。又因为主角并不在意他们的赌局，没有兴趣改变任何事情，只想和人类社会相安无事地悠闲生活。他们不得不改变环境变量，就像在做实验那样，设置极端情况，强行将他推到了悬崖边，逼迫他在生与死之间抉择。”
亚茨拉斐尔站直身体，不自然地搓了搓手，深呼吸了一下，虔诚地走流程道：“愿伟大的上帝宽恕不敬，凡间种种事出有因。”
接着，他看着梅林的眼睛，回到事实情况，认真地说：“我们会帮你解决这件事。”
克劳利懒洋洋地说：“就像假装用肋骨把约伯的孩子再造出来那样，毫无破绽地解决。”
他金色竖瞳里的恼火终于消隐无踪，阴森森地咧开嘴角：“别西卜这次把我当傻子耍，我也记着呢。”
梅林的神情中带着思索，很快，他打了响指，笑容明媚地说：“我有主意了！克劳利，地狱的流程不像天堂那么繁琐，你可以先代我交一份见面申请给你的BOSS吗？之后，亚茨拉斐尔说自己得到了‘紧急’消息，只是——将这个消息传递给你的BOSS。”
克劳利爽快地点头答应了，但又有点狐疑地问：“你有办法让撒旦回心转意？要知道，我身上有的坏毛病，他可一个都不少。”
梅林眉眼带笑地回答：“虽然我有一半梦魔的血统，但也有一半是人类啊。这样的时候，当然是要用人类的方式，互相欺诈和背叛来轻松解决麻烦啦！”
亚茨拉斐尔沉默了。
“我们设计人类的时候不是出于这个目的吧？”他小声问克劳利。
克劳利将脑袋凑到他边上，同样小声地回答：“我不知道，我不是负责这部分的，我当时在创造星云啊。”
-
暂时决定好了下一步计划，亚茨拉斐尔邀请梅林和克劳利一起去餐厅吃顿饭，他最近找到了一家味道很好的意大利餐厅，他们做的肉酱意面和披萨都香气浓郁，最适合这种刚刚遇到沮丧事情的时候。
恶魔和半梦魔都不会拒绝天使的好意，爽快地答应了。
他们一起坐在餐厅里，梅林和亚茨拉斐尔都愉快地开始进食，克劳利只点了一份焗蜗牛，吃掉以后便喝着威士忌，悠闲地看着天使和半梦魔吃东西。
“味道真不错。”梅林咽下披萨，眼睛亮晶晶的，毫不吝啬地夸奖道，“你是个天使，亚茨拉斐尔！”
亚茨拉斐尔用叉子卷着意面，闻言提了提嘴角，矜持地说：“是，是啊，我当然是。”
克劳利轻轻笑了一声，将玻璃杯靠在嘴唇边磨蹭，酒液晃荡着，却许久没有喝下一口。
忽然，一只银色的凤凰穿透餐厅的玻璃，如同雾气般飞到了梅林的身边，开口发出了邓布利多的声音：“Lily，我们得谈谈。明天晚上，就在安全屋，汤姆也会在场。”
凤凰消失了。
克劳利反应极快地打了个响指，四处看向他们这桌的人眼神呆滞了一瞬，流露出茫然的神色，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失礼地盯着别人瞧，纷纷带着疑惑回到自己原本的状态中。
“我抹掉了他们的记忆。”克劳利解释，“没别的，就是记忆。”
亚茨拉斐尔颔首道：“当然，我们都知道。”顿了顿，他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最后一缕银色的雾气随着梅林鼻翼翕动，被他吸进了身体里，半梦魔毫不客气地将送信的凤凰吃光，笑盈盈地回答：“守护神咒，这是巫师能使用的最古老强大的防御魔法，是他们内心的象征。嘛，巫师们学习的大多都是凯尔特人的魔法，和神力不太一样吧。”
对半梦魔来说，这就是送上门的外卖。
“守护神的味道就像舒芙蕾。”他向天使恶魔介绍道，“有一种类似松软的接触感，像吞下了一团空气，但甜蜜的味道十分绵长。”
亚茨拉斐尔抿起了嘴唇，四处瞥了瞥，忍耐住吞咽的冲动，嘀咕道：“唉，我还是继续吃意面吧……”
“阿不思……哎呀……”想起邓布利多，梅林的脑海里下意识就浮现出格林德沃那句意味深长的“我不能违背上天的旨意”，他又切开一块披萨，很没脾气地想——恋爱相关的话题，我还是比较喜欢和女孩子有关啦，毕竟她们就像花朵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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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东击西
这句话好耳熟，你不打算给盖勒特·格林德沃付版权费吗。
梅林挣了挣胳膊，被纳吉尼警告性地哈了一口气，苦中作乐地想。
他只好绷紧身体，抬眼望向汤姆深幽的黑眸，苦笑着说：“不管你问什么我都会回答，不需要这样吧？快点放开我啦，里德尔……”顿了顿，他提醒道，“阿不思看到了会不高兴的哦。”
汤姆垂下了眼。
他知道梅林说的都是真的。
厄莫瑞斯不会拒绝回答他的问题，邓布利多发现他在利用纳吉尼威胁同学一定会对他好感更少，甚至于，厄莫瑞斯明明是被威胁的一方，却还在替他考虑。
但这样现实让他心里更憋屈，被一团无名火灼烧着，好像他做的一切都是没有价值的——他的愤怒毫无意义。
“你怎么敢——把我丢在那儿？”他揪起梅林的衣领，质问的话语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连呼吸都颤抖了一瞬。
梅林心平气和地回答：“因为阿不思会保护你，没有比他身边更安全的地方了。”
汤姆想过理由，想过可能是因为害怕，可能是因为紧张，可能是因为厄莫瑞斯本来就是个对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家伙……但他独独没想过，自己会得到一个这样理所应当的答案。
但又一点也不让人意外。
尽管厄莫瑞斯总是表现得万事不上心头，但这并不代表他是个纯粹的白痴，恰恰相反，他其实很聪明……他只是怠惰于解决问题。
和厄莫瑞斯·勒梅朝夕相处一年，他记忆最深刻的就是对方的桌子：堆放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不到连胳膊都放不下的时候，绝对不会去收拾一下。这家伙的生活态度就像他的桌子，除非人生道路上的问题已经多到让他寸步难行，他都会若无其事地走过去。
“麻烦的话躲开就好，轻松地挥霍生命才是我的信条。”
——厄莫瑞斯是这样说过，也确确实实地这样做了。
把握到关键，汤姆忽然冷静下来，他松开梅林的衣领，将皱褶抚平，用蛇语说：“松开他吧，纳吉尼。”
大蛇最后冲梅林哈了一口气，让半梦魔脸都皱成了一团。
梅林终于获得了自由，但纳吉尼还盘踞在沙发背上，汤姆坐到了梅林的身边。
“你是怎么逃走的？”他的声音里还带着寒意。
梅林眨了眨眼，柔声回答道：“我有梦魔血统……幻术是种族天赋，跳窗走的。”
汤姆问：“什么样的幻术？”
梅林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沙发后，而他身边的梅林化作花瓣消失了。
半梦魔做了个简单的演示，然后又坐回了沙发上：“就是这样。”
汤姆心中一惊，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继续询问道：“你为什么知道那个人是格林德沃？”
梅林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我记得他的脸，他伪装得还不够好。”
汤姆的眉头跳了一下，脸上写满怀疑：这样伪装得还不够好？
眼见他表现出又要发作的趋势，梅林急忙说：“容貌可以改变但精神性很难，我有梦魔血统啊！”
汤姆脸上的阴云消失了，仿佛他从来没有生气过，取而代之的是眼眸中透着的深思。
……变得更会伪装了。梅林默默地判断。只是和格林德沃见了一面，变化就这么大，人类在精神性上的生长真是不可思议啊。
这么想着，他不客气地将汤姆心里压抑的愤怒情绪也一起收作食粮。
反正汤姆也用不上了。
汤姆只觉得自己的思绪更加冷静清明，一切都更在控制之中，他的眉头舒展开，用温和的语气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躲开格林德沃？”
这孩子确实够聪明，他询问的每个问题都有所暗示，仿佛他已经把握了局势。只不过，他心中涌动的不安与疑惑就像一粒压低了枝丫的果子，被半梦魔轻易采摘到手中，慢条斯理地咬了一口，甚至有功夫饶有兴致地评判其中青涩的味道。
“我父母从前对付过他，就在十年前，巴黎的公墓。”梅林惆怅地说，“格林德沃从来没放弃过拉拢我父母，拉拢行不通的话，威胁也一样可以奏效。格林德沃不知道我的存在，呃，可能预知到过，但至少没有亲眼见到过我的存在。我父母把我送到英国就是为了保护我，我不想让他们陷入为难的境地，也不想给保护我的阿不思添更多麻烦了。”
“所以，你果然是尼可·勒梅的儿子。”汤姆若有所思，证实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是啊，麻烦你替我保密啦。”梅林温柔地说，表现得对汤姆毫无防备。
汤姆点了点头：“我会的。”就在梅林准备露出笑容时，他话锋一转，语气强硬地说，“但我非常生气，Lily。”
梅林：“诶？”
汤姆的愤怒情绪已经被收走了，按理说，他不会再有产生怒火的驱动力……唯一的可能就是这孩子在尝试利用自己的愤怒，来达到某种目的。
真的变得更会伪装了啊。梅林再次感慨。
“我非常生气。”汤姆再次强调，“你逃走了，背叛了我。”
梅林抿了抿嘴唇，叹了口气：“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汤姆瞥了他一眼。
梅林不得不举起手投降，顺着他的心意开口道：“好啦好啦我知道啦，对不起！”
汤姆的声音提高了一点，显得咄咄逼人：“向我发誓。”
梅林下意识伸手要去摸戒指，手却在半空被汤姆截住，并且，对方精准地再次握在了他手腕的淤青上，疼得他轻轻颤了一下。
汤姆的面色阴沉得仿佛能滴下水，他发出短促的“嘶嘶”声，纳吉尼从沙发背游动到了梅林脸侧，湿冷的蛇信碰到了他的脸颊，而同一刻，汤姆语带威胁，仿佛在低沉地咆哮：“向我发誓，厄莫瑞斯·勒梅！”
梅林倒抽了一口冷气，他忍无可忍地蹬了一下腿，侧过身躲开纳吉尼的蛇吻，大声说：“我发誓，好吧！不会有下次了！”
汤姆松开了他的手，举起了魔杖，飞快地念出了一个咒语。
梅林感觉到有什么锋利的东西擦过脸，留下了一道浅浅的伤痕。
他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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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后黑手
梅林摩挲着冰冷的银戒，指腹从镌刻戒面的字母上一一抚过，眼底那片浓郁的紫色波澜不惊。
事态发展至今，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束缚梅林的事物就是以这枚戒指的名义发下的誓言。尽管汤姆对真相一无所知，他做出的事却切中关键，该说这孩子是极端敏锐，还是运气好得不一般呢？
汤姆的心路历程不难猜测——考虑到梅林从没有拒绝过他的要求，他只是在佯装怒火，迫使梅林对他产生亏欠之意；又因为这枚戒指是梅林唯一表现出在意的事物，他便企图抢到戒指为自己增加筹码。只不过半途戒指被梅林夺了回去，他才改口让梅林以戒指的名义发誓，想藉此起到殊途同归的效果。
我是不是真的把他宠坏了？不过算了，反正我也不是他的监护人。梅林短暂地思考了一秒钟自己的教育问题，迅速轻拿轻放地换了个思路，放过了自己。
这一点很奇怪，汤姆对于戒指的关注从一开始就过度了，并不符合常理，要知道，这孩子一向善于掩饰自己的欲望，就像藏在阴影里伺机而动的毒蛇，蛰伏着等待一击必中的时机。虽然这次的事情对人类来说确实会出现反应过激的情况，但梅林特意迟了一晚上才出现，给了汤姆足够长久的冷静筹谋时间，防止他一时冲动，破坏自己目前悠闲自在的生活。
这个局里还有一个藏在幕后的棋手，一步步地抽丝剥茧，梅林终于揭开了她轻薄的黑色面纱。
咒语设在了我的盲区……引诱人类的情感和欲望，让他们难以自控，对于没有感情的梦魔来说，辨认出这些确实很难，被将了一军啊。
虽然确定汤姆不是爱上魔女了，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戒指的麻烦比想象中还要多，真是位可怕又难缠的美人。
上帝和撒旦没有察觉，毕竟这个咒语的效果远称不上威能，也不影响他们的博弈。但是，既然它总是在关键的时候发生变故，就代表你一直在从水镜里观看吧？只是看着可不符合你的性格，看见我落到这样的境地里，更苛刻的挖苦嘲笑，并且残酷地落井下石，才是你的风格啊。
给了我位置的暗示，更像是有不能离开某处的理由，并且别有所图……因此毫不留情地利用我。
深谙我本性的你究竟想从这个无聊的赌局里得到什么呢，薇薇安？
梅林把玩着戒指，思绪飘得很远，仿佛在对另一个人说话，轻轻颔首道：“如果这是你的愿望。”
汤姆关注着他柔和松弛的神情，毫不犹豫地说：“我别无所求。”
梅林笑了笑，在心里无奈地想：不管我许下什么的誓言，恐怕都不会讨那位女士的喜欢。
刻意留下可以钻的漏洞的虚假誓言会让她生恼，“梦魔果然是这样狡猾又虚伪的生物”，她大概会这样诅咒我吧；至于诚心实意的誓言……嗯，在骗过她很多次的前提条件下，当着她的面对别人许下真实的誓言，这已经不是感情上的嫉妒心的问题了，会被她视作恶劣的挑衅吧，接踵而来的报复简直不敢想象，一定比冬日的风暴还要可怕，这个躯体很脆弱，我还有很多想要问她的事情呢。
骗过天堂和地狱不必用真实的誓约，这玩意也会给自己带来很多麻烦，随意地欺骗过去，敷衍一下这孩子算了。
一如既往的互相利用吧，女士。
虽然这么想着，他还是双手十指交扣，将戒指握在掌心，神态虔诚，以一种歌唱般优美的声调，清晰地说：“以戒指的名义……我发誓，不会背叛你我间的情谊，直至死亡带走我。”
尽管你我间本就没有情谊可言。
戒指的温度骤然开始升高，变得炽热滚烫，在梅林掌心里留下了一个环形的红痕。半梦魔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如同一副清丽的水彩画，低下头，将交叠的拇指抵在了额头。
慢慢地，银戒恢复了往日的冰冷。
梅林抬起了头，将戒指塞进衣兜里，带着明亮的笑容：“好啦，原谅我吧？”
汤姆抿了抿嘴，拉住梅林的手，低头看向他掌心那个注定会留下疤痕的烫伤，以及那枚银色的戒指，黑眼睛里涌动着晦涩的情绪。
他的指尖随着红痕在梅林的掌心画了一个圈，仿佛得到了一个全新的思路。
“原谅你了。”汤姆轻声说，“她确实很在乎你，不是吗？”
而你也很在乎她。
梅林短促地笑了一声：“……确实。”
我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她对我是欲除之而后快，怎么不算一种在乎呢。
汤姆松开了梅林，着手开始恢复车厢里被炸碎的各种设施。
梅林看了看自己掌心的红痕，嘴角噙着笑容，并没有催动圣杯的魔力让它消失。
而他手腕上的几道青紫的指印，仿佛从未出现过那般，消隐无踪了。
誓约（geis）成立了。
-
邓布利多回到车厢中时，爆炸后的满地狼藉已经恢复如初，汤姆正坐在沙发上看书，梅林则坐在吧台边上，奋笔抄着汤姆的作业。
饶是心胸宽广如邓布利多，也不由升起几分“别人家孩子”的感慨。
梅林丢下笔，愉快地向邓布利多打招呼：“阿不思，你回来啦！”
邓布利多解下身上的小斗篷，挂在车厢边的衣架，换上了另一件长长的斗篷：“回来了。你的作业补得怎么样了，Lily？”
梅林心虚地向后挪了挪：“呃……进展顺利。”
邓布利多了然道：“才刚开始写。”
梅林趴到了吧台上，既像抱怨也像撒娇，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音量咕哝着说：“别把事实说出来嘛……！”
他们之间的相处就像一对同龄朋友般融洽，汤姆不由抬起头，有些诧异——他以为邓布利多对梅林会更……严格一点，毕竟梅林始终是一副自由散漫、等人替他做决定的样子。
抱怨完了以后，梅林又坐了起来，笑眯眯地说：“欢迎回来。”
邓布利多点了点头，神情严肃：“还有一点急事，你得和我走一趟。”
梅林：“啊？”
邓布利多讳莫如深：“有关你的家事。”
梅林从凳子上跳下来，无奈地耸了耸肩：“好吧。”
他向汤姆挥了挥手告别，与邓布利多一起幻影显形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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瞒天过海
梅林想了想，开门见山地说：“首先，我要向你们说明一点，促使我与格林德沃见面的不仅是我和他的意愿，还有命运的指引。”
邓布利多神情凝重地说：“愿闻其详。”
“亚茨拉斐尔和克劳利的上司们，也就是上帝和撒旦用我打了个赌。”梅林竖起一根手指，在空中晃了晃，画了个圈。
地上从砖头缝里开出了一圈花，纽特忍不住用眼角去瞥，但梅林自己却没有注意到，继续说道：“究竟是上帝的洗礼还是魔鬼的本性能在我的人生中占上风，他们打了这个很无聊的赌。说实话，对我来说，两者都毫无意义……”
他的语气里带着些厌烦，嗅嗅从他的头发里探出脑袋，蹭了蹭他的耳垂。
“我是人类所创造出的故事的忠实观众，忽然要把我拉到舞台中间去，这样就太糟糕了。”梅林将失去戒指后散开的长发捋到耳后，又摸了摸嗅嗅的脑袋，“一开始，我对他们的赌局采取了非暴力不合作的手段，在霍格沃茨读书，假装什么也不关心。下场就是……他们在暗中穿针引线，将我和汤姆缝在了命运的两面。为了让我失去装作不知道的理由，他们引导了我和格林德沃的见面，让我从他口中确认了这一点——我和汤姆，现在算是你死我活的关系了。”
顿了顿，梅林打了个响指，猪头酒吧的房间悄无声息地变成了翻斗巷中邓布利多和格林德沃约见的房间。
他走了几步，站到了自己曾经披着隐形斗篷偷听的地方，心平气和地说：“而格林德沃，也是上帝和撒旦向我的命运压上的，最后、也是最沉重的砝码。”
在欧洲如日中天的黑巫师，野心勃勃的巫师至上主义者，张扬的魔法天才，谨慎的预知者，巧舌如簧的银舌头。
不论如今身在英国的凤凰社成员们是否愿意承认，盖勒特·格林德沃确确实实已经撬动了时代的车轮，把控着这个时代汹涌的洪流。
上一个被他看中的孩子究竟是什么下场，纽特和邓布利多都很清楚。
他们至今难以放下这件事带来的悲伤。
邓布利多用宽大的衣袖擦了擦自己的魔杖，沉默地闭了闭眼。
“格林德沃说，他看到了需要解读的象征，你的选择会改变我和汤姆的命运……这一点不完全对。”梅林坦然地说，“因为他不够了解我，仅仅认为我是一个有预知能力的、需要拯救的孩子，所以对于我的象征，他解读得有所偏差。”
顿了顿，他看向邓布利多，平静地说：“同时，他也说谎了。他看到了需要解读的未来象征应该是真的，但阿不思，我认为你的选择并非改变我们命运的关键……因为你并没有实际上的选择，你只是在履行自己作为霍格沃茨教授的责任。”
邓布利多的神情略微有些沉重，他点了点头，但又提出了疑问：“或许我已经选了你呢？”
梅林笑着摇了摇头：“你已经改变了汤姆·里德尔的命运，这一点并非作假。而我嘛，一直有比这些东西更重要的事要去做，霍格沃茨的阵法，格拉斯顿伯里的信件与厉火……能轻松解决这些也得到了你们的帮助。”
幻境中，出现了那条蛰伏在阴影中的、墨绿的蛇。
“格林德沃谎称你的选择是改变我们命运的关键，只是为了骗我选择他吧。”梅林的语气没有分毫动摇，分明温柔如水，却既精准又客观，“半真半假的话最具有欺骗性，只是可惜，在互相欺骗这件事的造诣上，他还差得远呢。”
你为什么说得这么得意啊。纽特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无奈地想。这又不是什么光荣的技能……
“所以，格林德沃对下属说的话也是谎言。”邓布利多的反应很快，“实际上，他并没有认为我在培养你对抗他……”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梅林打了个响指，幻境全数消散了，他们又回到了猪头酒吧的那个小房间里。他走到桌边，拿起桌上那杯显然是纽特提前为他准备的牛奶，喝了一大口，仔细舔掉嘴唇上的白须后，才慢吞吞地说：“如果一个预知者想要做成什么事，那么他不会把自己的真心透露给任何人，因为他是站在无数交织时间线中的、孤独的谋划者。假设格林德沃天生就有这样的预知能力，那他应该早就习惯这样的孤独了吧。”
邓布利多的目光闪烁了一下，似乎被这句话打断了思绪。
梅林善解人意地假装没发现他一瞬的动摇，目光和纽特在半空遇到，两人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意味。
他俩真的有点？梅林用眼神问。
是的。纽特用眼神回答。
邓布利多的情绪稳定速度一向很快，他再开口时已经不露声色，切实地分析道：“所以，格林德沃在这种时候选择将消息透露出来是为了……放烟雾弹。”
“隐藏我已经和他达成初步默契的事实。”梅林接口道，补上了拼图的最后一块碎片，“算是提前设置陷阱吧。阿不思，如果你还没见过我，又从格林德沃处得到我存在的信息，你会派谁去寻找我？”
邓布利多的目光落到了房间里的另一个人身上。
纽特：……
纽特深吸了一口气：“我真是一点也不意外，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诚恳地说：“在这件事上，你是我最信任的人。”
从克雷登斯之事的开始，一直努力到最后一刻的纽特，邓布利多对于他的信任并非没有来由。
说起来，送我去格拉斯顿伯里的那个人也是纽特来着，之前在安全屋，也是阿不思托他一直照顾我的吧。梅林又喝了一口牛奶，嘴角勾了起来。
虽然纽特自己几乎毫无察觉，但他的品性与能力确实得到了邓布利多最高等级的信任，甚至超过了他的哥哥忒修斯。
纽特挠了挠自己的脸颊，小声咕哝了一句：“总是这样，邓布利多……”
“虽然在欺骗格林德沃这件事上，客观上我帮了你们的忙。”梅林及时地介入话题，将纽特从不自在的窘状中拯救出来，“但是，这并不是出于想要帮助你们的目的哦？虽然我给他留了联系的信物，也引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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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结束
在短短的一瞬间，花朵绽放，又化作光点消失。
梅林的手虚握成拳，抵在嘴唇上，不自在地咳嗽了几声，清清嗓子，恰到好处地掩饰住自己脸上泛起的红晕，接着说道：“总而言之，格林德沃的情报我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你了。虽然我肯定不如你了解他，但这个消息还是挺重要的吧？”
邓布利多的眼底带着笑意：“确实很重要，谢谢你，Lily。”
梅林的眼眸弯了下去，遮住眼底微漾的笑意：“是吗，这样就太好了。”
他露出这样的表情，比往常装乖卖巧的样子看上去要温顺得多。
纽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乱翘的长发。
嗅嗅从梅林的头发里钻出来，盯着主人看，仿佛在说：你不是也没控制住自己吗？
纽特的手缩了缩，顺手把嗅嗅一起抱了回去。
嗅嗅挣扎不能，只能眼巴巴地继续盯着梅林的头发看。
“那你身上的命运打算怎么处理，Lily？”邓布利多温和地问。
梅林将手指抵在嘴唇上，眼底些微的笑意霎时被浓郁的紫色吞没，变得高深莫测，他勾起嘴角，微笑着说：“嘘，这些事情说出来就不灵了。”
他做了一个向上看的动作。
邓布利多心下明了：“祝你顺利。”
梅林将手放在胸前，张开另一侧的手臂，戏剧退场般，夸张地向他鞠了一躬：“承你吉言。”
邓布利多像忽然想起了什么，补充道：“但你的作业还是要写完。”
梅林把头扭了过去，以沉默作抗议。
-
最后是纽特赶在火车离开格拉斯哥火车站前将梅林送回了车厢里，短短一天内，梅林换了三个监护人，汤姆看他的眼神里都透着一点孤儿的同病相怜。
在接下来的假期里，梅林和汤姆都一起待在车厢安全屋里。
由邓布利多亲自委托，在汤姆夹带情绪的严格监督下，梅林最终还是在两周内补完了作业。
“我发现你对我越来越粗暴了。”梅林苦着脸，可怜巴巴地说，“你拽得我头发好痛，里德尔。”
汤姆的神情毫无波动：“是吗，你也不在意吧。”
他仗着梅林对他没什么脾气，粗暴地把梅林按回了吧台前。
梅林心疼地理了理自己的头发，重新将头发编好，从口袋里摸出戒指，一板一眼地箍好发尾。
汤姆很明显地露出了不悦神情，梅林无奈地拍了拍他的手背，决定随便安慰他一下：“好了，我都发过誓了，你们对我来说是不一样的。”
这孩子还要假装生气到什么时候啊，同一个技俩用多了可是会失去效果的。
汤姆用指尖扣了扣吧台，漫不经心地反问道：“你也不会向她谈起我吗？”
梅林笑了起来，真诚地回答：“当然了。”
汤姆垂下眼，安抚性地摸了摸梅林的头发，随口吩咐道：“纳吉尼，看着他写作业。”
大蛇应声而来。
梅林生无可恋地趴到了吧台上。
不管梅林怎么抱怨、撒娇、甚至鬼哭狼嚎，趴在吧台上叫嚷着“太无聊了活不下去了”，汤姆都充耳不闻。每当梅林写作业的动作停下超过两分钟时，纳吉尼就会从吧台下冲出来，把他精心打理的衣服和头发搞得一团糟。
在这样无情的鞭策下，残留的暑假作业终于得以解决。
汤姆也成功逼问出了梅林不写作业的前大半假期究竟在做什么——然后将那些美容杂志统统没收了。
“太残酷了，这是□□啊……”梅林气若游丝地哀叹，“我要罢工！”
汤姆“嘶嘶”说了句蛇语，纳吉尼迅速从吧台的另一边直起身，威胁性地游向梅林。
梅林垮起脸，神情里写满苦涩，像只被抛弃的小狗：“你现在甚至都不愿意搭理我一下了吗，里德尔？”
汤姆终于肯从书页里抬起眼，吝啬地给了梅林一个无情的眼神，简明扼要地说：“听话。”
梅林沧桑地看了一眼已经逼近的纳吉尼，不情不愿地拿起羽毛笔，继续抄汤姆的作业。
这些天里，纽特还是像往常一样，以稳定的频率来和梅林聊天，顺带也来看望已经几乎不存在人类神智的纳吉尼。
纳吉尼一开始对他表现得很警觉，慢慢地不需要汤姆的命令，也愿意亲近他，让他给自己做身体检查了。
“血魔咒的过程以目前的研究来看，是无法逆转的……”纽特让纳吉尼缠绕在自己的胳膊上，面带不忍，边抚摸她的鳞片，边向汤姆和梅林解释道，“她曾经是个马戏团里的女孩，被老板当作野兽对待，那时候她就中了血魔咒。但克雷登斯——就是格林德沃曾经利用过的默然者男孩，他救了她。在克雷登斯被格林德沃欺骗的时间里，她一直想要唤醒他，但直到他最后死去都没能成功。……现在，她身上的血咒已经让她不再是那个过去的她了。”
汤姆目不转睛地看着纳吉尼，自言自语般说：“她很忠诚，也很美……”
考虑到纽特的心情，梅林虽然对此毫无兴趣，还是配合地问道：“她过去是什么样的？”
纽特回忆了一下，有点低落地回答：“很安静，还有些害羞，就像克雷登斯一样孤独……我们既没能救下克雷登斯，也没能救下她。”
梅林咬了一口纽特带来的面包，含含糊糊地说：“盖勒特·格林德沃就是这样难对付的角色啊。”
纽特放开纳吉尼，让她滑向汤姆的方向，略感不适地皱起眉：“她的……他们的人生，不止是故事而已，Lily。”
梅林一点也没觉得尴尬，柔和地回答：“我知道。”
纽特叹了口气，神情里的自责总算散去几分，他看向汤姆，温和地说：“麻烦你照顾好她了，我会继续想办法的。”
纳吉尼爬到了汤姆的肩上，汤姆的手指轻柔地抚过她头上的鳞片，神情平静得近乎安宁，轻声说：“我会的。”
比起回答纽特，这句话更像是一句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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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情假意
入夜，火车停留在了国王十字车站。
四边无风，万籁俱寂。
克劳利靠在沙发上，如一条蛇般睡得七歪八扭，身上盖着梅林用斗篷变形出的一层薄被。纳吉尼依偎在他的脑袋边，睡得也很沉。
汤姆睡在窗边，梅林则躺在新搭起的吊床上，数着花瓣发呆。
在他的吊床下已经堆满了数过的花瓣后，掌心在半个月前被烫出的疤痕剧烈地疼痛起来，仿佛有人将刀插进了他的手里搅动。
梅林虚虚握了握拳，疼痛却没有停止。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向右一翻身，从吊床上滚落。吊床弹了弹，恢复原状，人却仿佛一只猫，在半空中调整好姿势，悄无声息地落在满地花瓣中。
花瓣飞扬间，梅林身上的睡衣已经换成了带着白色条纹的西装三件套搭配黑色衬衫，想了想，他又觉得这样有点太老气，干脆抽出魔杖，在领带上点了点，将它变成了更显俏皮的淡粉色，在衣领上别了一朵同色的花。
大功告成，他满意地转了转魔杖，步伐轻盈地向车厢外走去。
掌心的疤痕依旧在疼痛。
车站安静极了，连梅林的脚步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夜晚沉沉地笼罩着人间，浓稠的黑暗渗透向每个角落，如同女神无处不在的影子。
梅林轻易绕过打着电筒的安保，漫步在伦敦的街道上。
路灯昏黄的光没有照出他的影子，仿佛从他的身体中直接穿透而过。繁花在他走过的地方盛开，又在他离开后飞速凋朽，化作漫天梦幻般的光点。
偶尔有几个流浪汉经过，被花吸引了注意，又在花消失时揉了揉眼，不知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梅林走了大约二十分钟，脚步停在了一个麻瓜聚居的街道上。就在他脚步停住的瞬间，路灯的光从他头顶洒下，影子在他的脚下拉长，与不远处的另一个路灯连在一起。
手心剧烈的疼痛慢慢消失了，他干脆用魔杖在空中画了一条线，霎时，将这片街区的路灯像是忽然短路，闪烁几下后，尽数熄灭了。一片黑暗中，唯有他靠得最近的这个路灯仍然亮着，投下一小片光明。
就在这个时候，另一个人的脚步声从黑暗深处响了起来。
脚步声来自于背后，梅林不紧不慢地回过身，当他彻底转过身时，脚步声也戛然而止。
少年梦魔抬起头，露出温柔的笑容，轻声细语地问：“你来见我啦？”
来人正站在他的面前，微微低着头。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瀑布般的银发，如同银子般富有光泽，流淌在她的身侧，容貌美丽而摄人，那双蓝眼睛冷邃深幽，嘴角边却弯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她抬手将长发捋到耳后，低笑了一声，不答反问：“准备得如何了，梅林？”
梅林挑了挑眉：“这么快就要进入正题，都不叙叙旧吗？”他向前走了一步，毫不客气地抱怨道，“这样也太无情了，而且还那么痛，简直就是奴隶主半夜用鞭子逼迫奴隶干活啊，薇薇安。”
这位穿着黑袍，意外没有遮蔽面容的女士，正是不知身在何处的湖中仙女薇薇安。
也就是摩根。
“试探的话都省下吧，这只是水镜做的分身。”摩根的一根手指点在了梅林的眉心，如同一根洁白的羽毛落在了他的眉心，说出的话却与手上的力度截然相反，“你要是再向前走一步，会有不幸的事情发生哦，魔术师。”
她的声音优美而蛊惑，无论男女，都能拨动他们的心弦，哪怕为她出生入死都心甘情愿。
只可惜，她面前站着的这位是个没心没肺的半梦魔，他恍如未觉摩根话中隐含的威胁，抬起左手，轻柔地握住了摩根用以威胁他的那只手，捧到唇边轻轻吻了一下她的手背，笑容满面地说：“哎呀，那真是太可怕了。不过，你就是这样，我也习惯了。”
梅林的嘴唇冰冷，摩根的手同样冷得像冰。
“坦诚地说，你的魔力不足以支持分身很久吧。”半梦魔温柔地说，“虽然你嫌我啰嗦麻烦是常态，但我们之间还不至于这样连客套都无话可说嘛。不过我能理解，毕竟我也只能凑合着用现在这个奇怪的灵基，看来，你也遇到了不少麻烦呀？”
摩根的手从梅林虚握的手中脱出，反挑起他的下巴向上抬了抬：“我已经给足了提醒，过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我的位置，需要我用分身来见，又是谁的无能。”她手上的力气更重了一点，语气也霎时冷淡下来，“还是说，那个魔术师不仅无能，还妄图以此试探我呢？”
“这个你不也知道了吗。”梅林熟练地换上委屈的语气，“我的千里眼都被人拿走了，大多数魔术又不能用，你还不愿意给我具体的地址……”
他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摩根这个分身的小指上仅有外在形态却没有实际功能的戒指。
他的目光没有逃过魔女的眼睛，摩根轻轻笑了一声，如同嘲讽般：“不敢戴啊。”
梅林没有反驳，叹了口气，面不改色地说：“我的话，还是希望自己唯一戴的那枚戒指是结婚用的戒指啦……”
而且，戴上后的麻烦只比找你更多吧。
“真遗憾，虽然你现在这副样子也让我提不起兴趣……”摩根的手指按在了梅林的嘴唇上，用眼神示意他闭嘴，“但你最好还是不要继续说下去哦？拒绝魔女的男人会有什么下场，你很清楚吧。”
梅林顺从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并不想惹怒她。
变成小孩的状态也有一点好处嘛……他默默地想。换作平时的话，现场可能会被她搞得稍微有点难清理，有路人经过一定会被这种无预警的血腥场景吓到吧，而且太浪费时间了……。
“在你找到我以前，我不会回答你的任何问题。”摩根满意地收回手，“说说吧，要进入地狱，你的准备。”
“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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眠龙勿扰
梅林的道歉就像平常一样毫无诚意。
下一秒，手心的疤痕爆发出尖锐的疼痛，梅林的手指颤了一下，左手条件反射般捂住了右手掌心，放轻了声音求饶：“痛痛痛……！这种时候请你稍微爱护我一点吧！现在是半夜，还是在人口密度很高的居民区，声音太大会吵醒很多人，你也不想这样的……咿！”
剧痛不减反增，梅林说话的尾音抖了一下，按紧了掌心，有气无力地说：“我知道啦，我闭嘴。”
摩根仍然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但疼痛立刻消失了，如果不是手指仍然因为残留的本能微微颤抖，剧痛似乎从来没存在过。
梅林松了一口气。
总之，这件事总算解决了。他的思维仿佛抽离于身体，依旧毫无波动，冷静地控制着嘴角勾起，眉毛与眼睛弯出一个柔和的弧度，遮住眼底那片紫色深海倒映出的、女人的影子。
事情的全局我差不多明白了，但还有一点需要再求证……
“女士。”他开口道，“阿尔比恩还没死，对吧？”
摩根慢条斯理地重复道：“在你找到我以前，我不会回答你的任何问题。”
“嗯，我明白了。”梅林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活动着手指，条理清晰地讲道，“毋庸置疑，阿尔比恩的□□已经死去了，成为了岛的一部分。虽然我之前有过它的□□还在地下活着的猜测，但既然你还有余力出现，这个猜测就被推翻了，毕竟，龙和人类在□□上的巨大差异很难弥平，阿尔比恩的对魔力也很强悍，哪怕对付它的人是你，这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说着说着，他笑了起来：“更别说抽手用水镜制造分身来见我了。”
摩根的手指轻柔地探进了他的发间，意味不明地说：“你的话真是不中听啊。”
梅林向前靠了靠，没有感知到魔女任何情绪波动的味道。他并不对此感到遗憾，判断出这是分身的缘故，任由摩根控制着两人间的距离，熟练而不走心地道了个歉，继续讲道：“抱歉，这是我的坏习惯了。话说回来，虽然□□已经死去了，但它的灵体仍然存在于岛上吧。这个世界没有星之内海，世界的表层存在着各种各样的生物，只不过都用各种不同的力量隐藏了起来，将世界交给了凡人——麻瓜、人类，随便哪个称呼都可以。嘛，用我自己类推，你的灵基应该也不能承受太多的力量，为了对付那条龙的灵体，你也想了很多办法吧……虽然我不知道你究竟选了哪种方式，但你确实不方便离开自己所在的地方，否则，你也不会需要我。”
他的头被摩根扯着发根向上抬了抬，梦魔深邃的紫眼中倒映着魔女幽冷的蓝眸，这个对视维持了相当久，时间仿佛在两个永生者之间凝滞，直到远处传来了报点的钟声。
“铛、铛、铛。”
梅林率先收回了目光，他后退一步，摩根也没有扯着他的头发不放，任由梦魔的长发如同流水般从自己指间滑落，留下最后一点冰凉柔软的触感。
“午夜结束了呢。”他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摩挲着戒指，随着他话音落下，那些熄灭的路灯开始闪烁，挨个亮起了昏黄的灯光，照亮了一片漆黑的街道，“你要离开了吗，美丽的仙女？”*
他的声音里带着些许调侃。
摩根并不为梅林的调侃所动摇，淡淡地回应道：“这就是你连我究竟选了哪种方式都不知道的原因，梅林。”
半梦魔牵起她的手，彬彬有礼地落下一个告别的吻，笑道：“总想着研究魔术的人生太无聊啦，世界上的趣味可是很丰富的。倒是你，偶尔也该从工房里多出门走走。”
摩根抽回手，戴上了黑色的兜帽，只有几缕月光般的银发仍露在外：“是吗，真亏你还敢说这样的话啊。”
梅林笑意浅淡地回答：“别这么说嘛，我想让你看到的世界，从一开始就没有变过。”
那是千里眼曾看到的，远至无边无际的宇宙，广袤的黑暗与那些瑰丽的星云，星辰璀璨的光辉来自光年外一个恒星世界的超新星爆炸，近至清晨草叶上沾衣欲湿的露水，剔透地折射出太阳的光辉。
那是光，穿透半梦魔虚幻的存在，确确实实落到过尚且是湖中仙女的薇薇安手中。
虽然事与愿违，不，或者说，完全走向了另一个极端。说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人类的精神性果然是非常奇异的东西啊。
摩根对他的回答报以一声极轻的嗤笑，她抬起手，触碰到半梦魔带着耳坠的耳垂，轻柔地说：“你的新耳坠很碍眼，换掉吧。”
梅林想也没想地答应道：“算不上新，刚好我也用腻了。”
“你呀……”魔女发出了一声暧昧而亲昵的笑声，向后退了一步，落入一小片阴影中，犹如幽魂般消失了。
梅林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正准备离开，忽然听到周围传来了一声踩砖头的声音。
他诧异地转过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联排别墅的二楼上一跃而下，又在漂浮咒的加持下，轻轻地落到了地上。
“……阿尔法德·布莱克？”梅林挑起眉，“你为什么在这？”
从二楼的房间里跳下来的小布莱克掸了掸裤子上的灰，咋了咋舌，回答：“这是我的问题，Lily，这里是格里莫广场——我家就住在这里！”
梅林沉默了片刻：“你看到了多少？”
阿尔法德摸了摸下巴，回忆道：“没看到多少，差不多从她挑你的下巴开始……你还亲她的手了！虽然我啥也没听到，但是，Lily，你是认真的？那是个大美女，但至少比你大十岁吧！”
这是差不多看全了。
梅林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认真什么？”
阿尔法德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就是你之前和我说的……‘结婚也没关系’啊。”
糟糕。梅林闭上了眼。这句是真话，而且走的是正主。
“拜托你了，替我保密。”梅林诚恳地说。
阿尔法德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一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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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纯洁
从安全屋下车，很快就到了九又四分之三站台，汤姆和梅林来得太早，列车上仍然空荡荡的。
但是，当汤姆推开去年他们坐的车厢门时，里面意外已经坐着一个黑发灰眼的三年级生——阿尔法德·布莱克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把自己的行李向里踢了踢，坐直身子打招呼：“早上好啊，Lily，汤姆。你们来得可真早啊……话说，你们为什么是一起到的？”
梅林把汤姆的行李放好，轻描淡写地回答：“里德尔假期暂时住在我家里啦。”
住在凤凰社安全屋里这种事，由于赤胆忠心咒的缘故，除了保密人以为并不能说出口。汤姆也默认了这句谎言，坐到了阿尔法德对面的椅子上，让纳吉尼从身上爬了下来，占据了椅子的另一边。
“哎——关系真好啊。”阿尔法德羡慕地说，“我也想邀请朋友到家里做客，但我家……你们也知道的。”
他甩了甩脑袋，仿佛要将一些不美好的回忆一起甩出去。
“你真的很不喜欢自己家里的氛围呢。”梅林伸手摸了摸他那头布莱克家招牌的微卷黑发，“很奇怪啊，一般什么样的家庭就会养出什么样的孩子吧？”
阿尔法德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没有阻止他的动作：“我也能看报纸啊，还有和同学聊天，就算是神圣二十八家族里，我们家的氛围也是最糟的那个了。”
“嗯……这一点我不太了解呢。”梅林看向汤姆，“里德尔呢？斯拉格霍恩的俱乐部里有不少这些人吧？”
汤姆靠在车座里，懒懒地说：“其实你挺了解的。毕竟神圣二十八家族里也会养出休·弗利和穆莉尔·普威特这样的家伙……”
梅林的拳头敲在掌心，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如此，那种一看就是被溺爱长大的习性，没有遭遇过任何挫折又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平庸，于是就在微不足道的地方寻找优越感。虽然教育也很失败，但氛围确实称不上糟糕呢。”
饶是在场的两位都已经一定程度上习惯了厄莫瑞斯·勒梅低情商的发言，也不由地为这句如同冰冷的刀片般毫不留情的剖析心里微微发怵。
汤姆的心里暗暗嘀咕：你这样的性格才是从小到大最被溺爱过头的那个吧。
阿尔法德更是直接说出了口：“你说的没错，就是……有点尖刻。”
梅林玩着自己的手指：“当然，我没有说你姐姐的意思。沃尔布加的成绩很优异，性格也远称不上糟糕……”
阿尔法德震惊地打断他：“这还不糟糕？！她生气了甚至会对我用恶咒！”
梅林的动作顿了顿，摸向了掌心誓约烫出的疤痕。
汤姆注意到了这个动作，轻轻咳嗽了一声。
“所以，这就是你和她吵架的理由？”他抽出魔杖，对着车厢释放了一个驱逐咒，并且进一步询问阿尔法德，将梅林的注意力从“糟糕的性格”上转移走。
“唉，吵架的理由倒不是这个。”阿尔法德重重躺回座位里，唉声叹气地说，“还是因为我和沃尔布加说，和Lily结婚也比和奥莱恩结婚要好——然后她就对我用了恶咒，我现在胳膊上还有一大片淤青呢。”
他撸起袖子，将胳膊的惨状展示给梅林和汤姆看：从手腕到肘弯，布满了可怖的淤紫，甚至有被火烫过的痕迹，好几处伤口处皮肉翻卷，洇着血迹。
这样的惨状，哪怕是在孤儿院里，汤姆也很少见到。
沃尔布加·布莱克是个很可怕的女人。他再度在心中确信了这一点。但偏执和残忍既会让她强大，也是她的弱点。
梅林打量了几眼阿尔法德的胳膊，也抽出了自己的魔杖：“没问题，能治。”
阿尔法德：“等等，我不是这个意思……”
梅林：“那我不治？”
阿尔法德：“也不是这个意思！”
他恼火地一巴掌拍在梅林的头顶，狠狠揉了几下半梦魔毛茸茸的头发，大声说：“疼死了，帮我治！但沃尔布加真的太过分了，我是她的亲弟弟啊！”
梅林回想着治愈用的咒语，心不在焉地回复道：“啊，意见被稍微反驳一下就生气的人，这世上也是存在的。你要学会和他们好好相处哦。”
汤姆抚摸着自己的紫杉木魔杖，强行将目光转向了车窗外逐渐开始有人行走的车站。
梅林的杖尖冒出了白光，随着咒语发挥效果，阿尔法德胳膊上那些恐怖的淤紫也一点点消失了，被烫伤的皮肉慢慢地愈合，等到梅林停手的时候，阿尔法德已经新奇地用手摸着自己光滑的小臂，试探着鼓起肌肉，惊讶道：“真的不疼了！”
梅林把魔杖收回去，轻快地说：“我很有应付可怕美女的经验的。”
“啊，你这家伙在这方面真是无药可救啊。”阿尔法德想起了昨晚——更准确来说是今天的凌晨——看到的两人私会的场景，不由地笑出声，用胳膊勾住了梅林的脖子，笑嘻嘻地说，“说真的，你对我姐姐真的没有一点意思吗？”
汤姆摸着纳吉尼的脑袋，不紧不慢地说：“Lily的话，对所有异性都有一点意思吧。”
他想起厄莫瑞斯对穆莉尔永远温柔和煦的态度，对卡斯帕·克劳奇和休·弗利那种仿佛面前是空气的态度，仅仅因为性别就产生的、态度上的巨大温差。更不用提这家伙和其他学院不同年级的女孩都保持着很良好的关系，看见女性就忍不住上去搭讪，连一直照顾他的朋友都会忘到脑后，偏偏又长了一张漂亮的脸，很少会被拒绝。
——无药可救。汤姆毫不犹豫地在心里断言。
阿尔法德摸了摸梅林的头发，显然也想到了梅林的表现：“你说得对……所以。Lily，你之前和我说‘结婚也没关系’……”
梅林心虚地吹了个口哨。
汤姆冷飕飕地揭他的老底：“只不过是因为他不想负起责任吧，根本不会和对方结婚，所以也不在乎对面的女性是不是已婚，完全是花花公子的做派。”
“你这个法国人……”阿尔法德泄愤般地搓乱了梅林的头发，“糟透了。”
梅林抱头保护着自己的头发，一本正经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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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阴影
阿尔法德只是向两位朋友抱怨几句，就像他过去一年里也总是拉住梅林抱怨一大通，并没有真正让梅林和汤姆帮他想办法解决问题的意思。
要梅林说，这孩子只是平时过得太压抑，连真心话都没有地方讲，所以逮住机会就把自己社交圈外的朋友当作情绪垃圾桶。
本质上，小布莱克就像他的姐姐一样，一旦认定了什么看法就不会改变，心中很有自己的主意，布莱克家的人性格就像他们石头般的灰眼睛，既尖刻又冷硬。
每次阿尔法德讲完后，都觉得轻松了不少，是因为梅林从他身上取走了相应的情绪作为倾听的报酬。
梅林其实很期待阿尔法德邀请他去家里作客——据说布莱克家族几乎一整家人都住在格里莫广场十九号，想到超过十个的“布莱克”能闹出什么样腥风血雨的精彩故事，半梦魔难免有点嘴馋。
等阿尔法德对自己人生的灰暗未来哀叹结束，火车也到站了。一离开包厢，小布莱克就被自己的姐姐怒气冲冲地拎走了，梅林遭了一个瞪视的无妄之灾，乖乖地回了一个微笑，沃尔布加的目光触电般从他身上移开，轻轻对汤姆点了一下头，带着凌晨出走的阿尔法德去了另一辆马车。
新生乘坐小船去往城堡，老生则乘坐着被不明生物拉着的马车，从另一条路前往城堡。
“这里一定存在一个动物……”梅林坐上马车以后还在念叨，一直将头向外探，被汤姆强行拉回了马车里，不死心地说，“它存在，我却看不见。这个待遇可不是一般生物能有的，就算是对人理D也不是对肉眼生效啊……”
梅林后面那段嘀嘀咕咕的声音太含糊了，汤姆没能听清楚，但前半句话他一字不漏地听到了。
“马车前面确实有生物。”汤姆皱起眉，向梅林描述道，“我能看到。它们很大，黑色的毛皮，但是瘦骨嶙峋，我能看见它们每根突出来的骨头。不像是马，因为它们的脑袋更像是……骷髅，或者龙的头骨上包了一层皮。它们还有很大的黑色翅膀，像蝙蝠一样。”
“为什么我什么也没看到。”梅林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喃喃道，“真奇怪。”
“我认为这是一种飞马……它让我觉得很不舒服。”汤姆抱着自己的胳膊，眉头越皱越紧，“看见它让我觉得自己的胃里像吞了一大块沉甸甸的冰块一样，仿佛整个人变得沉重，都向大地沉下去了。”
他捏了捏指尖，感觉到体温明显下降，询问梅林：“我的手指有点冷了，你有斗篷吗，Lily？”
梅林诧异地看向汤姆：“现在是九月，天气还没冷到这个地步吧？”
他伸手碰了碰汤姆的额头，又用手试了试汤姆颈部的温度，沉吟了片刻判断道：“没有受寒。”
但生命仿佛被压制了，温度并不是向外流失，而是向内流失。梅林抽出自己的斗篷，替汤姆披上，尽管这没有效果，但他可不想被汤姆记恨。
与死亡有关的飞马吗……明天写信问问纽特吧。梅林做了决定。
-
晚宴就像去年一样毫无波澜地过去。
因为今晚要前往地狱的缘故，梅林只吃了一点东西。
克劳利说过地狱的味道就像垃圾堆，他怕自己姿态不雅地吐出来。
汤姆注意到了这一点。
回到寝室后，离家出走一个假期的凯西帕鲁格果不其然——正趴在梅林的床上打滚。
“芙芙。”你要去地狱了？那我也一起去。
灾厄之猫抖了抖自己的毛，精神奕奕地表示了意见。
“你想跟来的话就一起吧。”梅林戳了一下凯西帕鲁格的鼻子。
他没有像平常那样去洗澡，而是换了一套休闲宽松的衣服，拿起魔杖，准备出门。凯西帕鲁格跳到了他的肩膀上，甩了甩自己毛茸茸的大尾巴。
汤姆坐在床边问梅林：“你吃得那么少，是因为今晚斯坦先生让你去找他吗？”
梅林点了点头，没有隐瞒这一点：“克劳利要带我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和凤凰社有关？”汤姆猜测道，“我不能一起去吗？”
“有关是有关啦……”梅林捋了捋自己的头发，“但太危险了，克劳利不会答应再带一个学生的。他虽然看起来狡猾阴险，脾气也不好，其实是连山羊都不忍心杀死的心软类型哦。让学生去涉险，那就是挑战他的心脏承受能力了。”
“连我也不能告诉吗？”汤姆的脸上失望极了。
“芙！”他当然不会告诉你！凯西帕鲁格幸灾乐祸地说。
“毕竟是机密，受到咒语限制。”梅林眼睛都没眨地编造谎言，“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好了，凯西，不要闹脾气了。”
凯西帕鲁格用爪子拍了一下他的脸。
“芙芙！”别管得太多了，废材梦魔！
汤姆站起身，穿上袍子，拿起自己的魔杖：“我送你到木屋，顺便去看看纳吉尼。”
像纳吉尼这样的蛇类并不在霍格沃茨允许学生饲养的宠物中，还是纽特向邓布利多请求，将纳吉尼托付给新任的猎场看守，平时就安置在禁林中，这才让汤姆有了能够和纳吉尼一起前往霍格沃茨的机会。
这样对纳吉尼来说，或许会更好。
有了邓布利多的劝说，阿芒多·迪佩特校长很爽快地批准了这件事。
汤姆也向邓布利多再三保证，自己不会用纳吉尼来吓唬同学——虽然他的保证已经不能实现了。
梅林没有再阻止汤姆一起跟来，他提着灯，两个人一起穿过城堡黑暗的走道。
从城堡到克劳利的小屋的道路被月亮照得一片雪白，忽然，一道阴影掠过，汤姆头皮发麻地回过身，梅林倒是不怎么紧张，他抬起自己的胳膊，一只红眼睛的乌鸦用爪子抓住了他的胳膊，稳稳地落了上去，扑腾几下后，收起了翅膀，像一位端庄的淑女，停留在了梅林的胳膊上。
凯西帕鲁格龇牙咧嘴地瞪着乌鸦。
梅林点了点头，像是在对另一边的人打招呼，然后放飞了这只乌鸦，任由它跟在身后。
汤姆缓缓吐了一口气：“今晚的月亮可真亮啊，连乌鸦这么奇怪。”
“乌鸦是死亡的预兆，满月则是神秘盈满的象征。”梅林步履轻松地向前走去，悠悠地说，“明天会升起一轮血色的太阳，因为邪恶正在阴影中蠢蠢欲动。”
灾厄之猫舔了舔爪子，紫色的眼睛里微微亮着光。
乌鸦盘旋在半空，时不时发出一声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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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之路
“你迟到了。”克劳利先发制人地指责。
梅林笑了笑，熄灭了手上的灯：“抱歉抱歉，路上耽搁了。”
凯西帕鲁格跟着点了点头，像是在替他证明：“芙芙。”他路上确实遇到了其他生物。
“耽搁就耽搁了，他怎么也跟来了？”克劳利指了指汤姆，不客气地问，“来添乱？”
汤姆：……
他觉得自己已经被时不时语出惊人的厄莫瑞斯和他身边这些讲话或天然或刻薄的人锻炼出强大的心脏，加之假期中遇到了格林德沃，对他未成形的观念造成了巨大冲击，他现在甚至不会因为这句话发火了。
猎场看守这样的坏脾气和恶语对图书管理员以外的所有人一视同仁，短短一年内，学校里已经少有没被他挖苦过的学生了。
谁和他生气，那就是和自己过不去。
“我来见见纳吉尼，斯坦先生。”汤姆礼貌地说，“她今天应该还在你的屋子？”
克劳利像是刚刚想起这件事，眉毛抽了一下，手指在半空绕了一圈，指向屋内：“你去吧，她应该在……壁炉边上。”
“万一你不在的时候，她跑走了怎么办？”汤姆看着一大一小两个人全副武装准备出远门的样子，斟酌地问。
他想试试能不能从克劳利手上拿到霍格沃茨内部的钥匙。
“哦，没关系。”克劳利打了个响指，“我用了奇迹……般的魔法结界。”
凯西帕鲁格嘲笑般叫了几声：“芙芙。”明明就是忘了，正在现场补救。
梅林摸了摸他的脑袋：“仗着别人听不懂就说坏话很不礼貌的哦，凯西帕鲁格。”
灾厄之猫被他摸顺了头上的绒毛，难得没有咬他的手指，仅仅是依旧口气恶劣地反驳：“芙芙，芙！”
你先管好自己吧，梦魔！
梦魔无所谓地笑了笑，显然并没有把使魔的话听进去。
凯西帕鲁格咬住他的头发开始磨牙。
汤姆没有达成目的，但也不是很遗憾，神情自若，边向屋里走边问：“你们今晚会回来吗，Lily？”
梅林将熄灭的提灯放在了木屋门前，想了想，给了一个比较准确的回答：“只要不出意外，午夜前就能回来。”
克劳利看上去像被空气噎住了。
汤姆轻轻点了点头，关上了木屋的门。
眼见木门合紧，克劳利压低声音，不敢置信地问：“午夜前？你认真的？两个小时都不一定够你见到撒旦！”
乌鸦落在了梅林的肩膀另一侧，凯西帕鲁格闷闷不乐地偷偷踢了乌鸦一脚，顺着梅林的胳膊跳到了地上，不愿意与其他生物分享自己的领地。
“芙唔？”你就不能让她的使魔别靠这么近吗，梅林？
灾厄之猫用爪子挠了几下梅林的裤脚，抱怨道。
梅林忽视了凯西帕鲁格愈发蹬鼻子上脸的要求，把小腿让给他随便挠，笑着回答克劳利：“你家Boss既然有意愿，反正我也不是地狱的职工，多替他得罪几百个下属，打电话给天堂说几句他的坏话，他一定就愿意早点见我了。”
半梦魔蹲下身，把灾厄之猫抱进怀里，举到克劳利面前，笑容灿烂地说：“看，这就是比较之理！”
凯西帕鲁格挣扎无果，狠狠咬了一口他的手。
“痛痛痛……凯西帕鲁格，你这个凶兽……！”
一人一兽再度混战成一团。
肩膀上的乌鸦不忍直视地移开了眼。
-
尽管克劳利心里犯嘀咕，不过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千岁梦魔的事情放心地交给千岁梦魔解决，这样对大家都好。
以上帝和撒旦的攀比心，梅林的这套“比较之理”说不定真的能够生效。
这么一想，就更让人郁卒了。恶魔撇了撇嘴。
“你要带这么多……动物，一起下去吗？”他看了一眼乌鸦，又看了一眼凯西帕鲁格，咕哝道，“确实都是死后该下地狱的生物……”
“芙芙。”可惜我们都是永恒的生物。
凯西帕鲁格用只有他和梅林听得懂的话顶嘴。
“放心，遇到突发情况的话，他们逃跑都和我一样快。”梅林耸了耸肩。
克劳利拍了拍自己的脸，呼出一口气，按住梅林另一侧的肩膀，挺了挺胸，因为紧张，语速飞快地说：“好的，小子，准备好了吗，我们要下去了。事先提醒，你可能会有点晕车。”
梅林抱着凯西帕鲁格，冷静地点了点头。乌鸦抓紧了梅林的肩膀。
“啊哈——下去了！”恶魔以一种极其造作的邪恶语气大声说。
这种“下去”的感觉，和幻影显形不同，并没有物理上仿佛变成了一根皮筋般奇异的变形和拉伸感，更像是把自己拆分成另一种虚幻的、比粒子更小的单位再重组，出现在了另一个维度的世界里。
并且，和世界里侧不同，地狱更像是世界外的另一个维度，只是因为被人们称作“下面”，而在神秘学的理论中具备了“下”的概念，因此能够通过言语进行定位，之后再借助法力进行转移。
一落地，梅林像是刚找回自己的身体，弯腰“噗”一声吐了一大口血。
乌鸦从他的肩膀上振翅而起，绕着他们盘旋。
地面漆黑粗糙，热浪滚滚，枯干的裂纹如同一张绝望的面孔上苍老的皱纹。血化作光点消散了，一簇鲜花在这片毫无生机的大地上盛开，突兀得就像古稀老人涂上唇脂后水润光泽的嘴唇。
“像灵子转移。”梅林擦掉嘴边的血迹，直起身子，放手让凯西帕鲁格跳到地上，客观地说，“不是很晕。”
克劳利盯着那簇顽固的、仿佛不受周围环境影响的鲜花，迟疑地问：“认真的？你刚刚是不是吐血了？”
“这个身体应该没有灵子转移适性……或者说尼可没有设计吧。”梅林摸了摸下巴，“没关系，天堂和地狱都没有实体，在这种非实体的世界，只要我的梦魔特质还在，血肉之躯就没什么大影响。吐了口血而已，不会死的，以前还发生过一次全身的血液都被蒸发的事情呢。”
乌鸦重重啄了一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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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花园中
梅林眯了眯眼。
事实隐藏在迷雾中，就像贵妇人覆面的纱。
“算了。”他叹了一口气，伸手捏了捏凯西帕鲁格的小爪子，替使魔也屏蔽了嗅觉上的感知，咕哝道，“等到千里眼回来就都明白了。”
作为天生的千里眼伴生者，世界在他眼中没有谜，他已经习惯了与真实相伴的生活，哪怕短暂地失去了千里眼，一层一层地揭开伪装、寻找真相对他来说仍然是枯燥而无趣的工作。
凯西帕鲁格用力地把他的手推开。
“芙芙，芙！”你又想偷懒了，梅林！
面对灾厄之猫的严厉批评，梅林再度露出了招牌的爽朗笑容：“这才是我最习惯的、也最高效的方式嘛。”
“芙……”你真的没救了……
凯西帕鲁格像人类一样摇了摇头，他们绕过一个身上似乎在滴泔水的魔鬼，连克劳利都忍不住皱了一下眉，站在梅林肩膀上的乌鸦眨眼间挪动到了肩膀的另一边，灾厄之猫忍无可忍，一骨碌把脑袋埋进了少年梅林的怀里，蓬松的大尾巴甩了甩，严格地敦促梦魔：“芙！”赶紧把你的味道放出来！
梅林顺了顺他脊背上的长毛，被灾厄之猫毛茸茸的小脑袋拱了好几下，哭笑不得地放松了对特质的控制。
“所以说啊，你这样糟糕又任性的本性，才应该对被你外表蒙骗的少女们道歉吧……”梅林念叨着，揪了一下凯西帕鲁格的耳朵，被睚眦必报的灾厄之猫狠狠拱了一下。
克劳利摘下了墨镜，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地狱的空气中出现了隐隐的香气。
地狱的办公处，这里是最堕落、最肮脏的地方，充满了绝望和恐怖，蚊虫飞舞，垃圾遍地，脏水横流，永远被黑暗笼罩的阴影之地。克劳利已经一定程度上闻习惯了这样恶心的味道，真是因此，这一点浅淡的香气才更加不可思议。
而这个香气的来源本人毫无掩饰之意，显然是他身边的少年梦魔。
“嘿！嘿、嘿，Lily，这里不用空气清新剂。快点收回去！”在被其他恶魔发现以前，克劳利急忙拉住了梅林，急促地说。
“我知道，而且，其实这个味道对大多数恶魔来说很不好闻吧。”梅林无辜地眨了眨眼，并没有控制特质的意思，脸上的笑容更加轻松了，仿佛他不是刚刚进行了在地狱中投“毒”的行为，而是信手摘下了一朵花，“给与土地花朵，给予人类梦想，给予历史就只有未来*，我的身上唯一能称作‘自我’的东西，大概就是这个了……也就是人类所谓的‘希望’吧。”
克劳利倒是不讨厌这些，他比起邪恶的魔鬼，更像是一个慢慢悠悠地向下晃荡的天使。
随着话音落下，香气逐渐变得更加浓郁。
“接下来你最好离我远一点哦。”他笑盈盈地说，“放心，我不会死的。”
“你能不能，只是，别总是，讲一些惊悚的话让人放心？”克劳利咬牙问，像蛇一样发出了恼火的嘶嘶声，打了个响指，出现在了远离梅林的另一侧。
一道雷从他身上蹦了出去。克劳利显然是被气得不轻，电得他身边缺了半个脑袋的恶魔一个激灵。
他恶声恶气地率先指责：“没长眼睛吗？管好你自己！”
原本准备发火的恶魔被他冷冰冰的金色竖瞳一瞪，气焰被压倒，只能咕哝着诅咒的话离他远了一点。
铃声被“叮叮当当”地拉响了，伴随着被吊在铃上恶魔的惨叫声，房间里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干呕声，都是恶魔们被香气熏出来的症状。
终于，有第一个恶魔发现了香气的源头，他一把扯掉自己头上的脏抹布，大叫一声，扑向了梅林，神情狰狞得仿佛要将半梦魔掐死在现场。
“没办法照顾你了，先照顾一下自己吧，女士。”梅林侧过头，低声对肩膀上的乌鸦说。
乌鸦极通人性地用那双鲜红的眼睛注视了他一瞬间，“呼啦”一声，振翅飞起，飞到了铃的边上，将被拉响的警报铃拨弄得更加急促、响亮。
叮铃铃、叮铃铃。
凯西帕鲁格坚决地赖在梅林怀里，梅林灵巧地一侧身，躲过了扑向他的恶魔。只听哐当一声，恶魔扑倒了梅林身后不远处的另一个脸色苍白如同尸体的恶魔，两个恶魔一起滚进了墙边的垃圾堆里。
而后，梅林的身体微微一震，瞳孔放大，好几道闪电一起劈在了他的背上——他的神情似乎有些茫然，身子向前一倾，下一刻，人形消失了，化作了漫天花瓣消失在了原处。
提心吊胆的克劳利松了一口气。
叮铃铃、叮铃铃。
梦魔消失了，花却没有。
更有甚之，有光照了进来。
几乎在一瞬间里，不能见光的生物们发出了此起彼伏的哀嚎声。温暖的阳光如同炙热的火焰，烤糊了他们的皮肤，让他们惊恐地向后退去。
顺着梅林的来处，肮脏的地面上开满了无数色彩纷呈的鲜花，繁盛的花海沐浴着阳光，如同入侵的生物般蔓延向四周。
“太阳！太阳——！”有恶魔正惨叫着扑向更角落的地方。
有恶魔因为馥郁的香气吐了出来。
打雷的声音、暴风的声音，腐蚀性毒液被泼到了墙壁和彼此的身上，阴云越笼罩越深，阳光却丝毫不减少威力。
克劳利缓缓地给自己戴上了墨镜，一脚把爬到他脚边的同僚踹开，叉着手，索性开始欣赏这个世界末日般混乱的场景。
——爽死了。他心想，咧开了嘴角，毫不客气地大笑起来，混在一众癫狂的恶魔中一点不显得突出。
叮铃铃、叮铃铃。
房间的门被撞开，报信的恶魔高喊：“别西卜大人！沙尘里到处都是花瓣！花一路开到——呕……”
扑面而来的浓郁香气让他捂着鼻子干呕起来。
从更里面破门而出，捏着鼻子的地狱王子恼火地间房间中所有东西都打碎，高声问：“谁他妈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都给我停下，否则所有恶魔都给我进牢里去！”
瑰丽的花海蔓延到了她的脚下。
别西卜露出了恶心的表情，纵起一把黑火试图烧光地上的花。
然而花却很顽强，被烧毁了就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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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圣宝剑
梅林揪住分院帽，弯腰躲过凌空袭来的锁链，呼出一口气，眉目中的温度犹如消融的春雪，只余下一片荒芜。
帽子的尖叫戛然而止。
它从这个容貌稚嫩的少年身上感到了一种有甚于这群魔鬼的危险感。
“你有什么能给我的吗？”半梦魔的声音仍然很温柔，“没有的话，我就把你扔在地狱了。”
分院帽看着这里暗无天日的环境，肮脏的地面和遍地横流的脏水，又看了看半梦魔深邃冰冷的眼睛，当即决定放弃再废话两句的想法，急急忙忙地说：“剑，有一柄剑！妖精们打造的宝剑！”
它如果是人的话，冷汗一定都挂满了额头。
“原来如此。”梅林单手握着橡木魔杖，因为分神，没来得及完全躲开黑剑，被剑背拍倒在了地上。他反应很快，在地上连续滚了好几下，每一次都险之又险地与剑锋擦身而过。
换做人类，哪怕再冷静的人，呼吸也会变得急促起来，半梦魔却连呼吸都没有任何变化。他抓住空隙，冷静地举起自己的魔杖，对准了脖颈上被捅出一个无法愈合的血窟窿还活蹦乱跳的恶魔，干脆利落地喊道：“四分五裂！”
只听一阵令人牙酸的骨头破裂声，那颗脑袋与身体的连接处从血洞所在的地方开始向外裂开，眨眼间，那颗脑袋惨叫着从脖子上飞了出去，没了脑袋的身体则如泉涌般，从血淋淋的切面中喷出了鲜血。
克劳利抱着凯西帕鲁格，看得有点牙酸：“呃……他邪恶起来可真不赖，我教得不错。”
围攻他的恶魔们一时也有些犹豫。
凯西帕鲁格：“芙芙！”他是天生的！
“抱歉，吓到你了。”梅林用平稳到毫无波动的温柔语气对分院帽道歉，“积攒的情绪一下子用了太多，我控制得不太好。”
帽子颤颤巍巍地套在了他的手上。
梅林微不可见地点了一下头，手伸进了帽子中，抽出了一柄剑。
这是一柄剑通体由纯银铸成，剑柄上镶嵌着一颗红宝石，而在剑身上则刻着某个人的名字。
梅林干脆将分院帽戴到了头上，用掌心摩挲了一下凹凸不平的浮雕，缓缓将剑竖举到眼前，银光中倒映着他平淡无波的脸。
——戈德里克·格兰芬多。他分辨出了这个名字。
“圣剑啊，薇薇安。”梅林意味不明地呢喃了一句。
乌鸦像是没听见，盘旋在空中，避开了所有的闪电和阴云，发出嘶哑的叫声。
叮铃铃、叮铃铃。
“玛门，那是你父亲要见的人！”别西卜愤怒的声音从恶魔们背后传来。
财富的邪神，圣经中传说的十二位恶魔之一，在这个世界里，他是撒旦的儿子吗？梅林握紧了手中的剑，心中平静地估算。*
这场架打完，应该就能和真正的Boss见面了吧。
就像指令卡游戏，第一轮是小怪，第二轮的这位玛门是血厚一点的小怪，第三轮才会进入最终决战。
恶魔们纷纷向后让开，大气也不敢喘，似乎生怕被玛门揪下脑袋。
玛门看起来就像一个巨大的骨架子裹了一张人皮，五官深深地凹陷进颅骨中，黑漆漆的眼睛就像两个深不见底的坑洞，他每走一步，火焰都烧得更猛烈。
“既然这个小子要见撒旦，就让我看看他是不是足够邪恶。”
玛门的声音瓮声瓮气，却仿佛震荡在这个昏暗狭小的房间中，让铃声响得更加急促。
叮铃铃、叮铃铃。
梅林轻轻出了一口气。
他毫无畏惧的状态似乎与宝剑产生了共鸣，格兰芬多的宝剑产生了奇异的情绪力场，激昂而明亮，如同能够驱散恐惧，为黑暗中的人们指引方向的星光。
这柄剑喜欢那些勇敢的人，它能够点燃勇气，激励握剑者迸发出更强大的力量。
但梅林的精神状态平稳如同光滑的镜面，仅仅是倒映出这些纷杂的情绪。
是吗……卡出bug了啊。半梦魔活动了一下手腕。只是不产生恐惧而已，也被宝剑判定成了勇敢。
妖精打造的宝剑碰上了恶魔之子的手掌，发出了钢铁碰撞的清脆声响。
梅林的手腕被震得有些发麻，未成年的身体在筋力上远不及成年，这种时候，和神灵级别的魔鬼硬碰硬是件蠢事。
但是，这柄剑应该也蒙受了神圣的祝福，玛门手掌上的腐蚀毒液非但没能伤及它闪闪发光的剑刃，反而被吸收了进去。梅林能够明显的感受到，格兰芬多宝剑的特质因为吸收了这样的毒液而增强了。
“妖精造的刀刃能够吸收强化它的东西……！”分院帽在他的脑海里大叫，“这是格兰芬多的宝剑！”
“嗯。“梅林在心中简短地回复了一句。
接着，他另一只手上的魔杖不知何时抵上了玛门的手腕，轻声说：“力松劲泄。”
圣杯的魔力如同潮水般涌入魔杖中，梅林加重了握剑的手上的力气，玛门只觉得双手忽然无力，而那柄剑如同银色的流星，倏然从他眼前一闪，“哐当”一声斩在了他脖颈与肩膀的侧面。
恶魔的皮肤只是留下了一道极浅的血痕，梅林没有勉强自己和这坚不可摧的外皮对抗，相反，他一击即收，借着反弹的力量，落到了站在角落看戏的克劳利身边。
“圣水。”梅林简明扼要地说。
看戏看得津津有味的恶魔愣了一下，摸了摸口袋，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密封的小瓶子。
“只有这一点，可能不够用。”他把瓶子扔给梅林，摊了摊手，“他（亚茨拉斐尔）告诉你了？”
梅林接住小瓶子，头也没回地说：“够用了。”
瓶子被他摔碎在了格兰芬多的宝剑上，一部分圣水落到了地上，烧得地面滋滋作响，克劳利猛地向边上一蹦，在场几乎所有恶魔都做出了和他一样的动作，就连玛门也向后缩了缩。
但是，绝大多数圣水落在了剑刃上，立刻就被宝剑吸收了。
它现在是名副其实的“圣剑”了！
梅林提着剑向前走了一步，玛门犹疑地向后退了一步。
“我够邪恶了吗？”半梦魔轻声细语地问。他的手指抚过神圣的剑身，没有受到任何灼烧。
恶魔们看着他的眼神仿佛他才是那个真正的恶魔。
玛门四处看了一眼，抓起一个倒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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驱虎吞狼
梅林刚落地就应景地吐了一口血。
令人意外的是，撒旦的办公室并不像上面那层那么肮脏，虽然遍地杂物和灰尘，却没有那些恶心的垃圾，总体来说，看起来就像一个邋遢的人六七年没收拾的书房。
“那是我最喜欢的一部撒旦教教典。”一个男人的声音幽幽地说。
梅林咳嗽了几声，将卡在嗓子里的最后几瓣花吐出来，溅在那部教典上的血也变成了粉色的花瓣，化作光点消失了。
“抱歉，Boss。”他毫无歉意地说。
凯西帕鲁格抖了抖自己的毛，将沾上的灰尘都抖掉，小小地打了个喷嚏。
只有乌鸦还维持着端庄的姿态，它身上的灵性似乎因为刚刚空投分院帽的法术而减少了，眼珠就像摄像头的焦点，散发着幽幽的红光，爪子还牢牢地抓着梅林的肩膀。
“哦，不，不要花，我讨厌花。”撒旦捏着鼻子，挑剔地抱怨道，“控制一下自己身上的神圣，这里是地狱，撒旦的办公室。”
梅林用力拍了拍帽子上的灰尘，把帽子上陈年的灰尘都拍到了地上，和煦地回答：“好的，Boss。”
他打量起撒旦——这是个黑发黑眼的男人，长相年轻英俊，眉目沧桑，仿佛有漫长的时间从他的眼底流淌过，让人难以判断出他的年龄。他穿着一身米色的西装，坐在自己那张颇为哥特风的办公桌边，双手交叠放在翘起的腿面上，姿态颇为闲散亲切，甚至不如唐·科里昂更有气势。
但梅林确确实实从他身上感到了邪恶，远胜过人类的庞大邪恶。
撒旦挑了挑眉，他打了个响指，面前出现了一个给孩子坐的软垫，半梦魔倒也没嫌弃，笑眯眯地说了一声“谢谢”，抱着自己的猫盘腿坐了上去。
“你比我想象得要礼貌一点。”撒旦低头看向孩子样貌的梦魔，“这可和你刚刚做的不太相符。”
“我一向不吝于对当权者表现出必要的恭敬，大人。”梅林不紧不慢地回答，“我曾经侍奉过几代不列颠王，对觐见的礼仪并不陌生……虽然看上去，地狱的程序似乎更现代化。”
“现代化？不，不。你知道什么是永恒吗，孩子？”撒旦笑了起来，漆黑的眼睛中浮现出了血色。
“嗯……伟大的上帝？”梅林诚恳地回答。
撒旦刚露出来的邪恶笑容僵硬了一瞬间，他将左腿从右腿上放下，弯下腰用拇指和食指捏起半梦魔的脸，不悦地说：“你听圣经听得太多了，受洗真的有这样的功效？”
梅林被捏着脸颊，口齿不清地说：“如果您愿意为我解答迷惑……”
撒旦松开了手，他的眼睛彻底变成了血海般的红色，四周仿佛有粘稠的阴影落下帷幕，无数双眼睛正从帷幕后向里窥视，梅林不自在地耸了耸肩背，地狱之主慢条斯理地说：“永恒的是混乱。”
“这听起来像克苏鲁神话的命题。”梅林很没眼力见地说。
“洛夫克拉夫特就在地狱第一层……哦，我看到了，在那个时间点。”撒旦就像刚刚阅览了时间线，从中找出了某个节点，得到了自己需要的答案，“没错，海怪，真是个好主意。”
男人拍了一下手，一本书出现在了他的膝盖上，无风自动，翻开到了其中一页：“看，真够小儿科的，他们让他在生前不停地做噩梦，魔神柱们还给他看了自己的本体。”
“我明白了。”梅林了然道，“人类社会到处都有你们的影子。”
撒旦血色的眼底露出笑意，涌动的邪恶阴影消失了，他漆黑的头发就像乌鸦的羽毛，随着身体坐回远处在空中晃了晃：“不止如此，上帝创造了宇宙，我们派遣恶魔驻扎在不同的星球引诱生物作恶……地球，人类，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
“但上帝喜欢人类，他创造宇宙就是为了让人类惊叹……”梅林学着亚茨拉斐尔的语气说。
他忽然说不出话了。
果然，撒旦的脾气真的像克劳利说的那样差。梅林配合地“唔唔”了两声，松开凯西帕鲁格，用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个“对不起”的手势，表现自己的疑惑和无助。
“这主意糟糕透顶，听到一个字都会污染我的耳朵。”撒旦做了个掏耳朵的姿势，没有解开禁言的意思，继续自顾自地讲道，“一个庞大的宇宙，陷入无尽的混乱和战争中，这就是我们多年的努力——”
但上帝只在乎人类。梅林默不作声地想。
“啊——我看见你在想什么了，我一定要把你的脑子掏出来不可。”撒旦发出了恼火而扫兴的声音。
全能全知的也是上帝给予天使的力量啊，路西法大人。梅林没有闪躲，只是无辜地眨了眨眼。
“够了，够了。”撒旦烦躁地拍了拍梅林的脑袋，力道大得让半梦魔眼冒金星，感觉自己被抽了两个耳光。
地狱之主威胁道，“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物理的。”
说话的能力恢复了。
梅林投降般举起双手：“好的，大人。”
“我差不多对你厌烦了，你这个不会讨好人的小东西。”撒旦放弃了长篇大论的想法，靠进了椅背里，不耐烦地说，“讲吧，你想对我说什么。看在你礼节还算周到的份上，我赦免你了。”
凯西帕鲁格发出了幸灾乐祸的“芙芙”声。
梅林新奇地收下了这个“不会讨好人”的评价，控制着自己没有多想，诚恳地说：“我知道你和上帝在我身上打了赌，大人。”
撒旦不耐地说：“赖在苏格兰像只鼯鼠，‘懒惰’贝利尔死了你就能立刻顶班，预言都得逼着你去看，那个炼金术士真该把你的身体造成一只猪。然后呢？”
“事实上，虽然我们的命运以一种硬币正反面的方式绑在了一起……但我对他发誓了。”半梦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发誓过不会背叛他。”
“你说什么？！”撒旦一下坐直了身体，眼睛都瞪大了，他单手把梅林从地上拎了起来，咬牙切齿地上下看了一眼，抓住他的手腕露出了掌心的疤痕，“誓约？不背叛？”
他的表情有点扭曲，目光又落到了被梅林用作发箍的银戒指上，最后，看向了停留在梅林肩膀上的那只乌鸦。
“你把自己给卖了，卖给了岛上的死亡女神，还卖得那么廉价！”撒旦把他丢到了地上，站起身，绕着椅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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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之开端
傲慢是路西法的原罪，也是他的气量。
“来的路上，我看到你有一个儿子。”梅林并没有直截了当地切入主题，反而像闲谈般提起了另一个人，“玛门是独生子吗，大人？”
他的眼睛就像两捧紫色的鬼火。
“很不幸，他是。”撒旦的声音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嘲笑，这种乐见他人不幸的邪恶气质仿佛刻入了他的灵魂，与之相比，克劳利完全就是一个天使，“你得罪了他，以后要倒霉了。”
“我清楚地狱真正的主人拥有永恒的力量，与他相比一切邪恶都不值一提。”梅林笑着回答，“暂且不管玛门了，反正他也在地狱里出不去。我记得，上帝在人间有过一个孩子。他自称人子，希伯来人叫他弥赛亚，希腊人则称呼他为耶稣基督。”
撒旦挑起眉，声音略略上扬：“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上帝可以创造一个圣子，地狱也可以这么做。”梅林的嗓音十分温柔，“届时，他打开地狱，你的力量就能够进入人间，抵抗审判日，并且将人的世界变成地狱，使人间不再有上帝的信仰。”
撒旦的眼中流露出沉思。
“你确实很大胆，地狱的恶魔都被上帝吓破了胆。”最终，地狱之主笑了起来，踢了踢梅林的膝盖，让他站起身，“因为无信仰而大胆，因为不在乎而残酷，我才是那个赢了的人——你的天性就是邪恶。”
梅林和凯西帕鲁格对视了一眼，灾厄之猫悄悄对这句话翻了个白眼。
“人们看到的往往只是自己眼中的世界，他们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梅林抱起凯西帕鲁格，站直身子，谦和有礼地说，“尽管我对自己的天性认知不同，但我愿意相信您全能全知的智慧。”
“你的提议被接纳了，梅林。”撒旦懒洋洋地说，“我受够那些不痛不痒的邪恶计划了。”
顿了顿，他饶有兴致地说：“你曾经是一位老师？”
梅林心生了一种不详的预感，他清了清嗓子，诚恳地说：“我已经生疏这个职业近千年了，大人，而且我的学生，一个追杀我到了天涯海角，另一个的结局也称不上好。”
“这很有趣，不是吗？”撒旦快活地说，“被我的两个儿子一起憎恨，但还可以请求我的庇护——或者，我来问问你肩膀上的女人，愿不愿意把你卖给我？你比我想的要有意思，我现在愿意出个高价……”
乌鸦微微抬起了脑袋。
梅林一点都不想挑战自己和前女友之间脆弱的感情纽带，也不想去尝尝生不如死一万年的滋味，因此他叹了一口气，苦闷地说：“明白了，大人，我会做的。”
“爱，哈。”撒旦轻嗤一声。
梅林假装没听见。
“你需要人协助吗？”撒旦问，“为我的儿子诞生，我得挑个邪恶的日子，……嗯，就叫他’敌·基·督‘吧。”
“克劳利就很不错，他很有经验，连麻瓜世界即将爆发的世界大战里都有他的影子*。”梅林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诚恳地说，“以及，千里眼能够让我更好地为您效劳。”
撒旦对于他的后一条请求一点也不意外，倒是对前一条产生了兴趣：“克劳利……啊，就是那条蛇。因为他找到了你，所以你还产生了雏鸟情节？”
梅林抿了抿嘴，小声说：“他的红酒品质很好。”
撒旦大笑起来：“哦，贪婪，私欲，并且破戒，我喜欢这样。”
他伸手在梅林的眼睛上一抹，就像揭下了一条蒙住他眼睛的黑布，一缕黑烟从梅林的左眼中飘了出来，又被路西法吹了一口气，悠悠飘散。
痛得就像眼球从眼眶里重新长了出来，梅林单手捂住左眼，被猝不及防的剧痛袭击，只觉得自己的大脑都被钉子穿透了，痛得一声惨叫噎在了喉咙里，向后倒退了一步，迷迷糊糊地想：怎么都是些睚眦必报的人……我是什么时候得罪他们了？
好像在场的所有生物都只会以他的痛苦为乐。
好在，痛苦很快便如同潮水般离去，梅林眨了眨湿润的左眼，放下了自己的手，生理性的泪水从眼眶中滚了出来，顺着脸颊流淌。
世界终于又一次在他的面前如同画卷般徐徐展开——克劳利正在地狱的上一层对着别西卜的逼问装聋作哑，亚茨拉斐尔正在霍格沃茨的图书馆里哼着歌挑选自己喜欢的书，汤姆·里德尔正坐在小屋的壁炉边安静地看书，纳吉尼就窝在他的怀抱里打盹；向更远处看，纽特·斯卡曼德正和蒂娜·戈德斯坦恩待在一起，他们似乎身在风浪极大的海上；面对着云雾缭绕的村庄，阿不思·邓布利多正和一个梅林从未见过的女人对话，但梅林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了这个女人的名字，她是桑托斯，现任的国际魔法联盟主席；令他放心的是，尼可·勒梅和佩雷纳尔·勒梅正待在他们小屋里的客厅里，讨论着一本书（他仔细看了一眼，居然是羊皮纸质的《圣经》，或许因为年岁将尽，老人们难免会向宗教寻求安宁）厨房奶锅里的牛奶冒着细细的泡沫，飘出了暖融融的白雾。
接着，他同时对上了两双眼睛——他们在梅林的视野中重叠，其中一双属于盖勒特·格林德沃，当代最知名的先知。但他的视线下一秒就被同一条“视线”的人截断，塔中的魔术师正托着脸趴在窗边，他轻轻将手指抵在了嘴唇上，作了一个噤声保密的姿势。
魔术师移开了视线，梅林的视线仿佛被一层看不见的屏障弹了回来，从无穷高远的星空落回自己的身体里，强烈的失重感让梅林一阵头晕眼花，他晃了晃身子，捂着自己抽搐的胃，又一次干呕了几声。
还好，今晚真的没吃什么东西。梅林庆幸地想。
“从概念上还给你了。”撒旦随手薅了薅半梦魔的头发，欣赏完他一瞬间因为疼痛扭曲的脸，心情愉快地说，“别继续烦我了，滚吧，有事我会让别西卜通知你。”
-
木屋里的汤姆·里德尔本来正在木屋里预习明天的课程。
克劳利将猎场看守的小屋布置得十分舒适，甚至放了几盆绿植和一个堆满冰块红酒的酒柜，靠近壁炉的地方不仅铺了地毯，还放了一个舒适柔软的沙发和一个高脚圆桌。汤姆就靠在沙发里，翻着他的那本草药学旧课本，默念着他记忆不那么清晰的部分，尝试将它们刻进记忆中。
忽然，他感到身边的温度低了一点，手上有些发冷。
原本在他脚边打盹的纳吉尼倏然惊醒，竖起了身子，向着小屋锁上的木门警觉地发出“嘶嘶”声。
汤姆听懂了她在说“危险”，握紧了书的页角。
屋外刮过一阵狂风，吹打在木门上，将门吹得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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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伤病患
随着阴影从林中逼近，平地起风，树叶发出了沙沙的声响。
费伦泽提起了自己的弓，拉紧弓弦，汤姆握住魔杖，一时间心思紊乱，难以平静。
厄莫瑞斯语焉不详的话语盘桓在他的脑海中。乌鸦是死亡的预兆，谁的死亡？神秘盈满又代表什么？什么是血色的太阳？邪恶又是指什么人？他们到底是去做什么了？
他真的会从今天开始讨厌预言。
乌鸦从林中飞了出来，跟在后面的是满脸不快的猎场看守克劳利。
他看上去没有受伤，精神也不错，但是，他的背上趴着的分明是面色苍白、双眼紧闭的厄莫瑞斯·勒梅。
“你们在做什么？”克劳利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严阵以待的两个生物。
费伦泽放下了手上的弓箭，汤姆也松了一口气，收起了魔杖。
“发生了什么，先生？”他下意识问，“Lily怎么样了？”
马人费伦泽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梅林的脸上，露出了深思的神色。
克劳利摇了摇头，将梅林向自己的背上推了推：“昏迷了……先进屋说吧。”
他的眉头一直皱得很紧，情绪显而易见的不太愉快，汤姆暗暗懊悔刚刚不该去触他的霉头，快步跟了上去。
费伦泽也没有表示异议，安静地走进了木屋中。
乌鸦在空中盘旋了几圈，飞向了被黑暗遮蔽的月亮，下一刻，乌鸦消失了。
费伦泽如有所察般回过头，一轮皎洁的满月正悬挂在夜空中。
克劳利将梅林轻轻放进了沙发中，沙发长度足够少年身形的半梦魔舒适地横躺着，他替梅林调整了一下姿势，以免梅林长期维持一个动作起身时脖颈不舒服。
做完这些事后，他打了个响指，一床被子盖在了梅林身上，壁炉中倏然燃烧起橙色的火焰，活泼地跳跃着，将半梦魔那张白纸一般薄的面孔浸在流水般半明半暗的光影中。汤姆走到了梅林的身边，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摸他的脸颊，被那样冰冷的温度吓了一跳——若不是触感仍然柔软，他险些以为自己是在摸一具尸体。
克劳利没去管汤姆的动作，他粗暴地拉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个瓶子，抓了一把银色的粉末，丢进了壁炉的火焰里。
火焰忽然变成了绿色，克劳利走到壁炉边，将头伸了进去，大声说道：“亚茨拉斐尔，我需要你来一趟！”
他的头忽然出现在了书店里，原本准备休息的天使吓了一跳。
亚茨拉斐尔局促地理了理头发，把丝绸睡衣的扣子扣上，抱怨道：“你至少该先打声招呼吧？”但他注意到了克劳利疲惫而不耐的神情，恶魔只有遇到难以解决的事情时才会露出这样的神情，这让他心生忧虑，因此他的抱怨点到即止，话题立刻转向了正事，“你在哪里？发生了什么？”
说着，他凭空抓来了他伪装用的巫师袍，直接套在了睡衣外面。
“Lily去见了撒旦，啊，我到底该怎么在一句内对你解释完‘Lily出事了’、‘撒旦又有新的邪恶计划了’、以及‘Lily把地狱搞得一团糟虽然它本来就是一团糟’？”克劳利不耐地咋舌，暗红色的头发在空中晃了晃，“快来吧，就在小屋，我们有大麻烦了。”
“你说你会保护他！”亚茨拉斐尔惊讶地说，“你居然失败了，这不可能。你可是……你，在屋子里等着，我立刻就来。”
他叹了口气，披上斗篷，正准备显现。
“哦，不，不，不要直接到屋子里，还有人在。”克劳利急忙说，“记得敲门！”
亚茨拉斐尔耸了耸肩：“我知道了。”
克劳利的头缩回了火里。
汤姆看见他回到了屋子里，略略提高了声音问：“斯坦先生，Lily究竟怎么样了？邓布利多教授知道这件事吗？”
他下意识提起了自己目前心中认为最强大且值得信任的人。
“听着，小子！在你没有足够的力量保护别人的时候，不该问的事情就别问！”克劳利烦躁地说，“他——没事，暂时没事，只是太累了。而且他中了咒语，之后几天都失去了感情。”
-
克劳利接到梅林的时候，半梦魔正捂着脸，指缝里有血渗了出来，他弯腰急促地喘着气，凯西帕鲁格则蹲坐在他的身边，事不关己般舔着自己的绒毛。
“发生了什么？路西法对你做了什么？”克劳利简直一个头两个大，不敢相信仅仅十分钟的时间，原本一副从容不迫模样的梅林就会变成这副凄惨的模样。
梅林没有回答的意思，他仍然在喘息着，仿佛正与什么斗争。
凯西帕鲁格人性化地叹了一口气，他爬到梅林的肩膀上，舔了舔他的脸颊：“芙芙。”用你的魔力制造一个梦境。
霎时，克劳利眼前一花，落入了一片花海之中，远处是一个高塔模糊的影子。
但这个梦境十分不稳定，就像一个信号不好的电视机，时不时会闪出雪花般的白屏，梦幻般的场景断断续续。
“我就和你长话短说吧。”一个陌生的声音从梅林身边响了起来。
克劳利缓慢地眨了眨眼，确信开口说话的是——被梅林一直称作凯西帕鲁格的那只毛茸茸小生物。
“这个白痴真是活该变成这样。”凯西帕鲁格冷飕飕地说，“哪怕是借助特性，让地狱生长出那么多花也用光了他一大半的魔力，更别说让阳光照进来了。费了这么多功夫就只是为了虚张声势，和撒旦讲条件而已。这个没用的梦魔在和玛门决斗的时候就在强撑着这个灵基了，要不是那个女人给他送来了剑，事情肯定会变得很麻烦。
“而且，他的身体没有灵子转移的适应性，每次转移对他来说，就是死了一次。换言之，他今天已经死而复生了整整四次，就算梦魔是不死的，频繁的死而复生也够用光他积攒的能量了。在这种灵基濒临极限全靠圣杯撑着，情绪能量差不多用光了的情况下，拿回了千里眼根本和把死亡女神请进家门没有区别，他还敢直接用，根本就是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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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装之下
梅林艰难地睁开眼，光从眼皮的缝隙里钻进他的眼睛里，带来一阵酸涩的痛意。
左眼还好些，只是有些用眼过度的酸胀，右眼则胀痛欲裂，视野一片模糊。
他下意识闭上眼，正打算调动魔力开启千里眼，关机已久趋于迟缓的大脑终于预热完毕，将信息及时送到了。
——对，我的灵基……而且千里眼不能随便开启了。
他心中了然，开始检查自己的灵基和魔力状态。
灵基里破损的部分补上了，应该是凯西帕鲁格借了一小部分灵基，两者契合得十分完美，仿佛补充的灵基原本就是这个灵基的一部分。魔法石仍然在躯体里正常运转，维持着这副血肉之躯，但身体里的魔力因为强行使用千里眼被榨得一滴不剩，比枯水期的河流还干净。
如果完全是英灵状态的话，直接从圣杯中抽取魔力就好，但他的身体更接近于拟似从者，客观条件不支持这种粗暴的解决方式，需要大约一周的时间慢慢恢复。
最麻烦的是积攒了一年的情绪用完了，回到能够伪装出有说有笑状态的水平至少需要攒上三天，还是在凯西帕鲁格没有一口气把城堡里的梦吃掉太多的前提下。
……什么都不想做，躯体轻飘飘的，像一具空壳，连进食都不想做。
但是就算在这里永远的闭上眼也不会死，只会无聊得要命，还是稍微努力一下吧。
他理智地想。
于是，梅林又一次睁开了眼，这次他没有睁开受损的右眼，仅仅是虚眯着睁开了左眼。
“梅林保佑！Lily，你醒了！”
是一个女孩的声音，语气很熟悉，应该是霍格沃茨相熟的学生，会这么友善地向他说话的人——梅林用排除法从记忆里挑出了那个女孩。
“蒂娜。”明明在叫昵称，他的声音却像冰一样，毫无感情，“现在是什么时候？”
“九月二日的中午十二点。”埃格朗蒂娜·普菲特小声说，“里德尔去礼堂给你拿食物了——艾克莫夫人说你是因为失血和饥饿昏过去了，还把斯坦先生和道尔曼先生都给骂了一顿。他们说你中了魔咒，这几天没有感情了，是真的吗？”
“是的。”梅林简短地回答，“我的眼睛怎么样？”
如果是平时，他大概会附上一个潋滟的笑容，温柔地道谢，并且安慰床边的小女孩。现在都省了，直截了当地开始问情况。
埃格朗蒂娜趴在床边，有点担心地说：“艾克莫夫人说你的眼睛还得配合魔药用愈合咒，……她，她说你的眼球得就像被石头砸出蛛网裂缝的玻璃……”
很精确的形容。梅林心中波澜不惊，仿佛那个现在还睁不开眼的人不是他自己。
半梦魔的神情十分寡淡，不带笑时，眼尾到眉梢的弧度都变得冰冷锋利，他的容貌依旧俊美，面色苍白虚弱，莫名却生出些让人想要退避的异样感。
“我知道了。”他闭上眼，回答一句后便不再继续说话了。
埃格朗蒂娜叹了一口气，有些失落地说：“他们说的没错……你确实中魔咒了，你现在简直就像是另一个人。”
梅林的大脑自动屏蔽了女孩絮絮叨叨的话语，放空了心神开始积攒情绪能量。
-
汤姆·里德尔带着午餐进门时，就看到自己的舍友闭眼躺着，赫奇帕奇女孩在他身边絮絮叨叨地讲着话。
通常在这种时候，梅林会耐心地倾听着，并且在必要的部分进行附和或者表达自己的意见——总之，一切都恰到好处地能够让埃格朗蒂娜觉得愉快满足，这家伙对女孩一向是这样的态度。
现在，梅林却面无表情地闭着眼，一句话都不说，要不是因为提前知道了他的情况，汤姆肯定会觉得这是个幽灵，而不是舍友本人。
汤姆走进房间，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缺了点什么，心里很不自在。
“呃……你回来了，里德尔。”埃格朗蒂娜被人看到自己一直在说个不停，有点尴尬，于是打了声招呼便逃跑一样离开，将房间留给了汤姆和梅林。
哦。汤姆猛然反应过来。这种时候，一般都是厄莫瑞斯先用那种仿佛永远无忧无虑的语气向他打招呼。
他将餐盘放在床头，摇了摇梅林的肩膀：“Lily，起来吃点东西。”
梅林睁开左眼，看到了汤姆，没有作出任何反应。接着，他迟缓地支着胳膊坐起身，点了一下头作为对这句话的回应，拿起叉子从盘子里叉了一小块奶油蛋糕，慢慢地吃了下去。
味道很甜，蛋糕胚十分松软。
但那张漂亮的脸上还是寡淡冰冷，抬起眼时，眼底浓郁的深紫色几乎有些慑人。
汤姆坐到了床边，有些心惊，又有些向往——中了这个魔咒的厄莫瑞斯简直变成了另一个人，假如他也能掌握这种强大的魔咒，能够让别人失去感情，那种随心所欲的感觉一定很好。
他摸了摸梅林在光下晶莹剔透的头发，感受到头发蓬松柔软的触感，松了一口气。
看着那张冷淡的脸，他总疑心梅林连头发都变成冰做的——这家伙本来体温就够低了。
“你养病的这几天，我的笔记可以借你抄，教授们布置的作业，你不明白的也可以问我。”汤姆难得放缓了语气，温和地对梅林说，“没问题吗？”
梅林向嘴里塞了一块煎土豆饼，再次点了一下头：“嗯。”
没有其他回复了。
汤姆顿时有一种力气使到了空处的感觉，好像一拳打进了棉花里，他循循善诱的话语没起到任何作用，甚至连句“谢谢”都没收到，仿佛这一切都是汤姆应该做的！
厄莫瑞斯没有感情以后比原来要讨人嫌几百倍！
原本对咒语的一点憧憬立刻消失干净，汤姆完全理解了为什么埃格朗蒂娜尴尬地跑走了。和现在这个情况的梅林交流，就像用牙齿去啃一块硬邦邦的石头，不管咬石头的人怎么使劲，石头都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冷淡模样，用自己坚不可摧的材质和尖锐的棱角嘣掉那颗与石头硬碰硬的牙齿。
看着梅林因为咀嚼食物鼓起来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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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修课程
汤姆晚上又来了一趟，不仅带了晚餐，还把选修课的表单捎给了梅林。
“斯拉格霍恩让你填完以后明天早上交给他。”汤姆似笑非笑地说，“并且让我转达对你的忧虑之情。”
后半句话从梅林的耳边流了过去，就像从来没存在过，他漫不经心地看着表单，思考该选哪几门选修课。
一番考虑后，他从众多选修课里圈出了算术占卜、古代如尼文、占卜学和麻瓜研究四门课。
他不打算在课程上花太多时间，因此只选两门对他来说最合适。圈出来的四门都是他本身就具备的技能，花费精力更少，从这四门里选出两门会更轻松。
想了想，梅林又把算术占卜划掉了。这门课需要记忆大量数字和图表，数字的魔法属性没什么可研究的，更像是霍格沃茨为了拓展教授就业而开出来的水课。
“你要选这三门吗？”汤姆看见梅林的手顿住，于是毫不客气地探头去看他的表单，发现了梅林留下的这三门选修，“我也都选了。斯拉格霍恩说，第一年最好选四门课，学不下去的选修课在三年级和四年级分别有一次放弃修读的机会。”
梅林的拇指在三门课的名称上慢慢抚摸过，淡淡地说：“没时间。”
汤姆像是料到他会这么说，悠悠然地说：“作业我可以借给你抄。”
梅林的手停在了麻瓜研究上。
“好。”他没有再反对，古代如尼文、占卜和麻瓜研究大多都是书面作业，反正梅林也很少听课，平时他去上课都靠汤姆拉着，有了汤姆的作业抄，选修课就真的不用花什么时间了……
“但你要选四门，不要算术占卜，我没有选。”汤姆狡猾地补充道。
梅林：沉默。
梅林开始回头翻选修课的表单。
“我选了占卜学、古代如尼文、麻瓜研究、保护神奇动物、降灵学入门、解密咒术、诅咒原理……啊，还有魔法地理研究。”汤姆报出了一大串课程的名字，梅林看了一眼表单，发现汤姆把目前能选的选修课里除了算术占卜的课程都选上了。
汤姆没选算术占卜的原因，梅林也能推测出来。七门必修课除了天文学在午夜外，剩下六门课都要占据半个白天，而供给二年级学生的选修课里，只有降灵学入门和占卜学因为施法环境的需要放在了晚餐后，即便按照白天课表排满计算，魔法地理研究和算数占卜的课程时间仍然冲突了，汤姆在两者间做出了抉择。
这门魔法地理研究是七年级N.E.W.T.课程炼金术的前置课程，表单上特意提到了这是一门矿石学科，虽然平时课程由教授提供材料，但授课过程中仍然需要学生自行准备宝石若干。
换言之就是很烧钱。
毕竟宝石魔术就是很烧钱，道具作成也很烧钱。哪怕在公元五世纪神秘未消退的不列颠，能玩得起道具作成的魔术师也不多。
察觉梅林的视线停留在了这门课上，汤姆微笑着摸了摸梅林的头发，神情舒缓地开口：“阿德斯·安塔兰教授十分愿意接纳那些渴望了解地质的学生，而且，我的学费有助学金解决，上个学年和假期里攒下了一笔钱，安塔兰教授愿意从他的渠道低价帮我购置必要的材料。”
对，有股票的基金，提出来就够用了。梅林想起这件事，点了一下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你打算选这门课吗，Lily？”汤姆自顾自地说，“也对，毕竟你家里是那个情况，肯定会选炼金术。”
梅林微微敛了一下眼眸，顺手把魔法地理研究抄到了表单上。
这门课程的要求还有准备一份英国地图，要做一个魔法微缩的活动英国地质模型，只要在模型的基础上加以改动，就可以方便地用来寻找至今不知身在何处的摩根了。
“不过，你真的不打算选修保护神奇动物吗？”汤姆老道地问，“很多职业都需要这门课的O.W.L.S.证书。”
梅林平静而简短地回答：“不了。”
他会不会从霍格沃茨毕业都不好说。
但说到保护神奇动物，这提醒梅林了一件事——他要写信给纽特询问霍格沃茨的飞马。
-
在医疗翼睡了一天后，梅林就需要恢复正常作息，回到学习生活之中。
一大清早，他从一个拉文克劳学生梦到自己超过汤姆考了年级第一的梦里走出来，去猫头鹰屋寄了信。因为被猫头鹰缠着蹭了一会儿，他不得不透露放松了特质，让花的香气驱散身上浓重的禽类动物气息。
接着，去礼堂吃早餐。
今天霍格沃茨的早餐做了牧羊人派、咸肉火腿和烤香肠，还有一大盘甜菜根蔬菜沙拉。梅林拿了一杯热牛奶，向里面加了三勺糖，又拿了两份派和一碗沙拉，慢吞吞地吃得干干净净。
因为他神情冰冷的缘故，平时喜欢找他麻烦的几个学生都没有凑过来，让他安安稳稳地吃完这顿早餐，填饱了自己空荡荡了一整天的胃——汤姆给他拿的食物和他活动消耗的能量严重不符。
情绪用光了，魔力还不够，饭也没吃饱，躺在病床上的期间，他整个人在各种层面上都饿得要命。
在他开始给自己拿第四份牧羊人派时，阿尔法德·布莱克终于打着哈欠出现了，他的身后，沃尔布加·布莱克和汤姆·里德尔正聊天聊得很愉快。
阿尔法德伸了个懒腰，一眼看到了梅林，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他身边，不客气地坐在长凳上，大力揉了揉他的头发：“哟，Lily，你昨天出什么事了？”
沃尔布加·布莱克没来得及拦住他，登时眉毛竖了起来，正打算再瞪一眼只是存在的半梦魔，意外却只看到了梅林冷酷而毛茸茸的后脑勺。
汤姆恰到好处地轻轻笑了一声。
沃尔布加有点不自在地眨了一下眼。
“Lily中了咒语，他这三天的感情被剥夺了。”汤姆体贴地向她解释，“不怎么笑了，也不爱说话了。”
“优点本来就不多，还中了咒语。”沃尔布加撇了撇嘴，轻蔑地说。
汤姆若有所思地瞥了挤在梅林身边的阿尔法德一眼，神色自若。
所以说，他对你笑是优点？他带着些讥诮地想。女人的心啊。
当然，如果沃尔布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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橡木魔杖
汤姆翻开自己的课本，重新浏览了一遍今天的上课内容。
这学期的课程他在假期就已经自学完了，但出于想要给新的教授留个好印象的目的，他还是决定在课前简单复习一遍。
花斑猫对着他点了点头，三瓣嘴动了动，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神情。
有着方形眼镜般花纹的花斑猫又将视线转向了坐在汤姆身边的那个学生——梅林正抱着胳膊靠在椅背里，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魔杖，瞳孔微微涣散，思绪仿佛已经飘到了九霄云外。而他面前的桌子上，除了那支魔杖外空空荡荡。
他连课本都没有带，打算直接蹭汤姆的课本看。
花斑猫轻轻晃了晃脑袋，似乎是在不赞同地摇头。
两个学生都没有对讲台上端坐的花斑猫表示出疑惑，但后面陆陆续续来到的学生们却经常忍不住想上来逗猫，被花斑猫优雅地躲开后，悻然而去。
学生们终于到齐了，可教授依然连个影子也没有。
教室四处响起了窃窃私语声。
梅林如有所感般抬起头，目光在半空中与花斑猫人类般的目光相碰。
正巧，梅林身后的弗利蒙·波特正在笑嘻嘻地和朋友聊天，如同光从背后穿过幻影，梅林的精神咀嚼着这份情感，一个柔和浅淡的笑容巧妙地出现在了他的嘴角。
花斑猫眨了眨眼，抖抖自己的尖耳朵，长尾巴搭在讲台上晃了晃，在讲台上站了起来。
前排的学生惊讶地看着这只自由的猫，而汤姆不知何时从书中抬起了眼睛，惊讶的方向却在另一边：“你笑了，Lily。”
为了对美丽女士露出笑容而挪用的情绪已经消耗光了，梅林打了个哈欠，脸又僵了回去。
“所以，魔咒的力量确实在衰退了……”汤姆喃喃自语，“真不可思议。”
当然不可思议，因为根本不存在这个魔咒。梅林沉默地将魔杖收回了衣兜里，伸出手，自觉地把汤姆的课本扒拉到了两人的中间。
汤姆：……
汤姆：“你甚至连书都没带吗，Lily？”他的神情带着毫不遮掩的无奈，顿了顿，他叹了一口气，老成地说，“没有我的话，你该怎么办啊。”
梅林提不起精神哄他，轻轻“唔”了一声，尝试直接敷衍过去。不过汤姆似乎已经自然而然地把自己给哄好了，他慷慨地分了一半的课本给梅林，情绪上居然没有一丝阴霾的味道。
人类的精神果然是和知性相悖的东西。梅林默默地想。
那只讲台上的猫环顾了学生们一眼，从讲台上一跃而下，在学生们的一片惊呼声中，变成了一个曲卷束成高髻的黑发，穿着深绿色袍子的年轻女人，她果然戴着一副方框眼镜。
弗利蒙·波特在梅林的身后发出了惊叹的声音。
德鲁伊的变形术。梅林坐直了身子，思绪又转到了另一件事上。这个技巧在城堡散步和去禁林的时候可以使用，能让夜游变得很方便。
就在他走神时，这个猫变成的女人已经开始讲话：“因为阿不思·邓布利多教授需要处理紧急事务，迪佩特校长向魔法部申请了一位临时的变形术教授，直到九月二十日，我都会担任你们的变形术教授。”
她说谎了。梅林平静地注视着她，仿佛在透过躯体注视着她的灵魂，轻而易举地剥落了人类的每一份伪装。提到魔法部的工作时，她的情绪就会浮现出咖啡般的苦涩，既悲伤又愧疚；而在提到霍格沃茨时，她语气轻快，情绪舒缓，如同沐浴在阳光下的雏菊……这份工作应该是她主动向魔法部申请来的。
\"变形术是你们在霍格沃茨所学的课程中最复杂也是最危险的魔法。任何人要是敢我的课堂上调皮捣蛋，我就请他出去，永远不准他再进来。我可是警告过你们了。”
邓布利多教授也说过，变形术很危险。
“我是米勒娃·麦格，你们可以叫我麦格教授。”
麦格教授说话时总是板着脸，与总是和颜悦色的阿不思·邓布利多差异颇大。大多数学生都缩着脑袋噤若寒蝉，但这世上从来不缺勇敢的人，尤其当这节课是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同上的时候。
“教授！”弗利蒙·波特高高地举起了手，没等麦格教授说话，便大声地问道，“你刚刚是变成了一只猫吗？这是什么魔法？我们可以学吗？”
虽然他表现得不太礼貌，但麦格教授显然对学生们做足了功课。
她向弗利蒙点了一下头，示意自己听到了，将身子转向教室中的大部分学生，从容地问：“那么，二年级学生们，谁能回答波特先生的问题？”
汤姆举起了手。
“里德尔先生。”麦格教授看向汤姆的眼神带着探询，“你知道吗？”
汤姆笃定地说：“是阿尼马格斯，北欧的说法是‘换皮人’，那些自身能够变成某种动物，同时又保留自身魔法法力的巫师。”
“回答完全正确，斯莱特林加三分。”麦格教授满意地说，她瞧了一眼汤姆，感觉他还有没有讲出来的话，干脆就着这个问题，继续问道，“里德尔先生，你知道为什么北欧人称阿尼马格斯为‘换皮人’吗？”
汤姆思索了一下，为难地说：“我不确定……北欧巫师保留了一部分古代对凯尔特人的称呼，这个称呼是从如尼文翻译来的。”
“确实如此，斯莱特林加五分，你一定预习了这学期的古代如尼文课程吧。”麦格教授让汤姆坐下，看了一眼神游天外的梅林，干脆也点了他的名，“勒梅先生，对于里德尔先生的回答，你有什么补充的地方吗？”
惨了。汤姆不用看都知道梅林肯定又是走神被发现了。
“没有。”梅林压根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老老实实地否定后，顿了顿，后知后觉地添上了称呼，“教授。”
“在施咒语时走神可不是什么好习惯。”麦格教授简单地斥责了他一句。
梅林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
-
麦格教授布置了一份论文，上午的课程结束后，汤姆陪着梅林去把选修课程的表单交给斯拉格霍恩，两个人都从斯拉格霍恩手里得到了一大块蜂蜜巧克力。
梅林还顺手把他对尼可·勒梅的向往之情也一道收走了。
下午的魔药课，汤姆还是和梅林搭档。
整节课上，梅林就像一个声控机器人，汤姆说一句，梅林就做一件事。习惯了梅林抱怨着各种材料摸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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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入为主
凯西帕鲁格晃了晃自己的小脑袋，将爪子上的毛舔顺，在垫子上懒洋洋地翻了个身，肚皮朝天四肢向外，舒展得像一张摊开的煎饼：“芙芙？”
你觉得她想做什么？
梅林垂下眼，嗓音略有些低沉：“不是她想做什么，是她已经做成了什么。”
“芙芙。”
都说了别装神秘。
在凯西帕鲁格的严格标准下，梅林只好继续向自己的使魔解释道：“我去地狱，必定会遇到需要使用魔杖的战斗，一旦经历这样等级的战斗，杖芯的异常立刻就会暴露在我眼前，这一点摩根不会不清楚。然而，一直以来她却没有做任何多余的事，首先排除她存在好意的可能，剩余的可能就是在被我发现异常前，她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芙芙，芙芙芙。”
你是说，那个女人估计在某个地方发出像邪恶的女神一样的笑声？
“像邪恶女神一样的笑声是什么形容啊？太过头了吧。你好歹待在我身边这么久，就算你喜欢纯洁善良的美丽少女，对她的印象也太糟糕了吧。”梅林消化掉了一部分情绪，神情缓和了不少，手背落回了眼睛上，像凯西帕鲁格一样放松地舒展开身体，“这孩子从小性格就很闷，心思很多，喜怒不形于色，说好听点是很有主见，客观来说就是异常任性却从来不表现出来，没有猜中她的心思时又会生气……总之性格相当扭曲，毕竟有尤瑟那样的父亲呢。后来一步步变成了更恶劣的性格，也就是不列颠的魔女，喜怒无常的女神，邪恶，阴险，时而展露笑颜，时而极尽残酷，热衷于纵欲享乐，却以黑纱覆面……不过，在这方面，唯独我没什么资格说她。”
凯西帕鲁格嫌弃地说：“芙芙。”
私生活方面你更糟糕。
“但是，现在的她不会做出这种举动，因为啊，经历了岁月的消磨，再浓重的色彩也会从画上剥落，脾气什么的她也差不多该闹够了……也就是返璞归真？”梅林的嘴角轻轻翘了起来，“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大笑，或者说没有这种必要了。只是一如既往的顽固……以及喜怒无常而已。”
凯西帕鲁格的尾巴摆了摆：“芙芙，芙芙芙。”
不过，对你来说没什么区别吧。
“你说的对，不管怎么说，人的精神都不可能恢复成变故发生前的样子。”梅林闭上了眼，“而且，该怎么说呢，完全无法理解，她也太讨厌我了吧？完全没有必要啊。明明已经过去那么久，甚至不需要感知到真正的情绪，她言行间透露出的憎恨还是会让我后背发凉，我不觉得自己有做过会让她恨我到这种程度的事情啊。”
“芙芙芙！”
不管变成什么样肯定都是你活该！
“你对我的偏见也不少，真是没良心啊，凯西帕鲁格。已经完全忘记了我多年照顾你的恩情呢。”梅林轻轻叹了一口气，心里倒是没什么波动，既没有不满，也没有真正的疑惑。
他不是侦探，没有一定得找出真相不可的欲望，更甚之，连好奇心也不存在，只要面子上能应付过去就万事大吉。
深谙这一点的凯西帕鲁格翻了个白眼，大声责骂道：“芙芙！”
你才是那个冷酷无情的废物魔术师！
梅林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更像是厌倦了这样的话题，而非生气，和颜悦色地说：“这种问题无关紧要，回到正题上吧。”
凯西帕鲁格在软垫上翻了个身，竖起耳朵，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幸灾乐祸地想：虽然我不喜欢满怀比较之心的人类，但在这件事上，倒是能理解她——你的态度就是憎恨的理由，只要你还存在，她就会一直仇恨下去，……换句话说，就是她的仇恨是永恒。
“她已经做成了什么？这件事还是未知……但我也能做出猜测。”梅林靠在沙发里，将话题扯了回来，条理清晰地说，“想要镇压阿尔比恩的灵，需要消耗大量魔力。因为体系不同的缘故，这个世界的自然和魔术是互斥的，无法从自然中获得魔力，只能靠自己进行回复，能撑这么多年真是不容易，她的灵基里应该混杂了神性吧。”
“基于圣杯的降灵召唤毋庸置疑是魔术仪式，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世界也适用，但是，在神秘盈满的夜晚，被圣杯召唤出的从者死而复生，自然会沟通圣杯和世界……”梅林的手隔着一层皮肉，按在了自己鼓动的炼金心脏上，感受着它有力地搏动，平静地说，“通过这种方式，通过我的不死特质作为翻译器，把这个世界现代英文般的魔力翻译成了古代如尼文，她从圣杯中抽取了大量可以用于魔术的魔力。”
“塔里的魔术师，也就是另一个我……会回应召唤，应该也是用千里眼看到了她吧。”梅林继续揣测道，“但谁也没想到灵基会变成这样，谁也没想到尼可想要创造一个新的生命，导致了被召唤出来的‘我’，在物质的世界被杀死会直接死去。只有在地狱这样非物质的世界里，不死性才能发挥作用，就像卡一个BUG，但也需要回到现实世界里，才能回到真正的‘生’。整个仪式的全过程必须要在神秘盈满的夜晚完成，难怪她催得那么急，明明很急切了还假装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样子真是一点也不可爱……。”
“戒指用于定位，魔杖的回路用作转移魔力的仪式媒介。换做普通人的话，一次生命的价值都被她榨干了吧，真是可怕的女人，利用非常彻底啊。”他不走心地感慨一句，将魔杖塞回了自己的衣兜里。
凯西帕鲁格疑惑地歪了歪脑袋：“芙唔？”
知道了魔杖不是好东西，你不扔吗？
梅林翻了个身，把胳膊伸下去，挠了挠凯西帕鲁格的下巴：“扔掉女士的礼物实在不是我的风格……而且，即使她并不是出于赠送礼物的想法将魔杖送给我，却一样会因为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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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头换面
霍格沃茨五楼
有求必应屋
“话说回来，凯西。”梅林趴在沙发上，寒冰般的嗓音融化了一点，他收回手，凯西帕鲁格从垫子上跳到了他脑袋边的沙发扶手上，用肉垫推了推他的脸颊，示意他有话快说。
梅林沉吟片刻，冷静地说：“我今天对你说的话好像太多了。”
凯西帕鲁格眼神一凝，啪嗒一声，用爪子抽了他一巴掌。
“好痛。”梅林配合地开口叫痛，语气却毫无波动，下一刻，他的话题就转了回去，“虽然迷雾散去了大半，但还有不少没解决的问题，尤其是……连接这个世界和星之内海的那个通道究竟在哪里。我直觉它和死亡有关，所以得找到摩根问清楚才行。”
凯西帕鲁格窝在他脸边上：“芙芙芙。”
你看起来一点也不着急。
梅林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当然了，在帮尼可主持完葬礼前，我是不会离开的。”
凯西帕鲁格晃了晃头，有点惊讶：“芙唔，芙芙？”
你好像很喜欢他？
梅林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笑意从眼底流了出来：“啊……我喜欢这样的纹样（故事），只是在一直坚持着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熬过了漫长的、如同荒原般的苦行，抓住了万分之一的可能，创造出了突破界限的奇迹。不仅如此，还把大人物们在幕后精心的布局搞得一团糟，连我也被卷进去了。所以，我一定会去为尼可主持葬礼……一定会给他的故事，一个幸福圆满的结局。”
讲到最后，他的声音十分轻柔，如同一阵暖融融的微风。
凯西帕鲁格把脑袋埋进了盘起的爪子里，不理他了。
美丽的纹样啊……我不讨厌，也见到过。灾厄之猫闷闷地想。但是，只有这个原因而已，绝对不会原谅，魔术师就是这样冷酷又任性的生物，仅仅为这个理由，就会做出抛弃的事情……。
想着想着，他还是有些恼怒，气不过，他又站起身，用爪子抽了明显在出神的梅林一巴掌。
“喂？”梅林茫然地眨了眨眼，“不要乱抽人巴掌哦，凯西帕鲁格，这是个坏习惯。”
看吧，他还是这副说着场面话，根本不在意的样子。灾厄之猫咬了一口梦魔的脸颊，不高兴地想。这个混账梦魔。
“芙芙！”
你活该！
他大声说。
梅林耸了耸肩，又翻身回去，把他抱到了自己的怀里，满不在乎地捏了捏他的耳朵。
“不过，你确实提醒我了。”梅林若有所思地说，“我得收拾一下自己。”
-
汤姆上完课，又在图书馆写完了作业后，终于回到了寝室。
梅林刚刚洗完澡，正在床边打理自己的长发，眼见他回来，想起了什么般开口道：“作业。”
汤姆无语地从书包里翻出变形术和魔药学的作业丢给梅林，上下打量了他一遍，忽然发觉了有些地方不对——他的耳饰换成了一对黑色钻石般的耳钉，脖子上松松垮垮地挂着用银链串起来的戒指，手腕上绑着一条粉紫色的缎带，显然是准备用来扎头发。
汤姆不动声色地吸了一口气，压制住自己翻涌的情绪，把书包扔在桌上，熟练地施了个完美的烘干咒，恰到好处地烘干了梅林湿漉漉的头发。
“你换耳饰了？”他仿佛只是顺口一问。
“换了。”梅林捋了捋自己的长发，出于对他帮忙的回应，好心地补充了一句解释，“上一个用腻了。”
可上一个是我送的。汤姆轻轻咬了一下牙。而且你不是还把戒指挂着吗？
尽管有些恼怒，但汤姆认为出于这种原因对梅林生气会显得自己很没有风度，而且非常掉价，仿佛他的好意是商店的打折货物，要向每个路过的人甩卖。
凯西帕鲁格在梅林的床上打了个滚，对着汤姆幸灾乐祸地“芙芙”叫了几声，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嘲笑。
汤姆听不懂他的话，但直觉这只小动物没有好心，于是狠狠瞪了灾厄之猫一眼。
梅林像是什么都没察觉到那样，专心致志地与他蓬松乱翘的头发作斗争。
汤姆慢慢地把刚刚吸进去的那口气吐出来，心平气和地劝自己别生气。厄莫瑞斯身上有典型的富家子弟脾气，他的兴趣转变很快，十分容易感到厌倦，他的胸针早上是银绿双色的，中午时就会变成橙色，到了晚上，甚至已经看不出原来胸针的样子了。他不喜欢循规蹈矩，喜欢新奇有趣的东西，一天的绝大多数时间都在神游天外和兴致勃勃地给别人添麻烦，连皮皮鬼都要绕着他走……
没错，已经半年了，厄莫瑞斯戴着他送的耳坠已经半年了，他用腻了才正常，半年的时间和他那些可怜的胸针比起来已经够久了。
——但他为什么还把戒指挂着。
汤姆到底还是忍住了。
没关系，他完全不在意，完全不关心，是梅林自己没有珍惜汤姆的好意。
不，客观地看，他已经用了半年了，这样的时间长度对半梦魔来说已经很不可思议了……只不过，想到这世上还存在一个对厄莫瑞斯来说更重要的人，会妨碍他从厄莫瑞斯身上拿走自己需要的东西，汤姆就烦躁得要命。
他不可能回到厄莫瑞斯更小的、还没有现在这么讨人厌的时候去结识他，没办法改变送戒指的女孩和厄莫瑞斯从小认识的事实。
而且他讨厌这样患得患失的无力状态，好像他还在孤儿院里，虽然抢到了一堆东西，但随时都可能会失去，每天惶惶度日，为了防止自己被送去精神病院，将所有的警惕都竖作尖刺。
就在汤姆内心矛盾纠结的同时，梅林终于理好了头发，他模仿着佩雷纳尔对他的打扮，将自己的长发编成了麻花辫，他解下了手腕上的绸带，在发尾打了个蝴蝶结，没忘记施加咒语，除非他自己想要解开，这个结永远不会松开。
而后，他捋了捋自己的刘海，将一部分捋到了耳后，用花瓣做的发夹夹住，露出了一部分光洁的额头，这让他看起来比之前更精神了一点。
最后，他当着汤姆的面，慢吞吞地将指甲挨个染成了粉紫色，还带着淡淡的香气，仿佛染料是从花里提取出来的。
汤姆看着梅林，想起了暑假里被自己没收的一摞美容杂志，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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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动于衷
穆莉尔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你说……什么？”她瞠目结舌，一向伶牙俐齿，现在说话却打了个磕巴。
梅林抬起眼，看着她茫然的神情，短促地笑了一声，他向扶手椅里靠了靠，耐心地重复了一遍：“没关系，我原谅你。我从来没对你生气过。”
他的脸上没有往日那种温柔得仿佛水波摇曳的神情，但正因此，这句话才显得更认真，而非他最擅长的顺口安慰与敷衍。
虽然来道歉之前就确定自己绝对会被原谅，穆莉尔还是觉得背上寒毛竖立，仿佛遇到了不可理喻的怪物。
“为什么？”她忍不住问，“你真的没生过气……就因为我……”
在梅林紫色眼睛平静的注视下，她忽然说不出那句“因为我长得漂亮”了。
这实在不是一个可以用看脸来解释的事，一个再怎么爱美的人，也不可能因为成天找自己麻烦的人长得漂亮就从不生气。
“好了，你还有事情吗？”梅林自认为仁至义尽，哄孩子哄得差不多了，直接地问。
“没了……”穆莉尔底气不足地回答。
梅林笑了笑，向她点了点头：“祝你有美好的一天，普威特小姐。”
明明达成了目的，穆莉尔却比来时更不知所措，她被梅林哄得晕乎乎的，走回自己写作业的位置才意识到了一件事——梅林甚至连她为什么忽然要道歉都没问，仿佛对此毫不关心。
汤姆的脸忽然浮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你们这样也挺好的。”黑发的英俊少年带着有点无奈的微笑，“不用去理解Lily，也不用被他惹生气。”
这些日子，我做的一切有任何价值吗？她不由地想。如果厄莫瑞斯从来没有在乎过……我们，他只是在应付而已，做到这些对他来说轻而易举。他没有生气过，没有关心过，所以他才会像路过花圃那样，一如既往地向我露出笑容——
在他的眼里，我是个白痴吗？我是个像巨怪那样滑稽地挥着棍子，永远打不到他，像小丑一样的角色吗？想到这里，穆莉尔的手指甚至有些发抖。他凭什么这样看我？
在她感到愤怒以前，海潮般的不甘和屈辱就吞没了她。
她的鼻子开始发酸，眼眶发热，眼泪滚了出来。她甩了甩脑袋，试图将这些想法甩出脑袋，可这些思绪太过纠缠，如同沼泽般，越是挣扎就陷得越深。
穆莉尔捂着脸，快速地收拾起自己的课本和作业，向寝室跑去，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她不想要搭理任何人了，只想痛哭一场，但在跑过公共休息室时，她还是没有忍住瞥了一眼梅林。
少年梦魔有点诧异地看着她，似乎不理解她为什么在被原谅后哭得这么厉害。
他只是坐在扶手椅里，静静地看着一朵花凋零，没有分毫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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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人说，穆莉尔哭了？”汤姆刚刚上完课回来，将自己的笔记本收拾好，饶有兴致地问，“你对她说什么了，不会又说那些刻薄话了吧？”
“怎么会，我可是绅士。”梅林将书合上，心平气和地说，“绝对不会在女士小姐们面前说她们一句不是。”
“如果你是绅士，你应该对我更尊敬礼貌一点。”汤姆戳了他的脑门一下。
“如果你变成女孩的话我可以考虑一二。”梅林捏了捏眉心，“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哭了，不过她看起来情绪很糟，下午的占卜学应该不会去上了，你替她请个假吧。”
汤姆其实不太关心这姑娘，他在意的是这件事的其他方面：“让休替她请吧。你究竟对她说什么了，Lily？”
他的语气更重了一点。
梅林耸了耸肩，权当接收到他的警告，老老实实地说：“她忽然来找我道歉，我说我原谅她了，我们只讲了这些。”
汤姆若有所思，黑色的眼睛里浮现出了一点冰冷的笑意，轻声说：“……原来如此，和她的两个朋友相比，她也不完全是个白痴嘛。”
至少认清了你这种完全的兴趣导向本质。
他拍了拍梅林的肩膀，没有再关心穆莉尔一句，淡淡地吩咐道：“走吧，去医疗翼给你的眼睛上药。”
“哎哟，差点忘了。”梅林注意到了这一点，不过他并不对此感到奇怪，汤姆的天性是冷血的暴君，这孩子不在乎自己以外的任何人，“谢啦，里德尔。”
他们一起去了医疗翼，艾克莫夫人替梅林的右眼换了药。
“恢复得很好，比我想象得还要快，今晚你就不用来了。”她高兴地说，“你痊愈了，简直像个奇迹，勒梅先生。”
梅林彬彬有礼地向她道谢，并且表示自己以后一定会更加爱护自己的身体，保证不和克劳利一起胡闹了。
下午的课是占卜学，梅林总算没忘记自己带上课本。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在地下，但占卜学教室在北塔楼，回到塔楼的感觉让梅林心情不错，推开圆形的活板门，里面是一个介于阁楼与老式茶馆之间的教室。
他们一起挑了个座位，梅林丢下书就跑到了窗户边，向外眺望。
他打开了千里眼，这个城堡的每块砖头结构都暴露在他眼中，最外层是嵌套在驱逐咒上的防御咒语，接着是让城堡看起来如同废墟的驱逐咒和隐蔽咒语，以及无数的魔法生物与城堡签下的契约，神圣的誓约如同无数条若隐若现的金色丝线连接着禁林与城堡。
梅林很快就感觉到了右眼酸痛，考虑到不想再让右眼碎一次，他还是停下了使用千里眼的举动。
他坐回了座位里，汤姆照常正在预习自己的课本。
这孩子身上的缺点多得数都数不清，唯独在努力这件事上无可指摘。梅林并不讨厌出于贪欲的付出，这样的情绪尝起来就像薄脆的咸味饼干。
穆莉尔果然没有来上课，卡斯帕替她向教授请完假后，怨恨地看了梅林一眼。
“说起来，开学那天你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汤姆像忽然回忆起这件事，随口问，“‘乌鸦是死亡的预兆，满月则是神秘盈满的象征。明天会升起一轮血色的太阳，因为邪恶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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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言说
“芙芙，芙唔？”凯西帕鲁格有些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不是魔术师，那你这个废材还会什么？
梅林向沙发里靠了靠：“这其实也不难解释，除了千里眼和幻术这两个与我特质挂钩的本领，其他魔术我一个都用不了了——虽然我平时也很少用，但这和用不了还是不一样的。幽闭塔和阿瓦隆说到底，只是我存在之处的投影，称不上魔术，最多算个把戏……你还记得，在地狱的时候，摩根给我送的是什么吗？”
“芙芙。”
那柄剑。
梅林打了个响指：“没错，那柄剑，由妖精打造，经由湖中仙女之手送出，这个概念是不是很熟悉？传说中的圣剑Excailibur。在这个世界具有相同概念的就是格兰芬多的宝剑。这柄剑不是唯一与我有关的剑，但却是最后回到阿瓦隆的圣剑。”
“芙唔……”
到底是怎么落到你手里的……
梅林愉快地说：“这就是我和她之间的事啦，保密哦。摩根把剑送到我面前，代表着她认为对我来说，最有效的攻击手段是用剑。顺带一提，我学剑术和骑马是在我外祖父的宫廷里，比我学魔术还要早，虽然他的国家甚至没有维持到我十二岁。”
凯西帕鲁格叹了一口气：“芙芙，芙芙芙。”
你这种人居然也能学会，骑士可真惨。
梅林笑了一声：“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嘛。”
不，只不过因为你学这些都很轻松而已……你不需要休息，不会受伤，能看到每个细微的动作，只会理性分析，不会去想其他事情。凯西帕鲁格皱了皱鼻子，用爪子挠了一下不要脸的梦魔。
梅林猝不及防被他挠破了脸，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用拇指抹掉了脸上的血迹，霎时，伤口恢复如初，拇指上的血变成了一片花瓣，从半空缓缓飘落，化作了无数光点。
“而且，摩根很了解这柄剑，她甚至知道格兰芬多的宝剑藏在分院帽里。”梅林把凯西帕鲁格再度袭来的爪子推回去，“她当年都做过些什么，对霍格沃茨也太了解了。”
他虚虚握了一下手，失笑道：“我觉得，她应该是希望我以魔术师的职介被召唤吧，但……嗯，尼可的问题，他想要一个孩子，又因为这具炼金术做成的身体魔术回路近乎为零。塔里的我大概是没办法了，所以才选了剑士（Saber）的灵基吧，真是个可怕的老人家啊，把所有人的计划都搞得乱七八糟了。”
凯西帕鲁格看着他兴致勃勃仿佛看见了有趣故事的模样，用尾巴糊了他一脸。
“芙芙！”
别忘了你灵基里还有别的东西呢！
“是啊，应该是撒旦和上帝塞进来的吧。”他轻快地说，“魔鬼的儿子，受洗的先知——但说到底，这也还是我。我的认知没有任何问题哦，凯西帕鲁格。现在也解决得差不多了……”
梅林舒展了一下身体，窝进了沙发里。
“真了不起啊，创造奇迹的人。”他突兀地感慨了一句。
-
梅林在有求必应室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后，打算去礼堂吃晚餐。
今天的晚餐是正常的苹果汁，炖菜，蜂蜜奶酪披萨和烤鹅，梅林毫不客气地挨个享用了。正在他品尝炖菜时，有人坐到了长桌对面。
梅林抬起头，看到了眼睛红肿的穆莉尔·普威特。
挺坚强的嘛。他慢慢咀嚼着炖菜，漫不经心地想。只哭了一个下午。
小姑娘瞪了梅林一眼，梅林冲她温和地笑了笑。
不知为何，穆莉尔看起来更生气了，只是没有像往常那样找梅林的麻烦，只是冷冷地瞪着梅林，仿佛在盯着什么仇人般咬牙切齿地吃着炖菜。
“那个，普威特小姐？”梅林客气地问，“怎么了吗？”
穆莉尔深呼吸了一下，咽下了口中的炖菜，就像咽下一口不得不忍住的怒气，她紧紧皱着眉，硬邦邦地说：“我不会找你的麻烦了，怪物。”
梅林：？
梅林笑了起来：“换了个称呼吗，真新鲜啊。”
穆莉尔沉着脸，不愿意说话了。
梅林也不介意，继续愉快地享受自己的晚餐。
下课的学生们陆陆续续地赶来吃晚餐，礼堂里也出现了几位教授，新来的那位麦格教授正坐在邓布利多平时的座位上用餐，斯拉格霍恩在她身边入座，正在笑容满面地与这位年轻而严厉的临时教授攀谈。
汤姆也提着自己的课本姗姗来迟。
“晚上好，里德尔。”梅林打了声招呼。
“Lily。”汤姆回了声招呼，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他的对面，关心地问，“穆莉尔，你没事了吗？”
“我好得很。”穆莉尔哼了一声，“但你最好别总和那个怪物混在一起，汤姆。”
梅林“唔”了一声：“被这么说我也会很受伤的哦。”
汤姆按了按他毛茸茸的头顶，无奈地笑了笑：“感谢你的提醒，穆莉尔，不过你对Lily的评价还是有点有失偏颇了吧，毕竟是你一直在找他的麻烦啊。”
梅林插嘴道：“那些也称不上麻烦吧。”
汤姆用力把他向下按了按，像一个遇到了法庭上口无遮拦当事人的律师，眉头跳了跳，温和地说：“安静点，Lily。”
梅林向嘴里塞了一勺炖菜，表示自己会保持沉默。
穆莉尔气闷地说：“我道过歉了，但我不改变自己的看法。”
你的看法对他来说也无关紧要吧。汤姆漠然地想，又按了按梅林的脑袋。
“我不会因为别人的看法就抛弃追随自己的朋友。”黑发的英俊少年神情不变，坚持地说，“我不会为此道歉，穆莉尔。”
穆莉尔的表情缓和了很多，她看向汤姆，语气里甚至带上了些许委屈，咕哝道：“……我没有要你道歉，汤姆……你和他不一样，你太好了。”
梅林看了一眼汤姆的神情，确定自己可以说话后，慢吞吞地开口道：“如果你需要我道歉的话，我不介意哦。”
穆莉尔攥紧了手里的叉子，摆出了不屑一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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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圣邪恶
“我知道了。”梅林点了点头，将水壶放回了炉子上，打了个响指，炉子里噗嗤一声重新燃起橘色的火焰。他从克劳利的柜子里翻出了自己存在这里的方糖，替自己和亚茨拉斐尔各拿了三颗。
克劳利揉了揉眉心，继续解释道：“尽管我还是没法理解这样的预知……”
“毕竟是德鲁伊教的知识呢。”梅林拉开凳子，也坐到了桌子边，轻快地说，“基督教只谈启示，阿门。”
他不怎么虔诚地在胸口画了个十字。
亚茨拉斐尔的眉头跳了一下。
“抱歉。无意冒犯，亚茨拉斐尔。”梅林晃了晃小腿。
“没关系，我已经原谅自己习惯于和恶魔、异教徒或者无神论者待在一间屋子里了。”天使耸了一下肩，如同展示自己宽广的胸怀，“人类世界就是这样运作的。”
“假如神是全能，那他不可能至善，假如神是至善，那他不可能全能。”克劳利拍了拍手，“人类已经说够了，让我们跳过这样的宗教学话题吧。”
亚茨拉斐尔：“你是从哪本撒旦教典或者盗版圣经上看见这句话？”
“事实上，都不是，这是撒旦从未来看到的流行文化——”克劳利努了努嘴，“说这句话的人类叫莱克斯·卢瑟，虽然他还没出生。”
“他一定是个无神论者，所以才对上帝玩逻辑游戏。”亚茨拉斐尔叹了口气。
梅林注意到他并没有觉得这句话十分冒犯。
或许天使自己也觉得上帝并非至善，只是他仍然具备虔诚的品质，所以才不发一言。
“这世上的无神论者已经够多了，几千年前唯物主义就出现了，而赫拉克利特、费尔巴哈、狄德罗和卡尔·马克思现在都在地狱，哲学家们每天都在地狱里用哲学逼疯几个恶魔。先生们，回到话题。”克劳利又拍了一下手。
亚茨拉斐尔咕哝道：“你又提醒我了，天堂没有哲学家。”
“哦，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都待在人间。”克劳利挑了挑眉，心情似乎好了一点，“费伦泽的族人们通过火焰蹦出来的火星子推断未来，他告诉我，火星已经做出了预言，一个孩子倒下，另一个孩子会站起，而命运的天平已经倒向了邪恶。”
梅林歪了一下头——这似乎与上帝和撒旦无关，而更像另一个人解读的预兆。
盖勒特·格林德沃解读的预兆。
“邓布利多的选择会影响两个孩子的命运，其中一个幸运，另一个就会成为不幸的牺牲品。”当代的先知在翻斗巷破旧的屋子里这么说过，“他已经成为了那个幸运的孩子。”
那天格林德沃口中的谎话数不胜数，唯有在预知这件事上，他需要坦诚，而非对另一个预知者撒谎。
“我听过另一个不同版本的预言。”梅林将方糖丢进茶里，边用银勺搅拌边说，“说的人是盖勒特·格林德沃。我记得你们都看预言家日报，应该都知道他？”
亚茨拉斐尔点了点头，经由刚刚的打岔，他的情绪缓和了不少，仿佛一只梳顺了羽毛的白色鹦鹉，矜持地向茶里加了一块方糖：“我订了英国、法国和德国的报纸，盖勒特·格林德沃是巫师世界的……”
顿了顿，他斟酌了一下措辞，才继续说完了自己的话：“巫师世界的阿/道/夫，种族主义者，但他更狂妄，也更富有力量。”
“也更受欢迎。”克劳利补充道，“欧洲的大多数巫师都喜欢他那套说辞，他也成功地让巫师们畏惧起了麻瓜的力量——别看我，天使，虽然我给地狱的报告书上写了我成功煽动人类走向自我毁灭的原子弹研究之路，但事实上德国人和美国人计划用原子制造武器的时候，我正在巴黎的酒庄里买红酒。而且他们还没研究出来呢。”
“不过他们会研究出来的。”梅林吹了吹热气，喝了一口茶，“格林德沃看到了，并且打算用时代的浪潮成就自己，而非成就时代的浪潮。盖勒特·格林德沃虽说是个先知，风格却和我认识的那些截然不同呢。”
“包括你自己？”亚茨拉斐尔放进了第二块方糖。
“当然，我只是一个坐在电影院座位里的观众，而他想成为世界的主角。”茶里的糖分抚慰了梅林，他喟叹着说，“我侍奉人类，他想要代表巫师。我们之间的差距就像家养小精灵和火龙那么大。”
克劳利嗤嗤笑了出来：“天使一定愿意给你一双袜子。”
亚茨拉斐尔加入了第三块方糖，不太高兴地说：“我实在没法认同巫师们对待家养小精灵的方式，太残酷了，将奴役视作理所应当难道不是对至善天性的摧残吗？”
“就在一百多年前，一部分人类还在奴役另一部分人类呀，亚茨拉斐尔。”梅林愉快地说，“善良与邪恶同时存在于人类的天性里，碰撞时才会产生戏剧性。无论如何，他们不会停止斗争和迫害，也不会停止互助和行善。我只希望最后的结局是HE，人类本身就随便他们啦。”
“我永远不会赞同这个观点。”亚茨拉斐尔哼了一声，开始搅拌杯子里的茶，“永远不会。”
梅林眯起眼睛，露出了笑容：“你这样很好呀，道尔曼先生。”
克劳利清了清嗓子：“如果你觉得马人解读的预兆也是你和汤姆·里德尔命运的一部分，这意味着你去地狱……死了又死，把别西卜吓了一大跳，让玛门气得要命，还给撒旦提了个邪恶计划，做了这么多事都没把你们的命运分开？你甚至都死了！”
梅林又喝了一口茶，放下杯子后才不紧不慢地纠正：“死了，但又活了。死亡只是计划的一部分，想要改变既定的命运非常困难——我无意于做这些徒劳无功的努力。”
克劳利挑起一边的眉毛：“你觉得敌·基·督是个，无关紧要，无足轻重，徒劳无功的努力？”
梅林肯定地回答：“完全正确。一旦计划开始实施，上帝就什么都知道。”【当前章节不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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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星空
梅林小口小口地啜饮着红茶，亚茨拉斐尔端起红茶，慢慢地喝了一口，克劳利只是懒洋洋地靠在椅背里，看着他们喝茶。
天使和恶魔都不讨厌面前的这个年轻人。
不讨厌，但也称不上喜欢。只不过同为人类社会中隐藏的异物，不必隐藏自己的本性，梅林又是个很好的听众，从不会否定天使和恶魔的看法，相处起来格外舒适，就像这间屋子一样，被暖色的灯光笼罩，炉子上的水壶呜呜叫着从壶嘴中喷出白色的蒸汽，白瓷茶杯中盛着口味适宜的红茶。
一切都恰到好处——非常完美。
也是因此，哪怕在上帝的威光与撒旦的阴云前，这个屋子里还能充满轻快的笑语。天使和恶魔也能勉强放下心中的重负，就着在这个孩子身上的目的一致，对着彼此坦诚地流露些许心迹。
“五十年假期后，撒旦又会选出什么日子……那又会是什么样的审判日……”亚茨拉斐尔放下茶杯，忍不住念叨着将来。
“人间五十年，如梦亦如幻。我在■■■的时候，远东从者说过这样的话。”梅林撑着脑袋，单手用银勺搅拌着还剩一小半的红茶，额发垂落到了眼角，“在一切发生前，不用焦虑，轻松愉快地享受人间生活吧，亚茨拉斐尔。毕竟，对我们来说，五十年确实短如弹指一瞬。”
克劳利离开座位，从冰柜里拿出了一瓶红酒，闻言颇为赞赏地转过头，表示认同：“这种没有其他工作的时候刚好可以用来及时行乐，天使。”
“我只是担心那天之后，我们还能不能一起去吃顿饭。”亚茨拉斐尔抱怨似地敲了一下杯壁。
“哦……这嘛，再糟糕的情况也把这间屋子打包带到半人马座，只是餐桌上可能没有红酒。”克劳利故作轻松地回答，将红酒放在了桌子上，拔掉了木塞。
梅林用渴望的眼神注视着恶魔的手。
“哦，你没份了，Lily。”克劳利满怀邪恶地咧嘴一笑，“未成年没有酒喝。”
他变魔术般掏出两个玻璃高脚杯，一个放在了亚茨拉斐尔面前，另一个则放在了自己面前，优雅地替两个高脚杯里斟满红酒。
“赞同。”亚茨拉斐尔终于露出了笑容，接过了杯子。
梅林瘪了瘪嘴，沮丧地说：“好吧，今天午夜还有天文课，我确实不能喝酒。”
克劳利坐回了椅子里，翘起腿，悠悠地喝了一口红酒。
“说不定你还会观测到我当年造的那批星云呢……”他咕哝了一句。
“有一天能去旅行也说不定。”梅林喝光了最后一点红茶，颇有兴致地说，“我还没有去过宇宙呢，嗯，因为一些私人理由，在公元五世纪我就直接回到了世界里侧的星之内海。说起来，你创造星云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来到这个世界也是私人原因，但这句话就不用说出口了。他想。
“要有光。”克劳利耸了耸肩，“——要有光。”
他似乎回忆起了什么，郁闷地喝了一大口酒。
亚茨拉斐尔被他的低落影响了，沉默地抿起了酒。
“哎呀，是沉重的话题啊，那就跳过吧。”梅林轻描淡写地打破了沉闷的氛围，眉梢与眼角再度弯起了极其柔和的弧度，水波般的温柔神情再度出现在了他的脸上，半梦魔咀嚼着天使和恶魔对彼此的关心，并将这份情感投射到了自己的外在。
亚茨拉斐尔在担心克劳利会因为想起这件事而闷闷不乐，克劳利则在担心自己提起这件事会不会让亚茨拉斐尔心中不好受。
——但他们不约而同地保持了沉默，并非出于默契，而是仿佛触摸到同一道伤口的疼痛。
嘛，那我就按照自己的准则，忽视这件事就好。进食了这份精神抽搐般的情绪的半梦魔理所当然地想。
“说起来，霍格沃茨的课程也真够自由。”各个层次上吃饱喝足的梅林将话题转向了另一个重点，“让未成年学生午夜还不睡觉，明早上课的教授不会抱怨吗……哎呀。”
“怎么？”亚茨拉斐尔疑惑地问。
梅林抿了抿嘴，忍着笑回答：“明早的课是魔法史。”
想起课上那些以各种姿势睡觉的学生以及念经般的幽灵教授，他实在是忍不住为这样幼稚的事情而消耗一点情绪能量。
宾斯教授因为是幽灵，所以在排课表时被安排了这个最不合适的时间啊。
熬完夜的学生们因为睡眠不足，在课上睡得东倒西歪，换作任何一个教授都没法忍受自己的课堂是这样，但已经习惯了死亡的宾斯教授可以。
亚茨拉斐尔的兴趣立刻被幽灵吸引了，至于他是真的感兴趣，又或者只是想要赶紧跳过那个让人沉默的话题，或许只有上帝才知道了。
梅林兴致勃勃地和他们分享了自己对幽灵的研究，中途又从橱柜里翻出了自己存在这里的饼干，和亚茨拉斐尔一人分了一半。
直到月上中天，在克劳利喝着酒漫不经心的提醒下，梅林才想起自己还有一门天文学课要上。
“哎哟，糟糕。”梅林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掏出怀表看了一眼，简直不愿面对现实，“还有十五分钟……再见，克劳利，亚茨拉斐尔！”
他提了一下衣领，将怀表链子绕在手上，拇指按住表盖，连领口的扣子都没顾上，匆匆冲向了天文塔。
-
险之又险，梅林还是卡在午夜前跑到了塔上。
他扶着膝盖，喘得上气不接下气，虚眯着眼看了看时间——离午夜还有一分钟。
汤姆捏了一下眉心，把他拉到了自己身边，又好气又好笑地开口数落道：“我为什么一点也不意外你又出岔子了，Lily。”
“不重要的事……容易忘掉……”梅林终于喘匀了气，把怀表塞回了袍子里，伸手正准备把衣领扣好，忽然摸到了一个冰凉的物体。他低下头，看到了不知何时因为剧烈活动从领口滑出来的银戒，食指摩挲了一下戒上的铭文，无奈地将它塞了回去。
“你不会是从禁林跑过来的……”汤姆怔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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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启示
“你要离开了吗，安布罗修斯？”
天色朦胧，薄雾未散。
伦蒂尼恩的城门尚未关上，守门的骑士屹立在门前，这个骑马的青年方才从门前走出，没有任何人拦下他盘查，仿佛他只是去自己的草场上闲逛。
马上的青年戴着灰色的兜帽，遮住了他年轻的面孔。他牵着缰绳的手上戴着黑色的手套，露出来的手腕苍白清癯，毋庸置疑的是，这不像一双骑士的手。
但他的腰间却挂着宝剑，马匹的行囊中露出了弓的轮廓。
声音是从上方传来，青年仰起头，山毛榉树的枝桠上倚着一个容貌秀美的少年，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就像他的语气一样淡若轻烟。
被称为“安布罗修斯”的青年注视着他，冰蓝的眼睛一眨不眨。
少年从树上轻巧地跳了下来，无声无息，仿佛一片叶子飘然落地。
“你要离开了。”少年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语，仿佛从安布罗修斯的沉默中得到了回答。
“你知道了。”安布罗修斯翻身下马，姿势利索，他半跪下身，望着少年的眼睛，“你还知道什么，梅林？”
“我了解你，胜过你了解你自己。”少年波澜不惊地回答，他向前一步，轻柔地捧起安布罗修斯的脸，“你要去北方了，去撒克逊人的聚集地。你会在路上召集游侠和流民，带走你封地的人们……你放弃了自己与生俱来的身份与地位，选择了自己的命运，我的主人。”
“分毫不差。”安布罗修斯注视着他那双与年轻容貌不相符的深邃眼睛，“既然你知道我已经抛下这座城，这里的一切，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你以为，我会好心到放你回去给我的兄弟通风报信？”
“尤瑟不信任我。”梅林淡淡地说，“他还太年轻，也不如你受爱戴。他会先将我关进监狱，再派人寻找你，届时你早已远走高飞，仰慕你的民众最终会选择追随你，他无法阻碍你的计划。他甚至从未想过自己会有站在你对面的那日，安布罗修斯。”
“你劝谏的话语比半只脚踩进棺材的主教还像个垂暮老人，其中也没有一句出自你的真心。”安布罗修斯握住他的手腕，“真实的话是——我杀不死你，你也不会离开我，我说的对吗？”
“确乎不假，大人。”梅林回答道，“伦蒂尼恩并无值得我留恋之处，我会随你去北方。我有预感，你我间尚有缘分未了结。”
“嚯，假如你跟我去了北方，真叫尤瑟的想法落到了实处。从我把你从强盗堆里捡回来开始，他就觉得你是……不提也罢。”安布罗修斯摆了摆手，“梅林，你该留在这里。我不再需要你替我解梦了，岛的一切会在我手中毁灭——我的头不会再痛了，我说过了，我抛弃了这里的一切，尤瑟，伦蒂尼恩，不列颠……当然也包括你。”
“你会遇上那群强盗也是因为我将他们引导到了你打猎的行进路线上，安布罗修斯。”梅林的神情没有分毫动摇，“无论你是否愿意，我都会前往北方，你我也注定会重逢，你不必在此处白费功夫，带上我吧。”
“我真不想相信你的话，但你的话总是真的。你从不撒谎，对吧，梅林？”安布罗修斯站起了身，也摘下了自己灰色的兜帽，露出了一头黑发。他嘲讽般轻轻笑了一声，将梅林从衣领拎了起来，扔到了马上，而后一蹬马镫翻上了马背。
“对我来说，不用谎言也可以让一切运行下去。”梅林毫无动摇地回答道。
“那你要从现在开始学了。”安布罗修斯嗤笑一声，“你要和撒克逊人打交道了，不想被当成恶魔烧死就表现得像人类一点。”
“如果这是在你以后的宫廷中生存的秘诀，那么我接受了。”梅林彬彬有礼地应下，“——尽管这没有必要，我已经预见了自己离开北方的那天。”
“如果你不打算告诉我是哪天，那就闭上嘴什么都别说。”安布罗修斯踢了一下马肚子，握着缰绳催促马向北方而去，“而且，你提醒我了……我还没抛下一切。”
“安布罗修斯？”
安布罗修斯压低身子，在梅林耳边冰冷地说：“你留着这个名字吧，梅林。我把它给你了。离开北方的那天，带着你的名字一起走。”
梅林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波动，那是一个困惑的雏形，尽管背后的青年无法看到：“那你用什么名字呢？”
这个不再有名字的青年大笑了起来，他在风中驰骋，背离家乡，向着北方：“伏提庚，你可以叫我伏提庚！”
梅林·安布罗修斯。
梅林垂下了眼睛，他看着自己染成了粉紫色的指甲，勾起嘴角。
那双毫无波动的眼睛仿佛被什么点亮了，让整张脸的神情活灵活现，少年梦魔噙着笑意，用温柔的语气回答道：“叫我梅林就好，太拘谨了我可受不了呀，大人。”
世间的一切仿佛在此刻静止，接着，如同一块摔落的玻璃般四分五裂。
梅林落到了一个纯白的空间中，空间的正中央摆着一个小小的圆桌和两把椅子。
“是我的梦啊……”他笑着摇了摇头，“好久没有做过了。”
他走到桌边，拉开了其中一把椅子坐下。
“你是怎么发现这是自己的梦的？”
另一把椅子上忽然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饶有兴致地问。
“我没有发现，我只是醒了。”梅林坦诚地回答，“今晚入睡前，我给自己做了一个暗示——‘在梦里醒来’的暗示。”
他举起手，露出了自己粉紫色的指尖。
“你知道我会在这里见你？那就更不可思议了。”另一个人敲了敲桌子，“还是说，你想要表示我也像你梦里的那个男人那样，以为一切都在自己把握中，却被你引导了？”
“一切确实在您的掌握中，伟大的上帝。”梅林一点也没吝啬自己的恭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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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独显现
梅林收回了视线。
他从柔软的床铺里坐起身，伸手让凯西帕鲁格蹭了蹭，赤脚下床，动作极轻地拉开了自己的衣柜。
凯西帕鲁格跟着从床上跳了下来，像一只猫那样悄无声息地落地。
他从衣柜里挑出了衣服挂在床边，拎了拎睡衣的领子，不报什么希望地试图晾干自己身上的冷汗，又钻进了浴室里。
凯西帕鲁格如同一个小小的白色影子般跟了进去。
梅林换下衣服，拧开花洒，温水从头顶淋了下来，他倦倦地眯了一下眼，单手扶着腰打了个哈欠。
“说实话……感觉意识都模糊了。”他咕哝一声，自言自语般说。
凯西帕鲁格望着他的背影，在能够避开水的地方，挠了挠自己的耳朵：“芙芙，芙芙芙。”
梅林，还活着吧。
“嗯，生理意义上非常健康地活着哦。”梅林仰起头，缓缓闭上了眼，温热的水流从他的额头流向发间，也顺着他的脸颊流到了下巴，溅碎在脚背上。他短促地喘息了一声，呼吸随着热气蒸腾，吞没了他的心绪。
“生理上非常健康，怎么说呢……感觉最近是不是有点劳动过度了。”他自顾自地抱怨起来，“虽然我偶尔也会努力工作，想要说说看经典的少年漫台词，做出那种拼着最后一口气绝对不能放弃的热血事情，但殚精竭虑实在不是我的风格。啊——连自己也要利用这样的事，真的很无聊。而且太久没有什么都不想地使用千里眼了，刚刚我有种差点在海里溺死的错觉，真是的……”
“芙芙。”凯西帕鲁格嫌弃地说。
你这个白痴。
“离开塔以后你愈发伶牙俐齿尖酸刻薄了，你真的有见到美丽的事物吗，凯西？”梅林闭着眼，调侃般回复。
“芙芙！芙芙芙！”凯西帕鲁格口气恶劣地用尾巴拍了拍地。
你自己清楚！冷酷无情的废材魔术师！
梅林笑了笑：“是吗，这样就最好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像是安静地睡了过去。
凯西帕鲁格芙芙呜呜地叫了几声，没有得到回应，终于忍无可忍。他爬到了洗手台上，后爪刨了刨大理石做的台面，一蹬一跃，像一颗小型炮弹，轰然撞上了梅林的胸膛。
梅林被他撞得向后一仰，正要调整重心，脚踩着水猛然一滑，彻底失去重心。
他脑子一白，只来得及下意识抓住半空中的凯西帕鲁格将他护在怀里，后脑勺和腰背就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咚！
“好痛……感觉我脑震荡了。”梅林有气无力地说。
他伸手摸了一下头发，摸到了潮湿的水，但没有黏糊糊的血，松了一口气。
花洒温暖的水淋在梅林的小腹上，也溅到了凯西帕鲁格身上，灾厄之猫拼命从梅林的怀里挣扎出来，跳到他的脸上，“啪啪”用爪子抽了他两巴掌。
“芙芙芙芙，芙芙！”
不要总是话说得好听却老想着逃跑，懒鬼！
“凯西帕鲁格，你这只凶兽——！！”梅林被他毫不客气的两巴掌抽得眼冒金星，愕然意识到凯西帕鲁格用爪子揍他的时候甚至用上了比较之理，他这会儿连放空发呆也顾不上了，揪住凯西帕鲁格的小斗篷衣领，直接把他拉到了花洒的水幕下。
凯西帕鲁格被淋了个透，勃然大怒，晃动着湿淋淋的脑袋把水全部都抖到了梅林的脸上。
一人一兽再度陷入混战。
终于，在浴室彻底报废前，梅林揪住了凯西帕鲁格。
他指着灾厄之猫的鼻子，严肃地说：“我在洗澡呢，不许给我添麻烦了，听见没。等我洗完澡再给你吹毛烘干斗篷。”
凯西帕鲁格嗤之以鼻。
梅林擦干了洗手台把凯西帕鲁格放上去，终于开始认真打湿自己的头发。
他身上的水已经冷透了，如果是人类的话绝对会感冒，好在他还有一半的梦魔血统，所以只感到温水落在身上十分温暖，驱散了四面的寒意。
梅林给头发打泡沫时，凯西帕鲁格就用爪子戳空中的泡沫球玩。
可能梅林没有注意到，他已经比一年前要高出一截了，身高抽条得很快，脸颊上的婴儿肥逐渐褪去，容貌变得更加英俊灵动，已经能看出未来眉目含情的轮廓。
他在长大了。
凯西帕鲁格已经保持了幼兽姿态漫长的岁月，他不想要长大，只是因为不想进入成年的兽态。他尝试和人类社会保持距离，悠闲地度过生活，这一点与梅林不谋而合，也是他们最终订立契约的原因。
当年他和梅林相遇时，半梦魔已经是那张处变不惊的笑脸。梅林在人类社会中混得风生水起，仿佛自己也是其中的一部分，那是成熟的形态，代表着这家伙已经是另一种成年体，能够从容不迫地把控自己，剔除了自己“危害”的部分。狡猾、善变、诡谲莫测又任性异常，精明地用美丽悦耳的谎言打发路过的人类，又恰到好处地保持着距离，从不真正地给别人任何了解自己的机会。
因为在不列颠作乱被讨伐的灾厄之猫为他被称作贤者而感到好笑。
错过了半梦魔曾经的成长过程，凯西帕鲁格很好奇，梅林再次发现自己长大时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多半是觉得无聊吧？可能也会兴致勃勃地给自己量身高？但会不会有其他发展？比如说，变成连凯西帕鲁格不想变成的形态……。
凯西帕鲁格已经见到了梅林口中的“美丽事物”，等价交换的话，梅林也该看看凯西帕鲁格眼中丑恶的世界。
虽然这不是他待在梅林身边的理由，但如果那一刻来临，他绝对不会对这家伙手软。
梅林终于洗完了澡，他关掉花洒，用毛巾裹住头发，从衣物里拎出魔杖一点点顺着发梢烘干了长发，随意地扎了个马尾，然后才换上衣服。
他丢了一条毛巾到凯西帕鲁格身上，扭上衬衫最上面的扣子后才慢吞吞地走到凯西帕鲁格身边，替他梳顺毛发，一缕一缕地烘干。
凯西帕鲁格将肉垫按在了毛巾上，抖了抖自己的毛，等到尾巴也变得干燥清爽后，不客气地跳到了梅林肩膀上，埋进了他蓬松而富有光泽的头发里。
“凯西，我还要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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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师做派
梅林没用回答纽特的疑问，他步伐轻快地走到纽特身边，望着海与河的交接，噙着笑容感慨道：“夜色真好啊。”
“确实很好。”纽特下意识附和了一句，紧接着反应过来他又在转移话题，急忙按住梅林的肩膀，“Lily，这里很危险，你怎么会在这？”
梅林无辜地眨了眨眼，真诚地回答：“来散散心。”
“你现在应该在霍格沃茨…上课！”纽特觉得自己的血压有心因性上升的趋势。
这世界上还有比“格林德沃寻找的那个孩子”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格林德沃眼皮底下更危险的事吗？
“天文学课程刚结束不久。”梅林含笑回答，“我稍微回忆起了一点往事，所以出来散散心。”
“……你的意思是，你不久前还在霍格沃茨上课，现在就出现在了我身边？”纽特尝试从他的话里提取出有效信息，额头隐隐作痛。
“完全正确，如果我是教授，一定会给赫奇帕奇加五分。”梅林点了一下头，凯西帕鲁格从他的头发里钻出了小脑袋，芙芙叫了几声，仿佛在表示赞同。
纽特艰难地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且不提你为什么知道我在这里，你到底是怎么离开霍格沃茨的，Lily？你是什么时候偷学了幻影显形吗，我记得你还没到十六岁，而且霍格沃茨里明明设置了禁止幻影显形的咒语？”
“嗯，方法我还是坦白吧。”梅林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算是特权吧，是我出于兴趣学会的技能，你可以把它理解成一种能够不依靠召唤就能够单独存在的技能，通过它，我可以出现在任何一个地方。”
“任何地方？”纽特重复了一遍。
梅林清咳一声，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自顾自地说：“哈哈哈，说大话被发现了！”
他一点儿也没觉得尴尬，笑眯眯地纠正道：“绝大多数地方都可以，这是个很好用的技能噢。”
纽特在心里对自己念了十遍“他是梅林”，总算把自己被吓出的一惊一乍情绪压了下去，他提着手提箱，紧张地舔了一下嘴唇，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呃，预言吗，你又可以预知了？是有什么灾难要发生了吗？”
他看起来也紧张得要命，已经开始虚空给自己增加压力了。
梅林双手握住他空着的手，捏了捏他的手心，无奈地说：“什么都不会发生，纽特。我只是来散散心。至于我为什么知道你在这里，原因也很简单，我用千里眼看到你了。”
“千里眼？”纽特抓住了这个陌生的词汇。
“我没有和你讲过吗？”梅林回忆了一下，“噢，确实没有，抱歉啦，我告诉过阿不思，但忘了告诉你。”
他歉意地笑了笑，调动魔力提高了自己的体温，用掌心的温度去温暖纽特满是冷汗的手。
“从字面意义上衍生，我的眼睛可以看到世上一切在发生的事情。”梅林展示般眨了眨眼，“便利得就像…”
他一时间没想到符合时代的形容词为纽特解释，只好耸了耸肩，退而求其次地补充道：“便利得就像进入某张相片里。”
纽特想到了魔法世界那些会动的相片，大致上理解了千里眼的用法。
“你之前没有用过。”纽特指出。
“之前出了点小毛病，现在已经轻松搞定啦。”梅林歪了歪脑袋，感觉到纽特的手恢复了温暖柔软的触感，便松开了手。
凯西帕鲁格动了动耳朵：“芙芙唔。”
真亏你敢说是小毛病啊。
纽特低头瞥了一眼自己的手，缓缓吐出一口气，弯下腰替梅林理了理纱巾，无奈地说：“……去里面说话吧，甲板上的海风有点冷。”
梅林蹭了蹭他的手，愉快地答应：“好呀，打扰你真是太不好意思了，但你是唯一一个还没有睡觉的人……”
纽特哭笑不得，头发的小卷毛弹了弹：“我有点紧张。”
“毕竟你身负重任呢。”梅林十分理解地点了点头，跟着纽特向船舱里走去，“我们去你的房间吗？”
“去餐厅， Lily。”纽特叹了一口气，“我的房间留给一个从奥地利偷渡来的反巫粹党女巫了，她三天没睡，正在休息。”
“你呢，多久没睡了？”梅林反问。
凯西帕鲁格从梅林的肩膀上跳到纽特的肩上，蹭了蹭他明显消瘦下去的脸颊。
“谢谢你，凯西……不过没什么。我打算去喝杯咖啡。”纽特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用力提了提箱子，仿佛在振作精神，“等忙完这一阵子，我就能好好睡一觉了。”
“过劳导致死在王…座位上的情况也存在噢。”梅林好心地说，“睡一觉吧，纽特。”
“我得先照顾你呢。”纽特摸了摸他的脑袋，后知后觉地想起了什么事，“船上也有普通巫师，你是不是得遮掩一下？”
“好吧。”梅林耸了耸肩，打了个响指。
他的体型开始拔高，但只到达了一米六左右，五官变得更加柔美，瞳孔中的紫色则越来越淡，转而变成了玫红色，皮鞋的边缘收窄，鞋跟收缩，变成一双高跟鞋。而后，他用魔杖点了点衬衫，简洁的男士衬衣上出现了蕾丝花纹，变成了显而易见的女式，胸口的部分微微隆起。
头发还是用缎带绑的蝴蝶结，没有进行修整。
“怎么样？”梅林从风衣里勾出怀表，对着表盖里的小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脸，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支口脂，仔细地涂在了嘴唇上，确保它看起来更加自然红润。
纽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面前漂亮的小男孩变成了另一个漂亮的小女孩，对着梅林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的脸支支吾吾了半天，脸颊上泛起了红晕。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纽特徒劳地说，“只是遮个脸什么的就可以。”
“没关系没关系。”梅林咔哒一声合上表盖，冲纽特眨了眨眼，“我这样也很漂亮，对吧？”
纽特捂住了额头。
“漂亮。”他诚实地回答，“但你……”
他想了想，从混沌的大脑里抽出最不可思议的部分：“你怎么这么熟练啊，Lily？”
梅林若有所思，凭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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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闲度日
纽特·斯卡曼德从自己的吊床上自然苏醒。
他困惑地眨了好几下眼，才勉强回忆出来，自己正在执行转移异议人士的秘密计划，昨天夜里（准确地说，今天的清晨）梅林忽然来到，称自己前来散心，让他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纽特猛然坐起，从床边的衣物里翻出自己的怀表，看清楚时间后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凌晨四点二十，一个半小时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你醒啦，亲爱的（Chéri）。”耳边有人用法语亲昵地向他问候一声。
纽特一个激灵转过头，正对上梅林凑得极近的脸。
梦魔不知何时又恢复了男性装扮，正坐在他的床边，手中有一下没一下地理着一束雏菊的花瓣，神情和煦。
纽特松了一口气，揉了揉眉心说：“别吓唬我了，Lily。”
他随意地伸手摸了摸梅林的头发，伸了个懒腰，捡起外套穿上，重新打好了领结，恢复了精神奕奕的模样。
梅林在吊床上晃了晃腿，跳到地上，去掉了雏菊的根茎，踮起脚将花朵别在了纽特的衣襟上，替他抚平了皱褶。
“抱歉，我这样随心所欲习惯了。”他没心没肺地说，“睡得怎么样？”
“从来没这么好过。”纽特呼出一口气。
梅林抿着嘴笑了起来。
随着他的动作，一群嗅嗅听到他起床的动静后窜进了屋里，一部分爬到了纽特身上，还有几只钻进了梅林的头发里，抱着他闪闪发亮的辫子不肯松开爪子。
“哦，嗅嗅，不可以——”纽特头痛地把那只钻进自己衣领里的嗅嗅轻手轻脚地抱出来，小心地绕开了地上的几只小动物，招呼梅林说，“Lily，跟我一起来，把他们放回窝里去，再喂点吃的。”
梅林饶有兴致地摸了摸那只蹭着他耳朵的小嗅嗅，跟着纽特走了出去。
只见纽特熟练地用金项链勾离了身上的嗅嗅们，把他们放回窝里，又对着那几个抱着梅林的头发油盐不进的嗅嗅进行了一点恐吓，最终用漂浮咒将他们关回了窝里。
嗅嗅们的小窝里堆满了各种闪亮亮的东西，诸如纽扣、玻璃珠，又或是昂贵的金银饰品。
“总是这样。”纽特点了一下这窝嗅嗅里最大的那只的脑袋，语气里却没什么抱怨，“抱着人家的头发算什么呢。”
他转过身，去替嗅嗅们拿早餐。
梅林思索了片刻，用魔杖割下一小截头发，编成了一个简单的镂空小球，从缝隙塞进了嗅嗅们的窝里。
那个闪闪发亮的小球瞬间吸引住了嗅嗅们的注意。
纽特刚好端着食盆回来了。
“你真的给他们头发了？”纽特放下食盆，替窝里的饭碗分别添饭，失笑着摇了摇头，“Lily，有没有人说过你是溺爱派的家长？”
“我不这么觉得。”梅林转了转魔杖，理所应当地回答，“只是你没见到我严格的地方而已。”
“是吗。”纽特挑了一下眉，“我觉得它们快被你宠坏了。”
梅林笑出了声。
给嗅嗅们添完饭后，护树罗锅皮克特从树枝上跳了下来，钻进了纽特的衣领里，假装自己是一个翠绿色的装饰。
“你在这里，凯西在外面吗？”纽特好奇地问。
“不，外面也是我在看着。”梅林笑着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是千里眼，纽特。”
“哦……”纽特将箱子推开一条缝，四处瞥了一眼，确定周围没有人后才从箱子里钻出来，“这也和你的梦魔血统有关吗？”
“是我天赋异禀才对。”梅林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自夸的机会，“希望你多夸夸体贴的大哥哥我啦。”
“谢谢，……如果你下次可以别这么吓人的出现。”纽特叹了一口气，将他从箱子里拉了出来。
“抱歉，这也是我的坏习惯了。”梅林一口承认，但没有任何要改变这个坏习惯的意思，“我打算休息一学期，唔，大概会经常出门，需要找我的话可以按课表时间去霍格沃茨哦。”
“邓布利多一定更希望你认真上课。”纽特指出。
“阿不思刚起床，正忙着和桑托斯核对名单呢，接下来他们要去一趟芬兰。”梅林的目光忽然变得有些涣散，仿佛在出神，虚虚地望向了某个不可见的地方，又很快地收回，“遗憾的是，再过半小时我的舍友就该醒了，我也得回学校去。否则那孩子又会生闷气和发火了。”
纽特沉默了片刻：“你不像之前那么小心了，Lily。”
这让他略微有些不安。
梅林打了个哈哈：“虽然这个灵基使用单独显现有一定限制，但很方便我逃走的，不用担心啦。”
顿了顿，他看着纽特忧虑的神色，安慰道：“尼可说我是奇迹，那我至少也该表现出一点奇迹的样子才行。唔——你知道吗，格林德沃现在正在书房里看书呢，而且他已经三分钟没有翻页了，我猜，他也一样在想其他事情。”
纽特捏了一下他的肩膀：“拜托，Lily，保护好自己。”
“向你承诺，大人。”梅林夸张地鞠了一躬。
凯西帕鲁格像一个白色的幽魂般窜上了他的肩膀。
“唔，散心很愉快。下次再见啦，纽特。”梅林冲纽特挥了挥手，身形消失在原地，只留下遍地落花。
如同一场短暂的梦。
纽特的手指碰了碰胸前的雏菊，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
-
梅林的身形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黑湖边。
凯西帕鲁格自己的交通工具身上跳下来，在草丛里打了个滚，抖掉脑袋上的草籽，竖起耳朵问：“芙芙芙唔？”
你不回去吗？
梅林伸了个懒腰，盘腿坐在了湖边，享受着清晨朦胧的天色和若隐若现的阳光。
湖风拂过他的面颊，也吹动了他的发丝，如镜子般的湖面上泛起一层层涟漪，水声清脆而温柔。
“忽然有心思，所以提前起床到湖边散心这样的情况，也是可以存在的吧？”梅林漫不经心地回答。
凯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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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鱼秘语
梅林的耳朵都背了一下。
凯西帕鲁格从草坪上一跃而起，愤怒地冲着人鱼哈气。
“芙芙！”
吵死了！
梅林深呼吸了一下，向前走了一步。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他认真地用英语说。
接着，他用自己会的所有语言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在他用塞壬的语言重复时，人鱼忽然发出了一声叫声。
梅林歪了歪头：“你能听懂了吗？”
人鱼点了点头，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摇了摇头。
“你能听懂，但不会说？”梅林猜测。
人鱼点了点头。
它一转身，钻进了湖里。
梅林看了一眼凯西帕鲁格：“它怎么了吗？”
凯西帕鲁格不耐烦地说：“芙芙。”
用你的千里眼看。
梅林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调动魔力打开了千里眼。
他的目光追随着人鱼摆动的尾巴，深入了幽幽的黑湖中。
人鱼在水草中游曳，墨绿色的头发仿佛是天生的拟态，它时而疑惑地转过头，似乎觉得自己在被什么生物盯着，却一无所获。
穿过水草群，它抵达了一个乱石堆砌的地方，梅林眯着眼睛打量了一圈，目测了一番乱石的排布，默然了片刻，自言自语般说：“是个石头阵，凯尔特人的墓地。”
凯西帕鲁格耷拉下耳朵，失去兴趣，自顾自地在草坪上的石头边磨爪子。
从石头阵中的四处冒出了一群人鱼，应当是一个聚落。
那个出现在梅林眼前的人鱼用听不懂的语言对着族群讲了一堆话，又笨拙地重复了一遍梅林用塞壬语讲的话。
梅林饶有兴致地继续看了下去，甚至忽视了这群生物本身的狰狞面貌。
一条人鱼从族群中游了出来，它——或者她，脸上已经满是皱纹，上了年纪，她对着与梅林对话的人鱼说了几句话，两人鱼似乎达成了一致，并肩向湖面游来。
梅林关上了千里眼，故意没提醒凯西帕鲁格避开水面，自己不动声色地向后挪了挪。
人鱼们再次钻出水面，掀起了一阵水幕，在湖边磨爪子的凯西帕鲁格猝不及防地被淋了一身，毛发湿漉漉地愣了一下，接着警觉而愤怒地看向了已经站在湖稍远地方看天的梅林。
“芙芙，芙芙芙！”凯西帕鲁格愤怒地甩了甩毛。
梅林，你这个混蛋！
它嗒嗒嗒地跑走了。
半梦魔笑盈盈地给跑走的灾厄之猫施加了一个烘干咒，哼着歌走回湖边，在湿润的泥土上留下了一串脚印。
“你们找我有事吗，女士们？”他用塞壬语问。
年幼的人鱼看向了年长的人鱼。
“你，祭司……魔术师……格兰芬多。”老人鱼艰难地用不熟练的塞壬语断断续续地向他描述。
祭司？德鲁伊祭司吗。梅林慢悠悠地想。魔术师又是指谁呢，嗯，是我的话理所应当，但是摩根也在情理之中。
格兰芬多……湖底埋葬的那个人是戈德里克·格兰芬多吗？那个巨石阵是他的？
梅林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继续询问道：“祭司是谁？”
老人鱼努力地想了很久，终于发音奇异地吐出一个单词：“斯莱特林。”
哎呀。梅林挑了一下眉。这就有趣了。
“让他，安息。”老人鱼恳切地看着梅林。
梅林转了转魔杖，不动声色地问：“为什么觉得我能让他安息？”
老人鱼焦急地拍了拍尾巴，指着梅林手中的魔杖。
“仙女……女主人……”她磕磕绊绊地说，“诅咒。”
梅林看了一眼，确定凯西帕鲁格已经跑远，点了点头，客气地说：“你们大概误会了，我不是湖中夫人的使者。”顿了顿，他摊开手，无奈而坦诚地说，“我是被她诅咒过无数次但还活着的男人，不是一边的啦。”
老人鱼像是愣住了。
她眨了眨浑浊的黄色眼睛，用梅林听不懂的语言咕哝了几句话，似乎是在组织语言，然后才慢慢地说：“你，誓约。”
“誓约未必出于祝福，也可能是出于仇恨。”梅林摸了摸自己掌心的疤痕，轻笑一声，“抱歉，我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格兰芬多，安息！”老人鱼急切地看向他，“一千年！”
“……你这么说我也没办法了。”梅林抿了抿嘴唇，“这样吧，我找到她的时候，会帮你们顺便问一下。作为报酬，到时候记得把故事讲给我听啦。”
说完，他伸出小指，示意道：“成交？”
老人鱼看了一眼小人鱼，小人鱼游到了湖边，伸出湿漉漉而粘连的手指，勾住了梅林的小指。
她看了一眼半梦魔俊美的脸庞，松开手，慢慢地摆着尾巴退回了湖中。
“方便的话，可以告诉我你们的名字吗？”梅林忽然开口问道，并且率先自我介绍，“我是梅林，就是不列颠魔术师的那个梅林啦。”
小人鱼很快地看了他一眼，艰涩地说：“妮妙。”*
梅林的眼神凝固了一瞬间，但也只有一瞬间，很快就恢复了温柔和气的神情。
老人鱼咕哝了一句，摆了摆手：“泰提斯。”*
梅林保持着完美无瑕的笑容，彬彬有礼地说：“很高兴认识你们，妮妙，泰提斯。有消息的话我会再来湖边。说起来，我去年也在学校里，你们没有发现我吗？”
“湖边，没有。”泰提斯摇了摇头。
“这样啊…我明白了。”梅林想了想，向她们欠了欠身，“谢谢你们，辛苦了。”
妮妙摆了摆手。
梅林正打算再闲聊几句别的，忽然听到了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呼唤声：“Lily，你在这里做什么？”
泰提斯和妮妙瞬间扎回了湖中，梅林下意识伸手挡住了水，溅起的水滴顺着无形的薄膜避开了他的身体，浇到了泥土中。
他神情还有些愣怔地转过头，看到了穿着长袍的汤姆。
太阳已经从他的身后升起了。
梅林勾出怀表看了一眼，现在已经快到六点了。【当前章节不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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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选课程
汤姆·里德尔不喜欢狭窄的房间，不喜欢偏见的目光，也不喜欢低人一等的感觉。
但是他最讨厌的还是不受控，身边的人和事偏离计划的轨道会让他觉得格外不舒服。
“我们为什么要观星？”特里夫斯教授望着学生们昏昏欲睡的脸，激情澎湃地自问自答，“测量天体，绘出轨迹，每颗星星看似遥不可及，可是在人类千年坚持的观测研究下，它们就如同在我们的掌心中旋转的模型。千年前的巫师和麻瓜们不知道为什么会有潮汐，为什么太阳和月亮会升起又落下，他们认为这是神秘，是神的造物——但是，今天我们已经知道了这不是。”
“宇宙，无垠又宏大，和它比起来我们渺小得不如一粒沙子，但它在以一种我们尚不清楚的规律运转，就像千年前的日月。今天我们认为不可预料的事物，比如命运一类，随机或许只是我们无知的幻想！巫师世界的天文学者们认为，巫师们能够从星象的运行里解读出命运的轨迹，只是我们太过无知，尚未掌握其规律……”
汤姆听得格外入神，他喜欢这个论断。命运犹如某个人掌心旋转的模型，能够被紧握在手中。
梅林低柔的声音忽然从他耳边传来：“亚德·特里夫斯教授，他是巫师界天体命运学派的中流砥柱，因为他年轻时测定太阳系外恒星系的成就，获得过一枚二级梅林爵士勋章，是一位毋庸置疑的学界泰斗。不过，这个学派在英国天文学界称不上主流，北欧人比较喜欢这样的说法，尤其是冰岛人，或许是因为那里的夜晚太过漫长吧。”
汤姆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厄莫瑞斯一直以来都对上课表现得兴致缺缺，这还是他第一次替汤姆介绍巫师世界的人物。究竟是因为尼可·勒梅和特里夫斯教授有过交集，还是说，厄莫瑞斯因为这次受到咒语攻击又恢复，对汤姆的态度产生了彻底性的变化？
“没什么，看你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梅林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眼珠微微转了转，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这只是个没有被证实的说法，别太认真了哦，里德尔。”
汤姆被扫了兴，却意外没有感到生气。他敏锐地嗅到了一点非同寻常的气息，仿佛湖面漾起了一层涟漪，厄莫瑞斯那种不存于世般的虚浮如同被捧起的湖水，从指缝间流泻而去。
他有一种莫名的笃定，这家伙是真正地注视了他一瞬间，而不是像往常那样轻盈地一笑而过。
汤姆不自觉地舔了舔牙关，压抑住心头涌动的火热。
炼金术，预言，魔法生物的语言，马术，打扮，甚至是麻瓜生活……厄莫瑞斯擅长的旁门左道太多了，这些不在课本上的知识与技能让汤姆意识到了一点——厄莫瑞斯·勒梅的父母可能并不关心他是否能从魔法学校毕业，只是在放任自己的孩子做所有他感兴趣的事。没错，他不仅是个“天才”，连家庭都被命运眷顾着，大概从出生起就过着优裕的生活，被同样才华卓绝的父母视作奇迹，无论做什么都能很轻松地成功，所以才这样散漫地由着性子度日。
这家伙大概从没有思考过未来要怎么去过，像一缕风，一根羽毛。他并不真正关心身边的人，但教养非凡，所以行为举止风度翩翩，有时甚至称得上讨人喜欢。
汤姆也被他这样的外表蒙骗过，但很快，他比所有人都更清楚的明白：厄莫瑞斯对于索取的慷慨是因为他满不在乎，就像坐拥金山的人不会在乎少了一个纳特，反之，当别人交给他一个纳特时，他的态度同样近乎漠然。这家伙一直待在汤姆身边的理由应该也很简单——汤姆是他在英国第一个认识的同龄人，他也没有兴趣再在霍格沃茨里交其他亲密的朋友。
所以汤姆庆幸于自己没有做错，只要让厄莫瑞斯遇到足够多的麻烦，就能在一定程度上控制这家伙。虽然他不是最早的那个，送戒指的女孩才是……但他也被好运眷顾了，得到了一个够早的位置。命运抛下的橄榄枝，终归是被他握在了手心里。
现在，事情似乎向更好的方向发展了。
“Lily。”汤姆压抑着自己的情绪，黑色的眼睛闪烁了一下，以同样低柔的腔调回答，“我觉得，有时候，命运确实是握在自己手里的。”
梅林不再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他转过头，撑着脸颊，望着皎白的月亮，不知神游至何处了。
汤姆一时间甚至没能回过神去听课，他出神间揉皱了星图的边缘，缓缓吐出一口气后，又一点点地抚平皱褶。
他告诫自己，一份漂亮的学历对他来说很重要，终于收回了发散的思绪，回到了课堂上。
特里夫斯教授已经开始讲月象，汤姆最后看了一眼开阔的夜空，若无其事地勾起嘴角，继续记起了笔记。
-
天文课的隔日早餐时间，梅林咬了一大口馅饼，脸微微皱了起来。
“好咸。”他抱怨道，“而且味道好单调，不列颠菜系只有朴素这一点和公元五世纪一模一样。”
阿尔法德咽下嘴里的馅饼，有点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味道挺好的呀，霍格沃茨的家养小精灵手艺可好了。”
“Lily喝牛奶都要加三勺糖，和他讨论甜咸完全没价值。”汤姆凉凉地揭了梅林的短，也给自己拿了一块馅饼，慢条斯理地咬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
几小时前刚吃过一块焦糖苹果千层派的梅林：……
梅林郑重地说：“其实我是布列塔尼人。”
阿尔法德茫然了一瞬间：“啊？”
汤姆矜持地瞥了他一眼，一针见血地说：“你确实是法国人。”
梅林清了清嗓子，严肃地说：“我也可以是威尔士人。”
阿尔法德彻底认定他是在胡说八道，手起刀落，狠狠地切开馅饼：“你连人都不是。”
“好残忍的真相啊。”梅林感慨。
“对别人比较残忍吧。”汤姆眉头跳了跳，忍不住用力掐了一下他的脸。
梅林配合地笑了几声，转移了话题：“我打算去找一趟斯拉格霍恩，把保护神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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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院生活
“早，里德尔。”
“早，Lily。”
九月的第三个周一，也是开学的第三周，梅林卷着一份海报出现在礼堂，一眼看见了在吃早餐的汤姆，笑着打了声招呼，坐到了他身边。
“阿尔法德今天不在吗？”梅林扫视一眼早餐的菜品，顺口问道。
“他今早有魁地奇训练。”汤姆向嘴里塞了一块饼干，眼睛还黏在摊开的书本上，漫不经心地回答，“沃尔布加和阿布拉克萨斯也要训练。”
梅林挑了一块三明治，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牛奶，向外看了一眼：“哦，他们借到了魁地奇场地？”
“斯拉格霍恩亲自去找了校长。”汤姆看完了这一页书，终于抬起眼皮，似笑非笑地说，“去年学院杯输给了格兰芬多，阿布拉克萨斯一直憋着火气。他明年就要准备毕业了，今年是当队长的最后一年，所以卯足了劲要把魁地奇比赛拿下。”
“他在斯拉格霍恩的俱乐部上讲了？”梅林咬掉了三明治的角，“年轻真好啊。”
“他比你大四岁，Lily。”汤姆合上了书，用书角戳了一下梅林的额头，“你才是年轻的那个。”
他的余光看到了那张海报，指了指，问：“你又买什么了？”
“乱世佳人，亲爱的。”梅林摸了摸脑门上被戳出的红印，懒洋洋地回答，“这是电影海报，上面还有费雯·丽（Vivien Leigh）的签名。”
“费雯·丽又是谁？”汤姆追问。
“是麻瓜女演员啦，这些年在好莱坞拍电影，明年就会回百老汇工作了。”梅林干脆把海报打开给汤姆看，“不仅艺名很好听，本人也是个很有性格的美女，我还打算去看她参演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呢。”
汤姆不太想承认自己不知道什么是好莱坞也不知道什么是百老汇，于是便仔细地看向海报上的女人。
五官浓丽，微卷的黑发十分典雅，一身鲜红的连衣长裙，确实是位一眼就能让人深刻印象的美女。
“你假期不是在伦敦的火车上吗……”他斟酌着言辞，“斯卡曼德先生带你去看了？”
其实电影还没上映呢。梅林在心里咕哝了一句，拍了拍汤姆的肩膀，高深莫测地说：“我不出门就能看到。”
汤姆沉默了片刻，决定不在这种自己不清楚的事情上纠缠，不动声色地开始转移话题：“怎么忽然开始收藏海报和签名了？”
“欸，命运嘛。”梅林笑着回答，“我当时很无聊，所以看了很多作品。只观看战争很无聊的，我还是比较喜欢这样的故事。哦，这部电影讲的是美国南北战争时期的故事啦。”
梅林贴心的解释并没有能让汤姆感到轻松，他重新卷起海报，放回梅林的身边，结束了这个话题：“确实是个美人。你是对演戏产生兴趣了吗，Lily？”
“我只喜欢看，跳到舞台上参与演出对我来说运动量太大了。”梅林干脆利索地否定了这个想法，又吃了一口三明治，“做观众比较适合我。”
“事实上，阿尔法德让你去参加魁地奇选拔。”汤姆扬起眉，“好几个候补退出，球队实在太缺人了。”
“他不会已经替我报名了吧。”梅林吃早餐的动作顿住了，“不……他绝对已经替我报名了。”
“毕竟能和一个意见稍微被反驳就会生气的姐姐吵架两个月。”汤姆把书塞进自己的包里，慢悠悠地说，“他和沃尔布加其实很像。”
梅林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脸上的笑容变成了愁眉苦脸的神情：“选拔是什么时候啊，里德尔？”
“现在，还有下午课后。”汤姆终于露出了笑容，怜悯地摸了摸梅林的头发，“现在你肯定赶不上了，下午课后去吧。”
“霍拉斯究竟卖了多大的脸面啊……”梅林喟叹一声，“占了球场整整两个时间段。”
“因为邓布利多教授不在学校。”汤姆耸了耸肩，“格兰芬多的球队找不到人说理。”
“毕竟阿不思最近很忙啊。”梅林伸手拿了一个苹果，三两口吃完了三明治，“今天是变形术，对吧？”
“对。”汤姆给了肯定回答，然后凉凉地说，“但你真的应该记住自己的课表。”
“哈哈哈，你说的也是呢。”梅林轻松地回答，显然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多亏你了，里德尔。”
“你早餐只打算吃一个三明治。”汤姆提起包，感到有点奇怪，“身体不舒服吗？”
“不，是消化系统和感官系统都走上正轨了。”梅林指了指自己的脸，“看，很健康吧。”
我就不该多余地关心他一句。汤姆面无表情地想。
这当然是一句假话。梅林向他露出了毫无破绽的明媚笑容。
梅林半小时前还在美国的摄影棚里和海报上那位美丽的女士聊天，被请了一杯热可可，加上他是去摄影棚临时帮忙调整设备，场务提供了一份丰盛的美式早餐，以报答他凌晨三点赶来帮忙的人情。回到霍格沃茨后，他还能吃下早餐的唯一理由就是厨房的家养小精灵做的三明治味道棒极了。
这些天，他每到没有课的时候就到世界各处漫游，凯西有时候会跟着他，有时候则兴致缺缺地待在学校里。
前一段日子，他刚在芬兰和邓布利多一起吃了一顿奶酪面包，还带了一罐蓝莓果酱回来。尽管邓布利多显然不支持他到处乱逛的活动，但这位当代最知名白巫师最终只是叹了一口气，没有阻止，也没有斥责。
“我又怎么去强迫一个传说中的大魔法师呢？”邓布利多无奈地说，“至少别去纽蒙迦德，好吗？”
“放心吧。”梅林伸手抱住邓布利多的腰，脸颊在他怀里蹭了蹭，轻快地说，“去纽蒙迦德是自找麻烦，我才不会做这样的事呢，阿不思。”
课程方面，他也秉持着认真糊弄的原则，仔仔细细地抄了汤姆的每份作业并且进行了修改。
斯拉格霍恩为此感动不已，这是梅林入学以来第一次交上来有头有尾的论文作业，而不是写了一半发现到字数于是匆忙结尾。
院长心情大好，在课上给各个学院加分也就更加慷慨，看汤姆和梅林更是怎么看怎么顺眼，每节课一定要给他们各自加上十分才肯罢手。剩下三个学院的学生们也争相在他的课上表现，想要给自己的学院多挣些分数。
黑魔法防御术的梅乐思教授还是一如既往地慢吞吞不着急，这学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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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罗实况
米勒娃·麦格教授，这位魔法法律执行司的办公室职员，凭借自己出色的变形术水平与公平的秉性，得到了全校师生的一致尊敬。
斯拉格霍恩谈起这位临时同事时，总会很惋惜地叹气：“她读书的时候我还没有开始教书，实在是一大损失。如果我在的话，一定会帮助她走得更远。”
“教授，为什么啊。”安布罗修·弗鲁姆好奇地问，“虽然麦格教授教的是不错啦，但邓布利多教授不是更厉害吗？”
斯拉格霍恩哼哼几声：“一个公正的法律执行司司长，虽然有时候会带来点小麻烦，但在这种时候，可叫人安心啦，弗鲁姆先生。我只想在霍格沃茨安安稳稳地教书，挖掘出你们这些了不起的小家伙，一点也不想卷进欧洲的事务里。”
“您是说格林德沃吗，教授？”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加入了话题。
“哦，我可不关心是格林德沃还是谁。”斯拉格霍恩圆滑地说，“我只希望大家别总是火药味十足，我喜欢和平。这个假期，我还和印度的巫师学习了冥想和瑜伽呢，虽然我还没到年纪，但一切都是为了心灵的平静。你们要是有谁想学，我也可以教你们两手。”
“印度的巫师也像我们一样上学吗？”汤姆察觉到了斯拉格霍恩不愿在格林德沃的话题上久留，加之他也对国外的巫师很感兴趣，便开口顺着斯拉格霍恩的话岔开了话题。
“这个嘛——”斯拉格霍恩又开始拿腔拿调了。
尽管得到了师生们的一致尊敬，但麦格教授仍然是许多学生最为头疼的教授，原因无他：她不仅公正，还严格。
因为情绪不佳上课时心不在焉的穆莉尔被麦格教授从课上赶出去了一次，没过多久，在施咒时走神的梅林就被赶出门来陪她了。
原本就面色苍白的穆莉尔表情更臭了。
“之前这个程度她不会赶我出来的啊。”梅林回忆着自己试探出的底线，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看向了穆莉尔，仿佛明白了什么。
“……你这是什么表情。”穆莉尔仿佛蒙受了什么羞辱，恶狠狠地瞪着他。
“嗯？我没有恶意啦，如果让你觉得不舒服那我道歉。”梅林摊开了双手，语气轻松地说，“我只是想，麦格教授大概是为了让你别觉得太尴尬，才干脆把我一起赶出来了。哎呀，太无情了，她看我走神也不顺眼很久了吧……”
穆莉尔听着他絮絮叨叨的抱怨，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尴尬是不尴尬了，想掐死这家伙的心却更加强烈了。
“总而言之，我算是遭了池鱼之殃。”梅林总结道，“要照顾所有人的心情也真不容易啊。”
穆莉尔翻了个白眼，想到自己过去一年的经历就气不打一处来，嘲讽道：“照顾所有人的心情，你以为你是梅林吗？”
梅林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终于失笑出声：“真是命运啊。”
对于学生，麦格教授的严格里带着体贴；但对梅林，她的严格就是双倍的严格了。
“霍拉斯肯定对她讲了那些我在浪费天赋的话。”梅林边抄汤姆的作业边抱怨，“特别认真的女性也是我应付不来的类型啊，这一点也不罗曼蒂克。”
汤姆正在看七年级的课本，闻言漫不经心地回道：“斯拉格霍恩教授虽然不像邓布利多教授那样观点犀利，但他对你的看法非常中肯，Lily。”
“你对我讲话也越来越刻薄了，里德尔！”梅林哀怨地说，“不如一年前可爱了。”
“说这话以前先看看你抄的是谁的作业。”汤姆腾出一只手按了按他的头顶，威胁般说，“我一年前也不可爱，记住了吗？把我以前的样子忘掉。”
“啊，我并不是说你一年前就很可爱的意思啦。”梅林缩了缩脖子，“说实话，我确实都忘了。”
汤姆看了一眼他无辜的脸，心平气和地想：算了，迟早有一天我得好好教训这个白痴一顿。
哪怕顶着双倍严格的教授，变形术也是必修课程，该上的课一节都不能少上。
梅林老老实实地翻开课本，对着书页打开千里眼，悠悠然地开始欣赏发生在大陆另一边的追逐战。
视野打开的一刹，咒语相碰，如同烟花般炸出绚烂的光。
忒修斯·斯卡曼德从光里闪身而出，霎时，空间扭曲一瞬，他又幻影显形到了一个石墩后。
就在他身形消失的瞬间，一道绿光轰然在他本来的位置炸开，炸出了遍地碎石，灰尘满天。
是索命咒。梅林翻了一页书，调整了一下眼珠的位置，做出看书的假象，像在看游戏实况一样在心里判断起了局势。
从烟雾里走出来的黑发女人是文达·罗齐尔，美人画皮却蛇蝎心肠，她举着魔杖，面带笑意，仿佛一副冰冷的画像，连续几个咒语如同恶鬼索命般打在了石墩上。
梅林不知为何打了个寒战。
石墩炸成了漫天碎石，一道红光穿过碎石，击中了背后的傲罗——
“哐当！”
如同长剑撞击在盔甲上，金铁相击之声一时甚至改过了碎石的轰隆声。
忒修斯用盔甲护身挡住了这道恶咒，避免了身体的某个部分四分五裂飞出去的境况。
呜哇……打得真够激烈啊。梅林眨了一下眼。
尽管忒修斯挡的足够及时，脸上还是被飞来的碎石划出一道血痕，连着盔甲咒，一道耀眼的红光从他的杖尖飞了出去，如同一道流星，眨眼间击中了文达·罗齐尔躲闪不及的肩膀。
她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手背青筋毕露，显然是用力捉住了自己的魔杖，避免它飞出去。
就在这短短的几秒间，忒修斯在空中大幅度地挥舞了一下魔杖，狂风骤起，卷起了遍地的碎石，化成了一处小型的龙卷风。
文达·罗齐尔最后一步退毕，望着这处龙卷风，毫不犹豫地开口念道：“速速禁锢！”
她非但没有躲开，反而尝试将这阵风推回去。
这个判断十分精准。
忒修斯缓缓呼出一口气，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与精神高昂的文达·罗齐尔相比，忒修斯·斯卡曼德显得十分疲惫，梅林只需要看一眼他浓重的黑眼圈，就知道这位傲罗也好几天没休息了。此时双方角力，忒修斯·斯卡曼德必输无疑。
没办法，和格林德沃在欧洲的势力相比，凤凰社太缺人手了。他们奔跑在一条看不见尽头的跑道上，连呼吸都要竭尽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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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两位教授
1
这是莉莉·伊万斯来到霍格沃茨的第一天。
在此前，虽然她听西弗勒斯讲过许多魔法世界的传闻，却没有真正地认识过这个世界。
她的心情却沉甸甸的。
原因很简单，这个世界似乎比她想象得要更难以立足。
2
“你最好能进斯莱特林。”斯内普说，显得很期待。
同车厢的另一个男孩发出了一声清晰的嗤笑。
这个男孩长相很出众，五官深刻，嘴唇很薄，神情很悠闲，但总给莉莉一种他瞧不上别人的不舒服感。
“斯莱特林？”坐在这男孩对面的男孩转过头，脸上还挂着笑容，但脸上的表情也透着股不以为然，“谁会想去斯莱特林呢，你也这么觉得，对吧，老兄？”
长相英俊的男孩耸了耸肩，抱着胳膊说：“我全家都是斯莱特林的。”顿了顿，他抬了抬眉毛，嘲讽般地说，“来霍格沃茨上学不是过家家，去了斯莱特林可不会有人在你哭的时候哄你。”
斯内普轻轻咬了一下牙，莉莉原本的难过都被他这句话点燃成了怒火，她抿着嘴，瞪了这个家伙一眼：“你真没礼貌。”
英俊的男孩又挑了一下眉，满不在乎地朝她笑了笑。
“你不喜欢吗？”另一个男孩仿佛没察觉到尖锐的语气，仍然用开朗的语气问，“要是有的选就好了，我老爸不肯告诉我怎么分院。”
“谁知道呢，我家里什么都是我妈妈的喜欢说了算。”英俊的男孩厌倦地说，“要不是我叔叔坚持，她都想把我送去奥地利上学，就因为她不喜欢霍格沃茨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
莉莉没有出过国，虽然佩妮在她来霍格沃茨上学前和她吵了一架，但她的父母都相当开明——她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是不是该安慰一下面前这个让她不太舒服的男孩。
“……我是小天狼星·布莱克。”这个英俊的男孩像是想起什么般补充了一句自我介绍。
“我是詹姆·波特。”他对面的男孩笑嘻嘻地说，“你叔叔不会是阿尔法德·布莱克吧？”
“是啊。”小天狼星懒洋洋地说，“提到梅林教授的朋友也就只有他和……那谁了。”
他咋了咋舌。
“——你是说梅林吗？”莉莉惊讶地瞪圆了眼睛，甚至顾不上生气，“亚瑟王和梅林的那个梅林？”
斯内普瘪了一下嘴，不太情愿地也看了过去。
詹姆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叉起腰，夸张地说：“对啦！那个传说中的大巫师，现在在霍格沃茨教黑魔法防御术。他十几年前好像在学校里读过书，我爸爸说斯莱特林的学生老爱找梅林的麻烦，他还帮过梅林呢！”
“哦，找他麻烦的人里也包括我妈妈。”小天狼星咕哝了一声，“她现在最讨厌别人提起梅林了。”
斯内普皱了一下鼻子，硬邦邦地说：“但梅林也是个斯莱特林——”
“他还拔出过格兰芬多的宝剑呢！”詹姆打断了他的话，满怀憧憬地做了一个举握宝剑的姿势，“而且他也没从学校里毕业。”
“我只希望今年能够顺利通过黑魔法防御术。”小天狼星叹了一口气，“我三个堂姐一年级的时候考试都被他批了不及格，……整个一年级只及格了十几个学生。”
莉莉紧张地摩挲了一下指节。
一路三个男孩时常发生口角，但小天狼星的忧郁太明显了，带动了包厢里的几个学生都忍不住感到忐忑不安。
尽管詹姆的情绪依旧高昂，会兴致勃勃地分享自己的见闻，莉莉的心已经飘到了其他地方。
一方面，她不可抑制地感到好奇，梅林究竟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会是个像插画里那样的白胡子爷爷吗？另一方面，她又对划分学院感到复杂，对詹姆和小天狼星话语里一掠而过的恩怨有些不知所措，这还是她第一次从斯内普以外的人口中了解霍格沃茨，它似乎不那么像童话了，更像一个真实。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她拍了拍自己的脸颊，鼓起劲来——霍格沃茨当然是真实，她可是来学习成为一个女巫的，不是来做白日梦的！
害怕也没用！
这么想着，她积极地从行李里找出了课本：“要不要来看看课本？虽然我假期学了一遍，但其实还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
詹姆和小天狼星对视了一眼，都露出了有些惊讶的表情。
斯内普瞥了他们一眼，得意地翘了翘嘴角，答应道：“当然了，莉莉。”
3
莉莉没有被分到斯莱特林学院，她被分到了格兰芬多学院。
在长桌边挨着她坐着的就是小天狼星·布莱克。
“我姐姐看起来气疯了。”小天狼星低低笑了一声，有点兴奋地说，“我真的是家里的例外。”
分院还在继续，莉莉一边关注着斯内普，一边和他闲聊：“那你要怎么对你妈妈解释？”
“随便她。”小天狼星眉毛一挑，潇洒地说，“反正邓布利多不会让她给我办退学，就算她把我关在家里，阿尔法德舅舅也会帮我跑出来。倒是你，还好没去斯莱特林。”
他的情绪比在火车上高昂了许多，讲话也热情了一点：“你是泥、麻瓜出身吧，伊万斯，这些年斯莱特林对麻瓜出身的学生不太友好，这群人成天就想看麻瓜倒霉。”
莉莉皱起了眉，认真地说：“我觉得这不对，这是……”她努力想了想，才回忆起这个对孩子来说略有复杂的词语，“极端种族主义。”
小天狼星咧嘴一笑。
斯内普被分到了斯莱特林，詹姆则快乐地跑向了格兰芬多的长桌。
“你们看见梅林了吗？哪个教授是梅林？”他屁股刚挨着长凳就语速飞快地问，“斯内普非说邓布利多边上的那个是梅林，我看明明是那个有点矮的小老头。”
身边的高年级发出了善意的笑声。
莉莉也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
“都不是。”小天狼星忍着笑说，“你看见坐在边上的那个穿黑袍子的女巫了吗？”
“啥？梅林是个女人？”詹姆脱口而出。他把目光挪向那个方向，确实看到了一个穿黑袍的女巫，长长的银发披散在身后，面上却毫无表情，像一尊凝固的美人雕塑。她探出袖子的手十分苍白，十指交叉着摆在长桌上，远望着都让人有些后背发冷。
“向下看。”小天狼星低下了头，颤抖着声音说。
一只白色的毛茸茸小动物坐在桌上，既像松鼠，又像兔子，靠在女巫的手边，正十分人性化地用紫色的眼睛环视大厅，蓬松的尾巴在半空晃来晃去。察觉到詹姆的目光后，它还抬起自己的前爪，向他挥了挥，似乎在打招呼。
“那个小动物是梅林教授。”另一个男孩加入了话题，声音更温和，“我的入学通知书是他送的，当时他就变成了这只小动物跑进了我家里。
啊，你们好，我是莱姆斯·卢平。”
“——你的入学通知书是梅林送的。”詹姆重复了一遍，激动地说，“这也太好运了！”
“梅林教授不想听别人说话的时候就会变成这样。”一个高年级学生苦笑着说，“以后你们看见他这样的机会还多着呢。”
“那个女巫呢？”莉莉好奇地问。
“那是摩根教授，她是魔药学教授。”高年级学生的脸苦了起来，“很难说她和梅林教授谁更难搞，去年我的魔药课拼了命才拿到A。”
4
开学不到三天，莉莉就理解了所有的高年级学生。
梅林教授为人温柔风趣，上课也十分有趣。他是个漂亮的男人，比莉莉见过的所有男人更漂亮，长发剔透，尖耳朵就像精灵一样，脸上总带着笑容，这些都比莉莉的小学老师要好。
但是，梅林教授实在是……太有风格了。
“诸位早上好，不管你们好不好，早晨都很好。”梅林教授卡着铃声走进了教室里，顺带揽了一下袖子，让迟到的学生从他身后弯腰钻进来，不紧不慢地张开手臂说，“我是梅林，不用叫我先生、教授，直接叫我梅林就可以，当然叫我大哥哥我也不反对！”
他笑容满面地说：“这是名单，不过我就不点名了，毕竟我没兴趣认识你们。话虽如此，该做的工作我也会好好做，所以你们最好认真听课哦。”
詹姆眨巴了一下眼睛。
“那我们怎么考试呢，教授？”有个学生问。
“好问题。考试很简单，平时的论文分给你们30%，书面考试给你们30%，实践考试给你们40%，怎么样，我是不是很体贴？”梅林愉快地说，“论文拿T的强制性重写，重写的论文就算拿了O也只算A的分数，重写没到P的不算分。书面考试不及格的下学期重考，实践考试不及格的……不会有人吧？”
他夸张地摇了摇头。
莉莉举起了手：“我们要写多少篇论文……先生？”
“真生分啊，今年还是没有人愿意叫我大哥哥吗？”梅林装模作样的感慨一声，继续说，“我最烦批论文了，所以一年级的论文每月一篇。对了对了，你们交魔药课作业前最好检查一下语法哦，摩根女士（Lady an）对这个要求很严格。”
讲完了这些废话后，他们就开始上课。
“阿不思为什么聘我教这门课呢？原因其实很简单，我经验丰富啦。”梅林把玩着魔杖，轻描淡写地说，“这世上大概所有诅咒我都经历过一遍吧，而我现在还活着呢。好了，把你们的课本合上，我们不按课本上。”
莉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最简单的反咒，当有人想要让你闭嘴时，会使用三种咒语。一是结舌咒，二是滞涩咒，这两个都是比较轻微的诅咒，产生的效果都是石化。三嘛，就是用诅咒把你毒哑，会有一种嗓子被火上烧过的刀尖插进去搅动的剧烈疼痛，一般伴随着轻微咯血，灼烧感会通过血液蔓延到全身，造成明明跳进了水里，却被烧死的情况。嗯，真是狠毒的咒语啊，是不是觉得发明它的巫师非常邪恶非常可怕？不过，解决起来也很轻松啦。”
“有人想试试吗？”梅林望向一片寂静的教室，保证般地说，“不会死的哦。”
所有人都低下了头。
梅林的描述实在太过栩栩如生，用活泼轻松的语气描述了一堆可怕的咒语表现，莉莉抄着笔记，感觉身上发毛。
但讲到解咒的时候，梅林讲的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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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密室
这节课结束后，梅林被麦格教授留堂了。
他帮汤姆把课本和纸笔收拾好，磨磨蹭蹭地抱着自己的课本跟在麦格教授身后，跟到了教授们的办公室。
一路上，梅林翻找着自己储存的情绪，试图酝酿出一点眼泪。等到抵达时，麦格教授刚转过身，就看到了一个正在手忙脚乱地擦眼泪的小男孩。
麦格教授不易察觉地叹了一口气。
她只是来替阿不思·邓布利多教授代课一段时间，其实不需要对每个学生都那么尽心尽责。
厄莫瑞斯·勒梅的作业写得很漂亮，虽然他和汤姆·里德尔总是选了同一个题目，但可以看出是和朋友讨论后的结果，两人最后的落点会有一定的差异。汤姆的论文更全面详尽，是优等生中的优等生模板，厄莫瑞斯的论证则典雅灵动，能看出他家学渊博。
这孩子的实践课也非常完美，上课只是自己走了走神，连普通学生会有的好动习惯都没有。
对于教授来说，这是最省心的学生。
可是这些都是小聪明，一时间可以生效，这孩子的将来又要怎么办呢？
“坐吧，勒梅先生。”麦格轻轻叹了一口气。
梅林自觉地拉开椅子坐到了办公桌边，将魔杖横放在膝盖上，吸了吸鼻子，又擦了擦脸上的眼泪，眼眶发红，可怜巴巴地望着年轻的教授，像一只眼泪汪汪的小狗。
“你有很出色的天赋，很出色的家庭……”麦格教授斟酌着言辞，确保自己不会刺激到学生，严肃的表情仿佛阳光下被晾干的棉花，一点点地松弛，“我看了你去年的成绩单，变形术是A，这和你的实际表现并不相符，如果你现在参加我的考试，我会给你一个O的评分。这让我感到疑惑，所以，我去询问了里德尔先生，得知了你在考试的时候闹出了一堆麻烦，让邓布利多教授扣了你的分数。”
“抱歉，教授。”孩子稚嫩的声音里带着沉闷。
“这是一种很有勇气的表现…也证明了你很有把握通过这门考试。”麦格教授的语气里听不出柔和，仿佛只是在客观地分析，“勒梅先生，坦诚地说，我认为你的天赋足够你轻松地通过O.W.L.S考试，并且拿到一个很出色的成绩。你有想过自己未来要做什么吗？”
梅林缓慢地眨了一下眼。
唉，所以说我最应付不来的就是太过认真的女性了。他平静又无奈地想。明明可以轻松地完成工作以后离开，却还是这么认真地在替学生考虑，这种责任心……我也没有办法了。
上次这么麻烦还是被一个露水情缘的姑娘要求去找她父亲求娶她，当天晚上他就从那位姑娘的生命中彻底消失了。
可惜这次还不能跑。
“我不清楚，麦格教授。”梅林坦诚地回答，“我对权力和金钱都不感兴趣，也不好奇智慧与真理，无意于对别人分享自己看到的事物，也无意于为别人分担责任。不过我喜欢花，也喜欢看，或许我以后会去开一家咖啡店，在窗台上放一个花瓶，每天清晨换一束自己喜欢的花，看着店内外人来人往呢？”
麦格教授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眉，但又很快地松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主意。
“很高兴知道你其实有自己的安排。”她说，“不过，你有没有兴趣学习一些更高级的变形术呢？比如——”
她的魔杖在梅林的衣袖上轻轻一点，巫师袍的材质变得更加轻软，繁丽的花纹如同太阳的光晕，连针脚都看不见。
“我知道你自己也学了这些，你的饰品样式每天都有差别。”麦格教授玩笑般地说，“但还不够精细。你不会想要带着这样粗糙的变形术痕迹去和女孩跳舞吧，勒梅先生？”
梅林把眼泪憋了回去。
他坐直身体，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袖子，感受着布料如同流水般温柔地拂过掌心，坚定地说：“教授，我要学这个。”
“这是高深的变形术技巧，需要你学会集中精神。”麦格教授愉快地说，“我有几个技巧可以先教你，每晚你可以去塔楼找我学习。在邓布利多教授回来前，我一定会教会你怎么集中精神。”
你的好胜心也很强啊，女士。梅林腹诽了一句。
“好了，你去吃午饭吧。”麦格教授爽快地放人离开了，“我还得去找斯拉格霍恩教授一起去迪佩特校长面前，谈谈魁地奇球场的使用权问题。”
米勒娃·麦格教授在霍格沃茨读书期间，是格兰芬多学院的学生。
谈到魁地奇时，她也是一副干劲十足的样子，看来确实很喜欢这项运动。
可怜的霍拉斯·斯拉格霍恩，虽然邓布利多不在，格兰芬多们也找到了新的教授去找校长说理。
梅林在心里替斯拉格霍恩与阿布拉克萨斯默哀，抱着自己的书，溜达去礼堂吃午餐了。
-
下午的课程是轻松的魔咒课。
一段谈心和午餐时间过去后，选举现场已经看不见人影，只有一片狼藉，梅林用千里眼确认了勒梅夫妇还在他们的小屋里，又在巴黎的地下公墓中确认了邓布利多的安全后，遗憾地发现好戏已经落幕，只好继续因为之前太忙碌了而落下的、对霍格沃茨魔法体系的研究。
在千里眼的协助下，许多原本需要计算才能排除的垃圾信息直接被筛了出去。
梅林下笔如飞的在羊皮纸上推演城堡内部的魔法体系，偶尔停下来咬一下羽毛笔尖，眼神涣散仿佛神游天外，实则在用千里眼仔细地进行观测。
笔尖在纸面上滑过发出的沙沙声接连不断，在听课的汤姆心浮气躁地挪得离他远了一点，不想理这个又在走神的家伙。
上一周厄莫瑞斯都没怎么在上课时做自己的事，大多都是走神，汤姆还以为这家伙有了一点改变，谁知，不到两周厄莫瑞斯就已经故态复萌。
无药可救的家伙。他暗暗嘀咕了一句，认真地听课了。
防水咒语……防水咒语……梅林数着盥洗室里的防水咒，无声地抱怨起来，这么多防水咒语但没有起到任何作用，该滑倒的时候还是会滑倒。
地面还特别硬，摔得他眼冒金星。
可惜霍格沃茨的魔法体系不会说话，否则一定要对他喊冤，防水咒语和防滑咒语根本不是一种咒语。
这么想着，他将目光从地上转向了地下。
地牢里的休息室中，几个没有课的学生正在聊天，也有几个熟悉的面孔，诸如正在复习O.W.L.S考试的沃尔布加·布莱克，她的面前堆着好几本课本，本就苍白的面色里更添一份病态，看得出是用美容的咒语遮住了疲惫的眼袋。
我的话，可以做得更不留痕迹。梅林对比了一下，觉得自己赢了，愉快地移开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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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融的雪
一场大雪铺满了伦蒂尼恩，天色黯淡，阴云沉沉地罩满了大地，白雾飘在城市的每个角落里，遮住了冻死的人。
守城的骑士们不得不离开岗位，清理街道上的积雪，也将角落里的尸体搬走。
城郊，云雾缭绕的观星塔里，某位魔术师正捏着下巴端详面前的那盆花。
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长袍，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身后，有些地方还打了结，只从背面看，简直像个山间野人。
在窗口涌进来的寒气中，花盆里的花犹如春日般绽放。
房间的门被敲响了。
魔术师头也没回：“尤瑟？门没锁，直接进来吧。”
门嘎吱一声被推开，背后传来的却是女孩清脆的声音：“不是尤瑟，但我进来了。”
魔术师眨了一下眼，飞快地把垂在耳畔的几缕乱糟糟的长发捋到耳后，消去了黑眼圈和皮肤上刻意营造的粗糙。接着，他若无其事地转过身，微微弯下腰，眼睛却俏皮地抬了起来，带着清亮的笑意：“原来是尊贵的公主，我正奇怪陛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礼貌了呢。天气这么冷，你跋涉辛苦了，要喝点什么吗，莫甘娜？”
女孩裹了一件厚厚的鹿皮大衣，魔术师一看就知道这件皮料来自尤瑟去年打猎时的猎物。她长得很漂亮，银发和她母亲一模一样，还有一双湖水般的蓝眼睛，藏着些精灵般的温柔灵动。
莫甘娜的脸被冻得微微发红，她抬手拂去肩上的落雪，环顾了一周，神情严肃地问：“尤瑟都没有给你建壁炉吗，梅林？”
“礼貌，公主，你至少该叫他一声父王。”魔术师笑着提了一句，不过这句话显然并非警告也非提醒，更像一句轻松的玩笑。他站直身子，向后退了一步好让莫甘娜能走到桌边，“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想喝点什么？我这里有牛奶，一点蜂蜜——啊，糟了，是去年的，把蜂蜜撤回……还有羊奶和果酒。顺带一提我推荐牛奶哦。”
“是你该先回答我的问题。”莫甘娜一点也没有被他带偏。
梅林投降般举起了手：“如您所见，我不冷。我的生理活动并不是靠血液运作的。”
莫甘娜有些好奇地拉住他的手，就像摸到了一块柔软的冰，吸走了女孩掌心的温度，又在空气中消失殆尽。
“尤瑟说你昨天刚刚回来。”莫甘娜牵住他的手，摩挲着掌心的皮肉，脸上真正流露出了一点笑容，“今天雪就停了。你看到了征兆，所以才回来了？”
“这是一点简单的气象学知识。”梅林温柔地说，“不过，你的话应该不需要这些知识也能判断吧。哎哟！”
他恍然拍了一下手，笑着摇了摇头：“瞧我这记性，差点又被你牵着鼻子走。你要喝些什么吗，莫甘娜？”
“……那就牛奶吧。”莫甘娜有点不甘心地皱了一下鼻子，“别把我当孩子，梅林。被我牵着鼻子走又怎么样，我是不列颠未来的主人。”
“唉，好吧，万事皆凭您的吩咐，岛的主人，尊贵的女士。”魔术师张开一边的手臂，另一只手抚在胸前，戏剧演员般夸张地向她鞠了一躬，口气十分尊敬，只是以莫甘娜的早慧，不难听出他还是在以哄孩子的态度面对她。
她有些沮丧地揪了一下他的鼻子，算是对魔术师不敬的惩罚。
不过，她可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
“你有什么魔术可以为尤瑟分忧解难吗？”莫甘娜走到了桌边，望向了桌上那盆盛放的鲜花，“或者你的气象学知识也可以。”
“气象学知识确实没办法帮助伦蒂尼恩解决这个问题。”梅林察觉她的兴趣，将花盆推到了她的面前，笑盈盈地说，“很衬你，不是吗。”
这朵花的花瓣边缘晶莹剔透，如同冰雕，内里却有蓝色流动，散发着沁人心脾的香气。
最惊人的是，花盆里装着的并不是泥土，而是满满的一盆积雪。
莫甘娜抚摸着花瓣，花朵在她的手下微微摇曳，触感柔软而虚幻。
魔术师打了个响指，这朵正在盛放的鲜花变得更加鲜艳，花瓣中的蓝色愈发浓郁，吐露着与时节不符的芬芳。
然而，刹那，仿佛四季被缩减到了短短几秒间，鲜花凋零，花瓣枯萎飘落，在空中变成了虚幻的光点。
托举着花朵的这盆雪，似乎也被这样蛮横的生长抽干了所有力量，消失殆尽。
只余一个空荡荡的花盆。
她猛然看向梅林。
“很简单的术式，只要把雪转换成无害的物质就好。”梅林绕着一缕头发在食指上玩了玩，轻松地说，“毕竟我是你父亲的顾问兼魔术师，这种时候他肯定会理所当然地和我讨要解决法子。”
“可惜你在宫廷里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房间。”莫甘娜由衷地说，“要是你能住在里面，事情会方便很多。”
“我比较喜欢塔，而且，尤瑟这么做也有他自己的理由。”梅林把花盆推到桌子的中间，走到屋子那头的柜边，拎出了一个盛满牛奶的铁质水壶。
“什么理由，安布罗修斯？”
一阵寒风卷进了屋里，莫甘娜拢了拢衣领，这才发现梅林甚至没有关上窗户。她望着衣着单薄的魔术师动作，没有放弃对这个男人追根究底。
听到这个称呼，梅林仿佛被称呼了什么奇怪的名字，尴尬地挠了挠脸颊。
他将水壶放到了炉子上，用手指捅了捅，点燃了里头的木炭。等到火焰舔舐上铁制壶底，水壶中的牛奶咕嘟咕嘟地冒起一层细泡，他才叉起手，将双手都拢进长袍的袖子里，慢慢地说：“嗯……出于一些人心的考虑吧？我是从北方回来的。北方，但还没有到极北——伏提庚的领地，聚居的撒克逊人和不列颠人，阴晴不定的卑王，一个和伦蒂尼恩截然不同的混乱地方。虽然你父亲选择了信任我，但很多人可没法接受。”
他温柔地笑了笑，倒没什么在意的样子：“对我来说没什么差别啦。我是普通人无法理解的魔术师，太阳的祭司，还是梦魔和人类的混血，他们有不信任我的正当理由。”
“我不知道尤瑟为什么会信任你，但…你选了这边是明智的。”莫甘娜望着他俊美的脸庞，表情恢复了肃然，就像一个在学大人说话的孩子，一个小小的女王，一本正经地说，“胜利的女神会站在我身边。”
“——这样吗。”梅林眨了一下眼，顺着她的话，如同一位真正的贤者般劝谏道，“在人类的执念面前，休言公道啊，我的女士（my lady）。”
说着，他的鼻尖动了动，仿佛闻到了奶香味。
“啊，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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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雾重重
梅林收回了手。
他的另一只手还托着一个烛台，白蜡烛静静燃烧着，橙黄的烛火照亮了这座密室的一小部分。
大概过去了五分钟。
梅林根据密室的空气密度和蜡烛燃烧情况判断出了自己被拉入回忆的时间，沉吟着将烛台向密室里伸了伸。
不远处有一个黑漆漆的庞然大物，像一块巨大的石头似乎正在沉睡。
果然又是陷阱啊……梅林冷静地收回目光，陷入了思索中。
他在魔咒课下课后便干脆单独显现转移到了隧道里，利用千里眼观测了密室。这间密室不止一次被打开过，最近的痕迹大概在18世纪，梅林根据城堡排水系统新旧程度，猜测这大概和水管的安装在同一个时期。
也就是说能够打开这个密室的人认为，隐藏这个密室是必要的。
而这个密室里不仅有许多蛇形雕塑，里面还沉睡着一只接近千岁的蛇怪，一看就和斯莱特林关系匪浅。
念及人鱼泰提斯曾经提到过，为格兰芬多建立了湖底石头阵墓地的凯尔特祭司很有可能是斯莱特林，梅林明白这一趟自己非跑不可。
蛇怪的眼睛上有封印魔眼的魔术——嗯，我当年也对安娜用过类似的魔术，封印了她的神性与石化之魔眼。对蛇怪进行催眠的是这个世界的魔法，是把石化的负面状态进行了反转，仅仅使它的生理活动停滞，真是个精巧的改编……不过，只是解除它的话，汤姆现在的水平大概就够了。
蛇形雕像上倒是附着了更明显的魔术。
刚刚的魔术，一看就是研究梦魔很深的产物。我的推测没错，这个魔术本身的目的是剥除魔术回路，刺激记忆只是为了拖延我反应速度的附加魔术效果。以现在这个完全没有魔术回路的身体去触碰，一点危险也没有，只是陷入了一个略有些久远的回忆。
但只有这个推测完全没有价值。梅林摩挲着手指，继续推敲着情况，尝试描摹出魔女留在此处的影子。
为什么她要留下这样一个魔术？按我对她的了解，哪怕没有任何目的，只是单纯心情不好地想要折腾我一下也完全可能成为她留下术式的理由。
这个术式要作为陷阱实在太粗糙了，我看一眼就能发现，这样的粗糙究竟是刻意还是无心？
不管怎么说，可以确定的一点是——她在留下这个术式时就已经确定我会来了，就像那根橡木魔杖一样，是来自极其久远的布置。
这一点也很奇怪，我是知道自己也算个冠位魔术师，可摩根虽然是会毫不犹豫地利用所有可利用力量的女人，以她对我的厌恶，我肯定是最后的那个利用对象吧？
他又在密室里绕了几圈，甚至敲了敲蛇怪的鳞片，撬走了几块石头，始终没有再发现什么其他端倪。无论是斯莱特林的线索，还是摩根留下的痕迹，都没有了。
遗憾地叹了一口气，梅林总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东西，他回忆了一下，还是没能回想起来。
忘记了那大概是不重要的事吧。半梦魔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走过了隧道，又顺着那个连着隧道的滑道向上看去，试图搞明白这个密室的正常入口位置。
视线从黑暗的底部向上攀升，而后看到了一个雕着蛇纹样的水龙头。梅林一边腹诽斯莱特林也太喜欢蛇了，一边继续将视线向外移——
一个女孩的脸映入了他的眼帘。
梅林的心声戛然而止。
他进行了一个短短一秒的深呼吸，闭上了眼，连着视线一起收了回来。
到底是谁想出来的主意？虽然压根没有道德可言、但有在认真恪守人类社会规则的半梦魔满头雾水地想。
——把密室的入口放在女生厕所？
他彻底对这个密室丧失了兴趣，吹灭了蜡烛。
光消失了，烛台在黑暗中落到了地上。
梅林的身形也消隐在了黑暗中。
-
经历了密室的打击，梅林暂时不太想继续对城堡的探索。
他掏出怀表看了一眼时间，看到差不多晚餐时间了，愉快地决定去礼堂吃晚餐。
今天晚上他有约了——和麦格教授的变形术辅导也算约了一位女士，梅林可不打算迟到失约。
想到变形术，他又想起邓布利多，干脆在路上打开千里眼，打算看看阿不思在做什么。
邓布利多正坐在德国的一个酒馆里，面前的桌上摆着几块面包和一杯啤酒。他没有犹太人血统，打扮也足够体面，虽然不是典型的日耳曼人样貌，却也没有被另眼相待。
老板边擦酒杯边和他攀谈，两个人交谈得还算愉快。
邓布利多的德语讲得很好，一点儿也听不出苏格兰口音，完全是典型的奥利地德语。考虑到他和格林德沃之间似乎存在着复杂的关系，梅林倒是不对此感到意外。
他应该是在莱比锡。梅林向酒吧外瞧了瞧，确定了地点。选举已经结束了，为什么忙碌的邓布利多会忽然来到这个地方？
这个时间的莱比锡也没有什么大事发生，有什么值得邓布利多挂心的呢……啊。梅林的思路豁然贯通。
现在没有发生，不代表未来不会发生。尼可说格林德沃曾经在巴黎的雪松神父公墓集会上展示过他的预言——一颗犹如末日般的炸弹爆炸，翻涌的气浪与光柱足足有几百米高，灼烧着大气层。
一颗爆炸的原子弹。
邓布利多大概是以为发起战争的德国会在将来投下这枚人造天灾，因此才会前往莱比锡。
——沃纳·海森堡正在莱比锡大学任教。
梅林正边出神边关注着邓布利多和酒吧老板的聊天，忽然，他的脑门一痛，一股大力从身前传来，让他踉跄了一下，后退了半步。
“你走路能不能好好看路？！”一个略有些恼怒的声音从他身前传来。
和梅林在路上撞到一起的居然是格兰芬多的弗利蒙·波特，他正龇牙咧嘴地揉着脑门，坐在地上，显然是被直接撞了个屁股墩。
梅林收回视线，心不在焉的神情消失了，他向弗利蒙伸出手，歉意地说：“抱歉，你还能站起来吗？”
弗利蒙抓住他的手，从地上蹦了起来，摆了摆手说：“小事儿，不过……”
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梅林几眼，古怪地说：“你比看起来结实很多啊。”
“我有锻炼的习惯啦。”梅林打了个哈哈，随便扯了个借口打算把自己的筋力糊弄过去。
“锻炼——骗谁呢，里德尔说你是个懒鬼。”弗利蒙做了个鬼脸，显然没有相信，不过他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纠结，只是半是好心半是好奇地提醒，“厄莫瑞斯，今天下午你们斯莱特林球队不是招新来着吗？你没有去？”
梅林：……
梅林：“惨了。”
弗利蒙疑惑：“啊？”
梅林闭了一下眼，沉痛地说：“我完全忘了。”
现在的时间，招新应该还没结束。梅林叹了一口气，向弗利蒙道谢，被格兰芬多不高兴地念叨了一句“仗势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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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谓争端
“抓到了。”梅林认可了这句话，用手指拨弄了几下金色飞贼的翅膀，落回了地上。
因为他是最后一个参加选拔的学生，阿布拉克萨斯也跟着落回了地上。
梅林刚落地，阿尔法德就三步并作两步跨到他身边，用力勾住了他的肩膀：“干得真不错啊，Lily！”
梅林一只手扶着扫帚，一只手握着飞贼，没有多余的手把他推开，只好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的眼睛比较好用。”
阿布拉克萨斯擦了擦自己的汗，走到了他们身边，紧紧地看着梅林问：“你去年的飞行课拿了多少分？”
梅林用千里眼看了一下自己的成绩单：“哦，原来我拿了O。”
阿尔法德无语地从另一边戳了一下他的脸：“这你也能忘？”
梅林把金色飞贼扔给阿布拉克萨斯，笑了一声：“不重要嘛。”
对你来说这世界上真的有重要的事情吗……阿尔法德忍不住在心里咕哝。
他忽然想起了开学前的深夜，与梅林“幽会”的女人。虽然他离得有点远，没能看清梅林的神情，但他们举止间的熟稔绝不是短时间能培养出的。
这样的事情就算重要吗？总感觉这家伙的大脑构造和普通人都不一样。
梅林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侧过头对着阿尔法德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但一想到大自己十岁的美女，他又想到自己毫无希望的初恋。
阿尔法德摇了摇头，莫名生出了一种悲凉的感觉。
阿布拉克萨斯开口打破了这两人间你知我知般的默契，他的声音十分郑重：“厄莫瑞斯·勒梅，你现在就是斯莱特林球队的替补找球手——我明年离开队伍以后，你就是正式队员。”
梅林想了想，噙着笑容说：“替补就是不用上场的意思吧？我愿意一直当替补，正选你可以选另一个同学啦。”
连阿尔法德都瞪大了眼睛，阿布拉克萨斯更是被他这句话噎了一下，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在说什么啊！”阿尔法德憋了两秒钟，像一座海底火山般爆发了，“你飞得那么好，那么轻松——简直就像一只鸟儿在空中滑行，急速悬停这种高难度的动作你刚刚都可以轻易做出来，这可是上次魁地奇英国杯上，英格兰队的杰森·布朗骑着彗星180做出来的动作，那可是有制动咒语的帮助啊！”
梅林眨了一下眼，诚恳地说：“你说的话我一句都听不懂。”
对牛弹琴了一大段的阿尔法德堪堪止住自己谈起魁地奇就滔滔不绝的话头，仍然不失热情地说：“你要是上场的话，我们肯定能赢！抓住金色飞贼有一百五十分呢！”
“赢不赢我其实不关心……”梅林的声音低下去了一点。
“帮个忙啊！”阿尔法德勾着他的胳膊更用力了，那双灰色眼睛几乎凑到了梅林的鼻子前，“你之前都答应我来参加选拔了！”
“你当时说的是缺替补嘛。”梅林的脖子向后靠了靠，以免和阿尔法德的脸靠得太近，“我答应前有思考过啊。首先，斯莱特林队的替补几乎没用，场上故意撞人犯规和用游走球砸人的都是斯莱特林学院的队伍；其次，我觉得自己压根不会被选上，当你看到院子里有一只地精的时候，地里一定已经有一窝地精了，那几个经常做蠢事的小家伙背后肯定有一群或指使或默许他们那么做的人啦，阿尔法德，你只是太紧张，还被球队的人给耍了。”
阿尔法德深呼吸了一下，把自己又蹿起来的火气压下去，急切地说：“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你是——有着所有人都不会拥有的天赋的人啊。”
“与天赋无关，我答应参加选拔只是为了让你高兴。”梅林温柔而耐心地说，“阿尔法德，你知道我对魁地奇不感兴趣，你也知道今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阿尔法德的眼眶有点发红，他咬了咬嘴唇，低下头，很快又努力让自己振奋起来，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你说得对……Lily，对不起，我连情况都没弄明白就让你来了。”
“没事。”梅林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手背，轻快地说，“你没必要道歉，哎呀，热爱是人类的宝藏，任性和冲动则是年轻人的特权，会有这样的表现才可爱。很久以后你回忆起今天，或许会觉得这样拼命的自己非常了不起哦。”
小布莱克的眼眶里有泪水在打转了。
阿布拉克萨斯眼见己方最强战力阿尔法德不打算再劝下去，心中焦灼，思维飞速运转，试图再找出一点理由劝住梅林。
他环顾四周，发现之前和阿尔法德争执的那个队员还没有离开场地，干脆咬了咬牙，将那个队员拽了过来，严厉地说：“埃弗里，道歉。”
埃弗里愣了愣，有些不服气，但看着队长神情恐怖的脸，一时间什么都不敢说，老老实实地道歉：“对……对不起，阿尔法德，厄莫瑞斯。”
“我也道歉。”阿布拉克萨斯撩了一下自己铂金色的头发，语速飞快，好像担心自己下一秒会后悔，苍白的脸颊上泛起了几缕尴尬的血色，“埃弗里提出恶作剧的时候，我没细想就答应了。”
阿尔法德惊讶地看着阿布拉克萨斯，不敢相信这家伙居然也会道歉。
“……你看什么。”阿布拉克萨斯咬牙，瞪了一眼阿尔法德，“做了的事情就是做了，我难道不讲道理吗？”
“不……这倒不是，你比沃尔布加讲道理一点……”阿尔法德喃喃道。
但你可从来没讲过要让自己道歉的道理。
“不，不是这个问题啦。”梅林有点无奈地卷起一缕头发绕着玩，看起来有点漫不经心，“我没有对你们生气。只是我对魁地奇本来就不感兴趣，平时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既没办法正常参加球队的训练，也不喜欢太激烈粗鲁的运动。不过我毕竟参加了选拔，所以会承担起责任……总之，我当替补就可以，当正选队员的机会还是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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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形补习
“欸？要当教授吗？”阿尔法德愣了愣，“会不会有点浪费你的天赋啊…”
“我认为你纠正一下对教师职业的偏见比较好哦，阿尔法德。”梅林咽下了可颂，舔掉嘴角的果酱，慢悠悠地说，“如果要影响一个人的话，当然要从他世界观未成形的读书期间开始。霍格沃茨是封闭式寄宿学校，学生们和父母待在一起的时间远少于和教授待在一起的时间，从这里开始，能够影响整个英国魔法界的未来哦？”
顿了顿，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那副讲话时漫不经心的神情从眉眼里褪去，有点不情愿地咕哝着补充道：“而且，被学生记恨的话绝对会遭遇非常悲惨的事情，几百年、几千年后，她都会继续恨着你哦。这个职业可危险了……”
“几百年也太夸张了。”汤姆合上书，没有否认梅林前半段对教师职业的客观评价，态度十分坦然，露出了征询的神色，“你不喜欢当老师吗，还是你不喜欢霍格沃茨，Lily？”
“你真是问了个让我很难回答的问题啊，里德尔。”梅林晃了晃脑袋，“我没什么讨厌的东西，所以，比起喜欢些什么，我更愿意去摆弄那些有趣的东西啦。”
“非常不负责任的生活。”阿尔法德评价，“你可千万别学他啊，汤姆。”
梅林抿嘴轻轻笑了一声。
“Lily这种异常的天才脑回路没有正常人会学吧。”汤姆叹了一口气，“我一点也不想变成他这样的人。”
不如说你就像他性格的反面啊。阿尔法德拿了一份肉饼，莫名地想。勤奋认真、待人谦逊有礼的优等生汤姆·里德尔，自由散漫、万事不上心的问题生厄莫瑞斯·勒梅，他们能这样正常相处，也不知道是哪根奇怪的弦对上了。
“这话真的让我好受伤。”梅林哀叹一声，“我还以为自己对你们来说是像帅气相助的大哥哥那样的角色呢！”
“真亏你能说出口。”阿尔法德“啧”了一声，“什么时候记住自己的课表再开口吧！”
“呜哇，是我的错觉吗，你们的嘴巴都变得越来越毒，对我也越来越苛刻了。”梅林皱起脸，“大哥哥真是白对你们好了……”
“这世上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你的父母啊，Lily。等价交换很重要。”汤姆愉快地说，“而且要你记住自己的课表也不是什么严厉的事吧？”
“这种环境对我的生存实在太不友好了。”梅林揉了揉自己的脸，吃掉了最后一块可颂，严肃地说，“好在我应对这种情况也很有经验。”
“什么经验？”阿尔法德问，忍不住挖苦了一句，“而且大哥哥什么的好恶心，你比我小一岁啊。”
“当然是换一个宽松的环境，诸如会温柔地对待我，被我这副可爱的正太外表所迷惑的美丽女性的臂弯……”梅林站起了身，含情脉脉地做了个飞吻，“再见（Adieu）*，两位尖酸刻薄的男士！我今晚要去赴一位智慧而美丽的小姐的约会，就不奉陪啦。”
阿尔法德正要伸手去拉他，汤姆皱了一下眉，按住了阿尔法德的手：“他已经不在这了。”
随着他话音落下，原本还在他们眼前的梅林已经消失了，只余几片花瓣缓缓飘落。
汤姆伸出手，花瓣落在了他的掌心，他握住拳，再摊开手时，手心已是空无一物。
“什么都没留啊。”他意味不明地感慨，眼眸中的笑意一点点淡去。
“全校都找不出比他说话更尖酸刻薄的家伙……嘿，居然说我们是尖酸刻薄的男士。”阿尔法德无法理解地摇了摇头，“不过，话说回来，他又和谁约了啊？”
谁知道呢。汤姆失去了继续待在礼堂里的兴致，夹起书，彬彬有礼地问：“我也该去图书馆写论文了，要一起吗？”
“唉，算了，我今晚还得找埃弗里算账呢。”阿尔法德抓了抓自己黑色的卷发，很有技巧地把它们都捋顺了，恼火地说，“他居然敢耍我，这事还没完……！”
-
不管是去写论文的汤姆·里德尔还是去找茬的阿尔法德·布莱克，都已经和脱身离开的梅林无关了。
他哼着歌，步伐轻快地绕上了格兰芬多的塔楼，敲开了米勒娃·麦格的房门——也就是阿不思·邓布利多平时用来招待梅林的那间办公室。
“晚上好，女士！”少年梦魔蹦进了房间里，满脸笑容，从背后捧出了一大束鲜花，递到了这位年轻的教授面前，“虽然有点简陋，但还是请你收下我的心意吧！”
年仅二十的麦格教授措手不及被学生塞了一捧花到面前，一时收也不是，拒绝也不是，有些手足无措地推了推眼镜，稳住了情绪而后说：“放在桌上吧，勒梅先生。”
“好——叫我Lily就好，阿不思也这么叫我，太拘谨的称呼我听了会很不自在的。”梅林拖长声音答应，将花束放到了麦格教授整洁空荡的办公桌上，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我是不是占用你批改作业的时间了？”
“那我的效率可比你想象中要高不少，勒梅先生。”麦格教授轻松地回答。
“Lily。”梅林坚持道。
“……勒梅先生……”
“叫我Lily就好，这种地方就不用想着公平对待啦，米勒娃。”梅林可怜巴巴地看向麦格教授，“勒梅先生——一听就像是在叫尼可，厄莫瑞斯听起来又太拗口了，所以，拜托你啦，叫我Lily就好！”
在他那小动物般可怜的眼神，以及嘴巴一刻不停地劝说下，麦格教授终于放弃了和这个执着点过于奇怪的学生纠缠，她叹了一口气，妥协了：“Lily。”
“在（aye）！”梅林笑容满面地举起了手。
“斯拉格霍恩教授说，你是他见过最有才华的、也最特立独行的学生，事实上，我今天和他聊了好些关于你的事情。”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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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的进展
深夜十一点，梅林抛着纽扣推开宿舍门，打了个呵欠，迷迷糊糊地说：“我回来了。”
“你口中的约会就是指被麦格教授关禁闭了？”汤姆的声音不失嘲讽。
梅林遮住嘴，把剩下半个呵欠咽下去，擦掉眼角的一点眼泪：“嗯……非常美好的一段时光，米勒娃可是个大美人哦……”
汤姆靠在自己的床边，屈起的膝盖上还摆着一本人皮书，姿态十分闲适。床头留了一盏柔光的小灯，透过银绿的薄纱帷幕，显得他的身形略有些模糊。
梅林能看出汤姆是特意等自己回来。
“这世界上第二不值钱的东西就是你评价的’美人‘，Lily。”优等生舍友十分无情地戳破他，一只苍白的手从帷幕里伸出来，指了指他贴在床头的乱世佳人海报。
连巴希达·巴沙特在这家伙嘴里都是美人。
梅林伸了个懒腰，放松地把自己丢进软床上，打了个滚后爬到床边，伸手打开自己的床头灯，饶有兴致地问：“不敢苟同，我认为美丽是无价的。不过，第一呢？”
“是你的‘对不起，我错了’。”汤姆毫不犹豫地回答。
梅林仿佛没有察觉到话里的尖刻，畅快地笑出了声。
他用手指捏着那枚被用作今晚变形练习道具的纽扣，摩挲着深邃犹如宇宙般的黑色，以及其中那轮纤薄的银圈，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声，将纽扣握进了手心，正巧贴在戒指烫出的疤痕上。
“哎呀…这个评价好像也有其他人做出过。”他微微闭上眼，带着笑容，温柔地说，“不过，这只是你性格很麻烦的证明吧，里德尔？得到了道歉就满意地离开才是交往的常态哦？”
“只能证明我和那个‘其他人’都看透了你的本质而已。”汤姆不为所动，边看书边回嘴，“真正的麻烦精。”
梅林微微勾着嘴角，没有反驳，笑容也没有丝毫变化。
汤姆静静地看完了书的计划内容，拨开帷幕侧过头去，看到梅林两眼飘忽，不知又走神到了哪儿，衬衫大敞着，手里把玩着的纽扣不论怎么看都是他衬衫胸前的那颗。
“晚安。”他注视了梅林几秒，伸手关掉了自己床头的小灯，叮嘱道，“洗完澡记得烘干头发再睡，Lily。”
梅林“嗯”了一声，不知是敷衍还是认真回答。
房间的一侧归于黑暗。
梅林又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挣扎着离开床去洗澡。
两人间的浴室是厚重的石门，隔音效果极强，不知道当年斯莱特林选择这里作为学院的休息室与宿舍区是否也有这方面的考虑。
但这个特点毋庸置疑为梅林带来了许多方便。
合上门并反锁后，梅林缓缓吐了一口气，用魔杖指了指自己的衬衫，黑中带银的纽扣仿佛被一根无形的线串起，回到了自己原本的位置上。
下一秒，梅林向前走了一步，身形消失在了浴室中。
“太慢了，梅林。”
凯西帕鲁格的指责犹如风雨般涌来。
灾厄之猫正在梦境的旷野中穿梭，犹如一只小小的幽灵，骤然出现在了梅林的眼前。
梅林理了理头发，悠哉地回答：“我今晚的约比较多啦。”
凯西帕鲁格嫌弃地白了他一眼，用爪子扒拉了好几下他的腿。
梅林终于弯下了腰，让凯西帕鲁格得以跃至自己交通工具的肩膀上，踩着梅林散落在肩上的头发抖了抖毛。
“你嫉妒了，觉得自己输了？这也没办法嘛，毕竟我是类人形生物……哎哟！”
凯西帕鲁格不客气地抽了洋洋得意的梦魔一巴掌。
“少废话，你不是有正事要做吗！”
“痛死了……我没有忘记啦，我会好好干活的。”梅林用手指弹了一下凯西帕鲁格的爪子，打了个响指，原本身上的霍格沃茨校服瞬间变成了他常穿的白色斗篷，半梦魔细致地撩了一下袖子，没忘记将阳光般的暗纹添在袖边。
他仰起头，梦境中，龙的幻影从他的头顶掠过。
长袍的衣袖在风中猎猎作响，梅林戴上兜帽，微微拉低帽檐，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向着龙远去的地方迈出了步伐。
“经历了这么久的研究总算确定了……这个梦的主人无疑已经死去了，但梦既然还具备活性，就说明其中一定有什么在变化。”他自言自语般说，“肯定不是阿尔比恩和摩根这两个像游戏固定过场动画一样的角色，那么，变数会出现在哪里呢。”
“你的意思是，一直以来你在研究的这个梦境都只是表层织物（texture）？”凯西帕鲁格的耳朵竖了起来，“难怪这个梦的视角这么奇怪，简直就像有一个第三人用眼睛从高处看着整个过程一样。”
“这世上的全能全知者，我已经排除了两种可能，其实我也觉得不太可能，毕竟，这个梦的主人无疑已经死了，梦的味道闻起来就像一具死了一千年的腐朽尸块——这是我作为梦魔的判断，食梦可是梦魔的看家本领。”梅林轻柔地说，“不过，梦境的视角不一定是‘当时’的视角，会经过人类大脑的重构。全能全知者只是一种微不足道的可能，不能作为排除其他可能的凭据。”
“别神神叨叨地卖关子了，赶紧把都说出来，蠢货。”凯西帕鲁格用脑袋撞了一下梅林的脸。
“哈哈哈，我没想到你不清楚嘛。也对，你是兽，进食的时候太过粗野，不会仔细地研究烹饪方法和原材料差别，偏科也没办法呢。”梅林歪了歪头，缓解了凯西帕鲁格头槌的威力，惯例地和使魔斗完嘴后，解释道，“梦是无序的，在同一个梦里，很可能会同时出现不同时间、地点的景象。不一定是梦主人亲眼见过或经历过的，可能只是看完一本书或者一部电影后的想象。不过，这个表层梦境非常清晰……”
“轰！”
梅林的话语被高昂的龙吟声与雷霆声打断。
梦境又一次开始循环。
“这过场动画不能静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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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条新闻
梅林坐在长桌边用叉子戳开炒蛋，就着煎香肠一起送进嘴里，慢条斯理地咀嚼着。
他今天来礼堂比往常要迟，每个学院的长桌边都坐满了学生，准备O.W.L.S和N.E.W.T考试的高年级学生们大多呵欠连天，其他年级的学生却没有停止欢笑声。习惯清静用餐的阿尔法德·布莱克每天都会早点到礼堂，这时已经离开了，他姐姐沃尔布加也不见踪影。
倒是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正在和同年级的朋友一起用餐。
“哟，Lily，你今天还来格兰芬多塔楼吗？”弗利蒙·波特不知何时从格兰芬多的长桌绕了过来。
汤姆不自觉地皱了一下眉毛，对有人忽然跑来搭讪十分不高兴，但他已经能够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只是若无其事地撇了撇嘴角。
弗利蒙脸上的黑眼圈重得像化了个滑稽的眼妆，梅林第一眼见了就噗嗤笑出声。
在弗利蒙的怒视下，他捂住嘴，好不容易把笑声咽了下去，摆了摆手：“抱歉抱歉，你的黑眼圈……嗯，问我去不去塔楼是吗？今天当然会去，我要给米勒娃送礼物，而且我好久没见到阿不思了，要去看他一眼才放心。”
虽说邓布利多已经回到了学校里，两位变形术教授交接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因此，今天的课程仍然由麦格教授进行授课。
弗利蒙刚想说话，一个呵欠就先截住了他的话头，他晃了晃脑袋掩饰尴尬，认真地叮嘱道：“我们球队给麦格教授准备了送行会，就在今晚八点的五楼空教室。你可千万别把她留过时间了！”
“米勒娃是成年人，而且很有时间观念，你们不用担心这个问题。”梅林轻松地回答，冲着弗利蒙眨了眨眼，“不过，你们也别打扰我们的二人世界哦。”
他的用词太过大胆，语气柔情蜜意到让人觉得暧昧，弗利蒙被这么暗示了一番，对着梅林含笑的紫色眼睛支支吾吾了一通，脸涨得通红，头顶像个冒白气的高压锅，憋了老半天没憋出一句话，蹬蹬蹬地跑走了。
“哎，一点也不懂浪漫啊。”梅林摇了摇头，继续吃早餐了。
不，你这种把关禁闭说成二人世界的讲话方式绝对不是浪漫。汤姆默然，伸手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是造谣吧？
“不过，弗利蒙看着熬夜了好几天，遮瑕都不做就出门，教授们肯定会重点关注这样的学生，他上课可就睡不成啦。”梅林伸手给自己拿了一个面包，顺带给汤姆拿了一碗奶酪，“太年轻了就会不懂得生活智慧啊。”
汤姆仔细地观察了一遍梅林的脸，还是没看出一点化妆的痕迹：“……你遮了？”
“当然没有！”梅林斩钉截铁地回答，“我是天生丽质，熬夜才不会影响我的皮肤呢。”
“美容的咒语呢？”汤姆追问。
梅林佯装生气：“都说了没有！”
嗔怪完以后，他的神色立刻恢复了常态，仿佛不是当事人般对着汤姆也摇了摇头：“果然你的解风情只是我一时的错觉啊，里德尔……”
他们正在这插科打诨，一大群猫头鹰忽然飞进了礼堂里，像一大团黑色的影子，信件与包裹下雨般劈里啪啦地落到了学生们面前。
梅林眼疾手快地护住了自己面前的餐盘，以免报纸落到自己的薯饼上。
汤姆习以为常地将猫头鹰扔到梅林面前的那份预言家日报拿走，除此外，梅林还收到了另一封信件。
他来回翻了翻，没有看到署名，不过火漆做成了鹰头马身有翼兽的翅膀模样，寄信的人倒是不难猜测。
应该是忙完了选举事务、正在美国避风头的纽特·斯卡曼德。
梅林还没来得及拆开信，忽然身体一晃，被汤姆直接拽到了身边。
“怎么了？”他有点奇怪。
“你来看这个。”汤姆的声音格外凝重，失去了往常气定神闲的感觉。
他好久没有这么失态了啊……梅林边想着，边抬眼去看那份预言家日报头条。
“盖勒特·格林德沃当选！”几个加粗的黑字与标点跃入眼帘，下面还跟着一行小字，“——巫师界的未来将何去何从？”
一点也不意外呢。梅林这么想着，稍微走了一下神，将目光转向了身在纽蒙迦德的格林德沃。
金发的巫师正坐在房间的沙发里，微微仰着头，眼睛静静地闭着，在他的膝盖上摆着一支长而弯曲的魔杖，仿佛一个无法回头的信标。
房间里空无一人，唯有清晨的阳光穿过大大的玻璃窗，如同碎金般洒落在他的身上，让他看起来好似一位圣子。
但这个房间却有些太寂寞了，寂寞得不像一位被全欧洲的巫师簇拥着的领袖该有的房间。又或许，这只是盖勒特·格林德沃在潜入自己所选择的命运深海前，最后一次深呼吸。
箭一旦离弦，就没有回头路可走。
不过，这个男人应该很早以前应该就有这个觉悟了吧。
这种时候做出这样孩子气的寂寞表情，哪怕是世界上唯一会理解你的那个人，也绝对不会心生怜悯哦。半梦魔在心里轻笑了一声，目光顺势开始环顾房间——绣着哈布斯堡王朝风格图案的地毯、摆满了称颂自己的报纸的小桌、一个巨大的书桌、覆盖了房间整面的落地玻璃窗、排满了进门一侧的书架，以及——
梅林的目光定住了。
那副挂在墙壁上的油画。
死神的黑袍仿佛盘旋在人类心头的恐惧阴影，头顶盘旋的乌鸦正是女神的使者。那双苍白的、女人的手上捧着流银般的斗篷，递给了画上的青年。
赠礼……赠礼，原来如此，是女神的三件礼物啊……嗯，这方面我明白了。顺着这条线索，应该也能继续向后寻找。梅林的大脑抓住了理性的思绪，摒除多余的杂念，他缓缓吐了一口气，强行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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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余思虑
纽特的笔迹飘逸轻松，仿佛卸下了千钧重担。
梅林眨了眨眼。
千里眼的目光越过广袤的海洋，落到了身在美国的纽特·斯卡曼德身上。
这个点的纽约州还沉溺于黑甜的梦乡中，小斯卡曼德睡在一间麻瓜汽车旅馆里，他侧着身，在单人床上虚虚地搂着睡在里侧的蒂娜·戈德斯坦恩，眉毛松弛，嘴角噙着笑容，乱糟糟的棕发柔软地耷拉下来，不难看出他正做着一个轻松的好梦。
梅林没有收走这个梦境，反而将目光挪回信件上，嘴角不自觉地翘了起来。
“亲爱的Lily：
我已经到了美国，正和蒂娜、奎妮和雅各布待在一起。虽然不在美国魔法部的看顾下，我们也很安全，你不用担心我。报平安的话就说到这儿，就算我不告诉你具体位置，你也会不讲道理地出现在我身边吧。
雅各布为我和蒂娜的归来做了一顿大餐，算了算时间，我们确实接近两个月没见面了，这次活动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危险，他一直很担心我们。为了他的心理健康考虑，我和蒂娜都没有告诉他，今后只会比这次更加危险……但奎妮一定明白了。她是蒂娜的妹妹，我还没和你介绍过她吧？她是个天生的读心者，现在和雅各布生活在一起。一个女巫和一个麻瓜，互相深爱，互相尊重，组成了一个幸福的家庭。
他们的存在就是对格林德沃论调最有力的反击，也是我和蒂娜坚定的理由。《保密法》的时代到达了尽头，这种时候，尽管我并不喜欢斗争，也不能始终一言不发。——当然，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其实我很早以前就被卷进格林德沃相关的事情里了，真受不了邓布利多。
关于这次选举的过程里发生了什么，反正邓布利多已经回霍格沃茨了，他会和你细说。我的话，就在信里简单地和你解释一下这次的新活计好了。
对，你一定不敢想象，邓布利多又给我安排活计了。因为这个活计有点危险，邓布利多让我事先告诉你，……总之，得麻烦你关照我一下了。
邓布利多在德国逗留了一段时间，在此期间，他打探出了格林德沃预言里提到的‘原子弹’的信息。麻瓜的德国政府正计划着制造那个东西，尽管他们都还不确定是否能成功，但，……预知已经向我们证明了这些麻瓜的理论会在未来某一天成为现实。邓布利多接触了沃纳·海森堡，据说，他是最可能被选为计划领头人的‘科学家’。除此外，他还去哥本哈根接触了尼尔斯·玻尔。
说实话，我压根没搞明白他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毕竟就算是邓布利多，也肯定对麻瓜的物理学一无所知吧？……写完这句话我就后悔了，虽然邓布利多不懂，但你懂，对吧？你肯定在他需要物理学顾问的时候帮忙了！唉，反正邓布利多觉得，既然不止一个科学家离开了莱比锡和哥本哈根，美国的麻瓜（麻鸡？不懂魔法的人？你懂意思就好。）也有推出类似计划的可能。
哪怕是反对格林德沃的巫师里，也没有人不恐惧那样的武器。那甚至超越了魔法的范畴，也违背了我们与自然之间的平衡理念，那是人造的天灾。
麻瓜们无法理解，但巫师们明白，或许因为我们发源于森林中，来自沼泽、泥潭、谷地与河畔。不管如何，必须要弄清楚……这种破坏性的武器究竟为什么会被创造出来才行。
不过，我还能休息几天，有空的话来做客吗？雅各布和奎妮对你非常好奇，我也要答谢你这段时间的关照。今年的圣诞节，要不要一起去亚利桑那州瞧瞧？我以前在美国放生过一只雷鸟，叫做弗兰克，他现在还记得我。说不定，他还会愿意带你去天上兜风呢。
无论你答应与否，期待你的回复。
你忠诚的
纽特·斯卡曼德”
梅林确认看完的瞬间，信上的字迹仿佛被橡皮擦掉，一行行地消失，只余空白的纸页。
梅林收起信，在心里估算了一下时间。
学校里的梦，按照目前的进度，圣诞节前应该可以搞清楚，实在没办法的话，这件事也可以拖一拖。
第三位可能的近全能全知者，这几天抽个空去伦敦的圣殿送一份拜帖，见一面也花费不了多少时间。
撒旦的儿子还没个影子呢，这件事当然拖得越久越好，至少要到十年后吧。就算敌·基·督忽然出生，扯个谎让克劳利全权代理也就没问题了。
其他的问题都得等我找到摩根才能解决……目前所有的线索都在密室和梦里。除此外，她从圣杯里抽取的魔力究竟用在了什么地方，这一点也不能置之不理，得详尽地考虑到位才行。
以目前的麻烦程度来看，要戴戒指吗？实在没办法的话，戴上以后再将那根手指斩断也无妨，缺一根手指对我的生活不会有什么大影响……唉，但那位女士可不是这么轻松就能解决的对象，除非前面死路一条的话，没必要再惹恼她，总感觉会落得非常凄惨的下场。
……真麻烦啊，偏偏是个不能丢掉的麻烦呢。
梅林摇了摇头，单手按了按脖颈，顺着银链拽出了挂在胸前的戒指，静静地凝视片刻后，用指腹擦拭过它光滑冰冷的表面，重新塞了回去。
好，所有的因素都考虑完了。结论是——这个圣诞节假期完全可以拿去陪纽特兜风！
百般思绪霎时被扔到九霄云外，梅林哼着歌，从书里抽出羊皮纸，飞快地写了一封充斥着期盼的应答信，叠起来和信封一起塞进了课本里，准备中午抽个空去寄信。
他的宠物名额一直被凯西帕鲁格占据，本人也没兴趣养其他宠物，还需要借用霍格沃茨的猫头鹰才行。
“你看起来很高兴，是谁给你寄信了吗，Lily？”汤姆不知何时已经看完了报纸，扬起眉毛看向梅林。
“嗯，纽特的信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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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别之日
“你还好吗？”梅林的神情里带着担忧。
汤姆用一根手指戳在他的脑门上，毫不客气地说：“被你担心会让我觉得自己很失败。”
“是吗，你还是这么精神就好。”梅林捋了一下脸颊边的头发，轻松地带过了这个话题。
半梦魔的眼睛里浮现出栩栩如生的笑意，他维持着嘴角柔和的弧度，眉梢眼角微微下垂，共同构成了一个似乎有些无奈的笑容。
这样体贴温柔的特质与散漫随性的做派在厄莫瑞斯·勒梅身上是共存的，只不过前者是修养，后者则是本质。
被前者蒙骗的人很蠢，被后者玩得团团转的人也很蠢。
汤姆不太想承认自己因为厄莫瑞斯本质而产生的焦虑恰好被他的修养安抚了，这会让他显得像个沉溺于伪装里的小丑。
汤姆轻轻吸了一口气，掐灭了心里一点动摇，用力拍了一下梅林的后背：“好了，去上课。”
梅林“嗯”了一声。
尽管今天霍格沃茨最大的事务就是新旧变形术教授的交班，斯莱特林今天却没有变形课，上完了魔法史和麻瓜研究后，梅林就干脆地把汤姆抛在脑后，前往格兰芬多塔楼。
进入塔楼前，他停下脚步，重新抚正耳饰的位置，抽出魔杖在自己身上点了点。
他那身霍格沃茨校服长袍好像在异空间被折叠了一般，收缩着变成了一套休闲的条纹西装，暗纹的金线与银线在光下闪闪发亮。银绿色的校服领带随着他的动作一点点褪去色彩，变成了一条带花纹的粉色丝绸领带。
仿佛还嫌不够，他嘴唇的颜色不知何时变得更富有光泽，眼尾像是用笔描画了般变得更加狭长，身上自然地散发出了花朵的香气。
路过看了全过程的弗利蒙·波特表情像生吞了一个粪石。
梅林做完了全套后仿佛才察觉到他的存在，冲着他笑了笑：“怎么了吗？”
弗利蒙很明显地呆滞了：“啊……”
梅林挑起眉：“嗯？”
弗利蒙仿佛从梦里惊醒了，向后跳了一大步，梗着脖子大声问：“你这是在干嘛？打扮得像王子一样？！参加舞会吗！”
这下轮到梅林沉默了。
弗利蒙也意识到了自己态度太激动，他挠了挠自己乱糟糟的黑发，嗓门也降下来了不少：“喂？厄莫瑞斯？话说回来你刚刚用的变形我们课上是不是还没学过……难道麦格教授真的，呃，挺喜欢你的？还是邓布利多教你的？”
这孩子提问题就像机关枪一样，而且好奇心未免太重了。梅林揉了揉太阳穴，举起魔杖给他的校服素面长袍上添了一圈火焰般的纹路。
“想学吗？”他问。
弗利蒙眼睛倏然一亮，把自己的胡思乱想全都打包丢到一边去了：“当然！”
“教你一周，不许告诉别人。”梅林收起魔杖，竖起手指抵在了自己的嘴唇上，愉快地冲他眨了眨一边的眼睛，高深莫测地说，“谁都不行。别想骗我，我在看着呢。”
言罢，他头也不回地向塔楼里走去。
弗利蒙新奇地摆弄了几下自己的衣袖，嘴里还在不服气地嘀咕：“装什么神秘呢……这家伙……”
梅林进入办公室里时，如愿见到了自己要见的两个人——
已经收拾完行李，穿着一身黑色素面长袍的米勒娃·麦格，以及穿了身布满星星的银紫色长袍、品味十分堪忧的阿不思·邓布利多。
两位靠谱的成年人本来正在闲聊，麦格的神情格外凝重，邓布利多还算闲适，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时，两位教授同时露出了一点轻松的笑容。
“晚上好，阿不思，米勒娃。”梅林笑眯眯地冲他们打了招呼，“看见你们相处得这么愉快我就放心了。”
邓布利多忍俊不禁地说：“尽管我不介意，但你还是个年轻人呢，Lily，用这种年逾古稀的祖父对孩子说话的口气讲话真的好吗？”
梅林摊了摊手，十分坦然地回答：“作为被我溺爱的孩子，希望你对祖父更敬爱一点哦，阿不思？”
邓布利多轻轻摇了摇头，失笑道：“你真是一点变化也没有。”
明面上他们也接近一个月没见面了。不过梅林几天前还在柏林给他当临时物理学顾问，死皮赖脸地蹭了一杯啤酒喝，倒是不太能理解邓布利多的心情。
看来邓布利多也没指望他理解，只是摸了摸他的头发，看向了麦格：“Lily是不是给你添了不少麻烦，米勒娃？作为他的临时监护人，我必须感谢你对他的照顾，毕竟这个男孩是我见过最难缠的学生了，狡猾得像古灵阁的妖精，自由得像旷野上的雷鸟，偏偏又……”
“作为一个学生，还算讨人喜欢。”麦格接上了邓布利多的话，有点无奈地扶了扶额头，嘴角的笑意却还没有消隐，“好在我只用头疼他这段时间。对于如何教导这样的学生，我实在毫无思绪。霍格沃茨的学生实在太多了，性格迥异，家世也不同，这份工作比我想象得要困难许多。”
“只是因为你想要负起责任吧。”梅林很自觉地拉开橱柜，翻出了邓布利多的巧克力，掰了一块给年轻的教授，“认真得我都拿你没办法了。学校里很少有不会被我糊弄过去的教授呢。”
麦格没有拒绝这块巧克力，但还是忍不住瞪了一眼理直气壮的半梦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聪明才智全用在了这些地方！”
“对不起啦，没办法成为你希望的那个学生。”梅林又掰了一块巧克力给邓布利多，自己独占了剩下的部分，品尝着甜蜜的味道，幸福地眯起了眼睛，“不过，非常感谢你在我身上的努力，以及你对我的尊重。我可以肯定的说，你是个非常优秀的教授哦。”
也就比我差一点啦，不过这也不好比较，毕竟从职能上看，我更像家庭教师呢……。他“咔擦”一声用牙齿磕断了巧克力，漫不经心地想。
邓布利多好奇地询问：“那我呢？”
“想听真情实感的怀念可以出门在学校里走一圈。”梅林含着巧克力，无情地说，“我这里暂时不对男人开放这项服务。”
邓布利多也扶了一下额头。
“不过作为朋友家的好孩子，替头痛的大叔按摩一下倒是没问题？”梅林眨了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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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举期间
梅林不仅送出了礼物，还兴致勃勃地向麦格展示了这个花斑猫趴肩玩偶的灵敏，只要挠挠它的下巴，它甚至会放松地挂在人的肩膀上，变成一只长长的猫条。
麦格教授对于这些多余的设计有些哑口无言。
愉快的闲聊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快到八点时，梅林依依不舍地和麦格道别，看着年轻的教授拎着行李箱前往五楼教室。
等他回身关上门时，邓布利多已经坐在了桌边，并且替他拉开了椅子。
“有需要告知我的事情吗？”梅林熟练地坐到了椅子上。
“纽特应该和你讲过了我请他做的新调查，我认为，选举现场的事务还是有必要和你讲一讲。”邓布利多的手指交叠，垫在了下巴，眉宇间也浮现了忧虑之色，“事实上，我们的具体计划分成了三个部分。先说说前提……你也明白吧？”
“嗯，当然，虽然我觉得自己做阴谋家的水平并不如何，但这样浅显的东西我还是明白的。”梅林平静地叙述道，“随着麻瓜世界的战争爆发，格林德沃的声势已经到达了巅峰。一个充满野心的领袖，他选择在这个时候参与选举必然有一次性将所有问题都解决的信心。他要堂堂正正地在选举里击败桑托斯小姐，向巫师们再度彰显自己的正确，接着，他会拿出正当的理由解决这些齐聚一堂的政敌，为自己的未来铺平道路。阿不思，格林德沃手里有桑托斯的把柄，对吧？”
“……你自谦了。”邓布利多沉默了片刻，叹息一声，“桑托斯的丈夫在芬兰加入了巫粹党，他将桑托斯的私人信件交给了格林德沃。这些年，尽管她一直在坚持自己的信念，但也难免在最亲近的人面前表现出动摇。其中有不少信件里都有她的反思与犹豫，与她的政治方略截然相反。以及……”
“……他宣称，桑托斯是靠出卖身体才从巴西魔法部被提拔。他说，撒谎让他一直很痛苦，妻子这样不忠贞的生活也让他十分痛苦。”邓布利多说完了这句话后，向后靠进了椅背里，神情中带着掩饰不住的厌恶，讥讽地说，“照我看，撒谎没有给他带去一点痛苦，反倒给了他一条巴结格林德沃的通天之路。”
桑托斯的丈夫比他要大两岁，原本是巴西魁地奇国家队的球员，但这些年跟着桑托斯的工作，加上年纪在球员里算是高龄了，来到欧洲做魁地奇教练了。据说，他当年在巴西各球队坐冷板凳时，是桑托斯出于同学情谊一直在资助他，后来他主动追求桑托斯，走到一起也有了十几年的情谊。
感情在现实面前脆弱得像一根腐朽的树枝。
“啊，□□羞辱，直到七十年代才在司法界被禁止，用来给桑托斯泼脏水再合适不过了。无聊的发展，然后呢，巴西魔法部有什么反应吗？”梅林点了点头，问道。
“巴西魔法部的上上任部长，也是桑托斯在魔法部工作时的那位上司罗纳尔多前些年就已经因为龙痘去世了。”邓布利多苦笑了一声，“但即便他还在世，做出的澄清又会有几个人相信呢？”
“你说的没错。”梅林轻轻点了一下头，“比起相信桑托斯是凭借优异的能力升职，当然是相信她通过其他手段上位更能满足人们的猎奇心理。而且这些年她得罪了不少人吧？”
“显而易见。”邓布利多被他近乎冰冷的态度感染了，“很多人不仅希望她下台，还希望她进监狱。那些人里当然包括格林德沃。”
“那你呢，阿不思，你相信桑托斯吗？”梅林问。
邓布利多摇了摇头：“我认为这根本不重要。桑托斯在职期间做到她能做的最好，我尊敬她的付出。”
“那么，格林德沃一定也压根不相信桑托斯的丈夫……他叫什么来着，算了，反正也不重要。格林德沃只是在把那个男人当作一次性用品，用完就会扔掉吧。”梅林打了个响指，“派人把他处理掉，然后再栽赃给桑托斯，彻底榨干他的利用价值。”
可能会痛苦地死在某个高级酒店的房间里吧？毕竟格林德沃需要制造桑托斯情绪化的歇斯底里形象，彻底断绝她的政治之路，这个男人的死相当然越凄惨越好。
“没错。”邓布利多深深叹了一口气，“这是一件彻底的愚行。不仅毁了桑托斯的政治生涯，也毁掉了他的人生。”
“你怜悯他？”梅林笑着问。
“……尽管我不认同他的行为，我确实对他产生了怜悯之情。”邓布利多承认，“但此时怜悯也毫无意义，我没能在他做出这件事前阻止他。只来得及保护好桑托斯。”
梅林的嗓音很温柔：“这世上有太多值得你怜悯的事，你不可能把所有东西都背在身上，阿不思。”
顿了顿，他补充道：“顺带一提，我真的不是那种神或者天使类的角色，你不用对我摆出这样像是罪人在忏悔一样的态度。我对你的选择只有肯定哦？”
“我对格林德沃的存在负有责任。”邓布利多捏了捏自己的鼻梁，没有动摇自己的想法，但很快就跳过了这个话题，“在选举前我一直在芬兰忙着调查这些事，桑托斯为这件事有些心灰意冷，但好在提前知晓了丈夫的背叛，她在选举现场的表现仍旧稳重老练。虽然这件事会对她带去不可挽回的影响……但我猜，并没有达到格林德沃期望的效果。”
“你成功地救走了她？”梅林饶有兴致地问。
“当然。”邓布利多凝重地说，“忒修斯引开了包括文达在内的一批圣徒，里面应该也有格林德沃的授意，受控于格林德沃的傲罗们本来已经准备抓住她了，我在会场制造了一个火牢。……和十年前一模一样的那种。敏感的记者和宾客们全都幻影显形离开了——你瞧，他当年的行径还是产生了深深的烙印，人们都生怕会被他当作异议者清洗。”
“……你脾气其实挺坏的吧，阿不思。”梅林不太能想象得出格林德沃当时的心情，但已经能想象出一张神态冰冷的脸。
难怪格林德沃在选举结束后还像闹脾气一样一个人待在房间里。
邓布利多不以为然地扬了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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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圣器
黑色圣母。
梅林在心中默念了一遍这个单词，暂且压制住自己延展的思绪，态度寻常地感慨：“一边忙着谋取权力，一边还在坚持研究，格林德沃其实是闲不下来的类型吧。所以呢，阿不思，他在试图研究什么？”
邓布利多摇了摇头：“研究笔记是用拉丁文写的，蒂娜没有看懂。我不清楚格林德沃为什么会在百忙之中研究麻瓜宗教，但也有一个猜测。”
“凭借你对他的了解，哪怕是猜测应该也不会偏离现实太远。”梅林鼓励道，“说吧，阿不思。”
邓布利多的蓝眼睛闪了闪，他抿了一下嘴唇，而后说：“能让他在选举之余仍然抽出时间去研究的东西，应该只会与死亡圣器相关。”
梅林颔首道：“好，那我写封信问问吧。”
邓布利多短暂地停顿了一下，慢慢地问：“给谁？”
梅林从椅子上倾身，拍了拍邓布利多的肩膀劝他面对现实，带着一贯的笑容，无情地回答道：“当然是格林德沃啦，这种事情问当事人才最快吧？”
邓布利多若有所思地看了梅林一眼。
按照他对半梦魔的了解，表达完感慨后就袖手旁观，只是期待着局中人会怎么解决这个难题，这才是梅林的常态。
主动提出给格林德沃写信询问这件事对梅林来说无论如何都太怪异了，虽然半梦魔因为承载着尼可与佩雷纳尔心愿、又更贴近人类的缘故，绝大多数时候看起来都是像一位友善的朋友，但微薄的善意并不足以支撑他做出这种举动。
因此，他这么做的唯一理由就是……
“这件事和你的目的是有重合之处吗？”邓布利多敏锐地问。
“嗯？给格林德沃写信吗？”梅林歪了一下头，“这个纯粹是兴趣。”
“Lily，你知道我指的是死亡圣器。”邓布利多耐心地说。
梅林笑出了声：“啊，我对这种东西完全不感兴趣。一定要说的话，我感兴趣的是给出这三件圣器的人，也就是故事里的死神本身。黑色圣母这样的信仰，多半起源于欧洲的地母神崇拜有关，哪怕在我的时代，不列颠岛上也有很多人信仰着大地，也就是达努女神啦！顺带一提，摩根也兼任着祭司，毕竟那姑娘是女神的化身，地位非常尊贵，做事又格外认真，很受教众的敬重哦。”
邓布利多习以为常地过滤掉他的话语中夹带的八卦私人信息，听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你是想和他，单纯进行学术上的交流吗？”
梅林点了点头：“没错。毕竟是我第一次给格林德沃写信，只交流这些东西也不会令他怀疑，似乎我还在谨慎地考虑，只是在尝试和他建立起关系，人类不就是这样试探彼此的吗？”
邓布利多整理了一下思绪，认同了他的观点：“没错。”
接着，他身上的那股学者劲似乎又冒了出来，压过了对局势的关注：“我们之前曾经得出过结论——死亡女神仍在岛上徘徊，并且与死亡圣器相关。格林德沃正在研究的黑色圣母，作为三位一体的神、地母神之一的达努女神的另一面——死亡之神多恩……”
糟糕。梅林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他只告诉了邓布利多湖中仙女的事务，并没有透露她身为三相女神的信息。
说一半藏一半是他的坏习惯了。
“Lily，你当时还没有去格拉斯顿伯里确认过，为什么那么笃定在岛上徘徊的是莫莉甘？”
当然是因为就算那时候看不清楚脸，我还是觉得她熟悉啊！我这样的无信者和达努女神一点也不熟嘛。梅林腹诽道。
虽说心里这么无奈地想着，他还是作出了被逮住马脚的样子，苦哈哈地说：“哎呀……这也和我之后要拜托你的事情有关了。”
邓布利多挑了挑眉：“愿闻其详。”
“你会说人鱼的语言，对吧？我想请你做翻译。”半梦魔挠了挠脸颊，忽然心生几分悲愤，“怎么说呢……就算你没有发现不对，之后我也打算在这件事的说明里对你坦白。但是，这种被抓住的感觉和我主动和盘托出的感觉完全不同啊？”
他沮丧地靠近了椅背里。
邓布利多看着他孩子气的表现，一直有些沉重的心情忽然松快不少，于是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幽默地说：“让你太得意可不好，这次是我赢了啊。”
梅林瘪了瘪嘴：“完全没在这件事上竞争啦！”
邓布利多笑出了声。
好不容易笑够了，恢复了变形术教授身份的中年人挥了挥魔杖，熟练地替梅林倒了一杯牛奶算是哄人，本质上并没有在气恼的梦魔接受了贿赂，再次露出了无忧无虑的笑容。
“好了，现在可以说说，你要一位人鱼语翻译做什么？”邓布利多问。
梅林振奋起精神：“事情是这样……”
-
满意地从邓布利多处得到了“没问题”答复的梅林又和邓布利多就变形术和这段时间的经历进行了一番闲聊，走出房间时已经是晚上十点。
显然超过了宵禁时间。
习以为常的梅林正准备干脆从梦里直接回去算了，省的还要从塔楼走到地牢，忽然，他身边的空气不知为何传来了力道。
明明一个人也没有，他却觉得自己被猛然一拽——虽然没有被拽动。
梅林眼疾手快地反扣住无形的“人”的手腕，正要将“人”拽出来。仅一瞬间，他判断出这是学生的手腕，当机立断地减轻了手上的力气，以免伤到对方的手腕，可惜拽人的力气是卸不掉了，他只好用另一条胳膊提前拦在半空，以免对方栽倒在地上。
无形之中传来了踉跄的声音，伴随一声惊呼，一个少年结结实实地落进了梅林的臂弯里，又被他扶了起来。
随着男孩身形的显露，那块遮蔽他身体、使他无形的布也在地上堆成了一团。
而这个男孩，尴尬地挠着自己乱糟糟的黑发，拼命地眨着眼睛，无疑是——
“弗利蒙·波特。”梅林叹了一口气，叫出了他的全名，“宵禁时间都过了吧？你在做什么呢。”
弗利蒙看出他没有计较的意思，赶紧弯腰捡起那块布，抖了抖，让它展开，小声回答道：“我找你有事啊，厄莫瑞斯。”
梅林的目光被这块布吸引了：展开后可以看出是一件斗篷，如同流银般闪闪发亮，看起来格外的眼熟……
弗利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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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周
弗利蒙爽快的答应向梅林证明了一点：这孩子应该不清楚自己的隐形斗篷并非一般的隐形斗篷，很可能是佩弗里尔的隐形衣。
能把隐形衣直接给孩子当玩具，他的父母大概也不清楚吧。
一直这样无知无觉可能会给他带来危险，但也是最大的保护。梅林想了想，决定找机会提醒他一下，至于弗利蒙能不能发现嘛——先知的谜语人怎么能叫秘语人呢，那是命运的启示。
瞬间得出结论后，梅林的思绪就回到了教学上，他走到讲台上，好心地提醒道：“永久变形很难，是N.E.W.T的考试内容，既然我说了会在一周内教会你，那你就要做好生不如死的准备哦。”
弗利蒙抓了抓头发，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生命，茫然地说：“这么难啊……”
梅林带着明亮的笑容，温柔地说：“放心，就算你精神崩溃了，我也会一个不漏的把所有知识都刻进你的大脑里。”
一阵凉意从弗利蒙脊椎窜了上来，他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吞咽了一下唾沫。
不详的预感已经浮现在眼前，半梦魔在烛光的映照下像一个真正的魔鬼，拉长的影子落在墙壁上，小波特抱着最后的期望，试探性地问：“没那么夸张吧？”
梅林露出了思考般的神情，接着，残酷地打破了他最后的幻想：“请你相信我的职业道德和专业素质，绝对不会有夸张的成分。”
弗利蒙沉默了片刻，喃喃道：“……你是恶魔吗？”
梅林眨了眨眼，露出了一个无辜的笑容：“有一半算是哦。”
巡夜的霍拉斯·斯拉格霍恩正打着哈欠在霍格沃茨五楼的走廊里行走。
月光透过一个个窗口，洒落在黑暗的走廊上。四周静得落针可闻，只有他的皮鞋底踩在砖石上的声音。
他已经困得要命了，但该完成的工作还是需要完成。要是不巡夜，梅林才知道有多少精神充沛的学生会在夜里跑出来乱逛。
没有学生会无聊到跑到废弃教室，因此，他走的很快，想要赶紧结束巡夜，回去喝一杯橡木陈酿的蜂蜜酒。
待他走到了尽头，才莫名有了些怪异的感觉——今天的这条走廊似乎比往常要短一点啊。
不过，霍格沃茨就是这样奇怪的城堡。他很快地将这个念头抛到脑后，端着蜡烛继续自己的巡夜。
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苏格兰的秋风拂过高地，绕着塔尖盘旋，轻轻一推，又让禁林的树海沙沙作响。终于，它挤进了城堡中，吹动了一个废弃教室拉紧的窗帘。
一缕光从教室中透了出来，又随着风的离去而消失殆尽了。
-
一周的时间很快过去，暑气消散，秋意渐浓，天气陡然转凉，没有及时换上斗篷的学生们纷纷得了换季感冒和流感，医疗翼一时人满为患。
艾克莫夫人挨个叮嘱，还是忙得首尾难顾，把斯拉格霍恩一起拉去帮忙熬制魔药。
汤姆也没有逃过流感的毒手，不过，他没有去医疗翼治疗，而是自己调配了感冒魔药喝下，当天就好了起来。
“去医疗翼拿不是更方便嘛。”梅林不太能理解这种自找麻烦的举动。
“我不太喜欢很多病人待在一起的感觉。”汤姆言简意赅地回答，声音里还有些未褪去的鼻音。
啊……毕竟这个时代的流感在孤儿院也是会要命的疾病，聚在一起会有种等死的感觉。梅林明白了他的想法，但还是不以为意。这孩子不是一般地讨厌孤儿院啊，明明离开那么久了，还在情绪用事。
这一周里，诸事都格外安宁。
或者说，不安已经成为了常态，以至于它没有爆发出来时的浮动都可以被称作安宁。
尽管邓布利多已经回到了学校，也答应了梅林为他做翻译，但他接手教学后还有一堆积留的工作要去解决，一时间忙得抽不出空，只能歉意地对梅林表示需要等他这段日子忙完。梅林非常理解他的为难——不仅是学校里的教学工作，学生们的关心，邓布利多还需要承担社会各界传来的忧虑。
阿芒多·迪佩特校长在邓布利多刚回学校不久便拉着他长谈了一番，被邓布利多安抚下来。接着是夜里上门的斯拉格霍恩，他是来旁敲侧击一些邓布利多对形势的判断，以保证自己可以在不同的局面下糊弄过去。
魔法部的官员已经因为邓布利多请假一事好几次上门，好几节变形术课程都在上到一半时被叫停，学生们一边抱怨，一边也在暗中讨论邓布利多是否真正参与到了对抗格林德沃的事务中。
每天的早餐时间，寄给邓布利多的信件都有厚厚的一沓，仿佛纸做的雪花从天空飘落下来。
更不必说还有凤凰社下一步的行动，对格林德沃势力的观察情报……邓布利多每天能精神奕奕地上课都像是一个奇迹。
他是太多人尊重和信任的对象，有太多人会向他求取建议。
他陷在自己命运的漩涡里，早就无法抽身而出了。
“不过我也有一个问题。”梅林在邓布利多处理信件时饶有兴致地问，“为什么你不公开站出去对抗格林德沃呢，阿不思？”
羽毛笔留在信件上的痕迹骤然顿住，邓布利多沉默了片刻，坦诚地说：“这是个很复杂的问题。我仍然……不能信任自己，但更重要的是，我无意于将巫师的世界卷入我与格林德沃的对立中，我认为这样会毁掉很多东西，让我们间的私怨盖过公理。”
梅林笑了起来：“——你在自找麻烦呢。”
邓布利多丢了一盒巧克力蛙给他，有些难得说了真心话却被挖苦了的恼火。但最后，他还是叹了一口气，蘸了蘸墨水，复杂地说：“或许我只是太过懦弱，还想要给自己留下在霍格沃茨的房间。我喜欢这所学校。”
梅林取走了他的这份复杂的情感，也拆开了巧克力蛙的盒子，拎着巧克力蛙的腿晃了晃，一口咬掉了它挣扎的脑袋。
舌尖弥漫着悠长的甜味。
尽管梅林十分体贴地表示自己可以等到邓布利多这段时间忙碌完，但也提前向黑湖里的人鱼们提了这件事。
邓布利多不仅被巫师们信任，也饱受人鱼们的信赖。泰提斯毫不犹豫便答应了。
另一方面，那个留存在霍格沃茨上空的那场梦比梅林想象中还要大一点，或许是经历了近千年的时光，那里面吸纳了许多学生的梦境，一不小心就会掉进另一个梦里，得再重新走一遍原来的路。
“生活就是一个没有存档的RPG游戏。”第三次脚滑掉进一个十八世纪的赫奇帕奇的梦里时，梅林哲学地说，“充满着无数的白费力气，以及一着不慎就直接game over的风险。”
跟着一起掉进来的凯西帕鲁格翻了个白眼，催促他别像个怨男一样讲个不停。
这个危机重重的荒野充斥着各种危险的魔法生物，就像一份禁林魔法生物百科全书，短短一周内，梅林已经经历了被马人部落追逐，被三头犬追着咬，被猫狸子挠伤脸，被火蜥蜴烧焦了一截头发等一系列惨痛的经历。由于梦中的一切对梦魔来说都是真实的，他不得不修剪掉了自己烧焦的发尾。
——同时，他不得不认真地去上他的保护神奇动物与魔法史课了。
纽特对此非常高兴，写信已经难以满足他，大有恨不能亲身来霍格沃茨为梅林上课之意。
“给梅林上课的机会可不多。”纽特在信里写道，“何况还是这些值得分享的东西！”
他还是那么喜欢神奇动物。
不过，跨越大西洋的送信对猫头鹰来说实在太累了，霍格沃茨的猫头鹰们掉毛格外严重。原本十分愿意亲近他，争着替他送信的猫头鹰们没过几天就不愿意为梅林送信了。
没有办法，梅林只好去霍格莫德买了一堆精品猫头鹰零食，好声好气地带着礼物去哄猫头鹰屋里的猫头鹰们。
谁让他要教弗利蒙变形术，没时间亲自去美国询问纽特呢。
-
深夜十一点半
霍格沃茨五楼
空教室
弗利蒙打着哈欠，但偏偏精神得要命，耳聪目明，只能痛苦地对着自己面前的那件学生衬衫挥着魔杖。
“今天是最后一节课了。”中途出去了一趟的梅林推开教室门，像一只猫那样悄无声息地回到了空教室中。
他将手里的东西放到了讲台上，温柔地说：“你做的很好，休息一会儿吧。”
弗利蒙如蒙大赦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咬牙切齿地叫出了这一周里悟出的惨痛真理：“说话再好听你也是在精神虐.待我啊！我觉得自己已经二十四小时没合眼了，而且还停不下来，一直在想着变形原理，一直在练习！”
梅林摸了摸他乱糟糟的头发，语气更加轻快了：“哎呀，我是认真的嘛。”
他甚至俏皮地向弗利蒙眨了眨眼，但这样的神情在小格兰芬多眼里也和恶魔邪恶的眼神没什么差别。
“我就像中了魂魄出窍——不对，比魂魄出窍还可怕，我不仅没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连精神都不受控制。”弗利蒙说着说着打了个寒颤，“我练了多久了？起码有三小时了吧！”
梅林掏出怀表看了一眼：“二十分钟而已。”
弗利蒙愤怒地反驳：“不，绝对已经超过三小时了！你肯定又用了什么邪恶的咒语折磨我！”
梅林吹了声口哨。
你只是在梦境里，我随便调整了一下时间流速而已。
不过，这件事实他没有告诉弗利蒙，毕竟推开门的瞬间，这孩子就已经接受暗示，从梦里醒来了。
“好啦好啦，你累坏了吧，来吃点东西？”梅林笑眯眯地招了招手，“我从厨房拿来了很多夜宵哦，越是辛苦越要认真补充糖分，这段时间你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
弗利蒙勉强从地上爬了起来，走到讲台边，在一堆食物里拿了一个甜甜圈，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还不忘对站着说话不腰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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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魔夜谈
闹完脾气后，弗利蒙和梅林一起穿着隐形衣回到了休息室前。
格兰芬多休息室的大门是一幅画像，胖夫人正靠着画框打瞌睡，眼睛虚眯着，仿佛随时都会沉入梦乡。
弗利蒙从隐形衣里冒出脑袋，四处环顾了一遍，确认没有人后才从斗篷里钻出来，抖了抖自己乱糟糟的黑发。
梅林解下隐形衣，随意地将银色的斗篷搭在胳膊上，拍了拍弗利蒙的肩膀：“那我回地牢了。记得早点休息，做个美梦吧。”
弗利蒙抿了抿嘴，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斗篷，轻轻“嗯”了一声。
尽管他们说话时都轻声细语，胖夫人还是被惊醒了，她站直身子，向画框中间挪了挪，睡眼朦胧地问：“口令？”
弗利蒙深呼吸了一下，回答道：“仙镜之光 (Fairy Lights)。”
胖夫人向另一边让开，弗利蒙挥了挥手告别，然后走了进去。
“你不进去吗……”胖夫人打了个呵欠，迷迷糊糊地问，“不进去我就关起来了……”
“我不是格兰芬多的学生啦。”梅林笑了笑，向胖夫人点了点头，温柔地说，“晚安，夫人。”
他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的黑暗中。
拿到疑似三圣器的隐形衣后，梅林没有急着研究，而是先绕道去了有求必应屋，将隐形衣放在了那个同比复刻幽闭塔的房间里。
“一时半会解决不了，也不好带回寝室给汤姆看见……明天再花一整天解决吧。”梅林做了决定。
凯西帕鲁格又不知道跑到哪个梦里去撒野了，梅林一向对他放任自流，没有特意打开千里眼去找。
他漫无目的地在学校里闲逛，不知何时，已经从格兰芬多塔楼绕到了天文塔。
算是习惯吗。半梦魔轻轻笑了一声，顺着石头台阶向塔顶走去。
楼梯的墙壁上每隔一段都挂着一个笼子状的石灯，每个笼子里都囚禁着一团的光，照亮了这一片封闭的空间。
螺旋的楼梯尽头是一扇木门，梅林拨弄了一下门环，推门而出——
“嘿！”
迎面而来的并非广阔的夜空，而是被吓了一跳的恶魔。
克劳利捏了一下自己的鼻梁，他难得没有戴上墨镜，露出了蛇一样暗金色的竖瞳，穿着一身巫师们常穿的黑色长袍，看起来已经在这里待了好一段时间了。
“晚上好，克劳利。”梅林彬彬有礼地招呼道，“你也来观星吗？”
恶魔抱着胳膊：“呃，算是吧。你怎么还不睡？”
梅林走到了克劳利身边，笑着回答：“一般情况下我都不需要睡眠，我最近要照顾的人有点多，没抽出空去找你喝酒，抱歉呀。”
克劳利沉默了片刻，也转回瞭望的方向，熟练地伸手按着梅林的头顶揉了揉：“你在惹麻烦这件事上真是个天生的恶魔。”
梅林注视着夜空，星辰在他宁静的眼眸中闪烁，闻言，他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嗓音温柔虚渺：“太平淡就太无聊了，故事不就是这样的东西吗？”
克劳利的手指从另一边戳了两下梅林的脸颊：“生活又不是故事，也需要一些修身养性的东西。”
梅林的目光不知从何处收了回来，他促狭地看向克劳利，碍于身高只能看到恶魔棱角分明的下颌，调侃道：“比如用威胁来照顾绿植？”
克劳利毫不掩饰地啧了一声：“上帝也好撒旦也好，赶紧把他的千里眼再收走吧。”
他的手又回到了梅林的脑袋上，不高兴地用力按了好几下。
“好了好了别按了，我还得长高呢。”梅林熟练地讨饶，顺势岔开话题，“你呢，怎么半夜一个人在天文塔上看星星？”
“因为我是个超酷超冷漠超邪恶的独行恶魔。”克劳利语速飞快地讲了一串词语打发梅林，摆明了是在敷衍。
梅林的身形忽然消失在了原地。
再次回来时，他的手里多了两个玻璃杯和一瓶表面还覆着白霜的红酒。
克劳利龇了龇牙，威胁般的目光落到了半梦魔脸上：“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这是我的红酒吧，Lily？”
梅林将红酒和玻璃杯都塞进克劳利怀里，掏出魔杖点了点地上的几块石砖，仿佛在拉扯一块塑形材料，将石砖变成了一个双脚木桌。
他笑眯眯地对克劳利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恶魔复杂地把红酒和杯子放在了桌上，拔开了木塞。
克劳利倒了两杯红酒，递了一杯给梅林。
“酒精的味道可真神奇，就像在酿造梦一样。”梅林晃了晃酒杯，将玻璃杯向前递了递，仿佛在用酒液盛载天上的星光，喝了一小口。
青少年的身体没有那么好的耐酒精性，他的嘴唇被刺激得红润了一点，倒是比往常看起来更精神奕奕。
克劳利喝酒的动作更粗鲁一点，更像在借酒浇愁。
“撒旦让别西卜通知你工作了？”梅林用拇指与中指闲闲地提着酒杯，随意地问，“虽然你是个超酷超冷漠超邪恶的独行恶魔，但郁闷地跑到天文塔上喝酒可不是你的风格哦，克劳利。”
“我就知道你不会勤劳好心地帮我拿酒。”克劳利撇了撇嘴，用自己的酒杯磕了一下梅林的脑门，懒散地望着远处的夜空，“天使已经睡了吗？”
梅林轻轻点了点头。亚茨拉斐尔正在自己的书店里，睡得十分安静，他已经用千里眼确认过了。
“他正在做一个暴雨的梦，在一把大伞下面。”出于让克劳利心情变好的想法，他又补充了一句。
克劳利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仿佛在等酒精麻痹自己的舌头。梅林感受到了恶魔身上干涩的情绪，闻起来就像一块风干的面包。
沉默了许久，到梅林已经开始就着物理的红酒嚼精神的干面包，克劳利才开口：“我交完了这几年的，嗯，工作报告。就是像行恶记录本一样的东西？他们把我评成了本世纪最邪恶的恶魔。”
“那么，你有什么邪恶的履历呢？”梅林体贴地询问。
克劳利咋了咋舌，显得有点烦躁：“除了引导你变成恶魔，参与撒旦的邪恶计划以外，还有其他那几条……也就是人类自己做的事情。战争啊，瘟疫啊，死亡啊之类的，我都编上去了。”
梅林将空酒杯放在石桌上，似乎压根没被这句话触动，嘴角依旧挂着温柔耐心的微笑，甚至还有闲心拿腔拿调：“已有的事后必再有，已行的事后必再行*。斗争就是这样一回事，对人类这个族群来说，胜利与失败同样徒劳无功。你看的一定比我还要多吧？”
克劳利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郁郁不乐地又喝了一口酒：“天使可不这么觉得。”
梅林了然：“亚茨拉斐尔是一位善良且富有责任心的天使，想必会努力去化解这些。这也是他的工作，热爱工作是一件好事。”
克劳利再度默然片刻，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惆怅而冰冷：“他相信的那些美好事物，天堂真的相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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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时间
“不知生父的名讳，没有得到任何人的祝福，自然也就不会有洗礼了。”梅林的指尖在玻璃杯上扣了扣，轻描淡写地说，“我母亲被她父亲关了起来。自从我出生后，她对那个男人的爱就耗尽了。唔，孕育我的过程大概也耗尽了她对孩子的爱。在我一岁前，我们都一起生活，但她从未照料过我，如同一个陌生的女人。我能看到她的灵魂如同一场烈火的余烬，因为见过了一场梦，才感到世俗的一切都是她的囚笼。她在软禁中平静地生活，并不在乎至亲对她的指责，也从未祈求他们的宽恕。”
克劳利呷了一口红酒，眼神微微有些闪动，伸手揉了揉梅林毛茸茸的脑袋。
梅林甩了甩头发，从克劳利的魔爪中逃出，向前走了两步，跳上了塔边的石栏，背对着广袤的夜空坐下，笑眯眯地说：“在我一岁的时候，就已经是普通的五六岁孩子模样了。尽管我从来没有吃下过任何人类的食物，我却比真正的王子还要结实健康，毕竟，梦魔是以精神性为食的生物嘛。这可把王宫里的人们都吓坏了。”
年幼的半梦魔在第一次感到饥饿时，看向了母亲精神的残骸。年轻的威尔士公主躺在床铺上静静地安眠，她所生下的魔鬼之子睁开了那双非人的眼睛，针尖般的瞳孔在寂静的夜里放大。
窗外风雨大作，一道闪电撕裂了天空，将屋内照得一片惨白。
孩子无辜地咽下母亲的精神，仿佛一朵花扎根其中，以此为养分迅速地成长了。
那是他尝到的第一份感情，冰冷，死寂，犹如灰烬，犹如精神的尸块。
魔鬼的孩子不需要离开这个狭小的房间，也不需要人类的食物，就像对待母亲一样，他将王宫中每个人的情感都端上了餐桌，旁听他们的梦境，观看他们的生活，如同一个无处不在的鬼魂。
悲伤、愤怒、仇恨、嫉妒、绝望……这样的情绪是富有营养的，而那些快乐、幸福的情绪则轻飘飘的，带着一点粘稠的触感。
“我的那位外祖父忍无可忍，决心抛弃自己的女儿，认为她和她的孩子让王宫遭受了魔鬼的诅咒。于是，他找到了主教审判她，请最有威望的神父见证这场审判。实在太不幸了，如果是现在的我，一定能够处理得更加周到吧！”讲故事的人摇了摇头，以浮夸的口吻感慨了两句，显然没有半分真情实感，漠然得不像故事的参与者，“但是，我是天生的千里眼嘛，我知道王宫里发生的一切，就像一个普通的学生观察自己的生物箱作业那样，观察那个小小的箱庭。所以，我为她辩护了。”
审判前的夜晚，孩子第一次开口，口齿清晰，说话流利，仿佛精于辩论多年。
他对母亲说：女士，且听我一言，现在我要向你透露的是一切的真实。我身上的另一半血统来自梦魔，乃是无形无心的妖精，你所爱上的不过是一场幻觉。我深知你已厌倦世俗，亦知晓你于此事清白无罪，不曾有一刻放下自己的信仰。明日，我会为你证明一切，令你重获自由与声誉。不久的将来，修道院定能使你获得心灵的安宁，也可使你免于岛上的纷争，你将活得比他们都更久，可惜我无法继续陪伴在你身边。
母亲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她看着自己那一直沉默而冰冷的孩子，望着他无机质般的紫色眼睛，急促地点了点头。
她迫不及待想要摆脱枷锁，获得自由与安宁。
克劳利端着酒杯走到了梅林身边，趴在石栏上，饶有兴趣地问：“你是怎么为她辩护的？”
梅林开怀地笑了几声：“哈哈——我当时对主教说，我母亲是无罪的，我可以为她证明，她从未放下对上帝虔诚的信仰。我知晓他们比他们知晓自己要更多，而他们对来自理想乡的妖精们一无所知，以无知对有知，神又岂会认同如此荒谬的审判？”
克劳利轻轻翻了个白眼，咕哝道：“那可未必……”
梅林喝了一口酒，脸颊上逐渐浮现出了生理性的红晕，精神倒是格外清醒。他怜爱地伸手摸了摸克劳利的小卷毛，克劳利触电般向后弹了一步，手里的酒差点洒出来。
“嘿！”金色的竖瞳像刀子一样刮向了梅林。
梅林拨了拨发尾，继续讲道：“当然，他们不可能被我一句话就说服。所以我告诉主教，你并非是你父亲的儿子，而是你母亲与男仆的儿子，你大可自行去验证。我了解你的生父更甚于你，你又要如何判我的母亲有罪？”*
顿了顿，他满不在乎地说：“嘛，用现在的目光来看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是吗？正确性只会不断被推翻，又获得新的正确性，除了故事，什么都留不下来。”
克劳利弹了一下他的脑门。
梅林配合地“哎哟”了一声。
“我由衷建议你别在天使面前讲这些。”克劳利收回手，“对他的心脏不好。”
“放心好了，我是紧随时代的生物，很新潮的。”梅林愉快地回答，“领先时代也说不定哦。”
克劳利嗤笑一声。
两个恶魔在半空碰杯，喝空了杯中的酒。
看到梅林脸上已经浮现出明显的醉意，眼神却清亮，克劳利犹豫了一下，还是重新替两个杯子里都倒满了酒。
他们默默地喝着酒。
天上高悬着晶莹的行星圆盘，从古老的时代延续至今日，也将流传至未来存在的每一天。
“我曾经创造过一片星云。”克劳利打破了沉默，“今天在地球上能看到它，所以我在这里。你呢，Lily？”
他晃了晃杯子，打了个响指，创造了微小的奇迹，为杯子里添了好几块球形的冰块：“你已经忙得脚不沾地一周了，为什么忽然来观星？”
梅林跟着他晃杯子的频率晃悠着双腿，嘴角挂着松弛的笑容：“可能是习惯吧？我有一种感觉，似乎自己还在狭小的箱庭中奔走，连我自己都没想明白呢，双腿就已经站在了塔的门前。”
克劳利轻轻哼了一声：“你确实该休息一下。”
梅林缓慢地眨了一下眼，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我需要休息吗？这真是……哎呀……”
他“唔”了一声，似乎陷入了困惑的思考中，认真地垂下了眼。
克劳利没有去打扰他的沉思，扯开了自己的衣领，敞着胸膛吹着夜风，一点点地喝着酒。
“……啊啊。”半梦魔理了理头绪，苦恼地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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岛之往事
时节正值初夏，荒野中弥漫着薄薄的白雾，衔着流云的尾巴，被夕阳染得彻红。
蜜蜂绕着野花飞舞，山毛榉树浓密的叶子在风中细语，传至远处连绵的山坡。伦蒂尼恩的城墙远远地镶嵌在其中，镀上了一层朦胧的金框，仿佛一副凝固的油画。
男人倚靠在树干上，容貌隐藏在兜帽的阴影下，正漫不经心地逗弄着手指上停留的蝴蝶，似乎在等待着某个人。
终于，从油画中走出了一个小小的人影。
她披着斗篷，用黑色的兜帽遮住了面孔，脚步像一只猫儿般悄无声息。
察觉有人的瞬间，她警觉地绷住了肩膀，在看到男人时又松弛了些许。
男人同时发现了她的到来，他轻轻一弹手指，蝴蝶翩翩飞离，随风去了荒野的另一处花丛。而这个男人也站直身子，抬起头，露出含笑的眉眼：“五旬节*的庆典就要开始了，不和大家一起庆祝吗，公主？”
“五旬节是与你无关的节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魔术师？”已经长成少女的女孩不答反问，声音里还带着些未脱的稚气。
随着一阵翅膀的扑扇声掠过上空，几只乌鸦收拢起翅膀，停留在山毛榉的树枝上，用暗红的眼睛注视着树下的男人，黑色的羽毛悠悠落在他们中的草丛中。
“不用紧张，尤瑟不知道你已经离开了。”魔术师仿佛没有察觉她话语中暗藏的威胁，向她低下头，轻松地说，“失礼，我是来见你的。”
“……算了，抬起头吧。”少女挥了挥手，乌鸦们再度振翅而起，向着如血夕阳的另一边飞去，“你是为什么回来的？”
“原因很复杂，不过根本原因是被湖中仙女们打发来跑腿啦。”梅林摊开手，“如你所见，我被她们赶来接你，顺带给伦蒂尼恩里隐居的妖精们传讯。你知道除我以外，其实也有妖精为你父亲服务吧？”
“这样啊。”少女的语气格外平淡，她摘下了兜帽，露出了那双冰雪般的蓝眼睛，“你上次回来是什么时候，一年前吗？顾问当得可真够自由。”
“我待在城里才碍眼。”梅林耸了耸肩，“不过，你选的时间可真够刁钻，尤瑟这会儿在城里忙得不可开交吧，大概得过一段日子才能注意到你离开。哎呀，我也是连续赶了好几天的路，连一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呢。”
“那真是辛苦你了。”莫甘娜看出他身上掩藏不住的风尘仆仆，语气略微轻柔了一些。
“嘛，毕竟欠了债，被训斥了一番‘不想被诅咒就去把伊格莱因*夫人的孩子接来，这是你的责任’之类的话，我也没办法推脱。她们大概从水镜里看到你准备离开了。”梅林的话里没什么抱怨的意思，他摇了摇头，关切地问，“不过，让我挺惊讶的，你一个人也没有带吗？路上没有人替你打点还是很危险的，不仅有流窜的强盗和马匪，甚至还会有巨人哦？”
莫甘娜神色冰冷拢了拢自己的斗篷：“你不妨去问问尤瑟，他准备做什么。”
梅林若有所思望了一眼远处的城市，眼眸变得格外深邃，仿佛在寻找些什么。
“……啊，这样啊，我明白了，难怪是五旬节。”半梦魔收回了视线，语气略有些复杂，“他打算送你去修道院啊，唔唔，难怪呢……真是的，他是太害怕了吗。好歹写信和我商量一下嘛。”
“没关系，就算我不在，他也会宣称已经将我送到修道院了吧。”莫甘娜将散落的银发捋到耳后，语气平静得不像在谈起自己的生父，“姑且遂了他的愿，我会回来取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她冰冷又骄傲，分明格外年轻，却像一位初显端倪的女神。
“说起来，上一次我从这里接走的人还是另一位呢。”察觉她的不忿，梅林善解人意地将话头引向其他方向，发出感慨，“你们离家出走的流程可真像啊，难道这就是家族遗传的力量吗……”
“你说的人是谁？”莫甘娜果然被引起了兴趣。
“哎呀，路上慢慢和你讲。我们得在天黑以前找个人家住下，我认识一个隐居在附近的妖精，今晚在那里借宿一晚吧。”魔术师笑眯眯地说，“起码能让你洗个热水澡，这年头能供起烧热水的柴火的人家可不多了，就算你能给出报酬，他们也拿不出本就没有的东西。虽说赶路难免风餐露宿，但让你旅行的第一天就这么艰苦也没有必要。”
“托你照顾了。不过，你打算怎么对尤瑟解释？”莫甘娜戴上了兜帽，瞥了他一眼，眼神倒没有开始那么冰冷了。
“你父亲只是我的雇主之一，虽然是最大的那个，但我也会接其他委托啦。”梅林变魔术般从斗篷里掏出了一个苹果，扔给了莫甘娜，“喏，这可是阿瓦隆的苹果。明天我给你弄匹马来，或者你比较习惯坐马车？”
“我可以自己骑马。”莫甘娜说，接住了苹果，心情明显好上了不少，开始提起自己近日的状态，“对了，我最近又频繁地做梦了……”
魔术师回望了一眼陷落在夕阳中的城市，嘴角的笑容不易察觉地淡薄了些许。
别做没必要的事情啊，尤瑟。一道冰冷的思绪犹如流星划过了他的眼底。
——愈是抗拒，命运愈会将她推向那个角色。你的女儿是一位女神，在放弃她的那一刻，你就该做好觉悟。当你恐惧起她隐藏的力量破坏计划的那刻，你就已经无法掌控一切了。
-
“啊啊，抱歉，今天大概得在湖边休息了，离村庄还有十几公里呢。”魔术师歉意地说，“布置驱逐野兽的魔术就麻烦你了，薇薇安，我生火热一下干粮。”
“你太懒惰了，梅林。”莫甘娜——不，现在该叫她薇薇安，这个女孩换回了母亲为她取的名字，很是严厉地斥责了魔术师，但还是站起了身，“我很快就回来。”
她已经换掉了离开城市时的那身衣服，换上了方便行走的衬衣和靴子，斗篷倒是还用着原本的那件，只是用一枚绿叶状的领针扣住。
梅林讨饶地举了举手，熟练地堆起树叶点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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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谧一夜
梅林略微思索了一下言辞，讲道：“伏提庚——我是说，你的伯父安布罗修斯虽然放弃了自己的身份，选择顺从于命运，但这并不代表他是一个完全冷酷的人。你看到那时候的他一定会感到惊奇——他就像一截堆满雪的枯枝，容貌俊美，却清癯得仿佛重病已久。而在这样的躯体里却蕴藏着恐怖的力量。少年时期的他极其矛盾痛苦，一边，他压抑着自己尚未认知清晰的毁灭本性，尽力扮演一位品行高尚的王子，另一边，他厌恶着岛上的一切，人民也好，妖精也罢，甚至是血脉相连的兄弟——都是那么让他本能作呕，每夜噩梦连连，都是毁灭一切的、仿佛另一个恶魔的自己。”
…这么说来，和我一样呢。薇薇安微微翘了一下嘴角。
“有一天，他从强盗手里救出了一个男孩。没错，那个男孩就是我啦。受噩梦困扰已久的他将我带回了伦蒂尼恩，我就成了安布罗修斯的巫医，每日替他解梦。毕竟我是梦魔，可以为他编造美梦，也可以进入他的噩梦里陪伴他。年轻的尤瑟对此感到非常高兴，尽管他一开始对兄长从城外带回来一个籍籍无名的男孩十分反感，认为我蛊惑了安布罗修斯，但在看见兄长难得的轻松时，他很快便放下了自己的偏见。安布罗修斯什么都没告诉他们，尤瑟一直以为兄长经年累月的噩梦是被神秘加护得更多的表现。”
…是吗，真是愚蠢又可悲的男人。女孩冷漠地想。
“安布罗修斯将他的名字托付给了我。”梅林托着自己的脸，语气平稳地说，“所以，尤瑟知道我会遵循安布罗修斯的方式对待他。”
薇薇安听完了想了解的消息，沉默了片刻。
以她的聪明，并不难发现，这个男人似乎从不会拒绝她。
女孩谨慎地考虑着梅林的心思，不仅因为她天生的多思多虑，还因她从魔术师身上感到的不可捉摸。
她仍记得母亲的手抚过脸颊的触感，尽管伊格莱因夫人在她诞生时便难产而死。她不仅继承了不列颠的加护，还从母亲的身上继承到了湖中仙女的神秘。
自她记事起，女神的私语便会随风传入她的耳中，最终化作她眼中幽蓝的火焰，成为她身体中镌刻神秘的银色回路。
在夜夜的梦里，仙境在泉水与月亮间向她洞开，洁白的渡船犹如湖中的一片孤影，乌鸦为她衔来冬青叶与苹果枝，而那回荡在高空袅远的空灵歌声，仿佛来自精灵七弦琴的弹拨。
无人能够超脱她的神秘，她会将一切攫取至手中。
而梅林·安布罗修斯分明在现实中，却如同幻梦的一部分。
她知道是这个男人帮助尤瑟得到了伊格莱因，促成了自己的诞生。
魔术师不常待在伦蒂尼恩，大多时候都不知在哪儿闲逛。可是当尤瑟需要他的时候，他又会恰到好处的出现——大多时候会变化乞丐、流浪汉、白胡子老头的形象来恶作剧，惹得伦蒂尼恩内的骑士们疑神疑鬼。
不过，当梅林出现在她面前时，使用的形象倒一直是那个俊美如同妖精般的年轻人，很少变动过。
他曾经为她解梦，教给她魔术以解闷，劝说尤瑟为她请来了音乐、绘画、算术与拉丁文的教师，这些知识不仅使她的思维凝练，同样是她寂寞时把玩的工具。具备这些基础的知识后，很快，她便能够逐步解读与掌握自己身上流传的神秘，不被任何人所察觉。
她时常能从微妙的氛围中察觉，尽管梅林为尤瑟服务，他待这对不列颠最尊贵的父女却有一种奇异的公正，他就像倾听尤瑟的命令那样倾听她的要求，对共主眼中复杂的情绪一笑而过。
风会将他们的争执传到她的耳中。
“我不想让我的女儿成为未来的威胁！”尤瑟的语气格外激烈，“停止你在做的事，让她安享人生！”
“如果你以为这是自己的仁慈，那就大错特错了，陛下。”梅林的声音仿佛与风融为一体，她能想象出魔术师不以为然的神情，以及哪怕做出这样的表情时依然温柔的眼睛，“请听我一言吧，停止这种恐惧一切未发生之事的行为，你需要做的只是正常地对待她。”
“是你该早点让我能看到自己的未来，安布罗修斯！”共主撂下这句话便愤然离去。
他一向拿梅林没什么办法，发起火来就和孩子差不多。
魔术师在花园里哼起了歌，对于侍奉对象并没有听进自己的劝谏，他似乎没有感到任何恼怒与焦急。
“唉，尤瑟·潘德拉贡，不列颠的主人。为过去和将来而活乃是一件愚行，你为她将来的幸福而剥夺她当下的幸福，如同让自己平添债务，又要用什么来抵偿她的血泪呢？”他自语着叹息般的话，语气却仍然无忧无虑，“你越恐惧，你恐惧的命运越将到来。不过，再说三道四未免显得我不知好歹了，就到此为止吧。”
于是，早慧的公主隐约明白了——倘若尤瑟将她关在了房间中，魔术师便会将他的眼睛借给她，为她打开一扇窗。
可她还没有理解的是，正因尤瑟待她冷淡，魔术师才不得不承担起自己身负的、对命运如同旁观者般的公正。
不过，她究竟是没有理解，还是不愿理解呢？
薇薇安惯常心思周详，梅林只当她在非得在伯父与父亲两人间琢磨出对错不可，便体贴地为她保留下安静。
他用树枝捅了捅树叶堆里的土豆，感觉到它们已经半熟，便将烧得黢黑的土豆拨了出来，挑了一个受热最均匀的剥下外皮，接着从斗篷里摸出了匕首，将土豆削块丢进了汤里，又撒了点香料。
很快，锅里的汤就变成了乳白色，咕嘟咕嘟地冒着小泡。
梅林没有尝味，毕竟他压根吃不出食物的味道。
眼见面前的女孩仍在绞着手指纠结，他还是开口温柔地劝了一句：“虽说味道可能不太尽如人意，还是勉强吃一些吧。明天还得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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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敦圣殿
“魔术什么的，等我把你送到湖里，湖中仙女们就会把所有法术都教给你的。伊格莱因的笔记你不是也从尤瑟那里偷出来了吗？我能教给你的都是些微不足道的把戏啦，小小的女士，虽说我被岛上的人称为伟大的魔术师，这也只是因为其他人太不争气而已。不过，我可以教你一些我更擅长的东西，从判断明天的天气开始吧，等、等等，你不要用魔术去改变云象嘛……！”
是梦境。
“嗯，那是大犬座α，夜空最明亮的恒星，本身在散发的是蓝白色的光，唔、稍微调整一下水晶球的距离，看，它的边上还有一颗白色的星星，以人类的眼睛完全无法观测到，但它的质量其实和太阳差不多哦，温度甚至比太阳更高！
“哪怕对我来说，直接用眼睛观测也会被光刺痛啦……稍微调远一点吧，去看它边上的星团，是不是很漂亮？里面有一百多颗恒星呢，每一颗都比我们要更古老，至少有一亿年的时间已经在其中燃烧殆尽了吧，未来还会有更多的亿被叠在在时间之上，就是这样啦。好了！明晚我们去看仙女座吧？”
也是梦境。
“欸，问我为什么这么了解占星术？不不，占星术我一点也不了解，我只是观星做的比较熟练而已，小宇宙什么的我一窍不通啦。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意识到自己想看见什么就能看见什么。议事厅，宫殿，这些对我来说都太狭窄了……这世界对我来说太小了。我总是待在那座花园里，我看见花以肉眼难见的变化生长，看见人事以凡人无察的变化更迭。最终，我仰起头，看向了天空，夜空像一张深色的丝绒幕布，缀满闪烁的星星，那些星星也像远方的眼睛。”
“我想，我要看到那颗闪烁的星星，下一秒，我看到了——无尽的黑暗，仿佛我也浸没于其中。光点飞速地掠过我的眼前，消失殆尽，这让我想起千米以下的深海，但更永恒，更广阔，更安静……”
“就像被吞没的光，我也迷失在了其中，对它，我比海洋中的一滴水珠更微小……我感受不到疲倦，一切有关我的部分都消融在其中，直到那瞬间，我看见了一双眼睛。”
——啊，我还在梦里吗。
“Lily，起来去吃早餐了。”
“Lily……”
“厄莫瑞斯·勒梅！”
梅林一个激灵，鲤鱼打挺般从床上蹦了起来，“咚”一声撞上了汤姆的脑门。
汤姆吃痛地后退一步，捂住了自己被撞红的额头。梅林也被这一下传来的震荡彻底唤醒，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在梦境中朦胧的思绪当即安定下来。
最近做梦太频繁了，有点奇怪啊……。他暂时按捺下疑惑，掀开被子起床。
在与克劳利聊过天后，梅林便接受了他的建议，进行正常的睡眠以调整身体的自然生理状态，这些天不仅没有在夜里到处闲逛，甚至连霍格沃茨上空那个庞大的梦里也没有去。
无法像过去那样轻易卸去的倦怠在睡眠中一点点被化解，过去却如同一个阴魂不散的鬼魂，悄然缠上了他的梦境。
“你最近越来越难叫醒了。”汤姆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之前那段时间夜游太过了吗？”
“算是吧……”梅林甩甩脑袋，将冗杂的梦境碎片甩出去，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早上好，里德尔。谢谢你叫我。”
汤姆露出了微笑：“早，Lily。”
梅林很快地洗漱后换好校服长袍，收拾起上午需要带的书。
“黑魔法防御术，还有麻瓜研究。”汤姆提醒道，“今天有麻瓜研究的实践课，林特教授特意借用了夜骐马车，我们要去伦敦。”
梅林迟钝地回想了一下，似乎课上是有讲过这事。
选择麻瓜研究这门选修课的学生并不多，几个年级加在一起也只有不到五十人，二年级的班级更是只有十人，毕竟巫师界才刚刚废除保密法不久，现下时局又格外紧张。
弗莱德·林特教授是迪佩特校长好不容易雇佣到的、愿意教这门课的教授，麻瓜出身，今年快四十了，棕发稀疏，魔法水平也很平庸，性格倒是不错。
汤姆看见梅林的表情就什么都明白了，他叹了一口气，戳了两下梅林的脑门：“你又忘了，对吧？”
梅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多亏你了。”
到达礼堂时，恰好是正常餐点，学生们格外喧闹。
家养小精灵们烤了华夫饼，还挤上了漂亮的奶油，撒了一层糖霜。汤姆吃了一口就被腻得有点受不了，喝了好几口水，把自己拿的那块推给了梅林。
之前那段时间梅林为了让弗利蒙不至于饿死在补习里，每天都会去厨房和家养小精灵们要一堆食物，了解了他口味的家养小精灵们在每天的早餐里总会做几道偏甜的点心。
汤姆狠狠踩雷的华夫饼就是其中之一。
梅林愉快地吃完了两份华夫饼，环顾四周，和邓布利多对上目光。
两人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对品味的赞赏。
用餐期间，猫头鹰们来送了一趟信，除了预言家日报以外，没有其他信件。
休息的这几天里，梅林已经和略微空闲了一点的邓布利多商量好，将寄给格林德沃的那封学术交流信给写完了。不过，这次不是通过霍格沃茨的猫头鹰屋寄出去，因为许多巫师能够通过猫头鹰找到寄信的人。
梅林将信托给克劳利，从对角巷的猫头鹰邮局寄出去，收信地点则放在了克劳利的公寓，仍然由恶魔先生代收。
“在你成年以前，你都在我和亚茨拉斐尔的看管下。”克劳利这么说，“你和这种心术不正的人交往我们必须得过目。以及，我的公寓是地狱配的，没人能通过这种手段找到我！”
“你都这个年纪了居然没有自己的资产，是因为时常要在世界各地出差？□□件太麻烦？”梅林歪了一下头。
“你看不到我的宾利吗？”克劳利危险地眯了一下眼。
不过，格林德沃大概比邓布利多还要忙碌，加上跨海寄信也需要时间，克劳利至今没有收到格林德沃的回信，正在休息的梅林也没有去关注格林德沃的反应。
上午的黑魔法防御术课上，梅乐思教授已经开始让他们实践冰冻咒。
弗利蒙冻伤了自己的手指，被送进了医疗翼里，但他的冰冻咒算是成功了。绝大多数学生只能让手指感到一点降温，好像这是个用来纳凉的咒语似的。
汤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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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青年
“不过，我们白天坐马车飞行去伦敦，不会被麻瓜看到吗？”埃格朗蒂娜有些疑问。
伊芙琳也对此不太了解。
汤姆虽然知道缘由，但已经对路上这些没营养的问题感到有些厌烦，只是在忍耐自己的脾气。
梅林从窗外收回目光，给他搭了个台阶：“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你知道吗，里德尔？”
你不清楚才怪。汤姆用余光剜了梅林一眼。
梅林对他做了个拜托的手势，眼尾一弯，露出了无辜的笑容。
汤姆叹了一口气，郁结的脾气也消散了一点，开口解释：“我也不确定，但马车上本来就有包括漂浮咒和刹车咒在内的咒语，这次应该加上了使马车隐形的咒语。”
伊芙琳佩服地看着汤姆，轻轻“嗯”了一声。
夜骐马车飞得很快，宛如在空中滑行。风呼啸着拍打车窗，坐在窗边的梅林悠闲地向外眺望着。
田野与村落不断地被甩到身后，遇到沿途的大城市则会自动绕开——夜骐这种生物也是有着自己的智慧嘛。
一路上气氛也还算融洽，眼见远处已经出现了伦敦的建筑群，梅林提醒了一声：“要到了哦。”
汤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色衬衣，外面则加了一件镶嵌着银边的黑色针织衫，还换上了长袜和皮鞋，样式是梅林替他参谋的，变形是他直接在霍格沃茨校服长袍的基础上做的——比两位重新换了一身麻瓜衣服的赫奇帕奇女孩要像正常麻瓜得多。
“正太也很可爱嘛。”他换好衣服时，梅林是这么评价的。
至于他自己倒是穿得很随意，套了件圆领衫搭配风衣，将围巾随意披在衣襟前，为了装嫩甚至戴了一顶绣着小花的贝雷帽。
马车最后停在了对角巷猫头鹰邮局的后院。
“记住了，在下午五点前，不管有没有卖完玫瑰花，都得回到对角巷。”林特教授一边给学生们发玫瑰花，一边喋喋不休地叮嘱，“卖不出去也很正常，麻瓜很吝啬，实践的目的只是为了让你们学会和他们交涉，不会影响你们的成绩——我再说一遍，不会影响你们的成绩，所以一定要按时回来！”
他甚至给每个学生都配了一个“寻路树枝”。
“是博金·博克的产品。”汤姆来回看了几眼树枝，看出了端倪，小声告诉梅林，“卖不出去的残次品，只能用一次，还可能会带你绕远路去危险的地方。”
梅林扶了扶额头，对这位好脾气但实在不够有水平的教授有些无奈。
以林特教授的性格来看，他大概不是为了贪图便宜而买了这些东西，更大的可能是被博金·博克敲了一大笔钱。
霍格沃茨的学生大多家境良好，这个年纪的孩子在伦敦城里走丢，再找回来就不一定活蹦乱跳了。
“要是出了人命，不仅林特教授的工作会完蛋，学校大概也会受影响吧。”梅林低声回答，“向上帝祈祷吧。”
汤姆的脸色略变了变。
梅林注意到他眼神中的冷漠与不屑沾染上了些许忧虑，嘴角轻轻翘了起来。
汤姆虽然对绝大多数的同学教授都漠不关心，但对霍格沃茨城堡却意外很有感情。或许因为是这个学校让他脱离了孤儿院，能够吃饱每餐，尽情地汲取魔法知识……一点雏鸟情结，以及一点占有欲吧。
总之，只要把这个理由摆到他面前，这个男孩便会有所行动，尝试将整件事情发展纳入掌控，以免出现问题。
要论对伦敦的熟悉，在场除了有千里眼的梅林，没人比得过从小在伦敦独自行动的汤姆·里德尔。
而梅林有理由相信，在伦敦，没有几个人能打得过已经把霍格沃茨的所有课本都自学完、甚至自学了许多高深诅咒的汤姆·里德尔。
不出意料，汤姆立刻开始了行动，询问道：“你今天打算去伦敦哪里？”
“秘密。”梅林笑眯眯地竖起一根手指，“放心，我会按时回来的。暑假我可没少在麻瓜伦敦闲逛。”
“你要是没按时回来，我怎么去找你？”汤姆点了点头，对他还算信任，但也没有完全放心。
梅林摸了摸风衣口袋，除了怀表没有摸到其他信物，干脆凭空变出一朵花，递给了汤姆：“给你，要找我的时候对它施加追踪咒，它会把你带到我在的地方。”
汤姆点了点头，收下花，滞涩了片刻，还是说出了口：“祝你好运。”
梅林摆了摆手，没有听完林特教授的训话，身形在半空中渐渐虚化，化作光点消失了。
“又是幻术吗。”汤姆压根没能看出他是什么时候离开，但一时也顾不上管这个八成不会出事的家伙。
面前这七八个穿得奇形怪状的同学才是他要头痛的对象。
-
离开了对角巷的梅林没有急着前往伦敦圣殿，而是先分别拜访了假期里自己频繁见面的那些麻瓜。
尽管这些人并不清楚他是巫师，保密法也已经被废除，考虑到格林德沃此时已经能够从欧洲抽出空暇关心英国的状况，为了避免这些普通人被卷进来，梅林还是挨个抹去了他们的记忆。
报亭的报童，唱片店的店主，常去的那家冰淇淋店的老板和服务生，邮局的前台妮娜，邮差汤姆……这些寻常生活的普通人不会记得在某个假期里，曾经有一个妖精般的男孩常常出现在他们的生活里。
做完了这一系列收尾工作后，梅林这才伸了个懒腰，准备直接前往伦敦圣殿。
正当他路过一个电话亭时，忽然有一个年轻人一时不察，撞了他一下。
“抱歉。”年轻人歉意地向他点了一下头，匆忙地离开了，混入了人群中。
梅林慢慢地眨了一下眼。
尽管这个年轻人已经表现得十分正常，好像只是不小心发生了碰撞，他在碰到梅林的那一刻，所产生的情绪变化是无法在半梦魔的感知下隐藏住的。
真正的情绪是不会骗人的，人类的心思在梦魔的眼中清晰明了。
他用千里眼扫视了一下自己，意外地在贝雷帽上发现了针状的发信器。
不是巫师，而是麻瓜？他有些奇怪，面上倒是没什么变化。
迅速回忆了一遍自己在麻瓜世界的作为，梅林敢确定全英国都找不出一个比他更模范的守法公民了。
他到底做了些什么，值得享受特工待遇？【当前章节不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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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买强卖
梅林打了个响指。
梦幻般的景象像一面镜子倏然破碎，将他们摔回了漆黑的小巷中，流浪汉虚弱的喘息声与滴答的水滴声回到了听觉中，阿尔弗雷德向前看去，那个自称梅林的少年不偏不倚地看着他，眼睛里倒映着巷子缝里狭窄的一线街道景象。
“我们去个安静场所谈吧。”梅林率先表示了友善，“我今天还有一点其他事情要忙，大概只能分给你……嗯，三十分钟？”
“我知道有一家咖啡馆。”阿尔弗雷德很快地做下决定，“感谢您的配合，安布罗修斯先生。”
他似乎一点也没觉得对着面前这个未成年男孩用这样敬重的态度很奇怪。
“在哪里？”梅林问道。
阿尔弗雷德报出一个地址，下一刻，梅林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他还没来得及做出本能反应，只觉得眼前一花，两人已经出现在了咖啡馆的门前。
梅林松开了手，歉意地说：“事急从权，失礼。不过再来一次我也会这么做就是了。”
阿尔弗雷德注意到他们的忽然出现没有引起任何人注侧目，他说了声“没关系”，推开门，两人在咖啡馆里找了个位置坐下。
“还是我先问吧。”梅林向外随意地挥了挥魔杖，一张近乎无形的膜在空气中展开，屏蔽了从内传向外面的声音。
尽管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对此早有猜测，但是，当真正看到魔法发生在眼前时，还是不由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梅林眨了眨眼，视线回到了阿尔弗雷德身上，含笑道：“我刚刚看了一眼，布雷顿家的管家比格先生和你长得很像——别忙着否认，我指的是你真正的面孔，人类的伪装技术在我面前不太有效哦。你们是什么关系，父子吗？”
阿尔弗雷德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对。我与科里亚小姐也有交情，她现在不知所踪。”
他的情绪稳定得就像无波的水面，但做出来的事情可不像表面上这么冷静。嘛，毕竟这样的无妄之灾是发生在自己从小长大的人家，就算是上司说‘不用关心’，情感上也没有办法接受。这个年轻人比他表现出来的要重情义的多。
梅林了然地点了点头：“她的话，应该是在圣芒戈医院接受治疗。担心的话我可以帮你看一眼情况——诚惠十英镑！”
“拜托了。”阿尔弗雷德毫不犹豫地说，从衣服里抽出了十磅的纸币，推到了梅林的面前。
梅林愣了愣：“我其实只是客套一下……好吧，我看看。”
他调用千里眼，迅速地扫视了一圈，很快就在一堆病床中找到挂着“海伦娜·科里亚”的那个，收回视线，客观地描述情况：“她正在病床上试图掐死医生，大概是中了很严重的混淆咒。不过，相信圣芒戈的治疗师一定能想到办法。”
最后没忘了带一句安慰。
接着，梅林简单地对阿尔弗雷德解释了巫师的存在，以及保密法的实施与废除。
“科里亚小姐的疯病是因为中了混淆咒，报纸上的好几件密室谋杀也是巫师的手笔，内务大臣险些自杀是因为中了夺魂咒，首相身边现在有好几位训练有素的傲罗在暗中保护……”阿尔弗雷德一下子接受了巨大的信息量，喃喃着重复，尝试调动大脑思考，“那，战争呢？”
“这倒是和巫师没什么关系。”梅林耸了耸肩，“可以说是人类世界自然发展的结果吧……虽然在它开始后，也有巫师尝试插手。不过目前来看，都没有什么成效。”
“那这又怎么能是‘不用关心’的东西。”年轻的特工似乎正忍耐着对上司的不满。
“让普通人去解决这样的魔法事件未免也有点为难人。”半梦魔温柔地说，“所以巫师们有专门的魔法部管理。你的上司应该是知道的吧——首相大概也知道。巫师们会治好科里亚小姐，然后让她恢复正常生活。”
“为什么会有巫师攻击普通人？还不止一件，以至于魔法部没有办法及时发现？”阿尔弗雷德微微皱起眉，语气有些责备，“听起来你们的世界也像现在的英国一样混乱。”
“差不多吧。”梅林转了转橡木魔杖，轻松地说，“这个就涉及到更复杂的事情了。巫师至上主义也是巫师世界的老生常谈，许多巫师都觉得纯血统的巫师会更富有力量，换言之，魔法源于血脉。这些年，巫师的世界里出现了一位出类拔萃的人物，比起信奉这种主义，更像是在利用它，麻瓜世界的战争与混乱给了他和他的思想最好的生长土壤。哪怕在英国也有许多他的支持者，这些巫师纷纷选在这种时候对麻瓜出手。魔法部忙碌之余，难免会出现疏漏。”
阿尔弗雷德沉默了片刻，问：“你说‘哪怕在英国’，意思是，英国的巫师们还在与这种主义对抗？”
梅林摇了摇头：“他们在对抗的并不是主义，而是偏见。你瞧，就像有人喜欢法国菜，有人喜欢西班牙菜，有人格外青睐快餐一样，对麻瓜的不同态度是巫师们生活的一部分。反对这位杰出人物的巫师们仅仅是在反对将巫师至上主义当作确凿的真理，尽管他们未必认定这是错的，但他们不能确定这是对的。”
阿尔弗雷德松了一口气：“这倒是比我想象中要好。”
梅林微笑起来：“毕竟他们有一位了不起的领头人。”
阿尔弗雷德沉着稳重的外表终于出现了些许变化，他带着些好奇问：“你是指你自己吗？”
梅林再次被噎了一下，他哭笑不得地问：“为什么你觉得是我？”
阿尔弗雷德微微挑了一下眉：“你是梅林。在这里，几乎没人不知道你。”
梅林扶了扶额头，干脆利索地说：“我对人类之间的事情都没有插手的兴趣啦，麻瓜也好，巫师也罢，都只是人类而已。”
“你不是向科林·科里亚先生提供了帮助吗？”阿尔弗雷德的身子向前倾了一点，颇感兴趣地问。
“好啦，你也不用这么费心试探……”梅林叹了一口气，“科里亚先生向我求助，我就为他提供寻找人类帮助的途径。说到底，这件事和我没什么关系啦？我基本上就是这种路人NP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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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灵墓 守护法师
焦虑的气息，敏感得像是拉紧的弓弦，浓郁得就像将酒杯端到酒鬼的鼻尖，从围绕在梅林身边的法师们传来。
人类即便能控制自己的表情，却无法控制自己的精神波动，一切幽微的心思像书一样在半梦魔的感知中展开。
梅林无机质般的眼睛从一张张紧绷的面孔上扫过，心念一转，笑意便盈满了眼眸。
他耸了耸肩，像普通人那样懒洋洋地举起了双手，表现得十分无害，心里却一如既往冷静地捕捉到精神性的讯息，毫无波动地分析着情势：这群法师说是风声鹤唳也不为过，出现在此保护伦敦圣殿的法师太多了，即便被示弱也还是这么紧张……
这种遮掩不住的焦虑不安，应该是法师们的圣殿内部最近出了大问题。
有什么被偷走了吗？又或是，内部人员更迭？
这么想着，梅林决定放弃用礼节性的客套去挑战法师们岌岌可危的神经，开门见山地说：“我想请教至尊法师一些事，但本人直接上门就太不礼貌啦，所以想麻烦你们替我引见一下。还有，请问这里是出什么事了吗？”
尽管他已经提前用千里眼观测过好几次喜马拉雅山上的卡玛泰姬，该冒犯的忌讳其实都已经冒犯完了，但真正行动的时候，他还是会尽量按照人类的规则去办事。
毕竟，只有双方在同一套规则中时，语言才是最有力的武器。
“你是谁？”领头的法师质问，眉头拧得很紧。
梅林笑容不变，翘着嘴角，温柔地回答：“我是梅林。”
领头的法师明显地松了一口气，他摆了摆手，身后的法师们也放下了摆出的架势，无声地离开了现场。
这个小立方体般的镜像世界“啪”一声破裂，他们又重新回到了现实中的伦敦圣殿。
“卡尔·莫度。”那位领头的法师简单地自我介绍了一句，高高地扬起了眉毛，“至尊法师说过你会来，但你可真是挑了个好时机。”
他在“好时机”上咬重了语气，显得有些嘲讽。
“好嘛，我受人所托，在看顾孩子啦。”梅林仿佛浑然未觉莫度的嘲讽，笑容满面地回答，“至尊法师还说过什么吗？”
“她说，领你去地下，你见到了明白了。”尽管莫度态度冷淡，但该传达的话语他都传达到位了，“届时，如果你还有问题要询问，可以直接去卡玛泰姬，她会解答你的疑惑。”
“那真是感激不尽。”梅林脸上笑容渐深，他将手放到胸前，深深地鞠了一躬，起身后由衷地感慨道，“哎呀，顺利得我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了……”
半梦魔富有古老时代特质的礼节让莫度的神色有所缓和，他耸了耸肩，口气颇为自得：“顺利？进入地下可没那么容易。不过，至尊法师让我带你一起下去，你大可放心地跟着我。”
他们一起向圣殿内走去，梅林饶有兴致地问：“这么说，你也是个了不起的法师咯，先生？”
圣殿里摆放的魔法用具们，梅林在用千里眼观测时都看过，连位置分别在哪儿他都能说出来，因此，他难得没有好奇地左顾右盼，而是与莫度攀谈起来。
“你可以叫我莫度男爵。”莫度显然对于吹捧格外受用，斗篷随着他的脚步哗啦啦作响，“我是伦敦圣殿的新守卫法师，至尊法师所有弟子中最优秀的那个，也是将接任她衣钵的人。”
“好吧，爵士。”梅林从善如流地换了个称呼，不是很关心他的抱负与力量，比较关心的是另一件事，“伦敦圣殿旧的那位守卫法师出什么事了？”
“她走了。”莫度皱着眉，“就在九月初。你不知道吗？”
“老实说，我一无所知。”梅林诚实地回答，无奈地笑了笑，“上个月我被其他事情绊住了。”
一个月前……刚好在我去地狱后的那几天吗。他的思绪迅速地运转起来。那时候我还没拿全千里眼，什么都没看到。这会是巧合吗？不，绝对不可能。
所以说，她从一开始就压根没打算让我找到她啊。
“之前的那位守护法师，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状似不经意地问，“听你的语气，她似乎离开得很突然？”
“你确实一无所知……”莫度看了他一眼，得到了半梦魔一个无辜的笑容。
“如果你是真的梅林，你又怎么会不知道呢？”莫度似乎有些不解，又有些释然。
莫度的反应让梅林坐实了自己的猜测，他心中微不可闻地轻轻一叹，仿佛一条弦被轻轻拨了一下，旋即恢复了无动于衷的常态。
“这个解释起来就比较复杂了，我自己心中也有不甚明了之处。”梅林半真半假地回答，“至尊法师没有告诉你吗？”
这个反问似乎戳中了莫度的痛处，他的眉毛皱得更紧，很明显地哼了一声：“我会弄明白的。”
“麻烦你和我讲讲她吧。”梅林的声音变得更柔和了，轻得像一声喟叹，似乎蕴藏着极其复杂的情绪，“……我有点关心。”
莫度察觉到了他明显出现了变化的语气。方才，他的语气还像一位活泼年轻的少年，无忧无虑地展示着自己的好奇心，此时却像是一位被漫长的时光磋磨过的老人，连温柔的语气里都添了几分难言的沉重。
少年的眉毛轻轻蹙了起来，嘴角还挂着微笑，让这个笑容显得无力而悲伤。
尽管如此，那其中也没有憎恨与后悔。
被他的情绪感染，莫度下意识地说：“薇薇安夫人已经担任伦敦圣殿的守护法师近千年，就连至尊法师也不清楚，为什么她会成为守护法师，她是什么时候成为守护法师。但是，千年来，她一直在伦敦圣殿的地下守护不列颠岛，从未跨出一步……”
原来如此。就像伦敦时钟塔地下的灵墓阿尔比恩，这里才是阿尔比恩死去的地方！
梅林在恢复千里眼时，曾经整体地观测过这个世界。在这个星球的地下，有一条贯穿地球的魔法神经，也就是人们所称的灵脉。法师们的三所圣殿都建造在灵脉节点上，以保护这颗天体本身的神秘性。
阿尔比恩在受伤后，自然会被灵脉所吸引，通过地下前往这个地方，它的奋力挖掘与挣扎形成了现在可以观测到的“大空洞”。
在阿尔比恩的躯体死去以后，它的灵体也被摩根封锁在了伦敦圣殿的地下。正因此，摩根无法离开这个圣殿，干脆成为了所谓的守护法师，既霸占了岛上的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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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珠耳坠 前女友的礼物
面对满脸不敢置信的莫度，梅林只是耸了耸肩，轻松地说：“别在意这些细节了，你不是要一起来的吗？”
毕竟，涉及灵魂物质化的第三法对于混血的半梦魔来说是与生俱来的特质。
本来他还有些担心，这具炼金术做的躯体不具备灵子适性，会导致他被排斥在外，不过现在看来，他存留的梦魔特质对于这样的屏障来说还是绰绰有余。
莫度咬了咬牙，身体靠在墙边，灵魂自然脱体而出，如同穿过一层水幕般穿过屏障。
在灵魂的背后，身体像失去筋骨般软倒，滑坐在地上。
“哦呀，就那么放在那儿吗？”梅林探头看了看，又恢复了轻快的口吻，好奇地问，“不会感冒吗？”
“不会，我的灵魂出窍魔法非常完美……”莫度说到一半，想到面前自称梅林（他心里已经认定了这多半是真正的梅林）的这个少年压根没有使用灵魂出窍的魔法便走进了屏障中，心里恼火之余，又格外渴望弄明白其中的原理。
莫度哼了一声，再次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梅林的鼻尖动了动，萦绕在他感知中的情绪不止有好奇与渴望，还有如同浓汤中香料般的嫉妒与贪婪。
哎呀呀，真是人不可貌相。他暗暗笑了笑，十分坏心眼地回答：“这是秘密，爵士。”
莫度的眉头跳了跳，口气再度冷淡下来：“我早晚会弄明白的。”
接着，他一甩袖子，冷冷地说：“跟我来。”
梅林一点也没有为他蛮横的态度生气。莫度的灵魂在黑暗的螺旋型的楼梯里无声的穿梭，他走得太快了，未成年体型的梅林不得不扯起袍子的衣摆以免绊倒，像只小狗一样“嗒嗒嗒”地跟在他身后。
“你们之后打算怎么处理这个地方？”梅林连蹦带跳地跨过好几级台阶，兴致勃勃地问，“一直留着的话，地脉会不稳定的吧。”
“至尊法师一直在等你来。”莫度速度极快地从空中飘过，语气不太好，但还是回答了问题，“等你走完这一趟后，我们就会封锁住这个缺口。”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至尊法师了。”梅林吹了声悠长的口哨，“实在是帮大忙了。她可真体贴！”
“谁也不知道至尊法师的想法。”莫度忽然停下了他那仿佛不愿等待一秒钟的步伐，深深地看了梅林一眼，“她总是在打哑谜。”
“那些试图主宰命运的人往往为命运所玩弄，敬畏才是最重要的。”梅林好像没察觉莫度话中的深意，以一种与阴森氛围格格不入的欢快语气地回应道，“或许你可以向她学一学先知们的最后一课，你不是要继承她的衣钵吗？要继续努力呀。”
莫度只觉得一拳头砸在了棉花里。半梦魔轮廓漂亮的半张侧脸上，微笑毫无瑕疵，每句话都情真意切，仿佛充盈着日光与花香，圆滑地避开了他话中的每个试探。
他再次哼了一声，向下飘去。
梅林不再故意发出声音撩拨他，愉快地跟在后面。
顺着螺旋向下的楼梯走到尽头，是一个漆黑的洞窟，延展向了极远的地方，不过，以肉眼也能够看见尽头的石壁。水珠顺着地下岩石滴落的声音清晰可闻，隐隐还有蝙蝠与老鼠爬行的悉悉索索声，莫度打了个响指，一个明亮的光团浮现在洞窟顶端，照亮了这个漆黑的地方。
墙壁上每隔两米有一个凿出的烛台，还残留着蜡油的痕迹，只是蜡烛已经烧尽了，或许是因为物质无法通过灵洞前的屏障，法师们还没能找出方法将新的蜡烛带进来，又或许是因为，反正这个洞穴即将被封锁起来，法师们觉得没有必要多花心思。
梅林环顾了一圈四周，半跪下身，用手摸了摸洞窟中潮湿的泥土，捻了一些凑到鼻尖闻了闻，又搓了搓手指，将泥土从指腹搓走。
还有残余的魔力，是从圣杯中抽取而出的。
“所以，你发现了什么？”莫度扬声问，他洪亮的声音在洞窟中回荡。
“别急，还在看。在这座岛上，要论法术，谁都不是咱们薇薇安夫人的对手。”梅林漫不经心地回答，眉眼隐藏在兜帽的遮蔽下，“安静点，爵士，我需要一个好的环境。”
他明明叫着“爵士”，口气中却不含半分尊敬，倒像是不耐烦地斥责。莫度险些被他气笑了。
——刚刚一路上故意发出各种声音的人好像不是他吧？这个老不死的妖怪怎么敢这么理直气壮地让他安静？
根据岩石缝隙里传来的风声可以判断，它本该有其他出口，只不过被填上了，千年的时间还不够泥土完全化作岩石，所以，应该是通过魔力直接进行了转化……梅林闭了闭眼，通过人类更敏锐的五感简单判断出了地形。
接着，他站起身，斗篷随着他的动作在空中甩动了一下。半梦魔的指尖贴在粗糙的石壁上，顺着岩壁一寸寸抚过，他的脚步很轻，呼吸声不知何时消失了，莫度悚然一惊，目光凝固在了梅林的脚下。
那里没有影子。
“啊，找到了，这里。”梅林忽然顿住了脚步，手掌整个贴在了面前的岩壁上，他叹了一口气，微微仰起头，在他背后的莫度无法看到他脸上的神情，只听见了一句颇含敬佩的赞叹，“一点魔力痕迹也没有，真是完美的施法。不过，岩石成型的年份不一样，很容易判断出来，这就是非魔术世界的知识了。嘛，我的责任。”
毕竟你对此兴致缺缺，一讲起这些就你的精神就犯困，像只在枝头打瞌睡的知更鸟似的。这么想来，为了哄你开心，事事遂你的心意来确实是我……教导上的疏漏？
不过，在这时候少点麻烦也不是件坏事就是了。
梅林失笑着摇了摇头，背对这片石壁，矮身向下，双手贴在了布满泥土的地面上。
“虽说没有魔术回路……简单地溯源我还是能做的。”他轻笑一声，歌唱般念诵起咒语。
古老而晦涩的音节飘荡在洞窟中，不急不徐，极富音韵，就像一首优美的歌谣。随着每个音节被咬清，空气中仿佛有什么在轻微地震荡嗡鸣，接着，魔力从泥土中流进梦魔的指尖，回到了作为炉心的圣杯中。
梅林呼出一口气，最后用妖精语念道：“显形！”
自泥土之中，无数的蓝色光点冒出，汇做了一条巨龙的形状，它咆哮了一声，展开了几乎遮蔽了洞窟顶端的巨大翅膀，在洞窟中打了一个旋，卷起了一阵飓风。
洞窟震动着，落下了几块石头，似乎即将坍塌。
莫度一卷斗篷，当即化作一团黑影逃向螺旋楼梯，消失不见。
“嘿，这只是空气里残余的以太。真正的阿尔比恩已经被困在地下的龙脉里了，你得相信那位女士制作牢笼和结界的技术啊。”梅林有些错愕地掸了掸手上的泥土灰尘，恢复了自己洁净的外表。
他“啪”一声打了个响指，驱散了在空气中显形的阿尔比恩，低头望向了地面。
不知何时，洞窟的地面上已经出现了一个由荆棘纹路构成的魔法阵，散发着幽幽的蓝光。
“所以，这就是封印。”他绕着法阵转了一圈，自言自语道，“不，不是封印，真正的封印已经刻进了更深的地下，在灵脉上，甚至改变了岛的灵脉流向……太夸张了，刻一个符号都要花至少一年，这姑娘又在勉强自己了吧。”
幽蓝的光倒映在他非人的眼睛里。
“施术的媒介是泥土……果然，神性里还有地母神的权柄。”梅林喃喃道，“这就不奇怪了，她把那条龙困在地下饿死了。在一千年里借助灵脉困住了阿尔比恩的灵体，将阵法刻在了灵脉上，最后藉由抽取的大量魔力，将阿尔比恩的灵体和灵脉锁在一起……不，比起锁在一起，融为一体是个更合适的形容。”
不列颠地下的这条灵脉已经是条货真价实的龙脉了，阿尔比恩得给这座岛的神秘打一辈子的工。
梅林不知为何打了个寒战。
“真可怕。”他咋了咋舌，又忍不住笑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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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见不平 汤姆的冒险
“砰！”
枪响！
一枚子弹在脚边爆炸的感觉糟透了。
汤姆·里德尔再次在心里暗骂：他真该把厄莫瑞斯抓来帮忙，而不是一个人揽下这件事。
当然，他很清楚当时的情况下，自尊心绝对不允许他出口要求梅林帮忙，但不妨碍他抓着埃格朗蒂娜和伊芙琳在桥洞里奔跑时对此懊悔不已。
要不是如果出了人命事故可能导致学校停课，汤姆真想把她们扔在这里。
埃格朗蒂娜的毛衣已经被扯得破破烂烂，沾满灰尘，她已经明显喘不过气来，满脸都是眼泪，而伊芙琳的发绳不知掉到哪儿去了，此时蓬头垢面，狼狈极了。
太蠢了，怎么会有这样的蠢事！她们被骗到了伦敦东区，不仅身上值钱的东西都被搜走了，差点牵扯进器官交易里去，还连一个像样的咒语都没用出来就被掰折了魔杖。
若不是汤姆提前和她们要了信物，通过显影追踪一路在那所废弃孤儿院里找到了被绑在一起的两个女孩，她们大概就再也回不来了。
查探到她们的位置后，汤姆就用对自己用了幻身咒，隐去身形，绕过被雇来看门的流浪汉，走进孤儿院里。
进去的路上，即便以他的警惕，还是险些撞上几个身上带枪的伦敦□□。这所废弃孤儿院就像他出身的那所一样灰暗破败，甚至多几分肮脏，地上有许多摔碎的玻璃与水泥块，墙面上不时会有几个弹孔，向汤姆证明这里曾经发生过枪战。
跟着一个拎着铁箱的人，他险之又险地在门合上前的最后一秒侧身穿过密码门，进入了孤儿院地下。
斯莱特林的休息室就在城堡地牢，他很习惯走这些昏暗的地下道路，没有发出任何多余的声音。中途幻身咒的效力消退，他的衣角已经露了出来，所幸他跑得够快，藏到墙边重新补上一个幻身咒，才没被那个拎铁箱的男人发现。
这种时候被发现了一定会死，但一想到教授们最后找到两具学生尸体会带来多么社会震荡的影响，汤姆硬着头皮也得做到底，把她们救出来。
地下建筑的面积不小，汤姆顺着墙壁摸索着，不时用魔杖留下几个麻瓜看不到的记号，走遍了整个南区，找到了十几个被关在不同房间里的孩子，大多都是流浪儿，但其中没有埃格朗蒂娜和伊芙琳。
地下寒气深重，汤姆的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开始感觉到自己前几年在伦敦跑来跑去而没有落到这种境地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不由地握紧了魔杖，目不斜视地离开南区，向北区走去。
他不打算管这些孩子，也管不了这么多。
汤姆刚在北区看过两个房间，忽然间，拐角处走出了两个闲聊的□□成员。他急忙像蜘蛛一样贴在墙上，屏住呼吸，不给任何人发现自己的机会。
视线一转，他的目光凝固了——这两个男人手里拿着被两根被掰折的木棍，显然是埃格朗蒂娜和伊芙琳的魔杖。
“嘿，就这两根小木棍里居然会让人吐鼻涕虫，你说是不是有点邪门？”
“那两个小妞穿得也奇形怪状，指不定就是女巫……早点把东西拿了，用火烧了就好。”
“也是，管她什么诅咒，烧了就干净了……”
汤姆的舌尖抵在齿列上，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一方面，他轻蔑这两个麻瓜的无知，另一方，他心中有了明确的打算，要把这件事不留痕迹地解决。
他举起魔杖，对准路上的两个男人，低声念道：“昏昏倒地！”
紫杉木魔杖的杖尖飞出两道红光，击中了两个面露错愕的男人，他们瞬间失去了意识，眼睛一闭，瘫倒在地，被击昏了过去。
汤姆从墙边跳下来，捡起两个断裂的魔杖，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个昏倒在地的男人，再次举起了魔杖：“摄神取念！”
有任何学生和教授在场，都一定会对这个二年级学生使用出的咒语感到震骇。
但汤姆既然做了，就会做到滴水不漏。他的咒语就像凿子，将记忆从这两个穷凶极恶的□□的脑子里撬了出来。
汤姆飞速浏览过近两小时的记忆，确定只有他们两个人见过埃格朗蒂娜和伊芙琳使用魔咒，而且还不太成功。
伊芙琳用漂浮咒浮起的石头砸晕了她自己，倒地时发绳绷断了，头发蓬乱不堪，而埃格朗蒂娜只是让他们开始吐鼻涕虫，变得更加恼怒，粗鲁地拉扯着她们。
汤姆冷冷地笑了一下，抹去了这两个男人的记忆，不止如此，他还使用刚学的假记忆咒，将虚假的记忆塞进了他们的脑子里。
做完这一切后，他将两根断裂的魔杖塞进衣兜里，举起魔杖对着这两个男人，冰冷地念道：“钻心剜骨。”
这是三大不可饶恕咒之一的邪恶咒语，一旦对人使用，都会被判在阿兹卡班的永久囚禁。
原本昏迷的两个男人霍然睁开眼，只觉得全身的骨头都被碾碎了，尖锐的疼痛从全身扎向大脑，他们想要惨叫，却惊愕地发现自己的舌头黏在了上颚，只能发出痛苦的“呜呜”声。
对自己在最无力时险些遭遇这样事情的后怕，对麻瓜的轻蔑，对埃格朗蒂娜与伊芙琳带来的麻烦的恼怒，此时全部都化作了汤姆·里德尔念出的咒语中浓重的恶念，他平静地看着这两个穷凶极恶的男人在自己面前打滚，手指在墙壁与地面上抠得血肉模糊，全身痉挛甚至开始失禁，心中畅快极了。
终于，发泄完了恶气，他从地上捡起其中一个人的枪，对准了两个已经被疼痛折磨得疯疯癫癫的男人。
砰。砰。砰。砰。砰。
声音很闷很轻。
汤姆一发一发打光了枪里剩下的子弹，被后座力震得手腕发麻，枪口抖动了好几次，子弹没有击中要害，但也足够要他们的命。
血流到了他的脚边。
他看也没看，直接用爆炸咒毁掉了枪，跨过尸体，迅速地向埃格朗蒂娜与伊芙琳被关着的房间跑去——他已经通过摄神取念得知了具体的位置。
后面发生的事情就更加戏剧，尽管汤姆成功搅浑了水，让他们能够顺利从南区另一头的桥洞出口跑出这个旧孤儿院的地下，但埃格朗蒂娜鞋子的鞋底跑掉了，这影响了汤姆施加在她身上的幻身咒效果，让她的身形一下子就暴露在了守在小巷里的□□成员眼中。
这也是他们为什么此时正在桥洞里夺命狂奔。
只有跑到下一个路口，汤姆才能再替埃格朗蒂娜补上一个幻身咒。
被如此多的麻烦缠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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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都之秋 开端（两更合一）……
如果是这家伙的话，一定能理解我现在的心情。
这个想法下意识浮现在汤姆的脑海中，他的眼皮微微一跳，右手狠狠攥住左手手腕，勒出了明显的红印，克制住了这阵倾诉欲。
埃格朗蒂娜因为神经中残余的后怕，还在他耳边喋喋不休地抱怨，伊芙琳则因为狼狈的蓬乱头发而眼眶发红，两者汤姆都不甚在意，这些声音都像蚊呐在耳边嗡嗡叫一样扰人。她们压根不知道真正的事情是什么样，也不知道汤姆为了救他们究竟做了一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
他在心中刻薄地奚落完同学后，梅林也终于注意到了回来的几个孩子。
银色指环随着手指推动在他的指腹滚了滚，又落回了他的掌心，半梦魔上下打量他们一番，笑眯眯地招呼道：“你们回来啦？真不错。不过，弄成这副狼狈样真是让我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尽管埃格朗蒂娜和伊芙琳对此还有许多话想说，汤姆已经对这件事彻底厌倦了，他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平静地说：“还好事情都顺利解决了，埃格朗蒂娜和伊芙琳都很努力。”
这次的意外也让他进一步确信了自己拥有的力量。
“嗯，也是所谓成长的一步呢。”梅林边说边走到汤姆的身边，神色微闪，他的鼻尖轻轻动了动，凑近到汤姆衣袖边。
汤姆心中一紧，下意识后退一步，扯起自己的袖子：“怎么了？”
梅林轻轻叹了一口气，他有些为难地扫过埃格朗蒂娜和伊芙琳，凑到汤姆耳边飞快地说：“开完枪要记得处理身上的火药味。”
汤姆沉静的神情皲裂了。
“还有，你鞋底有沾到血。”
虽然血腥味很轻，但逃不过半梦魔敏锐的感官。
汤姆死死地盯着梅林的脸，大脑中的理智摇摇欲坠，只剩下无数不受控的疑问，慌张的情绪喷涌而出——这家伙是怎么知道的，他知道多少，他想做什么，他为什么提醒我……
“你们怎么又去说悄悄话了。”埃格朗蒂娜的话打断了汤姆狂乱的思绪，赫奇帕奇女孩不太高兴地看着男孩们，“我和伊芙琳今天的经历算是糟透了，你呢，Lily？还顺利吗？”
梅林站直了身子，若无其事地回答：“还算顺利。”
他轻轻一抓，十英镑的纸币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不过，我也用不上这个，交给你们好了。”梅林将钱递了出去，“喏，心情好点了吗？”
“真的吗！”埃格朗蒂娜小心翼翼地接过纸币，神色中掩不住喜意，“不过，你要怎么和教授交待呢？”
梅林轻松地耸了耸肩：“我把花都送给有缘人了，这是个很浪漫的故事。”
接着，他有说有笑地编了一个将玫瑰花送给了路边准备告白的年轻人的故事。
埃格朗蒂娜与伊芙琳的注意力都被这个故事吸引了，自然忽视了汤姆略有些阴沉的神情。
不管厄莫瑞斯出于什么目的……他都是在提醒我，这意味着他是我这边的。事情还在掌握中。趁着身边的两个女孩津津有味地听故事，汤姆飞快地整理好了思绪，无声地念了几个咒语，清除了衣服上的气味与鞋底沾到的一点血。当他再次加入话题时，已经恢复了风度翩翩的优等生模样。
“……把玫瑰花给了那个小伙子以后，我就去广场给别人抽塔罗牌做占卜。哎呀，我实在是太受欢迎了，很快就赚到了钱。”梅林竖起一根手指，得意地晃了晃。
“这么说，你手上的痕迹也是为这个弄的？”汤姆指了指他掌心那个由荆棘与冬青枝叶纠缠而成的青紫纹路，他本能地觉得这个纹路有些值得探究。
“其实，这是特别邪恶的魔法。”梅林摊开手掌，语气轻柔而认真，故作神秘地说，“中了咒语的人会先想要吃生的血肉，接着，开始无法控制对人血肉的渴望，最终变成食尸鬼。”
“食尸鬼诅咒的纹路根本不长这样。”汤姆一针见血地戳穿他。
埃格朗蒂娜很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好吧，其实它是我随便画的。”梅林耸了耸肩，目光一转，又惊叫了一声，“哎哟！光顾着里德尔的问题，我来解决一下其他问题。”
他从衣兜里抽出魔杖，点了点伊芙琳的头发。脏兮兮的蓬乱长发霎时变得整洁柔软，富有光泽，散发着花的清香，伊芙琳惊喜地摸了摸披散在肩上的发尾，眼睛发亮地看向梅林。
梅林歉意地说：“失礼。”
他伸出手，轻柔地拂过女孩的长发，确认了里面没有多余打结的地方后，抽出一条发带，简单地替她整理好头发，绑了一个低马尾。
伊芙琳支吾了一下，努力地、真诚地说：“谢谢你，厄莫瑞斯。”
梅林笑着对她行了个脱帽礼。
埃格朗蒂娜郁闷地拍了拍自己破破烂烂的毛衣：“唉，我妈妈知道毛衣变成这样肯定会给我寄吼叫信……”
至少她不会给你寄藏着厉火的信捉弄你。梅林无奈地摇了摇头，挥了挥魔杖，替她补好了毛衣。
“好了，现在厄运远离你了。”他轻快地说。
埃格朗蒂娜扯了扯毛衣，毛衣十分有弹性地弹回了她的身上，显然恢复得十分完美。她高兴地道谢后，感慨道：“真难想象我认识你的时候，你连清理一新都不会用！”
梅林将魔杖塞回衣兜里：“谁让我们家是放养教育呢。”
确定了所有学生都没事后，林特教授如释重负，他热情地表扬了学生们的勇气后，收下了没卖完的花与学生们卖玫瑰花得到的便士与英镑。
夕阳已经半沉入远方的天边，橘红的光照亮了这片院子。学生们再次登上了夜骐马车，向远方的霍格沃茨飞去。
埃格朗蒂娜与伊芙琳已经累得在马车上睡着了，她们这一天又是受惊，又是逃跑，精神和身体都已经精疲力竭。汤姆也呵欠连天，但他还有想问梅林的事情，因此努力让自己打起精神，揉了好几下眼睛，看向半梦魔。
梅林摩挲着银戒指，靠在马车的窗边眺望城市，面上没有一点疲色，夕阳透过车窗落在他的脸上，衬得这张面孔温柔而邈远。
汤姆不是很想和梅林吵架，又格外疲倦，没什么力气对梅林发号施令。他挥了挥魔杖，让埃格朗蒂娜与伊芙琳睡得更沉，然后低声唤
道：\"Lily。\"
梅林微微侧过头，耐心地应道：“嗯？”
“你不好奇吗？我们到底经历了什么。”汤姆试探性地问。
“如果你愿意说，我当然愿意听。”梅林的食指在指环的铭文上挨个抚过，他微微地撩了一下头发，“这取决于你，里德尔。”
“你有猜测吗？”汤姆谨慎地追问。
梅林抚摸戒指的动作顿住了，他紫色的眼睛在汤姆的衣袖、魔杖、鞋底依次流连过，最终，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用空出的手握住了汤姆的手腕。
汤姆下意识地想要挣脱，握住他手腕的那只手力气却似乎恰到好处地比他大一点，将他的手腕固定在了原地。
“我不用猜，你早就把什么都告诉我了。”梅林点了点他的掌心，“手心蹭破了，是这只手开的枪吧。你手动上膛了五次，枪的型号应该是现役的威尔洛德，恰巧我今天也在一位路过的先生身上看到了。你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上膛的动作不会太快，所以一定是把对面打倒后才开枪，用的咒语只要查看你的魔杖就能知道。不仅如此，你还看着他们流血了，你在注视他们经受折磨。这并不是个十分聪明的举动。你抹掉了埃格朗蒂娜和伊芙琳的记忆，这反过来证明了你需要掩盖自己施咒的事实，显然，你用的咒语不太合法……”
汤姆注视着自己的掌心，从来没想到这上面会留下如此多的痕迹，满心挫败。
“不过，魔法部大概发现不了。”梅林在他的掌心画了个圈，把那块被后座力磨红的伤口治好了，“他们就算能抽出人手调查，也只会以为死于枪击。我只是恰好知道得比所有人都更多一点。”
汤姆沉默了片刻，低沉地问：“你不会告诉别人吧？”
梅林收回了自己的手，轻松地回答道：“你有你的处事方式，我不介意啦。”
汤姆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胸膛里。
“……你一直能看出这么多东西吗，好恶心。”他忍着全身发毛的感觉，毫不客气地攻击。
“诶，诶诶？”突兀再次遭受人身攻击，梅林茫然地眨了眨眼，哀伤地说，“你这样我的心会受伤啦。”
摔碎了才最好呢。汤姆不太高兴地瞥了一眼梅林手里的银戒，困倦地打了个呵欠。
他虚虚地眯着眼，终于也睡着了。
梅林守着这一车的孩子，再次捏起银戒，放到眼前端详。
“我也有看不出东西的时候啊。”他叹息般说，神情难得有些犹豫，“真是个给我出了个大难题……到底要不要戴呢？”
他来回地转着这枚戒指，靠着窗户，漫漫地放开了自己的思绪。
通向摩根的压根就不是两条道路，而是从开始就只有一条。那封信由乌鸦衔来的信里，只有这枚戒指是真正的目的，透露自己所在之处的信息只是为了让我产生功成垂败的感觉，一个更恶质的玩弄。
他确实有找到她的必要，但其实也没那么着急……
空中蒙着一层淡淡的白雾，夕阳一点点暗了下去。
梅林停止了把玩戒指的行为，探出头去看窗外——肉眼可以看到的天空都已经出现了淡淡的雾气，像是拢在天上的薄纱。
长发被风吹进了嘴里，梅林随意地拨了一下，没顾上整理头发，眼眸变得更加深邃，将视野向更远处投去。
“气象报告……多地突现大雾……”
“遮蔽视线……康沃尔郡到德文郡火车停运……”
“灾难性气候……萨尔莫特郡多人被困……”
“请居民们暂时待在家中，等待雾气散去……”
视线可及之处，英格兰南部均被笼罩在浓重的雾气中，人类可视距离不超过三米，车灯的光也无法穿透雾气，乡道上已经出现了好几场车祸，还有陷在沼泽的车，困在车站祈祷的乘客，家附近迷路的孩子……
而这场雾最为浓郁的地方正是他们刚刚离开的地方——也就是伦敦。
马车里三个孩子的呼吸声格外悠长，埃格朗蒂娜甚至打起了小呼噜，他们正无知无觉地向霍格沃茨而去。
窗外的雾气还格外稀薄，天色只是因为太阳落入地平线而暗淡下来。
如果要管这件事的话，差不多就可以和圣诞假期的雷鸟说再见了。
纽特真的很想拉着梅林一起去看弗兰克。
“算了。”半梦魔叹了一口气，“我也不是全能的。”
这家人真是……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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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中世界 阿瓦隆迷雾（一更……
“汤姆，你还好吗？”
教授关切的声音唤回了汤姆的神智，他有些怔怔地抬起头，耳边仿佛仍有风的呼啸声。
“我……先生。”他的手指蜷缩了一下，“我还好。Lily呢，他究竟去做什么了？”
邓布利多挥了挥魔杖，一套银器从桌上飞到半空中，倒了满满一杯热牛奶，像是撒娇的小狗般挤进了汤姆的手里。
“你冷坏了，先喝点饮料缓缓神吧。”邓布利多柔和地说，蓝眼睛里闪着忧虑的神色。
汤姆没有拒绝这份好意，他喝了一大口，热牛奶顺着他的食道滑了下去，终于让他冰冷苍白的脸颊上浮现出一点血色。可是，虽然身体暖和起来了，他的胸口却还是空荡荡的，好像有什么原本拼命装进去的东西轻而易举地飞走了。
他眉宇的失魂落魄逃不过邓布利多锐利的眼睛，变形术教授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
汤姆·里德尔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像一个普通的孩子了，好像往日的心思深沉都被风一起卷走了。
“Lily比我们都更先察觉到了突变的情况……汤姆，亲爱的孩子，我想他判断出了这件事的危险，又感到时不我待，于是选择了独自出发。”邓布利多和蔼地安慰汤姆，“我无法劝你放心，因为我和你一样，像个老头子在担心他的情况。但我希望你相信他，信任他做出的判断，同样信任他的能力。Lily身上蕴藏着超乎常人的力量。”
“…他连课表都记不住啊，先生。”汤姆握紧了银杯，心中百味杂陈，“而且，他上次回来的时候差点瞎了一只眼睛！”
“是啊。”邓布利多默然片刻，“那些超凡脱俗的人物，凑近了看居然也只是血肉之躯的凡人。汤姆，我无法对你更清楚地解释，因为我发过誓。但我认为你有权利知道，Lily并不只是一个普通的有天赋的学生……”
“我知道他是尼可·勒梅的儿子。”汤姆打断了他，硬邦邦地说，“我早就猜到了，他也告诉我了。”
“唉，他不止是尼可的儿子，他还继承了另一个古老灵魂的知识与一部分力量。”邓布利多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越是使用不属于自己的力量和智慧，他就会越向原本的那个灵魂贴近。”
汤姆愣了愣：“这也是……天生的吗？”
“他是尼可与佩雷纳尔用秘法求来的孩子。”邓布利多温和地说，“我和他的父母始终在尝试让他与这个世界真正建立起联系，而非像城堡里的幽灵那样游离在外。这件事的进展比我们想象得要好，尽管他对一切都兴致缺缺，但他确实与城堡里的人们建立了羁绊。你就是其中之一。”
汤姆张了张嘴，似乎想说点什么，又什么都没说出口。
他真的在乎我吗？
他为什么……在乎我呢？
幻觉的风声又一次在他的耳边呼啸，汤姆抿起嘴唇，掌心微微有些发颤。
每当他觉得自己拥有可以握住些什么的力量时，都会因为厄莫瑞斯·勒梅的存在陷入迷茫中。
某件事物忽然从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先生。”汤姆急忙问道，“Lily有一枚银戒指，那是谁送给他的？他今天一直在看。”
邓布利多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想，他会在自己认为时机合适时告诉你的。”
都是这种讳莫如深的样子……汤姆咬了咬牙。
“汤姆，我理解你想要了解他的急切。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平日里与你相处的那个厄莫瑞斯·勒梅本身也是他的一部分呢？”邓布利多耐心地劝道，“即便是最亲密的朋友，也难免会有些藏在心里的秘密。他在以自己的方式保护你。”
“……我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了。”汤姆终于卸下了最后的心防，他沮丧地低下头，大声地、愤怒地说，“他压根不关心我！”
“哦，我恐怕他不关心任何人。”邓布利多平静地说，“但他确实在照顾身边的人，这就是羁绊的表现了。”
“……我和他太不一样了，先生，太不一样了。”汤姆的脸微微扭曲了起来，他打了个哆嗦，断断续续地说，“有时候他表现得就像个怪物，如果、如果可以……我希望他从没出现在我的人生里过。他让我……他让我变得不像我了。”
邓布利多严厉地提高了嗓音：“里德尔先生，警惕你说出口的愿望！”
汤姆的背上出了一层冷汗，他也被自己说出口的话吓到了，他苍白着脸，徒劳地喃喃道：“不，我不是……我只是……”
我只是觉得，好像我在乎他，远超过他在乎我。
他想起了日记本里的花，想起梅林温柔含笑的眼睛，终于难以忍受地将脸埋进胳膊里，轻轻地啜泣起来。
邓布利多的神色缓和了许多，他坐到了汤姆的身边，宽容地说：“汤姆，你的人生还长着呢，你还有的是时间去变得成熟，克服这个困难。”
-
夜骐开始向下俯冲，如同一支分风劈流的箭，阿尔弗雷德被梅林的头发抽了好几下，面无表情地用一只胳膊护着自己的脸，另一只手死死抓着身下这只不明生物的皮毛。
一声沉闷的落地声，夜骐将背上的两个人甩到了地上，粗哑地叫了两声。
“好啦，你先走吧。”梅林摸了摸这只夜骐的脖子，亲昵地和它蹭了蹭脸颊，“这次麻烦你了。”
夜骐轻轻用脑袋撞了他一下，将他撞得后退一步，又在他的脖颈边蹭了蹭，后退几步，展开翅膀向天空飞去。
“这雾——究竟是什么？”阿尔弗雷德挥了好几下胳膊，没能挥开面前的雾气，神色凝重地问。
“你可以把它理解成一种环境的重构。”梅林拍了拍魔杖的顶部，让它亮起柔和的白光，能够照亮前方的一片道路，温柔地回应道，“在彼世与常世之间，雾气笼罩的地方，通向玻璃岛的道路就隐藏其中。不过，我们的目的地并不是阿瓦隆，而是另一个地方，别离开光能照到的地方，你会迷路的。”
“我以为阿瓦隆是在格拉斯顿伯里，故事都这么说。”阿尔弗雷德走到梅林的身边。
“别说傻话，那只是神秘在这片土地上消退后，阿瓦隆与凡间最后的重叠。”梅林头也没回地说，“在女神的力量没有消退时，两个世界还连接在一起，只要有祭司的指引，从哪儿都能通过雾中小径前往阿瓦隆。在我的时代，旅人甚至能在林子里看见绿精灵成群结队地唱着歌，向星球内侧迁移，假如他鼓起勇气向它们搭话，还会得到它们的款待。”
“先生，一个无奈的提醒——我只是一介凡夫，你如果不把事情说明白，我恐怕得一直拿傻话来烦你了。”阿尔弗雷德挑了挑眉，“这条路究竟通向哪儿，你总得讲清楚了吧？”
“真希望这里有个机灵点的魔术师替我搭把手。”梅林咕哝道，“但最机灵的那个现在正在做一件惊天动地的蠢事，另一个也不逞多让，尽往牛角尖里钻。唉！养孩子把我的人生全给毁了！”
半梦魔响亮地叹了一口气。
他用着脸颊还有点婴儿肥的未成年模样，讲着失意中年人般老气横秋的话，倒是有些逗乐了阿尔弗雷德。
“你的提醒是对的，我的失误。”梅林放慢了脚步，抬头看向阿尔弗雷德，眨了眨那双浓郁的紫色眼睛，“你想从哪里开始了解？”
阿尔弗雷德早就有了想法，毫不犹豫地问：“你来伦敦是做什么？这场雾又是什么？”
梅林杖尖的白光黯淡了一些，他再度抱怨了一声，重新用了一次咒语，接着才轻声细语地回答道：“这件事说起来还得感谢你。我陪孩子来伦敦做社会活动，他们好像被你搭了把手。除此之外，我在追求一位女士，遗憾的是她似乎不太愿意露脸，而且更享受我追在她身后被耍得团团转的感觉。”
阿尔弗雷德若有所思：“湖中夫人吗？”
梅林打了个响指：“当然，还能是谁呢。我没办法直接确认她的位置，在我的‘视野’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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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实虚幻 客人
梅林的脚步停在了屋子前不远处。
阿尔弗雷德观察着屋内透露出的情景：坐在餐桌边的是父母和一个小女孩，他们似乎没有注意到窗外有陌生人正明目张胆地窥探，说笑着分享桌上简陋的晚餐。
“你看到了什么？”身边的魔术师问。
阿尔弗雷德犹豫了一下，回答道：“这里住了一户人家，他们正在吃晚餐。”
“麻烦你去和他们交涉了。”梅林的声音在寒冷可怖的雾气中有一种令人安定的力量，“你需要礼貌而安静地向他们请求帮助，告诉他们你迷路了。他们会给你一盏煤油灯，之后的路上我们都得靠它照明。”
阿尔弗雷德见怪不怪地问：“你不一起去吗？”
梅林摇了摇头：“不经请见便闯入主人的家中乃是无礼之举，平时倒无所谓，放在此时会无端招惹事端。我不想自找麻烦，只想快点把这件事解决。”
阿尔弗雷德的眉毛挑了起来：“好吧，规矩真不少。不过，这样至少让我感觉到世界还在有序运行，而非像脱缰的野马那样狂奔出去。愿上帝保佑。”
梅林轻轻笑了一声，眼睛里却没有笑意。
门前已经被照亮了，阿尔弗雷德深吸了一口气，感到湿润的寒气侵入呼吸道，似乎压住了怦怦跳的心脏，让他的大脑更加清醒，定了定神便走上门前，礼貌地敲响了门。
梅林依旧站在不远处，白色的雾气在他的身边浮动，让他的身形模糊不定，仿佛一片虚影。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
尽管在窗外观察时就已经有所察觉，当男主人真正站在面前时，阿尔弗雷德还是微微吃了一惊——因为他实在是太矮小了，差不多刚过阿尔弗雷德的腰间，像个未成年男孩似的。而且他肤色黝黑，眼睛中闪着一种奇异的精干机警，阿尔弗雷德不怀疑这个矮小男人的目光能够穿透浓雾，看到很远的地方。
对于生存着的生物，我们未知的东西还多着呢。阿尔弗雷德不由在心中感慨。
“打扰了，先生。”他礼貌地开口，尽量让自己的脸上写满谦逊，“我和我的同伴在雾里迷失了……”
男主人挑剔用目光扫过他棕黑的短发、体面的西装与高大的身材，重重哼了一声，沙哑地说：“算你走运，小子。”
看来他不太喜欢英国人。阿尔弗雷德无奈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男主人向屋里叫了一声，用了潘尼沃斯特工听不懂的语言。
今天——或许不能说是今天了，毕竟外界已经过去了两天。这些天在阿尔弗雷德身边发生的事情，都是他闻所未闻的。他已经接纳了这些他所不了解的非自然力量存在，但在与他们交流时，仍有一种恍若梦中的感觉。
他其实很好奇，但还是按照梅林说的话克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心，没有失礼地去窥探门内的其他摆设。
男主人露出了有些满意的神情。
女主人从屋里提来了一盏煤油灯，递给了阿尔弗雷德，同情地说：“带着它吧，可怜的孩子，愿光照亮你的前路。”
“我感激不尽……先生，夫人。”阿尔弗雷德接过了煤油灯，恳切地说，“你们的帮助实在慷慨。”
女主人笑了起来，用他听不懂的语言小声说了些什么。
阿尔弗雷德向他们告别后，门当即在他的身后合上了。他走回梅林身边，回头看了一眼，若有所思地说：“他们似乎不喜欢我，表现得并不友善，但却为我提供了帮助。比我想象得要轻松得多……我以为我需要说许多话来恳求他们。”
“嗯，善良的精灵们总是这样。”梅林微笑着说，“他们一眼就能看出你确实在雾里迷路了，所以给予你帮助。不过，他们一点也不喜欢人类，这也是事实。”
他从阿尔弗雷德手上拿走煤油灯，催促道：“快走吧，不能在这里逗留。”
阿尔弗雷德不明所以，还是选择姑且相信梅林，跟着他向雾的深处走去。
“妈妈，有客人吗？”小女孩的声音远远地传来。
“只是迷路的人类，没什么。”妈妈回答道。
阿尔弗雷德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微微一愣。
女孩不知何时已经趴在了窗边，用那双漆黑的眼睛望着他，无邪而诡异。
阿尔弗雷德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他在原地站住了。
梅林“啧”了一声，拖着特工快步向前走了一段距离，不动声色地掐了一下他的手背，低声道：“醒醒！”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是一道惊雷在阿尔弗雷德的脑海中炸响，霎时让他清醒了过来。
随着光的离去，房子再次被雾气遮蔽，仿佛从未存在过。
“刚刚发生了什么？”阿尔弗雷德惊悸未平地问，“我看到了那个女孩的眼睛，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特工，如果想要解决这件事，我想你我都需要更多一点的谨慎。”梅林平静地说，“那女孩是女神的眼睛，就像乌鸦一样。雾里的东西都是假的。”
“我的错。”阿尔弗雷德轻轻吸了一口气，“不过，为什么那家人是假的？你手里还提着他们的煤油灯呢。”
“固有结界是心象的具象，这雾里凡是涉及神秘的东西都并不是真实存在的生物，而是湖中夫人情感与记忆的结晶。灯则是她对凡人仅剩的怜悯的象征，这盏灯可以将那些误入迷雾的人带去他们想去的地方。”梅林提着灯，转过头郑重地说，“我们已经到了雾的深处，我必须告诫你，潘尼沃斯先生，我们正在两个世界之间行走，连你脚下的道路都绝非真实。千万小心，跟紧我。”
想了想，他决定：“算了，我直接把暗示刻进你脑子里。”
阿尔弗雷德：……
在特工先生的强烈反对下，半梦魔还是放弃了这个危险的想法。
阿尔弗雷德松了一口气。
梅林的眼睛愈发深邃，雾气在他的眼眸中旋转。阿尔弗雷德再度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梅林的眼睛似乎同样穿透了这片迷雾，清晰地洞见了其中的真实，同时，他就像一只训练有素的猎犬，正在凭借感知判断雾的状态。
梅林很快确定了方向，提着灯，指了指一个方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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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牢不可破 誓言
苏格兰
霍格沃茨礼堂
汤姆·里德尔正在礼堂里心不在焉地吃早餐。
在他的右手边摆着一本破旧的牛皮书，左手边则摆着一份最新版号的预言家日报，这家位于对角巷的报社到今天才恢复正常生产，将办公处暂时设置在了北威尔士。
报纸露出的头版头条上写着：
“大雾已经基本散去了，天空恢复了正常的可视。根据望远镜的观察，麻瓜们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生产生活。
但是，在浓雾中失踪的巫师们依旧没有回来。处于北海的临时魔法部三次派遣傲罗前往伦敦调查，至今没有一位傲罗从雾区归来，他们就像水落进了湖里，消失得彻底。格林德沃（现任国际巫师联合会主席）在半个月前来到英国，带来了一大批学者与欧洲傲罗，参与到了第三次派遣调查中，同样没能为局势做出任何改善。至少我们可以得知，这场像怪兽一样吞没了巫师们的大雾并不只针对英国巫师。
阿不思·邓布利多（现任霍格沃茨变形术教授）提议，由他带领调查队，进行第四次雾区探索。邓布利多教授是……”
汤姆机械性地把培根塞进自己的嘴里，嚼了嚼，还没尝出味道就吞了下去。
礼堂里空旷异常，只有十几个和汤姆一样精神不振的学生。出了这样的事，教学也很难进行下去，大多巫师家长都将自己的孩子接回了家里，剩下的那些学生，要么是全家都在雾里失踪了，要么就是家住英格兰南部的麻瓜出身。
要不是邓布利多教授坚持，恐怕连城堡都会关闭。
汤姆回不了伦敦的孤儿院，也不想回去，但他知道外头现在有无数人主张关闭霍格沃茨城堡，随便找个地方安置这些学生。他只能祈祷邓布利多更坚持一点，别被这些人说动，霍格沃茨是他唯一的归宿，也是他目前唯一能够仰赖的东西。
有人坐到了他的身边。
“早上好，汤姆。”阿尔法德没精打采地说，给自己拿了几块培根，厌恶地皱起了眉，“啊，我真是受够了，又是培根。连吃了一周这玩意了，我现在闻见烟熏味就想吐，就没有人管管吗？”
汤姆平静地说：“这话你该去和校董会说，他们一直想把城堡关上。”
他似乎已经完全接受了现实。
“这我也知道。”阿尔法德重重地叉了一块培根，“这群老不死的东西。”
“我记得沃尔布加寄吼叫信让你和她一起去马尔福庄园避难了，毕竟你们是亲戚。”汤姆的声音很轻。
“得了，阿布拉克萨斯不也一样邀请你了？”阿尔法德厌倦地说，“我全家都在伦敦，他们肯定没事，我是这么想着才待在城堡里的。我们家还没沦落到要去投奔亲戚的地步。”
尽管他嘴上这么说着，汤姆很轻易就能看出他的不安与恐慌。
沉默地吃完了早餐，阿尔法德犹豫着问：“汤姆，Lily真的已经回法国了吗？”
“相信你愿意相信的吧。”汤姆的唇边露出了一个轻微的冷笑，“但是别告诉任何人，自打格林德沃来了，这里谁都不值得信任了。”
这位现任国际巫师联合会主席来到英国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约谈了当天所有乘坐夜骐离开的所有学生。
还好邓布利多教授提前做了准备，他安排图书管理员道尔曼先生去了一趟法国，做出了厄莫瑞斯·勒梅当天没有前往伦敦，而是因病回到家中短期休学的假象。而厄莫瑞斯就像能够未卜先知般，在所有学生的大脑里留下了一段擦去自己存在的记忆。
汤姆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被植入了这段记忆，当他被格林德沃注视着时，这段虚假的记忆就像漂流物一样浮到了水面上，摊开在黑巫师的眼前。
若不是还有一份真正的记忆存在，连他自己都要以为那天在伦敦，他只是普通地卖了十朵玫瑰了。
“你衣兜的花很漂亮。”格林德沃的声音低沉悦耳。
汤姆下意识捂住了口袋。格林德沃那只淡色的眼睛注视着他，让他不舒服极了。
“噢，我不会抢你的东西，我也有一朵一样的。”格林德沃温和地笑了起来，但是冰冷的感觉并没有离开汤姆的脊背，他警惕地看着格林德沃。
“我不相信你的任何话。”汤姆坚决地说——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在格林德沃面前表现得如此坚决，好像他有着能够对抗这个黑巫师的力量一样，这完全不是他的风格，但他就是脱口而出了，语气斩钉截铁。
格林德沃提了提嘴角，他脸上的笑容甚至更深了一点，让俊朗的五官笼罩在阴影里，显得有些粗糙可怖：“完全是邓布利多的学生，是吧？”
汤姆下意识屏住了呼吸，攥紧了自己的口袋。
“没关系。”格林德沃轻声说，“我现在相信，我也要有自己的盟友了。保管好你的花吧。”
他离开了会面的房间，这段回忆却在汤姆的脑海中不断闪回。那只眼睛，预知的眼睛……格林德沃到底都知道些什么……
“我不在乎这群人到底想投靠谁。”眼前的阿尔法德喃喃道，“但我现在只是想了想那场雾，就怕得全身发抖。我很担心Lily，也担心我爸妈，我怕他们就像雾一样消失不见了……”
他确实在发抖，但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索然地嚼着培根。
汤姆不太走心地安慰了他一句：“第四调查队今天就出发了，邓布利多教授一定能解决这件事。”
事实上他自己都不太相信这句话。
阿尔法德抓了抓头发，英俊的脸上露出了明显的恐慌：“万一连邓布利多都解决不了呢？万一连他都回不来了，我们该怎么办？”
汤姆终于吃光了盘子里的培根，他缓慢地眨了一下眼，冷静地说：“所以，我们也要一起去。”
阿尔法德左右扫了几眼，确认没有人听到汤姆的话，压低了嗓音说：“……你疯了吗？那可是雾区！”
“那里已经没有雾了。”汤姆尖刻地说，“那只是个‘巫师禁区’。我已经受够了坐在这个城堡里，什么都不做，只是等着一群好运不在伦敦的庸人决定我的未来，好像我是个随便谁都能摆弄的木偶似的。我必须得弄明白这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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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一对戒指 争吵与秘密
“所以，到底是什么情况？”阿尔法德舔了一下嘴唇，焦躁地摸了摸手腕。
“半个月前，雾出现的那天，Lily没有回法国。”汤姆收起了魔杖，将手中破旧的牛皮书放在了房间的桌上，缓缓地吐了一口气，平静地说，“他和我们一起去了伦敦。”
“他被落下了吗！”阿尔法德瞪大了眼睛，下意识朝着最坏的地方想去，差点跳起来，“林特都没有注意到吗？邓布利多还要帮他把这件事瞒下去？那是一条人命！”
“不，事实上，我们上了回程的夜骐马车。”汤姆闭了闭眼，仿佛再次感受到风在自己耳边呼啸，还有在马车中颠簸的失重感——厄莫瑞斯的长发在风中飞舞，他像一只大鸟，展开翅膀，轻易地从他的视野中滑了出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轻轻咬了一下牙：“但Lily在回来的途中察觉到了天气的异常，骑着夜骐离开了。他还让我告诉邓布利多不要走进雾的深处，也注意北海的情况。”
而现在，临时魔法部就建在北海边的奥克尼群岛。因为阿兹卡班的摄魂怪们不知出了什么情况，离开了阿兹卡班，一路向着聚集着麻瓜的英国本土奔袭，到处吸食人的快乐和灵魂，人手不足的魔法部只好在奥克尼群岛设置了一道防线，平时派傲罗轮值，尽力将摄魂怪拦在岛外。
阿尔法德轻轻打了个哆嗦：“他是什么意思……我是说，难道Lily会从一开始就知道雾区为什么会形成吗？全欧洲的魔法世界，甚至是邓布利多和格林德沃都弄不明白这件事……Lily怎么会知道？”
“邓布利多告诉我，Lily是勒梅夫妇是秘法求来的孩子。他没告诉我是什么秘法，但他说了，Lily继承了古老灵魂的智慧。”汤姆沉着脸说，“事实很明显，厄莫瑞斯·勒梅认为只有自己能解决这个问题，所以一个人去了雾区。我不知道他到底继承了什么智慧和力量……”
说到这里，他脸上的表情古怪地扭曲了一下：“说实话，我觉得自己压根不知道他究竟是个什么人，搞不明白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这让我非常……不高兴。”
“冷静一点，汤姆。”阿尔法德脱口而出，他直觉面前的斯莱特林优等生远比他自己形容得要恼火得多，不得不斟酌言辞，劝说道，“你是我们当中最了解他的人了。”
我从来没看过汤姆这么生气过。小布莱克做了一个深呼吸，默默地想。他平时可不是这样的……能把礼貌又安静的汤姆·里德尔气成这样，真是全学校头一份。
“我确信我很冷静，阿尔法德，否则我现在就不会还待在这儿。”汤姆微微笑了起来。
他的笑容一点也没能安抚年轻的小布莱克，反倒让本就心如擂鼓的阿尔法德更加不安。
“呃，好吧，我们就当是这样吧。”他勉强地笑了笑，“话说回来，我们要怎么溜出城堡？霍格莫德守得连只苍蝇飞不出去。而且，就算我们进了雾区，又要怎么不迷路呢？”
“你知道吗，当时驮着Lily离开的那只夜骐已经飞回了霍格沃茨。”汤姆的嘴唇嘲讽似地撇了撇，“所以我敢肯定，这种生物可以在雾里不迷路。霍格沃茨就养了一批。我不相信邓布利多没有注意到这件事，前几次进入雾区的傲罗一定也都骑了夜骐。前几天，纳吉尼——我的蛇，她听从我的命令待在禁林里，看到了上一批夜骐飞回来了，只是巫师没有回来。”
阿尔法德有点茫然地眨了眨眼：“噢……你已经调查了这么多了啊。”
简直井井有条得不像一个学生。
“这半个月我在图书馆里翻了Lily和邓布利多借书记录里的每本书，找到了这本旧手稿。”汤姆用手指点了点桌面上的破旧牛皮书，“这本手稿的主人是一千年前霍格沃茨的学生，她提到了戈德里克·格兰芬多去世时，学校周围起了一场大雾，直到雾中的来人接走了他的尸体，他们才与外界恢复了联系。具体的内容你可以白天挑个时间看，我留了书签，今晚午夜我们就出发。”
“等等，等等。”阿尔法德急忙说，“就算夜骐可以认路，我们又怎么找到人，又怎么出来？”
汤姆扬起了眉毛：“我有信物。”
他的手里出现了一朵花，是梅林在伦敦留给他的那朵。
“邓布利多让我相信Lily。”汤姆耸了耸肩，捏着花茎，食指拨弄过花瓣，语气格外危险，静静地说，“那我相信，只要找到他，他肯定是有办法带我们出来的。毕竟，他还说自己要考期末考试呢。等着瞧吧，我会让他后悔的。”
“那找到他以后，你又要对他做什么？”阿尔法德从桌上拿起了破旧牛皮书，困扰地挠了挠脸颊，“老实说，我很害怕……但我还是觉得你在这件事上不太冷静，汤姆。虽说Lily有很多事瞒着我们，但他也没对我们做什么坏事，我搞不懂你为什么这么生气。你不懂他的心思，但我也不懂你的心思……”
“你不去吗？你发了誓！”汤姆打断他的话，厉声质问道。
他那双漆黑的眼睛里闪着骇人的神色，声音好像雷鸣般令人震颤，但这吓不倒从小就在和姐姐吵架的阿尔法德。
“我当然会去，我比你更有理由去！我家就在伦敦，我的父母现在都在雾区里！”阿尔法德也提高了嗓音，“你能不能先把我理智的话听进去？这时候对Lily生气对我们都没有好处，我虽然害怕，对事态的了解也不如你清楚，至少心里还明白，Lily是为了解决这场雾，为了我父母这样的人回到伦敦去的。而你看起来冷静，实际却像在发疯！”
“……我不指望你理解——”汤姆喘了一口气，因为激怒，他苍白的脸颊上再度泛起了不健康的红晕。
“那么多人生死不明，你却只关心Lily瞒了你一点东西！”阿尔法德的脸也涨红了，“我确实没法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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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双方出发 预知与推理
苏格兰
霍格莫德
格林德沃焦躁地抱着胳膊在房间里踱步了两圈。
邓布利多终于放下了手里的羊皮纸，有点不耐烦地说：“尽管你刚刚走马上任就遭遇这种难以解决的祸事十分不幸，但可以请你稍微安静那么一分钟，让我好好准备吗？”
“是吗？你有任何准备吗？”格林德沃停下了脚步，语气相当恶劣，“在会议上我就说过，这是愚蠢的举动。研究没有任何进展，你就急着要进去送死，把英国留给我？”
邓布利多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你的预知眼看到了什么——”
格林德沃平静地说：“什么都没看到。这件事不在我的预知里，像是被人刻意遮掩了。”
邓布利多的蓝眼睛闪了闪：“但是，格林德沃，这时候要是我不去，还有谁能去呢？所有人都很害怕，也很悲伤。我想，在雾区外的研究不会有任何进展了，唯一的解决方式就是进去，而我是当下最合适的人选。”
格林德沃的脸色依旧不太好看，邓布利多却耸了耸肩，幽默地说：“你瞧，刚好我现在也是个没有工作的闲散人等。以我个人的意愿来说，也希望霍格沃茨能早点恢复正常的生活。昨天我去值班，看到学生们精神都不太好。我甚至怀疑汤姆·里德尔这半个月都没有睡过一场好觉，可怜的孩子……”
格林德沃明显地“哼”了一声：“我不想和你聊你的学生。”
邓布利多挑起了眉毛，圆滑地挖苦道：“哦，你一来英国就挨个约谈我的学生时可不是这么想的。”
“那是因为当时我认为这有利于解决局势，以及你。”格林德沃皮笑肉不笑地翘了翘嘴角，“而事实证明我错了。”
邓布利多眨了眨眼，轻快地说：“这世上还是有你和我了解与掌握外的东西，这种感觉不算糟糕。至少对于我来说。”
格林德沃不太高兴地皱起眉，略有些尖刻地说：“你是在以我的失误为乐吗，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向后靠了靠，仿佛在依靠椅背支撑自己的身体，语调恢复了平缓，仿佛刚刚流露出的一点轻快只是格林德沃的错觉：“相信你愿意相信的事吧，毕竟，你能看到的也只是你愿意看到的。”
格林德沃轻轻咋舌，烦躁地说：“我尝试关心你，而你表现得十分……冷血。”
邓布利多冷冷地反问：“我需要为此感恩吗，为你的虚情假意？”
“不，我也没指望过。”格林德沃拉了个椅子坐下，十指交叠，搁在了腿面上，“……但就像你说的那样，所有人都很害怕，也很悲伤。我希望你能回来，这同样是我个人的意愿。”
邓布利多沉默了片刻，有点无奈地笑了笑：“遗憾的是，我们都不再是过去的自己了。你需要对巫师世界负责，而我需要对相信我的人们负责。”
格林德沃抓住了他微微颤抖的双手，邓布利多下意识地挣了一下，但是没能成功抽脱出来。
格林德沃的手是温热的，让他意识到了自己此时双手冰凉。
哦，我也会害怕啊。他自嘲地想着，没有再尝试从格林德沃的手里挣脱。
“我真希望自己能和你一起进去。”格林德沃柔声说，好像说出口的话并不是威胁，“但是，假如没有再回来，整个英国就落在我手上了。到时候，你关心的人会有什么下场，我想你比我更加清楚……”
苦笑从邓布利多的脸上一闪而逝：“是啊，我也没指望过你心慈手软。”
格林德沃的目光柔和了一点。
忽然，他的瞳孔缩了缩，握住邓布利多的手猛得收紧，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邓布利多敏锐地捕捉到了格林德沃神色中的动摇，他反过来紧紧抓住格林德沃的手，担忧地问：“你看到了什么？”
“不……”格林德沃喃喃道，神情扭曲了起来，似乎还沉浸在预知看到的场景中。
他的耳边开始幻听，邓布利多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贴在身边的是无数的乌鸦扑扇翅膀的声音，那只女人的手如同拨开床的纱帘般拨开迷雾，犹如来到人间的死神，从石拱门里走出……火焰在燃烧，握剑的金发少年半跪在地，闭上眼与剑一起化作了灰白的石头，风化成了漫天尘埃……
“格林德沃！”邓布利多提高了嗓音，尝试唤回他的神智，“无论你看到了什么，那都不是真的！”
“接着大雾开始消散……”格林德沃的手上开始失去力气，温度正飞速逝去，几乎让邓布利多疑心生命也在同时从他的身体里流逝，“什么都无法留下……”
顾不上思考格林德沃预知到的内容，邓布利多扶住他的身体，用魔杖点了点自己的喉咙，充斥魔力的浑厚声音霎时在格林德沃的脑海中炸响：“醒醒！盖勒特，那只是个预知的梦！”
格林德沃淡色的眼珠开始皲裂，血丝在他的眼白里攀爬，血与泪混合着从他的眼眶滚落，他痛苦地闭上眼，失神般喃喃道，“我做了个梦……一个宏伟的神殿，太阳被巨石托举着，让地上的血也如同黄金，血泊的中间放着一把金色的短剑……他来了，身披黑色的斗篷……”
血依旧从他的眼角中流了出来。
邓布利多弯下腰，掏出手帕替他擦掉了脸上的血痕，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中。
-
“他来了，
身披黑色的斗篷，
智慧之蛇的印记，
蛰伏于他□□的臂膊。
仿佛来自地狱的深处，
乌鸦如偕行之影，
恍如白日死神之梦。
格兰芬多的葬礼后，
散去如同这迷雾，
人间再无传说存留……”
阿尔法德艰难地念着破旧牛皮书上的记录，汤姆沉默地抱着胳膊靠在墙边，不时地回答阿尔法德关于古英语翻译的问题，不知在走神思考些什么。
好不容易磕磕绊绊地读完了笔记中汤姆标注的部分，阿尔法德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虚脱地瘫进有求必应屋的沙发里。
这本笔记上有用的部分说，格兰芬多去世时，学校周围大雾三天，与外界彻底隔绝。禁林中的生物都为他的死而哀悼，他的长剑不知所踪，而他的遗体被雾中的死神带走，什么都没有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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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太阳神殿 年轻的祭司
雾区
第二天
“我觉得我们已经走了一天多了。”阿尔弗雷德指出，“但我一点也没有饿或者渴的感觉，甚至没有感到累。”
“哪怕是抄星球内侧的近道，要到达太阳神殿也很费工夫。很高兴你注意到了自己的生理需求问题，你确实不会感到饿，因为这是雾里，你差不多是一个……嗯……死亡的状态，你瞧，死人是不会饿的。”梅林轻快地说，“当然，我们都清楚你还活着，只是被雾固定了状态。不要有太大压力。”
“知道你还考虑过我会有心理压力这件事真让人受宠若惊。”阿尔弗雷德不冷不热地说。
“这是什么话，短短的时间里，你到底对我形成了一个什么样的印象啦！”梅林故作惊讶地抗议道，“我明明是在尝试帮助你们的超级友善大哥哥哦？当然考虑过各种解决你心理问题的方案。”
“恐怕你的自我认知相当有问题，先生。”阿尔弗雷德侧了一下头，彬彬有礼地说，“这句话一点也没能让我高兴起来。我确定你是我见过的最我行我素的生物。”
“生物。”梅林重复了一下这个词，受伤地捂住了心口，“好伤人的话，我要心碎了。”
“如果实话伤到了你的心，那么我道歉。”
“你的嘴巴好毒哦。”
“大概是因为我太紧张了。”
“好吧，把你卷进来真的对不起啦，我会负起责任尽力保持你的生命安全的。”
“生命安全倒不是问题，只是希望你做决定前先和我商量，至少让我知道你打算做什么。”
“这个太麻烦了……”
“你的道歉这不是毫无意义吗。”
煤油灯照亮了一片寂静，阿尔弗雷德和梅林有一句没一句地拌嘴，驱散这种与世隔绝般的死寂。
阿尔弗雷德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望向蜿蜒的道路：“这条路就像没有尽头一样。”
梅林倒是很知足：“还有路可走就值得庆幸了，你是成熟的大人，不要挑三拣四啦。我上次走星球内侧的近道跑了好久好久呢……”
阿尔弗雷德随口问：“你去了哪儿？”
梅林晃了晃煤油灯：“乌鲁克，也就是现在两河流域的伊拉克。被同为千里眼的某位王使唤去解决一点，嗯，人类史的小麻烦。”
阿尔弗雷德揉了揉手指，有些头痛地说：“尽是些闻所未闻的事……”
梅林饶有兴致地看了他一眼，微笑着说：“我倒觉得你以后会遇到比这些更闻所未闻、更不讲道理的事呢。”
阿尔弗雷德挑起一边的眉毛：“这是预知吗？”
梅林摇了摇头：“这是合理的推测。这颗星球上隐藏着不止一种的神秘，多得甚至让我觉得有点不讲道理了。这样发展下去，真的不会数值膨胀吗？”
阿尔弗雷德下意识想象了一下开始使用魔法的自己，有点接受不能地打了个寒战。
“啊，你和魔法没什么缘分啦，别担心。”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梅林安慰道，“大概会是一些在人类的范畴内胡来的事情吧？”
阿尔弗雷德文雅地回应道：“感谢你毫无诚意的安慰。”
梅林快活地笑出了声。
言语间，阿尔弗雷德忽然感到周围的氛围发生了变化。比起雾气深处寒冷空洞的感觉，周围似乎变得更暗了，仿佛有山向中间压来，显得厚重而沉凝。
“注意到了？”梅林的笑容很温柔，“我们快到了，要小心哦。”
煤油灯里的光开始忽闪，好像被惊动的蝴蝶，笼罩他们的那一小块光忽明忽暗，阿尔弗雷德再次听到了雾气里传来的渺远笑声。
精灵似乎在雾中弹拨竖琴，优美的歌声仿佛要将他的灵魂从躯体中拉扯出去。人的影子，鹿的影子，兔子的影子……在雾气中不断穿梭，少女的笑声恍如在耳边细语，而那些庞杂的低低细语犹如潮水没过了人的小腿，留下一道道湿润的痕迹。
梅林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阿尔弗雷德定了定神，盯着他那浅色的头发，紧紧跟在他身后。
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雾气传来了野兽的咆哮与女人凄厉的尖啸，晦涩的音节构成了古老的诅咒，浓稠的雾气如绞索般令人喘不过气来，胸口沉闷得像有一块巨石压在上面，阿尔弗雷德尽力地控制着，呼吸还是越来越急促，蛇的影子时不时从他的脚边蹿过，带来头皮发麻的触感。
梅林的脚步越来越快，阿尔弗雷德想要说话让他慢一点，张开嘴，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留下吧……留下吧……留在这里陪伴我们……我们太孤独了……
漆黑眼珠的女孩再次出现在了雾中，缓步向他走来。几乎下一个瞬间，她又变成了一个黑发蓝眼的男孩，看起来不过七八岁，穿着一身剪裁精良的孩童款西装，以一种令人心碎的表情注视着阿尔弗雷德。
他分明从未见过这个孩子，却因为这个表情心脏微微一紧，不可遏制地产生了同情与疼惜。
你的父母呢？阿尔弗雷德下意识就要开口询问了，但在最后一刻找回了自己的理性，他的指甲深深陷进了自己的掌心。疼痛提醒着他，雾中的一切都是假的，倘若他真的开口去问了，就会被困在雾里。
届时，不止他自己再也出不去，这场危机也可能再也解决不了。
“阿尔弗雷德……”
男孩在呼唤他，声音好像随时要破碎了。
阿尔弗雷德闭了闭眼，下定决心，迈着沉重的步伐向梅林的背影追去。
黑发蓝眼的男孩消散了，一只乌鸦从他的脑袋里飞了出来，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叫。
与此同时，沉闷的雷鸣在他的身后响起，将浓郁的雾气照得一片雪白。
阿尔弗雷德再度颤抖了一下。
“呀，你醒了？”梅林的声音像一阵和煦的微风，温柔地拂过他的面颊。
阿尔弗雷德迟钝地眨了眨眼睛，视野逐渐清晰，看到了半梦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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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侵刃黄金 谋杀？
梅林坐在一块石头上，神色不似玩笑。
所以这家伙的道歉果然毫无意义，他的脑子压根就没有提前商量这种想法吧。阿尔弗雷德压住了自己的第一反应，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他现在依旧无法确认梅林说的话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为什么他挑中帮忙的人会是自己。身为特工的警觉性让他在心底始终对这个来路不明的男人口中的话保持最基本的怀疑，只不过，他长达一个月的调查中显示出这个少年为人随和友善，这让他倾向于相信梅林确实是在尝试解决这件事，而不是始作俑者。
“我需要做些什么？”阿尔弗雷德干脆地问。
梅林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真诚：“感谢你的信任。”
言罢，他的手中出现了一支暗红的玫瑰花。
“这次我身上没带钱。”阿尔弗雷德愣了一下。
梅林“扑哧”笑出了声。
“我不需要钱啦。”他愉快地说，“之前只是应付一下任务而已。这次是我请你帮忙，说到底，是我欠你人情嘛。”
在太阳神殿中，梅林的态度明显变得轻松了许多，好像回到了自己家里。不像在雾中，尽管梅林也在气定神闲地和阿尔弗雷德拌嘴，那种虚渺的警觉却不曾有一秒离开他，让他像一只警觉的猎犬，时刻关注着雾气的状态。
因此，阿尔弗雷德猜测梅林和太阳神殿关系匪浅，甚至有可能在这里主持过祭祀。
梅林倒是没太关心阿尔弗雷德的具体想法，他咬破了指尖，让自己的血滴在了花瓣上。
掌心由荆棘与冬青枝构成的纹路隐隐泛着热意，魔力顺着血滴落，被花瓣吸收殆尽。下一刻，花瓣出现了明显的枯萎，一片片枯萎凋落，伴随着粉紫的光点翩翩，一柄造型奇特的短剑落进了梅林的掌心里。
阿尔弗雷德仔细地端详着：这似乎是一把伯伊刀，但接近剑柄的地方又带着一些弧度，因此有了短剑中出色的长度。刃身很薄，刃口闪着锋利的光泽，其流畅与材料均匀程度不亚于现代经过化学淬炼的军刀，可以想象出它轻易没入血肉中的手感。最奇异的是，这柄剑通体都呈鎏金色，平白多了几分神圣感。
梅林将它丢给了阿尔弗雷德。
阿尔弗雷德急忙接住，避免了自己被划伤，感受到剑柄冰冷真实的触感，不由地问：“这是什么？它是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它一直在，不过被幻术遮掩了。”梅林冲他眨了眨眼，懒洋洋地说，“这柄短剑被藏在伦敦圣殿的地底，需要我的血活祭才能取出来。藏匿它的阵法又会通过我的血液，构筑遮掩它本质的幻术，以免落到他人手中。媒介是这朵花……也是考虑到我本人的爱好吧。”
虽然这样真的很麻烦啦……他腹诽道。
接着，他跳了石头，解开了自己的斗篷和长袍，用眼神示意阿尔弗雷德到他身边来：“它不是普通的剑，是魔术礼装，名字叫‘侵刃黄金’。是湖中夫人的作品哦。听着，阿尔弗雷德，这柄剑可以刺入□□、精神与灵魂的间隙，我需要你用它取出这具躯体的心脏，同时把我的精神从里面撬出来。”
“等等……你不是说这场雾就是那位夫人搞出来的吗？”阿尔弗雷德皱起眉，“那她为什么会留给你这个‘魔术礼装’？真的没有包藏祸心吗？”
“谁知道呢。”梅林轻松地说，“我已经检查过了，道具上没有问题，不影响我解决这件事。这就够了吧？”
阿尔弗雷德不太能理解：“她为什么要搞出这场雾？”
梅林耸了耸肩：“都说了我不知道啊。”
阿尔弗雷德说话难得磕绊了一下：“但你——你不是在尝试解决它吗？”
梅林爽快地回答：“对啊。”
阿尔弗雷德有点糊涂了：“但你对……她的目的表现得毫不关心？”
梅林歪了一下头，疑惑地问：“我为什么要关心这个？”
阿尔弗雷德摩挲了一下手里的剑柄，脑海里的弦终于绷断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在心里告诫自己他不是人，终于让略有些扭曲的表情恢复了原状，咬牙问道：“你不是在追求她吗？”
“是呀。”梅林乖巧地点了点头，带着一种平静的迷茫，“怎么了吗？”
“太妙了。这个男孩的解决方式让我是用一把魔法刀子对他进行致命伤害，这把刀还是事发前罪魁祸首给他的。而且他在追求她，在解决这件事，却一点也不关心她为什么会制造出这片迷雾。”阿尔弗雷德喃喃道，“这太荒谬了，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是合情合理的。难道其实是我疯了？”
他开始怀疑自己被卷入了一场荒诞的古代宗教献祭仪式。
梅林把斗篷和长袍都丢在了石头上，露出了胳膊和里面的黑色衣服，自觉地靠在了石头边，他哭笑不得地打了个响指，唤回了阿尔弗雷德的神智，催促道：“好啦好啦，我不会死的！快点动手吧。下一步该怎么做等这一步结束了我再仔细和你讲。”
阿尔弗雷德有点绝望地闭了闭眼。
“你的道歉果然毫无意义，先生。”特工说。
“别废话了快动手。”梅林说。
阿尔弗雷德再次深吸了一口气。
刀刃穿透了梅林胸膛的血肉，尖锐的疼痛让他微微蹙起眉，手指按在草地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但他的身体没有移动，呼吸也还算平稳，甚至没有发出一点多余的声音。
血从刀刃边流了出来，很快又变成了花瓣，落在了他们的身体之间，铺满了一小片草地。
剑柄开始发烫，阿尔弗雷德的手很稳，他通过这道血肉的缝隙，就像撬开一个罐头盖子那样撬开了梅林的胸口，尽力地没有让创口更加扩大——他依旧觉得自己正在谋杀，这件事实在是太荒谬了，但他还是努力地尝试让这件荒谬的事变得合理一些。
他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手感，好像他的刀刃撞在了一层柔软坚韧的织物上，需要用上一定的力气才能刺进去，与此同时，他又非常清晰地知道，他已经打开了梅林的胸腔，下面该做的就应该按照指示，直接取出他的心脏。
他定了定神，冷静地使力，成功地取出了那颗心脏，与此同时，他感到那层织物被刺破了，似乎有什么东西顺着这柄剑离开了这具躯体，就像水顺流而下，流淌到了空气中。
那颗心脏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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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陌生少年 葛狄文
少年的金发随意凌乱，有些地方像狮子那样蓬松得翘了起来，翠绿的眼睛被碎发虚遮着，让他俊朗的脸显得有些阴郁。他穿着普通的亚麻衬衫，披着一件灰色的毛皮外衣，针脚十分粗糙，像是他自己缝出来的，皮靴看起来很旧了，但洗刷得很整洁。
他看起来就像一个生活拮据的猎人，但是，他腰间的皮带上挂着一柄做工十分精良的长剑，剑鞘甚至是崭新的，剑柄同样光洁明亮。
汤姆和阿尔法德在门从里面打开的一瞬间都僵住了。
“你们是……啊，巫师。”先开口的是这个看起来就不太好惹的金发少年，他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番，“这不是还没成年嘛，怎么到这来了？”
少年的声音略有些沙哑，还带着稚气，大概也就十五六岁的年纪。虽然他的口气称不上友善，但也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敌意。
汤姆过载的大脑终于冷静了下来，他将花揣回兜里，用胳膊肘又快又重地捅了一下愣住的阿尔法德，迟疑着回复道：“我们来……找个朋友。”
阿尔法德被这一下捅得胃里翻江倒海，同样反应过来，忍着不适点头道：“我们有个朋友走丢了，你见过他吗？”
他俩在雾气里瑟瑟发抖的样子兴许是打动了这个金发少年，他摆了摆手：“你们先进屋来慢慢说吧。在雾里再多待一会儿，丢的就不止你们的那个朋友了。”
汤姆隐秘地瞥了少年腰间的剑一眼，正在心中犹豫，少年敏锐地注意到了他的视线，他走出了屋子，单手轻松地拎起了斧头，“咔擦”一声将留在屋外的柴火一分为二，接着，他向屋内抬了抬下巴，不耐烦地说：“进去吧，我从来不对一般平民动手。”
一般平民…这个称呼真奇怪啊。汤姆心里犯嘀咕，不过，有了这个保证，加上少年表现出了可以轻松解决他们两个用不出魔法的巫师的能力，他终于有了点底气，拽着阿尔法德走向了屋子。
“那个…你，您怎么称呼？”小布莱克的声音还有点发抖，“我是阿尔法德，他是，呃，里德尔。”
阿尔法德本来想说“汤姆”，但据梅林的说法，汤姆·里德尔不太喜欢自己的名字，所以换了姓作称呼。
少年翠绿的眼睛眨了眨，似乎思考了一下，最后说：“你们可以叫我葛狄文。”
话音刚落，雾气中又传来了野兽的嚎叫声。
两个小巫师同时哆嗦了一下。
葛狄文皱起眉，“啧”了一声，再次拎起了斧头：“你们进屋，把门关上，我来解决。”
汤姆反应很快地钻进了屋子里，阿尔法德担忧地回头看了一眼，照他所说的话，将门关上了。
门里面并没有锁，只有一个简单的活栓。汤姆咽了咽口水，低声对阿尔法德说：“你抵一下门。”
阿尔法德用身体抵在了门上。
汤姆从门缝里尝试向外看——所幸，这扇木门已经有点破旧了，让他的视野还算清晰。
雾里走出来的这群生物有着灰色的皮毛，尖尖的口鼻，以及扫把一样的大尾巴——这是十几只狼！而且它们表现得极有攻击性，紧紧地盯着扛着斧头的葛狄文……等等。
汤姆猛然发现了不对，作为优等生的广博知识提醒了他：与普通的狼相比，这群狼的口鼻稍短、瞳孔稍小，看起来更接近人类。
他的目光迅速向后移去，看到了这群狼簇状的尾巴，心中更加确信……没错，它们不是狼，而是满月状态的狼人。
它们对人类比普通的狼更有攻击性，最重要的是，只要被它们咬上一口，巫师的人生几乎就毁了。
——汤姆不敢想象这样的结果。
“嘁，一股禽兽的臭味。”葛狄文刻薄地嘲讽了一句。
这个金发的少年猎人看起来非常冷静，汤姆不确定自己该不该出声提醒一句，他心烦意乱，只能低声抱怨道：“阿尔法德，你这个乌鸦嘴！”
阿尔法德的背紧紧抵在门上，此起彼伏的狼嚎声从他身后传来，已经让他颇有些崩溃了，此时汤姆又转而攻击他，他只能咕哝道：“我也不想这样啊……我也不想啊。”
似乎有什么东西狠狠撞到了门上，门闩剧烈地颤了一下，阿尔法德被这股力气撞得向前一跌，一声悲鸣噎在了喉咙里，他连滚带爬地站起来，不用汤姆说就又再次抵在了门上，颤抖着问：“汤姆……汤姆！发生了什么？”
汤姆的声音有点发干：“……没什么，葛狄文把一只狼甩到了门上，它已经……没气了。”
血也顺着门缝流到了他们身下。
阿尔法德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金发少年在狼扑上来的瞬间向右一侧身，轻松躲开了扑击，同一时间，斧头换到了他的另一只手，已经有些发钝的斧头“咔哒”一声陷进了这条狼坚硬的颅骨里，连悲鸣的空隙都没有为它留下。
血溅在了葛狄文的衣服上，他干脆地把狼的尸体从斧头上甩开，看也没看就抬起斧头柄，卡住了另外两头冲向他的狼的嘴巴，身子向下一压，让剩下的几头狼扑了个空。
接着，他做出了一个让汤姆觉得更加不可思议的动作——他单手拽着被卡住的斧头柄，直接从那两头狼的身上翻了过去，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些伸向他的利爪，而后，他踩在这两头狼的背上，将斧头柄粗鲁地向上一拉。
木头做的斧头柄在这样粗暴的动作破裂了，尖锐的木刺随着他的动作蛮横地从柔软的喉咙口穿透了两头狼的脑袋，血喷溅了一地。
这两头狼张着嘴死了。
但是，此时又有三头狼已经扑到了他的面前，金发的猎人少年翠绿的眼睛变得格外幽深，瞳孔缩成了竖起来的一条，好像一条真正的龙。
他没有抬起斧头，而是干脆地捏起拳头，向前一步，直接砸在了正面扑上来的那头狼的鼻子上。
汤姆清晰地看到了狼尖而突出的口鼻被这一拳直接砸变形了，甚至有几颗狼牙飞了出去。而左右两头扑到他身上的狼好像被什么无形的力量直接弹了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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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虚实难辨 谎言
霍格沃茨
禁林
斯拉格霍恩像一只圆滚滚的海象那样跌跌撞撞地跑过林子，撞进了一群全副武装的傲罗中。
“阿不思！阿不思！”他惊慌地喊道。
邓布利多瘦高的身子从人群中探了出来：“冷静，霍拉斯，你找到汤姆和阿尔法德了吗？”
斯拉格霍恩舔了舔嘴唇，勉强地说：“嗯……嗯，算是找到了。斯坦先生发现禁林里的夜骐少了两匹——他们肯定是去雾区了！汤姆那孩子……怎么就被布莱克家的孩子煽动了，真是，我早就知道阿尔法德非常挂心他家里的人，怎么就没有多注意一点呢……”
“目前也不是纠结谁煽动了谁的时候。”邓布利多严厉地打断了他，“事情究竟是什么样，等我找回了他们会问清楚。我知道你很喜欢汤姆，但不用这么早就给他找好理由。”
斯拉格霍恩感受到了他强硬的态度，心虚地眨了好几下眼睛，张了张似乎想给自己辩解，最后还是忍住了，只是心虚地支吾了几句：“好吧……好吧，你一定要把他们安全带回来啊。”
“我会尽我所能。”邓布利多平静地说，“但你可不能再看丢学生了。”
“我知道，我知道。”斯拉格霍恩点了好几下头，擦了擦汗，“你们准备得怎么样了？”
在邓布利多开口回答前，另一个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丝毫不掩其中的嘲讽：“如果不是邓布利多教授一直在关心走丢的两个学生，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斯拉格霍恩愣了一下，一缕明亮的金发晃进了他的视野里，下意识向后缩了缩：“哦……格林德沃先生，我不知道你也在这里。”
格林德沃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我倒宁可自己也能一起进去，可惜，邓布利多教授强烈反对这件事。所以我来这里做最后的送行，以及来送点东西。”
他的一只眼睛似乎受伤了，用纱布简单地包扎了起来，露在外的蓝眼珠冰冷极了。
“让主席在雾区失踪会成为巫师历史上最大的丑闻，我说了，假如你不想让自己以这种荒唐丢脸的方式被后世记住，至少就该相信我。”邓布利多显然已经在这件事和他争执了很多次，此时难得也有些不耐烦，“格林德沃先生。”
格林德沃明显地“哼”了一声。
背后的傲罗们都在各忙各的，显然对于这样的场景见怪不怪，斯拉格霍恩退了几步，堆出一点笑容：“那我就先走了，阿不思。城堡里还有学生呢，你知道，现在都是斯坦先生在看着……”
“我和你一起走。”格林德沃叫住了他，“有关那个学生——叫汤姆·里德尔的那个，我还有点问题。”
斯拉格霍恩假装轻松地耸了耸肩：“好，当然没问题，格林德沃先生……汤姆是个好学生……”
“一个听话的好学生可不会在这种时候跑到雾区去。”格林德沃淡淡地说，“我问，你回答，我会有自己的判断。”
他和邓布利多擦肩而过，嘴唇不易察觉地动了动，只留下风与黑色的背影。
邓布利多将手放到了衣兜里，碰了碰里面的那朵花，深深地注视了他的背影片刻，转过身去，温和地说：“我们也该出发了。先生们，目的地是伦敦，但我们谁也不知道落地时的状况……做好最坏的准备吧，但不要放弃希望。”
镰刀般的残月挂在夜幕上，像一个顽固的伤口。
夜骐振翅的声音像落叶般落在了寂静的禁林中。
-
阿尔弗雷德的眼神凝固在那块鲜红的石头上，像是着迷了，一刻也舍不得移开。
“喂——”
“麻烦你醒一醒啦！”
“那个，那个，可以麻烦你注意一下我吗，阿尔弗雷德，特工先生，特工大哥哥？”
阿尔弗雷德激灵了一下，终于从那种如同遭遇梦魇般的着迷中惊醒过来，沿着声音来处向下看去，迟疑地问：“安布罗修斯先生……？”
站在他脚边的是一只像松鼠又像猫的奇怪生物，从斗篷和毛发的特征看，倒是和现在胸口大开地靠在石头上的那位非常类似。
“嗯，是我。”这只奇怪的生物口吐人言，露出了人性化的苦恼神色，挥了挥爪子，“因为和使魔分享了灵基，所以变成了奇怪的样子，过一会儿就好。不用介意。”
“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阿尔弗雷德听话地跳过了对自己而言太过魔幻的部分，直入主题地问。
梅林扒拉了一下阿尔弗雷德的裤腿，成功地跳到了他的肩膀上，蹭了蹭他的脸颊，高兴地夸奖了一句：“真专业啊，能找到你实在是太幸运了。”
然后，他毫不客气地指挥道：“先用我的血画阵法。我现在这个样子你也看到了，还得麻烦你听我的话来画了。我的灵体离开这具躯体后，作为梦魔的特质也被带走了，残余魔力的血不会变成花消失，是施法最好的介质。”
“这块石头呢？”阿尔弗雷德表现得像是手里拿着一块发烫的火炭。
“你带着吧，现在用不上。”梅林轻描淡写地说，“之后还得给我装回去呢。没了它的话，我还是会死的。”
现在用不上……就是下一步可能有用的意思吗。阿尔弗雷德已经能在一定程度上跟上梅林的思绪，从他半真半假的话里解读出信息，干脆把石头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方便需要的时候直接拿取。
“不是说用手拿出来也没关系吗。”阿尔弗雷德弯下腰，克服了一下心理障碍，将手伸进了梅林尸体的胸膛里。
“骗你的。”他肩膀上的小兽梅林笑眯眯地说，“直接让你用刀把我的胸膛剖开肯定会惹来一大堆问题，不如一开始就说得夸张一点，既方便又省事。侵刃黄金可以把我的灵体从躯体里撬出来，所以这具躯体才能保持这种状态，等我把自己塞回去的时候，身为梦魔不死特性就会自动开始修复身体。而且，灵体状态对我来说倒是更方便呢，哎呀，终于可以用魔术了……非常完美。”
“有没有人说过你的性格很糟糕，先生？”
“很多人，但我觉得自己这样就很好。好了，先写咒文，听我给你念……”
-
“你猜？”
汤姆几乎能听到血流进自己大脑里的声音。
他现在还能勉强控制住自己不发火的唯一原因就是被厄莫瑞斯·勒梅锻炼出了一颗强大的心脏。
“你是不是…生活在雾里的族群之类的？”阿尔法德胡乱地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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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不问自取 消隐无踪
“你们的那个朋友肯定是找不到了。”
葛狄文清晰地说，他翠绿色的眼睛与石灯笼中的绿火交映生辉，仿佛也在冰冷地燃烧。
他的态度是认真的。
“你说什么？他死了吗？到底发生了什么？”壁炉里的火分明还在噼里啪啦地烧着，汤姆全身上下的血却好像因为这句话冷了下来，木桌因为他站起来的激烈动作发出了刺耳的“嘎吱”声，阿尔法德下意识伸手去拉他，却被猛地挥开，连着凳子一起跌在了地上。
汤姆本来要冲到葛狄文的面前，忽然觉得自己的胸前被什么抵住了，他愣了一下，向下看去：葛狄文空着的那只手不知何时握住了腰间的剑，剑鞘横抵在他的胸膛上，恰到好处地控制出了距离。
他的脚步硬生生停住了。
“别惹我生气。”葛狄文沉声警告，“否则我就把你们丢出去。”
“我的意思是——他到底出了什么事？”汤姆的语速急促，脑海里已经开始思考要不要把自己身上有信物的事情告诉葛狄文，或者想个办法偷溜出去，自己去找梅林。
要不是雾里比他想象得要危险，他当场就会拂袖而去。
金发的少年猎人爱惜地将剑挂回了腰上，指腹蹭了蹭剑鞘，单手搭在腰上，半是嘲弄半是同情地说：“你们啊，压根不知道那家伙是谁吧。”
糟了！阿尔法德刚从地上爬起来，好脾气地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听到这句话不太想面对事实地闭上了眼睛。——汤姆本来情绪就不稳定，被这句话戳中痛处肯定又要发火了。
但是，让他意外的是，汤姆的声音彻底平静了下来：“确实不太清楚，但他是我的朋友，我很关心他。”
“嗯，我也是。”阿尔法德心生一种自己的话被汤姆说出来的怪异感，他偷偷睁开眼，看着汤姆没有表情的侧脸，还是附和了一句。
“这样啊。”葛狄文短促地答应了一声，似乎陷入了思索中。
“如果你了解他，希望你可以告诉我…们。”汤姆诚恳地说。
阿尔法德松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汤姆是为什么冷静下来，至少他现在状态稳定，可以正常地交涉了。
别以为我没听出你一开始只想说“我”。小布莱克暗暗腹诽。
“和那个男人做朋友，我都要同情你们了，感情会被糟蹋干净吧。”葛狄文表情平淡地感慨了一句，“不过，我也不比你们多了解他什么。如果你们想了解他的话，我帮不上什么忙。这里倒是有个人更合适。”
“欸，是谁？”阿尔法德被勾起了兴趣。
“别急，先听完我的建议。”葛狄文收起了自己所有的恶劣语气，语气十分和缓，但是，那双森林般的眼睛冷得惊人，汤姆能明显感受到他隐藏的紧绷，似乎是强压下了自己所有的情绪。
这种糟糕的感觉汤姆自己也很熟悉。
“目前你们有两个选择。一，什么都别管，什么都别问，我把你们安全送出去，至于这场雾，你们那个朋友会解决……不如说，除了他以外，没有人可以解决这件事了。”葛狄文特意放缓了语速，给了他们思考的时间，“我能看出你们对女神发过誓，而且我们稍微有点相像之处，这就是为什么雾将你们带到了我面前。它在尝试救你们的小命，否则，遇到那群狼人之后，你们的尸体现在应该已经凉透了。”
这话说得真难听。阿尔法德搓了一下胳膊，勉强地思考起来。我们确实对女神之类的东西发过誓，但这是因为我们没有见证人了…难道我们运气其实还挺好的？
“你们已经和这件事牵连不小，知道得越多就越容易被卷进来，再也出不去——千万别低估命运的无常之处，这一点我可是吃够苦头了。你们那个艾莫瑞斯朋友应该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什么都没告诉你们。”葛狄文明明是在解释，不知为何，自己却先生气了，沉着脸低声骂道，“操他和命运。”
难道你是被卷进来，之后再也出不去的吗？汤姆默默地想。因为我们对女神发过誓，雾在尝试救我们，所以，这场雾和女神有关……女神与Lily熟悉的女人之间又有什么联系？只能由他来解决又是什么意思？话说回来，邓布利多说过，Lily身上有古老的智慧和力量……
“或者，你们非得揪着那个半梦魔不放的话，我也可以把你带到合适的人选面前。”葛狄文板着脸，口气迅速又变得糟糕起来，“但你们很可能会死，而且死得特别凄惨。以上，我的建议是什么都别管了，赶紧滚出去别碍事。”
“能有多凄惨……？”阿尔法德试探地问。
“绝对让你后悔自己出生过的那种。”葛狄文的手虚虚按在了剑柄上，声音陡然低沉，显得格外凝重。
阿尔法德给汤姆打了个眼色，示意他过来讨论一下。
“我选后者。”汤姆毫不犹豫地说，“他随意。”
“喂？！”阿尔法德傻眼了。
“噢，感人的友情。”葛狄文圆滑地挖苦了一句，继续说，“我好心提醒你，他们这种人对你的好只不过是一种幻觉。未来你肯定会为现在自己相信他的每一秒而后悔的。”
“你看起来深有体会？”汤姆反问道。
葛狄文冷笑一声，没有作答，将目光转向了阿尔法德：“你呢，小子？”
“……我也一起去吧。”阿尔法德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现在再回头也来不及……进来都进来了。葛狄文……你确定大家都会没事，这场雾能被解决吗？”
“嗯，毫不怀疑。”葛狄文的眼睛垂下了去，锋利的眼尾似乎也染上了嘲讽，“毕竟，那女人从不发无准备的疯。雾不会杀人，但被雾影响了理智的人互相残杀后，神秘会回归其中。喏，你们看外面。”
他随意地向外一指，汤姆和阿尔法德的目光下意识跟着移向窗边，同时见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荒芜的花园里空空如也。
那群狼人的尸体都消失了，只有地上残余的血迹能证明这里确实发生过一场杀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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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进展顺利 威尔士绿龙……
邓布利多搓了搓自己的手，因为寒冷微微缩了起来。
自从下了夜骐后，他们已经在雾区跋涉了好一段时间。这个队伍里只有一部分傲罗，还有好些学者和志愿者。
毕竟，北海还需要人手维持秩序。
一路上，已经有好几个人像着了魔似的，不管不顾地离开了脚下的道路，走进了雾的深处。
道路仿佛没有尽头，翻涌的雾气中蛰伏着无数恐怖，好像在雾中还有另一个彼岸世界。
邓布利多甚至疑心自己听到过妹妹阿利安娜的呼唤从雾气的深处传来。
沉沉的恐惧笼罩在每个成员心里。
不仅如此，咒语在雾中也很难生效，傲罗们最多能用魔杖变出点火星和白光，根本无法任意施法。
“我开始感觉不对了……”一个中年发福的学者走到了邓布利多身边，低声说道。
“你看到了什么，纽特？”邓布利多侧过头，同样低声地回问。
“……我看见了莉塔，她在雾里行走。她还没有注意到我，但是……”中年学者——或者是，变装加入队伍的纽特·斯卡曼德苦涩地说，“我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住了，我的头脑很晕，好像被什么蒙蔽了……你看见她了吗？”
“暂时还没有。”邓布利多谨慎地回答，蓝眼睛飞快地眨了一下，“但我也已经出现了明显的幻听。”
少女的呢喃在他的耳边回荡，若非这份记忆太过刻骨铭心，时刻警醒着他不能由着性子行事，他怀疑自己也会像纽特那样出现更严重的幻觉。
“……阿不思，我知道这样很为难你，但是……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纽特沉重地叹了一口气，“这样下去，我没办法控制自己走进雾里，按我们之前最坏的猜测，麻烦你对我使用夺魂咒吧。”
才进雾里没多久，情况居然就已经糟糕了这样的程度，远超邓布利多的猜想，让他的心沉到了谷底。
“你的第一份记录写好了吗？”他冷静地问。
纽特从怀里掏出了一叠皱巴巴的羊皮纸，苦笑着说：“我从幻听就开始记录了。”
按照队伍进入雾区前的约定，每个人都要定时记录自己的状况，保存下资料。
经过这些天的调查，巫师们已经发现了，自从现实中的雾气消散后，麻瓜们就恢复了日常的生活，他们在雾区如常生活。但是那些巫师、魔法生物，只要进入了雾区，便会无声无息地消失，仿佛被看不见的雾气吞噬，再也找不到来时的路。
只有夜骐能在雾与常世之间穿梭，但它们也无法承载任何生物，只能带出一点物品。
现在，队伍里的大多夜骐已经带着骑手留下的消息飞走了，只剩下纽特和邓布利多身边的那只，还在安静地顶着骷髅般的脑袋，等待着自己需要承载的消息。
纽特将自己的羊皮纸折好，塞进了夜骐背上的布袋里，依依不舍地对它做了个手势。
“飞吧……把消息带出去。”神奇动物学家喃喃道，“在我也陷入雾的深处以前。”
夜骐长啸一声，展开了蝙蝠般的翅膀，飞向了雾中。
“好了。”纽特松了一口气，像是了却一桩心事。
当雾发生时，他正在美国，但他的哥哥忒修斯·斯卡曼德就在伦敦，就像所有普通巫师那样失踪了。
纽特一直忍到了现在，隐藏着行踪瞒过所有人，对着邓布利多提出了一起进入雾区的消息。
“尽管我不想这么自吹自擂——邓布利多，你瞧……我是最合适的人选，我是全英国对神奇动物最了解的人，而这时候你显然需要一个神奇动物学家了。”纽特平和地指出，“而且，这段时间，我每次想到忒修斯正在我看不到的地方生死不明，他会非常绝望吗，会被伤害，会什么都留不下的消失……我连睡觉都会惊醒。”
“蒂娜呢？”邓布利多沉默了片刻，“我不能保证……你这次一起去了，还能够安全回来。这比任何一次都糟糕。”
“蒂娜觉得我做的对。”纽特握着手提箱的手指攥得更紧了，“忒修斯在屋里，邓布利多，他就在你说的、最糟糕的雾里。连Lily……不，梅林都告诫过不要进入的雾的深处，我的哥哥可能在那里受苦，我不能只是躲在一边，什么都不做。”
邓布利多看着纽特在伪装下苍白的脸，悲伤地想：我害他到了这样的地步，却没有办法救他吗。
他比傲罗们更加强大，保留了在雾中使用许多魔法的能力，但居然要用不可饶恕咒来帮助自己的朋友。
忽然，他们的身前传来了一声嘹亮的咆哮，穿透了浓郁的雾气，携着庞大的黑影，冲向了他们正行走的这条道路。
好几个学者躲闪不及，被从路上撞散，跌进了雾气如同怪物般大张的巨口中。
“是威尔士绿龙！”纽特迅速地判断了出来，“她很焦躁，很迷茫，而且她飞不起来了……”
在他说话的同时，脸上复方汤剂的伪装开始褪去，他那张年轻清秀的脸从中年巫师的皮囊下露了出来。
“你现在情况怎么样，可以自己走吗？”邓布利多急促地问。
那只焦躁的威尔士绿龙张大了嘴巴，却没有吐出火焰，更加烦躁地叫了起来。
“我觉得自己清醒过来了一点。”纽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可以自己照顾自己，我先去试试安抚她……不行的话就交给你了。”
邓布利多轻轻点了一下头。
他的每一个坏的设想都在成为现实——在雾里，巫师们还是会遇到这些来自真实世界的魔法生物，并且受到它们的威胁。
他不敢想象那两个偷跑进雾里的学生会遭遇些什么。
-
葛狄文吹了声口哨，将两个浑身发冷的孩子叫醒了。
“好了。既然你们非得去见那女人，我也不拦着你们送死。”葛狄文随意地说，用手指直接掐灭了石灯笼里的绿火，将它丢回了原处，“不过这就不用带火了。会骑马吗？”
怎么可能会。汤姆腹诽。
“我会一点，但骑不快。”阿尔法德谨慎地开口了，“我小时候在亲戚家的庄园学过骑马。”
就像骑术是权贵的专属，骑士也只不过是尊贵的幻想。
梅林的话再次浮现在了汤姆的脑海里。
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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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隐形斗篷 阿尔弗雷德的猜测……
“阿尔弗雷德，下面我说的话，你一定要牢牢记住。”
“我说过需要你帮忙把陷进雾里的巫师们带出去。不过，要是让你自己在雾里行走，你肯定还是会迷失其中，虽说你已经向我证明了自己坚定的意志，但这不是坚定的意志就能解决的事。这就是我为什么需要先调整自己的灵基……我会替你准备好引路和遮掩身形的道具。把他们带出去后，你的任务就完成了，届时，你可以放心地把发生的一切都当成一场梦。”
“我的话得留在这里准备下一步的法术，抱歉，没办法陪你到底。我们就在这里分别吧，特工。当你们走出雾中时，太阳一定会升起，我保证。”
阿尔弗雷德迈出了脚步。
雾气从他的手边流过，四周万籁俱寂，连风的声音也没有，雾似乎没有发现他的存在，放任他在道路上提着灯行走。
这种安静对阿尔弗雷德来说倒更加轻松，好过雾中传来蛊惑人心的低语。倘若那个蓝眼睛的孩子再次出现，阿尔弗雷德思来想去，还是无法保证还能控制住自己不去握住他的手。
阿尔弗雷德确信自己从未见过他，却好像有命运催促他用大衣裹住那孩子单薄的身躯，替他擦拭掉脸上的泪痕。
阿尔弗雷德将斗篷裹得更紧了些，缓缓吐出了一口气，忐忑的心沉静下来。
事实上，他的身形已经完全从雾里消失了。
“死神问最年轻的老三要什么。老三是最谦虚也是最聪明的一个，而且他不相信死神。因此他要一件东西，可以让他无论走到哪里死神都找不到他。死神极不情愿地把自己的隐形衣给了他……
“死神找了老三好多年，却始终没能找到他。老三一直活到很老以后，才最终脱下隐形衣，交给了他的儿子，然后像老朋友见面一样迎接死神，并以平等的身份，高兴地同他一道，离开了人间……
“——嗯，这是巫师世界流传的、有关死亡圣器的故事。而这件斗篷就是伊格诺图斯·佩弗利尔的隐形衣，它可以帮助你避开雾气中死亡女神无所不在的耳目，在其中安全地行走。事发前我为了以防万一，特意把它从孩子手里借来了。”
梅林温柔的声音仿佛还停留在阿尔弗雷德的耳边，静静地叙述着古老的传说。
这是《诗翁比豆故事集》中所记述的、有关死亡圣器的故事。梅林在教弗利蒙·波特变形术时，曾经陪那孩子把整个《诗翁比豆故事集》都看了一遍，暗中提醒他自己的隐形斗篷可能就是三件死亡圣器其中之一。
事实上，比起隐形衣，梅林本人倒是更在意故事中对复活石的描述。
“老二回到了他独自居住的家，拿出可以起死回生的石头，在手里转了三次。让他惊喜交加的是，他想娶的但不幸早逝的女孩立刻出现在他面前。
“可是她悲伤而冷漠，他们之间似乎隔着一层纱幕。她尽管返回了人间，却并不真正属于这里，她很痛苦。最终，老二被没有希望的渴望折磨疯了，为了真正能和她在一起而自杀身亡。”
不过，毕竟手里没有真货，他就算有再多疑惑猜测，也只能压在心里。
在借到这件隐形斗篷后，梅林毫不客气地对它做了研究。
这件斗篷毋庸置疑是炼金术的产物，并不是魔术意义上的道具作成。尼可同样给梅林做过一件隐形斗篷，为了研究这件死亡圣器，梅林干脆把自己的那件斗篷拆开了研究，用失去魔力的布料给凯西帕鲁格做了一件新的斗篷。
要不是因为伊格诺图斯·佩弗利尔的隐形衣不是自己的东西，魔术师会同样暴殄天物地直接拆开研究。
而两相对比之下，梅林确定了一点——伊格诺图斯·佩弗利尔的隐形衣自带的隐形效果和一般的隐形斗篷有着根本上的差别。通常的隐形斗篷和幻身咒是同一原理，更类似于将人“有形”的痕迹擦去，就像用橡皮擦去擦铅笔痕迹，再用力也会有不自然的效果。伊格诺图斯·佩弗利尔的隐形衣所产生的效果则更类似于“溶解”。
梅林在研究笔记上简略概括时写：像无色的水流进了溪水中，无味的气涌入了大气里，制作者的技艺一定十分高超。它并非是改变了物的性质，而是改变了存在的方式，很有趣的想法，制作时应该是为了在更敏锐的环境中遮掩。……在彼世与常世之间？
可惜时间不足够梅林将自己的所有研究结果一并告诉阿尔弗雷德，否则他一定会兴致勃勃地抓着麻瓜特工聊上很久。
在这件隐形的斗篷上，阿尔弗雷德还披了一件用以确定自己存在的黑色斗篷，这让他看起来就像是白色雾气里一件漂浮的黑色斗篷，一个无形的幽灵。黑色斗篷是变成了少年形态的梅林用魔术“变”出来的，边缘有点破破烂烂，据他所说是从某人的屋子里直接拿来的。
而他手中提着的煤油灯里，七八只闪烁着粉紫色光芒的蝴蝶围绕着一团白炽的光晕飞舞，白光能够穿透迷雾，照亮了方圆七八米的地方。
“以祭司的血作为媒介，女神的提灯为载体，窃取太阳的光辉，愿它指引你在雾中前行的道路。为了以防万一，我用自己的灵体——啊，也就是里面的蝴蝶，多加了一层封印，以免它因为意外而熄灭。”
“接下来的事都拜托你了，局外人先生。去拯救世界吧，好好努力，你一定能做到。”
雾气的寒冷没有褪去，相反，更加刺骨地向关节里钻去，让阿尔弗雷德产生了一种自己被冰冷的视线穿透的错觉。
为了使思绪平静下来，他回忆着梅林的话，尝试对情况进行推测——根据梅林的说法，这场雾的始作俑者是无疑是湖上夫人，她这么做的目的还不明确，所以梅林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件事，却自称对事情并不清楚……不过这个男人就是这样傲慢而不自知，除非自己能把所有人的意图都洞悉清晰，玩弄在手心里，他都会觉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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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意外遭遇 不同的道路
忒修斯·斯卡曼德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
他的双臂穿过火焰，接住了莉塔·莱斯特兰奇，霎时，蓝色的火圈吞没了他们，一切都被烧作了灰烬，在风中化作飞灰消散。他不再是傲罗办公室的主任，不再是人们依赖的对象，不再是失去一切的人……
不知为何，失去了生存的形体，回归天地间，漫无边际地飘荡着，他没有感到痛苦，而是感到轻松和幸福。
痛苦离他而去了，愈发紧张的现实局势也一样。他终于可以好好地睡上一觉，和爱人永远地在一起了。
但他始终睡不安稳。
他总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放不下心，为此，连如此吝啬的幸福都可以放弃。
迷蒙间，他听见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好像从另一个世界传来，虚渺如风，却清晰地传入了他的灵魂中。
“先生，醒醒。”
接着，他感受到了自己的身体被猛烈地晃了晃。
忒修斯·斯卡曼德艰难地撑开了沉重的眼皮，耳边响起了一声轻柔的、女人的叹息。
那声叹息里带着怜悯。
现实中发生的一切如同海潮般冲进了他的脑海里，好像在雾中被重新分娩，让他痛苦地皱起了眉毛，倒抽一口冷气。
无数的画面在他的思绪中闪烁，破裂成亮晶晶的碎片，折射出那些他本已经忘记的事物：选举现场的大火，同僚信赖的眼神，格林德沃扎眼的金发，伦敦骤起的大雾……最后也最重要的是，纽特·斯卡曼德担忧的神色。
他那位顽固又天真的弟弟，脸颊上的雀斑生气的时候会发红的弟弟，在莉塔去世时给了他一个拥抱的弟弟，明明对神奇动物之外的事情都不感兴趣却愿意为了他直面危险的弟弟……
他醒了过来，酸软的四肢中重新涌出了力量，迟钝地眨了眨眼，望向空中静静漂浮的白雾。
一盏提灯浮在空中，粉紫色的蝴蝶在光中翩飞，白光让四周的一切都变得虚幻，照出了真实的模样。
一条边角磨损的黑色斗篷也浮在空中。
“幽灵吗？”他喃喃。
“你可以叫我‘局外人’。”浮在半空的斗篷里传来了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我是受人所托，来带你们出去的。”
忒修斯站起了身，环顾了一周，目光落在了自己原本倚靠着沉睡的墓碑上，微微叹了一口气：“是吗……我看到的东西都是假的。”
莉塔·莱斯特兰奇并没有留下墓碑。
他苦笑了一下：而我甚至不敢去做一个她还活着的梦。
“没错，都是虚假的。有关雾气的信息，我会在路上向您说明。”局外人彬彬有礼地说，若非它没有形体，忒修斯一定会觉得它是一位绅士。
“麻烦你了。”忒修斯点了一下头，彻底恢复了平日利索的作风，主动自我介绍道，“我是忒修斯·斯卡曼德，代表英国的傲罗办公室感谢你对我们的协助。你清楚这次雾气的受灾情况吗？”
局外人沉默了片刻，提灯在空中晃了晃：“有几千人被困在雾中，我会将你们送出去。接下来的事情则有其他人解决。”
顿了顿，他说：“我可以告诉你的是，雾是女神的心相。不要离开我的身边。”
忒修斯略微思考一下，沉重地点了点头。
-
葛狄文的脸上浮现出了明显的不虞神色。
“挡在路上太碍事了。”他清晰地说，音量不大，但汤姆能听出他话中明显压抑的怒意。
他们的面前是一只爪牙尖锐的巨大生物，白色的皮毛几乎和雾气融为一体，紫色的眼睛闪着幽幽的光，身后拖着看不清数量的几条大尾巴。
它低沉地咆哮了一声，从地上站了起来。
“凯西·帕鲁格，滚开。”葛狄文冷冷地警告道，“否则我就把你打趴下。”
凯西·帕鲁格……汤姆和阿尔法德心中同时一惊。
说起来，厄莫瑞斯的那只宠物也消失了，这半个月都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汤姆迅速地回忆了一遍自己这半个月的经历，微微咬了一下牙。
平时梅林压根就不管凯西跑去哪儿，一周都不见兽影是常事，汤姆下意识就把它全都给忘了。
那只长相奇异的猫狸子和这只怪物除了皮毛颜色毫无相似之处，但那双紫色的兽瞳盯着汤姆和阿尔法德，让两个孩子吓得汗毛乍立。
这个“凯西·帕鲁格”再次低沉地咆哮了一声。
“还是不肯让路啊……”葛狄文烦躁地啧了一声，“所以我才说沟通是最没意义的东西。刚好，看我把你一脚踹开。”
他嘴上说得轻蔑，行动却恰好相反。
他粗暴地把缰绳塞进了汤姆手里，简洁地叮嘱道：“往前跑。”
汤姆还没反应过来，身后就已经空了。
葛狄文呼了一口气，踩了一下马镫，从马背上直接跃起，高声喊道：“赤雷啊！”
半空中的雾气好像被剧烈地搅动，形成了一个漩涡的形状，赤红的闪电“轰隆”一声撕碎了他头顶的雾气，像一条粗大的毒蛇，照亮了翠绿色眼睛中的阴沉狠厉。
闪电落在了他的身上。
汤姆和阿尔法德都出现了一瞬间的耳鸣，精灵马像是受了什么刺激，撒开蹄子，不管不顾地向前冲去。
会一点骑术的阿尔法德还好，他伏在了马背上，尝试坐稳身体。毫无经验的汤姆只能念着葛狄文的叮嘱，牢牢地拉着缰绳，以免自己被马甩下去。
“凯西·帕鲁格”咆哮了一声，穿过雾气，直接冲向了他们。
怪物巨大的阴影笼罩在他们的身上，白森森的牙齿已经近在咫尺。
阿尔法德有点崩溃地哀嚎了一声。
死亡好像已经在了眼前，汤姆的大脑一片空白，一瞬间丧失了所有思考和抵抗的能力。
下一刻，怪猫被从侧面撞了出去，葛狄文像一颗小型炮弹，狠狠地撞在了“凯西·帕鲁格”的身上，将它撞出去了好几米远，爪子在地上拉出了深深的痕迹才止住了飞出去的力道。
金发的少年身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副银红交加的盔甲，赤红的闪电在他的盔甲上流窜，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他的剑依旧挂在腰间，没有任何出鞘的意思。
“愣着什么，跑出去！”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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