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第一美少年》 1. 前情提要 公元317年,在北方风雨飘摇,战乱频繁的同一时间,南方却在筹备着继位大典。 被立为晋朝新君的这位,正是在八王之乱,五胡乱华中,唯一杀出重围,且苟全性命的琅琊王,司马睿。 而由他建立的这个晋朝,都城定在了建康,即,今天的南京,因着其位置偏东,所以这个晋,也被后人称之为,东晋。 司马睿年少时并不受宠,这个王爷当的也是相当艰辛,甚至在刚刚从北方南渡,来到建康避难的时候,也并不受南方世家大族的看重。 在如此困局之下,他竟能从一介无权无势的闲散宗室,而一跃成为东晋王朝的开国皇帝,其心机手段可见一斑。 而在这其中,除了这个之外,更重要的一点就是,司马睿得到了琅琊王氏,这个被后人誉为‘华夏首望’的顶级世家的全力支持。 琅琊王氏,素来都是中原地区的名门望族,历经数个王朝而屹立不倒,且代代都有人杰诞生,引领政局和社会思潮,可谓是传承悠久,家风严谨,向来都是其他家族可望而不及的存在。 及至西晋末年,这一代的琅琊王氏的嫡系当家人,正是王导和王敦,两兄弟一文一武,更是比前辈们出色不少。 因着司马睿年少时被封了琅琊王,封地就在琅琊地区,故而他和琅琊王氏的这两兄弟自幼相识,且感情很好,这也是后来琅琊王氏在政治站队中选择支持他的原因之一。 当然,除了这些之外,司马睿与琅琊王氏的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更深层的牵扯,那就是司马睿年少时,曾心悦王导和王敦的长姐,当初名满整个晋朝的第一美人,王璇。 司马睿曾有意向王璇求亲,但当初他不过只是个人微言轻的闲散宗室,在一众追求者中根本不显眼。 再加上王璇只待他如兄长一般,并无男女私情,而王导和王敦又一向敬重从小带大自己的长姐,所以最后的结果就是,王璇嫁了她自己看中的,独孤家的少将军,独孤剑为妻。 独孤家与琅琊王氏皆为顶级世家,传承悠久,只不同的是,独孤家向来掌控的是军队,世代都为君王开疆扩土,护佑山河,做到武将中的极致,而琅琊王氏则是与之相反,做到了文臣的极致。 而当初王璇和独孤剑的结合,不仅是情投意合,亦是强强联合,通过他们的婚事,两大家族牢牢联系在了一起。 本想继续开创辉煌,岂料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在他们成亲没多长时间,晋朝就陷入了内忧外患之中。 八个诸侯王为了皇位争的你死我活,这是内乱,五个少数民族趁机南侵,这是外患,这种情况下,谁能拉拢住掌控军队的独孤家,那就是彻底稳了。 但独孤家向来走的都是忠君爱国,誓保吾皇的纯臣路子,根本不理会这些诸侯王的拉拢,再加上独孤剑的性情刚正不阿,见不得朝中这些魑魅魍魉,又有边关告急,他便自请御敌于国门之外,带兵出征了。 他不怕打仗,他也会打仗,但他不能带着家眷一起上战场,这不安全,也不合适,所以他把怀孕的妻子王璇送回了琅琊王氏,请求两位大舅子好好照顾。 王导和王敦对此自然没什么好不答应的,何况照顾长姐和孩子,他们义不容辞,本以为这纷乱局面很快就会结束,岂料不久后却传来了独孤剑因后续粮草补给不足,而与将士们一同战死沙场,全体殉国的消息。 所有人都知道事情并不如表面这样简单,定是有朝中内鬼做了手脚,且这个内鬼还位高权重,不然以独孤剑的领兵能力,何至于战死沙场? 但奈何,王导和王敦暗中查了许久也只是抓到了几个小喽啰,根本找不出事情的真相,可见独孤剑的死,背后定然不止一股势力在掺和,但还不等他们抓到什么蛛丝马迹,随之当时的西晋朝廷就表彰了独孤家,言说满门忠烈,实乃众臣表率。 而独孤家向来一脉单传,如今独孤剑战死沙场,那么获得这份荣誉的,自然就是他的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但王璇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而是感到了深深的危机,以及深不见底的漩涡在向她和孩子逼近。 王导王敦两兄弟自然也感觉出了不对劲,为了长姐和孩子的安全考虑,强烈要求她待在琅琊王氏本家安胎,王璇也欣然同意,就在他们想着如何与朝廷周旋时,边关被攻破的消息传来了。 西晋的达官显贵无一不在忙着清点家产,南渡逃跑,显然一时顾不上独孤家的遗孀,而王导和王敦也看准这个机会,趁乱带上长姐一起南渡建康,并最终选择辅佐琅琊王司马睿。 本来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了,王璇也顺利生子,母子平安,可儿子满月不久,她便突然撒手人寰,骤然离世了。 这下子,独孤家的独苗也就只能跟着他的两个舅舅,王导和王敦长大,他们遵循长姐王璇的遗愿,给孩子起名为独孤珩。 珩者,美玉也。 这个名字饱含着王璇对儿子的美好祝福,加上王敦和王导倾尽全力教导外甥,独孤珩也果然如他母亲所期盼的那般,生的龙章凤姿,行事落落大方,端的是个翩翩美少年,举手投足惹人眼,甚至有‘世家第一公子’的美誉。 他的两个舅舅宠爱他,照顾他,琅琊王司马睿也因心悦他母亲的缘故,对他多有照拂,待他甚至比亲儿子还亲,但凡司马睿得了什么好东西,他总是第一时间要给独孤珩。 从小到大,那些小王爷们有的,独孤珩必有,那些小王爷们没有的,独孤珩还有。 出色的容貌,高贵的血统,丰厚的家底,长辈的宠爱……可以说他除了父母没有,其他的,他什么都有了。 哦不,还有一样他没有,那就是,他的眼睛不太好,白天可以正常视物,只是到了晚上,他就什么也看不见了,无论点多少灯,他都看不见半点亮光。 但这并不妨碍他成为他们这一辈中最优秀的公子,不止是家世,更是能力,实在是他无论做什么都出类拔萃,超出旁人太多,让人连嫉妒都升不起,差距太大导致的,只能是羡慕和仰望。 就这样,独孤珩成长着,而时间如水一般,很快的流逝了。 直到时间来到公元317年,琅琊王司马睿登基为帝,建立东晋,并加封王导和王敦两兄弟,令他们分别掌管文官和武将,将其视为左膀右臂,肱骨重臣,辅佐自己。 琅琊王氏一时风头无两,用权倾朝野形容都不为过,后世将这段历史称之为,‘王与马,共天下’,自此,开启了皇室与士族共治天下的局面。 这一年,独孤珩刚刚二十一岁,随两位舅舅一同住在建康城的乌衣巷里,而我们的故事,也就从这里开始。 为您提供大神 花明月暗 的《魏晋第一美少年》最快更新 1. 前情提要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2. 兄控王羲之 江南的四月,天气总是多变,时晴时雨,仿若孩童性情,捉摸不定。 明明方才还是风和日丽,但不过片刻,明亮的天蓝便化作了幽暗的瞑蓝,云朵的颜色也变得深沉且朝下方压下,偶尔还有惨白的闪电划过,不多时,便有连绵细雨落下,‘噼里啪啦’打在屋檐地面,溅起朵朵水花。 天色变的极快,建康城的大街小巷里,平民百姓们反应也快,或是收拾东西回家,或是找地方避雨,总之一派忙忙碌碌,带出一种嘈杂的热闹。 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朱雀桥另一头的乌衣巷,这里是达官显贵聚集之地,又以顶级世家琅琊王氏为尊,最重规矩礼节,所以同样是下雨,这里有的,却是一种极致的风雅与气度。 所有供职于府邸中侍者和侍女,皆是进退有度,有条不紊的做着自己分内之事,并不为突如其来的雨丝所扰乱,端的是安静及镇定。 至于各府中的公子与女郎们,更是悠闲自得,或是于书房中研读诗书,或是于闺中描摹花红,总之这种时候,没人会选择出门。 可偏偏,就有人反其道而行之。 而且这人,还不是一般的平民,恰恰就是琅琊王氏的嫡系公子,王羲之。 连绵细雨中,朦胧细雾里,身着黛青长袍的俊秀少年正在路上狂奔,姿势十分狂放不羁,而那人,正是王羲之。 今日出门他不止没带随从,就连油纸伞也没带,如今遇到天降大雨,也只能一边跑,一边拿广袖遮挡。 但随着雨越下越大,他全身都差不多湿透了,到后来,他似乎也觉得这是无用功,便干脆缓了脚程,一甩衣袖,于路上漫步起来。 转过朱雀桥时,见一旁的一丛石榴花开的正艳,他还饶有兴致的薅了一朵下来,簪在了耳边发间。 甚至他还站到桥上往下看水里自己的倒影,虽然因为下雨,水面满是涟漪,根本看不清什么,但他自己倒是感觉良好,唇角带笑,似乎心情不错。 但天际突如其来的炸雷响起,也让王羲之瞬间想起了什么,脸上不禁露出焦急之色,提起衣摆就朝着乌衣巷的方向狂奔而去。 随着他的奔跑,脚下的高齿木屐踩在青砖铺就的石板上,‘哒哒哒哒’的声音与‘噼里啪啦’的雨声交错相合,于这安静的乌衣巷中,分外明显。 而他这狂奔猛跑的模样,也丝毫没有什么规矩风度可言,就连耳边戴着的艳红石榴花何时被他颠落在地都不知道,但就算知道,他也顾不上,因为他就快迟到了。 不过好在老天还是眷顾他的,赶在约定的最后一刻,他终于站在了独孤府的门前。 只略微缓了一口气,他便迈步要进来,只是刚一抬脚,就看见不远处的回廊下,自己的表兄,独孤家的主人,似乎已经等候多时了。 一时之间,王羲之愣在当场,不知如何是好,不过很快他就没心思想别的了,因为他已经又被表兄的盛世美颜迷了眼了。 他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从门口,到院中,再到廊下台阶处,他离对方越近,就越看的清楚,而越看的清楚,就越觉得好看,就连自己被淋的像个落汤鸡似的都顾不上了。 他就这么直挺挺的站在雨里,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的表兄独孤珩。 却见对方,身着一席素色衣衫,衣襟袖口都绣着缠枝忍冬纹,淡绿叶片与浅黄花苞点缀于衣摆,其腰带又饰以合欢绮纹,并垂下同色丝络,又下坠着乳白色云纹玉佩,一眼望去,端的一派清雅自然。 今日许是于家中待客,故而他并未戴冠,只用一根素色发带简单扎起三千青丝,而脚下如王羲之一般,亦是着一双高齿木屐。 光看这一身装扮,已经足够养眼了,但王羲之认为,这所有的外在加在一起,也不及对方容貌之盛,气质风雅。 独孤珩的美,不仅是第一眼的惊艳,更是越看越耐看,越看越移不开眼的,极有韵味的那种美。 就像他名字里那个‘珩’字的含义那般,如宝似玉,美得让人心醉,美得让人舍不得放开。 然而,王羲之的这种状态落在独孤珩眼中,却令他分外无语。 可能是他自己看久了,不觉得自己有多美,亦或者他觉得对方真的太夸张了,但经历过多次对方的‘痴迷凝视’后,独孤珩基本已经可以从容应对这种情况了。 看着在雨里傻站着的表弟,独孤珩果断决定还是先把人带进房间再说。 于是乎,他微微侧身,唤了一声。 “韩琦!” “知道,公子,”随着一声干脆的回应,一个身着紧袖劲装的黑衣男子便从他身后转而出来,对方亦是生的十分英俊,而他正是独孤珩的贴身侍者,韩琦。 他也未曾打伞,就这样从走廊的台阶上下来,很快来到了王羲之面前,然后一把将他扛在肩上,接着大踏步往客房而去。 “等,等一下,兄长,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说,你让他放我下来啊,”王羲之被扛着走了一段,眼看离独孤珩越来越远,他这才清醒过来,忙朝着对方伸手,可怜巴巴道。 “不管什么事,等你沐浴更衣之后,再与我言说吧,”然而独孤珩却不为所动,转身入了内室之中,随后,从如同帘幕一般的蒙蒙细雨中,传来了他的回答,而这,无疑是对韩琦的绝对支持,以及对王羲之的绝对打击。 但是王羲之并不打算就此放弃,眼看说服不了表兄,他转而看向了扛着自己的家伙。 “那个,韩琦啊,我知道你力气大,但我可以自己走,真的,我能自己走,你放我下来吧,”他好声好气的跟人商量。 “表公子,你还是别费口舌了,公子既然吩咐要我替你沐浴更衣,那我就必须好好招待你,放心吧,我的手艺很不错的,公子都喜欢的很,”然而韩琦不为所动,一边往客房那边走,一边反过来开始忽悠他。 “是吗?兄长都喜欢的吗?”王羲之一听这话,立刻注意力就被吸引了,“那一定很不错,”他的思路偏移了不少,但好在很快反应过来。 “不是,我是要你放我下来,这跟你的手艺好不好没关系啊,你快放我下来,”他拍打着韩琦的肩膀,连声催促着。 但并没有什么用,最后还是被他带进了客房,然后就是宽衣解带泡兰汤,期间附带洗头发并按摩等一系列服务,但后来,他的抱怨声就逐渐被慰贴声取代,因为,实在是太舒服了。 等王羲之沐浴更衣完,再次见到独孤珩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独孤珩念着他今日淋雨过来,也就没有再折腾他,而是亲自来了客房见他,彼时,王羲之已然换了一身干爽的衣衫,整个人也焕然一新,与方才那个湿淋淋的狼狈样子截然不同,又是神采奕奕的少年郎了。 只是这个少年郎,这会儿正在狼吞虎咽中,实在是之前的奔跑,加上方才的泡澡,着实耗费了他不少精力,是该要好好吃一顿。 好在独孤珩也对他了解的很,早在他去沐浴更衣的时候就吩咐厨房做些点心热羹来准备着,果不其然,现下就派上用场了。 “想着你冒雨过来,定是会冷,泡了兰汤也只暖了外面,暖不了胃,左右晚饭还早,如今且将就着用一碗莼菜羹,再吃点酪酥饼,权当垫垫肚子吧。” 独孤珩与王羲之相对而坐,两人中间摆着案台,他见对方吃的香,心里也高兴,伸手把那一碟子撒了白芝麻的圆形酪酥饼又往他那边推了推。 “我就知道兄长对我最好了,”王羲之闻言,顿时笑的眉眼弯弯的。 他喝着热热的莼菜羹,还不住的去夹碟子里的做的小巧玲珑,且又软糯香甜的酪酥小饼,他吃了一块又一块,待到碟子都空了,竟还有些意犹未尽。 独孤珩看出他的意图,不等他开口,便先发制人。 “方才怎么跟你说的?权当垫垫肚子,不能用的太多,不然晚上该吃不下饭了,”他提醒了一句。 “兄长说的是,”王羲之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随即放下了碗筷。 独孤珩给了韩琦一个眼神,后者立刻心领神会,撤了桌上的碗碟,又点了清雅的熏香,随后识趣的退了出去,在门外守候,而只留他们两人在房间里叙话。 “好了,现在该说说到底有什么事值得你冒雨赶来通知我啊?”言归正传,独孤珩先发问了。 “兄长怎知我这个消息是特地来通知你的?”王羲之一听这话,顿感惊讶。 “不然呢?”但独孤珩却淡定的很,“难不成你特地来我这里蹭吃蹭喝吗?”他挑了挑眉。 “那也未必不可能啊,众所周知,兄长这儿的点心就是比旁处的好吃,花样还多,”王羲之信誓旦旦道。 “除了点心,还有许许多多别的好吃的,我平日里除了练字,也就是爱吃东西了,常来兄长这里蹭饭,也很正常嘛。” “好,你若喜欢,常来就是,反正我家的门啊,都快被你踏破了。”独孤珩轻轻抬手刮了一下他的鼻尖,略带宠溺道。 “我就知道兄长最好了,那晚饭可不可以加一道逍遥鸡?对了,我还想吃鱼鲊,还有,还有……”他掰着手指头报菜名,想着待会儿大饱口福,但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你想吃什么都可以,但有一样得依我,晚饭不可贪多,适量即可,另外,你今日淋了雨,着了凉,也不宜吃太油腻的,鱼鲊也就罢了,但逍遥鸡今日是不成的,且改日吧,”独孤珩按住他的手,耐心解释道。 “那好吧,”虽然有点遗憾,但他也知道对方是为自己好,便点头答应下来。 “哎呀,瞧我,光想着吃了,都忘了要跟兄长说正事了,”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不由得拍了拍头。 “现在也不晚啊,你说就是,”独孤珩倒觉得没什么,抬了抬手示意他继续。 “前些日子,新皇登基,兄长知道吧,”王羲之定了定神。 “知道啊,全天下都知道啊,”独孤珩不明所以,“怎么了?” “没怎么,关键不在这儿,关键是,”话到此处,王羲之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这才凑到独孤珩面前,轻声道。 “关键是,昨日我去拜访两位叔父的时候,隐约听到他们谈起,陛下登基后,立刻封了大殿下为太子,而二殿下他,只得了一个宣城郡公的爵位的事。” “甚至我还听到他们说,朝堂中有人建议陛下,干脆把二殿下过继出去,以绝了将来兄弟相争的可能,但这事儿我觉得吧,它根本就是……” 他说了消息,还想发表点自己的意见,然而不等他说完,独孤珩就再次打断了他。 “羲之,你知道如今大家为何都崇尚开清谈会吗?”而且他一开口,就是与他们刚才说的毫不相干的问题。 “……嗯,为何?”他的思路跳跃太快,王羲之一时没反应过来。 “因为清谈不涉及时事,也就不会招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羲之,有些事,我们自己知道就行了,实在不必告诉外人的,当心祸从口出啊,”独孤珩以类比的方式提点对方。 “可是你也不是外人啊,你是我兄长,而二殿下,是从小跟我们一起长大的,他现在这样,我也着实有点担心啊,”王羲之懂他的意思,但仍是据理力争,告诉他自己并无他意,只是出于幼时情谊,这才如此的。 “我又何尝不担心他呢?”独孤珩闻言,也叹了一口气,“他啊,最是个嘴硬心软又要强的,现下指不定会怎么样呢。” “那要不,我们去看看他?”王羲之提议道。 “羲之,你知道为何之前我一点消息都没收到,直到现在,我才从你口中知道二殿下的事吗?”但独孤珩并未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 “为何?”他有点茫然。 “因为恐怕让二殿下错失太子之位,又要被过继出去的主意,就是舅舅他们给陛下出的。”独孤珩猜测着。 “啊?叔父他们出的主意?”王羲之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很是不敢相信。 “可是为何啊,他们明明知道,比起大殿下,我们跟二殿下的关系更好啊,而且二殿下也比大殿下要聪慧,陛下都赞过的,那他们为何还要支持大殿下呢?”他不理解。 “或许,他们有他们的考量吧,”独孤珩显然想到了什么,但作为后辈,实在不宜议论长辈,而且有些事,他觉得也不适合让王羲之知道,所以他轻描淡写的用一句话总结了。 他这么说,王羲之也没多想,毕竟,那也是他的长辈们,也确实不好说什么,只一直念叨着想去看看二殿下,但独孤珩还是设法搪塞了过去。 言说让他先睡一会儿,待会儿用过晚饭好好休息,待明日两人再一起去探望,王羲之答应了,一切都如他们约好的那样进行着。 只是等到王羲之晚间睡熟后,独孤珩却带着韩琦悄悄驾车出了门,看那行进方向,似乎正是二皇子的府邸。 韩琦其实是不赞同他这么晚出门的,毕竟,他公子的眼睛不好,到了晚上那是什么也看不见,本来走夜路就很危险了,何况独孤珩还是这种情况,但他架不住对方坚持,没法子,韩琦也只能依了他。 主仆两个驾车孤零零的驶出了乌衣巷,皎洁的月光洒落在两旁的翠竹之上,于墙上地面印出隐隐绰绰的影子,雨后凉风习习,端的清爽自在,只是此时独孤珩的心情,却沉重的很。 为您提供大神 花明月暗 的《魏晋第一美少年》最快更新 2. 兄控王羲之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3. 夜不归宿 韩琦驾车带着独孤珩来到二皇子府邸,也未通报,直接亮了令牌,守门人便放行了,连这种随意出入府邸的权限都能给出,两家情分可见一斑。 跨过垂花门,转过石子路,穿过长画廊,两人很快来到了一处院落前,韩琦想扶独孤珩进去,岂料对方却摆了摆手,示意他在外等候即可。 韩琦不放心,可独孤珩坚持,他也没办法,只能等在门口,眼看着他的公子走了进去。 独孤珩虽夜不能视物,但这里他到底来过多次,凭着记忆还有熟悉,走个大概还是没问题,就这样,他进了房间。 隐约他听着有清脆的金石碰撞声不时响起,独孤珩心知,这是棋子与棋盘接触时产生的,那么对于此时房间里的人在做什么,他也就有个谱儿了。 随着他不经允许而推开内室的门,房间里下棋的声音也就停止了,随之而来的就是一句少年人的呵斥! “我不是说了,今晚谁也不要来打扰我,否则……”前半句还怒气冲冲,可后半句话在看到来人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就没了声了。 “否则什么?否则你就要三天不吃饭来惩罚下人,让他们为你担惊受怕?还是你要重重处罚来探望你的人,因为对方看了你的笑话?” 他不说了,独孤珩却替他接了下去,言语间还带着些调侃与戏谑,可见他十分熟悉对方的脾气秉性,两人的关系也好到能够在这种时候还开玩笑的地步。 “阿珩,你怎么才来啊,”果不其然,那少年听了他这话,不仅不生气,反而嫌他来的晚了,一时竟是委屈上了,小奶音都出来了。 “你知不知道这段日子我有多难熬?我整晚整晚的睡不着,只能下棋打发时间,可下棋都找不到人跟我下,最后只能自己跟自己下,可越下越生气,越生气越下……总之,总之,我难受极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独孤珩面前,伸手拽着他的衣袖晃了晃,小嘴巴巴的开始诉苦,怎么可怜怎么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怎么难以排解忧愁,故意在这儿博同情呢。 可独孤珩却知道,这是对方在自己面前的真情流露,他愿与他交好,也是看中对方这赤子之心,虽然偶尔有些小聪明,但这也不打紧,心是好的就行,至少比那表里不一的伪君子强多了。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一得到消息就来陪你了吗?你也是十好几的少年人了,莫要再做这等小儿姿态,若让旁人看去,岂不笑话?” 正因如此,所以他一撒娇诉苦,独孤珩便抬手摸了摸他的头,缓下语气柔声哄他。 “谁爱笑谁笑去,反正我现在跟个笑话也没什么区别了,”那少年鼓着腮帮子赌气道。 “可又是胡说?”独孤珩闻言,却皱了皱眉,“你是陛下的二皇子,天家贵胄,谁敢笑话?莫不是嫌自己命长?” “可现在整个建康城,估计没几个不笑话我的,他们就算嘴上不说,心里,想来也是看不起我的,”那少年使劲儿咬了咬下唇。 “阿珩,你是知道的,我自幼苦读诗书,勤于武艺,待人也诚心,父亲也一向喜欢,甚至多有夸赞,可为何他一朝登临至尊之位,往日的许诺就通通不做数了呢?” “甚至近来,还有人在朝堂上进言,希望父皇能将我出继旁支,说是为了兄弟和睦,天家安宁,可这跟遗弃我又有什么区别?” “难道就因为我是庶出,所以就活该不受重用?也不配得人拥戴吗?如今甚至连皇子的身份,都要失去了,这样也能算的上是什么天家贵胄吗?” “天大的笑话还差不多吧。”这少年咬紧下唇,眼里的不甘是那么的明显。 独孤珩虽然看不到,但听他说话间的语气,却也不难猜到几分,他没有贸然评判什么,而是拉着他的手往前走,摸索着来到了棋盘前,并伸手捏了一枚棋子在手上。 “阿珩,你这是做什么?”那少年不解。 “下棋啊,我们来下一盘吧,阿裒,”独孤珩唤了他名字,并用棋子轻轻敲了敲棋盘边缘。 “可这棋我已经下了一半了,是残局,而且现在又是晚上,你的眼睛,你……”话到此处,他欲言又止。 “我虽然现在看不见,但我却听得见,至于残局嘛,”独孤珩笑了笑。 “阿裒,你要知道,这世上很多事是没有从头再来的机会的,我们只能收拾残局,并找出生路,”他认真的对他道。 “……那,那好吧,”司马裒点了点头。 两人便相对而坐,继续这盘残局,期间司马裒每每想要提醒独孤珩自己下在何处,好方便他继续,却被他屡屡制止,理由是,没有一个对手会主动告诉敌人自己在做什么,接下来又打算如何。 司马裒闻言,也只得作罢,认真与他对弈起来,清脆的金石碰撞之音再度响起,那是棋子和棋盘接触时发出的,就这样,两人你来我往,黑白棋子很快填充整个棋盘,交错纵横,杀气腾腾。 就像独孤珩说的那样,他现在看不见,但他听的见,所以对弈时,他尽管有判断错误的时候,但大多数情况,还是能够顶住司马裒的攻势,再加上司马裒心情不佳,多次冒进,故而这盘棋到最后,他竟是输给了独孤珩。 这下子,他那本就不佳的心情,更是雪上加霜了,整个人无精打采,垂头丧气的,这会儿独孤珩都不用看就知道,对方现在一定耷拉着脑袋,活像一只被遗弃的奶狗。 怎么安慰奶狗,哦不,是怎么安慰对方,独孤珩还是挺有经验的,于是他果断从广袖里缝制的暗袋中,拿出了一个白玉酒瓶,并两个小巧的羽觞。 司马裒见状,顿时眼前一亮,他赶紧的要把棋盘挪开,可不知想到了什么,竟是一把将棋盘掀翻了,这下子桌面可是清空了,还是以这种惊人的速度。 听着那‘咣当’一下与‘噼里啪啦’的棋子落地声,再一摸桌上,独孤珩大致就知道什么情况了。 当面掀桌,这本是十分失礼的举动,但独孤珩却只一愣,然后十分自然的把酒瓶和羽觞放到了桌上,这反倒让司马裒有些不知所措了。 “阿珩,你,你不怪我吗?我方才,”他有点不安的看了他一眼。 “方才什么?不小心打翻了棋盘吗?谁都有不小心的时候,这不算什么的,何况你还小呢,”独孤珩神态自若的打开了玉瓶,又摸索着羽觞想要倒酒,言语间也满是宽容。 “阿珩,”司马裒眼眸微动,显然是明白对方这是理解自己,又见他还试图倒酒,赶忙将东西接了过去,“我来吧,”他说着话,便把酒倒在了羽觞中,并将其中一爵递了过去。 独孤珩接过羽觞,两人随即碰了碰杯,默契的对饮起来。 至于此时地上翻倒的棋盘和洒落四处的棋子,他们两个都不在意,或者说,这会儿应该没人在意这个。 哦不,其实还是有人在意的,那就是守在门外的韩琦,他听着里面的‘咣当’声,以及‘噼里啪啦’的声音,他就忍不住担心自己公子,可没有命令他是不能擅自闯入的,没法子,他也只能在原地担忧了。 殊不知这会儿,屋里的那两个,正你一觞,我一爵的,喝的痛快,司马裒借着酒劲儿,又倒了许多委屈出来,独孤珩也就那么听着,并不时给他顺顺毛,哦不,是安慰一下对方受伤的心灵,让他不要自暴自弃。 他这般善解人意,又让司马裒感动的不知如何是好,到后来,他喝上头了,竟是如个八爪鱼一般,抱着独孤珩不撒手,还一个劲儿在人家怀里蹭来蹭去,怎么都要跟他抵足而眠,不让他走了。 独孤珩虽然喝的不多,神智还算清醒,但这会儿被他这么抱着赖着,也实在难以脱身,最后也只能无奈的顺了他的意,并高声喊了韩琦入内,主仆两个连拉带扶,这才给司马裒弄到床上休息。 韩琦本想上手分开两人,但独孤珩听着司马裒抱着他时,呼吸十分平稳,显然是睡的挺香,又想起他说自己这些日子一直睡不好,一时心软,便摆了摆手,示意韩琦不要动了,今夜就这样吧。 韩琦见状,也只得放弃上手的意思,转而到内室外间守夜,如过去每一晚一样,守着自己的公子。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独孤珩夜半过来探望司马裒,本就是想着低调行事,可他没想到的是,他此时不在家,而且彻夜不归的消息,已经传到了他的两个亲舅舅那里。 乌衣巷内,琅琊王氏的嫡系所居府邸中,家中的书房里还亮着灯,却见两个中年男子正在里面,两人生的有几分相像,只是气质不同,一个儒雅似书生,另一个杀伐像将军。 而事实也果然如此,他们正是琅琊王氏的现任当家人,王导和王敦,他们一人是文官之首,一人为武将之尊,端的是东晋朝廷的两大支柱,肱骨重臣。 可如今这两位国之栋梁却大半夜的不睡觉,一个站在桌前练书法,而另一个皱着眉头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不用说,写字的定是王导,而走来走去的,则是王敦。 “你说我就想不明白了,那个司马裒给我们珩儿下了什么迷魂药了,这从小到大,怎么就他那么得珩儿的喜欢?如今甚至都到了为他彻夜不归的地步了,可恶啊,那小子啊。” 王敦越说越难受,又见弟弟不理自己,还在一个劲儿的写,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三步并作两步就把毛笔夺过来了。 “我说你别写了!你没听见我讲吗?那小子把我们珩儿给勾走了,这会儿连家都不回了,甚至为了瞒住我们,还夜半出行,这简直要反了天了!” 王敦连珠带炮,充分的表达自己的愤怒和不满,但王导却不紧不慢,还从桌上拿起自己刚写的书法,轻轻吹了吹。 “我说兄长,你急什么?那司马裒再如何,也不过是个毛头小子,又是庶出,昔年日子不好过,如今又即将被过继出去,珩儿念着自小长大的情分,一时可怜他,多照应他,也无可厚非嘛。”他不担心,甚至还开口劝了一句。 “可我就是看不惯!”王敦却冷哼一声。 “珩儿心善,可架不住那司马裒不安分,不过是个宫人所出的庶子,仗着陛下夸过几句聪慧,竟妄想太子之位,也不看看他的出身配不配?!”他毫不掩饰自己对司马裒的轻蔑。 “还有,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年他的母亲,那个荀氏宫人为何得宠,不就是和长姐生的有几分相似,这才……” “好了!”听他越说越不像话,王导赶紧出言制止。 “说司马裒就说司马裒,提什么他的母亲,还扯上长姐?兄长,你疯魔了不成!”他压低声音警醒道。 “……”,王敦也自知失言,纵然还气,但到底不说了,想起一手带大自己,却早逝的长姐,心里更是愧疚。 “我可不就是被气疯了嘛,”他小声嘟囔了一句,“反正一句话,那小子不配,不配得珩儿这般真心相待,他的母亲更不配和长姐相提并论!” “你还说?!”王导一听这个,眉头一挑,更急了。 “哼!”王敦扭头不看他,但也确实不说了。 “兄长,你什么时候能改改你这暴脾气?在家里也就罢了,这要是在外面,唉,”王导见状,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啊?” “……”,王敦被他说的一时气短。 “行了行了,你也别光说我了,快想想法子,把那小子赶走吧,他实在是太碍眼了,这不止是为了珩儿,更是为了我们琅琊王氏的未来。” “到底现在我们已经把大殿下推上了太子之位,总不好反复横跳,”他言归正传。 “你说的这个,我早就有办法了,”见他提到正事,王导也认真了许多。 “那你快说,什么办法?”王敦闻言,顿时眼前一亮,催他继续。 “过几天就是端午节,宫里必定赐宴,届时我们只要找机会向陛下进言,让他早日打发诸皇子去封地。” “这一来便于我们稳定朝中局势,二来嘛,也能把司马裒那小子支走,只要他离了都城,珩儿自然而然就见不到他了,时间长了,也就不会那般惦记了。”他说的头头是道。 “这还差不多吧,”王敦闻言,也越来越满意,不禁赞同的点了点头。 “其实就算他不走,也威胁不到大殿下的地位,”说着,王导把自己刚才写的那张纸拿起来展示。 王敦一看,其上有两个字,一个是‘裒’,另一个是‘绍’,而这正是两位皇子的名字。 只是那个‘绍’字,最后一笔封口时,却多出了一截,应该是刚才王敦夺毛笔时,王导不小心留下的,但这不妨碍王敦看出这是个‘绍’字。 “这是?”只是他有点不太明白弟弟这是要干嘛,于是他指了指这张纸,询问道。 “兄长,你且来看,这‘裒’字,是‘聚集,减少’之意,可这‘绍’字,却是‘接续,继承’之意,想来陛下为两位殿下取名时,就已经定下了尊卑。” “就好比这嫡庶贵贱,从一出生就定好了,只要大殿下,不行差踏错,那么别的庶出皇子,那是再怎么争,也没用的,所以我们根本用不着担心,”王导指着两个字为他解说,并给了他一颗定心丸。 “那万一要是大殿下行差踏错了呢?”然而此时,王敦却突发奇想,提出了一个可能。 “……”,听他这话,王导简直无语,“兄长,你到底哪头的?哪有盼着自家支持的殿下倒霉的?” “我没盼着他倒霉啊,我就是假设一下,现在这乱世纷扰的,指不定哪天就发生什么事了呢,我觉得我们应该留一手啊,”王敦却不觉自己有错,他还振振有词呢。 “所以,如果大殿下出事,你就打算投资二殿下,然后让他彻彻底底勾走我们珩儿吗?”他说的都是歪理,王导不欲跟他争辩,干脆一招必杀。 “不可能!坚决不可能!就算大殿下出事,我也不投资二殿下!绝不!”王敦一听这话,立刻就否定了。 “很好,那就按计划行事,”王导闻言满意了,立刻从书桌后走出来,把那张纸一把塞到王敦怀里,用一句话结束了两人间的谈论。 “那你现在去哪儿啊?”王敦拿着那张纸,见弟弟健步如飞往外走去,他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当然是去睡觉,兄长,虽然次日休沐,不用上朝,但难道你明早不想去看看珩儿,问问他今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王导打了个哈欠,随后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道。 “去,必须去!”对此,王敦没有任何犹豫,他大踏步跟上弟弟,然后拽着他一起出门,“走走走,我们快睡觉,明日好早点去看珩儿。” “虽然不太合适,但我还是想说,兄长,你的房间在那边,”王导见他这急吼吼的要跟自己回屋的架势,实在没忍住,指了指相反的方向,提醒道。 “奥,”王敦闻言,立刻放开了他,然后若无其事的转身朝自己房间而去,主打的就是一个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王导显然也习惯了自己兄长时不时装傻的样子,所以也只是摇了摇头后,回了自己房间休息。 不过走在路上的时候,王导却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刚才王敦那句,‘该留一手’,一时不禁思维发散了一下,不过也只是发散了一下而已,毕竟,只是个想法,至于具体的动作什么的,更是没有。 这一夜,就这么过去了,在所有跟此事有点关系的睡觉的人中,大概只有王羲之半点心都不操,睡得最香了吧。 为您提供大神 花明月暗 的《魏晋第一美少年》最快更新 3. 夜不归宿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4. 无良主仆 次日天刚蒙蒙亮,司马裒便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昨夜的酒意还未彻底散去,如今仍觉头重脚轻,有些不适,本想躺成大字型舒服一下,岂料才一翻身,便感觉自己的胳膊压在了什么上面。 正想不管不顾的推开,却在这一刻,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立刻睁开了眼睛,然后便看到了睡着的独孤珩,而他那无处安放的右手,还好巧不巧的搭在人家纤细的腰上。 司马裒的第一反应就是把自己的咸猪手,哦不,是无处安放的右手挪开,可这一抬眼吧,对方的盛世美颜就撞进他心里了,那一瞬间,仿若云开而乍睹旭日,泉落而悬归碧潭,总之一句话,他看呆了。 是的,尽管他已经看了独孤珩好多年,可这样近距离的,还跟人躺在一张床上看,还是从未有过的体验,所以是既新奇,又刺激,还有一点莫名其妙的激动。 就这样,他侧躺着看人家看了好久,还不由自主的伸手轻轻描摹了一遍对方的眉眼,也不知是他这痴迷的目光太炙热,还是那不安分的咸猪手太欠打,总之片刻后,独孤珩有醒来的迹象。 可司马裒还浑然不知,还在人家脸上摸来摸去,好巧不巧的,独孤珩睁开眼睛的时候,正赶上他的大拇指点在人家的唇瓣上。 对方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还情不自禁的凑了过来,独孤珩看着越来越近的某少年,倒是没吓到,他就是有点疑惑,外加有点不知所措。 “阿裒,你干什么?”索性他眼疾手快,双手并用抵在对方胸前,轻声问道。 “……”,听他这突如其来一句,又对上那疑惑不解的眼眸,司马裒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他如梦初醒般,立刻挪开了手。 “我什么也没干,我就是还没睡醒,有点迷糊罢了,”他赶紧补救,甚至手忙脚乱的要起床,岂料翻身的劲儿大了点,竟是一脚踹翻了离床头不远,放置在一旁的,巴掌大的香炉。 “哐当”一声后,两人都愣了,随后韩琦的声音就从外间传来。 “公子,二殿下,你们醒了吗?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 “不要进!” 两个不同的回答几乎是同一时间发出,同意的是独孤珩,反对的,则是司马裒,而他的这话也引来了独孤珩更加疑惑的目光。 “我是说,阿珩,待会儿再走吧,至少在我这儿沐浴更衣,吃了早饭再走吧,昨晚陪了我一夜,实在是累着你了吧。” 他结结巴巴找理由,可刚说完,就立刻涨红了脸,心里暗骂自己讲的都是什么跟什么啊,听起来好有歧义的说。 他的尴尬和困窘几乎都写在了脸上,可独孤珩却觉得怪有意思的,竟是忍不住笑了笑,但最后他还是决定顾一下对方那不多的少年脸面。 “好啊,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他如此道。 “那我马上吩咐下人准备沐浴的兰汤和饭食,你稍等一下啊,”见他这么善解人意,司马裒心里高兴的很,急急忙忙的把鞋袜穿上,又胡乱拢了拢自己的衣襟,就出去了。 韩琦眼瞅着对方风风火火的出来,还没反应过来给对方行礼呢,就见人已经出门了,随后就听见内室里独孤珩在喊他。 “韩琦,进来吧。” “是,公子,”他赶紧答应了一声,然后进了内室,开始替独孤珩穿鞋袜,待他上手想替他梳头发的时候,对方却按住了他的手,并把司马裒刚才说的话告诉了他。 “可是公子,如果现在不回去的话,等表公子醒了,那我们昨晚出门的消息,怕是就瞒不住了,”韩琦倒不是不愿意,只是他还有别的考量。 “你以为现在回去就能瞒得住吗?今日舅舅们休沐,按习惯,他们定会一整天都陪着我,或是查问诗书功课,或是过问饮食起居,总而言之一句话,我不在家,一定瞒不住。”但独孤珩却很淡定。 “要是这样的话,那表公子不就是撞到风口上了吗?”韩琦这会儿有点担心王羲之了,“一旦两位大人发现公子不在府里,可表公子却在,那……”他欲言又止。 “那就要看羲之的应变能力如何了,”独孤珩慢悠悠的接了一句,“反正我现在是不会回去直面两位舅舅的。” “所以公子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万一有事,那就让表公子顶上啊,”韩琦看他这般淡定,不得不怀疑一下。 “我可没这么说,”独孤珩摇了摇头,一脸无辜的表情,然而那有些飘忽的眼神,还是暴露了他的小心思。 “没这么说,那也就是这么想过了?”韩琦也顺势想到了一点,“不,你不止想了,还干了,”他直言不讳。 “公子,你也太坏了吧,”他有点控诉的看着对方,“表公子好可怜啊。” “……”,独孤珩一听这话,也着实脸上有点烧得慌。 “这只是权宜之计,我只说现在不回去,又没说一直不回去,只要羲之顶住一时半刻的,等到我回去了,那我肯定会救他的嘛。”他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失态,并找理由圆了一下自己的行为。 “可是……”韩琦还想说什么,但独孤珩却打断了他。 “没有可是,你想啊,如果现在我们回去,那么两位舅舅肯定会责问我们昨晚去哪儿了,处罚我,不处罚我的,先撂在一边,但你是绝对跑不了的。” “众所周知,晚上我是看不见的,如果不是你带我出来,那么我怎么可能一个人走夜路呢?如果以这个思路往下推导的话,那最后的结果很可能就是……”独孤珩恰到好处的止住。 “我一人扛下了所有,”韩琦自然而然的接了下去。 “答对了,”独孤珩给他鼓了鼓掌,“所以啊,你现在还想我们一起回去救羲之吗?”他问。 “还是不了吧,”在表公子的安危和自己公子以及自己的安危之间,韩琦最后还是选择后者。 “二殿下盛情相邀,要尽地主之谊,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拒绝的好,至于表公子那里,他什么也不知道,想必两位大人也不会把他怎么样的,”他还给他们的行为找了个十分正经的理由。 “没错,所以我们还是乖乖的在这儿待一会儿吧,”独孤珩笑眯眯道。 “嗯”,韩琦也十分赞同的点了点头。 就这样,无良的主仆两人就此达成了一致,他们两个是暂且逃脱惩罚了,只可怜了王羲之,大早上一睁眼,迎接自己的就是两位叔父的‘死亡凝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等独孤珩和韩琦从司马裒那儿回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 原因是沐浴更衣,吃过早饭之后,两人又下了一盘棋,下着下着,时间就过去了,司马裒甚至还想留他们再待一会儿,可‘良心不安’的两人还是告辞了。 就这样,他们回了家,只是刚进了门,就看到了院子里的王羲之,他面前还放着一张桌子,上面摆着笔墨纸砚,旁边还有一摞写好的书法,此时的他,依旧还在奋笔疾书中,半分都不敢懈怠。 因为他的叔父们,王导和王敦就坐在他前面不远处的长廊里看着,只要他稍有松懈,那么后果可想而知了。 这会儿似乎是他又写好了一张,递过去给王导看,可王导呢,却点评的十分犀利,就差批评的一无是处了。 “羲之啊,你要知道字如其人,这行事的章法与这写下的书法,往往有共通之处,你近来越发急躁,这字也是越写越潦草,实在不堪。” “今日我就罚你把‘尚书宣示贴’抄上十遍,明日交我审核,以示惩戒,你可服气?”王导明着说罚王羲之,但目光却看向了不远处的独孤珩,还故意提高了声音道。 “侄儿服气,”王羲之听了这话,就算不愿意又能怎么样,他也不敢说,耷拉着脑袋接过自己的书法,老老实实点头应下。 “就该这样,做错了事,就该受罚,赏罚分明,不止用于军中,在家里用好了,亦能起到大作用,君不见多少家族都是因为管不住后代小辈,这才惹出天大的祸事的!” 王敦也在一旁帮腔,当然,他说话时,也是看向了不远处的独孤珩,可见他们两个这是打定主意来一场杀鸡儆猴,好让自家的宝贝长长记性了。 见到两位大人这般架势,跟在独孤珩后面的韩琦悄悄拽了拽自家公子的衣袖,还给使眼色,那意思是,要不我们还是别救表公子了,先自保吧。 但独孤珩心知,两位长辈既然已经看到了他们,这话也是说给他们的,那么今日光靠躲避,怕是不成,这种时候,也唯有直面风暴,才可能挣出一条生路了。 但是,到底是走硬刚对方,进而和王羲之一起受罚,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路,还是用以柔克刚,先示弱以自保,然后再试图捞人的路,这对独孤珩来说,并不十分难选择。 尤其是在敌众我寡,敌强我弱的情况下,那么该怎么做,他是十分明白的,于是乎,他果断低声吩咐了韩琦几句。 后者虽然觉得自己公子的主意不太靠谱,但奈何拗不过他,最后还是点头应了,并很快从侧面的小路离开,至于独孤珩自己,他则是整了整衣襟,随即面带笑容的朝着前方走了过去。 为您提供大神 花明月暗 的《魏晋第一美少年》最快更新 4. 无良主仆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5. 围魏救赵 “这是何事惹得两位舅舅大动干戈啊?”独孤珩还未走到近前,便提高了声音道。 “兄长!”一听见这话,王羲之倒是立刻转身,眼神一亮就要朝他奔过来,还用口型示意,‘快救我啊。’ 独孤珩微微摆手,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又给了他一个淡定的眼神安抚,然后便越过他,又走上台阶,在王导和王敦面前站定。 “两位舅舅亲临府中,珩儿有失远迎,实在不成体统,还望恕罪,”他恭敬的行了一礼。 “嗯,”不管旧账如何,但如今这态度却是让人舒服的,王敦微微点头,抬手示意他起来,然而王导却觉出其他意味,于是先发制人。 “珩儿,适才你已经来了一会儿了,想必也听到了我对羲之的惩罚,不知你对此有何看法啊?”王导明知故问道。 “二舅舅是长辈,又是书法大家,对羲之字迹的评价,那自然是错不了的,何况书法一道,本就该多加练习,方出成效,故而珩儿以为,此举可行。” 独孤珩说的有理有据,又给足了面子,王导心下已经有些满意,不禁点了点头,只是还不等他夸他一句,就又听他说道。 “二舅舅罚他,珩儿本不该多嘴,只是这‘尚书宣示贴’虽只有三百余字,不算多,但若要抄上十遍的话,这量也确实有些大,不若二舅舅开恩,再饶他一日,两天后交您审核,这样可好?” 他自觉取了个折中的主意,两面都顾全了,但这点小把戏哪里瞒的过王导的眼睛,他本就想着借此发难,又怎么会轻易被糊弄过去呢,于是他哼了一声,根本不接话茬儿,还自顾自的拿着书假装看起来。 一旁的王敦本来听了独孤珩的话,一时心软想替两个孩子说说情,可看王导搁那儿装上了,他也就乐的看热闹,于是就在旁边静坐不出声。 “舅舅,二舅舅,”独孤珩见状也不气馁,而是干脆跪坐在王导身旁,拿起一旁案台上的玉柄麈尾扇替对方不紧不慢的扇起风来。 “要不您看这样成不成,这马上就是正午了,也到该用饭的时候了,方才我已经让韩琦去厨房准备食材了,且特地嘱咐,一应都要最好,最新鲜的。” “并让他们按昔年母亲留下的菜谱,做您喜欢的蜜汁煎鱼,再来一道凉拌胡瓜,配上烤的金黄酥脆的羊肉馅饼,再加上熬的香香浓浓的莼菜羹,末了,还有加冰的桃果甜甜嘴,您看,这样行吗?” 独孤珩开启了美食攻势,还祭出了母亲的独家菜谱,两相叠加之下,威力实在巨大,王导自然也就顶不住了。 “咳,那就两日啊,不能再多了。”但他要面子,只得还假装自己看书,一本正经的回复了一句。 “是,谢谢二舅舅,”独孤珩闻言,笑的眉眼弯弯的,给他扇风也更殷勤了些,“二舅舅最好了,”他嘴甜的连声夸赞,听的王导心里舒服极了。 “不是,什么就他最好了,那我呢?我也要吃喜欢的菜,我也要,珩儿,都是做舅舅的,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王敦本来在一旁看热闹,岂料热闹没看成,却听见自家弟弟即将收获一顿丰盛的午饭,顿时这心里就不平衡了。 “珩儿怎么会忘了大舅舅呢?一会儿也做您喜欢的酿炙白鱼,再来一盘逍遥鸡,并一道清炒苋菜。” “如今正值春末夏初,阳气盛,湿气重,苋菜性本甘凉,味道清爽,又能解肉食之腻,实在最合适不过了,大舅舅意下如何?” 独孤珩当然不会忘了他,赶忙又拿着扇子给王敦扇,并笑眯眯的说着自己的安排。 “这还差不多,”王敦一听,顿时心里舒服了,他是个无肉不欢的,那鱼和鸡都是他爱吃的,如今虽多加了一道菜蔬,但是对他身体好,孩子又特地替他考虑过的,那他自然没什么好说的。 只是,“对了,我也要馅饼和莼菜羹,只是那加冰的桃果不要,给我来些青枣就是,”他还提要求了。 “好,”但独孤珩却笑着答应下来,在他看来只要能让两位舅舅松口,这根本不算什么。 “那两位舅舅稍待,我和羲之一起去厨房看看菜肴做的如何了,等会儿好用饭,”说着话,他就把手上的扇子又放到了桌上,然后快速起身,拉起一旁的王羲之便快步往外走去。 王羲之先是一愣,但随后就是喜上眉梢,把笔往桌上一放,乐颠颠的跟着就走了,等两人走的看不见了,王敦这才反应过来。 “我们是不是还有事没做啊?”他转头去看弟弟,“对了,还没借机教训珩儿呢,不行,我得……”说着他就要起身去追。 “行了吧,兄长,你一会儿还想不想安生吃饭了?”岂料王导却一把拉住了他。 “那,那就这么容易放过他们两个了?”王敦有点懵。 “不然呢?”王导摊开手,“这兵法中的‘围魏救赵’,可是让珩儿玩明白了,至于给他们的惩治,算了吧。” “左右羲之在两天之内,是怎么也抄不完那十遍‘尚书宣示贴’的,那么他为了按时给我交上来,肯定会让珩儿帮忙,如此一来,他就不能再随时出门了,这样,也算间接给了教训了吧,”说着他给了自家兄长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敢情你这是早就算好了啊,”王敦回过味儿来后,不禁一阵佩服。 “那是,要不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呢,”王导颇有些得意,“那两个小娃娃,还能算过我去?” “嗯,果然,论这弯弯绕绕的,还得是你们文人啊,”王敦连连点头,忍不住赞叹道。 “兄长真是过奖了,”王导虽然觉得与有荣焉,但还是要谦虚一下的。 “没过奖,说的是实话,毕竟这阴谋诡计什么的,我们做武将的啊,实在是玩不转,不然当年姐夫也不会死的那么惨了。” 然而下一秒,王敦就一句话把天聊死了,还顺带点了一下不知道死了多久的独孤剑,言语间甚是惋惜。 “……”,王导闻言,顿觉一阵无语,这话简直没法接,也不能接,“行了,好端端的提这些做什么?准备准备吃饭吧,”他起身站起,转而进屋,王敦也随之跟上。 然后便见有几个下人过来,将走廊里,院子里的桌子并笔墨纸砚都收拾好搬走,期间几乎没有什么声响,端的是进退有度,行为得宜,当然,这也是在世家大族中做下人的本分。 至于韩琦,他的情况有些特殊,与其说是下人,不如说是家臣,总之他和主人家关系匪浅,并不能一概而论。 说远了,但不管如何,这事算是揭过去了,一家人欢欢喜喜吃了饭,又小睡了一会儿,下午便是他们查问独孤珩功课,并监督王羲之罚写的时候了。 当然,查问功课和罚写字帖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样能把独孤珩拘在家里,不让他出门去看司马裒。 就这样过了两天,想着次日就要去上朝了,那么在晚上用了饭之后,离开独孤府之前,他们也把几天后,宫中端午节赐宴的消息,告诉了独孤珩,让他也准备一下,届时一起入宫赴宴。 本来这也无甚稀奇,往年当今陛下还是王爷的时候,府中赐宴,独孤珩每次也是必在受邀之列的。 只是今年到底与往昔不同,而且这次端午节,又恰恰是陛下登基以来的第一个大的节日,那自然要好好操办布置的,自然了,这些做客人的,是不用管的,王导他们言说让独孤珩准备的,自然是贺礼。 这些年独孤珩也没少受当今陛下照拂,说句实在话,不管对方出于什么原因待他比亲儿子还亲,但总归他是实打实的得了好处的,他与陛下又亲近,这礼物也确实该送,不过送什么,这就需要好好斟酌了。 他的好东西不少,但若说挑什么送给当今陛下,他一时半会儿的也想不起来,正好王羲之这几天都在他府中,他便与他商量起来。 还别说,王羲之还真给出了个好主意,与其送一些看似珍贵却华而不实的,倒不如送点儿陛下喜欢的,就算不贵重也不打紧,只要陛下喜欢,那多少奇珍异宝也比不了。 独孤珩也觉得有道理,不过陛下喜欢什么,他还得好好想想,另外,王羲之给他出了这么个好主意,那也得想办法犒劳一下小表弟。 在琢磨了一会儿后,他果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于是喊来了韩琦,吩咐他让厨房的人找些蜜枣并糯米苇叶的来,都要最好的,还要处理干净的。 韩琦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可王羲之却不太明白,但等独孤珩一上手,把细长的几片苇叶叠在一起,在其中放入糯米和蜜枣儿,又用另一端裹好,并用丝线缠上,封好口之后,他大概就看出来了,这分明就是在包粽子嘛。 可独孤珩包的粽子,又跟他往年在家里吃的粽子一点都不一样,王羲之一时好奇便问了出来。 “兄长这粽子倒与旁的不同,我们昔日吃的粽子,是用菰叶裹着黍米,再用浓浓的草木灰汁煮,虽清香,却不甜,不似兄长这般巧思,用糯米并蜜枣,那做出来,定然是软糯香甜的很吧,”说着说着,他就有点馋了。 “其实方法都是大同小异,只是用的材料不同罢了,这是我母亲昔年留下的法子,又有手迹于菜谱旁写了些趣事。” “言说小时候,她曾一时兴起,做来给两位舅舅吃,恰逢当今陛下那日来串门,便也给对方尝了尝,不想两位舅舅吃不惯,陛下倒是挺喜欢,着实吃了不少,还向母亲要了一串带回去呢。”独孤珩手上动作不停,并跟他说着这等粽子做法的来历。 “所以兄长是想在端午节那天,送陛下这蜜枣粽吗?”王羲之闻言问道。 “这么大的节日,又是宫里赐宴,光送粽子岂不显得太过小气?何况离端午节还有几日呢,岂能把隔夜的粽子做礼物送出去啊?”独孤珩摇了摇头。 “那兄长你这是?”王羲之更好奇了。 “自然是现包,现煮,并现下送过去了,”独孤珩朝他眨眨眼,笑着回道。 “现在?”王羲之忍不住惊讶道。 “嗯,没错啊,”独孤珩点了点头,“还有啊,羲之,你想不想端午节那天跟我一起入宫去赴宴啊?”他问他。 “我?”王羲之指了指自己,“我怕是不能吧,我身上既没有官职,又不是陛下的亲眷,这恐怕……” “你别管这些,只说想不想去吧。”他顾虑多,独孤珩却不怕,只问他一句。 “……那当然是……想啊,”在他鼓励的目光中,王羲之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你想就行,接下来的事交给我好了。”独孤珩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就这么一个眼神,王羲之就相信,自己兄长能做成这事儿。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不久后,他们煮好的粽子并一封独孤珩的亲笔信便一同送进了宫,到了当今陛下司马睿的桌上。 他看着书信上写的礼轻情意重,又打开看是蜜枣粽,脑海中不禁就浮现出自己少年时的青葱岁月和羞涩心动。 于是乎,在那之后没多久,宫里便传出了一道口谕,许独孤珩端午节那日带着王羲之一同赴宴,且安排他们表兄弟两个坐在一起。 至此,事情办的圆满至极,当然,在王导和王敦知道两个小家伙先斩后奏之后,又是少不了一顿教训,但木已成舟,他们也没办法,只能遵从陛下的命令。 为您提供大神 花明月暗 的《魏晋第一美少年》最快更新 5. 围魏救赵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6. 宫中赐宴 太极殿,为东晋建康皇宫之正殿,其形制和名字,都仿的是西晋都城洛阳的太极殿。 虽说如今司马家失去了半壁江山,辉煌不似从前,但这该有的排面,还是不能少,否则如何体现君威如海,皇恩浩荡呢? 故而东晋建立前期,在重新规划建康城时,便又近乎全盘复制了以前的太极殿。 依旧是建在高大的二层台基之上,面阔十二间,且正门设左右两个升殿所用的踏步台阶,殿内又有金铜柱数根,以做殿宇承重之用,端的是华丽壮观,规格宏大。 太极殿也因功能不同,而分成三部分,分别是处理重要国事,军情政务的正殿,以及宴飨群臣,接见使节的东堂和皇帝日常起居之所的西堂。 而这次的端午节赐宴,便是在太极殿东堂举行的。 皇帝司马睿高坐上首,下方左右两侧分列重臣,而王导和王敦为文臣武将之首,又有从龙之功在身,自然占据最佳席位。 至于独孤珩,他素来得皇帝司马睿的偏爱,王羲之又是遵从口谕可与对方坐在一起,所以他们虽无官职,但却坐在了王导王敦稍稍靠后的位置。 而这个位置,与之并列平行的,则是诸位皇子的席位,甚至与太子司马绍的位置,都不差多少,由此可见当今陛下对独孤珩是何等的偏爱。 虽说陛下端午节赐宴,大家同殿宴饮,但桌上的菜品和美食可全然不同,这是严格按照列位臣工的品级和地位来上菜的,就连喝的酒,都要分出个三六九等,规矩森严可见一斑。 但这些规矩在独孤珩那儿,又行不通,他桌上的菜品和酒水的规格等级,几乎与太子司马绍相同,其区别只在几道不起眼的菜肴上罢了。 再看他见到此等宴席酒菜时,神情泰然自若的样子,可见这些东西他素来是享用惯的,根本不以为奇,一旁的王羲之托他的福,也有幸体会了一把堪比太子的待遇。 宴会期间,宫女侍者穿插轮换酒菜,而中央空出的位置则是有数名姿容上佳的女子表演,于丝竹管弦之乐中,轻歌流唱,曼舞翩翩,端的是赏心悦目。 诸位大臣也或是与朋友劝酒,或是小声说笑,更是一派和睦,似乎昔日朝堂龌龊尽皆不见,当然了,今日是端午佳节,皇帝又初登基不久,便是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心里有些小九九,此时此刻也是不会表露出来的。 年长者其实心知肚明,这般和谐之景不过假象而已,但王羲之这样的少年郎却还看不透其中的曲折。 他见了此情此景,只觉皇家宴会果然非同凡响,在座各位也全是国之栋梁,关系又这般融洽,将来齐心协力,未必不能收复失地,使晋朝重归巅峰。 起初他还是满怀热情的,但长时间的坐着也觉得没意思,纵然有歌舞可看,美食可吃,可一遍又一遍的听着列位臣工给皇帝送礼物,唱赞歌,以及互相吹捧,更觉没意思。 何况这样的情况几乎持续了大半天,直到下午还是这些流程,他就不免有些厌倦了,他在自己案台后,有一搭没一搭的喝酒吃菜,神情蔫蔫的,已经不似刚来时那般踊跃和激动了。 独孤珩见他这小模样,一时心疼,便微微侧身,拉了他一把,“羲之,我有些不胜酒力,想出去吹吹风,你陪我一起吧。”他找了个理由。 “可以吗?”一听这话,王羲之瞬间眼前一亮。 “当然可以了,”独孤珩见状就知道他也确实待不住了,笑着点头。 “可这是皇家宴会,我们能随意出入吗?”但王羲之还有点担心。 “无妨,我让韩琦跟舅舅他们说一声就行,”独孤珩却不觉有什么,转头低声吩咐了守在自己身边的韩琦一句,后者心领神会,又前去王导和王敦跟前传话。 王导本欲阻止,王敦却在此时拉他一起去给皇帝敬酒,等他再看身后的位置时,独孤珩已经拉上王羲之结伴偷偷溜走了,与之差不多时间溜走的,还有二皇子司马裒,他正是看到了独孤珩的举动,这才会追出去的。 王导当然也发现了这一幕,但他现在抽不开身去抓两个孩子,他又不能在殿内高声制止,这会儿王敦还一个劲儿的拉着他往皇帝司马睿那边凑,他没办法,也只能先用眼神示意韩琦赶紧去跟上护着。 韩琦自是领命而去,悄悄跟了出去,只出了太极殿东堂之后,四周皆是华美的回廊,一时之间他也不知自己公子和表公子他们跑到哪儿去了,只能硬着头皮找一找了。 好在他是独孤珩的侍者,自小就跟在他身边,周围的皇帝亲卫们也都认识他,且不久前独孤珩带着王羲之刚从殿里出来,随后二皇子也从中跟出,然后才是韩琦。 这样一来,他们也就大概能猜到韩琦这是在做什么了,所以当他问起独孤珩他们的行踪时,这些亲卫便也好心为他指明了方向,韩琦道谢之后,忙快步去追。 而就在他还在找寻独孤珩他们的时候,殊不知这会儿,溜出来的三人已经汇合了,司马裒还带他们到了一处水上亭子乘凉。 这里三面皆是潺潺碧水,一面又迎着习习微风,亭侧载着青葱翠柳,入口处又堆砌着一些不规则的假山石,躲在这里,轻易还真找不到,不过纳凉的效果也是极好的,不比用了大量冰块降温的太极殿差。 再加上司马裒追来的时候,不知什么时候在袖里揣了果酒并小巧的耳杯,所以三人在这里,边饮酒边聊天倒是自在的很。 只是期间王羲之说有酒无花不够风雅,司马裒便告诉他说,越过假山往东不过一两百步,便是一处花圃,那里有许多花草,又把腰上的令牌给了他,让他喜欢什么自己尽管去摘就是。 王羲之有点酒意上头,一听这话,也觉有趣,便拿着令牌出去,还言之凿凿的说着必摘一朵最美的花回来给独孤珩簪上,这样才不负他这天赐的绝色姿容。 独孤珩听他打趣自己,顿时不饶,起身就要去抓住对方,王羲之却躲得快,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他就出了凉亭不见了,只隐约听见他还在外头重复方才的话。 这下子独孤珩更是羞恼,抬脚便要追出去,岂料司马裒却拉住了他。 “阿珩莫要生气,羲之不过一时嘴快,并无别的意思,快坐吧,”他牵着他的手,两人坐到石凳上。 “我岂不知他无甚别的意思?只是这般言说什么绝色姿容,还要摘最美的花儿来配我,也着实羞煞人了,”独孤珩有点不好意思。 “可依我看,他说的也无错啊,”不料司马裒却笑了笑。 “阿珩绝世容光,这世上自是无人可及,时下世人爱簪花,言说美人佩香草,那你戴一朵最美的花,也无可厚非嘛。” 他说的真诚,眼神也满是欣赏与赞叹,只是偶尔划过的一丝狡黠却让独孤珩看的分明。 “好啊,你也跟着他一起来调侃我是不是?看我今天不给你个厉害的瞧瞧!”心知他虽大半真心赞他,但也存了一丝拿他玩笑的意思,于是他佯装生气,起身去抓他。 “阿珩,好阿珩,我错了,你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这一遭吧,”司马裒却眼疾手快一把将他的手握住,不让他抓自己,嘴里说着认错,可脸上却笑嘻嘻的。 “不行,若这般轻易饶了你,我的面子往哪儿搁?”见他这样子就知道他没有悔改之心,所以独孤珩这次也是铁了心要教训他。 司马裒无法,只得与他纠缠起来,两人打打闹闹,围着凉亭追逐起来。 “阿珩,我真的不敢了,再也不说了,你就饶了我吧,就饶我这一回,成不成?”他一边躲避,一边继续求饶,可仍是嬉皮笑脸,没个正形。 “不成,”独孤珩见状,自是再次坚定拒绝,“你说,往日这样的事,你许诺过多少次了,还不是次次都犯?”他追着他不放。 两人追逐打闹间,独孤珩不小心踢到了石凳,右脚随之一崴。 “哎呦,”他痛呼出声,司马裒见状也不躲了,忙上来扶他坐下。 “阿珩,你没事吧,”他很担心。 “好像崴了脚了,”独孤珩动了动,顿觉一阵疼痛传来,不禁皱了皱眉。 “你别动,我看看,”司马裒蹲下身子,掀开他的衣摆,又替他脱了鞋袜,将对方的右脚托在手里查看。 这一看,果然见脚踝处已经肿了,他连忙从衣袖的暗袋里摸索,不多时,拿出来一块鼓鼓囊囊的手帕,看里面,应该包着什么东西。 “好在我方才为了冰那果酒,多要了一包冰块,本想着一会儿化成水也就罢了,岂料现在倒是派上用场了,”他一边解释,一边把那包冰块放到了独孤珩红肿的脚踝处,为他冰敷着。 “怎么样,现在好些了吗?还疼吗?”他动作轻柔且细致,还不时的问他的感觉。 “好像,好像不怎么疼了,”独孤珩略微动了动,虽有刺痛,但却不若刚才那般厉害,“阿裒,你是怎么知道冰敷可以减轻疼痛的?”他有点好奇。 “都是我母亲教我的,只是幼时我与她处境艰难,用不起多少冰,夏日里若我磕着碰着,弄得身上红肿,她更多的,是用煮熟的鸡蛋给我滚一滚,然后敷点药了事。” “左右都是些小伤,我又恢复的快,过几天就看不见了,”司马裒下意识的回答,说完后却顿觉失言。 “阿珩,我,我,”他一时有点不知所措。 “没关系的,一切都过去了,以后会好的,我在你身边,一切都会好的,”独孤珩眼眸微动,并伸手抱了抱他,并出言安慰着。 “那阿珩,你会永远都不离开我吗?”这一刻,司马裒不知怎么的,竟是问出了这样一句话。 “当然,”独孤珩没有任何犹豫的点了点头。 “阿珩的话,我可记在心里了,来日不管如何,你可不许反悔啊,不然我会非常伤心的,”司马裒闻言顿时眼前一亮,但他还有些患得患失。 “那为了让你每天都开开心心的,我果然是不能反悔的了,”独孤珩看出他的忐忑,笑着安抚了一句,“放心吧,我不会离开你的。”他再次许诺着。 “嗯,”司马裒也点了点头,两人相视一笑,他继续给独孤珩冰敷,不时还与他说着话,气氛看起来融洽极了。 只是两人不知道的是,他们两个这般亲密的举止早已被人看了去,却见凉亭入口处的假山上,不知何时,竟是站了个男子,正居高临下的望着亭中。 摘花回来的王羲之倒是发现了,只是他刚要喊,就被找到他的韩琦看到,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拖到一边躲了起来。 许是他们刚才动静大了点,这才藏好,就见那假山上的男子回头张望起来,虽然没看见王羲之他们,但似乎也觉得不太安全,便下了假山抄近路离开了,看其走的方向,似乎正是回太极殿去。 见他走的没影了,躲在一旁的王羲之和韩琦这才心有余悸的出来。 “刚才那好像是大殿下,他来这儿干什么?”王羲之认出方才那人是司马绍,又想起他站在假山上偷看的场景,一时不禁有些不解。 “表公子,你该称呼他为,‘太子殿下’,”韩琦提醒他,“还有,方才的事,我们最好不要声张。” “至少不能告诉二殿下,”他又补充了一句,并用眼神示意他按这个做。 “……”,王羲之虽单纯,但却不傻,想起近来这种种事情,一时心里也有些思量。 “那能不能告诉兄长?”但他到底不放心。 “是该告诉公子,不过还是由我来说吧,这样即便日后有消息传出去,也牵扯不到旁的什么,”韩琦考虑后,如此道。 “那好吧,”王羲之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于是点头答应着。 两人就这样一同回了凉亭,默契的对刚才看到太子司马绍的事没有提,加上独孤珩崴了脚,几人便又在此处逗留了一会儿,待到宫里夜宴快要开始,几人这才结伴离开了这里,再次前往了太极殿东堂。 为您提供大神 花明月暗 的《魏晋第一美少年》最快更新 6. 宫中赐宴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7. 席前机锋 彼时,端午节赐宴已至尾声,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虽说晚上还有夜宴,但那乃是皇室的家宴,外人是不必在场的,所以很多大臣早已出宫,留下来的,不是天家贵胄,便是皇亲国戚。 至于王导和王敦,他们自然也要留下来,毕竟,王敦娶的妻子,乃是西晋武帝司马炎的女儿,襄城公主,真要算起来,他还是司马睿的堂姐夫,这皇亲国戚,自是当的。 当然,在场的外戚,除了他们之外,自然还有别的,比如太子司马绍的王妃的哥哥,庾亮,他是太子的大舅子,这等场合,亦是在场。 至于其他皇子,年岁太小,还未娶亲,故而不存在岳家人一说,他们几乎都是陪着生母落座的,而这些女子,都是司马睿的妃子,比如郑夫人,石婕妤,王才人……等。 至于皇后,是没有的,或者说,已经去世了,但这不妨碍过端午节,左右后宫有人主持,皇帝司马睿依旧兴致很高。 眼看厅堂里热热闹闹,亲戚们大都落座,孩子们也活泼的很,司马睿看了,心情亦是十分愉悦的,只是他扫过各个位置后,到底还是发现了空缺,尤其是少的那个,还是他素来偏爱的孩子,他便忍不住发问了。 “这个珩儿啊,又不知道看到什么新奇玩意儿了,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回来?”皇帝这话一出,那他问的人,自然是王敦和王导。 “陛下您是知道的,珩儿这孩子,最是随性自在的,不久前说是不胜酒力,出去吹吹风,想来待会儿也就回来了。” 王敦下意识的就要回答,王导却按住了他,自己先起身行了一礼,这才笑着回应了皇帝,言语间好似拉家常的随意,但规矩却不肯错了一处,可见行事之谨慎。 “罢了,左右他逃席逃惯了,且随他去吧,爱卿,坐,”皇帝司马睿见状,脸上的笑意更盛,显然王导的知情知趣让他很高兴,便也不拘什么君臣上下,热络的招呼了他一声。 “谢陛下,”王导应声而坐,端的进退有度。 “咦?珩儿不在,怎么裒儿也不在?就连朕的太子也不知去向?”他刚坐下,皇帝司马睿就看到自己二儿子的位置也空着,更有甚者,就连太子都不在,这就不免让他有点不舒服了。 “回陛下的话,臣不久前看到二殿下追着独孤公子出去了。” “至于太子殿下,今日端午佳节,本该共享天伦之乐,但皇后娘娘却无缘与家人共庆,殿下一时感伤,与臣言说,先回去祭拜一下娘娘,即刻便回。” 听陛下问起太子去向,他的大舅子庾亮,自是赶紧起来给他打掩护,言语间叙说太子纯孝的同时,还不忘拉踩了一把二殿下。 什么叫追着独孤公子出去,这不就是在说司马裒是因为贪玩还没回来吗? 因贪玩而误了家宴,这事儿放在独孤珩身上,那是叫贪玩,叫陛下溺爱,可要是放在二皇子身上,那可就有别的意思在了。 往小了说,这是没把父亲放在心上,是不孝,往大了说,那就是藐视君父,视宫中规矩于无物,总归不管怎样,都是对二皇子特别不利的。 至于庾亮为何要这么针对二皇子司马裒,这也就不得不提当今陛下司马睿时不时对司马裒的看重和偏爱了。 更有甚者,若不是当初他和王导等人竭力上书,言说司马裒非嫡非长,母亲也只是一介宫人出身,否则今日立为太子的,就是司马裒了。 如此说来,也怪不得庾亮对他恶意这么大了,谁又能对差点篡夺自己妹夫地位和权力的人有好感呢? 再加上,司马裒的生母身份还那么卑贱,更是让世家大族出身的庾亮看不起。 说来也不止是他看不起司马裒的生母,如今这殿内坐着的,有一个算一个,谁不轻蔑对方,不止出身不好,还不是汉人,而是鲜卑人。 一个外族的胡姬,就算怀了龙种,生下来,又养大了,可那又怎么样?还不是让大家看不起?有这样的生母在,也难怪大家责难司马裒了。 更何况,这宫里宫外,大家的态度,也是皇帝的态度。 这些年来,皇帝司马睿虽然喜爱二儿子,但也着实对他的母亲,宫人荀氏没个好脸色,许是他一见到对方,就会想起自己对不起心里的白月光吧。 也因此,纵然后来荀氏给他生了儿子,还颇得他喜爱,却也从来不曾晋过位分,一直到司马裒长大,她都还是宫人身份。 后来皇帝司马睿更是寻了理由,把她打发到偏僻宫室居住,逢年过节的大宴之日,更是没有她的身影。 皇帝这样的态度,又怎么能不让人轻贱司马裒呢? 就算他得陛下喜爱,可到底荀氏是他母亲,母子一体,荣辱与共,他越是优秀,越是耀眼,别人无从指摘,也就会更加的拿他母亲的出身来攻击他了。 这不,庾亮这话一出,不提别的,皇帝的其他妃子们就开始接话了。 “陛下,臣妾看,太子殿下于这等场合,还不忘祭拜皇后娘娘,实在纯孝,冲儿将来若是有他长兄一半孝顺,那臣妾就心满意足了。” 首先开口的是石婕妤,此时她怀里还抱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正是当今陛下的第三子,司马冲。 今日石婕妤打扮的十分富贵,虽不逾制,但也是在打擦边球了,可见平日里便是个胆大的,又有儿子傍身,娘家也给力,说起话来,自是一套一套的。 她看似是在夸太子,并羡慕早逝的皇后有个好儿子,又期待自己将来能得这等待遇,实则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明着说太子孝顺,端午佳节还不忘祭拜亡母,可暗里,却是直指二皇子不孝,他母亲还在,竟都想不起对方没资格参加宴会,并为母亲进言,却只想着贪玩,实在是不堪大用。 尤其是她说完话,还不忘朝着此时的太子妃庾明君笑一笑,后者也回她一个笑容,那么石婕妤母子站的是哪头的队,也就非常明显了。 在她说完后,一旁的王才人也开口了,她是四皇子司马晞的母亲,才诞下孩子不久,虽位分不高,但因着生的是皇子,她母家也算还可以,所以在大宴中也有席位。 只听她附和道,“石婕妤所言极是,这为人父母,最盼着的,就是得个孝顺的儿孙,那圣人不也说,‘孝悌之道,人之本也’嘛,可见太子殿下这个做长兄的,榜样做得好。”她也吹捧了一番。 虽不见得她也是站太子这边的,不过这会儿大家都赞,那她也顺着夸两句,总是没错的。 她们两个夸了,但太子殿下不在,不能承她们的好意,那么太子妃庾明君就得表示表示,何况这话头还是她亲哥哥庾亮挑起来的,她更是得周全一下了。 “两位母妃过誉了,殿下他,不过是尽了为人子的本分罢了,”太子妃庾明君对着两位宫妃含笑点头,十分谦虚。 她说话也比较谨慎,实在是她这个位子,不谨慎也不行,若是一个不慎,有哪儿说错了,那便是给她的丈夫,她的家族招惹麻烦,她并非那种不智的女子,恰恰相反,她很聪明。 所以她下一句,就把功劳全都归到了皇帝司马睿身上。 “说到底,这还是父皇教的好,父皇,您说是不是?”她起身行礼,并笑着发问,只她并未直视皇帝,而是低眉顺眼的说话。 而她这等恭顺的态度和悦耳的言语果真讨了皇帝的喜欢。 “太子妃所言极是,太子自幼跟在朕身边长大,端的是孝顺聪慧。”皇帝司马睿先称赞了一句。 “还记得昔年朕抱他于膝上,问他是太阳离得近,还是长安离得近,他一个小娃娃,竟是说的出,‘举目见日,不见长安’之语,引得朕亦是思念故土,不禁潸然泪下。” “唉,何时何日,我等才能再见长安,重归洛阳啊,”皇帝司马睿说到此处,想起自家丢掉的半壁江山,不禁心痛不已,方才的兴致也去了不少。 听皇帝提到了如今的大局,宫妃们也不敢乱说话了,这个时候,就该王导和王敦他们这些臣子出言宽慰陛下了,岂料王导还没站起来,就听外面有人禀报,言说太子殿下驾到,随即众人便见一少年进门来。 对方生的高大俊朗,又着太子朝服,自然而然带出一些不似少年的稳重,来者正是当今太子司马绍。 他虽看着老成,实则刚刚十八岁,比独孤珩还小上三岁呢,可听他说话做事却一板一眼,很是少了些朝气,不过作为一国储君来说,他这个做派,倒是让众人满意的。 “儿臣适才去祭拜母后,这才来迟了,还望父皇恕罪,”而司马绍进殿行礼之后的第一件事,也是向皇帝请罪,这宫中规矩,他断断是不肯错了分毫的。 “无妨,朕知道你有孝心,端午佳节也念着你母后,是个好孩子,入坐吧,”皇帝司马睿见状,也是满意的很,他大度的让他也坐。 “谢父皇,”司马绍闻言,亦是喜悦,恭敬的行了一礼后,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而此时,司马裒还没回来,太子都回来了,可二皇子竟然还没回来,不免就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说起来都到这个时辰,宴席也马上就要开始了,就不知道二殿下现在何处了,虽说不是等不起,只是错过了良辰吉时,也着实有些不妥啊,”这开口挑事的又是石婕妤,她还一副为大家着想的样子。 “方才庾大人不是说,二殿下追着独孤公子出去了吗?石婕妤何故只提二殿下不在?独孤公子不也不在吗?怎的不见你说?”这次不等别人说话,一旁挺着怀孕的肚子的郑夫人就先怼她了。 郑夫人是新晋宠妃,位分高,年纪小,又很得皇帝司马睿的喜欢,此时还怀着孩子,脾气难免冲一些,这真是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是王炸。 所有人都拐着弯的说话,就她直接掀桌,把遮羞布全都扯下,不管后果如何,反正她自己是痛快了。 这番做派,不提其他人,反正王敦觉得挺好的,而且都有点憋不住笑了,可能是他和郑夫人都属于脑子简单的那一类人吧,所以笑点竟然都差不多。 王敦表情管理差点失控,好在王导眼疾手快,假装给自己斟酒的功夫,很是掐了自家兄长一把,并用眼神警醒他安静,还有,别在傻笑了,没看到战火已经烧到自家孩子身上了吗? 毕竟,刚才郑夫人的话,纵然是怼了石婕妤,间接为二皇子说了句话,可同样的,她把独孤珩也牵扯了进来,宫妃们拌嘴,他们这些外臣是不便发言的,可涉及了自家的宝贝,那这就不能忍了。 但还不等他开口,就听到外面有人禀报,言说二皇子和独孤公子到了,这下好了,什么也不用说了,正主到了。 为您提供大神 花明月暗 的《魏晋第一美少年》最快更新 7. 席前机锋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8. 席间针对 却说独孤珩和司马裒先进了太极殿,后面则是王羲之和韩琦,司马裒也是先拜见皇帝司马睿,后又告罪,言说自己来迟。 殿中别有用心之人本想借此机会说上两句,岂料独孤珩随即就接着司马裒的话,将责任都拦到自己身上。 只听他半是撒娇半是正经的跟皇帝说,他们回来晚了,皆因他贪看宫中美景之过,若非二殿下提醒,他这会儿还回不来呢。 他这话一出,皇帝司马睿自然不会怪罪,他素来知道独孤珩至情至性,行事也多随心,如今情状,也属正常。 再加上今日端午佳节,皇帝也就没有多加追究,只说让他们下回注意些,不要太过贪玩就是,然后便示意他们入座,几个孩子自是谢恩回座不提。 此事到这儿也就告一段落了,毕竟,皇帝都发话了,其他人就是再怎么心里不舒服,那也得憋着。 就这样,端午夜宴正式开始了。 一阵轻歌曼舞,觥筹交错之后,便到了在座各位献贺礼的时候,当然,其他的人的礼物都是小事,今晚的大头是诸位皇子所送之礼。 太子司马绍先行出列,对着皇帝司马睿歌功颂德一番,然后送上了自己的贺礼,是他亲自书写的屈原的‘九歌·国殇’篇。 以屈子当年的爱国情怀类比如今他们东晋不忘国耻,收复失地的雄心,又暗合今日的端午佳节祭屈子的习俗,可谓是想的不可不周到了。 收到此等礼物,又听儿子说的头头是道,皇帝司马睿也是脸上有光,他让人把太子写的东西呈上来,自己翻看。 “不错,太子这礼物不仅送的合时宜,就连这书法,也是大有长进,朕心甚慰啊。”他满意的点了点头,并出言夸赞道。 “父皇过奖了,儿臣近来也不过是略有所得,今日这字能得父皇一声夸赞,也实在是它的福气了,”太子司马绍行了一礼,谦虚道。 “你是个孝顺的,朕都知道,好了,入座吧,”看他不骄不躁,对答如流,皇帝司马睿也觉脸上有光,笑着回了一句。 “谢父皇,”太子司马绍应声归位。 他退下后,按照皇子的排位顺序,接下来自然轮到二皇子司马裒,他也起身上前,于厅堂中站定。 “启禀父皇,儿臣不如长兄那般巧思,书法也无甚长进,不过最近武艺稍有所得,儿臣愿为父皇行一剑舞以贺佳节,也祝愿我大晋国祚绵长,再创辉煌!”司马裒行了一礼后,如此道。 “说得好,”虽说收回失地还遥遥无期,但这种想法和热情却总是在心里挥之不去,如今二儿子替他说出来,皇帝司马睿自是心情舒畅的很。 他满是赞赏的看着司马裒,可不就扎了某些人的眼了吗?而且针对这种情况,那些别有用心之人,也早就设好圈套了。 只见下首处,太子的大舅子庾亮就不动声色的朝着石婕妤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随即就笑着开口了。 “二殿下果真似陛下般雄心壮志,臣妾也很是想知道殿下打算跳一个什么样的剑舞助兴呢,其实若说起剑舞,臣妾倒想起在我大晋,倒是有一剑舞,非常出名,不知郑妹妹可知?” 她先是拐着弯的赞了一句陛下,然后就把话头抛给了郑夫人,可见是看准了对方说话口没遮拦,准备拖她下水了。 “这又有什么不知道的?前代剑舞繁多,本宫虽记不清楚,但我朝最出名的剑舞,本宫又怎会不知?” “那不就是当年独孤将军出征时,独孤夫人给他跳的那支‘霸王别姬’吗?”郑夫人果然没脑子,脱口就是大实话。 这‘霸王别姬’四字一出,殿内的气氛瞬间便有些凝重了,可是郑夫人却毫无所觉,还在继续说。 “这‘霸王别姬’本是楚汉争霸之时,项羽落败,美人虞姬不忍拖累于他,于弥留之际,为他最后起这剑舞,后成为千古绝唱。” “虞姬剑舞,本已失传,但当年的独孤夫人被誉为我大晋第一美人,又极爱歌舞,几经寻求,终于得偿所愿,后又加以改进,使得最后形成的剑舞,兼具女儿柔情和男儿雄心,悲怆而不失宏大。” “听说独孤夫人感念当年霸王虞姬诀别之凄美,便将此剑舞命名为‘霸王别姬’,只是改了寓意,但求夫君平安回来,故而当初独孤将军出征之时,她这才为其跳了此舞。” “后来此事传为佳话,宫中民间,也尽皆模仿学习,这又有谁不知呢?” 郑夫人是个实在人,不仅说自己知道这最出名的剑舞,还特别热情的给大家科普了一番,殊不知,她早就掉进了人家早就设计好的圈套里。 “郑妹妹说的极是,不过这‘霸王别姬’易学难精,尤其是其中的分别期盼之情,是最难表达出来的,若是跳的好,那自然是佳话,若跳的不好,那可就是笑话了。”石婕妤见她上套,也从善如流的把话接了下去。 “就是不知道二殿下今日这‘霸王别姬’,到底跳的如何了。”然后她话头突然一转,把矛头直接指向了司马裒。 “本殿下何时说要……”司马裒先是一愣,随后就反应过来,皱紧眉头正要反驳,岂料此时郑夫人又开口了。 “石婕妤刚才都说这‘霸王别姬’的剑舞易学难精了,如今又何必来难为二殿下呢?他才多大?依本宫看,无论跳的如何,能坚持跳完,那就是好的,你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呢?” 郑夫人再次怼了石婕妤,并为司马裒说了句好话,但她没想到的是,也就是这话,无意间配合着石婕妤,把司马裒要表演的剑舞,彻底砸实成了‘霸王别姬’这个特殊的剑舞。 一时之间,厅堂内的气氛更不对了,眼看石婕妤还想继续说,司马裒当机立断立刻开口。 “父皇,儿臣方才所言剑舞,其实……”他想自辩,然而设局的人,又怎么会轻易放过他呢,所以不等他说完就有人打断了。 “陛下,这‘霸王别姬’也确实难跳,又当着这许多人,想必二殿下是有些紧张的,不过依臣看,这也不打紧,在座的都是自家亲戚,便是跳的不好,也无甚大碍,陛下您说是不是?” 出言的正是太子的大舅子庾亮,他看似是好心在为司马裒开脱,实则却是不怀好意,又直接把话头抛给了皇帝,看来是想借对方之口,彻底把这事儿砸死。 而事情发展到现在,皇帝司马睿是怎么想的呢?当然是非常不高兴了。 这创出‘霸王别姬’剑舞的独孤夫人是谁?那是他的白月光,朱砂痣,是不允许任何人玷污的美好存在,可如今竟被人拿来做局设计自己的二儿子,他要是能高兴就见了鬼了。 没错,皇帝司马睿这会儿已经看出点端倪了,怪就怪庾亮太沉不住气了,对方要是不这么快跳出来,他也没这么容易就怀疑到太子身上。 此时,皇帝司马睿看了一眼坐在自己位置上沉默不语,假装喝酒的太子司马绍,就知道他这是在掩饰,一时之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再看自己的左膀右臂,王导和王敦的脸色,那也是非常不好,望着庾亮的眼神可以说非常不善了,可见这事儿跟他们没关系,而且还跟他一样,被戳到了肺管子,气的不轻。 这事儿实在太不像话,皇帝司马睿正想着怎么处理,奈何庾亮还一个劲儿的揪着不放,话里话外,那就是要自己开口砸实此事,为了保住皇家的颜面,皇帝司马睿思虑再三,今日怕还是要委屈一下自己的二儿子了。 “裒儿,既然大家都这般期待,你就随便跳一跳吧,”他心里很无奈,但也不得不这样说。 “可是父皇,儿臣……”一听这话,司马裒就急了,他刚要继续辩解,就又有人打断了他。 “陛下,启禀陛下,珩儿有话要说,”却见随着一声话语,独孤珩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虽夜间看不见,但白日是待在殿内的,再加上方才众人分别开口,又有韩琦在他耳边提点,他也大概知道众人的位置,眼下,他便是朝着皇帝行了一礼,这才开口的。 “珩儿想说什么?”他一发言,皇帝司马睿的注意力立刻就被吸引了过去。 “启禀陛下,这‘霸王别姬’的剑舞,乃是昔日家母所创,今日陛下要二殿下表演此舞,珩儿自是不敢阻拦,只是此舞毕竟是剑舞,配乐若是俗气,不免失了格调。” “故而珩儿请命,亲自为二殿下伴奏,还望陛下应允,”独孤珩行了一礼后,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你都这样说了,朕还能不答应吗?”皇帝司马睿听他提起了自己的白月光,自然心里也是诸多触动。 “来人啊,去取蔡邕的焦尾琴来,此琴有美音,所奏皆名曲,以珩儿的琴艺,也唯有此琴能配得上,”皇帝司马睿还吩咐人去拿宫里的珍稀古琴来,这是铁了心要助力一把了。 “陛下且慢,”岂料独孤珩却突然抬手制止了他。 “怎么?珩儿不喜欢吗?”面对着他,皇帝司马睿总是有十二万分的耐心。 “蔡邕的焦尾琴,自是一等一的好琴,珩儿本就爱琴,自是喜欢的,只是此情此景,依珩儿看,用琴伴奏,倒不如用筝更合适,陛下以为如何?” 独孤珩还特地把那个“筝”字,加重语气强调,可见他指的不止是乐器,更是如今这兄弟相争的局面。 “珩儿!”他这话所指太过明显,就连王导和王敦都不禁脸色微变,王导压低声音唤了他的名字,并立刻起身想要替他告罪一声,可却被坐在上首的皇帝司马睿抬手制止了他。 “就听珩儿的,来人,去取一把筝来,要最好的!”他以不容置疑的口气命令道,一旁的侍者忙派人将东西从库房中寻来,又立刻把一把华美的古筝带到厅堂之上。 彼时,司马裒表演所需的剑也已经呈了上来,只是不知为何,这剑呈上来时,本该是一把,可如今竟然变成了两把。 看到这一幕,司马裒的眼眸中瞬间燃起了怒火,现在他要是还不明白今日之事,是被人精心设计过的,那就真的是大傻瓜一个了。 可眼下怎么破局才是关键,独孤珩为了帮他,都不惜亲自下场了,如今他要是难在此处,恐怕将来众人笑话的,就不止是他,更是独孤珩了。 他快速思索着该怎么办,可他迟迟未动,也确实引人注意,好在关键时刻,王羲之看出了他的为难,竟是当机立断,起身出列拿起了其中一把剑。 并言说自己作为琅琊王氏的公子,也曾学过姑母昔日所创的‘霸王别姬’之剑舞,今日正值端午佳节,他也愿意同二殿下一起献舞,为陛下助兴,希望陛下能够应允。 他说的合情合理,皇帝司马睿自然没有什么好不同意的,何况他看到了王羲之手上拿的剑,可盘里还剩一把剑,几乎是瞬间,他就明了来龙去脉。 这更是让他对太子的怒气上了一个台阶,可没法子,他还得替他兜着,索性王羲之及时救场,皇帝也就顺着台阶下了,准了对方的请求。 就这样,一场别开生面的贺礼即将呈现。 为您提供大神 花明月暗 的《魏晋第一美少年》最快更新 8. 席间针对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9. 夜宴风波 及至东西都准备齐全,王羲之和司马裒也已就绪,表演快要开始的时候,独孤珩却突然歪头低声跟韩琦开口。 “拿条丝带蒙住我的眼睛吧。” “公子?”韩琦一时不解。 “左右于这夜间,我也看不见,与其让别有用心之人时刻盯着阿裒他们,借机挑事,倒不如把注意力都吸引到我身上来,总归不管我弹的如何,陛下也不会怪罪的,”独孤珩轻声解释。 “公子考虑的周到,”韩琦闻言,点了点头,随后便从袖中的暗袋里摸索起来。 只是多余的丝带还没找到,他却突然想起不久前太子司马绍站在假山上偷看的那一幕,联想现在的情况,他心里有些担忧,便悄声告诉了自己公子。 “……”独孤珩听了这个消息后,脸色有一瞬的不悦,但很快恢复正常,“我知道了。”他只简单点了点头,随后便又要催他找丝带。 可韩琦却发现时间有些不太够了,因为此时,王羲之和司马裒都已经执剑站到了厅堂中央,如今差的就是他这个奏乐的了。 “公子,大家都在看我们了,”韩琦面露难色,小声跟他说着现状,如今这情况,他也不好一个劲儿的在袖子里翻腾啊,那不是摆明了告诉别人他在干别的吗? “罢了,既如此,那就只好这样了,”独孤珩自然也明白他的意思,沉吟了一瞬后,他抬手扯下了自己头上的白色发带。 之间他那本是梳好的三千青丝顷刻间便落在了他后背肩头,但他自己却并不在意,反而动作迅速的将那拇指宽的白色发带覆在了自己眼睛上,并缠到脑后,简单打了个结。 这番操作自然让大家的注意力更是集中到了他身上,没有等到他们发问,独孤珩便让韩琦扶着自己走到了厅堂中央的古筝前跪坐下来,手也放在了丝弦之上。 随着他轻轻拨动了几下,这古筝也开始发出了乐声,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是在试音色,但仅仅是试音色,独孤珩都能弹出一小段悦耳的音调,可见技艺之高超。 “看来这筝还算顺手,”上首处的皇帝司马睿见状,笑着打趣了一句。 “宫里的筝,自然是顺手的,何况陛下方才还特地叫人拿最好的来,再没有什么不顺手的。”独孤珩也笑了笑。 “只是珩儿担心自己待会儿发挥的不好,万一弹的不合心意,陛下可要大人大量,万望饶珩儿这一次,”他半是玩笑,半是正经的跟皇帝言说。 “那不行,你若弹得不好,朕定要罚酒三杯,这个你跑不了,”皇帝司马睿也仿佛来了兴致,竟是也跟他玩笑起来。 “弹得不好要罚酒,那要是弹得好,陛下拿什么赏赐珩儿啊,”独孤珩也乐的陪他继续。 “你若弹得好,那这把筝就归你了,”皇帝司马睿大方的表示道。 “可比起筝,珩儿更擅长的是琴,偶尔弹一次筝也就罢了,若是用多了,我怕自己都忘了高雅的琴该如何弹奏的了。”独孤珩一语双关,隐隐暗示着什么。 “不如这样吧,若是珩儿弹得好,陛下就把蔡邕的焦尾琴赐给我,也算不枉我今日忙活一场,如何啊?”但随即话头一转,语气又变得轻松俏皮起来,似乎只是个讨长辈喜欢的孩子一般。 “好,你若真弹得好,给了你又有何妨?反正放在库房里也是积灰,”皇帝司马睿明明听出了其中的暗指,但却假装没听见,只接了后半句,言语间满是长辈的慈爱与宠溺,还带着一些调侃。 这样的名琴自然不会真的如他所说那样无人问津,如今这般,只不过是皇帝想把东西给出去的说头罢了,众人都不曾计较后半句,而是专注于前半句。 “那珩儿就先谢过陛下了,”独孤珩亦是如此,于是他笑着回了一句,算作应下。 表演还没开始,众人就先看了一出大戏,什么叫做偏心偏的没边了,这算是见识到了,几个有孩子的宫妃又是羡慕,又是嫉妒,但却并不敢多说什么。 谁不知道独孤公子是琅琊王氏和独孤家两大顶级世家的宝贝,又因父母早逝而备受宠爱,加之是忠烈之后,陛下百般维护宠溺早已是寻常,今日这般,不过尔尔,算不得什么。 她们便是眼热心酸,也并不敢多言一句,毕竟,独孤珩可不是司马裒,人家的后台硬着呢,没个铁头还是不要去硬撞了。 也正因如此,面对陛下的偏爱,她们不发一言,就连石婕妤也只是抱着自己的儿子不说话,可见她也是识时务的。 至于王才人和郑夫人,她们年纪还小,一个刚生了孩子不久,而另一个还只是怀着孕,所以不曾想那么多,看到此情此景,更多的,关注的还是独孤公子的风姿气度。 今日独孤珩穿了一身素色的广袖长袍,衣襟袖口点缀的是淡绿色竹叶,而腰封依旧绣着合欢纹,为表正式,脚上穿的是一双云纹丝履,而非高齿木屐,这一身打扮可谓是分外飘逸出尘了。 加上方才他又把束发的白色丝带拿下蒙住了眼睛,使得三千发丝随意披散在身后,又带出一种潇洒自如的气度。 尤其是这会儿他从容的跪坐于席上抚弄古筝的样子,当真是仪态风流,姿容绝世,不愧世家第一公子的美誉。 别说年纪小的宫妃们了,就是在座的其他人,也都被这美少年迷了眼,加之独孤珩不知何时,竟是已经开始弹奏,而王羲之和司马裒也随之持剑起舞。 三个翩翩公子,两人舞剑,一人伴奏,在场诸位观看的,那别管立场如何,都不得不承认,这一幕着实是赏心悦目啊。 特别是独孤公子,虽说今日表演的主角不是他,但又有谁能忽略他呢? 众人的目光也果然如独孤珩所预料的那般,大多都落在了他身上,这倒是给王羲之和司马裒减轻了很多压力。 至于他自己,一个夜间不能视物,如今又蒙着眼睛的人,又怎么会在意别人的眼光呢? 也因此,他弹奏时,格外的从容不迫,没有一丝一毫的紧张,正是应了那句眼不见,心为静。 在座旁观的诸位中,有人为独孤珩的乐曲痴迷,也有人被他的风姿气度所倾倒,更有人试图透过眼前的少年郎追忆过往,可只有一个人,目光落到了独孤珩的右脚上。 因为要弹古筝,加之他之前崴了脚,有些疼痛,所以现在独孤珩的跪坐,是一种虚坐,其重心也基本落在左脚上,旁人不知内情,加上他很小心,用衣服下摆遮了遮,所以也就没有被发现。 可偏偏,太子司马绍不在这个不知内情之列,在几乎所有人都在看着少年郎的面貌风姿之时,他看的,却是对方的脚。 就算现在穿着云纹的丝履也不能完全掩盖里面他脚踝处系着的那一抹显眼的墨色,那是司马裒的手帕,司马绍知道的。 不久前,司马裒在凉亭中给独孤珩冰敷受伤的右脚时,他可看的真真的,那时独孤珩的脚就那样放在他二弟的手上,明明这人比他都还大三岁,可偏偏脚却小巧的很,他二弟一只手就全握住了。 托当时他的绝佳目力,再加上居高临下的福,对方的脚,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许是常年养尊处优的缘故,独孤珩的脚白白嫩嫩,纤细又小巧,但却出乎意料的不瘦弱,因为伤着的缘故,脚踝处有些红肿。 可能是冰敷让他觉得有些凉意吧,所以脚趾微微蜷缩,粉红色的指甲小巧玲珑,脚背有些绷紧,微微拱起,其上显出些黛青色的微弱青筋,端的是美人玉足,无可比拟。 当时司马绍就在想,若是握住对方玉足的人是自己该多好啊,可惜的是,独孤珩从来也不肯给他个好脸色,更不用说在他这个外人面前裸露玉足这样的私密举动了。 他连个真诚的笑脸都不曾得到过,可司马裒那个他一直看不起的二弟,却能这般亲密的与对方接触,司马绍自然心里很不舒服。 明明大家都是一起长大的啊,可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每见面,独孤珩都对他不冷不热的,淡漠中带着疏离,礼貌中不失分寸,就好像隔着一扇门,他看得见他,却怎么也抓不住他。 而他越是这样对待自己,司马绍就越是不甘心。 故而今晚的剑舞之局,虽然不是他指使的,但他也是默认了自己的大舅子庾亮的算计,打算给自己这个不识趣的二弟一点教训,哪怕后来庾亮操之过急,引起了父皇的注意,但这也不足以让司马绍制止对方。 因为当时他心里涌现出了一个极其卑劣,且又十分迫切的愿望,他想看司马裒出丑,尤其是在独孤珩面前出丑。 他就是想让这个最美的少年知道,他一直亲近的,就是个一文不名的小丑,司马裒那家伙根本不配得他这般青睐,不配! 可让他怎么也没想到的是,面对众人接二连三的步步紧逼,明眼人都看的出来的圈套,可独孤珩竟还是亲自下场援助了他那个二弟,看到那一幕的时候,司马绍心里就清楚知道,这一局,他们输定了。 无论他二弟跳的剑舞如何,有了独孤珩的参与,都不妨碍他的父皇将此事圆满收场,如若此时谁再敢轻举妄动,那么无异于明目张胆的和皇帝对着干。 他是太子,又不是傻子,没有这么不智的,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做,司马绍再明白不过了。 伴随着他的思绪,场上的剑舞不知不觉到了尾声,乐曲也停了,皇帝司马睿自是欢喜不已,并履行了承诺,把蔡邕的焦尾琴赏赐给了独孤珩。 皇帝还勉励了一番司马裒,言说他果然是大有长进,就连王羲之,都被他赞了一声芝兰玉树,不愧是琅琊王氏的公子。 皇帝都表态了,其他人自是不敢多言,又是一边倒的开始唱赞歌,只是大家心里是怎么想的,却无人知晓,经过这样一场表演,后面的无论是什么都显得索然无味。 就在这样的氛围中,端午节夜宴结束了,可此事造成的连锁反应,却才刚刚开始。 为您提供大神 花明月暗 的《魏晋第一美少年》最快更新 9. 夜宴风波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0. 宴后反应 夜宴结束,诸位皇亲皆是打道回府,王敦和王导也不例外,独孤珩和王羲之自是与他们一同出宫,返回了乌衣巷,天色虽晚,但几人都没有休息的念头。 本以为待会儿少不了一顿教训,岂料王敦和王导却先打发独孤珩和王羲之去休息,而只留下了韩琦询问情况。 独孤珩没说什么,只在韩琦与之分开前,握了握他的手腕,后者心领神会,知道这是叫他看着办,那么接下来该如何应对,他心里就大致有个谱儿了。 书房里,韩琦把今天的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道出,只是巧妙的把注意力从二皇子司马裒身上挪到了太子司马绍身上。 他着重描绘了自己去寻公子和表公子时,看到太子不知何故站在假山上偷看的场景,而略过了二皇子给他公子冰敷脚踝的事。 王导和王敦得到答案后,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挥手让他退下,韩琦也乖乖听话,行了一礼后,随即转身离开。 晚间的书房里,灯火通明,这里本是修身养性的清净之地,不想韩琦刚走出门没多久,就听到了里面瓷器碎裂的声音,但他没有细究,而是识趣的出了院落,快步离开了这里。 而他猜的不错,此时的书房里,原本干净的地面上正躺着许多七零八碎的瓷器碎片。 而一旁的始作俑者王敦还不解气,还试图再找点什么摔一摔,王导担心自己的珍藏,哦不,他是担心自己的兄长,所以赶紧上前拦住他。 “兄长,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你现在发脾气也没用啊,”他拽着对方,试图让他冷静。 “就是因为事情已经这样了,我才更生气!”王敦一把甩开他的手,好在他还知道收着点力道,所以王导也只是一个踉跄后,便稳住了身子。 “今日这‘霸王别姬’的剑舞,还有那凉亭窥看之事,哪一个也跟大殿下脱不了干系,还有在开席前,他说的什么去祭拜皇后娘娘,恐怕也只是他的托辞罢了。”王敦冷哼一声。 “在大庭广众之下,他就敢用我们长姐珍爱的剑舞来设计二殿下,还逼的珩儿不得不亲自下场救援,这等心思阴狠之辈,也配做储君?!” “这就是你当初竭力劝我支持的皇子,还说什么,一旦事成,必有厚报,我当时真是鬼迷心窍了,怎么就听了你的胡说八道呢?” “你看看现在,我们费心费力扶他登上了太子之位,他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 “哼,好一个厚报,依我看,是报应才对!” “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再没有比这更愚蠢的投资了!” …… 王敦气的胸口不住的起伏,脸上的怒色掩都掩不住,口中也连珠带炮的抱怨,可见今天的事是着实给他气狠了。 而王导见他正在气头上,也没贸然上去劝,而是等他稍稍平静下来,这才开口道。 “兄长,今日之事,太子做的确实过分,但若是从维护储君之位的角度来看,那么他对二殿下的算计,也就可以理解了。”他中肯的评价了今晚的剑舞事件。 “什么?你说什么?你理解他?!”王敦没听到别的,他就听见这个了。 这眼睛瞬间就瞪得跟个铜铃似的,与此同时,右手握拳,且试图把胳膊抡圆,那是眼瞅着就打算给自己的弟弟来一下子。 “……呃,没错,我理解他,但绝不原谅他!”看到此等场景,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王导赶紧把后半句说了出来。 “没有人可以侮辱长姐!谁都不行!”他斩钉截铁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而他这及时回答,也让王敦的怒气消了一些,顺便拯救了自己。 “没错!谁也不能侮辱长姐,更别提他还逼珩儿下场演奏乐曲,简直是太过分了!我们必须给他点颜色看看!”王敦咬牙切齿道。 “是的,太子是该受点教训,那我们……”王导也赞同这点,并试着跟他商量一下怎么反制太子,谁承想他刚开了个头,那边王敦就打断了他。 “依我看,我们干脆把他拉下太子之位,让他也好好尝尝那初登高,就跌重的滋味,看他还敢得意忘形,对我们琅琊王氏这般不尊重?!” 他甚至一开口就是个‘一劳永逸’的法子,虽然出主意的速度够快,但其内容实在不怎么样就是了。 “……”,王导现在是真的很无语,如果非要他来形容一下这个主意的话,那他只能说一个字,绝。 那么到底是绝对的好,还是绝对没脑,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但不管怎么说,现在打消对方这个念头是当务之急。 “兄长,这改换门庭哪是说说就行的?何况现在太子新立不久,又是我们捧上去的,若是真要此时拉他下来,还亲自动手,不免太过反复,令群臣议论,也惹陛下心生猜忌,这种种顾虑若不解决,恐怕此举是行不通的。” “何况方才宴席结束时,太子都没有等待太子妃便自行离开了,依我看,他对今晚庾亮的安排也是不甚满意的,很有可能此事都不是太子主使。” “我们不能单凭猜测就给人定了死罪,至少也该让他有个辩白的机会,这样也显得我们是非分明,气度不凡啊。” 王导耐着性子跟他掰扯其中的弯弯绕绕,总而言之一句话,那就是眼下不宜轻举妄动,而最好的应对,就是以不变应万变,看对方什么反应,然后再做打算,也好拿捏住主动权。 “……你们文人惯会耍嘴皮子,我不跟你争论!”王敦听了他的话,气也没消多少,可他也并非不明事理之人,只是脸上有些挂不住,便颇有些胡搅蛮缠道。 “那兄长就是同意我这以静制动的法子了?”但王导却盖到了真正的意思,不禁笑了笑道。 “随你怎么做,反正我只要一个公道,不管如何,谁也不能在辱了长姐,又委屈了我们珩儿的情况下,全身而退,我定要太子给个交代不成!”王敦虽赞同了他,但他也有底线,这不容置疑! “兄长放心,这话你便是不说,我心里也有数,”而这一点,王导跟他的立场也是完全一致的,这无关文官武将行事之别,而只看亲情羁绊之深,那么他们一致对外也就不奇怪了。 不提他们两个在书房的交谈,而韩琦回去之后,也免不了被独孤珩询问这边的情况,好在王羲之已经提前被哄睡了,如今外间只他们主仆两个,他自是如实说了。 彼时,独孤珩只着一席白色里衣半靠在软榻上,而韩琦则是站在他后面,动作细致的为他捏着肩膀。 “看来今日之事,舅舅他们也着实气的不轻,”独孤珩听他说起出门时听到的瓷器碎裂之声,便大致心里有数了。 “谁说不是呢?太子一系的人,也太过嚣张了些,做局做到二殿下头上不说,还联合后宫嫔妃拿公子母亲的昔年剑舞说嘴,简直不把我们独孤家放在眼里!”韩琦也颇为气愤。 “到底是我无用,如今还是一介白身,平白担着世家第一公子的美誉,但却半点实权都无,更不用提我们独孤家世代执掌的兵权了,”独孤珩听他这话,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公子莫要忧心,如今我大晋的兵权正在王敦大人手中,大人他并无亲生子嗣,又素来爱重公子,将来这兵权必定属于公子。” “而军中独孤家的旧部们也都还在,届时只要公子顺利从王敦大人手中接过兵权,那么我们独孤家东山再起,便是指日可待!”韩琦见状,连忙出言安慰。 虽说是安慰之语,但他说的也是实话,毕竟,如今就是这么个情况,且历来都是这样。 无论在位的皇帝是谁,只要他想追求内部的稳定,那他就必须将兵权交到世代走纯臣路线的独孤家手中,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确保朝堂上的平衡不被打破。 当然,现在是特殊情况,皇帝司马睿刚登基不久,他还没来得及调整策略,这才出现了琅琊王氏独霸朝纲的现象。 不过就像韩琦说的那样,现在执掌兵权的王敦没有儿子,他又一向视独孤珩为亲子,那么也就不愁将来兵权的平稳过渡,也就是说,不管怎么样,这兵权最终还是要落回独孤家的。 而独孤珩也早就明白这点,舅舅们疼他爱他,他也很感激,今日有此一言,也并非怨怼,只是想起早逝的父母,还有夜宴时旁人肆无忌惮的设局,而一时心生感慨罢了。 “算了,说这么多也无用,总归今晚的坎儿,是过去了,希望陛下也能看在今日之事的份上,对阿裒宽容些吧。”他话头一转,说起了其他。 “让陛下宽容二殿下?”韩琦一边帮他捏着肩膀,一边好奇的询问,“公子,这是怎么说的?”话题跳跃太快,他有点不解。 “今日之事无论是不是太子亲自做局,都与他脱不了干系,再加上席间我说的那些话,陛下心里想必也已经起了疑心。” “如果他足够理智的话,那么就该知道,在太子行事如此放肆之时,不该把能对他起到制衡作用的儿子过继出去。”独孤珩冷静的分析着。 “那岂不是说二殿下还是有机会留在建康城的了?”韩琦手上动作不停,继续为他按摩。 “嗯,如我所料不错,阿裒近来是不用担心了,”独孤珩点了点头。 “只是我怕的是,对方还有后手,太子心思深沉,看似纯良仁善,实则城府极深,”他有些忧虑。 “他打小就是那样,大家一起玩的开心,只他非要讲究什么规矩礼节,当我不知道,他就是拿这个做由头,实则根本就是看不起阿裒的出身,不想和他玩罢了。” “简直活生生一个伪君子,再没有比他更讨厌的了,偏他自己还不觉得,反而数次恼我不跟他玩,他也不想想,口是心非,表里不一者,又怎能换来别人真心相待?” 提起太子司马绍,独孤珩就是止不住的抱怨,可见是对其不满已久。 “公子莫要气恼,左右今日也算是给了太子一个教训了,想必他没达成目的,今晚一定会气的睡不着觉了。”韩琦为他揉了揉太阳穴,出言逗他开心。 “他就该那样,简直就是活该,”独孤珩也难得孩子气的表示了一下自己的幸灾乐祸。 “是,太子活该如此,只是公子,天色实在不早了,不如早些休息吧,不然明天该头疼了,”韩琦看了看外面,随即出言道。 “嗯,是该休息,他睡不着是他的事,我问心无愧,合该睡个好觉,韩琦,你晚上守着我吧,不然我睡不着,”他抓住了他的手腕,如此道。 “我时时刻刻都守着公子,公子放心吧,”韩琦笑了笑,柔声跟他道。 “嗯,”听他这么说,独孤珩放心了。 然后韩琦便扶他回内室床上躺下,而他自己,则是如他所说那般,守在他身旁,就如同过去的每一天一样。 为您提供大神 花明月暗 的《魏晋第一美少年》最快更新 10. 宴后反应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1. 联姻之计 却说此次端午节夜宴之后,事情果然如独孤珩猜测的那般发展,对朝堂上要过继二皇子出去的言语和奏折,当今陛下一律驳回了。 而王导和王敦也对此并没有再劝,反而保持了一种事不关己的态度,尽管这本是他们当初计划好的,但此一时,彼一时,他们也觉得是时候顺水推舟,借陛下之手,给太子一点教训了。 所以现在最着急的人,反而是太子司马绍,在得到自己父皇驳回了二弟司马裒出继的所有奏折,且琅琊王氏的两位大人也不曾为他出言的时候,他就知道,那晚的夜宴,到底还是开罪了对方。 为了赔罪,他接连数日不见自己的大舅子,就连太子妃,他也冷落了,任凭这对兄妹如何对他伏低做小,百般讨好,他都不予理会。 他本以为做出此等态度就已经足够了,但在王敦和王导看来,太子司马绍这样不疼不痒的冷处理,根本就是对他们的敷衍,不重视,甚至是挑衅。 这样的回应,他们不可能接受,故而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他们依旧冷漠以待。 众所周知,现在朝堂几乎是琅琊王氏的天下,如今领头的表态了,那么下面办事的,自然知道风该往哪儿吹。 毕竟,见风使舵,趋利避害,本就是官场上最为通用的技能,一时之间,朝堂上下,只要是附属于琅琊王氏的官员,也都开始阳奉阴违起来,而他们或多或少针对的,当然是太子一系的人。 现在压力也彻底的给到了太子司马绍那边,而且一连几个月都不消停,形势越发不利,他必须想办法解决现在的困境,化解与琅琊王氏的矛盾,否则本就糟糕的现状恐怕会变得更加糟糕。 他自己想不出办法,又实在不想寻求坑他的大舅子的帮助,那么找到一位支持他,并且能给他真正好建议的大臣,就是当务之急了。 在一番精挑细选之后,太子司马绍瞄准了郗鉴。 郗鉴此人也是朝廷重臣,且现在又担着太傅的名头,是他的老师,虽与琅琊王氏交好,但难得的是,他很忠于皇室,走的是纯臣的路子,那么向他请教如何破局,就免去了很多后顾之忧。 打定主意后,太子便派人去请郗鉴过来,当然,明面上说的是要向太傅请教书法,但当他被请到了东宫,太子却在厅堂,而非书房接见了他,会面也极为正式,不似寻常求教。 郗鉴也是为官多年的人了,见此情景,不过略微想想就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看来太子是有正事寻他,不然也不会这般,至于什么事,想起已过数月,但还犹有耳闻的夜宴剑舞,他就差不多心里有数了。 例行公事一般的行礼寒暄后,太子司马绍终于说到了正事,而郗鉴也就真的给他出了个主意。 “联姻?”太子司马绍重复了一遍,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太傅,容我冒昧,你的意思是,以这种方式来拉拢琅琊王氏吗?我觉得很不现实,至少,我现在并没有女儿,而我的妹妹,”太子司马绍抿了抿嘴唇。 “我以为琅琊王氏已经拥有了我们司马家一位公主了,而且是地位更高的长公主,我父皇的堂姐,我不觉得他们还愿意再接纳一位,至少在我看来,没有这个必要,”他委婉的表达了自己对这个主意的不看好。 “太子殿下所言极是,所以臣并不是建议殿下直接和琅琊王氏提这件事,毕竟,殿下并没有做错什么,即便要补偿,也完全不必牺牲公主或者郡主的婚事,”出乎意料的是,郗鉴竟是赞同了他的说法。 他的后半句话,太子司马绍直接忽略,因为他们两个都心知肚明,那不过是场面话罢了。 若是真到了需要以联姻手段稳住局势的时候,那么不管是公主,还是郡主,她们的婚事,都将是保住家族前程的筹码,说白了,不是不能牺牲她们,是要有价值的牺牲她们才行。 “那太傅的意思是?”太子司马绍深知这一点,只是他不明白对方为何要这么说,于是看着他问道。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谁挑起的,就要谁去解决就是,”郗鉴也痛快的给出了回答。 “但这并不管用,过去的几个月里,我已经命庾家几次三番的赔过罪了,但无论是拜贴还是礼物,全都退了回来,对方根本不接受,”提起这个,太子司马绍脸上也浮现出一些不悦,只转瞬即逝,很快就控制住了。 “所以说,还是用的方法不对,”郗鉴耐着性子道。 “殿下也说了,这几个月间,是殿下命令庾家几次三番的赔罪,那庾家自己呢?觉不觉得自己有错呢?平日里待人办事的,又有没有表示过歉意呢?”他挑了挑眉,反问道。 “……”,太子司马绍不说话了。 因为他心里知道,自己的大舅子是不认为做错了的,只是为没有谋算成功而失望,甚至还觉得琅琊王氏的人行事太过小气,同朝为官,又都是支持他这个太子的,竟是这般斤斤计较,都几个月了还抓着不放,有失世家大族的气派和风范。 平心而论,听着大舅子的抱怨,太子司马绍心里也很是有些不悦,但他还算头脑清楚,拎的清是非,明白这事是他们先做的不地道,戳了琅琊王氏的痛处,如今人家这般冷待,也属正常。 可问题是,这冷待的时间也太长了吧,效果也太大了吧,他的人手甚至都折损了几个,也难怪这会儿他不高兴,可他在不高兴,也得忍着,谁让他势弱。 “那依太傅的意思,是想让庾家与琅琊王氏联姻了?”思及此处,太子司马绍也就压下了心里的不满,而是专注于解决现在的情况。 “其实倒也不拘是谁家与琅琊王氏联姻,只要那人和那人的家族效忠殿下就是了,但是,”郗鉴顿了顿。 “但是什么?”太子司马绍看了他一眼。 “但是殿下,容臣多句嘴,这联姻不比其他,乃是两个家族的大事,若一个弄不好,只怕不是结亲,而是结仇了,所以这人选,臣还是建议殿下好生斟酌。” 他看似十分真诚的给他出主意,但这会儿却又故作姿态的不时整整衣襟袖口的,以期引起自己注意力的行为,已经大概让太子司马绍猜到了什么。 “既然这主意是太傅出的,不若这经手的事,太傅也一并办了吧,俗话说,一事不劳二主嘛。”但他还太不确定,于是出言试探了一句。 “承蒙殿下信任,臣一定将此事办的妥妥当当的,”听到了这话,郗鉴自以为目的达成,一时脸上露出一丝喜悦之情,就连行礼的动作都比往常要快,可见他是早就想好了。 “只是我有些好奇,太傅说联姻,打算怎么个联法?这人选,又是何人呢?”他的这种表现,到底让太子司马绍起了心思,于是装作关心的样子,继续追问。 “……”,郗鉴听他问起这话,就心知不好,看来是自己太过得意,让对方看出什么了,他心里想着与其让对方一个劲儿的猜忌,倒不如他把实情道出。 这事他虽有私心,但若成了,太子也是有好处的,对方并不吃亏,相反这是双赢的局面,想必对方知道了也不会责怪于他,于是,他便如实说了。 “说来不怕殿下笑话,臣有一女,正当妙龄,待字闺中,正要寻一位好郎君,殿下也知道,臣和两位王大人关系很好,本也想从他家的后辈中择一人许嫁小女,只是还未来得及跟两位王大人言说此事。” “恰逢今日殿下找臣问策,又是想和琅琊王氏和解,臣就想着,不如锦上添花,来个双喜临门,于是这才斗胆出了这个主意,先前有些许隐瞒之处,还望殿下恕罪,”他行了一礼,姿态放低,算作请罪。 “太傅拳拳爱女之心,又这般忠于我大晋,尽心尽力的转圜,何罪之有啊,快请起吧,”听他言语间真诚,又看他这等做派,实在不似作假,太子司马绍的脸色缓和许多。 臣子有点小心思不要紧,重要的是知道自己是谁的人就行,而郗鉴的表现显然是让他比较满意的,所以他也就乐的装大度,抬了抬手,让对方起身。 “谢殿下,”而郗鉴也配合的很。 两人到此就算达成了一致,只是具体的细节还需讨论,但不管如何,这事得打算起来了,因为郗鉴选定的机会,正是重阳佳节,离现在没多少时日了。 也不知道他们两个到底怎么商量的,总之回去没多久,郗鉴就派人送了一封亲笔信给王导和王敦,言说想趁着重阳佳节,大家秋游的时候,举办一场宴会。 庆祝佳节是肯定的,但更重要的是,他要借此机会,为他的女儿择婿,信里还特地提了两家的交情,又说琅琊王氏的公子郎君,必定各个都是人中龙凤,总之夸的让王导看着信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他都差不多明说了,王导又怎么会不明白老朋友的意思呢?这无非是说想从他们琅琊王氏的儿郎中得一佳婿嘛。 这事是好事,王导也乐的跟王敦分享,只是这一次,王敦的反应倒有些不对劲,因为在看了信之后,他就琢磨上了。 “兄长,你怎么了?”王导见他半天不说话,一时有些疑惑。 “我在想,郗鉴那老小子不会打着招婿的旗子,做些不该做的事吧,”王敦非常怀疑。 “兄长,可是你听到什么消息了吗?”见他如此严肃,王导也郑重起来,“是朝堂之事,还是……”他试图问出原因,岂料还未说完,就被打断了。 “没有,我就是在想,他说想要我们家的儿郎做女婿,会不会是幌子,而真正的目的,是在打我们珩儿的主意,”王敦直言相告自己的忧虑。 “他就是打主意我们也不会同意啊,珩儿注定要娶一位我们琅琊王氏的女郎做夫人,早在长姐去世,你我接过襁褓中的珩儿的时候,就想好了不是吗?”王导却不以为然。 “可我们想好了,到底是我们想的,珩儿喜欢什么样的女郎,你我也不知道啊,这么大的事,我们也没打听过孩子的偏好,唉,真是失职啊,”王敦拍了拍自己的头,有些自责。 “……”,提到这个,也确实触及了王导的盲区,但他反应也快。 “既然我们不知珩儿的喜好,那不如就借此机会,让他和家里的郎君们一块去,再带上本家的诸位女郎们,就算提前让珩儿相看一番他的姐姐妹妹们了。” “至于由头嘛,也好说,郗鉴不是说是为了庆贺佳节,并给女儿招婿,才办的宴席吗?那我们也让自家的女郎们去参加,与那郗家的女儿一同玩耍,左右重阳节出游,也是习俗嘛。”他考虑的很周到。 “这个主意倒是不错,那我们要提前告诉珩儿吗?”王敦点头赞同,但他又有新的疑问。 “这就不要了吧,小儿女之间的情爱啊,来的总是那么猝不及防,你我若是提前告知,不免落了刻意之嫌,倒不如顺其自然,无论珩儿选中我琅琊王氏的哪位女郎,总归都是符合我们期盼的,就给孩子一点自由吧。”王导思虑再三,这样道。 “说的也是啊,”王敦也附和的点了点头。 他们两个考虑好了,于是也就这么干了,全然不知重阳出游是一场相亲大会的独孤珩,在得到要去游玩的时候,还是蛮开心的,他甚至还邀请了司马裒和王羲之随自己一起去。 当然,按照王导和王敦的意思,琅琊王氏的适龄未婚的公子们是都要去的,王羲之自然也在其中,独孤珩的意思是,自己可以和羲之组队出游,也算有个伴儿,而叫上司马裒,也不是他一时兴起,而是从小到大,三人几乎都是组队状态的。 可他没把这事告诉王导和王敦,以至于司马裒当天出现在琅琊王氏的赴宴队伍里的时候,他俩着实有点措手不及,但木已成舟,他们也不能赶人走,就只能任由司马裒上了马车,与独孤珩和王羲之一起出发。 这还不算什么呢,直到王导和王敦在郗鉴举办的宴会上看见了太子司马绍和他的大舅子庾亮的时候,两人这才反应过来,这场他们以为的相亲宴会,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这给他们气的啊,什么似的,偏生这会儿还得端着,不能发火,就这样,重阳节宴会也算正式开始了。 为您提供大神 花明月暗 的《魏晋第一美少年》最快更新 11. 联姻之计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2. 针锋相对 郗家举行宴会的地方,是在建康城外的一处园子里,这里亭台皆备,走廊环绕,各色花草恰到好处的点缀其中,端的是清净雅致,修身养性之所。 因着今日是重阳佳节,故而园中各地,也摆放着为数众多的菊花,席间的酒,也是菊花酒,点心也是甜蜜的重阳糕,一应器物,皆是与节日有关。 更难得的是,今日郗家宴会并未拘泥于过往于厅堂举办,而是将席面分散于园中各地,众人可席地而坐,尽享美食和美景,好似于郊外野餐一般,带着不少趣味。 也是借着这样的布局,王导这才得以和郗鉴悠闲的漫步时,谈谈今天这出乎意料的‘贵客’。 至于王敦,他实在是看不惯太子司马绍和对方大舅子庾亮,寒暄了几句后,便早早就拿了一瓶酒,借口赏景,在园子里闲逛去了。 重阳节是九月初九,正是暮秋天气,这风都清爽的很,沿着石子小路,王导和郗鉴正并肩而行,且时不时的说着话。 “道徽啊,我以为我们是老朋友了,交情也算很不错,可今天你这事办的,可不像是对待朋友该做的啊。” 王导唤了郗鉴的表字,这是表示亲近的意思,但同时,又半是玩笑,半是正经的跟他说着有些惋惜的话。 “茂弘,你还不知道我吗?从不与人轻易交心,也不轻易树敌,主打就是一个谨小慎微,步步周全。” “而你我能走到挚友的份上,且多年不变,可见我是真心待你,不过很多事,我也是身不由己,同在朝堂,想必你也能体谅我的难处。” 同样的,郗鉴也唤了王导的表字,在肯定双方亲近关系的同时,并用言语表达了自己的无奈。 “我体谅你的难处,那谁来体谅我的难处呢?”王导停住了脚步,看向对方,“旁人不知,难道你还不知?有些事可以让步,但有些事,如若不得到满意的交代,那是没办法善了的。” “我当然知道这一点,不过我还是想请你看在陛下的份上,看在这刚刚建立的王朝的份上,至少,再给年轻人一个机会吧,对方还是少不更事的年纪,我觉得我们不该太过苛责,”郗鉴诚恳的请求道。 “少不更事的年轻人?”王导重复了一遍,不由得笑了笑,“道徽,你这是在为对方开脱吗?” “只是作为中间人,打个圆场罢了。”郗鉴说的比较克制。 “可你还记得在我们一生中见过的那些年轻人们,于国家内部掀起的血雨腥风吗?甚至于我们大晋因此丢掉了半壁江山。” “而原因,就是你口中那些少不更事的年轻人,都以为自己是独一无二的,行事太过放肆,逞强好胜不知节制,那么酿出的必定是苦果。” “如果他们真的只是普通的孩子,那么最多也就是自己尝尝教训,可偏偏他们每一个都位高权重,那么遭殃的,就是大片的百姓了。” “前车之鉴,犹言在耳,我也不得不谨慎些,就像你说的,为了陛下,为了刚建立的王朝,我也必须谨慎小心的提防着,”王导抬起右手,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茂弘,难道此事当真不能通融一下吗?”郗鉴听他用八王之乱类比如今的局面,顿时就是心里一沉。 “看在我们两家即将结为姻亲的份上,你能不能……”他明白对方是不肯轻易放过,但还是忍不住想抢救一下,毕竟,他已经答应太子为他周旋了。 “道徽,别逼我对你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你若是真心有意与我家结亲,那就不要再掺和这些与你无关的事了。”王导态度坚决,郗鉴本以为事情要黄了,岂料他话头一转。 “至于你说的通融一下,倒也不是不行,看在你的份上,我就再给一次机会,让你今天的那位‘贵客’处理好手下不听话的家伙,那么说不定,还有和解的可能。” 他也表明了底线,就算作让郗鉴给对方交代了,这也是念着友情,不希望他太难做,而郗鉴也明白这点。 “那我就只能祈祷一下,我的贵客有壮士断腕的决心了,”他感叹了一句。 “如若他连这点胆识都没有,那我就该考虑一下,当初是不是压错宝了,”王导见状,也开玩笑似的打趣了一句。 “茂弘,这话可不经说啊,”他大胆的言语顿时唬的郗鉴一惊,忙四处张望,确定无人在旁,这才松了一口气。 “那我们现在该说些什么呢?”王导也从善如流的接了下去。 “当然是说说我们两家的婚事,你不会因为这小小的插曲就反悔的吧,”郗鉴也赶紧转移了话题,并拉着他继续往前走去,身份也彻底转换成了一心为女儿打算的老父亲。 “自然不会,其实我还挺期待跟你做亲家的,”王导见他这幅模样,忍不住笑了笑,但还是出言安抚了一句。 “真的吗?那如果我女儿看中了独孤公子,你也会期待吗?” “你最好是在开玩笑,不然我真的会打你的!” “打我?茂弘,你觉得你打的过我?” “我打不过你,但我还可以叫兄长来。” “你这人不地道啊,我俩的事,请什么外援?” “可我兄长也不是外人啊。” “你看你,又开始强词夺理了。” “怎么?你不服啊,不服憋着。” “可恶啊,你简直跟以前一样的恶劣。” “你真是过奖了,看来我还是宝刀不老啊。” …… 两个中年男人,朝廷的肱骨重臣,竟是如两个小孩子一般斗起嘴来,与此同时,两人也开始从偏僻处回转园子中心,毕竟,有些事少了他们,是没办法进行下去的。 回到席间,趁着亲信给自己倒酒的功夫,郗鉴在对方耳边说了一句话,而后又遣对方亲自去给太子司马绍倒酒,并顺势转达了他的意思。 而太子司马绍也没多说什么,只没过一会儿就起身离席了,随他一同离席的,还有他的大舅子庾亮。 两人也是屏退了左右,结伴在园子里闲逛并小声说着话。 “如今的情况想必你也看到了,非是本殿下不肯保你,实在是形势逼人,就如同今日这宴席一样,在他们眼里,你我皆是不速之客。” “为长远计,本殿下决定,将你外放到下属郡县,一来为不久前夜宴的事,做个了断,二来,也是给双方一个台阶下,你觉得如何?” 太子司马绍分析了形势,并给出了自己的初步解决办法,末了,还不忘了询问一下大舅子是怎么想的。 “……”,庾亮还能怎么想,他觉得自己太委屈了。 明明自己是尽心尽力为对方谋划的,但奈何计策失败的后果,现在都得他一个人来承担,若只是单纯的上下级关系也就算了,那不是对方还是自己妹夫吗?现在却一点情面都不讲,二话不说就打算把自己外放出去。 别以为庾亮傻,他其实心里清楚着呢,如今朝堂上皆是琅琊王氏的人,太子就为了这么件小事就低了头,那以后,若是琅琊王氏的人不许自己回中央任职,那他还有什么指望? 哦,他还有指望,毕竟,他妹妹是太子妃,只要他妹妹顺利生下皇子,而太子司马绍也顺利继位为皇帝的话,那他这个国舅爷还是非常有指望……个鬼啊,如果按这个思路,那他回来岂不是遥遥无期? 考虑到种种不利,于是庾亮就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殿下,臣觉得这个主意,不如何,”他鼓起勇气,跟司马绍说了一句这个。 “殿下,臣只要能为殿下尽忠,那去哪儿任职都可以,但你要是这么容易就服软的话,那将来……” 正当他嘴巴够快的陈述自己的理由时,岂料司马绍却一把推开了他,快步往右前方走过去。 “殿下,你去哪儿啊?”庾亮下意识的就要跟上。 “跟你没关系,这事就这么定了,好了,退下吧,”司马绍连头都没回,只朝他挥了挥手,并匆匆结束了这场谈话。 “……”,庾亮一肚子的理由,就让他这么一句话堵回来了。 他当然非常不甘心,而且如果现在不说清楚的话,恐怕就真的定下来了,他才不要去外地任职,为了自己的前途,他咬了咬牙,还是追了上去。 等他赶上太子的时候,他就知道为何方才对方会突然撇下自己了,原是独孤公子和二皇子正在园子里嬉戏,跟他们在一起的,还有王羲之,几人互相拿着茱萸和菊花玩闹着,而韩琦也守在独孤珩身边,气氛看起来极为融洽。 太子司马绍看到这一幕,没有贸然上前,但却故意在假山后露出了半个身子,以此引起注意。 “公子,太子来了,”韩琦最先发现了对方,并悄声告诉了独孤珩。 “韩琦,你带阿裒和羲之去远处玩吧,就说我想要一朵白菊,让他们去帮我找找看,先找来的,我有礼物奉上,总之,引着他们先离开这里。” 独孤珩顺着他的眼光过去,果然也发现了司马绍的身影,这一刻,他翘起的唇角都落了下来,并快速吩咐了几句,但大意就一个,支开司马裒和王羲之。 “公子你一个人行吗?”但韩琦有些不放心。 “无碍的,这里是郗家的园子,我与他都是客人,他不敢对我怎么样的,”独孤珩倒是不觉得什么,还反过来安抚了一下对方。 “好了,按我说的做,把阿裒和羲之都带走吧,”他再次重复了自己的吩咐。 “……那好吧,”见他坚持,韩琦也只好答应,按他所言,将司马裒和王羲之引开了。 待到几人走远了,独孤珩这才看向了假山处,也不用他说什么,司马绍就特别识趣的自己走了出来。 而偷偷跟来看到这一幕的庾亮非常有眼力见的躲在假山后面没出去,但他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也没走,就在那儿偷听。 对于现场还有第三个人的事,他们两个却丝毫不知。 “阿珩,”司马绍见他支走了他们,还以为是为了自己,心里不禁有点高兴,便很是亲切的唤了他一声,还走上前去,试图拉一下对方的手。 “太子殿下自重,我们好像还没有熟到唤对方名字的地步,”然而独孤珩却故意后退一步与他拉开了距离,并且十分冷淡的说了一句。 “……”,司马绍看他这样,就知道方才的温情不过都是自己想多了,加之他言语的刺激,还有过往他冷待自己的种种,一时之间,他竟是破防了。 “你为什么总是对我这么冷漠?!”他大踏步上前,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腕,将他拽到身前质问。 “我说了,请太子自重!”独孤珩也不惯着他,一把甩开了他的手,并推了他一把,再次与之拉开距离,浑身带着生人勿近的排斥气息。 “对我,你就说自重,对他们,你便言随意,你难道就不觉得这非常不公平吗?你的态度伤了我的尊严!”司马绍见状更是被他激怒了。 “人先自尊,而后人尊之,自己若持身不正,又何以让别人尊敬?”但独孤珩才不怕他。 “难道这就是一国太子的教养?我大晋储君的风度吗?!”更是挑衅般的抬头直视于他,并用言语再度暗讽。 “……”,司马绍让他气的胸口不住的起伏,垂在袖中的右手也握得死紧,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疼痛感随之传来,隐约还有血迹渗出。 但他丝毫不在意,只死死的望着独孤珩那桀骜不驯的美丽样子,心里的情感就像是燃起的一团热烈到极致的火焰,叫嚣着要冲出胸膛,让自己教训他,征服他,让他完完全全被自己掌控,再也不敢说一个不字! 那炙热滚烫的情感让他立刻行动,然而冷若冰霜的理智却告诉他,现在他绝不能动手,否则得不到美人不说,还将失去自己现在拥有的一切。 最终,到底是理智压倒了情感,他冷静下来,恢复了自己以往那副如沐春风的温和模样,只是这样的他,骗骗别人还可以,独孤珩是绝对不会上当的。 但不管怎么说,两人总算可以好好谈谈了,这里比较偏僻,好在地上随意摆放的假山石块不少,平整的也多,他们就近找了两块,随即相对而坐。 为您提供大神 花明月暗 的《魏晋第一美少年》最快更新 12. 针锋相对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3. 意料之外 如今是暮秋时节,也是收获的季节,高大的棠梨树早已结满累累硕果,半红半黄的叶片之间,点缀着些橘粉的小果子,都透露出秋的气息,微风拂过枝头,带出‘飒飒’之声,沉甸甸却又饱含喜悦。 丝丝缕缕的阳光透过枝头叶间,落到下方相对而坐的两人身上,明明暗暗,错落有致,带出一种极有韵味的光影交错之感,这本是很美好的时刻,只是如今两人间的氛围并没有那么融洽。 “太子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左右现在此处只我们两人,倒也不怕什么,便是说些出格的事,想必也无妨。” 独孤珩手里握着一个玉柄麈尾扇不紧不慢的扇着,语气亦是温和自持,只那话里的意思,无端带上了几分尖刺,扎的人生疼,却又偏偏叫人找不出理由挑他的毛病。 “你就非要这样对我吗?难道给我个好脸色,说两句软话,就这么难吗?”太子司马绍见状,心里涌起的是深深的无奈,他垂在袖中的手,握紧,张开,又握紧,也昭示着他并不平静的内心。 “太子说笑了,你乃是天家贵胄,身份贵重,若是想听什么温言软语,自是有数不清的人抢着往前献殷勤,也不差我一个不是?”独孤珩脸上带着职业假笑,依旧保持着那副公事公办的态度,那是半点私情都不带。 “……”,司马绍见状,心里更是不甘心,可他再怎么不甘,这会儿也不能如何,还得想办法哄好他,因为,到底是他理亏在先。 “之前夜宴剑舞的事,虽不是我主使,但到底也是冒犯了你母亲,在这儿,我给你赔罪了,”思及此处,他便定了定神,随即放低姿态跟他道歉。 “太子这话说的轻巧,只一句不是主使,便把责任撇的干干净净,”可独孤珩却只冷笑一声,“先不提你所言是真是假,但你知情,想必是确定的吧,”他看了他一眼。 “……”,司马绍抿了抿嘴唇,瞬间有点心虚,“我,我那是……”他想找理由开脱,但独孤珩却没心思听他狡辩,直接出言打断了他。 “不管是什么,你知情但却未阻止,那么就是错了。”他以不容置疑的口气为此事下了定义。 “至于我母亲的剑舞,当年她没能得偿所愿,盼得我父亲归来,我心里也甚是惋惜,可当日夜宴的剑舞,你没能得偿所愿,我倒觉得,是件好事。” “若损人利己者反而功成,那才叫老天无眼呢,太子以为如何?”独孤珩这会儿都不是暗讽了,而是就差指名道姓,说他偷鸡不成还蚀把米是活该了。 “你心里已然给我定了罪,便是我再说什么也无用,既如此,你还问什么?”司马绍自然听懂了他的话,自是气的快要咬碎一口银牙,他强忍着怒气,硬邦邦的怼了一句。 “说得好,这就叫话不投机半句多,太子既然知道你我不和,如今又何必在此浪费口舌?不若早些离去,待你回了东宫,自是有数不清的人想跟你说话呢。” 独孤珩见状,更是不惯着他,把手上的玉柄麈尾扇重重拍在一旁,言语中更是冷心冷情,直将两人之间的气压降到了冰点。 “你!”司马绍也成功让他气的什么似的,他刚想说两句重话,但他一抬眼,便看见对方紧握玉柄麈尾扇的手。 因为离得近,他又目力极佳,自是看的清楚,独孤珩的手,竟是比握着的那玉柄还要温润白皙,又见他此时冷若冰霜的样子,自带一种高傲在其中,一时之间,司马绍竟是连气都忘了生。 “阿……”他想唤他名字,又怕惹怒了他,只得临时改口,“独孤公子,”他这样称呼对方。 “我知道现在无论我说什么,都改变不了你心中对我的成见,但我今日,也想为我自己说句公道话,”他抿了抿嘴唇。 “是,我承认,有些事情我做的是不太符合道义,可就像你说的,我是天家贵胄,身在皇室,本就身不由己。” “何况如今我还是储君,是太子,那么很多时候,就不得不为了大局而选择牺牲小节,你难道就不能体谅我一下吗?”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对方,眼里闪耀着渴望得到认可的光。 “太子言重了,我们本也并非一路人,又何来体谅之说?”他说的情真意切,但独孤珩却不为所动,因为他深知对方的为人。 “时辰不早了,太子还是请回吧,不然一会儿阿裒和羲之回来,我可不好解释,”他甚至还补充了一句,半点也不委婉的下了逐客令。 “……”,而他这样的态度自然让司马绍失望不已,眼看着谈话是进行不下去,他也觉得没有必要再待在这里了,人家摆明了不想再继续,那他也没有脸皮厚到死赖着不放的地步。 “独孤公子,我奉劝你一句,有时候做人做事,还是要留一线的好,不管怎么说,将来你我也是君臣,闹得太僵了,对谁都不好。” 但在走之前,司马绍还是压低声音,再次向对方抛出了橄榄枝,这也算是给双方一个台阶下。 “太子请吧,我还要等人,就不送了,”但独孤珩却根本没接他的话茬儿,直接一抬手。 “总有一天,你会臣服于我的!”司马绍不甘的扔下了一句话,随即起身离开。 只是临走时,他似乎是气极了,还一脚踹飞了路上的小石子,“什么东西?也配挡本殿下的路?”这话颇有些刻薄,且他还故意提高了声音,似乎是想引起独孤珩的注意。 但独孤珩却只冷笑一声,握着扇子起身走到棠梨树下,伸手去摘上面的小果子,揪下一枚也没洗,就在衣袖上蹭了蹭,随即放到口中咬了一口。 “哎呀,真酸啊,这没熟透的果子,就是难吃!”但他随即就吐了出来,同时也提高了声音抱怨,“到底时候还不到呢,将来的事,谁又说的准呢?”他一语双关道。 “哼!”听出他话里的挑衅和威胁,司马绍甩袖离去。 他走的太快,以至于躲在假山后面的庾亮还没来得及逃跑就被司马绍看见了,庾亮也只能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但却并不敢出声。 这场面不能说是尴尬,只能说是尴尬极了,司马绍这会儿更是气的头脑发昏,他也没管庾亮,就这么直接走了,显然是打算让对方自行想办法脱身。 而庾亮见他走了,脸上那讨好的笑容瞬间就变得苦涩起来,这会儿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但没法子,谁叫他偷听还被发现的,幸好对方没有戳穿他。 可问题是,现在独孤珩还在,他也没法溜走,因为一旦被发现他在偷听,那后果肯定不堪设想,他现在也就只能藏在假山后面,祈祷自己能安然渡过此关了。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没过多久,司马裒和王羲之便回来了,独孤珩也一改方才的咄咄逼人,笑着上前去迎他们。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可是采到了白菊?”见他们两个之间的气氛不太对,独孤珩不由得出言询问。 “本来是采到了,不过啊,有人看见了比白菊更美的花儿,都被勾了魂了,现在还缓不过来呢,”司马裒捂嘴笑了一下,随后还用肩膀去撞王羲之,“你说是不是啊,羲之兄?” “没有,你瞎说什么呢?”王羲之连忙矢口否认,只他脸上突然泛起的红晕,却出卖了他。 “到底是我瞎说,还是你失魂而不自知,那就只有老天知道喽,”司马裒见状,更是继续道。 “让更美的花儿勾了魂了?”独孤珩这个时候也回过味儿来了,“莫不是你们撞上郗家的女郎了?”他好奇的猜测道。 “岂止是撞上,依我看,那简直就是小鹿乱撞,撞进心里去了,”司马裒推了王羲之一把,更是笑着打趣他。 “二殿下莫要胡说,只是不小心撞见了,你别瞎说话,再坏了人女郎名节,”王羲之这会儿又羞又恼,偏又不知如何回应,只得红着脸反驳。 “什么就坏了名节啊,你过去的晚没听着,我在墙角找白菊时,可是听那些女郎们说了,今日本就是为郗家女郎选婿的。” “然后没一会儿你就从墙那边过来了,还好巧不巧的撞上郗家女郎,你俩看着对方足足愣了好一会儿,后来互相赔礼的时候还红了脸,你还说不是撞到心里去了?” 司马裒不依不饶,甚至还摆事实讲道理,力图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 “二殿下,你再说,再说我可要生气了!”王羲之让他说的更是羞愤难当,当下就握紧拳头威胁起来。 “瞧啊,你这是恼羞成怒了?”司马裒却不当回事,还在笑着打趣,气的王羲之追着就要教训他,然而他才不怕,果断的躲到了独孤珩身后。 “阿珩快救我!”他笑嘻嘻的求救。 “兄长,你千万不能救他,我必须教训他!”而王羲之见状,也是出言请求。 “哎呀,这是你们两个的事,我就不掺和了吧。”独孤珩眼看手心手背都是肉,实在是有些为难,随即摊开手表示要保持中立。 他看似不偏不倚,实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想瞅两个小家伙还能玩出什么花来。 岂料司马裒眼看独孤珩不护着他,也干脆把另一个消息爆出来了。 “谁说这是我们两个的事?阿珩,我可听见了,那些女郎们还说,要想方设法的偶遇你呢。” “加上今日是给郗家女郎选婿,我完全有理由怀疑,那些琅琊王氏的女郎们,都是冲着你来的,你现在还觉得和你无关吗?”司马裒挑了挑眉,完全就是一副幸灾乐祸的小表情。 “什么?”骤然得知此等消息,独孤珩惊的差点没跳起来,“舅舅他们没跟我说有这事啊?” “没说不代表没有嘛,阿珩,接下来你可有的忙了,”司马裒挑了挑眉,转而开始打趣他。 “谁说一定是冲我来的?就不能是你吗?”独孤珩也随即反将一军。 “……”他脱口而出的话,却让司马裒唇角的笑有一瞬的僵住,因为他知道,他不可能有机会娶一位琅琊王氏的女郎的,但他也知道,独孤珩不是故意戳他心窝子的。 甚至于对方这样的快言快语,反而体现出在对方心里,自己是和他平等的,并不曾有一丝一毫的轻视,这让他感动之余,也打算快点揭过这个敏感话题。 “我还小呢,没打算这么快成亲,倒是阿珩你,早已是加冠的少年郎,也该考虑一下婚姻大事了,”他寻了个理由,还语气轻松的打趣对方。 只是说这话时,他望着独孤珩,心里有那么一瞬的不愿,不愿什么?不愿对方成婚吗?他没有深究,亦或者不敢深究。 “哈,你这真是一件事,两个标准啊,刚才还说我小鹿乱撞,现在到你就年纪小了?你莫不是忘了,我们差不多大啊,你说不过我兄长,就拿这个来搪塞吗?也太敷衍了吧,”好在这会儿王羲之插嘴进来,也打断了他的思路。 “我就这样说了,你能怎么样啊?”司马裒见状,也开始跟他斗起嘴来。 “哎呀,你可真是……”王羲之见他这副样子,实在是欠扁,正要跟他理论,岂料就被独孤珩打断了。 “好了好了,你们别闹了,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快点回到前面去吧,只要和其他兄弟待在一起,想来还是安全的。” 他打了个圆场,当然,更重要的是,他想保住自己的清白,现在的他,是一点都没考虑过成婚的事,所以在得知可能要相亲的情况下,那么第一反应就是赶紧脱身才是。 “那好吧,我们回去吧,”王羲之点头同意了,虽然他也喜闻乐见独孤珩能娶一位琅琊王氏的女郎为妻,但什么都抵不过独孤珩自己的意愿,既然兄长他表态了,那他自然是支持对方的。 “也行,那就走吧,”王羲之尊重他的想法,司马裒就更是如此了,而且这会儿不知怎么的,他还有点窃喜在其中,至于窃喜什么,他拒绝深入去想。 就这样,三人达成了一致,开始往前院人多的地方而去,见他们走远了,庾亮也赶紧朝着反方向溜走。 他本以为自己逃过一劫,无人发现,不想他匆忙离开的身影,到底被回来的韩琦撞了个正着,而他旁边,还有拎着酒瓶的王敦大人,两人见他鬼鬼祟祟,顿时就起了疑心。 为您提供大神 花明月暗 的《魏晋第一美少年》最快更新 13. 意料之外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4. 剑走偏锋 独孤珩带着司马裒和王羲之回到了琅琊王氏公子们的聚集处,丝毫不给自己落单的机会,看样子是打定主意把这个相亲大会糊弄过去。 王导见状,虽然有些失望,但也不气馁,尤其是他听了郗鉴的话,言说他女儿已经选好了佳婿,就是王羲之,而对方看起来也十分愿意的时候,他忍不住感慨,今天总算没白忙活,到底还是促成了一对。 但琅琊王氏和郗家的联姻可不能如此草率的就宣布,他们还必须敲定一些具体细节,不过这都是小事,重要的是,他们两家从此以后就是姻亲关系了。 就这样,重阳节的宴会圆满结束了,只是在这个宴会之后,也不是所有人都心情好,比如说太子司马绍,以及偷听被他发现的庾亮。 哦,也许不止是被他发现,就连韩琦和王敦也发觉庾亮有些不对劲,那天对方偷偷溜走,鬼鬼祟祟的模样,到底让两人起了疑心。 只不过现在没查出来到底怎么回事,所以没有怎么样他罢了,但尽管如此,王敦还是吩咐韩琦好好照看他家公子,韩琦自是应下。 先不提王敦和韩琦这边的防范,只说重阳节宴会结束次日,庾亮便去东宫跪着了,其原因,司马绍不问也知道,毕竟,他就是当事人之一! 面对这样的大舅子,司马绍真的非常之无语,无语到根本就不想见他,以至于对方都在厅堂里跪了两个时辰了,他都还背对着他假装看书,总而言之一句话,就是晾着他。 可庾亮也觉得自己委屈,虽然他偷听不对,但太子这么对他,好像也不对吧,好歹是亲妹夫,对自己还不如对独孤珩态度好。 这会儿他又不由自主的想起自己偷听到的两人谈话的内容,太子都那么伏低做小了,独孤珩还是那副冷心冷情的态度,再加上这会儿自己跪了两个时辰对方还爱答不理的,这两相一对比,他心里就更不好受了。 这人啊,有时候他不怕苦,可就怕有对比,尤其是对比还如此惨烈的时候,这不忿的劲儿,可不就上来了吗? “……殿下,臣昨日的行为,确实不妥,可那独孤公子也未免太过刻薄,殿下都那般待他了,但他还是冷言冷语,甚至还暗含威胁,臣实在是为殿下不值!” 只庾亮也不是傻子,他试探的开口说话,但却避重就轻,只专注于给太子打抱不平,而忽略了自己的错处。 而他的这点小心思,司马绍又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呢,他话音未落,司马绍就放下了手上的书籍,或者说,是重重的把书摔在了桌上! “砰!”的一声,不算太大,但庾亮也是瞬间就住了口,身子也不禁一颤,可见他知道,这是对方生气的节奏。 “庾亮,你是不是觉得做了本殿下的舅兄,就可以为所欲为了?独孤珩是什么人?凭你也配说他的是非?”司马绍看他的眼神都快冷的可以冻死人了。 “……臣,臣只是为殿下委屈,”庾亮战战兢兢,但还得硬着头皮给自己开脱。 “委屈?哼,”司马绍冷笑一声,“倘若他能毫无芥蒂的辅佐我,那么我就是受再多的委屈,也是值得的!” “众所周知,独孤家世代掌控兵权,且一直都是走纯臣的路子,谁能拉拢住他们,谁就能稳住局面。” “如今的兵权在琅琊王氏手中,而独孤珩,是琅琊王氏和独孤家仅有的宝贝,将来兵权毋庸置疑会到他手上。” “若能使他归心,就等于稳得这两家的全力支持,那么本殿下的太子宝座还有谁能动摇的了?” “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还需要我来教你吗?!”司马绍加重语气说话,其中的责怪意味已经非常明显了。 “……可,可是以现在的局势来看,独孤公子似乎更支持二殿下,而对殿下你……”庾亮欲言又止,当然,他也没机会说下去了,因为司马绍已经被这大实话戳到心窝子,忍不了了。 “正是因为这会儿他不支持我,所以我们才要更加想办法拉拢他,可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他显然是气坏了,甚至还抓起桌上的书籍朝他扔了过去。 庾亮下意识的低头躲了过去,那书到底没砸到他,而是落到了地上,可随即他就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蠢事,立刻俯下身子行了跪拜大礼。 “殿下恕罪,臣自知犯了大错,不过还望殿下看在臣忠心耿耿的份上,再给臣一个机会吧!” “三天,就三天,臣保证,一定想一个能让独孤公子顺从殿下的法子!”他不敢抬头,并语速飞快的认错并请求宽限时日,再给他一个机会。 “……”,司马绍简直让他气笑了,他都磨了独孤珩好些年,对方也不给他个好脸色,偏他还说什么三天就找到法子让他顺从自己?这不是痴人说梦吗? “好啊,你既然觉得自己这么能耐,那你就放手去做吧,不过你给我听着,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如若你办不到,那就按我之前告诉你的,去下属郡县任职吧!” 司马绍没把这当真,但却觉得是个不错的打发他的借口,顺便还能了结之前夜宴剑舞的事,也算给琅琊王氏一个交代,于是他索性顺水推舟的应下了,只是还不忘了给他以警告,随后便起身离开了这里。 “……是,”听着太子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庾亮这才敢从地上起身。 只是跪的太久了,腿有些麻,猛的一站起来,反而觉得一阵眩晕,身形还有些踉跄,不过这些都不要紧,最要紧的是,他的军令状已经立下了,怎么做到才是正经。 依照现在太子和独孤公子这几乎水火不容的相处状态,想要他们和解,还是在三天之内,肯定正经的法子是行不通的,那么庾亮想要完成任务,兑现承诺的话,就势必要剑走偏锋才可。 至于怎么个剑走偏锋法,庾亮这会儿莫名的想到了昨天,太子和独孤公子刚开始说的那几句话,其中蕴含的意味似乎除了政治和解之外,还有些别的什么。 他脑子里快速闪过了一个主意,虽然也不是很靠谱,甚至可以说是危险至极,不过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也没别的路可走了。 于是,在这一刻,他做出了一个在将来会让他后悔终生的决定,当然了,现在的他还不知道后果会那么严重,甚至因为如今起了这个念头,而开始了一系列的周密准备。 而这一切,被谋算的独孤珩显然是不知情的,他正忙着给王羲之出谋划策,司马裒也在,他们三个谈论的,就是郗家即将举行一次公开的招婿活动。 虽然结果是已经注定的,但还是要走一走流程,而这个招婿对外说的,自然是郗家来相看他们琅琊王氏的公子们,这样就省去了许多的麻烦。 而独孤珩和司马裒与王羲之谈论的,就是该怎么应对这次郗家的公开相看。 这可和重阳节宴会不同,那是小儿女自己看对眼,这次可是长辈们亲自派人来看,若是表现不好,来人回去要是在郗太傅耳边说上几句,那恐怕这婚事就得起波澜了。 虽然反悔是不太可能的,但谁不想给未来老丈人家里留个好印象啊,而这,就是他们三个在重阳节宴会一结束,就又每天聚在一起的主要原因了。 独孤府的厅堂里,三人围成一圈,针对两天后的相看开始了激烈的谈论。 “依我看,相看那天,打扮的越正式越好,最好能有几样拿得出手的自己的作品,时下世家子弟都流行练书法,不若你写几张字帖出来,届时也好展示一下自己的才华嘛,”司马裒建议道。 “可这样会不会太刻意了?临时写的和提前准备的,那可大不一样啊,”王羲之有点犹豫。 “更何况,这主意我们想的到,那其他的兄弟们,不也想的到吗?一张字帖是雅事,那张张字帖,那可就是笑话了啊。”他考虑的更多一点,可能是涉及到自己的终身大事,下意识的就想做到最好。 “我觉得羲之说的也有些道理,”独孤珩也赞同他的看法,“那看来这个主意是行不通的了。” “字帖不准备就不准备,难道穿的正式,也不行吗?”司马裒听出他的意思,不由得摊开手,一时有些疑惑。 “跟字帖一个道理,当天所有人都会穿的很正式,那样就显不出我的不同了,”王羲之耸了耸肩,一句话就点破了其中的缘由。 “那难道你打算标新立异吗?”司马裒觉得不太靠谱,“虽然这样是很容易引起注意,但一个弄不好,可能会起反效果的啊。”他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说的也是啊,”这个王羲之也挺赞同的,那么现在他就陷入两难境地了,“兄长,你怎么看?”没法子,他转头去问独孤珩。 “要我说,太正式不好,有刻意之嫌,太标新立异也不好,有哗众取宠之感,依我看,不如这样吧,”独孤珩摸了摸下巴,在仔细思考过后,他提出了一个新办法。 “怎样啊?”王羲之和司马裒对视一眼后,异口同声的追问。 “附耳过来,”独孤珩神秘一笑,随即朝他们招了招手,两个少年也好奇的把身子凑了过去,随即,他说出了自己的办法。 虽然不知道他说了什么,总之听完之后,其他两人连连点头,面上带着的笑容是做不得假的,可见这个主意很得他们的喜欢,房间里的气氛也欢快的不得了。 而守在门口的韩琦看到这一幕,唇角也忍不住弯了弯,他的公子高兴,他也就高兴了,不过昨天那个庾亮鬼鬼祟祟溜走的事,还是一直压在他心里。 还有事后王敦大人对他的嘱咐,更是让他觉得自己责任重大,好在现在什么都没发生,一切都和往常一样,这让他也不禁稍稍放下了心。 不过最起码的警惕,他还是不会忘掉的,毕竟,他的职责就是守护好他的公子,而这,也在几天后,起了大作用。 为您提供大神 花明月暗 的《魏晋第一美少年》最快更新 14. 剑走偏锋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5. 守株待兔 距离他们商议事情,眨眼间就过去了两天,时间来到了重阳节宴后的第三天,而这天,正是郗家派人上门相看女婿的时候。 彼时天气有些冷,但独孤府里的菊花却开的热烈,正应了那句凌霜怒放,有百花不及的高洁傲岸。 外面是凉着呢,但厅堂里却足够暖和,独孤珩还特地让人做了汤饼来,其实就是类似宽面条的食物,只是他们吃的这个,却又做的精细不少。 每人案台前,皆是一碗用鸡汤打底,秋葵佐餐的汤饼,桌上四周又放着各色小菜,端的是热腾腾,香喷喷,除此之外,两人桌上还有洗净切好的橘子和梨果,其上又浇了少许蜂蜜,甜蜜蜜的自不必说。 此等饭食当前,司马裒也不免多用了些,只是吃到一半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什么。 “阿珩,今日就是郗家遣人前来相看的日子,也不知道羲之那边怎么样了,”他频频望向不远处琅琊王氏的院落,一时好奇的很。 “放心吧,肯定万无一失,我之前已经问过舅舅了,他说会把诸位兄弟都集中在东厢房里,然后请郗家来人逐一相看,羲之自然也在其列,”独孤珩闻言,不紧不慢的回了一句。 “阿珩,你那日只说让羲之在相看时,如平常一般便好,但如此场面,你就不担心他会临时紧张吗?”司马裒提出了一个假设。 “他当然会紧张,所以我让韩琦过去了啊,”独孤珩回答道。 “你让韩琦过去干什么?”司马裒这才注意到,果然韩琦不在他身边,不禁起了好奇心。 “今日天气偏凉,总不好你我在此享用美味,却让他闻也闻不着吧,我自是让韩琦给他送一碗过去了,”独孤珩抿嘴一笑。 “这汤饼确实不错,只是这个时候让他吃,那不是……”司马裒说到这儿,突然反应过来了,“啊,原来如此,阿珩,敢情你在这儿等着呢。” “羲之今天起得早,也没吃什么东西,你让韩琦给他端这么一碗香喷喷的汤饼,他肯定忍不住要吃。” “偏这碗还不大,那么纵然羲之有些类似拭汗的举动,也是人之常情,自是在正常不过,本就是自然流露,那当然无需其他准备了。” “好阿珩,果真是极好的主意,”司马裒想通其中的关窍之后,不禁佩服极了。 “不过小道尔,登不得大雅之堂,”独孤珩谦虚的摆了摆手。 “诶,阿珩此言差矣,岂不闻古人云,见微知著?若小事都做不好,又何谈什么大事?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呢?”司马裒笑着打趣道。 “那阿裒,可有扫天下的志向吗?”独孤珩听到这儿,却冷不丁突然问了一句。 “那当然……”司马裒下意识就要脱口而出,但他的理智及时让他止住了,“阿珩,你这是何意?”他小心翼翼的看向他。 “没什么,只是一时有感而发罢了,如今已至深秋,天气寒凉,凭你我这般身份,自是不愁吃穿,甚至还有兴致谈天说地。” “只可怜那早已沦陷的北地,也不知道百姓们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独孤珩垂下眼帘,略带伤感的感慨道。 “唉,”司马裒闻言,也不禁叹了一口气,提起这个,面前的美食似乎都索然无味起来,不过让他更挂心的是独孤珩的前一句话,他总觉得有别的意思。 “阿珩,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告诉你,我有呢?你会怎么办?”他实在想知道是不是如自己所想那般,到底没忍住,压低声音问了起来。 “你有很好啊,好男儿志在四方,这本也无可厚非啊,”独孤珩夸了一句。 “不,我的意思是,你,你……”他想问的是他会不会帮自己,但话到嘴边,又想起独孤家世代走的是纯臣的路子,一时半会儿又觉得自己太过唐突了。 “好了,阿裒,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且待来日,”独孤珩也看出了他的为难,便主动出言安抚了一句。 “是了,来日方长,”司马裒抬头望见他眼眸里都是认真,顿觉备受鼓舞,重重点了点头。 两人默契的揭过这个话题,继而继续用饭,只是不时的四目相对,不必多言,便明了对方之意。 少年郎胸中的满腔热血做不得假,想为国为民做事的心,也做不得假,如今差的,只不过是一个机会,一个身份,一个名正言顺罢了。 至于什么机会,什么身份,什么名正言顺,两人心里都知道,很是不必说出来的。 这边两人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了,而另一头,琅琊王氏的东厢房那边,也如同独孤珩设想的那般进行了。 旁的琅琊王氏的公子都是一身正装,玉佩随身,衣着装扮,都正式的不能再正式。 偏王羲之穿的仍如平常一般,甚至还美滋滋的坐在厢房东边的床榻上吃汤饼,吃到热处,还把外衫脱了,衣襟都松开了些,主打的就是一个随意。 而韩琦则是站在靠近他的窗户外,美名其曰,说是替他望风,让他快点吃,若是有人来,便赶紧收了碗,这样,也算两全其美,而王羲之也正是听了这话,这才不管其他兄弟的脸色,自顾自的享用美味。 但他不知道的是,韩琦看到琅琊王氏的管家引着郗家的人过来的时候,不仅没有提醒他,反而脚步快速的躲到了走廊拐角处,随后眼睁睁的看着相看的人进去了。 这也导致,王羲之根本没有注意到已经有人进来了,他还坐在东边的床榻处埋头苦吃,不时还抬手松松衣襟,显然是越吃越热了。 房间里的汤饼香气太明显了,再加上其他人都已经起身站起,摆出了自己最优雅的姿态,那么王羲之那副潇洒不羁的模样,也就不能不吸引郗家的人了。 不过人家就是觉得有什么,也不会当众说出来,甚至还觉得挺有趣,都没有过去打扰,很快便离开了,等王羲之吃完了,喊韩琦过来收碗的时候,这才发现周围的兄弟们早已走的差不多了。 “韩琦,他们怎么都走了?”他还觉得奇怪呢。 “表公子,那自然是事情结束了啊,”韩琦抿嘴一笑。 “结束了?”王羲之一愣,“我以为还没开始呢?什么时候有人来的?”他一下子就从床上蹦起来了。 “就是你吃汤饼的时候啊,”韩琦好心告诉他。 “啊?”王羲之瞬间就睁大了眼睛,“完了完了完了,对方会不会觉得我不重视啊?”他急得在原地不停的打转。 “诶,表公子,不用担心,公子说了,郗太傅何许人也?什么青年才俊没见过,他整这一出,其实就是为了看看未来女婿的真性情,你如此这般,却是刚刚好呢,”韩琦拿独孤珩的话来安抚他。 “真的吗?他们真的会这样想?”王羲之听到这里,稍稍安心了些,但还是有点忐忑。 “那当然了,你不信别人,难道还不信我公子?”韩琦挑了挑眉。 “兄长的话,我自是信的,”王羲之点点头。 “那就是了,好了,放宽心吧,表公子,左右现在都已结束了,不若你跟我一起回独孤府去吧,再有什么问题也好当面说说,如何啊?”韩琦问他。 “那敢情好,我们快走吧,”他说的这般入情入理,王羲之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他把碗和筷子给了对方,又自己快速穿好外衫,拢了拢衣襟,确定差不多了,这才急匆匆的随韩琦一同出了侧门,朝着独孤府而去。 而后事情的发展也果然如独孤珩预料的那般,等到郗家相看的人回去,如实把自己看到的情况告诉家主郗鉴后,对方果真十分欣赏王羲之的洒脱,认为这才是真名士,后又写信给王导,赞许了他琅琊王氏的这位公子,又以佳婿称之。 自此,琅琊王氏和郗家的婚事这才彻底落定,也因这桩婚事,后世之人衍生出一个成语,谓之“东床快婿”,起因就是王羲之是坐在厢房东边的床榻上吃汤饼这才被郗家看中的,由此传为美谈。 当然了,这些都是以后发生的事,现如今他们得知两家彻底定下婚事,则是在相看后的次日了,独孤珩和司马裒特地摆酒给王羲之庆祝,三人喝的着实有点多,王羲之更是醉倒了,独孤珩忙叫韩琦扶他下去休息,又吩咐人煮醒酒汤给他喝。 而他和司马裒则又多饮了几杯,眼看天色已晚,独孤珩干脆留他住下。 但司马裒考虑到王导和王敦这两位大人还是对他心有芥蒂,所以未曾答应,独孤珩见他执意要回,也实在拗不过他,便喊来韩琦,言说自己要送他回去。 司马裒本不想麻烦他,奈何独孤珩这会儿有些酒意上头,坚持如此,就连韩琦都劝不动,没办法,也就只能顺了他的意,索性一路上顺顺当当的送司马裒回了自己的府邸,后者又多嘱咐了几句,韩琦这才驾车往回赶。 此时夜色还不算太浓,但因着是阴天,周围也看不太清,好在韩琦是驾车的好手,四平八稳也不曾出了什么差错,只是才离二皇子府邸不远,他就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劲。 周围好像太安静了些,晚上安静本也无可厚非,可周围若是什么声音都没有,那反倒不正常,他暗自提高了警惕,并悄悄从衣袖的暗袋中摸出了防身的匕首。 只是旁人早已设下陷阱,又岂是他这般就能逃脱的?借着一股邪风,对方便吹出了许多不明气体,空气中随之有浓郁的香气散发开来,就连拉车的牛都感觉出不对,而发出了不安的“哞”的叫声,随即便倒在地上。 而韩琦也不小心吸入了一点,下一秒便觉头晕目眩,几欲昏迷,但他仍不忘了保护独孤珩,只转身便要进去把他公子救出来。 岂料这般正中贼人下怀,从他背后,猛的一击,直叫韩琦当下便倒在地上,动弹不得,头上也有鲜血流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黑衣人把他公子从车上抱了出来,随即扬长而去。 虽然这会儿他动不了,但他也是个狠人,明明都快昏厥,但仍强撑着用匕首扎进了胳膊里,用剧烈的疼痛让自己保持清醒。 然后又蒙上口鼻,强行起身,跌跌撞撞的朝着司马裒的府邸而去,现下若要求救,只能是他这里最近,也最快了。 至于那黑衣人,抱着昏迷的独孤珩很快转过一条街,然后便上了一辆马车,随即带人离开,且很快出城,没多久就到了城外的一处园子当中,而这里,却恰恰是太子司马绍的别院。 为您提供大神 花明月暗 的《魏晋第一美少年》最快更新 15. 守株待兔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6. 风雅之事 韩琦强撑着来到了二皇子府邸前求救,里面守夜的人也算警醒,连问几句,知道是韩琦,这才赶紧开门,这才一看见对方就吓到了,实在是这会儿韩琦的样子,太过不容乐观。 守夜的人想先找个医师给他处理伤口,他却坚持要见二皇子,猜到肯定出事了,守夜的人忙送他进去见自家主人。 司马裒刚要歇下,可他见韩琦去而复返,还浑身是血的时候,立刻就猜到肯定是独孤珩出事了,事实证明,也确实如此。 可当他要细问情况好救人时,韩琦却昏了过去,为了获取更多的信息,他赶紧唤来了府中医师,要他查看对方的情况便赶紧医治。 经过医师的查看,确定他昏迷是由于曼陀罗花粉导致的,而头上的伤是重击所致,应该是有人在背后偷袭。 至于胳膊上的伤口,是匕首划伤的,索性匕首还在他手里握着,来的时候,还算清醒,因此初步判断,是他自己造成的。 其他的都不打紧,只是需要让他快醒过来,好询问具体情况,不仅如此,司马裒还做了其他准备,派人出去顺着回乌衣巷的路去查看。 不大一会儿下属就回禀说,在他们府邸不远处的街上发现了空着的牛车,还有倒地的牛,现场也弥漫着一丝丝的香气,经过医师检测,亦是曼陀罗花粉的味道。 此物有麻沸散的效果,可以使人昏厥,甚至产生幻觉,而且比麻沸散更难解除,要么硬抗等药效过去,要么把患者放到温水里泡着,以热气蒸腾,使得药效快些挥发,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事已至此,司马裒也只能听医师的,先让人弄了干净的兰汤,随即把韩琦放进去泡,当然,伺候的人小心的避开了他胳膊和额头的伤,而司马裒则是在旁等候。 片刻后,果然如医师所言那般,韩琦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他想起来,但却浑身无力,只能靠着浴桶继续泡着,而一旁的司马裒听到动静,便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二殿下,”韩琦看到是他,忙唤了一声,“快救我公子……” “韩琦,你先别着急,把事情仔细说一遍,然后我们来捋捋线索,也好早些找到阿珩,”司马裒忙安抚了一句。 “好,”韩琦也知道干着急没用,现在冷静下来梳理过程才是正事,他开始仔仔细细的叙说发生的一切。 但司马裒听了之后却觉得,其中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现在他们唯一靠谱的线索就是曼陀罗花粉,这种东西不是寻常人可以得到的,最起码伤他,并掳走的独孤珩的人,一定是世家出身。 而世家中,如今以琅琊王氏为尊,无人不知独孤珩的身份,谁敢对他动手,莫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 而反过来想,倘若对方知道独孤珩的重要性,但却还敢行此之事,那么就只能说明对方不惧,或者说被逼到份上,不得不出此下策。 如此一推理,那么掳走独孤珩的人选范围就大大缩小了。 “最近有没有人很可疑?”司马裒想到这点,便主动出言询问,“我是说,对阿珩,带着恶意?” “也没……等等,”韩琦刚想说他公子素来与人为善,可他此时突然想起了一事。 “你想到谁了?”司马裒见状赶紧追问。 “庾亮,”韩琦吐出了一个名字,“日前重阳节宴会那天……”他说起了几日前发现的不妥之处,连王敦大人要自己多加谨慎的事都说了。 “……说来总是我还不够小心,不然也不至于着了人家的道了,”他很是自责。 “这也不能全怪你,都说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司马裒宽慰了一句。 “二殿下,那你看,现在该怎么办?”韩琦挣扎着想起来,但浑身无力,司马裒赶紧扶了他一把。 “韩琦,曼陀罗花粉的后劲儿很大,你别逞强,还是好生泡一会儿吧,等下我让人扶你去休息,”又出言安抚道。 “我不要休息,我要我公子……”但韩琦不听,仍是强撑着要起身,司马裒却略带强硬的按住了他。 “韩琦,别闹了,你现在这个样子,又能做什么呢?便是跟着我去,也只能是拖累罢了,”他这话说的不好听,但却是实话,韩琦也确实体力不济,不过他却盖到了重点。 “二殿下,你方才说要去,要去哪儿?你可是猜到我公子在哪儿了?”他着急的询问。 “你既然说到了庾亮,那我自然要去他那里寻,但我担心的是,此事只怕并非他一人所为,他自己也没这么大的胆子,”话到此处,司马裒的脸色也变得十分沉重。 “你是说,太……”韩琦猜到了什么,可他还未说完,便被司马裒捂住了嘴。 “韩琦,容我说一句不该说的话,我真希望我们的猜测是错的,否则事情绝对没法善了了,”他深知情况的严重性。 “可再怎么没法善了,也得先把我公子找回来啊,”韩琦试着推开他。 “我答应你,我会用全力去寻阿珩,但是,我也请你先不要把事情告诉两位王大人,”司马裒郑重的许诺,并恳求道。“至少在我回来之前,你不要轻举妄动。” “……”,而他担心的是什么,韩琦其实也能猜到,无非是怕猜测成真,且此事败露后,琅琊王氏会和太子一系彻底翻脸,届时引得朝堂动荡罢了。 “二殿下能保证,此次一去,定会护我公子平安归来吗?”虽然知道他考虑的对,但韩琦此时也不免有些心寒,只是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保证!”司马裒重重点头,“以我性命做保!” “那万一若是出了差错,你又待如何?!”韩琦问他,言语间已隐隐带上了质问,甚至于看他的眼神都不善起来。 “我对天起誓,如若今晚我不能带回阿珩,那你尽管通知两位王大人便是,我虽看重祖宗基业,但也绝不是那无情无义之人,阿珩待我如何,我心里清楚,便是拼了我这条命,我也会救他回来!” 司马裒当然看出了他的顾虑,于是他立刻举手发誓,并斩钉截铁的表明了自己并非他猜测的那种薄情寡义之人。 “你最好记住你自己今日说过什么,便是来日你记不得,我也是会记住的!”他此言确实出自真心,韩琦也看得出来,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他也不能再逼他如何,只得叹了一声,又警醒了一句。 “我自会铭记于心,永世不忘!”司马裒也重重点头,再次许诺。 “但愿如此吧,”韩琦叹了一声,随即主动没入兰汤中,并背过身去,不在看他。 “韩琦,你放心,我肯定会把阿珩带回来的。”见他如此,司马裒似乎是还有话要讲,但到底没说出口,只又强调了一遍。 “……”,韩琦没说话,只朝他挥了挥手,算作回应,司马裒见状,也只能自己出去了。 而听到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甚至不见,韩琦这才回过身来,望着门口,只是他眼里依旧很是忧虑,除了担心独孤珩的处境之外,他还担心司马裒到底能不能兑现他的诺言,以及他到底该不该完全的相信对方。 可无论他怎么想,这会儿都做不了什么,曼陀罗花粉的后劲儿确实大,哪怕他在兰汤里泡了许久,还是能感觉到浑身麻痹,动作不畅,根本做不了什么,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祈祷了。 他心里七上八下,司马裒心里又何尝不是?倘若真是庾亮劫走了独孤珩,那么其背后必然有太子撑腰,否则对方绝没有这个胆子,但他不知道的是,太子司马绍还真不知情。 就在他忙着带人找寻独孤珩的时候,彼时,后者早已到了司马绍的别院里,当然,是被人带过去的,而司马绍也不知道,他被庾亮派人请过来,于内室中见到昏睡在床榻上的独孤珩时,也是大吃一惊。 而更让他更吃惊的还在后头,因为趁着他愣神查看独孤珩的情况时,庾亮那家伙悄摸的溜出了房间,还在外面给门上了把锁,里面听见动静的司马绍赶紧走到门前,不出意外的发现已经打不开了。 “庾亮!你这是干什么?把门打开!”司马绍使劲儿拍门,然而根本无济于事。 “殿下,你就别白费力气了,臣费了这么大劲儿把独孤公子请来,可不是让你在这儿浪费时间跟臣发火的。”庾亮先安抚了一句。 “你到底想干什么?!”司马绍听到这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分明是对方蓄谋已久的,但他却不明白对方为何要这么做,沉声质问道。 “当然是兑现承诺,让独孤公子顺从殿下啊,如今他中了曼陀罗花粉,没有数个时辰绝对醒不过来,这不正是殿下得偿所愿的大好机会吗?”庾亮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司马绍闻言,顿时瞳孔一缩,“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命令你快点把门打开!”他的态度十分强硬,但庾亮却听出了其中的慌乱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窃喜。 “就当臣是在胡说八道吧,不止如此,臣还行为错乱了呢,但臣真觉得,再没有比这个更快的让对方臣服的办法了。” “殿下,我大晋上层也多好男风,更何况独孤公子乃是世家第一公子,你不亏,而且这也是雅事,我们男子间也多因这私下风流而结盟的,不用不好意思。” 庾亮满口的歪理,看着是劝他,实则就是给他找理由,找台阶,要他行动。 “你简直不知廉耻!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便是心里真存了那样的心思,可听他这般直白的点出来,司马绍还是臊得慌,气急败坏的他开始更大力的拍打房门。 “开门,给我开门!” “殿下,天亮之前臣是不会开门的,你与其在这里跟臣白费口舌,还不如快些去看看独孤公子吧,他应是喝了酒,如今又中了曼陀罗花粉,想是不太舒服呢。” 庾亮却不听他的,自顾自的回了一句后,便走开了,而这院子里的人,也早已让他清空了,当真是布置周密。 但司马绍这会儿已经顾不上责备他了,听了他那话,心里担忧的很,脚下止不住就拐到内室去了。 为您提供大神 花明月暗 的《魏晋第一美少年》最快更新 16. 风雅之事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7. 千钧一发 司马裒在得到太子去了郊外别院的消息时,他便也带上下属,快速往城外赶去,只是天公不作美,他们才出了门,天上便下起了瓢泼大雨。 彼时已至深秋,天气本来就寒凉,加之如今是夜半时分,又淋了这连绵不断的雨,想来一个不好就会染上风寒。 若是他们出门前把东西备齐也就算了,可偏偏司马裒心急,一得了消息,带上人便纵马往城外赶,根本顾不上其他。 他的下属心疼自家主人,劝他避一避雨,但司马裒充耳不闻,甚至还在对方试图再度谏言的时候,给了对方一鞭子,并扔下了狠话! “要是今晚找不回阿珩,我就是死了也不甘心!” 此言一出,下属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主仆几人继续骑马前往郊外,头顶是瓢泼大雨,脚下是泥泞的土地,带来的灯笼也早已被雨浇灭,但天际不时划过的道道惨白闪电,却为他们照亮了前行的路。 ‘阿珩,你等我,千万要等我,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司马裒在心里不断的祈祷着,手上也不停的挥舞鞭子,驱使马儿快跑。 眼看自家主人跟疯了一样,随从的下属更是不敢掉以轻心,也是紧跟在他身边。 夜半时分,马儿呼啸而过的声音都被雨声所掩盖,但那种忧愁和焦虑,却无时无刻不在灼烧着司马裒的身心,就连此时浑身湿透,都解不了现在的狂躁与疯狂,而这也促使他更加快速的驱马快跑。 而就在他快马加鞭,不顾风雨的往城外赶来的时候,郊外别院的内室中,却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纵然外面急雨打芭蕉,寒气逼人,但此时房间里,却暖和的很,一旁的红烛静静燃烧,于地上映出昏黄的光芒,加之此时床榻下鞋袜衣饰一地,凌乱的交叠在一起,阵阵暖香浮动,更是平添无数暧昧。 便是司马绍再怎么嘴硬,可与心心念念的人独处一室,对方还一点都没法反抗的时候,他到底也没能抵住内心的那股躁动。 虽然他心里不断的默念自己是好心,是看对方都热了,自己才如此的,但都无法掩盖他那些心猿意马的想法。 如今他和独孤珩,两人皆是只着白色里衣,一躺一坐在床榻上,两旁的半透明红色床幔也放了下来,气氛着实有些热切。 方才的一番行动中,他早已取下了两人发冠,如今正散着头发,任它披在身后,可司马绍倒觉得十分畅快,觉得不似平日,需得时时刻刻紧绷着。 至于独孤珩,这会儿他还未醒,如瀑布般的黑色长发与微微敞开的白色衣襟,一同散落于赤红的床单之上,看着诱惑又脆弱。 加上现在他还昏迷着,毫不设防的朝着司马绍敞开一切的小模样,实在让人心生怜惜。 “也就只有在这种时候,你才不会对我恶语相向,冷言以对了,”但他此时,却也想起了对方以前待自己的样子,与现在一对比,实在是有些感慨。 不知又想到了什么,他转过身子去看独孤珩的脚,纵然方才为他脱鞋袜时,已然看过了,但此时与那时,却又不同。 在阵阵暖香中,纵然独孤珩没有清醒,但潜意识里却仍是感觉到了一股热气,惹得他有些不适,额头出了细汗不说,身上热的蒸腾起粉色,一双玉足自然也不例外。 看的司马绍当下便有些情不自禁,只拢着对方的脚揉了又揉,还伸手去挠他的脚心,独孤珩潜意识里觉得有些痒,眉头紧皱不说,就连脚背也微微拱起,其上显出黛色的青筋。 但司马绍却认为,今日所见,比之数月前在凉亭里偷看自己二弟握着这双玉足的样子,更觉美妙。 由此更是自诩本人才是真正配让独孤珩展现最美一面的那个人,而非什么胡姬生的下贱皇子所能沾染的。 是的,他就在鄙夷司马裒,虽然如今做下不耻之事的是他,但莫名的,他心里却有一种报复式的快感涌上心头。 想起数月前,独孤珩崴了脚,他便又伸手去摩擦对方的右脚踝,一遍又一遍,仿佛是宣示主权,又好似要抹去那日自己二弟的痕迹,总之,不知不觉,他便大力的些。 力气大的甚至惹得独孤珩迷迷糊糊间,都忍不住轻哼出声,骤然听到他出声,司马绍这才回过神来,低头一看,不知何时,那细嫩的脚踝早已让他揉出一片粉红,隐隐还带着些青色,可见是他行为不当,伤着对方了,顿时一股愧疚便涌上心头。 但若问他后不后悔,他大概是不后悔的,何况都到了此等地步,哪还有后悔的余地? 甚至于对今晚接下来的事,他还很是期待,就仿若一个毛头小子,即将得到心上人的那种期待,哦不,应该说,是迫不及待。 听见对方的声音,那他自然止不住去看对方的情况,此时的独孤珩,依旧昏睡着,但眼角却泛着红,面颊亦是艳若桃李。 至于他的唇瓣,此时也是水润水润的,看着极为诱人,想起庾亮说的,独孤珩似乎喝了酒,司马绍就忍不住也想试试是什么滋味的酒,竟惹的美人这般钟爱。 他情不自禁的放开了对方的玉足,转而俯下身子,双手撑在独孤珩两侧,低头想去吻他,但此时不知为何,却突然感觉一阵眩晕袭来。 他以为是太过激动的缘故,便没有在意,正要继续,岂料脖颈后突然挨了一下,当下他便晕了过去,就在他马上就要摔在独孤珩身上的时候,床榻后却突然显出一黑衣人接住了他。 对方似乎也想收拾一下局面,可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和叫喊争执声,便知是二皇子到了,心知不能久留,便立刻带上司马绍从窗户逃走了。 不仅如此,这人似乎还精通此地布局,没多久便出了园子,随即将人塞进了马车中,外面还有人接应,随即几人便驾车离去,看那方向,正是去皇宫的路。 他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岂料建康城中还有另外一股势力察觉到了端倪,只是对方不明所以,故而未曾轻举妄动。 不提这些暗流涌动,只说司马裒已经找到了别院中,他也未曾管什么规矩礼节,直接命令下属破门,果然逼出了庾亮。 此人见是司马裒,顿觉心虚,但想着自己替太子办成了大事,对方肯定会护着自己,便又支棱起来,拿着鸡毛当令箭,对着司马裒斥责起来。 司马裒这会儿哪有心思跟他在这儿掰扯,数月以来,这家伙三番五次的找茬儿,他早就积了一肚子火,加上现在独孤珩的失踪还跟对方扯上关系,司马裒更是不能忍! 新仇旧恨叠加起来,这心头火自是越烧越旺,他干脆亲自动手狠狠给了他几鞭子,把这个平日里只会狗仗人势的家伙抽的嗷嗷叫,随即又令下属控制住他,自己直接闯了进去。 里面倒也有奴仆,不过他们却不敢拦司马裒,不是不够忠心,而是眼看着太子的大舅子都得了二殿下几鞭子,那他们若冲上去,又怎么可能得的了好呢? 有些人选择了明哲保身,还有些人选择赶紧去通知太子,司马裒自然也发现了那想要通风报信之人,立刻命人擒住对方,逼着他带自己去找人。 那奴仆见二殿下杀气腾腾,自己又被对方下属所控,亦是害怕不已,没法子,也只能领他去了太子就寝的院落。 听说到了地方,又见门上挂着一把大锁,司马裒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奴仆,自己抽出下属的佩剑便朝着门锁砍去,不过几下,这锁便废了,他立刻推门进去。 却见内室一地衣饰,他一眼便认出其中正有独孤珩的,至于别的,看其衣物便知,定是他那个哥哥的。 司马裒立时便恨的咬牙切齿,他又透过半透明的床幔,见床榻上隐隐约约有人,忙快步走过去,一把掀开,昏睡的独孤珩便映入眼帘。 对方此时只着白色里衣,披头散发的躺在床榻上,衣襟也微微敞开,眉头还紧皱着,不时发出几声颤音,看着实在是脆弱又可怜。 司马裒赶紧走到床榻前扶他起来,连唤几声没有回应,就知道这是曼陀罗花粉的劲儿还没过去。 而且现在只见独孤珩,不见太子,也大为可疑,司马裒的直觉告诉他,此地不可久留。 但外面下着大雨,他倒是不怕,可不能让独孤珩再受罪,他立刻让人去找辆车来,并趁着这功夫,自己收拢了地上的东西,打成包袱带走,又拿被子给独孤珩裹上,准备就绪,这才带着人急匆匆离开了这里。 至于庾亮那家伙,到底是朝臣,他能教训,却不能私自关押,也就只能放了他,而后者在他们离开后,也奇怪太子怎么不出面阻止,岂料回转内室后才发现,太子不见了。 这下子,他彻底瘫坐在地,吓得魂不附体了! 为您提供大神 花明月暗 的《魏晋第一美少年》最快更新 17. 千钧一发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8. 各有心思 司马裒冒雨救回了独孤珩,却并没敢送他回独孤府,而是带他回了自己的府邸,并亲自为他换了衣裳,洗漱沐浴,又召来医师看诊。 最后确定,除了中了曼陀罗花粉昏迷之外,也就只有右脚踝处有些淤青,其他的倒是一切正常。 这番话自是让司马裒松了一口气,守在一旁的韩琦亦是如此,现下两人都顾不上别的,只一心守着独孤珩,期盼着他快些醒来。 至于今晚在太子别院发生的事,司马裒也并未如何细致的描述,只含糊过去,没有如何言说独孤珩可能遭遇了什么。 聪明如韩琦,他怎么可能看不出其中的猫腻,心里隐约有些不好的猜测,但也碍着没有任何证据,甚至都不曾亲眼所见,所以不好多说什么。 这一刻,两人都守在独孤珩身边,除了期盼对方醒来的愿望一致外,倒也生出了别的意思,但他们都没有贸然开口,而是思量着该怎么做。 毕竟,有过之前那样一场对话,两人已经不似从前那般,认为对方全然的人畜无害了,至少独孤珩被掳走这事,他们的立场,并不全然一致,那么该如何对待另一方,说话就要谨慎些了。 这头他们陷入了沉默,而另一头,带走司马绍的马车早已进了皇宫,又悄无声息的把人送到了东宫,自己则是去了太极殿的西堂,这里是皇帝的日常起居之所,但那黑衣人入内时,甚至有人接应,可见差遣指挥的,自是这里的主人。 平常时候,白天这里金碧辉煌,乃是国家的最贵之地,晚上亦是灯火通明,有许多人护卫伺候,直到皇帝休息就寝也不懈怠。 可今晚不知为何,整个西堂,直到夜半,四周都不见什么人影,内室里本该熄了灯,也好安眠,但现在里面却亮着一盏灯。 可亮着还不如不亮着,四周都是昏暗,偏生案台上有一盏灯笼亮着,后面还有人跪坐着,深更半夜,自然吓人。 但此时房间里的黑衣人却并无这般感觉,他单膝跪下,一五一十的禀报了自己今夜发现的事情,不过并不包括庾亮掳走独孤珩这件。 因为他是皇帝司马睿安插在太子身边的暗卫,最清楚的自然是太子的行踪,而他禀告的,也是太子的所作所为。 “……属下所见,便是如此,当时房间里甚至有暖香浮动,太子殿下与昏迷的独孤公子共处一室,且意图不轨,”他把事情说了一遍,最后用了一个比较文雅的词总结了司马绍干的事。 “这个罔顾人伦的孽障,他简直要反了天了!”但皇帝司马睿是何等人物,他什么没经过,这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瞬间眼神就变得无比犀利。 亮着的灯烛光芒打在他侧脸处,印出一片昏黄,但另一侧,却又是黑暗,光影交错中,甚至给人一种他似乎起了杀心的错觉,哦不,也许这一刻,他是真的起了杀心。 他话语其中的孽障指的自然是司马绍,只是用的形容词却莫名的有些奇特,但若说他气急了,也没什么问题。 可这杀意,就来的太突然了,也太奇怪了,不管怎么说,司马绍也是他的亲生儿子,他再怎么偏爱独孤珩,也不该对自己的儿子起杀意啊,再加上前面的那个莫名的形容词,就更觉奇怪了。 但此时跪在地上的黑衣人却并不敢询问什么,或者他甚至都不曾注意揣摩过皇帝的心思,因为他只是对方的耳目,而做耳目,是不需要有自己的思想的,只要如实听话做事就是了。 但又不能一点都不会察言观色,不然先死的就不是他监控的人,而是他自己了。 之前他用比较文雅的词总结形容太子所做之事,也是为了这个,不想使陛下太过生气,以致迁怒自己,仅此而已,但好像起了反效果,好歹此事跟他无关,他也就识相的沉默了。 “那珩儿现在何处?”而皇帝司马睿气愤之下骂了一句,如今冷静下来,倒也立刻问起了后续。 “属下不知,但进入别院时,曾看到二殿下带人闯进了别院之中,而属下在内室带走太子殿下前,也曾听到外面的争吵之声,如若所料不错,现在独孤公子应在二殿下府上。”那黑衣人如实告知。 “在裒儿那儿啊,”听到这话,皇帝司马睿这才松了一口气,“他们素来交好,想来珩儿由他带回去,必是无恙的。”现在他真是念起二儿子的好来了。 “那太子呢?!”得知一向偏爱的孩子无事,他安心的同时,就不免又想起了自己那个孽障,毫不掩饰着怒气,近乎咬牙切齿的询问着。 “太子殿下不久前对独孤公子意图不轨,属下当时见情况实在危急,一时顾不上尊卑,只得动手打晕了对方,现下已经送回了东宫的寝殿,应是睡着呢。” 那黑衣人三言两语交代清楚,但却有意无意的又提了一遍太子干的事,而且将他现在还睡得正香的事捅了出来。 “哼,他谋算了别人,惹下滔天大祸,如今自己倒睡得着?!”皇帝司马睿闻言,果真更加生气,冷笑一声后,便立刻下令。 “你去,务必要给那孽障一个教训,朕看他就是日子过得太顺了,以为他想要什么,别人都得巴巴的捧上去,现在朕就是要让他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以前也不见他如何贪花好色,现下当了太子倒是如此厚颜无耻,连珩儿的主意都敢打,真是反了他了!” 他实在是气狠了,言语甚至都有些刻薄,但更可怕的他对独孤珩的维护,似乎已经到了一种不分青红皂白,无论如何都要保他无恙的地步了。 这好像有些不正常,尤其是站在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长辈的角度上。 但或许是这么多年疼独孤珩已经疼习惯了,亦或者,他对独孤珩母亲的感情太深了,这才会如此的,这么一想,倒也不是说不通,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有哪儿不对劲。 但这些,作为暗卫的黑衣人是不会在意的,甚至对于惩罚太子,他都没什么感觉,只是这个惩罚的度,他觉得还是有必要问清楚的,尤其是太子不仅是皇帝的儿子,还是一国储君的时候。 而就在他提醒了皇帝这个事实之后,皇帝不仅没消气,反而似乎更愤怒了些,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但最后到底还是改了口。 “……罢了,那孽障到底是储君,此事也实在不宜声张,今夜风高雨急,想来太子出门一趟也不容易,许是染了风寒也未可知,你回去后,好好煎药侍奉,务必让他快点好起来!” 最后这话,皇帝司马睿几乎是一字一句的加重强调的,那么他的意思也就很明显了,根本就是反的。 “属下遵命,”而暗卫显然也听出了其中的含义,但他识趣的没有多说什么,而是乖乖的点头应下。 “属下还有一事,禀报陛下,”但随即,他又行了一礼。 “何事?”皇帝司马睿问他。 “属下带太子殿下回城入宫时,似乎还有旁人暗中窥探,”他如此告知,“且对方行事老练,只几个呼吸便消失不见,若非之前属下曾与之交过手,恐怕也不能认出。” “是何人?”皇帝司马睿看了他一眼。 “应是琅琊王氏的人,陛下,太子殿下今夜所行之事,恐怕瞒不住,”话音未落,他便深深俯下身子跪拜,一丝一毫也不敢抬头,因为不用多聪明,就能知道这事若是闹大了会有什么后果。 “此事朕会处理的,你退下吧,”而连他都明白的道理,皇帝司马睿又怎么会不明白?这简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大事,他需得好好思量一番,那么现在也就用不着对方了,所以他挥手示意。 “属下遵命,”那暗卫也应声而退,悄无声息的出了太极殿的西堂,而返回东宫去了,毕竟,他还有任务在身。 他离开了,房间里便只剩下了皇帝一人,他跪坐在案台前,久久不语,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从心口处的衣襟暗袋里取出一副绢画来,将其小心翼翼的铺展在桌上。 上面画着的乃是一女子,只见她身着一席月白色衣裙,眉眼含笑,头上并无任何华丽的珠翠头饰,只用一根云纹木簪绾起秀发,耳边也只戴着一朵淡绿色的兰花,虽装扮简单,但却难掩其国色天香。 这绢画纵是写意画法,但其神韵却是极其传神,可见这画中女子活着时,该是何等的美人,而她,正是独孤珩的母亲,王璇。 昔日大晋的第一美人,亦是皇帝司马睿的白月光,朱砂痣,这画看着便有些年头,但保养的依旧很好,可见司马睿是个长情之人,对她一直念念不忘。 “阿璇,倘若当年你改变主意,今日我也不会走到这等进退两难的地步,倘若……” 他看着画像低声喃喃,言语间似乎有什么内情在其中,可如今再怎么假设,也改变不了过去,更是不能影响现在,他也正因意识到这点,这才止住了话语,不再说下去。 “唉,真是千金难买早知道啊,但愿察觉到此事的人,是王导,而不是王敦,否则真是要变天的节奏了。”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又痴痴的看了一会儿画像,随即将其小心翼翼的收起,再度贴着心口放好,并振作起来,准备应对接下来的局面。 但可惜的是,上天并没有听到他的祈祷,最先发现此事端倪的人,还就是王敦的人,换句话说,现在估摸着对方已经把消息上报给了自己主人。 明明就快天亮了,可外面依旧乌云密布,遮天蔽日,瓢泼大雨下个不停,不时还有炸雷和闪电出现,仿佛预示着什么。 为您提供大神 花明月暗 的《魏晋第一美少年》最快更新 18. 各有心思 免费阅读.[.aishu55.cc] 19. 阴差阳错 今夜的雨下的不是一般的大,直至天快亮时,也未曾有片刻的停歇,反而有愈发壮大的势头。 深秋雨夜,次日又是休沐,按理说,最好的享受就是在暖洋洋的屋中休息,可乌衣巷的琅琊王氏府邸之中,无论是王导,还是王敦,都不曾睡着。 在王敦得到皇帝的暗卫深夜冒雨出行,并带回了太子的时候,他就意识到,此事必定不简单,好在他还没有得知庾亮掳走独孤珩的消息,这也算是误打误撞,算作巧合了。 独孤珩夜间出行去送司马裒,这事他们是知道的,以前也有这个例子,再加上最近他们来往比较频繁,每每也是独孤珩亲自送司马裒回去,所以今晚他的出行,也就没有太过关注。 这也就导致,现在王导和王敦实际上还不知道,在过去的短短几个时辰中,独孤珩身上已经发生了被掳走,差点被轻薄,以及被人救回等一系列的事情。 但已经到这个时辰,独孤珩还没回家,这事他们倒是知道,正待派人去司马裒府上询问怎么回事,那边就派人来说,独孤珩喝了酒,醉的实在有些厉害,便在那里留宿了,等这雨小些,就把人送回来。 也正因这种种阴差阳错,所以现在王导和王敦还坐的住,不然早该炸了,不过今晚太子夜半出行,以及陛下的暗卫追随并带人回宫的行为,却还是没让两人睡好觉。 他们怀疑今晚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不然好端端的,太子为何夜半会从城外回来,还是被陛下的暗卫带回的? 兄弟两个又一次坐在了书房里,互相揣摩着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说我们选出的这个太子,到底是聪明,还是愚蠢?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规矩,他难道不懂吗?” “私自出宫也就罢了,偏生还让陛下的暗卫抓回去,这可真够好笑的,”王敦首先表达了自己对司马绍的鄙夷。 “兄长,这些不过尔尔,根本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陛下是怎么想的?” “出动暗卫带回太子,这只能说明一件事,太子一定做了什么不该做的,”王导倒是十分敏锐,只凭推测,便猜到了大概。 “那这不该做的事,能把他拉下马吗?”王敦闻言,心中一动。 对于太子干了什么,他其实并不关心,但他觉得,倒是可以拿来做做文章,说实话,自从端午节夜宴之后,他对太子的不满就与日俱增,再加上不久前的重阳节之事,他对太子就更讨厌了。 “……”,而王导对于哥哥的执着,也实在很是无语,“当然不行,”他摇了摇头。 “太子是储君,陛下又刚登基不过数月,不论为了什么,这个时候废太子,都是不智的选择,”他清醒的分析道。 “更何况现在我们还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而导致陛下派暗卫带回了对方,更是不能轻举妄动了。”王导还是坚持他们应该以静制动,徐徐图之。 当然,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他如今不知道独孤珩遭遇了什么的情况下,但凡有一点风声露出,恐怕现在他们兄弟两个都不是在猜测陛下如此作为的原因,而是在商量着怎么迫使陛下废太子了。 但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巧合,他不知道,所以他还是按以前的思维推理,并做决定。 “什么不能轻举妄动,说白了,你就是心软念旧,若换了旁人,莫说如今这显而易见的把柄了,就是之前夜宴的事,也不会那般轻易的放过。” 王敦虽然也能理解他,但对他的做法,还是不太满意,忍不住抱怨了两句。 “是,我是念旧,可我念的也是陛下,如今百般容忍太子,除了为了大业,就是为了陛下。” “再想想我们一起经历了多少,如今的地位又是怎么来的,你说我又怎么能不念着陛下的好呢?”王导倒也坦然承认。 “诚然现在我们的荣耀来自于他,可同样的,这也是我们应得的,没有昔日我们的支持,又何来他今天的至尊之位?” “帝王宝座,那是说登就能登上去的吗?还不是靠着我们家鼎力相助,”王敦却一针见血点出了一个事实。 “兄长,我们为人臣子的,平时说话还是要谦逊些的好,”虽然是实话,但有时候到底不好说出来,尤其是这种事,一个弄不好,就有挟恩图报的嫌疑,所以王导赶紧提醒了一句。 “你又来了,”王敦却颇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与其在这儿说我,还不如赶紧派人去查查,到底是怎么回事,说不定我们还能从中捞点好处,”他挑了挑眉。 “我想不必如何去查,如若真是要事,那么陛下势必要跟我商量,”王导很了解司马睿的行事风格,而这也是他们这么多年来的君臣默契。 “那你就等着陛下跟你商量吧,我待会儿要去看看珩儿,这孩子又彻夜不归,还歇在了二殿下那里,唉,你说他怎么就跟他那么要好呢?”王敦还是想不明白。 “兄长,其实我倒觉得,这不是一件坏事,”王导此时却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啊,”王敦简直啧啧称奇。 “那此一时,彼一时嘛,万一太子真的不中用,珩儿跟二殿下交好,也未必不是我们的退路啊。” 王导一时也有点尴尬,毕竟他反口了,但好在他反应够快,轻咳一声后掩饰了自己的失态,随即就找了个十分正经的理由。 “拿他当退路,这也太……”王敦没说完,但语气里的嫌弃那真是个人都能听出来。 “好了好了,我也就是这么一说罢了,还没发生的事,我们也很是不必杞人忧天的,”王导见状,也赶忙想要止住话题。 “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陛下就不能有一个他满意,我们也喜欢的儿子吗?真是的,”但王敦越想越气,不禁抱怨起来。 “当年长姐若是嫁了陛下,现在哪儿还有这么多破事啊,”他甚至开始追忆往昔,还假设起来了。 “越说越离谱了不是?就是当年长姐答应,你我也不能同意啊。” “真不是我嫌弃,实在是当年的陛下,那真就一个闲散宗室,日子过得实在清寒,我们怎舍得长姐去吃苦啊?”王导见他如此胡思乱想,实在忍不住怼了两句。 “……”,提起当年的种种,王敦也没了声,兄弟两个一时半会儿,竟是都沉默了,可见是想起了伤心事,也没兴致谈论旁的什么了。 这头两人陷入了往昔的伤心处不能自拔,而另一头,在司马裒的府邸中,他正坐在床榻边守着独孤珩。 彼时他的药劲儿下去,迷迷糊糊的醒过来了,但头还是疼的很,许是宿醉,又加上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来来回回折腾了一宿,这才如此的。 不管如何,总之他一醒,司马裒立刻就扶他起来,又拿了枕头给他垫在后头靠着,并赶紧从桌上端来了一碗汤喂他。 “阿珩,你感觉怎么样了?”他一边喂他,一边询问着。 “身上有些酸痛,头也疼,不知怎么的,脚也疼,好像是右脚踝,”他迷糊着喝了两口,如实回答着,等差不多彻底清醒,就掀开被子要看自己的脚怎么了。 岂料一掀开,他就看到自己的右脚踝处系了一条黑色丝帕,“阿裒,这不是你的帕子吗?怎么又在我脚上了?”他认出来了,但很疑惑。 “你这右脚踝想是昨晚回去的时候,路上牛车不小心踩到什么,也连累车身颠簸,这才磕到了你,有些淤青,我已经让医师看过,也亲自给你上过药了,不打紧的,”司马裒轻描淡写的解释了一句。 “阿珩,来,再喝点汤吧,”说着,他又舀了一勺,就着碗送到他面前。 “原来是这样啊,可上次崴了脚也只是冰敷了一下,怎么这次还看医师了?很严重吗?”独孤珩顺势喝了汤,然后又问了一句,他倒不是怀疑什么,就是一时好奇罢了。 “……倒也没有,我就是太担心了,所以叫人给你看了看,至于上次,那不是碍于在宫里情况特殊吗?现在我们在自己家里,当然要稳妥些了,”司马裒顿了一下,但随即就笑着回了一句。 “奥,原来是这样啊,”听他这么说,独孤珩也不在多问了,“我自己喝吧,”他说着就接过了对方手里的碗,司马裒也就顺势给他了。 “对了,韩琦呢?我怎么没看见他?”他喝了两口,突然想起来了,“还有,昨晚这是在这儿留宿了吗?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他这会儿有些迷糊,眉头紧皱,疑问满满。 “是在我这儿留宿了,雨太大了,牛车又踩到了什么,不止你磕到脚踝了,就连韩琦的头都撞破了呢,为了安全起见,所以就先驾车回了我这里,至于现在,他去厨房看着准备饭食了,说是怕你吃不惯,”司马裒半真半假的回答了他。 “头都撞破了?那他没事吧,”独孤珩一听这个,瞬间就有点急了,“我去看看他,”说着,他就要下床去。 “没事,他没事,阿珩,你别着急,我都说了,现下他去厨房看着准备饭食了,确实是没事的,头上的伤也都包扎过了,”司马裒眼疾手快按住了他,并赶紧出言安抚。 “何况你现在脚上有伤,也不方便,若是去了也是惹他担心,不如还是在这儿等着吧,他一会儿就过来了,”司马裒如此道。 “说的也是啊,”独孤珩一听好像也是这样,也就没在坚持,“可我这会儿还是有点困倦,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他一手端着碗,一手拍了拍自己的头,有些苦恼道。 “无妨,你既困了,那就再睡会儿,我就在这儿守着,等他一来,我喊你就是了,”司马裒出了个两全其美的主意,还顺势拿过了他手里的碗。 “也好,”独孤珩感觉自己实在撑不住了,打了个哈欠后,就又窝进了被子里,司马裒把碗撂在一旁,又过来给他掖了掖被角,看着他睡过去了,这才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而门外的走廊上,韩琦正等着他。 为您提供大神 花明月暗 的《魏晋第一美少年》最快更新 19. 阴差阳错 免费阅读.[.aishu55.cc] 20. 隔阂已生 天已经亮了,可雨下的还是那么大,来的又急又快,在石板上绽开一朵接一朵的雨花,‘噼里啪啦’的雨声,几乎要遮蔽所有别的声音。 彼时,司马裒和韩琦早已不在走廊,为了就近照顾独孤珩,他们便是谈话,也只选了离他睡着的房间不远的屋子。 而谈论的话题,当然也是独孤珩,只是两人间的气氛着实不算融洽,甚至颇有些针锋相对的意思。 “二殿下,请恕韩琦冒昧,我家公子到底经历了什么,他脚上的伤,身上的衣裳,配饰,都是怎么弄的,万望你如实告知。” 韩琦朝他行了一礼,态度还算恭敬,只是言语中的严肃与面容呈现的认真,却昭示着他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决心。 “……”,司马裒抿了抿嘴唇,“你真的想知道吗?” “当然!”他毫不犹豫的肯定。 “那请你答应我,待会儿无论如何,请你不要告诉阿珩,可以吗?”司马裒深知瞒不住他,所以只能在那之前提出一个前提条件。 “我说这些,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怕阿珩知道了,会受不住,”他又补充了一句,言语诚恳的告知他自己的初心。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公子知道了,会受不住?”韩琦听到这儿,却半分感动都没有,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但他又竭力克制,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只沉声问他。 “你要的答案,都在这儿了,”司马裒没有直接回答,只深吸一口气后,转身从柜子里抱出一个包袱。 他把它放到桌上解开,露出其中交叠的衣物和配饰,韩琦几乎一眼就认出里面有他公子的,但同样的,还有些是他认不出的,只可以确定的是,别的东西的主人应该也是一个男子的。 “这其他的,是谁的?”聪明如韩琦,本来他就怀疑,现在看着这包凌乱的衣物,更是猜到了几分,他颤抖着伸手捏起那陌生衣裳的一角,咬着牙问他。 “……是太子的,”司马裒对上他的眼神,也实在有些愧怍,到底还是如实说了。 他没法撒谎,因为这衣料和纹饰,还有里面的玉佩,都做不得假,其品级和图案都只有太子能用。 再加上当时在别院门口时,庾亮那副有恃无恐的样子,都无一不在说明一个事实,当时和独孤珩共处一室的人,就是太子司马绍。 “……”,韩琦没说话,只看着这些东西,心里的火都快将他自己烧着了,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一冷,立刻从衣袖暗袋里掏出了匕首,转身就要往外冲! “韩琦!你冷静点!”司马裒见状,眼疾手快赶紧去拉他。 但韩琦这会儿早已让愤怒冲昏了头脑,已然失了理智,不仅没有停下,反而与他扭打起来,争执之下,一个不小心,他就给了司马裒一刀! “啊!”司马裒的胳膊当下就被划出了一道口子,有鲜红的血从伤处流出,沾湿了他的衣服,疼的他当即叫了出来,但他这会儿顾不上自己,还是伸手拉着对方不放。 “韩琦,你别做傻事,现在阿珩已经平安回来了,你贸然冲过去,反而会中了他们的诡计,再说,太子现在也不在别院中了,你去也是白去啊,”他急急的劝说。 “想想阿珩,他还等着你呢,等着你呢,你舍得让他一会儿见不到你吗?!”别的都没用,还是这一句打在了七寸上,韩琦到底还是冷静了下来。 “诶!”但他恨,是真恨啊,恨的他忍不住把匕首狠狠掷在了地下,匕首插进地板上小半有余,可见他是有多恨。 “韩琦,我知你心里不好受,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如今不幸中的万幸,阿珩并未受到什么伤害,可一旦他要是知道自己可能遭遇了什么,他怎么能接受呢?又怎么受得住呢?” “我怕啊,我是真怕,我怕他出事,怕他想不开,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之前,非要你答应我守口如瓶了吧。” 司马裒的胳膊还在流着血,但他根本顾不上,只苦口婆心的劝他,盼着把事态控制住。 “你敢说,你跟我说的这些,难道就没有一丁点儿私心吗?”但韩琦却根本不买账,他目光凌厉的看向他,只是偶尔看到他流血的胳膊时,有过一丝愧疚,但随即就强硬起来,因为他怀疑对方动机不纯。 “但不可否认,至少对阿珩的诚心,我是半分都不比你少的,”司马裒没有正面回答,反而直言独孤珩在自己心中的地位。 “韩琦,你也不想阿珩受伤害,对不对?” 他依旧精准的捏住了七寸。 “……”,韩琦闻言,果然也说不出其他,只咬着牙,瞪着他,对峙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先低了头,从怀里取出一条手帕替他包扎伤口。 “那这些东西,你打算怎么处置?”但他还有顾虑。 “阿珩的,你拿走,至于太子的,我得留下,”尽管知道他会不高兴,但为了大局,司马裒还是如此决定道。 “留下做什么?”韩琦听到这句,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 “自然是……”,司马裒斟酌着想解释。 “自然是做证据,做把柄,做要挟的手段,乃至,做交易的买卖,”但韩琦不等他说完就替他把后半句补全了,此时他的脸色,也已然冷若冰霜,对人的态度,亦是如此。 “……”,司马裒被他说中心思,顿觉羞煞人了,“我虽有私心,但也确实是为阿珩着想,还望你能理解,”他弱弱的为自己分辨。 “你若真为我公子着想,那就应该将这些东西尽数交与我销毁,也只有这样,方能将此事彻底掩盖,”韩琦沉声道。 “可我不想阿珩的委屈白受,我想留着这些,是因为我想给他讨个公道!”司马裒却提出了反对意见。 “你若真有心为我公子讨回公道,那你敢拿着这东西上奏陛下吗?亦或者,哪怕告诉两位王大人呢?”韩琦指着桌上的衣物,再度问他。 “不行,”司马裒艰难的摇了摇头,“至少现在不行。” “韩琦,你相信我,有朝一日,我一定会给阿珩讨回公道的,但不能是现在,会出事的,会出大事的,”他试图让他明白这事宣扬出去的后果是多么的严重。 “难道我公子受这么大委屈,就不算大事吗?!”但韩琦只用一句话,便让他再也说不出其他。 两人僵持了不知多久,司马裒到底还是妥协了,他把桌上的衣物再次用包袱打包好,然后交给了韩琦,而韩琦做事也够利索,当即打开了房间里的博山香炉盖子,并端过一旁的烛台,又把那包袱扯开,一件又一件的开始点着了往香炉里扔。 伴随着袅袅升起的烟雾以及逐渐升腾起的橙红色火光,那些衣物正一件又一件的消失在火焰之中,最后留下的,只有两块随身玉佩。 一块是独孤珩的,而另一块,是太子的,两块玉佩都是羊脂白玉,只是其上雕刻的图案不同罢了。 一为龙纹,而另一个,却是刻的字,正是独孤珩名字中的珩字,司马裒想留下这两块玉佩,但韩琦却只盯着他看,没法子,他也就只能讪讪的收回了手。 韩琦也没跟他客气,直接把两块玉佩都收了起来,并未焚烧,一来这火未必能毁了两块玉佩,二来,就像他刚才说的那样,这东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派上用场了。 他全程没有解释,但司马裒却也看懂了他的意思,虽然这和自己之前想做的事并无二致,仅仅在于如今东西的持有者不同罢了。 但司马裒明白,也正是因为持有者的不同,所以韩琦才会当着自己的面这么做,他不相信别人会毫无保留的爱护独孤珩,但如果是他本人,那么他就安心了。 而这也就意味着,韩琦不信任自己,至少不全信,此时此刻,他们之间,隔阂已生,哦不,也许在昨晚去寻独孤珩之前的那场谈话中,韩琦就已经对他心有芥蒂。 司马裒对此,心里一时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总之,挺不好受的。 “韩琦,你把太子的玉佩拿走,那可否,把阿珩的那块给我?”他试着想朝他要回一块,这次没有私念,只是对朋友的关心。 “你若想要,不妨问我公子亲自要吧,反正你已经对他说了那么多故事,再多说一个,想必也无妨。” 韩琦没给他玉佩,反而说一句这个,言语里的暗讽是那么明显,明着说是什么故事,实则是指不久前他用来搪塞独孤珩的瞎话。 “……说的是,阿珩的东西,是该问过他的,”司马裒自然听出了他话里的暗讽,但他也知道自己理亏在先,故而并不敢怎样,只勉强笑了笑,附和了一句。 对此,韩琦没在多说什么,这场谈话实在很不顺利,但至少最后,他们暂时达成一致,这事必须瞒着独孤珩,至于初衷,皆是为了保护他。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此事已然传到了当今陛下那里,而且他正为如何处置此事而发愁不已。 他想着琅琊王氏那边已经得了消息,再拖下去,或许形势更加不利,故而皇帝司马睿还是决定主动出击,他派人冒雨去了乌衣巷把王导接进宫,准备探探情况如何。 而王导在之前和王敦的谈话中,也大概猜到了陛下会请自己进宫,正好他也想知道太子做了什么,所以宫里一来人请,他立刻就上车去了。 为您提供大神 花明月暗 的《魏晋第一美少年》最快更新 20. 隔阂已生 免费阅读.[.aishu55.cc] 21. 君臣交锋 王导入宫觐见,皇帝司马睿在太极殿西堂招待了他,这也是重视的意思。 今日是休沐,再加上待会儿要说的是家事,皇帝也是特意换了一身便服,就如同往年他们以好友身份聚会一样,邀王导坐在自己对面。 中间的案台上,则是摆放着羽觞和酒壶,皇帝司马睿亲自斟酒,又将已满的羽觞递给王导,动作自然而顺畅。 而王导则是先口称不敢,后又在对方的坚持下道谢,这才把那羽觞接了过去,两人随即对饮起来。 “陛下,秋日寒凉,今又多雨,这酒虽好,但却不宜多饮,以免伤身啊,”王导陪他喝了几觞,但却不见停,又素来知道司马睿贪杯的毛病,便也习惯性的劝慰起来。 “无妨,今日你我不论君臣,只说友人,这一朝得邀知己,我当是喜不自胜,正好多喝两觞,以示庆贺,”岂料皇帝司马睿却摆了摆手。 “再者,为着你过来,我还特地让人准备了菜肴呢,来人啊,把东西端上来吧,”话音未落时,便有侍女捧着食盒鱼贯而入,有条不紊的把各色菜品摆到了案台中。 有数只热腾腾的清蒸螃蟹,并各种配料小碟,接着是酸甜口味的蜜汁煎鱼,又端上香酱浇制的烧茄子,还有金黄酥脆的羊肉馅饼,并熬的浓浓的鲈鱼羹。 菜品不多,但贵在应季可口并投其所好,这就很难得了。 东西上好了,侍女们行礼之后也就出去了,房间里只剩君臣两人。 “九月重阳前后,正是吃螃蟹的好时节,但我想着,你素来喜欢那蜜汁煎鱼,便也让人做了来,只是底下人做的滋味不如家里,你就多担待吧。” 皇帝司马睿笑着与他说话,气氛轻松自在,言语中连‘朕’的称呼都不用了,又讲的都是以往的交情,更让人觉得,今天这一趟,只是单纯的拉拉家常,聊聊天而已。 但这样的状态却并没有令王导放松,反而更让他觉得确实是有事发生,否则皇帝不会如此,但对方都开始演了,他也不好不配合,况且都到了这儿,也该顺着往下,探探到底怎么回事。 “陛下说笑了,这大雨的天出门,不仅有酒有菜,还是臣素来爱吃的,又有挚友相陪,此番光景已是极美,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滋味不同?况且宫里的膳食,素来都是最好,再没有什么可挑剔的。” 王导思虑之后,也是笑着回了几句,言语间虽满是恭维,但却又透着真诚,带着狡黠与打趣,正符合今日皇帝口中朋友的身份,也没有多少僭越,这分寸到底拿捏的准准的。 “话虽如此,可我总想着,任凭谁做这道蜜汁煎鱼,在你心里,也不如阿璇做的,宫里说是什么都用最好的,可做菜的不是那个人,想必这味道也不是心头好,所以我才叫你多担待。” 皇帝司马睿见状,果真对他的态度满意的很,但该继续,他还是要继续的,于是他指着桌上的鱼跟他说起了心里话。 “陛下言重了,”而听他突然提到自家长姐,王导也是一愣,但随即他就垂下眼帘,谦逊道。 “没有言重,这就是实话,这么多年了,我还是忘不了阿璇,”皇帝司马睿叹了一口气,言语里满是怀念,他甚至异想天开,突然提出了一个假设。 “茂弘,你说,如果今日她还在,那么她最思念,最想见的人,会是谁呢?”他唤了王导的字,这就意味着是以一个朋友的身份询问,而非其他。 但即便如此,这个问题还是相当棘手的,王导都不用想就知道,对方希望听到什么答案,可偏偏,他还就真不能把那个答案说出口。 “古人云,‘可怜天下父母心’,臣想着,若是长姐还在,她最挂念,最想见的,应该是珩儿吧,”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王导便找到了规避风险的完美答案。 “是啊,‘可怜天下父母心’,也可怜我们珩儿,刚满月就没了母亲,一个人孤零零的长大,着实让人心疼的紧,”岂料他的答案却正是皇帝司马睿想要的,他顺着话头说了下去。 “所以朕想再给珩儿一个恩典,加封他为少傅,爱卿,你意下如何?”此时,他的自称和对王导的称呼又变了,这意味着,此时,又是君臣探讨,不得逾越身份。 “加封珩儿为少傅?”王导重复了一遍,眉头不由得皱了皱。 “陛下是希望珩儿教导太子吗?可太子与珩儿只差三岁啊,两人如何能以师徒相称?”他没直接反对,但却提出了质疑,也算变相的拒绝。 “爱卿误会了,朕并非是要珩儿给太子做少傅,而是希望他给裒儿做少傅,”皇帝司马睿却摇了摇头,纠正了一下。 “可少傅的官职,一般情况下,是辅佐太子的啊,而二殿下,恕臣冒昧,如今似乎只是个宣城郡公而已,如此一来,怎堪匹配呢?”王导一听眉头皱的更紧了。 “无妨,过些日子,朕打算加封裒儿为亲王,如此一来,两人也就可堪匹配了,”皇帝司马睿却不觉其他,只一句话就给堵了回来。 “即便身份品级匹配,但珩儿与二殿下也只相差六岁,这以师徒相称,这……”他欲言又止,没有说完,但其中的犹豫与反对却也很明显了。 “朕觉得这不算什么,两个孩子自幼就交好,珩儿又博学多才,且正是少年有为之时,正该做一番事业。” “俗话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过些日子,朕给裒儿封了王,他去就任封地时,正好也让珩儿与他一起,到地方上走一走,看一看,也好增加阅历,为将来的仕途做准备,你觉得如何?” 他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但最后还是礼貌的询问了一下王导的想法,而王导,他现在突然有一种想把对方脑袋打开看看他到底在想什么的冲动。 虽然这只是一个笑话,但王导真的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促使皇帝做出了这样一个非常不符合常理的决定,他冷静的思考着种种原因,电光火石间,昨晚太子被暗卫带回宫的事,突然闪过他的脑海。 “陛下,让珩儿离开建康,而前往地方历练,你真的舍得吗?”但他没有直接质问两者是否有关联,而是从另一个温情的角度切入了这件事,准备敲敲边鼓,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唉,朕当然舍不得,人家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但父……父辈看孩子出远门,也亦是如此,”皇帝司马睿一时感慨,只话到一半,他却突然顿了顿,但时间极短,且并没有什么问题,王导也就没有怀疑什么。 “可我们到底不能庇护他一辈子,他也是时候出去历练历练,见见风雨了。” “当然了,还有其他原因,朕今日需得说与你知道,不过在那之前,我先给你陪个罪。”他的自称又变了,但王导这会儿顾不上这个,因为皇帝给他行礼了。 “陛下,何至于此啊?臣受不起啊,”王导忙伸手去扶他。 “不,受得起,受得起,昨夜的事,实在是太子那个孽障对不住珩儿,亦是我这个做父亲的,管教无方啊,”但皇帝司马睿却执意行了一礼,与他赔罪。 “陛下,昨晚到底发生何事?怎么太子就对不住珩儿了?”王导的右眼皮忍不住跳了跳,他这会儿是真急了。 眼看他此时情状真切无比,司马睿就暗自庆幸,自己猜的没错,对方果然还不知道真相,也幸亏他昨晚一得到消息便又派了暗卫去彻查。 这才知道是庾亮生了歹意,深夜掳走了独孤珩,又想着在太子那儿邀功,这才把太子也诓到了别院之中,不可否认,太子确实没把持住,对独孤珩起了不轨之心,但前面这一系列的诱因和导向,却是庾亮无疑。 如果说此事错有十分,那么庾亮至少要占七分,至于太子,他有错不假,但最多占上三分,当然,这也就是建立在独孤珩没有受到什么真正伤害的份上,否则不论是谁,皇帝司马睿估计都不能放过。 你看昨日太子只是意图不轨,他都让人暗中下药惩治了,更不用提,若是真的得手,他该如何暴怒了。 不幸中的万幸,事情还没有坏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而替罪羊,也有现成的。 再加上现在琅琊王氏还没有真的得到内情,那么其中可操作的地方也就大了,所以皇帝今日这才有此一提。 他亲自把情况跟王导说了一遍,但省去了太子干了什么,只说太子是被庾亮诓骗过去,这才发现独孤珩被掳之事,司马裒又及时赶到救了人,终究有惊无险。 皇帝司马睿着重把责任推在了庾亮身上,而把太子塑造成了一个被蒙蔽的主子,而司马裒更是仗义相救,在此事中,他们司马家要承担的责任已然小的不能再小。 而听完来龙去脉的王导,也瞬间明白过来皇帝之前为何要封独孤珩为少傅,并要他辅佐司马裒了,这是典型的朝堂平衡之道,而且加上昨晚的事,更是有一种保护和避祸的意味在其中。 这样一来,王导就确实不好拒绝皇帝的提议了,但他心里还有疑问,那就是这些事,到底是真是假。 别说什么他不信任皇帝,实在是涉及到了自家的心肝宝贝,又牵扯到了皇帝的两个儿子,他不得不怀疑皇帝在其中有偏私的可能。 因着这个,王导最后还是顶住压力,没有立刻答应,只说要回去问问独孤珩自己的想法,皇帝也同意了。 就这样,君臣两人暂时达成了一致。 为您提供大神 花明月暗 的《魏晋第一美少年》最快更新 21. 君臣交锋 免费阅读.[.aishu55.cc] 怒火中烧 王导出宫回转乌衣巷的时候,韩琦也驾车带着独孤珩回了府,彼时天已大亮,雨也渐渐停了,天空开始放晴,仿佛预示着一切都要好转。 但韩琦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尤其是看着现在自己公子身上还穿着二皇子的衣衫,再想起那人的私心,他心里就更加不爽。 也因此,一回来他便找了由头,准备了沐浴的兰汤,又拿了新的换洗衣裳给自己公子,他一心想着去除他身上所有坏人的气息,但却忘了自己胳膊上的伤,以至于在挽起袖子侍候对方时,果不其然的被发现了。 沐浴更衣的时辰缩短了不少,独孤珩很快更衣完毕,拉着韩琦回到内室,问他胳膊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韩琦知道自己该按司马裒编的瞎话来搪塞一下,但他内心又实在不想撒谎,便抿着嘴死活不开口,而这,也进一步引起了独孤珩的注意。 他伸手解下他胳膊上缠绕的绷带与绢布,终是看见了那深可见骨的血色伤口,似乎是利刃扎进去造成的,便是已经上了药,看着却还是十分骇人。 “阿裒说,昨晚牛车撞到什么了,是你带我回他那儿休整的,就连你的头都碰破了,可却没提胳膊的事,那这伤,也是昨晚,我拖累的你吗?”独孤珩心疼的触碰着他伤口的边缘。 “没有,跟公子无关,都是我自己无用,”韩琦听他这话,心里瞬间就软了,忙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昨晚抱公子出车厢时,没注意到暗袋里的匕首外鞘脱落了,阴差阳错,这才挨了一刀的。” 再怎么不愿骗他,可对上这双含着心疼的眼眸,韩琦也实在不忍他知道真相,只得顺着之前司马裒编的瞎话将谎言补全。 “果真如此吗?”独孤珩还是有点不太信,因为这个说法有些牵强,但又跟司马裒说的对的上,一时之间,他很是犹豫。 “自然,”韩琦点了点头,肯定道。 “那这匕首可真不是件好兵器,它本应护你周全,可如今竟是反过来弑主了,可见不详,你以后还是不要用了。” “若是实在喜欢兵刃,等我挑一柄剑给你,好吗?”独孤珩见他这么说,也就打消了疑虑,再度给他把伤口包好,然后提议道。 “其实任何兵器与我而言,无所谓喜欢不喜欢,只要我能用它保护公子,便是自己因它受些伤也是不要紧的,”韩琦见他给自己包扎伤口,还体贴的为他着想,心里顿时暖暖的,情不自禁便吐露了心声。 “谁说不要紧的?你若伤了,我可心疼着呢,下次不许再说这样的话了,”岂料独孤珩却板起脸来训斥了几句。 虽是训斥,但言语间却无多少责怪,反而带着丝丝重视,这让韩琦更是暖心不已。 “是,韩琦都听公子的,”他笑着答应下来。 “知道就好,还有,这胳膊伤到骨头可不是闹着玩的,人家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要好好养着才是,这些日子不用你做什么,”独孤珩体贴他。 “可我还要侍候公子,不能离开公子的,”韩琦会错了意,以为他不要自己守护了,一时情急,竟是脱口而出就是一句。 “没有让你离开,我是说,你有什么事吩咐下去就好,平日里还是要待在我身边的。” “你我自小一起长大,起居坐卧都在一处,若真没了你,我自己可没法把日子过下去,放心吧,不会丢下你的。”独孤珩被他的反应逗笑了,抬手刮了一下他的鼻尖,打趣了几句。 “……嗯”,得了许诺,韩琦这才松了一口气,只是看着眼前笑的眉眼弯弯的公子,又想起方才他用手指划过自己的鼻尖的温润触感,莫名的,他便感觉脸上有些热。 只是还不等他再说些什么,王羲之就过来了,昨夜他在此留宿,因为喝了酒,所以睡得沉。 不过今早他曾醒过一次的,那时候王敦来过,是来看独孤珩回家了没,见孩子不在,便留下话,让王羲之等到独孤珩回来后,派个人过去告诉他一声,也好报个平安。 这不,王羲之一听独孤珩回来了,便立刻过来把消息告诉他,独孤珩本想着随便派个人去舅舅们那儿说一声就好,岂料韩琦却突然开口,自告奋勇要过去一趟。 理由也充足,昨晚的事有些繁杂,他得亲口告知两位王大人,这样才能安他们的心。 独孤珩也没多想,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便让他去了,而自己则是陪着王羲之说起话来,什么都不知道的他,看着还是以前的样子,与兄弟相处时,也是温和闲适的。 韩琦多希望永远这样,但他一想到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心里就是止不住的恨意,摸着衣襟暗袋里的那块太子的玉佩,他大踏步的出门去找两位王大人了。 司马裒偏着自家人,还有私心,不肯帮他公子讨回公道,但韩琦相信,如果两位王大人知道的话,那他公子受的这个委屈,一定会让对方百倍千倍的还回来! 什么大局,他现在不想那个,在他心里,最重要的就是他的公子,秉承着这样的心态,他来到了琅琊王氏的府邸。 守门人也认识他,又听说是来报平安的,便放他进去,里面的下人们也给他指引了道路,告诉他两位家主现在正在书房里谈事。 韩琦知道之后,便直奔书房而去,本来在外面有守着的人的,但听他说起是独孤公子派来面见两位家主时,那些人也就没有阻拦。 就这样,韩琦畅通无阻来到了书房外面,彼时,王导正和王敦说起今天陛下跟他谈论的事,当韩琦在门口隐约听到什么,昨晚太子出城,庾亮掳走独孤珩的种种,便猜到是昨晚的事已经传到了他们耳朵里。 既然如此,那就更加没有隐瞒的必要了,于是他果断敲门,房间里的谈论暂时中断。 王导和王敦本来对别人打断自己谈话的事非常不悦,但看来人是韩琦,而自己也确实吩咐过若是独孤府来人便不必通报,这才没有如何怪罪。 王敦以为他只是报个平安,而王导却着重询问了一下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而这也正中韩琦下怀,他跪在地上,一五一十的将事情说了一遍。 其他方面倒是跟皇帝的说辞差不多,虽然有些小的出入,但总体影响不大,王导的情绪也就还算稳定。 可听到韩琦说太子竟然还对独孤珩意图不轨,甚至都上手脱了衣饰,他还拿出了太子的玉佩做证物时,王导就彻底忍不了了! 他一向隐忍,骤然听闻,都受不了这种事,更何况一旁的王敦了。 “黄口小儿,不当人子!安敢如此欺我珩儿?简直该死!” 他那是当下就抽出了佩剑,一把削掉了桌子一角,咬牙切齿的提剑就要出门去,好在王导眼疾手快拉住了他。 “兄长,莫要冲动,此事还有些蹊跷,需待好好推敲,”王导挡在他面前,双手并用抓住他的胳膊,不让他出去,严肃又郑重的与他道。 “还有什么蹊跷?这摆明了就是皇帝偏袒他那个禽兽儿子,想要委屈我们珩儿,什么加封少傅?想拿这个堵我们的嘴,也不看看我等愿不愿意接受?!” “你给我起开!今日我必要进宫面圣,看陛下是否还要自欺欺人?!” 王敦根本不听他的话,此刻他已处在暴怒状态,除了讨个公道再也听不进其他。 “可问题是,现在陛下已经自欺欺人过了,你我又能如何?!”见他如此,王导只能提高了声音阻止。 “如何?逼他改主意!要他秉公处理!”王敦倒是理直气壮。 “这是能秉公处理的吗?甚至于,这适合张扬吗?你是要让朝堂上下都知道,太子对我们珩儿意图不轨,而陛下迫于我等压力而如何自己的儿子吗?” “谁要管什么太子的死活!”王敦气狠了。 “那珩儿呢?珩儿的名声也不要了吗?” “还有,韩琦刚才也说了,珩儿现在还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什么事了,你忍心让他知晓真相,让他痛苦难当吗?!”王导加重语气提醒道。 千种理由,万种解释,都不如这几句有用。 而王敦听了,也果然被劝住,恨恨的将剑扔在了地上,口中不住的咒骂着那该死的太子,当然,言语中也夹杂着几句皇帝处事不公的话语。 但这些都不算什么,因为王导现在立刻对韩琦下了一个命令,要他去把皇帝要加封的消息去告诉二皇子司马裒,并重点要求他看看对方听到消息时的反应。 他的思维跳跃太快,无论是韩琦还是王敦,这会儿都有一瞬间的茫然,但随即王导就解释了原因。 “我要看看,在这件事,获利最大的二殿下,到底有没有参与其中?”他怀疑此事还有内情。 而韩琦也想到了自己和司马裒的两次对话,对方显然是有私心的,但若是说他也参与了这件事,韩琦倒觉得不太可能,不过他也有心试探一下对方,便听话的领命前去。 只是在他离开前,王导留下了太子那块龙纹玉佩,而韩琦刚走,王导便关紧了房门,再度与王敦就此事商议起来。 为您提供大神 花明月暗 的《魏晋第一美少年》最快更新 怒火中烧 免费阅读.[.aishu55.cc] 两极分化 韩琦奉命去了二皇子的府邸,他不仅如实告知了对方即将册封为亲王的消息,他还趁其不备,打了司马裒几拳。 后者反应过来之后,也还手教训他,两人言语间还互相质问,一通扭打折腾之后,总算停了下来。 虽说弄得自己鼻青脸肿,但韩琦觉得,到底试探出了真意,何况自己还打了对方一顿,不亏。 如今看来,司马裒有私心不假,可就像他说的,无论如何,他是不可能主动去伤害独孤珩的,事情闹成这样,结果竟是他最受益,这也是他没想到的。 韩琦相信了他,至少这点,他相信他,所以回到琅琊王氏的府邸,向两位王大人回禀情况时,他也如实说了。 而王导和王敦听了这话后,并没有言说接下来要怎么做,只说让他先回去,好好照顾独孤珩,当然,昨晚的事,是绝对要瞒住的。 韩琦自是领命而去,他也清楚自己在这儿也起不到什么作用,索性听话的回去了,只是他这脸上新添的伤,倒是得找个理由蒙混过关了。 他出门时,日头已然有些上来了,没有回转独孤府,反而朝着乌衣巷口而去,又转过朱雀桥,走向了更为繁华热闹的街道中,一边思量着如何应对自己公子,一边又想着该买点什么。 恰在此时,一阵浓郁香甜的气息飘来,期间还掺杂着店家的叫卖声,想着自己公子素来爱吃甜食,这脚下一拐,就到那边去了。 片刻后,他手里拿了个油纸包出来,脸上带着笑意,心里想着,有了它,一会儿回家也就有理由了,甚至想着也许可以借着这个请表公子为自己转圜两句。 这样想着,没多久,他就回了独孤府,岂料他去的有些久,王羲之和独孤珩聊天有些累了,便又回房睡回笼觉,而独孤珩也不在厅堂里,韩琦只略微一想就知道他在哪儿了,轻车熟路的去往书房。 果然,独孤珩正在书房的软榻上半卧着,手里虽拿着书,但小脑袋却一点一点的,一看就是快要睡着了。 韩琦见状笑了笑,也不喊他,只把那油纸包打开,任由甘甜软糯的香味在房间里飘着,不止如此,他还故意走向独孤珩,让那香味离他更近些。 “栗子糕?”独孤珩本来迷迷糊糊要睡着了,岂料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气,几乎是瞬间,他就醒了,还自顾自的半坐起来。 彼时,韩琦正好低着头,双手并用把那糕点送到他面前。 “真是栗子糕?我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独孤珩又闻了闻,一脸陶醉的样子。 他马上放下手里的书,转而兴冲冲的伸手去拿那小巧的,做成菊花模样,近乎焦糖色的糕点,快速捏住一块,也不嫌烫,就往嘴里放。 质地松软,香糯甘甜,但又不腻,还是他喜欢的味道,他吃了一块,心里满足的很。 “我说你怎么这个时辰才回来,原是去买栗子糕了,你身上还有伤,这么操心做什么?”独孤珩正想在拿一块,可却突然想起了什么,看向韩琦道。 “也没什么好操心的,只是回来前,想着秋日里寒凉,公子又爱吃甜食,我便去街上逛了逛。” “正好赶上那家特别有名的,做栗子糕的小店才做出刚出炉的点心,我就顺手买了些回来。”韩琦依旧没有抬头,只双手并用捧着糕点回话。 “好,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他分明是惦记自己才特地去买的,可他坚持这么说,独孤珩也就随他去了。 “既是你辛苦买了来,那也该尝一块的,”说着,他又捏起一块糕点,送到他面前,“来吧,啊,张嘴,”他一时起了童心,竟要亲自喂他。 “公子,我自己来就好,”韩琦仍是不敢抬头,只忙道。 “不行,我就要喂你,快抬起头来,让我喂你,”独孤珩的玩心上来了,任他如何说都不同意,见他还不听话,竟是直接用左手捏住了他的下巴,迫使他抬头看向自己。 “你,你脸上这,这是怎么弄的?”岂料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对方鼻青脸肿不说,还有了一对熊猫眼,方才低着头一直没注意,现在一看,简直惨不忍睹啊,独孤珩见状,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我,我在是回来的时候,走路不小心,在墙上撞的。” 这会儿与自己公子对视着,韩琦心里不免心虚,他垂下眼帘,不敢再看对方,原来准备好的理由也全然忘了个干净,情理之下,竟是开始扯谎。 “墙上撞的?”这一听就不像是真的,独孤珩起身站起。 韩琦也顺势往后退了两步,给他留出空间,岂料独孤珩却走上前来,他正要再退,对方却伸手轻轻摸了摸他受伤的脸,这也让他不禁一怔。 “在哪面墙上撞的?”独孤珩趁机继续问他。 “……在南墙上撞的,”韩琦反应也快,一语双关道。 “哈哈哈哈”,独孤珩听懂了其中的含义,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好一个是在南墙上撞的,依我看,你就是撞的鼻青脸肿,现在也还是不回头,对不对?”他打趣他。 “为了公子,莫说撞南墙了,就是跳黄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韩琦也笑了笑。 “这话也是能胡说的?”独孤珩闻言,却立刻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你不把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也就罢了,可曾想过若是没了你,我会如何难受?偏生还说这种话来吓我,真是的,”他嗔怪着,并放下了手。 “公子,我说的是真的,我……”韩琦还想说什么,然而独孤珩却一把将手中的糕点塞进了他嘴里。 “知道是真的,但以后不许再说了,我不喜欢听你说离开我,用糕把你嘴堵上,看你还怎么说,”他还用力的往里塞了塞,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样子,看着实在可爱的紧。 韩琦也知道他是舍不得自己,心疼自己才会如此,心里更觉暖暖的,顺从的吃下糕点。 “不说了,以后都不说了,”他咽下栗子糕,摇着头这般道。“但我心里还是记着的。”可他又补充了一句,眼里还划过一丝狡黠。 “你还说?”独孤珩一听,更是瞪大了眼睛,又见他眼里的狡黠,就知他在作弄自己,拿起一块糕点就又塞到了他嘴里。 “让你说,让你说,再用糕堵上,看你还说不说?”他孩子气的跟他较起劲来。 韩琦也顺着他,任他施为而不加阻止,只是也偶尔拿起糕点喂他,就这样,主仆两个你一块我一块把那包栗子糕吃完了。 但事情显然还没结束,独孤珩带韩琦回内室,并派人把医师找来看诊并上药。 这头一切顺利,但琅琊王氏的府邸里,却并非如此,王导和王敦在得到所有消息后,对接下来该如何做,产生了分歧。 王敦坚持必须要给太子教训,最好把他拉下马了事,至于那个庾亮,更是不能放过,还有,陛下处事不公,这事也得讨个公道才行。 总而言之一句话,他打算平等的创死所有参与此事的人,不管是主犯还是从犯,通通都要付出代价才行。 王导赞同他的理念,但不能同意他的手段,因为太过低级,且不够清晰,这样是没办法去执行的,他提出了别的主意。 但首先就是,太子不能被废,至少现在不行,即便能行,也绝不能牵连到他们珩儿。 王敦对此不甚满意,但想着珩儿,便也勉强答应,只是,这般容易放过那个禽兽,他还是不甘心。 “兄长,稍安勿躁,对于太子的惩罚,我们不必出手,待我找个理由再见陛下一面,我必定会让他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王导却安抚了一句。 “陛下日前所言,已然偏私,现在就算我们我们知道真相,也有证物在手,那就一定能迫陛下听我们的吗?”王敦难得想到了这点。 “他会的,因为惩罚太子不止是给我们一个交代,更重要的,这能加强他的君威。” “有鉴于太子的僭越行为,还有他透露出的,要加封二皇子的消息,无一不在传达出他想保持平衡的意思。” “这就好比,俗语中所言的那句,‘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陛下到底是陛下,从来都想的如此周全,”王导赞了一句,只话里的嘲讽也几乎拉满了。 “他要周全,就不肯给我们公道了吗?这又是何道理?”王敦不忿,“便是你的想法能成,我也替珩儿委屈,”他恨恨道。 “在这件事的博弈中,只能说除了二殿下,谁都不满意,但又都可以接受,我们也只能妥协,不过,”王导目光一冷。 “便是再怎么妥协,我也要为珩儿再要点什么出来,总不能好处都让别人占了,委屈的苦果却要我们自己吞,没这个道理!”他斩钉截铁道。 “那你想怎么做?”王敦问他。 “自然是锦上添花了,如今陛下透了消息,言说要给二殿下封王,又要加封我们珩儿做他的少傅,日后他们便是师徒一体。” “既然如此,那我们不妨在背后推一把,替二殿下要个特殊的封号,那样,才不枉陛下的一番苦心啊”,王导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兄长。 “你是说?”王敦这时候倒是反应够快。 “没错,我们既然能把一个琅琊王捧上皇位,那自然也可以把另一个捧上去。” “届时那落败的家伙,还不是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王导点了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测的同时,又暗示了一句。 “妙,妙,简直妙不可言,”王敦闻言,自是瞬间明了他的意思,不禁合掌赞叹,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两兄弟就此达成了一致,王导便又再次找机会进宫面圣,只是这一次,他是提着食盒进去的,言说要还宴,出宫时,食盒已然不见。 但只有他和皇帝司马睿知道,那食盒里装的,根本不是什么食物,而是一块龙纹玉佩,正是太子的随身配饰。 也不知这对君臣到底达成了什么协议,总之在休沐结束后的第一□□会上,陛下便颁布了一道旨意,册封除了太子之外的所有皇子为亲王。 其他的皇子也就罢了,只二皇子的封号,却是琅琊王,而这正是当今陛下登基前的封号,可偏偏太子还在,如今陛下突然来这一出,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一时之间,朝堂上下,人心浮动,议论纷纷。 为您提供大神 花明月暗 的《魏晋第一美少年》最快更新 两极分化 免费阅读.[.aishu55.cc] 两相对峙 司马裒被封为琅琊王的消息顷刻间便传的人尽皆知,独孤珩和王羲之那边自是也听到了风声,一时喜不自胜,匆匆就要赶去为之贺喜。 王羲之还兴致勃勃提议,言说这样大的喜事,合该让对方大摆宴席,好好庆祝,当然,他们也得前去贺上一贺,独孤珩也赞同这点,两人正要出门,岂料韩琦却拦住了他们。 “公子,表公子,还请稍待,此番二殿下封王,自是大喜,合该聚在一起庆祝一番,只是这琅琊王的封号,也确实特殊,如今朝堂上下定然也都盯着二殿下那儿。” “如此紧要关头,若是有什么不慎,出了岔子,只怕就有乐极生悲之嫌了,”韩琦对上他们疑惑的小眼神,不急不缓的解释道。 “可毕竟是这样大的喜事,竟是都不能在一起聚一聚,也太憋屈了些吧,”话虽如此,但王羲之却也有些不满意。 “羲之,依我看,韩琦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不是不能庆祝,只是这风口浪尖上,还是谨慎些好,”但独孤珩却抬手制止了他,并赞同了韩琦的说法。 “那也就是说,我想吃席的愿望,达不成呗?”王羲之摊开手,有点小失望。 “怎会?只是说现在不宜大摆宴席,不过待风头过了,你我与阿裒小聚一番,只摆个家宴,想来还是无碍的,”独孤珩笑了笑,随即宽慰了一句。 “那为何不现在前去?只一样就我们几个聚聚,摆个家宴庆祝不行吗?”王羲之还有疑惑。 “表公子怎么忘了?此事的关键不止在于大摆宴席的声张,更在于如今时机的不对,”不等独孤珩回答,韩琦便提醒道。 “我也是这个意思,你就消停些吧,待会儿想吃什么,我吩咐下人做来就是,”独孤珩伸手摸了摸王羲之的头,半是哄着,半是劝着跟他道。 “那韩琦呢?”王羲之得了许诺,总算满意的笑了,只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问道。 “他?”独孤珩也看向了对面,“韩琦,你既然说出了这话,想必接下来该怎么做,你是清楚的吧。” “公子放心,我这就亲自去二殿下那里探探情况,”韩琦行了一礼,恭敬道。 “去吧,”独孤珩摆了摆手,“只是走路要当心,这次可不要再撞在南墙上了,”他又补充了一句,言语里带着些调侃。 “公子,我没有那么笨的,”韩琦闻言,也感觉有点不好意思。 “什么不要撞在南墙上,这是在说什么啊?”王羲之见他们两个这样,觉得怪好玩的,也兴致勃勃的凑过来问。 “啊,其实就是前两天……”独孤珩想告诉他。 “没什么,公子,表公子,我这就去了,”可韩琦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了,并行了一礼后,急匆匆的就转身离开了,只那耳朵却红的什么似的,让人在后面也看的分明。 “他这是怎么了?”王羲之觉得挺有趣的。 “害羞了呗,”独孤珩也笑了笑。 “那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兄长,告诉我吧,告诉我吧,”王羲之凑过去摇晃他的胳膊,撒娇似的求问。 “好吧,好吧,不过你要答应我,不能告诉韩琦,我把他的糗事告诉你了啊,”独孤珩实在拗不过他,只得同意下来,只是在说之前,他跟他约法三章。 “放心吧,”王羲之连连点头。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独孤珩拉着他回转书房,一边走,一边跟他说话。 片刻后,两人跪坐在书房的案台后,桌上摆着的书籍早已被挪开,摆放着的则是果盘,有冬枣和御梨,个个都是饱满多汁,带着甜蜜的气息。 而此时,王羲之正拿着一只梨,边吃边听独孤珩给他讲故事。 待到听了‘撞了南墙还不回头’,他这才明白过来为何兄长在韩琦离开前,要说那话调侃对方了。 只是说到这个,独孤珩就忍不住多赞了两句韩琦的忠心,还提到了那个雨夜他为自己受伤的事。 听他说起韩琦的胳膊受伤,王羲之却也想起了一事。 “兄长,你可知道,二殿下的胳膊,好像也受伤了。就在那雨夜之后没几天,我出门去买东西,碰上了二殿下,便凑过去跟他说话。” “岂料当时人群拥挤,也不知谁推了我一下,一个不小心,我就扑到了他身上,压到了他的胳膊,他痛的喊出来了,我这才发现他也受伤了的,”王羲之把事情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是吗?那他有没有说,是怎么弄伤的?”独孤珩连忙问道。 “说是前两天在演武场练剑的时候,不小心碰伤的,可我觉得倒不像。” “兄长你想啊,前两天总是下雨,便是晴了,地上积水也甚多,这个时候去什么演武场啊,”王羲之告诉他经过,并附加自己的猜测。 “这不就跟方才你说的那个,‘撞了南墙还不回头’的故事类似吗?总也听着不像是真的,”他还调笑类比了一下。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独孤珩不知联想到了什么,总之脸上的笑意已然没了,竟是慢慢沉思起来。 “兄长,你怎么了?”王羲之见他这幅样子,一时觉得奇怪,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啊?没事,只是想着,韩琦怎么还不回来,我这会儿还挺想知道阿裒那边怎么样了呢,”听他说话,独孤珩这才回神,语气自然的回了一句。 “奥,那我们就等会儿吧,”他这么说,王羲之也就点了点头,不在追问。 这头独孤珩心里已然泛起了疑惑,他总觉得韩琦有事瞒着自己,而另一头,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怀疑上的韩琦,已经来到了二皇子的府邸。 司马裒身着一席黑色劲装,本在院中练剑,且满头大汗,显然是练了好一会儿了,即便见他来,也未曾有停下之意,只挥手屏退了左右,并从一旁的兵器架上抽出一柄剑扔了过去。 韩琦也不甘示弱,一把接住,并快速将自己的广袖扎起,就这样,两人同时手持利剑,摆开架势,开始动起手来。 院中除了刀剑碰撞之声,便是他们的斥喊之声,你来我往,好不热闹,只是韩琦的胳膊还未好全,到底不敌对方,不久后,便败下阵来。 一个转身突刺的功夫,司马裒便看准时机,一把将其拿下,摁在地上不说,就连剑都插到了对方脖颈边上。 “韩琦,你这身手不怎么好啊,如若下次,敌人不是用药,反而是用刀剑,你这样,怎么能保护好阿珩呢?” 司马裒一条腿压在他胸前,一只手握着剑柄,而另一只手则是揪住了对方的衣襟,将其提了起来,随即对他开启了嘲讽模式,几天前打的那一架吃的亏,他总算找补回来了。 “那你呢?靠着我公子出事,这才得以封王,你现在一定很高兴吧,”韩琦也不甘示弱,立刻开口回怼。 “我再说一遍,阿珩是我很重要的人!” “无论如何,我不会拿他的安危来换自己的前程!” “这件事跟我没关系,你若是再这般出言不逊,我一定对你不客气!” …… 司马裒闻言,简直要气炸,他伸手猛的回推,韩琦重重摔在地上,后脑勺与地面接触时,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可见他用了多大的力气。 与此同时,他还用右手把那把剑再度往地下插了进去,本来是以示威胁,可韩琦在挣扎间,不慎碰到了剑刃,只须臾,脖颈上便划了道口子,有鲜红的血流了出来。 这一下子,也总算找回了两人的理智,加上刚才一出事,司马裒就下意识的推了对方一把,使得他远离剑刃,这才没有伤及要害。 最后请来医师包扎清洗伤口,也只浅浅一道,原是流血那么多,也只是看着吓人罢了。 虽说方才打生打死,甚至血溅当场,但现在,两人倒是都安静下来了。 而且不约而同的都有些苦恼,因为这脖颈上缠了绷带和绢布,这是一眼就能看到的,根本瞒不过去,一会儿回去,独孤珩若是问起,只怕又是一桩麻烦事。 还有,对方是知道他过来司马裒这边的,现下脖颈上带伤回去,恐怕很难不联想到他身上,要是进而引出别的什么,那也就有他们两个受的了。 有鉴于此,一时两人也没了主意,后来勉强想到了一个说辞,对好口供之后,韩琦这才回转独孤府。 彼时已过了中午,无论是王羲之还是独孤珩,都有午后小睡一会儿的习惯,韩琦还在抱着侥幸心理,想着挺过今天,明天说不定脖颈上的伤就不显了,他也就用不着解释什么。 岂料,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他是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他本想着看一眼自己公子睡得安不安稳,然后就回去再上一次药,让伤口快点愈合,岂料他才走到内室床榻前查看过情况无事,正要转身离开,却突然被人拉住了手。 他下意识的回头去看,却见独孤珩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还正看着他的脖颈处。 那里新缠的绷带和绢布,是那么的显眼,还有熟悉,就和不久前,缠在他胳膊上的那些,一模一样。 “对于你的新伤,你还有什么说辞给我?”但出乎意料的,独孤珩只放开了他的手,非常平静的询问道。 “……”,韩琦一时无言以对,只默默的跪下,低着头不说话。 为您提供大神 花明月暗 的《魏晋第一美少年》最快更新 两相对峙 免费阅读.[.aishu55.cc] 冷暖自知 彼时,日头已过正午,天色变得极快,方才还晴着,不过片刻,便又是连绵不断的细雨。 院中树上的片片红叶被打落在地,但栽在小路两旁的菊花,却依旧如故,于湿润的空气中继续散发着缕缕幽香,迎寒怒放,不惧风雨。 天阴的很快,乌云也压的低,配上绵绵细雨,不多时,便有丝丝寒意袭来,透过半开的窗户涌进室内。 韩琦感觉到凉意,下意识的想去关上,以免吹病了自己公子,可他的腰才直起一半,却又想起现在的处境,没奈何,只得又垂头丧气的弯了下去,低头继续沉默着。 “唉,”独孤珩见他如此模样,既无奈,又心疼,他只得自己起身去把窗子关好,复又走到他面前。 “起来吧,能有什么大不了的值得你如此?”独孤珩朝他伸手,“快起来吧,”他再次重复,言语间仍是那般温柔。 “公子,韩琦愧对公子,不敢起来,”韩琦听了更觉心里对不住他,只摇头跪着,虽是回话,但却不曾起身。 “你身上的旧伤还没好,如今出去一趟,又添了新伤,现下更是长跪不起,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如何亏待你了呢?难道你想让我落一个苛责下属的名声不成?” 见他这倔强的跟头牛似的模样,独孤珩一时无法,只得反其道而行之,出言激他。 “韩琦绝无此意,公子明鉴啊,”一听这话,他果然急了,忙抬头为自己辩解。 “既无此意,那还不起来?”独孤珩再度把手伸到他面前,“怎么?还要我请你吗?” “韩琦不敢,”嘴里说着这话,但他的手却不由自主的搭在了对方的掌心,独孤珩也顺势握住,拉了他一把,并带着他走到床榻前坐下,伸手松了松对方的衣襟。 韩琦下意识的抬手阻止,却被独孤珩用手挡开。“别动,让我看看情况如何了,伤在脖颈处,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他说着话,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小心翼翼的解开了那缠着的绷带和绢布,入目所见,却是一道血痕,其上敷了药膏,散发着一点清苦的味道,但看其尺寸,应当伤的不重。 “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弄的?”他心疼他的同时,也稍微松了一口气,不过其原因,还是要问的。 “是韩琦和二殿下切磋,一时不敌被擒住,心有不甘挣扎起来,这才不小心伤到的,”韩琦思虑再三,还是选择说了实话,只是他略去了打架的原因,只重点落在过程上。 “阿裒他虽然不擅诗书,但却精于武艺,你与他在这个上面较劲,自然讨不了好,下次不要这样了,你们两个无论谁伤了,担忧的总是我。” 独孤珩为他再度把伤口裹好,又用绷带系上,言语间透露着关心,却并无半分质问,就连继续探寻的意思也没有。 “……公子,你不问问我,为何我会和二殿下起了冲突,胳膊上的旧伤又是怎么来的吗?”他不探寻,本是一件好事,但莫名的,韩琦却又觉得有些不解,他下意识的反问道。 但话刚出口,他便后悔不已,生怕说漏了什么,让对方察觉出端倪,进而追问那晚雨夜的真相。 “问什么呢?你都已经告诉我了,不是吗?”但独孤珩却平静的很,甚至还替他抚平了衣襟。 “可是……”,韩琦看了他一眼。 “没有可是,就算真的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那也一定是你想要保护我,这才瞒着我的。” “无论如何,我都相信,你不会做出伤害我的事,既然如此,又有什么好问的呢?” “更何况,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再追究也没有什么用,不过是平添烦恼罢了。”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你养好伤,这样我们才能长长久久的在一起走下去,”独孤珩握住他的手,又拍了拍他的手背,巧妙的将话题终结的同时,又给他以安慰。 “公子,我,我……”,韩琦闻言,一时之间,是既暖心,又愧疚,情绪如潮水般涌上来,直让他有些不知所措,连说什么,都不知道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不顾所有,坦诚一切,但话到嘴边,他又忍住了,因为他想到了后果,他怕自己公子知道后,会受不了,所以他继续选择了隐瞒。 “我知道了,”他点着头,这么答应着。 而独孤珩,也真的没在追问下去,这场谈话的最后,他只提了一下幼时两人的约定,无论何时,韩琦对独孤珩,都是绝对忠诚。 而韩琦,也是再次肯定了这句约定,并且如往昔一样,将其当做人生的谏言,不折不扣的执行。 “过去,现在,将来,无论什么时候,韩琦对公子,都是绝对忠诚。” 他坚定的回答,既是给独孤珩,也是给自己。 就这样,主仆两人再度回归了以往的生活,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但司马裒得封琅琊王的事,所造成的动荡却远没有结束,首当其冲的便是此时东宫的太子,司马绍。 而庾亮更是急得不行,那晚雨夜发现太子丢了,他真可谓是舍了三魂没了七魄,吓到胆寒。 好不容易从妹妹太子妃那里得到太子安然回东宫的消息,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收到了上司命自己下个月立刻就任下属郡县的消息。 对方也没说奉谁的命令,只说要他听话去做就是。 庾亮当然不肯不明不白的被踢出中央,到什么穷乡僻壤的地方去做官,所以他还是跪在东宫外去求见了太子,哪怕外面大雨如注,他也不曾起身。 可对方根本不搭理他,末了,还是太子妃这个做妹妹的心疼他,自作主张给他拿了一把伞,但也没敢放他进来。 只庾亮却没接那伞,反而带来了陛下册封二皇子司马裒为亲王的消息,要她告诉太子。 这几天太子司马绍感染了风寒,一直未好,也就不曾去上朝,还没有得知这个消息,当太子妃把庾亮的话转述给他时,司马绍简直气的差点呕出血来。 朝堂上出了这么大的事,可琅琊王氏的那两位大人却丝毫没有给他通气,那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晚的事,恐怕已经暴露了,所以对方才会下此狠手,不惜捧他二弟上位来制衡于他。 更有甚者,他怀疑当晚打昏自己的人,都是琅琊王氏的暗卫,就连自己的父皇,他甚至都怀疑上了。 他现在真是止不住的怨恨庾亮,可如今要了解真实情况,还真就得问他,没法子,他只得强压着怒气,让太子妃去把他那个废物哥哥带进东宫。 太子司马绍屏退了左右,就连太子妃也都被赶走了,只剩庾亮和他。 因着外面阴天下雨的,房间里也昏暗的很,烛火一闪一闪的,偶尔有惨白的闪电划过天空,也瞬间照亮房间,能看到太子司马绍的脸色非常不悦。 “你说,一五一十的说,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是让我那个二弟一举封王了?说!给我一个字不落的说!” 司马绍手里还端着药碗,但现在他一点兴趣都没有,甚至直接把碗摔在了庾亮面前,褐色的汤药撒了一地,清苦的味道弥漫开来。 但庾亮不敢有丝毫嫌弃,他果断的跪下,并开始叙说当晚的事。 在听到是司马裒强闯别院带走了独孤珩的时候,司马绍就意识到自己果然是中了算计,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前脚独孤珩才被掳走,后脚司马裒就找了过来,还准时的赶在他得手前把人救了,便是嗅觉灵敏的狗要寻丢了的肉骨头,也没这么快的吧。 听着太子的讽刺,庾亮也赶紧顺杆子爬。 “可不是?这事本来万无一失的,怎么就他那么巧,英雄救美不说,还因此得了两位王大人的支持,不然哪有他今日封王的光彩?” “更别提,陛下竟然给他的封号是琅琊王,殿下,你说这要不是早有预谋,那怎么可能呢?是吧,殿下,你……” 他正要挑拨两句,把责任推个干净,岂料话到此处,还未说完,便已经戳了司马绍的肺管子了! “你说什么?父皇给他的封号是什么?!”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个问题,因为他实在不敢相信。 “回殿下的话,陛下今早在朝会上颁的旨意,言说,要封二殿下为……为琅琊王。” 庾亮说完便俯下身子,深深跪拜,再不敢多言一句,可见他反应过来这个封号的与众不同了。 “哼,琅琊王,好一个琅琊王!” “父皇这是把我的脸面扔在地上踩,一点余地都不留了!” “封他做琅琊王,那我这个太子又算什么?!” …… 司马绍气急败坏,又将一旁的花瓶也摔在了地上,碎瓷片散了一地,还有些划伤了庾亮的手,但他不敢喊疼,只那么受着,司马绍还不解气,入目所见的一切,只要能摔的,他都给摔了。 “殿下,殿下你别气坏了身子,如今木已成舟,我们还是想想,接下来该如何应对才是啊。” 庾亮看他如此疯魔,又是心惊,又是胆颤,但没法子,他还得靠他,只得鼓起勇气,一路膝行跪到司马绍面前,伸手拉住他的袖子,试图劝说。 “你还敢提?!若不是当日你出的馊主意,本殿下今天又怎会落到这步田地?!” 他不说还好,这一出声,司马绍的怒气可就全都朝他来了,上去就是一脚! 岂料还没踹翻对方,他自己倒是先头昏目眩起来,一个不稳,便往后摔了下去,也是庾亮眼疾手快,接住了他,不然他就得躺在一地碎瓷片上了。 “来人,来人啊,殿下晕倒了,快传太医来,”把人接到怀里,低头一看,这才发现太子晕过去了,庾亮不敢迟疑,赶紧高声呼喊,招呼外面。 好在太子妃担心这边的情况,带着下人在外面撑着伞等着,这才能听到呼喊,及时带人进来救助。 东宫之中,一时之间,人仰马翻的。 为您提供大神 花明月暗 的《魏晋第一美少年》最快更新 冷暖自知 免费阅读.[.aishu55.cc] 志同道合 细雨绵绵,秋风吹拂,太极殿外的梧桐叶也随之飘落,台阶两旁的朱槿花和紫薇花早已凋零,只鲜红的茱萸与雪白的秋菊仍开的正盛。 但两者之间,红白对比太过强烈,以致有些许压抑弥散,偶尔又有几声呜咽般的蝉鸣响起,合着连绵不断的秋雨,更是添上无数凄冷。 而这还不是最难过的,当太子在东宫昏厥的消息传到太极殿西堂时,正在自己与自己对弈的皇帝司马睿,显得分外不悦。 房间里温暖如春,但气氛却压抑万分,皇帝司马睿围绕着案台上的棋盘,方才正在琢磨着下一步该如何走,就听堂下跪着的暗卫禀报了太子的事,他停住了脚步,轻提衣摆,坐到了棋盘一端。 “事到如今,他还敢怨朕不给他留脸面?哼,真是无知者无畏,他难道忘了现在这结果,都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吗?” 皇帝司马睿捏着一枚黑子,重重敲了敲棋盘,言语间也满是对太子的不满,可见这个儿子最近的种种行为,已然失了他的圣心了。 “……”,陛下毫不掩饰自己对太子的失望,但跪着的暗卫却一言不发。 他很清楚什么时候该管好自己的嘴,因为这不只是说几句话的事,更是关乎他的性命的事,何况他一向分得清自己的主人是谁,那么,此时就更没必要为太子开口了。 “帝王之道,在于平衡,朕没指望他现在就能明白这其中的意味。” “可若是连韬光养晦,不争而争的道理都不明白,也做不到,那朕就真的要考虑考虑,是不是该换一枚棋子了。” 皇帝司马睿也仿佛已然忘了还有别人在,竟是自顾自的低声喃喃着,手中捏着的黑子也放到了棋盘上,棋子与棋盘接触时,有清脆的玉石碰撞声响起,在这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引人注意。 而暗卫却好像什么也没听见一样,依旧低头跪着听候吩咐。 “那个庾亮呢?现下还在东宫吗?”皇帝司马睿问起了其他。 “回禀陛下,对方还在,此时正与太子妃一同照料太子殿下,属下见其神色,焦急担忧不似作假,”那暗卫如实告知。 “哼,他当然担忧太子的安危,如今他一家老小都压宝在太子身上,若是出了什么差池,那可就是云泥之别了。” “无论是为着他自己,还是为着他的家族,他自是都要担忧的不得了,”但皇帝司马睿却对此嗤之以鼻。 “且他今日一下朝就去见了太子,想必是想求个恩典,保他留在中央吧。”他都不用想就知道对方要干什么。 不过他现在好奇的是,“那太子呢?他是什么反应,要保这家伙吗?”他问到。 “属下听着,他们还未谈到这个话题,不过言语间,已有这个意思,然后太子殿下就被二殿下封王的消息,气昏过去了,”暗卫一五一十的描述了当时的情况。 “朕的这个儿子素来优柔寡断,难以抉择,如若庾亮仅仅是个投诚的小虾米,他为自己那千金买马骨的名声保他也就算了。” “可偏偏对方是他的姻亲,与他同气连枝,还干出了几乎得罪满朝文武的祸事!” “就这样的蠢材,即便再忠心又如何?其结果也不过是南辕北辙,对方越行动,对他的影响就越大。” “这就好比一条狗,若是不受控制,总是乱咬人的话,那就不该留在身边了,偏生他还舍不得,简直鼠目寸光,短视至极!”皇帝司马睿真是恨铁不成钢啊。 “罢了,太子再如何,到底也是朕的儿子,有些事他做不来,朕就只好帮帮他了!”话到此处,他目光一冷,随即朝着暗卫招了招手,“你附耳过来。” “是,陛下,”暗卫应声起身,到了皇帝跟前,俯下身子,把耳朵凑过去,也不知皇帝跟他说了什么,总之不久后,暗卫便离开了太极殿,回转东宫了。 而就在宫里上演权谋大戏,你来我往的时候,独孤府里,却弥漫着烤肉和酒香,一派欢乐中。 原是王羲之想着,如今下雨不能去找司马裒庆祝,那就不如自己乐一乐,独孤珩素来疼他,何况这只是个小小的要求,自然没有什么不同意的。 厅堂里特意准备的大案台上,摆着碳火炉子,周围则是盘子碟子一大堆,各种海鲜肉片加应季水果蔬菜都在,还有各色小料。 房间里烟雾缭绕,故而窗户都半开着,虽说外面连绵细雨,但这里面倒是暖和的很。 本来独孤珩是想让厨房里把东西做好送上来的,可偏生王羲之说,自己烤的才有趣,独孤珩也觉得雨天烧烤很有意思,便也同意了,这才有了这么一出。 食材丰盛的很,有切好的小块羊肉,又有白鱼做的肉丸子,掀去半边壳,处理干净,只剩鲜嫩肉片的牡蛎和车螯,以及和着蜂蜜做的,被切成巴掌大的胡饼。 还有洗好的葵菜和秋笋,甚至于就连御梨和贡枣都被串上了签子,成了盘中餐肴。 一时之间,兽肉,海鲜,蔬菜,水果,全都被架上了碳炉,真可谓是群魔乱舞,纯粹一大杂烩。 但王羲之倒是还兴致勃勃,他还拿着工具往菜肴上刷调料,并在韩琦的指导下,亲自转动签子给食物翻面。 独孤珩也觉有趣,亲自烤了几串,至于手生,把握不好火候,这些有韩琦在,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几人玩的十分开心,吃的也很高兴,还互相分享自己制造的美食呢。 “兄长,你吃这个,这个牡蛎我烤的火候正好,配上一碟醋,最是鲜美不过,”说着,王羲之便取下了两支签子,把其上的牡蛎放到小铜盘,摆了四五个的样子,又给他端了醋,殷勤的递了过去。 “好,那我就尝尝,”独孤珩笑着接过去,并蘸醋吃了一个,肉质鲜嫩多汁,又有香醋调和,更是刺激味蕾。 “嗯,好吃,想不到我们羲之还有这一手呢,等将来郗家女郎过了门,你大可以为她多多下厨,这样也好让她知道自己的夫君是何等的多才多艺啊,”他不住的点头称赞,还拿对方的婚事打趣呢。 “兄长,怎么好端端的,说起这个来了,也只是定下了婚事,等彻底成了,还得有些时候呢,”王羲之听他提到未婚妻,也是有些急切的摆了摆手。 “再说了,圣人云,‘君子远庖厨’,我偶尔为她做一做菜也就好了,哪有什么多多下厨的道理?” 他其实很赞同独孤珩的说法,也想着将来成亲后,好好疼爱妻子,只这会儿少年郎脸皮薄,心里愿意,嘴上却非要反着说,归根结底,还是要面子啊。 “诶,此言差矣,羲之啊,一听就知道,你肯定没有认真研读过这句圣人之言啊,”独孤珩看出了他的别扭,但却不肯轻易放他一马,甚至起了捉弄的心思,于是一本正经的开始说教起来。 “我哪有不认真研读圣人之言啊?”王羲之不明所以,还反问呢。 岂料这正中独孤珩下怀,他笑了笑,随即开始了解说。 “所谓‘君子远庖厨’,此言本是出自大贤孟子劝诫齐宣王之语。” “言说君子见到飞禽走兽还活着,便不忍杀它们,听见它们哀鸣,更是不忍吃它们的肉,故而君子远离厨房。” “这是说,由心里的不忍而生出了仁者爱人之心,进而延伸到对百姓的宽恕,讲的是用道德和仁政来治国的道理。” “而非是讲君子不下厨,你现在还敢说自己认真研读过这句圣人之言了吗?”独孤珩把故事的真正含义讲述了一遍,随即挑了挑眉,反问对方。 “那,那这不是儒家的言论吗?现下世人都爱谈论道家的玄学,清谈会上亦是说的这些,我一时不察,错了理解,那也情有可原的嘛。” 王羲之听他说的头头是道,一时脸上有点热,但他还是弱弱的为自己分辨了两句。 “诶,说起这个,我也有些忧虑,清谈不提时事,只论玄学,固然是保全自身的好法子,可于国于家,却也并无半分助益,真是可悲可叹啊,”独孤珩思及此处,便是手里的烤串都不香了。 “可我们现在又能做什么呢?”王羲之也被他的忧伤所感染,“大的局势也不会听我们的啊。” 他拿起一串烤羊肉,叼下一块使劲儿咀嚼,就好像撕咬的是这混乱不堪的时代与浑浊不清的世道一般。 “公子,表公子,俗话说,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你们有热血,有抱负,将来何愁没有发挥能力的地方呢?更何况日子还长着呢,很是不必自怨自艾的。” 见他们两个有点消沉,韩琦却是端上来一盅红枣羊肉汤,一人给盛了一碗,还出言开导他们,他不懂什么大道理,心里也装不下宽阔的天地,但他知道如何宽慰自己的公子。 “说的对,正因如今我们未曾做出什么功绩,所以才更要好好积蓄力量,这样以后机会来了,才能趁势而起,为国为民做些什么。” 独孤珩听了这话,果然一扫方才的颓靡与犹豫,转而振作起来,甚至出言鼓励王羲之。 “没错,兄长说的是,我们合该有此决心,”王羲之也随之奋起,连连点头赞同道。 “常言道,‘人是铁,饭是钢’,所以为了未来的大业,公子,表公子,现在更该好好吃饭了,”韩琦见状,也趁机把羊肉汤往两人面前推了推。 “这汤炖了好久,且最是补血益气,正适合这阴天下雨,你们快试试吧。”他殷切的劝慰道。 “韩琦,你现在也该补血益气的,也来一碗吧,”独孤珩说着,也上手给他盛了一碗推到他面前。 “就是,就是,听说你受伤流血了,最该好好补补了,来,吃这个秋笋,配着羊肉汤解腻,”王羲之也给他拿了几串烤笋放到他盘子里。 韩琦推辞不过,只得与他们一起用了,几人一起用饭,其乐融融自不必说。 为您提供大神 花明月暗 的《魏晋第一美少年》最快更新 志同道合 免费阅读.[.aishu55.cc] 心照不宣 金色的阳光透过云层,照到台阶之上,抬头一看,便是雄伟的太极殿,恭敬之情油然而生,而上完朝的各位大臣们,从里往外走的时候,面上恭敬,但心里如何,也唯有他们自己清楚了。 今日破天荒的,王导没和王敦一起走,兄弟两个隔着一段距离,而太傅郗鉴却正笑着走在他旁边,正与其说着话。 琅琊王氏和他们郗家要联姻的消息朝堂尽知,如今两家的主人走在一起,又面带笑容,似乎也无可厚非,外人猜着,也可能是在说婚事吧。 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说的是什么,而且其他人,也没那个胆子贸然凑过去,没看王敦大人不紧不慢的跟着他们呢吗? 万一过去前,被王敦大人拦住,那可就不好弄了,这位的脾气,众人皆知,故而这段下台阶的路,王导和郗鉴算是走的比较平稳的。 而他们在谈的,也果然不是什么婚事,而是另外一件事。 “茂弘,陛下今日在朝堂上说的那些人事变动,其实就是打算把太子的姻亲下放到地方历练的吧,”郗鉴与之并肩而行,缓缓下着台阶。 “道徽,你一向不参与这些的,怎的今日问起这个了?”王导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 “我也不想过问的,总归跟我也没什么大关系,只是方才出来时,陛下派人过来传话,要我没事的时候,多去太子那里转转。” “言说对方近来风寒缠身,一时头昏目眩,有些事总也想不通,说是要我去开解开解。” “你说我这也不是太医啊,生病这事导致的各种症状,那我怎么能开解的了呢?是吧,陛下这不是纯粹难为人吗?” 他似乎真的不明就里,还当成笑话说给王导听,同时又抱怨着,但实则却暗含试探,想看对方是什么态度。 “既然陛下让你去,那定是有让你去的理由,人家都说,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你既然不擅长瞧身上的病,那陛下要你去解决的,必然是心里的病。” “听说太子近来虚火旺盛,易躁易怒,行事颇为不得章法,陛下此时让你过去,定然是要为他调理一下这方面的问题了。” 王导何许人也,自是一瞬就明了他的意思,面上含笑,语气轻松的就给出了答案,只他说的模棱两可,让人摸不清楚脉搏。 “那依茂弘你看,太子这病,我该怎么医才好呢?”但郗鉴也是老油条了,对方装糊涂,他也跟着装糊涂,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继续追问。 但他聪明的地方就在于,他没说自己不干,而是询问该怎么干,也就是双方都能接受的度是多少。 郗鉴未必不知道该怎么做,但做之前来王导这儿询问一下,那就是给足了对方面子,主打的就是两不得罪。 “重要的不是我怎么看,而是陛下怎么看,如今二殿下蒙陛下垂爱,特赐封了琅琊王,而太子恰好这时候病了,正是免了一场朝堂之争,说不定反而是件好事,道徽,你觉得呢?” 王导闻言,脸上的笑容加深了,这次他倒是给了些提点,但也没留任何话柄,依旧是用了含糊不清的词语,但又包含着自己的态度,末了,还不忘了给对方台阶下。 “茂弘,你要是这么说,那我这心里就有数了,”而郗鉴听了这话,也算清楚该怎么做了。 “既然说完了杂事,回头我们在家里再说点正事吧,羲之那孩子和你家女郎的婚事的诸多流程,还需再多多斟酌才是,”这个话题告一段落后,王导话头一转,说起了其他。 “如何个斟酌法?可是有什么变故不成?”涉及自己的女儿,郗鉴顿时便十分上心起来,连忙追问。 “倒也不是,只陛下隆恩,马上就要册封我家珩儿为二殿下的少傅,年后便打算启程去封地。” “我们想着,届时也让羲之跟去历练历练,所以这婚事的流程嘛,也就不免要再斟酌斟酌,”王导在给他解释的同时,也透露了一个重要的消息。 “原来如此,那这事,是该要好好斟酌一下的,”郗鉴眼里快速闪过一丝情绪,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那就这么说定了,回头我在家里摆酒,邀你前来商议,届时,你可不能推辞啊,”王导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就放心吧,旁人的事再如何不上心,我们两家的亲事,我总也要放在心上的,”郗鉴一语双关道。 “那就最好不过了,”王导闻言,唇角的笑意更是加深了。 两人谈笑间便已达成了一致,很快郗鉴就与他分开,前往东宫了,而王敦则是跟上了王导,两人一同乘坐牛车回了家。 路上的功夫,王敦问起对方找他干嘛,王导只说是来讨个主意,为了他们两家的婚事,听到这儿,王敦也没多想,只顺势把话题切换到了那个庾亮下放到哪儿。 王导则回答,无论在哪儿都好,总之要在他们的掌控之内,王敦也深以为然,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好好整治对方。 至于太子的想法,根本不重要,因为今天在朝会上的那份下放名单就足以表明陛下是站在他们这边的了,既然如此,现在不抓住机会,痛打落水狗,又更待何时呢? 至于说他和郗鉴在太极殿前走的那么近的事会不会传到皇帝耳朵里,王导则表示,要的就是这份坦荡。 而皇帝司马睿听到属下禀报郗鉴是在跟王导交谈后才去的东宫,也果然没有任何生气,反而露出了一丝笑容。 “还得是道徽会办事,此次若能息事宁人,朕可真得好好嘉奖他一番了,”皇帝司马睿坐在案台前,手里捏着棋子,看着棋盘,自言自语道。 之所以有此一言,实在是因为郗鉴还没去办,就已经达到了预期了。 皇帝司马睿特意安排他去开解太子,无非就是看中他和琅琊王氏的姻亲关系,再加上是纯臣,这样既能顾及好两方的脸面,也有利于事态的缓和。 至于说太子能不能体会到他这份苦心,那可就要看对方的悟性,以及郗鉴愿意说几分真话给对方了,正好也测试一下,郗家到底有没有因此站队,而偏了以往的行事准则。 有鉴于此,皇帝司马睿也就吩咐了一句,而下面的人也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视线转到东宫那边,庾亮依旧不肯死心,跪在门外求见太子,郗鉴来的时候自然看到了对方,但并未跟他打招呼,因为没有必要,庾亮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进去,而他依旧被拒之门外。 而太子听闻他是奉陛下旨意来此的,心里便是再怎么不舒服,也只得忍着。 太子妃喂太子喝了药,太子的精神好些后,便在书房里接待了对方,而太子妃则是识趣的退了出去,并带走的所有下人,只留太子和郗鉴在房中。 “殿下万安,”郗鉴朝他行了一礼。 “起来吧,太傅也不是外人,坐吧,”太子司马绍抬了抬手,示意了一下。 “谢殿下,”郗鉴随即也跪坐在他对面。 “听太子妃说,太傅是奉了父皇之命前来看望本殿下的,父皇还真是挂念我啊,”太子司马绍提起了这事,明明话里都是感激,但语气却莫名的带着一股讥讽意味,让人听着极不舒服。 “殿下千金之躯,又是陛下爱子,国之储君,陛下挂念,自是合情合理的,”他阴阳怪气,郗鉴却面不改色,欠了欠身,依旧恭敬的很。 但他说话时,却也开始使用官方标准答案,总之,不偏不倚,让人挑不出错,可也没什么偏向,换句话说,那就都是废话。 “若真是如此挂念,怎的不见他亲自来看我?反而送了我那二弟一份大礼,封王,还是琅琊王,父皇可真是够挂念我的。” 太子司马绍却没听出这里面的敷衍,还口无遮拦的发泄起了自己的不满。 “殿下,容臣多一句嘴,无论陛下如何做,总归还是顾念着殿下的,不提其他,只说这次官员调动的事,陛下就亲力亲为。” “至于给其他皇子封王的事,也不尽在二殿下,其他两位殿下亦是封了亲王的,殿下很是不必太过在意此事的,”郗鉴见他如此,又想起自己的任务,也只得开口劝慰。 “不必太过在意?琅琊王的封号意味着什么,太傅真的不知道吗?”太子司马绍闻言,更是气的不行不行的,他忍不住语气很冲的反问道。 “无论这个封号意味着什么,总归现在,殿下你是太子,是储君,陛下并不曾有改弦更张之意,满朝文武也不会轻易答应。” “这自古以来的规矩,立嫡立长都是定好的,殿下既是嫡子,又是长子,只要不行差踏错,那么便是任谁说出什么来,也动摇不了殿下的地位。” “而关键就在于,殿下能否沉得住气,稳得住心,”郗鉴这番话倒是很有些真诚在其中了。 虽然事先有权衡利弊,但说到底,他还是纯臣,如若太子行事无错,他再怎么样,也确实是要保对方的,这不是为了维护太子,而是为了维护正统和规矩。 而他的这番话,也着实让太子司马绍冷静了不少,但同样的,他也听出了对方的潜台词。 “可如今的局势,确实不利于本殿下,还有庾家那里,”他有些犹豫。 “殿下,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与其这般僵着,不若弃车保帅,及时止损,至于这一朝一夕的得失,殿下大可不必在意。” “正所谓朝堂如战场,胜负都是常事,若是每次都犹豫不决,那么将来机会来了,只怕也握不住,还望殿下早些决断啊,”郗鉴行了一礼,苦口婆心的劝说。 “……太傅言之有理,既如此,那就这么办吧,”太子司马绍思虑良久,到底还是被说动了,“至于父皇那里,我……” “殿下不必担忧,陛下那里,自有臣去回禀,必定将此事圆满解决,”郗鉴主动承诺。 “还有琅琊王氏那里,还望太傅为我转圜两句,”太子司马绍还不忘了提醒他。 “殿下放心,”郗鉴没有直接答应什么,只低眉顺眼的接了一句。 如此,两人也就此达成一致,这场谈话的内容,也很快传到了皇帝司马睿那里,不管其他人如何,总归庾亮的归宿是彻底定下来了,那么接下来也就该忙其他事了。 为您提供大神 花明月暗 的《魏晋第一美少年》最快更新 心照不宣 免费阅读.[.aishu55.cc] 父子情深 司马裒封了琅琊王,按例要入宫谢恩,其他皇子亦然,只是仪式结束后,皇帝司马睿却单独留下了这个儿子。 与之言谈之间,尽显父子情深,且多赞许与鼓励,并隐隐暗示,自己之前那般对待他,尽皆都是不得已,如今为他封王,也是补偿之意,亦是表达他的拳拳爱子之心。 司马裒听了这番真切的剖白,想着父亲果然还是念着自己,一时自是感动不已,情绪上头,更是一顿表忠心,誓要做一个好儿子,好臣子。 皇帝司马睿也顺势又是一堆勉励和看好的话语,毫不犹豫的输出,一遍又一遍加强自己对儿子的影响,司马裒年纪小,也没多想,便也全盘接受了。 但他没想到的是,还有更好的消息给他,那就是,司马睿这个做父亲的,把独孤珩册封给他做少傅了,还希望他们两个互相扶持,去封地历练的同时,将来也为国为民做些实事。 而这个好消息,对司马裒来说,简直高兴的不能再高兴,甚至比他自己封王都要高兴。 或许他潜意识里早就把独孤珩看的比那些什么爵位荣耀都重要,哪怕封王是他梦寐以求的,但在他心里,也没有独孤珩长长久久在他身边要紧。 由此表现出来的,便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极致的欢喜,而皇帝司马睿看到这一幕也颇为满意。 他就知道,这个儿子和太子那个孽障不一样,小时候就和珩儿玩得来,长大了还是一如既往的交好,不曾有半分隔阂,把珩儿放到他身边,他还是放心的。 末了,他又勉励了一番,随即又赐了一些礼物,有单独给他的,当然,更多的是给独孤珩的,还特地吩咐,让他找机会带给对方,也是他这个做父辈的一点心意,算作提前祝贺他们了。 对于礼物自己得的少这点,司马裒并无任何不满,甚至于,便是对方不提,他回去以后也是要挑着好的送给独孤珩呢,如今提了,他便更有理由去见独孤珩了。 更何况,现在有了这层师徒关系,以后谁也不能阻拦他们相见了,谁也不能,思及此处,他便更是恨不得立刻飞到对方身边去。 父子两人的会面圆满结束,司马裒带着一堆礼物心满意足的出宫了,而他这意气风发的样子,也恰好被前来拜见皇帝的太子看到,一旁的太子妃正扶着他。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怎的我这二弟这般高兴?”太子司马绍咳嗽了两声,看着对方远去的背影,一时有些疑惑。 “殿下,今天是诸位亲王进宫拜谢父皇的日子,臣妾看二殿下刚从太极殿出来,又带着那么些礼盒回去,想必是得了父皇的嘉奖了,”太子妃扶着他,犹豫了一下后,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嘉奖他封王吗?可那么多礼盒,也远超按规矩册封所赏赐的量吧,哼,父皇还真是有够偏爱二弟的,”太子司马绍又开始心里不平衡起来,沙哑着嗓子还不忘了说三道四。 “殿下,这里是太极殿,慎言啊,”太子妃听了这话,一时惶恐不已,忙压低声音劝诫。 “本殿下知道这里是太极殿,用不着你来提醒!”然而这话却激怒了对方,太子司马绍一把甩开了她的手! 太子妃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而太子也因体虚而没站稳,幸亏两人的侍者和宫女都挺有眼力见儿的,及时接住了他们。 太子司马绍也没在管她,反而扶着侍者的手往太极殿而去,他要去拜见父皇,太子妃心里失落,但并不敢表现出来,只也扶着宫女的手,跟在了他后面。 只是皇帝司马睿并没有见他们,只派人言说让太子好好养病,不疼不痒的关心了几句,便打发他们回去。 司马绍很生气,特别生气,尤其是对比方才自己二弟从里面出来时那意气风发的样子,他就更生气了。 可他没办法,毕竟,说这话的是他父皇,他得忍着,就这样,他转而回了东宫,而太子妃也随他回去。 对比这对夫妻的凄凉惨淡,而另一头,司马裒却是高兴的很,他带上许多礼物兴冲冲的去了独孤府。 可到了却被下人告知,太傅郗鉴拜访了王导他们,言说要商谈王羲之和郗家女郎的婚事,而独孤珩也陪着过去了,暂时不在家。 司马裒有些失望,但也能理解,便把礼物都放下,末了,又告诉下人,要他转告独孤珩,明日自己想在建康城南边的新亭约他见面,看他可有空闲,如若可以,遣人通知自己一声。 独孤家的下人自是不敢不从,自家公子一回来,便把事情说给对方听,独孤珩自是没有什么不愿意的,王羲之在一旁听了,吵嚷着也想去,却被独孤珩劝住。 其理由也很简单,今天商议的他和郗家女郎婚事的流程,只怕还有的操心,他这个当事人应该更仔细些,此话一出,王羲之也只得作罢,毕竟,比起凑热闹,还是自己的终身大事比较重要啊。 就这样,表兄弟两人达成了一致,晚间用了饭,王羲之回房去休息,而独孤珩也洗漱完毕,换了寝衣,回到了自己房间。 韩琦本想着如往常一样为他守夜,可独孤珩却神秘兮兮的带他进了内室,随即从屏风后面拿出一柄长剑,双手托着递给他。 “公子,这是?”韩琦一时惊讶万分。 “忘了吗?我早先就答应过,要给你寻一柄宝剑的,来,拿着吧,”独孤珩抿嘴一笑,说着便把那剑又往他面前递了递。 “可这,是哪儿来的呢?”韩琦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那剑,但他还是疑惑。 “又忘了不是?方才我们回来的时候,下人不是说,阿裒送了好些礼物来吗?我和羲之打开看了,我让他取了些喜欢的拿走,顺便也陪着他挑了一会儿。” “而当我见到这把剑的时候,我就知道,最适合它的主人,莫过于你了,”独孤珩抬了抬下巴,一脸邀功求表扬的小表情,看着可爱的紧。 “可那些都是二殿下送给公子你的,他送的,我,我……”,韩琦很想要这把剑,可一想到是司马裒送来的,就心里别扭的很。 “没事的,他不是遣人告诉我了吗?这里面也很有些是陛下赏赐给我的,那既然是给我的,我再把它转送给你,也没什么问题啊,”但独孤珩却不在意这些,还出言开解。 “可我觉得,这把剑,应该不是陛下赏赐的,公子一向不爱这些,陛下也熟知公子的喜好,想来也不会赏赐这个,那么也就只能是二殿下单独送的了,那这……”韩琦咬了咬下唇,还是很踌躇。 “那这又能怎么样呢?退一万步,便真是阿裒单独送我的,那他已经给了我了,这就是我的啊,我把它再送给你,也还是没什么问题啊”,独孤珩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 “可是,可是,”他不知道自己和司马裒发生的纠葛,做出此等判断也无可厚非,韩琦虽别扭,却也不能告诉他,没法子,他只得认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谢过公子了,”他双手捧着剑,单膝跪下行了一礼,“韩琦在此发誓,日后一定会用这把剑击退任何来犯之敌,保公子平安,”他郑重其事的许诺道。 “不过是一把剑,何至于此啊,”他这么认真,倒是让独孤珩觉得自己有点太草率了,忙朝他伸手。 “起来,快起来吧,知道你惦记我,但这大晚上的,还是不要这么严肃了吧,”他扶了他一把,还出言打趣,试图调节气氛。 “公子,我说的,句句属实,你信我,”然而韩琦起身后,依旧是那么认真的看着他,还又表明了一遍自己的态度。 “信,我信你,我最信任你了,”独孤珩见他如此,先是一愣,随即握了握他的手腕,也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回应了对方。 “……嗯,”四目相对,两人都知道这是真的,一时之间,似乎有万千话语想要冲出胸膛,但到嘴边,却又发现不论说什么都好像乏善可陈,韩琦最后也只是重重点了点头。 “好了,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快休息吧,明日阿裒约我在新亭见面,说是有要事相商,我们总也不能误了时辰,休息吧,”独孤珩随即招呼了他一声。 韩琦也赶紧把剑收好,然后侍候他就寝,盖好被子,掖了掖被角,又放下两旁的床幔,吹灭房间里多余的灯烛后,他便一如既往的躺在了不远处的软榻上,为之守夜。 许是今日累了,独孤珩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可韩琦却还在想明天的事,心里胡乱猜测着司马裒到底有什么要事跟他公子说。 托皇帝司马睿不想声张的福,眼下册封独孤珩为少傅的消息,还没有大张旗鼓的宣扬开来,也就特定的几个人知道。 其主要目的,还是不想在司马裒和独孤珩一起就任封地前,闹出什么大麻烦,没错,皇帝防的就是太子那边出什么幺蛾子,这才封锁消息的。 韩琦不知也很正常,不过这会儿他的直觉告诉他,明天肯定会有什么大事发生,这更是坚定了他次日要寸步不离跟着独孤珩的决心,而第二天,也果然发生了大事。 为您提供大神 花明月暗 的《魏晋第一美少年》最快更新 父子情深 免费阅读.[.aishu5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