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外不容爱》 第一章 震惊的艳照 2017年3月23日中午,太阳当空。 但益恒独坐在家里阳台上的沙发上,懒洋洋的晒着太阳。窗台上一盆君子兰,在绿油油的层叶中长出一根长长的茎,茎顶争相开放着橘红色的花朵。 他长相普通,身高173厘米,不胖不瘦,就职于灌城市xx电力公司,在郊区一变电站当站长;他老婆夏兰在距灌城市30公里的娟城一家私立小学任职。两人聚少离多,典型的周末夫妻,唯一相聚长点的时间便是节假日。 夫妻俩靠着稳定的工作和不错的待遇,在灌城市拥有了一套三居室,一辆奥迪a4的小车,还按揭了一套高层电梯三居室,生活幸福而安逸。 此刻,但益恒正在休假,也是最悠闲的时候,没有人打扰。他定定地望着君子兰...... 他一愣,自己的婚姻马上就十三年了。 时间真快啊,转眼就十三年了。人生还有多少个十三年呢? 但益恒拿起放在身边的手机。他自己的手机坏了,才在网上订购了一个,还没到货。这手机是她老婆借给他暂时用几天的。他曾想过她为什么近几年一直用两个手机,三个号码。每天装着两个手机在包里不嫌累吗? 他划开手机图案密码,这密码是他老婆交给他时重新设置的,与他以前用过的手机密码一致。他拿着手机无聊地翻了翻微信朋友圈,然后想看看新闻,才发现这个手机没有浏览器。于是,他下载安装了qq浏览器,点开,看到屏幕底有动态、文件等小图标,他又点了下文件,出现文件管理,一看微信文件里竟然有两千多张图片。 他暗道,太粗心了吧,浏览和保存的图片都不知道及时清理。他从今天开始往下删,2017年、2016年、2015年,删到2014年时,他呆了,有些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这里面有近十张艳照震得他目瞪口呆,心口瞬间爆出一股不能忍受的怒气直冲天灵盖,浑身的血液像火山口沸腾的岩浆翻腾着,仿佛整个身躯都要炸裂开来。张张照片化着万箭直穿心头!自己深爱的老婆,捧在手心的老婆在三年多前都已经与别人睡在了一起,而那个男人竟是她曾经要好的同事现在要好的闺蜜唐雪的老公韩斌。 这个贤惠持家孝顺贴心的女人,竟早已背叛了家庭! 这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他气得肺炸,咬牙切齿,眼里爆出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狠不得撕碎了这对狗男女! 韩斌,这个他熟悉的男人,长相不如他,身高不如他,工作不如他,可以说样样都不如他,竞获取了他老婆的芳心! 他再仔细看那些艳照,那明显是他老婆夏兰自拍的。那一张张亲密幸福的两人自拍照、偷欢时的欢乐照,就像一把把无情的刀,刀刀捅在他心坎上。 如果不是爱上了那个男人,在香港“艳照门”事件之后连夫妻都不敢拍的艳照她还敢明目张胆的拍这龌龊不堪的动作?如果不是深爱彼此,两人怎会毫无顾忌的自拍艳照,还厚颜无耻的收藏起来,是不是经常欣赏以解不能长相厮守之苦呢? 他是无法相信这个现实,也无法了解她的想法,更无法想象她的做法!他的老婆是多么的优秀和好强,竟会出轨于一个初中毕业粗话连篇而且还是一个在犀和镇xx保险公司开车的司机,而且她出轨的对象还是她闺蜜的老公,就不怕东窗事发吗? 这是多么无耻的事实啊。 难道她真不顾及做为一位校领导的声誉以及为人师表的名声,去做这伤风败俗道德伦殇被人耻骂的事吗?难道她就不怕好友唐雪发现或者说终有曝光的那一天,而危及她的家庭吗?这应该不会,定是她厌倦了自己的婚姻铁了心才不顾一切的冒天下之大不惟去做可能身败名裂的事;或者是因为她老公只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无用好男人——内向懦弱无主见更没有一点脾气心中只有家庭只有她,让她觉得生活无趣,而想去找个降得住她对她凶的起来的男人来慰藉她做为小女人的本性;还是她已想好,彼此离婚然后两人走在一起,所以才这样胆大妄为? 但益恒手撑沙发,慢慢的站起来,一脸痛苦之色。这么多年,他一直很自豪,庆幸娶了个贤惠持家孝顺漂亮的媳妇,可是,这一痛击却让他颜面尽失、欲哭无泪;也让他明白了她只不过是在家里装扮成贤妻良母,以掩饰她红杏出墙愧为人母的内心!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离婚?女儿马上小升初,在这关健时刻,势必影响到她;报复?此事一闹大又会影响到她的名声和工作;去找韩斌可能更会闹得天下皆知,颜面尽失。 他该怎么办? 毕竟她是女儿的妈妈,他对自己说。任他满腔怒火,也只能压在心里。他站起身,如同一具行尸走肉地挪到卧室。他爬到床上,神情哀怨地盯着放在梳妆台边的结婚照。想到他们在一起的自拍艳照,那是多么幸福的笑容啊。他俩十三年的婚姻,竟没有一张亲密的自拍照。他轻蔑的苦笑,头痛的如针在扎,也不知多少年无泪了,但现在泪水竟控制不住的流了出来,悲哀、失望、窝囊堵在心里,全身如掏空般难受。 这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当到老公孩子是贤妻良母,背到家人就放纵自我,深爱她十四年,但益恒却发现一点都不了解她。 想到唐雪与夏兰是好友,两家人以前还相约一起旅游。草原、大海、雪山……都曾留下两家人欢乐的时光。这是多么可笑的友谊啊。谁又能想到她夏兰一边与唐雪聊天保持好友关系甚至2015年、2016年两人还约起大理、海南一起旅游,一边却与她老公偷情缠绵无所顾忌,这是什么心态? “防火防盗防闺蜜”,唐雪可曾想到这一点? 而他,明明这几年都发现了很多疑点,可是就是因为太爱她,没有确切的证据只能选择去相信她,得到的结果却是永无止境的欺骗与背叛! 他能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吗?自己深爱十四年的女人给他戴了三年多的绿帽,他还能视若无睹?好聚好散,悄无声息地离婚,在他脑海出现。 他知道不把铁证给夏兰,她依旧会死不承认。他把艳照转发了两张给她最好的堂姐夏丹,让她堂姐去问。 堂姐夏丹马上打电话过来,她的声音有些急促而担忧:“妹弟,你要冷静,我问问情况,你可不要冲动哟。” 但益恒淡淡的说:“姐,这就是你们夏家引以为傲的妹妹,你问问吧。” 电话匆匆断了,他挥拳捶打床垫,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忍气吞声,这确切的证据足以让她立时身败命裂,众叛亲离,生不如死,但他就是做不到。他极力控制自己的愤怒,毕竟她是孩子的母亲,自己深爱多年的老婆。如果把这事公之于众,气是解了,可是她呢?这事一经暴露,她在学校在同事眼里的形象一落千丈、名声尽毁,还有什么脸面在这一地区生活,甚至工作可能丢掉,受伤害最大的却是她;而那个男人,最多被老婆奚落,却还是一点影响都没有;如果他亲朋和同事知道,他也没脸再与她在一起,破裂的可能只是他这一家。 十多分钟后,夏兰打来电话。 但益恒接起,听到她哭泣声:“老公,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吗?我对你不好吗?认识你来,我骂过你一句对你发过一次脾气吗,你要这样对我?我挣的钱全交给你,每月只留三百块自己用,你还不满意?周末我带娃做家务,给你自由去逛街美容,你还不知足?我不抽烟难得喝下酒、时时以家为中心,你还要我怎样?你要是对我不满意,你可以给我明说,离婚再去找。你婚内做这事,你想过你是有家,有老公,有女儿的人吗?” “老公,不要再说了,我知道我错了。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当年不知咋的就与他有了一次,但他一直用那些照片威胁我,我没有办法只能顺从。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婚,我这两年都在极力想法摆脱他的纠缠。我去年就铁了心不与他来往了,你可以看我的电话记录,全是把他拉入黑名单的。他曾多次威胁我,如果不与他来往,就把那些照片发给你,是他发给你的吗?” 天,这女人都到这时候了,关心的还是他怎么得到照片的。他的心瞬间凉透了,暴怒着叫:“你管我怎样得到的!你回来,咱们悄无声息去把婚离了,你想干嘛就干嘛。” 但益恒不等她说话,狠狠的挂掉电话。他苦笑着,善良、老实、专一有个屁用。她正是看到了他的致命弱点,一次又一次用谎言湮灭了他的怀疑,蒙蔽了他的双眼。 第二章 怀疑 确切的证据只不过是印证了但益恒多年的怀疑,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她的呢?他凝神想了想,埋葬在心里的苦,连同清晰的记忆像开闸放水一般涌了出来。 那是2014年12月24日的下午,当天是平安夜,他们一家三口准备在大润发商场逛一逛后去附近的“铁板小海鲜”吃晚餐。 夏兰穿衣打扮异常讲究。她穿着黑色皮短裙搭配黑色貂皮衣,细长的腿上是dkny的打底束腿袜,再配双长筒靴,透出她气质高雅的一面。他们刚进商场底楼,夏兰就拐进了一家女装店。但益恒拿着她的挎包,带着女儿紧跟着。 夏兰逛了逛,选了两套衣服,随手把手机塞给了他,在导购的带领下去了试衣间。但益恒有些吃惊,几月把手机看得很紧的她,竞破天慌的塞给了他。他带着女儿拿着包和手机在衣店外等她。 不久,一个电话打来。 他一看,是夏兰的堂姐,赶紧接。可是一听声音,对方却是个男的,一股怒气从心里冒出,吼叫:“你哪个?” 对方一下就挂了。这声音有点熟悉,电话号码好像也看到过。他翻开自己的手机,发现竟然是朋友韩斌的。 他不知道夏兰的手机密码,女儿曾用过。他赶紧叫女儿输了密码,翻了她最近的通话记录。 天,堂姐的电话密得很,是差不多天天打那种。他们之间一定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他气得冲进衣店把她叫出来,质问她。 她愣住了,神色尴尬但瞬间神气凌人的说:“这不为堂姐家大姑保险的事,经常麻烦他,又怕你误会,所以设为堂姐。” 他阴着脸,怒叫:“我们不都认识吗?找朋友帮个忙正常的很,你这样设置才是做贼心虚,正常的交往谁会怪你。”他心里知道她是一个好强优秀的女人,或许就只是为了咨询保险的事情,她是根本不可能看上那个不起眼的男人,正是他对她的信任和感情磨灭了他的怀疑。 “都怪我,”夏兰环顾四周,轻声说,“我担心你误会,我现在把它改过来,请你一定要相信我。” 但益恒一脸肃然,却没有再说什么。 晚上,但益恒独自躺在客房的小床上。夏兰与女儿睡在主卧里。他们两口子分床睡已经三个多月了。他每晚十点准时睡觉,而她要玩手机接近十二点;而他每晚要起夜两次,总是不经意间吵醒她,弄得她睡不好,怨言多多,以致8月她提出了分床睡。 为了不打扰彼此休息,他同意了。 现在已经是十点半了,夏兰见身边女儿早已睡熟,隔壁老公也睡着了。她马上给韩斌发微信: 夏雨初晴:唐在吗? 斌&&:不在,你生气了吗? 夏雨初晴:看你做的好事!我们不是说好了,周末不要打扰对方,免得事情败露吗? 斌&&:今天唐雪那个贱人有事没有回来,我想你的很了,受不了了,又想到今天是平安夜,想约你出来过,所以才忍不住打你电话了。 夏雨初晴:我们不是上周才那个了吗,你这样会影响到两个家庭的。不是说好了,周末不打扰彼此吗? 斌&&:我眼里容不下你跟其他男人接触,也不想你与姓但的睡在一起。 夏雨初晴:他是我老公,我已经找借口与他分床睡了。这几月我与他睡觉的时间还远远不及与你的时间,你还不满足吗?今天差点穿邦,要不是我堂姐大姑的事找你帮忙,今天都没法让他相信。我们得想个办法,不然总有一天会让他发现的。 斌&&:发现就发现,你离了我就离,咱们两个永远在一起了。 夏雨初晴:你说得那么容易,我女儿马上初中了,而且我老公非常爱我,宠我,对家更是照顾得无微不致。我已经很对不起他了,再说,我也不希望破坏你们的家庭。这样吧,我重新买个手机,弄个号,与你单线联系,但一定记住,周末绝不能打扰彼此。 斌&&:这也是个办法。我的心肝,夏兰婆娘不要生气了。我们好好的哈,我就是太想你了,太爱你了哈。 夏雨初晴:你就是爱说这些肉麻的话,我上辈子欠你的。你不是留着我们那些照片的吗,想我就翻来看嘛。 斌&&:那能解决相思之苦吗?能不能视聊。 夏雨初晴:你想咱们就此一刀两断吗? 斌&&:好了,我错了,再也不会了。心肝老婆,想你得很了。 夏雨初晴:贫嘴!好了,睡觉了,我关机了。 斌&&:我给你买那个手机,今天晚上就订,直接发你学校。 夏雨初晴:算你有良心,晚安。(吻别) 一周后,夏兰有了两个手机,她给但益恒解释的是学校给她发的工作专用手机。 但益恒不在意,什么都没有多想。他们是周末夫妻,平时各自在自己单位上班,不回家,只是2015年夏兰的工作越来越忙。有时但益恒觉得奇怪,就问:“你们学校事真多,每个月都要跑区上几次?”她就说:“你咋不相信人呢,就是去给学校办事或交资料。”;偶尔周六或周日才回来,他忍不住又问“怎么教育局周末还上班。”她总是有理由对付。这一切还是利用他对她的爱,以及善良和信任搪塞过去。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2016年了。但益恒自从结婚以来周末时间就是带娃,包揽所有家务;夏兰大部份时间就是会友、逛街、美容。但益恒怨言多了,提出了自己心中的不平。不过,她加班的次数明显少了,但她性格却变得毛躁不安,总是经常莫名地就冲他发火。有时,他觉得莫名其妙,回她一到两句,她火更大,奚落的他无话可说。 时间到了五月一日,她去蓉城参加同学会。这时但益恒突然收到一个陌生短信,告诉他--她老婆与娟城一个干部正在约会。他相信她的老婆,马上打他电话本想臭骂他一顿但他不接;回他短信他说你可以视频她,看看说的是不是真的。他知道她老婆去了哪里,也相信他的老婆,不再理他,直接把他拉入了黑名单。 夏兰参加同学会回来,他把这事告诉了她。她说:“这些人见不得我们夫妻好,就想让你误会。可能就是嫉妒她的同事,你当真了就上当了。” 但益恒的身体微微哆嗦了一下,心一下沉到了底。他的电话除了家人、同事、同学、工作上的朋友,谁又会知道呢?想想她的话就有问题,她会主动告诉她女同事——她老公的电话吗? 从此,他心里便产生了一个无形的疙瘩,也真正开始怀疑她了。他知道在抓住确切的证据之前,他只能隐忍,把苦藏在心里,任谁也不能说。 夏兰的两个手机都设了指纹密码,而且看得很紧,根本接触不到;他只能在女儿但星染身上找突破口。他给女儿说妈妈漂亮,爸爸晚上又没有跟妈妈在一起,你一直挨到妈妈睡,能否帮我看看妈妈晚上有没有与叔叔在微信聊天或电话联系。女儿总说她多早就睡了,妈妈玩手机很晚的。 看来这办法也行不通。平时,他要上班,想盯梢根本不可能;周末,也看不出什么异常。还是相信她吧,他总是这样安慰自己,但心中总有一个小人告诉他——你老婆一定有事瞒着你。 十月,他再次收到陌生短信,说他老婆与她学校一个男同事不清不楚。看到这消息,他心里一阵阵的绞痛。他知道直接问她,依旧得不到一丝答案,还会说他不相信她。他只好在平时交谈中,无意间询问她单位男同事有几个,有没有靠谱的。她根本不知他用意,她与男同事也根本没有什么,所以她的回答很轻松,很正常。他也知道她再如何也不可能婚内在学校与别人有什么,这不是找死吗?” 他们依旧表面如初的生活着,但她总为一些琐事与他争吵,他诛心的日子便没有少过,以致女儿经常问他--您们是不是要离婚了。他总是说,爸妈感情深才会争吵,争完了就完了,不但不会离婚还会增进感情。如果夫妻间没话说,有了事不争不吵感情就会淡,那就长久不了。 可是,他对她的怀疑却加深了。他曾幻想利用她洗澡时偷翻她手机,指纹密码不行但她经常设的数字密码应该不难破易(因为她常用生日设密码),多利用她洗澡机会多试几次或许可以知道,然后进去从手机上的购买记录,订房记录、微信,电话联系寻找蛛丝马迹;他又想偷她身份证到电信移动去打印近半年的通话记录,来核对经常联系的人加以排除或许可以找到证据,身份证一到两天不在,她也不会留意吧?可是他能这样做吗?这样做了,那夫妻还有何信任可言。 他知道,这几年的怀疑逐渐在加深,这样的日子,一天坏过一天。他心里的苦,谁都不可说。他就像一个精神有病的人,一直怀疑着她但也找不到什么,好像突然有一天她把这一切向他坦白了,他就治愈了一样。 可是,今天无意间寻到了铁证,他却蒙了。曾经的怀疑求证水落石出,他却感觉不到一丝丝胜利,甚至却如最亲近的人在背后恨恨的捅了他一刀。他在心底狂叫:“夏兰,你是不是悔恨死了,偏偏拿你们两个单线联系的手机给我用,让我抓到了铁证呢?” 第三章 争吵 傍晚,但益恒与女儿吃了晚饭,刚收拾完,夏兰就到家了。她神情忧伤,一脸疲惫。女儿但星染一下抱住她,兴奋的叫;“妈妈回来了!” 但益恒拉开她,说:“染染,到你房间去,爸爸妈妈有事说。” 但星染别别嘴:“妈妈走了三天了,我好想她,你们有什么不能明天说吗?” 夏兰抱了抱她,说:“乖,听话,回你房间,把门关上。” 但星染看了看爸妈,似乎意识到什么,径直回到自己房间,关上了门。 但益恒先去了主卧。他坐在床上,看着这间房。屋里两人的结婚照立放在梳妆台边,墙上全是悬挂着夏兰同一尺寸的各种造型的靓照。这几年,他只有休假才能睡这间房,平时周末做了功课之后很想与她睡在一起,但却仅仅只能是愿望。 夏兰忐忑不安地跟了进来,反手把门关上。她倚衣柜靠着,低垂着头。 但益恒阴着脸,不说话。屋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样。 此时沉默,对两个人来说都是折磨、煎熬、摧残。 但益恒依旧对她凶不起来,忍不着还是打破了沉静:“你们何时开始的?”说完,他冷冷地看着她。这些年,他为这个家已经完全失去自我,做任何事都想到她和这个家,换来的竟然是如此的背叛与欺骗。 夏兰抬起头,声音很小:“2014年8月。” 但益恒一脸痛苦之色:“天,都三年了,你……你!” 夏兰眼圈一下就红了:“老公,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为什么?”但益恒捏着胸,难受的脸都扭曲了,然后,他重复了一句:“我哪里做得不好,你非得背叛家庭?” 夏兰摆摆手:“你没有什么不好,你是一个好丈夫好爸爸,你善良、勤劳、朴实、有责任心,持家、爱家,对我父母更没得说,找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和福气,只是当年在学校与程校长发生了矛盾,我心里难过,回到家给你说,你却说我的不是。我只是想你能站在我这边,安慰我体谅我理解我,可是你却寒了我的心。我不得已想找个人倾诉下,与韩斌聊了几次,感觉他很懂我,那想到后来就发生了那事。第二天我就后悔了,可他拍了我们的私密照,他一直威胁我。我怕失去你和工作,所以只有忍气吞声的顺从。” 但益恒一听,当即暴怒:“就因为一次没法理解和沟通,你就对我无语了!你就去找其他男人诉苦!你真是会找,找你好友老公诉苦,一诉就诉到床上去了。你做那事时你想过你是有家,有老公,有女儿的人吗?” 夏兰一身哆嗦,滑蹲了下来,泪水直流:“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会事,哪天就只喝了点酒……”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难道不明白这世上除了家人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你好,一个男人过份对你好那绝对是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的。就算是你们孤男寡女在一起喝点酒,但是一个正经的女人,如果不爱对方,她会给那男的机会吗,会与那男的发生关系吗?就算喝醉了但稍微有一点意识都绝不会那样做!你们拍了照片,还能说是喝醉了吗?” 夏兰伤心得无地自容,冲口而出:“那次我没有拍!拍的是第二次!” “什么!你……”但益恒气得真想撕碎了她。 “那天,我喝了点酒就昏昏沉沉,后来想起也不知是不是着了他的道。我第二天醒来,就跟他明说,就是犯了一次错,咱们以后谁也不提。可他偷偷拍了我几张照片,说不影响家庭,每年只约会几次,不然就告诉你。我当时就怂了,不知为什么就答应了他。” “你们就是有感情,不然,你不会隐瞒,受人威胁还不给你老公说,告他个强奸,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夏兰站起来,愧疚地说:“这种事咋个说的清楚,是在他的租房里发生的,闹出来反而说是我勾引他主动送上门,到时全是我的问题,吃亏的还是我。” “我的天啊!你们这几年连开房钱都省了,竟然明目张胆的在他租房约会,你们就不怕被他周围的熟人碰到,就不怕唐雪突然到来撞见你们?” “我……” “妈的,都是些下贱无耻不要脸的人!”但益恒忍不住爆了粗口,第一次冲夏兰骂了脏话。 “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说的话,这么多年,你还不了解我吗?我是那样的女人吗?” 但益恒重重的叹了口气,想想结婚以来,她作为老婆,是相当的称职。独立、贤惠、持家、孝顺、她为家付出太多。女儿三岁就跟着她,她每天上班,同时照顾女儿,异常辛苦,由其是深更半夜,女儿生病发高烧,一个人背着女儿上医院,那是多么的艰难与无助啊。后来女儿读小学回到了灌城市,他主动承担了周末所有家务和照顾娃,就是为了弥补她辛苦的三年。 夏兰见他走神,想到自己一朝贪恋新鲜欢乐,做了令她后悔的事,却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继续哭泣着说:“我不想失去很有成就的工作和这个温馨幸福的家庭。我一直在想办法摆脱他,一年后就铁了心不跟他来往,也跟他明说了随便他咋个。去年冬天更是把他电话拉黑,微信删除。无论他用什么电话打来,只要一听他声音,我就挂了拉黑了。每个人都会犯错,老公你原谅我这次行吗。我不想离婚,不想失去这个家,给我一次改过的机会好吗?” 但益恒面色痛苦的苦笑:“偷人一次可能是犯猎,偷人几年能叫犯错吗?。” 夏兰一脸难堪,轻声说:“你说话不要这么难听,有点涵养行不行,娃听到不好。” “涵养?你连脸都不要了,主动送上门这种事你都做得出来你还怕人说啊!” “你!”夏兰声音也提高了些,瞬即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一切都是我的错,你可以骂我,打我,怎么惩罚我都行,但是看在娃的面上,能否给我一次机会。堂姐也知道了,堂姐说了会去找他,让他从此不再骚扰我,我也保证绝不再犯。” “哼!”但益恒冷笑一声,声音还是很大:“机会?你给过我机会吗?第一次可能是意外,第二次哪就是有意了,第三次是什么?你们前前后后折腾了多少年,没有感情,鬼都不信。那些照片难道不是你拍的吗?” “我就是为了留下证据,让他知难而退。” “哈哈,”但益恒气得脸都青了,声音更大了:“你夏兰也太无耻了吧,这种话都说得出来。2014年我第一次怀疑你们时,你还在为奸夫辩解,那时你们正打的火热吧。你跟他约会过多少次,你去过犀和镇多少次,你他妈的不清楚吗?” 夏兰羞愧不已,沉默了一下,说:“的确,我主动拍了艳照。你看到的,只有我的身体和他的面容,那就是我为了留证据,大不了鱼死网破。我一直想摆脱他,他总是说要给我们程校长和你说,我没得办法。我知道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了。就当你想的那样吧。不过,请你冷静下来想一想,我如果与他有感情,我还会把这些证据保存让你看到;我如果爱他,我还会与你共同不断建设我们的未来吗;我如果愿意跟到他,他会蠢得向你举报吗?就是因为我要跟他断,他才向你发消息,让你产生了怀疑。去年下半年我一次都没跟他来往了,你可以看我的手机,我保存的未接的电话都有几百个,一直都是他在骚扰我,威胁我。” “你……你那么要强的人,还怕掉工作,还怕别人威胁。我不相信!你前两年定是与他聊得来产生了感情,彼此喜欢,新鲜又刺激的缠绵在一起;只是后来,你看清了他的真面目,才想到分手的吧。” “真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他知道我很爱这份工作也知道作为学校副领导的我怕这事曝光更知道你非常爱我。这是我最大的软肋,他就抓住了这些,捏住了我的要害。我一直害怕此事让你知道,也怕失去工作,更怕这事暴露,所以没有办法解决才与他纠缠不清。这两年我一直在处理这事,我从来没有想过离婚,只想无声无息的把这事处理好后与你好好过日子。现在,你知道了,我埋葬在心里的苦就解脱了。” “这个烂人,老子绝不放过他。”但益恒一拳捶在床上,气愤的说。 “求你,不要去找他!这事闹出去,我就没法活了!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我也不怕他威胁了,现在他怕你去找他,怕你去找唐雪,更怕你找他公司。堂姐已经打电话找他了,他答应当到面把那些照片删除,然后写再也不骚扰我的保证书。我求求你,你能不能忍忍,无论你有什么要求我都依你。” 女人啊,出轨的路容易,回家的路有多难,你知道吗? 他能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吗?自己深爱十四年的女人给他戴了三年多的绿帽,他还能当什么事都没发生的原谅她?这不是可笑吗?他是神人吗,老婆与人睡了几年,偷情几年,这都能原谅?还能若无其事的生活在一起? 但益恒不说话,他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心却如猫抓一样的难受。好聚好散吧,他心里做出了决定。他紧咬下唇,放开道:“原谅是不可能的,咱们悄无声息的把婚离了,暂时不告诉双方父母亲人。” 离婚?夏兰只觉得一颗心瞬间沉到了湖底,冰冷彻骨,整张脸黯然异常,伤心的说:“娃马上小升初了,咱们离婚势必会影响到她。能不能暂时不离,给我半年时间,看我是不是真心悔过改过,你也试着原谅我,再说行吗?” 但益恒望着她,狠不起心来。这曾是多好的女人,他们的婚姻也曾甜如蜜,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难道我们之间的婚姻真的是有问题吗? 女儿但星染在门口徘徊,可能被他们的争吵打扰了。但益恒起身,淡淡说:“咱们今天起是真正的分床了。看到你,我都难受,但在女儿面前咱们还是像以前一样。” 夏兰点点头,走向床头柜,扯了两张卫生纸擦了眼泪。她知道幸福的日子不可能像以前了。 第四章 冷战 夜深了,但益恒把客房的门反锁了,木然地坐在小床上,目光呆滞。他不想再看到夏兰,看到她,他就心堵头胀,难受。 可是,毕竟是夫妻,不呆在一个屋檐下是不可能的。他想逃离这个家独自旅游,以期在旅游中消除痛苦,忘掉一切。可是,他要上班,他要照顾女儿,怎走得开,以后已经有隔阂的人还要天天呆在一起,那滋味是何等的磨心啊。 窗外,走马河河水哗哗的流着,像弹奏的单调声音一样一波连着一波的击打着他的心。他感觉全身血脉堵塞般难受。 为什么?这个家这么好,女儿那么乖,自己更是老老实实勤勤恳恳地爱家、死心塌地的宠她对她好、性格本份脾气又好,从结婚到去年只要是休假他几乎包揽了所有家务,可以说是一个标准的好男人,她为什么还是变心了,变得让他摸不着头,找不到因。 要是有时光机又能隐身该多好啊,他真想回去看看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看看那个屁本事没有的男人是如何将这个贤惠本份高傲正经的女人诱惑成他情人的?但是就算去弄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又能怎样,只是徒增烦恼与痛苦而已。 他彻夜难眠,夏兰是否也在受愧疚的煎熬一样睡不着呢? 明天,日子还要继续。 早上六点,但益恒都不曾睡着,精神恍惚,脸色难看。他只得硬着头皮起床,抓抓脑袋,搓搓疲倦的脸颊,穿上运动服,跑步去了。 伴着“咕咚”的音乐,他围绕小区车行道跑步。小区掩映在绿绿葱葱的树木之间,道路两旁遍植花卉,这样的美景却让人心情开朗不起来。 从看到艳照那一刻起,他的头就莫名的胀,心如塞堵一样的难受。他一直守护的爱情瞬间崩溃,或许只有不停的做事,转移注意力,方能缓解一下身心的痛楚,但他知道无论做什么还是阻挡不住那深入骨髓的伤害侵蚀他的身心。 他跑着,带着一张苦闷的脸。他真想大叫,大喊,把心中的苦、痛喊出来,喊出来或许他会好受一些。 可是,他能喊吗? 他快速的跑着,汗水从额头渗渗的冒出来。他跑出小区,顺着江安河向二环路跑去。距河边不远的街边有个卖早餐的店,那里有夏兰和女儿喜欢吃的油条和豆浆。许多年来,他习惯周末早起给她们做早餐或路步里随便买那家店的早点,习惯等她们睡到自然醒时把早餐摆在桌上等她们起床来吃;如果她们醒了还不想起床,他都会给她们送到床前,看着她们吃完再收拾垃圾。 今天,他打定注意,就是买了早餐也绝对不会再把早餐给夏兰送到床前了。 他提着三根油条和三杯豆浆回到家中,已是早上七点。夏兰起床了,多少年在家很少这么早起床的她,竟熬好了粥,并凉拌了胡豆,均已摆在了餐桌上。 但益恒有些诧异,把油条和豆浆放在餐桌上。夏兰从厨房出来,有些惊喜地说:“你还是买了早餐,只是……我熬了粥,只能中午吃了。” 但益恒不愿理她,心里的鸿沟横在面前,会这么快就迈过去吗? 夏兰见他阴沉着个脸,轻声说:“你不想说话就不说,但是染染在小升初关健时候,我们不要影响她。昨晚说好了给彼此半年时间,我们装也要装得不要让她有所怀疑,好吗?” 但益恒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还是不想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径直到了女儿房间,叫:“染染,起床了,爸爸买了油条。” 但星染一听,撑了起来,高兴的叫:“好啊,面包屑的油条,我就在床上吃。” 但益恒伸手轻轻摸了摸她头:“小懒鬼,起来吃!你已经长大了,。” 但星染别别嘴,生气说:“那你出去吧!关上门,我要起床了。” 吃完早餐,女儿上学去了。但益恒倦在阳台上的沙发上看小说《忐忑》。夏兰将脏衣服放在洗衣机里后,拿起抹布挨到房间擦拾、然后扫地、拖地。这是他们一年前将家务分工后,她每个周末必做的。以前,他总觉得娶到这么贤惠持家的女人,从心底感到幸福;现在,看到她这样勤快,他心里就越难受,仿佛她就是在作秀给他看,以掩饰她内心的愧疚、不安。 女儿出生后,他曾深深的体会到她的不易。由其是女儿很小就由她管理一切,她边上班边带女儿那会,每到周末和休假,他尽量把所有家务承包,并带好女儿,给她足够的休息和自由。那时,他觉得自己找了一个世上最好的老婆--他宠她,把她捧在手心。 谁能想到,他掏心掏肺深爱的女人,会给他最致命的伤害?他用尽所有一切拼命守护的人,到头来却像一场笑话! 但益恒放下书,不想呆在家了。夏兰劳作的身影晃来晃去,压抑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只想逃离,话也不跟她说,径直出了门,在小区外扫了个摩拜单车,沿着大街小巷快速的骑行,直到一环路柏条河畔,上了锦江绿道。 柏条河两岸美不胜收。一条天蓝色沥青路面蜿蜒向前,人工栽植的各色花卉争艳夺目,清澈的河水欢快的流着。 但益恒停了下来,坐在河边亭子边的木凳上,定定地看着河水。 多年前的家是温暖舒心的,现在的家只不过是睡觉的地方。他不想呆在压抑、憋闷的家中,只想逃离!河边人来人往,他却是那样的孤独,像只受伤的小鸟,在快乐的树窝上突然跌落地上,无助的望着世界。 何去何从? 他将面临人生最大的选择。 选择是艰难的,余生的幸福就在这一念之间。 离婚、原谅、原谅不了但不离婚…… 无论那种选择,唯一的目的就是抹掉夏兰的背叛与欺骗,自己过好未来的每一天。 即使再不想回那个家,还是得回去。该离开的应该是她,可她却恋这个家。 走一步算一步吧,他想。 但益恒在街上晃荡了一天,夏兰打了几次电话,他都不接。直到傍晚,他买了些菜回到那个他不想回的家。夏兰已做好晚饭,见他回来,赶紧端出摆在餐桌上。 他到阳台上换拖鞋,阳台上摆满了一双双洗干净的绵拖鞋、擦干净的皮鞋、球鞋。看到这些,他的心又纠结似的痛。她不停的做事是在为她的过错赎罪还是在转移内心的痛楚呢? 他转身到了厨房洗手,厨房到处擦的干干净净,就连冰箱也是亮镗镗的。 他依旧不说一句话,坐在餐桌前就吃饭。女儿但星染觉得奇怪,边吃饭边说:“爸爸妈妈,昨天你们关着门说那么久的悄悄话,今天咋都话少了?”她望了望两人,看见他们都是一脸的严肃,继续说:“爸爸,妈妈可是忙了一天,把家收拾得干干净净,你就不表扬表扬?” 但益恒放下筷子,轻声说:“我们都是这个家里的一员,都有责任和义务做家务。爸爸买菜等一会洗碗,你呢,你做了什么?” “我上课,自己学习。喊你表扬下妈妈都这么难。” “这是妈妈份内之事,就像你读书,也是你份内之事。我们每个人都应该清楚自己的责任,忠于家,不能做背叛家的事。哪些事能做,哪些事不能做,要有底线,不然,一失足就要成千古恨。” 夏兰脸一下就红了,欲言又止,窘得低下了头。 但星染抬抬头说:“叫你表扬妈妈,扯出这么个道理,听不明白。” “你长大了就明白了。不过,爸爸要让你记住,无论做什么事,都要光明磊落、坦坦荡荡,不要让人指着你的脊梁骨骂,更不要让生你的和你生的人抬不起头,这就是做人必须坚持的原则和底线。” 夏兰身体颤抖了一下,抬头,脸色极为难堪地说:“你能不能不在娃面前说这些。” “这……你就受不了了,这么多年你何曾考虑过我的感受?” “谁说我没有考虑过?我一步错,步步错,我每天都在受愧疚的煎熬。每次回到家,与你相处的时间越长我就越陪受煎熬。每周星期天我早早的就走了,难道你看不出来?” “哼,真是可笑,我们相处的时间长吗?你早早地走是因为愧疚吗?那是你每周定时相会的时间吧。我说过无数次叫你周一早上走,你却一直都不答应,硬要周日中午吃了午饭就走。30公里的路程,开车用得着周日走吗?这么多年你的借口就是在家睡不成懒觉,去学校住可以睡到自然醒。” 夏兰表情灰暗,默然无语。 “以前我总是为你考虑,只要你顺心,都随你,你却仗着我对你的爱肆无忌惮地伤害我,你以为我真的傻吗?” 夏兰依旧沉默,两行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但星染急道:“爸爸,你在说什么啊,谁伤害谁啊,你看把妈妈都说哭了。” 但益恒一怔,夹菜往她碗里放:“多吃点蔬菜,你看你都长胖了好多了。” 但星染嘟嘟嘴,继续吃饭。 晚饭后,但益恒洗了碗,然后坐在沙发上。女儿开始跳绳,夏兰却打开手机抖音开始跳操。她穿着紧身运动服,身材均称,扭着妙曼的腰,挥舞着白晰的手,踢踏着、旋转着、翻腾着…… 以前,他一看到她跳锅庄、舞蹈、健身操,都觉得美如天仙;现在,她的任何一个动作,却像是妖精、魔鬼,晃得他喘不过气来,甚至都有一种想吐的感觉在滋生。 接连三天。 但益恒的头总是莫名的胀,心像塞堵一样的难受。白天强迫自己跑步骑行,但苦恼与痛楚总是缠饶着他; 晚上,他看书听音乐,但还是阻挡不住无形的伤口侵蚀他的身心。身上的难受,心里的憋疼,压抑得他喘不过气来。 夏兰白天就不停的做家务,洗这洗那擦这扫那或辅导女儿;晚上拿着手机看连续剧看到很晚。她只能忍受老公的冷暴力,再难受也只能咽回去,因为她没有资格说出来。 这样的日子,对于他们两人而言,何止是度日如年哟。 第五章 好聚好散 夏兰请了两天假,加上周末,这四天的时间过得犹如蜗牛爬行。 明天周一,她与但益恒将各自上班去,彼此不见面,或许好受些。中午,她煮了火锅鱼。但益恒一年都难得沾酒,今天倒了杯红酒,独喝。但星染在周末这两天空了在看连续剧《神雕侠侣》。她边吃边余有未尽地说:“爸爸,你说李莫愁是不是好女人呢?” 但益恒有些吃惊,暗想咋会问这个问题。他正色道:“李莫愁喜欢陆展元,但陆展元喜欢何沅君,并且与之结婚了。李莫愁对陆展元的爱应该仅仅只是占有。如果真心喜欢一个人,知道别人结婚了是绝对不会去打扰的,只会默默祝福他。但是李莫愁因爱生恨,性情大变,自己得不到,就用武力逼死陆展元夫妻。这种女人咋评价呢,应该算不上好女人吧。” “喔,可是李莫愁好像先认识陆展元的。” “不管谁先认识谁,但陆展元与何沅君结婚了。他一定是发现谁适合自己最后才选择了谁。但是,李莫愁明知别人已结婚,还要来抢,还要破坏别人的家庭,那她就不好了,在世俗人眼里她就是个失德之人,也就是个坏女人。陆展元却是个让人敬佩的人,就算刀架在脖子上也对老婆不离不弃,也不会为了李莫愁而背叛家庭,背叛老婆和女儿。”他有意顿了顿,继续道:“相反,一个女人明明有家,有老公,有女儿,还去外面找别的男人,那她绝对是个坏女人!” 夏兰愣住了,神色极为尴尬,有些气愤地插道:“你能不能好好吃饭。这几天我够忍的了,你每天含沙射影的说这说哪,这些话能给她说吗?” “难道不是吗?那种事都敢做,还怕人说吗?”但益恒的声音怪异且阴沉。 夏兰把筷子摔在桌上,但星染吓得脸色变了:“妈,你……你们怎么啦?” 夏兰忙掩饰了一下脸上的怒气,不自然地看了看但益恒,说:“染染,吃了饭你出去找小区的朋友玩。” “又想支开我,你们是不是又要吵架?” 但益恒和夏兰脸色均变了变,同时摆手。但星染有些郁闷地噘噘嘴:“这么多天你们话都不说,一说就吵架,你们是不是要离婚啊?” “没有,爸妈在争论一些大人的事,声音大了些而已。”但益恒解释道。 “那你们好好说话,不要吵好吗?” 但益恒两人赶紧点头。 “我吃饱了,去找英子耍。”但星染放下碗筷,穿上鞋打开门走出去随手关上了门。 夏兰眼圈红了,沉吟片刻,有些伤感地说:“你看,染染长大了,你以为她看不出来?咱们无形之间就对她造成了伤害。你要往前看,已经发生的事已经无力改变,再纠结只能更难受,更痛苦。你就不能不想这些,找点有意义的事做。” “说得轻巧!当我看到那些龌龊的照片时,我整个身心都崩溃了。谁会想到你会做那种事?你给了我最致命的打击,却叫我视而不见。我的心碎裂般的疼,你感受得到吗?你觉得那么容易就过去了。我找不到人倾诉,有苦不能说,憋在心里,我就在家里隐晦地说说不行吗?” “可是,你怎么能对女儿说这些?你的任何话她都会记在心里,影响她的心智。你现在每天早早的独自去睡了。我们面临这么大的问题都不沟通,不想法化解,你究竟要咋个办你说啊。” “我咋个办?”但益恒声音一下就大了,“我就想悄无声息的离婚。” “离婚!你就想我痛苦想我难受,你就高兴了吗?”夏兰恼火地说,“你知道后,没有选择把事闹大,证明你心中有我,为什么就放不下呢?你以为离婚对染染没影响,很可能影响她一生。我已经道歉了,也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你看我以后的表现和实际行动行不?咱们不是说好了给彼此半年时间,试着修复咱们的关系。现在,你一天到晚总纠结于过往,那日子真的是没法过。” “没法过就不过!我这几天天天睡不着,看到你我就难受!你认为你给我的伤害一下就能过去?你在外面玩了几年,刚开始新鲜刺激乐不思蜀吧!最后玩腻了闹矛盾了才想到回头,你硬是欺负我老实软弱,想轻描淡写的认个错就过去了。你能过去,我过不去!”但益恒怒气冲天,声音很大。 夏兰咬了咬牙,声音也提高了些:“我说的你不相信。你这样天天翻旧账,想起了就提,动不动就指桑骂槐,两人在一起还有何意义?以后动不动就怀疑这怀疑那,那真的就没法过了。” “我说了你受不了咱们就马上离,各管各,我也不会那么痛苦了!” “我爱这个家,我只想这个家好好的。如果以后的日子你总是揪着我的错事不饶人,总是想起就翻旧账来奚落我,我每天都要看你脸色,我也不想过那种日子!”夏兰心里燃起了一股火,强势的性格让她瞬间失去了理智,语气咄咄逼人:“我夏兰是什么人,你应该知道。我不会委曲求全,更不会卑微地生活!” “你这个态度像是做错了事的样子吗?我受够了你这种盛气凌人的样子。你说你真心悔过,岂不自欺欺人。” “那我要那样做,你才心里舒服些。”夏兰身子骤然一凛,声音淡了许多。 “这半年,你最好不要回家。只要不看到你,我就好过些。”但益恒声音低沉而绝然。 “这是我的家,你凭什么不让我回家。”夏兰声音有些颤抖。 “你背叛了家,难道不该面壁思过吗?” “背叛了就不准回家,那来的歪理。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有我的一半!让我不回家,那是不可能的事!染染现在关健时候,你在想些什么!如果你真的无法原谅我,你觉得离了你会好过些,就按你的意思办吧。”夏兰垂下了头,泪水直流。 “那好,咱们好聚好散!夏兰,当年我刚参加工作不久,家穷不像城里人有房有车,与人合租房,你都不嫌弃我。那时,或许你是真的看上了我这个人。我很感激,下定决心一辈子对你好。从耍朋友开始,我就把你捧在手心。说真话,我一个大男人,除了上班就是在家操持家务带小孩,没有应酬,也不与任何人交往约起去耍,一心为这个家付出。我以为这样,你会觉得幸福。那晓得你心里反而觉得我无能,没本事,挣不到钱,还不理解你,还与你没有了共同语言。可是,你要清楚,婚姻不是恋爱,婚姻就是两个人共同经营一个家,让它越来越好。这么多年家是好了,你的心呢,却变了。我一直认为教书肓人的老师会明白也会深知婚姻就是油盐米醋的平淡,绝不会受外面的诱惑,更不会做有损师德的事,可是,你不但做了,还把一个男人压在你身上时你激昂亢奋辗转叫唤高潮跌伏的画面拍了下来,时时欣赏。我现在明白了,这几年我们之间的性生活越来越无趣,那是因为你在外面享受了新鲜刺激,得到了满足,那男人还占据了你的心,你心里就容不下第二个男人了,连老公都厌恶了。我给不了你性的快乐,虽然我们表面如初,但是在你的内心我们已经形同陌路了吧。” “不是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夏兰喃喃地说道,一脸绝望,软趴在餐桌上,痛苦不堪。 但益恒面无表情地继续说:“我们婚后的一切财产,都是你我共同努力所得。你背叛了家庭,我不去指责你的无情,也不会做那些报复或让所有人知道的蠢事。我都是快到中年的人了,气度还是有的,毕竟你跟了我那么多年,也真真实实为这个家付出了很多。但是,你破了我的底线,伤了我的自尊,就这一件事普天下那个男人受得了,还能原谅?我抓住了你们铁证,我没有去找那人,也没有骂你打你,更没有以这些证据起诉离婚。我想到的是这十多年,我们一起努力为这个家奋斗的经历,从一无所有到如今有房有车生活还过得不错。虽然生活好了,但是我们之间却没有了激情,没有了快乐。我给不了你快乐,就放你自由吧。人人都说彼此是夫妻时,他们就是世上最亲的亲人,可是一旦离婚就什么都不是了,如果没有孩子恐怕此生都不愿再看到彼此。你我有孩子,这个是剪不断的关系。我们也会共同为她负责到底,只是家产一定要分清。我想过了,两套房子,按揭的新房归我,旧房归你;车子、投资、家里的存款全归你;孩子让她自己选,如果她跟着你,我每月付1000元生费,其他孩子的开支一人一半。如果行,咱们就找个时间去办政大厅把这事解决了。” 夏兰抬起头,脸色憔悴了很多,带着嘶哑的声音说:“你就这么着急吗?我难受得很,大家有了空闲时间再说不行吗?”然后,抬眼望了望他,有种被逼上绝路的委屈,泪水又流了出来,有气无力地说:“何况今天是周末,明天你我都要上班,就算你迫不及待,也是没法的。” 但益恒望着面前情绪低落、说话无力的夏兰,心一下就软了:“我出去找染染,你睡会吧。” 最爱的人却伤你最深。 为什么,好好的婚姻偏偏要横生枝节呢? 第六章 原谅我,好吗 第二天,两人各自上班去了。为了不让同事看出他的异样,早上起床,但益恒早早地洗了个澡,把一脸疲倦和憔悴洗去,精神看上去正常了很多。 但益恒坐在明亮的办公室里,泡上一杯清香的花茶,在电脑上填写接班巡检记录。 他做着事,反而没有那么难受。 “咚咚咚”,手机上微信声音响起。但益恒拿起,点开看,是夏兰发来的。 夏雨初晴:昨天你说的财产分法,你觉得公平吗?你不是说好聚好散吗? 这女人,但益恒从心底涌起一股无法言表的气愤,房子、存款、车、投资都给她了,还不知足。 股市小丑:那你觉得如何才公平? 夏雨初晴:你要新房我认了,但是新房与旧房已付的钱中至少相差二十万,你得再给我十万才行。 什么?但益恒狠不得抽她两个耳光,内心愤怒到极点,真想打电话过去劈头盖脸骂她恬不知耻。他觉得自己非常的大度了,家产多的都分给她了,她还要厚颜无耻的要补偿。 同事们各自做着事,但益恒不敢打电话,只能写微信。 股市小丑:夏兰,你不要认为你吃亏了,都走到离婚这一步,任何人都会谈利益。我已经是仁至义尽了,看在娃和多年感情上,你给我戴了几年绿帽,我还能这样冷静理智,已经是把感情看的很重。我宁愿自己痛苦也不想你受到伤害,你想想:第一,我没有把此事公开,教育局、学校、身边的朋友皆不知,保证了你名声;第二,我没有找那烂人,避免唐雪知道,同时还是为了保护你。第三,双方父母及其他家人没告诉,避免你尴尬也是为了你名声;第四,我有确切证据却没有起诉离婚,也不愿把此事到处说,还愿吃亏的给你分财产。你还想怎样?任何人婚内犯错都应该得到谴责,并为犯错买单,可是我并没有那样做,旧房车子存款投资全归你,我只不过要了一个还要供两年按揭的新房而已,你是不是认为我真的好欺负,很软弱?” 夏雨初晴:没有,我知道你好,但是你留着那些证据无非就是抓住我的把柄威胁我,让我有所顾忌,你说什么我都得认。 股市小丑:你这样说,真是让我痛心!我威胁你,如果真是那样,我当初知道了,就不会只给你堂姐说! 夏雨初晴:我知道。我非常感激你,我给你说钱的事其实我的意思就是不想离婚,我只希望你好好的。 股市小丑:我能好吗?我怀疑几年但一直相信你,可你却得寸进尺的把我当傻子。我不抓到证据,你还会纠缠多久,还会瞒我多久?你根本没有认识到你错在哪里,只觉得是很小的事,总觉得你一句道歉我就该过去。的确,想到你的好,我一直在找方法淡化这事,但我不是神人,因为那是刻苦铭心痛彻心肺的伤痛。我知道你担心我走不出来,哪天万一管不住嘴会影响到你名声,因为这是你最在意的。其实这个家和我,你内心是根本没有那么在意,不然你当年犯错之后,我第一次怀疑你就该收手坦白,而不是继续纠缠。因为你心中没有我,你不相信发生这种事后我能原谅你,但是我知道婚姻本身有问题才会那样,可是你宁愿继续也不愿向我坦白想法解决!我不知道是不是我们的婚姻太平淡了,你要背叛,但是谁家的婚姻生活不是柴米油盐呢? 夏雨初晴:我已经给你说了,是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股市小丑:这么多年我失去自我就是因为太爱你了。一个家庭无论谁付出多少,都是应尽的职责和义务,去计较就会有不平,带娃陪娃教育娃是我们该做的;家务也一样,都有责任和义务,不是一个人的事情。婚姻生活也应该是彼此尊重彼此有对方,而不是要压到对方。你总是盛气凌人,一副高高在上咄咄逼人的样子。你这是明显地在家歪在外耙,对爱你的人强势霸道,对外面的男人服贴温顺。你就是个贱骨头,好坏不分,想起这几年我掏心掏肺的对你,而你呢? 夏雨初晴 :我没有对你好,没有给你擦鞋,没有给你洗衣,没有给你买衣裤鞋子,没有用心照顾家庭,没有用心照顾孩子,没有安慰你,没有自责,没有伤心,没有痛恨自己吗?你只觉得我说了什么?却没有看到我做出的改变?你觉得语言重要,还是用实际行动做出改变重要。不是我盛气凌人,而是说话直接,为你好,希望你好好的,不要因此伤了自己身体,不值得。这段时间,你认为我好受,不提不要紧,一提我头痛,心口疼,而我的难受还得自己受着,憋着,因为我没有资格,我哭也好,痛也罢,只能自己藏在被窝里。你不能理解就算了,不管你信不信,我只想你好受点,多看未来,多想想孩子,多看一些美好的事物。其它你要误会,我也不解释。 股市小丑:我没有什么误会的,这是事实。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什么?忠诚。这是底线。争吵也好,心里不舒服也好,任何事都可以慢慢磨合,都是可以解决的,但是经不住外面诱惑或者夫妻之间有点问题,就去找其他男人倾诉,你不是有问题是什么?你这就是在玩暧昧,就是给别人遐想的空间。一个正常的女人会这样做吗?而且还是有家有老公有娃的人,你没有去找姐妹或闺蜜聊,却去找其他男人聊,你本身就是在给别人机会!如果一个女人经常找我聊她的不开心或夫妻不和睦撒的,我都会认为这个女人已经喜欢我了,就是想与我发生什么。这就是男人的想法,而且你们约会全是在那男的租房,说得难听点你是主动送上门的。你说你受他威胁,你摸着良心说最初两年你是吗? 夏雨初晴:我说了你也不相信,就当你想的那样吧。我已经彻底跟他断了,你能不能相信我一次,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每次吵完我就后悔,冲动时的决定也很后悔,可不可以再考虑考虑不要离婚[流泪] 股市小丑:我心中的苦与痛,没人能懂,我总想找人倾诉但任何人都不能说。你堂姐我现在也不说,在她看来我不原谅你,我就是一个心胸狭窄的小人。她可知道这刻苦铭心痛彻心肺的痛,是发生在我身上,能那么轻松?你堂姐不是说过如果这种事发生在她身上,她绝对不会放过那女的。所以,没感同身受的事,没人能体会。我只能给你说,或者我就是要让你明白那些道理,但你总认为我应该一下就该忘记,不要去刷网上那些感同身受的相关毒鸡汤。我怀疑痛苦几年,以前埋在心里,现在我就不能说说,发泄发泄。我再这样憋在心里,我都要疯了。 夏雨初晴 :我知道都是我不好,对不起。我们有啥都好好说,回去晚上一起才有空间和时间,咱们不要再分床睡了,你那么早就各自去睡了,白天染染在也不能说,只有晚上才能沟通,才能把心中的疑惑消除。 股市小丑:能轻易消除吗?你们当年究竟咋会事,只有你们自己知道。但我相信女人出轨是因情,不会是一时冲动。正常的女人是不会跟没有感情的男人发生关系的,就算喝醉但只要有意识绝对不会出卖自己的身体。我知道当年你们是互相爱慕走到一起,只是后来发现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或者发现并不如想象那么美好,才想到这样下去终究会影响到彼此家庭,才断绝,可男人对到手的女人而且是免费的,他能放手吗?我也不想你们之间龌蹉的事,但你觉得玩了两年然后被迫顺从,就只是犯错,轻描淡写的认过错就让我过去,哪个男人做得到?你受不了我给的脸色,还盛气凌人,咄咄逼人,你就没把这种事放在心上,也没把这错当会事,出轨成本这么低,不痛定思痛的改正,你以后不会再犯谁信啊?你这样的态度谁能相信你,我想你不管嫁给谁,骨子里都会耐不住寂寞,一点忠城于家庭的底线都没有,你叫我如何原谅! 夏雨初晴 :不管信不信,我是被迫的,而且这个过程都在努力摆脱,你也看到他的那些威胁的话、短信,不是你说的那样。我知道,这个需要时间,所以有时你说话有点过分了,我们肯定会情绪一激烈,彼此就说些伤害的话。你原谅我,好吗? 股市小丑:原凉,你好意思说出口。你找一个什么都不如我的男人做你的情人,是在有意羞辱我吗?枉费我高看你多年,我真是瞎了自己的双眼!曾在心中一直认为你是个要强的女人,工作上出色,生活上出色;也曾认为你是一个贤惠持家孝顺的女人,可是,看到那些龌蹉的照片时我既痛心更是大跌眼镜。一个好好的女人,却甘愿下贱自辱,找个不如老公更不如自己的男人,真不知你脑袋是秀逗了还是让人吓怕了。你好日子过舒坦了,你想过穷日子,想与那个低收入的人过,我成全你!你既然喜欢那种日子,你去跟他过啥,跟我争什么家产。跟你说,你以为你争到了多的家产,他就会离婚娶你,你不要做白日梦了。天下男人没有一个内心会真心娶一个婚内出轨的女人,顶多就是玩玩而已。如今,我还想到你的好,因为娃要跟到你,我把车子、十几万的存款,还有投资全给了你。你自己不会算吗?光投资每年8~10万的收益,你不清楚吗?你还好意思跟我争新房,把我惹毛了,我就什么情面都不讲了,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夏雨初晴 :我知道你对我的好。认识你来你就没对我说过一句重话,更没有骂过我。这几天,你说也说够了,骂也骂够了。你知道我的性格,我根本看不起他。我说的你也不相信。我就是离婚,也绝不会与他还有任何瓜葛。我与你争,目的就一个,不想离婚。我舍不得你,舍不得这个家,我知道我错了,你就给我一次机会,看在娃和我与你一起奋斗拥有这么好的一个家的份上,原谅我这次,也让染染有一个健全的家,行吗? 但益恒沉默片刻,回复:不与你说了,越说越难受,我需要静一静。 夏雨初晴:好的。我知道你痛苦,我何尝不是。我们好好的,重新开始,好吗? 但益恒伤感地站起,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滚滚流淌的岷江河水,泪水在眼中打转。 第七章 辞职 翌日上午十点,阳光明媚。xx电力公司会议室里,长方形的会议桌两边各坐了两排人。前排总经理、副总经理、各部门主任、副主任依次坐在会议桌两边,后排两边坐的是公司主管。 潘总经理道:“今天把大家召集起来,主要公布去年12月26日发生的外单位工作人员在我公司xx变电站触电死亡事件的处理。” 安监部冷主任打开投影机,用触电示意图、事故发生后拍的照片以及变电站保护线路图等再现了当时的情景。他发言道:“经过前期的调查取证,去年12月26日xx变电站发生的振冲电气检修公司高压试验人员误入带电间隔yy柜造成一人死亡事故,我公司虽不负主要责任,但监管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经过调查主要表现在现场管理不当位,带电范围隔离措施不到位、柜门闭锁措施不到位,事故发生后处置措施不当而造成事故扩大范围……” 但益恒脸色瞬间变色,冷冷地插话道:“外单位到我变电站检修,安全该谁管?” 冷主任抬眼一盯,脸上也变了色,有些生气地道:“工程是谁主管谁负责,安监部只是监管,负责调查事故原因,我据实汇报,你插什么话!” 但益恒不以为然地道:“事故处置不当?我认为我班处置的没错。你们也调查了该开关自动保护有盲区,该跳闸的没跳到,越级跳闸,又不是我们人为跳闸。当时,开关室浓烟滚滚,现场一片混乱,难道不明情况,我们就合闸保持其他地方电力吗?” 冷主任有些不满地说:“事故发生一小时后,已经明确事故范围,你们不及时恢复正常范围的供电,导致投诉的很多,难道不是扩大事故吗?” “没有接到调度命令,我们能投吗?” “但站长,你是现场处置第一负责人,事实清楚之后,越级跳闸的你就该及时申请恢复不受影响区域的供电。” “哎,冷主任,我看你眼睛有问题哟。当时,领导们都赶到了现场,我们检查开关室完后就申请恢复供电,难道明确了事故范围,其他不用检查就直接恢复吗?亏你还是从变电站出来的人。” “你……” 潘总开口道:“好了,你们也不要争了,安监部调查事故原因没错,我们要针对本次事故,吸取教训,举一反三,杜绝安全事故的发生。” 但益恒略带嘲讽地笑了一下:“潘总,不说清楚,恐怕处理意见的主要责任就会落到我们班上,我就是首当其冲。” 潘总脸色一下就变了:“但站长,大家都说你工作认真,做事可靠,但这次发生的事故,难道你就没有一点责任?你没责任,那就是我姓潘的责任了?” 但益恒憋着没发声,谁又敢说是一把手的责任呢? 副总经理邓柯狠狠地盯了一下但益恒,正色道:“但站长,冷主任负责事故调查,不针对谁,但这次毕竟有人死了,从当班人员到我们管理层或多或少都有监管责任。我们公司自己一定要正视问题的严重性,对上头调查,我们可以把一切责任推给检修公司,但我们自己内部调查一定要实事求是,才能保证安全生产。” “对,对。”其他同事一口同声地应诺着。 但益恒低着头,一脸的不高兴。家里的事让他难受,这里的事又不容他反驳,最主要原因还是职轻言薄,别人说什么他只能听着,心里再有不平也不能明目张胆地发作。冷主任在会上明显是说他班工作没尽职,监管不力,才发生了事故,让他心里更不爽。工作做得再好,但出一次事故以前所有的一切归零,未来都要背负这个处分前行,他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班员考虑,再不强硬一点,恐怕任谁都要欺负到头上,但是面前的人大部份职位都比他高,他有再大的委屈也只能窝在心里。 冷主任继续道:“公司的处理意见是xx变电站运行值班员上班注意力不集中,从视频里晃见检修人员进入开关室未制止,对此次事故负监管次要责任,分别给予行政记过处分,并给予经济处罚5000元/人;站长但益恒对现场安全管理不力,督促检查不到位,对此次事故发生负监管领导责任,给予行政记过处分,并给予经济处罚15000元;安监部冷再洪……” 但益恒脸色阴郁,冷冷地听着这一切,眼中流露出气愤和不满。会议何时结束,他都不知,一直都在恍惚中。 潘总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肩:“但站长,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但益恒才回过神来,站起,跟着潘总一前一后地步入总经理办公室。潘总示意但益恒关上门,自己径直走到办公桌前,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坐下,抬头看了他一眼,说:“坐吧。” 但益恒在沙发上落坐,有些忐忑不安。这么多年,他工作认真,成绩突出,同事相处也融洽,多次获得公司优秀共产党员,优秀职工称号。今天他破天荒地发泄心中的不满,无所顾忌地在会上与冷主任对着干,着实令所有的领导都震惊了。 潘总带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色注视了他一会,说:“但站长,刚才你有些冲动了。冷主任再如何也是你的领导,你心里有什么委屈或觉得公司的处分有什么不妥,你可以私下找邓总或我说,但是你在会上明目张胆地给冷主任对着干,就是范了大忌,也是我不能容忍的,你赶紧去给冷主任道歉。” 但益恒猛地站起来,冲到潘总面前,说:“潘总,我不服,凭什么出了事就是我们下面人的责任。” 潘总脸色一变,脾气也火爆:“但站长,你今天咋子了?你个白痴,好生给你说,你懂不起索?” 但益恒一拍桌子,嚷叫:“我就是懂不起!你们凭着职位比我高,根本不听取我们下面人的意见就把一切定了!您们权利是大,可考虑过我们的辛苦和难处没有?” “你……你什么态度!”潘总气得够呛,一个小小的站长竞然给他拍桌子,他伸出食指指到门,吼道:“你给我滚出去!” 但益恒盯着他,也伸指指着他:“你又是撒子态度,你凭什么叫我滚!” “你……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但益恒一甩手,嘴里继续吼叫:“不干就不干,有什么大不了的!” 潘总轻蔑地看了他一眼,有些不忍地道:“哎,但站长,工作上有不同意见和分歧,大家沟通协调,你可要想清楚,这么好的工作掉了,再找就难了。” 但益恒咬咬牙,胸中憋闷的窝囊再也不想忍了,坚定地道:“离了这,我就不相信我会饿死,大不了一切从头来过!”他转身,走出去,反手一带,门“嘭”的一声给关上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里就有莫名的火,家里受气,公司受气。他已经忍无可忍,只有爆发才能解开这些枷锁,才能冲破这些桎梏。 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这是至理名言。 他报定不再受这窝囊气,径直冲出了xx电力公司的办公楼。 夕阳西下,阳光柔柔的映照在南桥上。 但益恒趴在南桥的栏杆上,他带着一副忧虑的面容,定定地看着河中翻腾的浪花。南桥上游人如织,拍照的、坐桥上的,趴桥上的均有。与他们的欢笑相比,此刻的他是多么地痛苦与失落啊。 电话来电音乐声响起,但益恒从裤袋里摸出手机,一看是邓副总经理打来的。他接听,邓柯发怒的声音传来:“但益恒,你是瓜的吗?今天怒火这么大,与总经理顶着干,还傻的辞职不干了?” 这些年,邓柯与他是上下级关系也是朋友,他栽培但益恒,要不是出了这个事故,都准备升他的职,现在升职是没希望了,但至少保住了站长这个位置,可今天他不知是哪个神经不对,竟然犯众怒,还辞职不干了。 但益恒声音有些低沉地说:“邓总,我就是不服。你也不要管了,我干了十多年变电站工作,早就不想干了,没什么意思,就是想换个活法。” “你说得轻巧,电力公司这个铁饭碗,很多人挤破脑袋都挤不进来,你却甩手不干了!你现在上有老下有小,没工作,咋个养活他们?还有你的房贷咋还?你仔细想过没有?”他语气稍微低了些,继续道:“你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影响到你工作?潘总虽然很气,但他还是很大度的,他只是来给我说了你辞职不干,只要辞职报告没写来,还是有转缓的余地。” “邓总,你不要劝我了,十多年千篇一律的工作,我已经累了!我今晚上就把辞职报告写好,明天办公室来办,只是要劳驾你帮我争取辞职的补发,毕竟我在你手下也干了十多年,就当是对我的补偿吧。” “你……你真的是脑壳有包!你37岁了吧,一点小责任都不敢担,谁还敢用你!你既然要走,我也不劝了。公司有规定,辞职的要补发五万,这个没问题。你好知为之吧。”说完,邓柯挂掉了电话,显然气得够呛。 但益恒揣好手机,脸上的表情沉郁而痛苦。 第八章 羞辱 但益恒办好辞职手续已是周五。他白天装着坚强无事,但身体里总有一股无形的怨气塞在胸腔,令他痛苦不堪;晚上,一睡觉脑海就浮现韩斌肥胖的躯体压在夏兰白晰的玉体上,夏兰娇喘连连幸福满满的画面,令他胸口绞痛难忍。 他辞职的事全公司都传开了,几个要好的同事都打电话来问怎么回事,他都一概说就是嫌弃这工作千篇一律把人干颓废了,想换个环境试试。 但益恒回到家,整个人都垮了。 人接近中年,最大的不幸,就是遭遇婚变、失业,这两件要命的事都落到了他的头上,以后的路该如何走,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只是心中那股恨与怨,已经让他失去了理智。他要把一切打破,让所有的一切都重新来过。 他铺倒在床上,屈辱的泪水流了出来,使劲捶打床垫,恐叫:“但益恒,你个甘受屈辱的窝囊废,你为什么没有勇气报复!你怯弱无能,老婆给你带绿帽,朋友勾搭你老婆,你还夹着尾巴做人,你在想什么,怕什么!你就不能豁出去,就像不要工作那样豁出去,哪怕家破人亡,也要像个男人!” 男人?自从认识夏兰以来,他就不像个男人,完全为了她而改变了自己,没有了自我,小心意意的呵护这个家,生怕她生气,生怕亏了她,到头来自认为幸福平静的家早已暗流涌动,只不过都是他自欺欺人罢了。哪怕现在铁证在前,他还是狠不下心来,眼前晃动的是她的好,宁愿自己折磨自己,也做不出伤害她的事来。 门,被打开。夏兰今天也早早回到家。她来到卧室,看到但益恒趴在床上,气冲冲地说:“你同事燕子打电话给我说你辞职了?” 但益恒置若罔闻,不理她。 “你是瓜的吗?辞职了你喝西北风啊。我们两个人闹矛盾,你就傻到分不清轻重了吗?你没有了收入,娃的补课费、房贷,投资借的钱谁还?” 但益恒立起,转过身,冲她吼道:“关老子屁事!你有本事找你情人帮你还啥。” “你……你,一码归一码!你现在上有老下有小,你想过没有?工作有那么好找吗?你看你的样子,要是没有工作谁愿意跟到你!” 但益恒满眼通红,嚷叫:“你终于说实话了,幸好我以前有个能挣钱的工作,你才愿跟到我。看来你只是喜欢我能给你创造好的生活条件,你心里面根本就没有我。你在意的是我的收入,而不是我这个人。” “随便你咋个想。你现在没有工作了,你要咋办?” “我要咋办,看到你我就难受,叫你回娘家,你为什么还回来?” 夏兰脸有些难堪,声音有些嘶哑地说:“这是我家,我为什么不能回。你觉得我好过吗?我这两年为了摆脱他已心力交瘁,现在又要受你给我的痛苦,你就不能看开点,什么都不想,好好工作,好好过吗?” 但益恒气愤道:“看开?你强加在我身上的屈辱和痛苦随便就能看开!一个男人知道自己老婆与人偷情并且偷了几年还要视若无睹?谁他妈做得到,脾气爆的恨不得杀了你们!好好的一个家让你打破了,还能好好过吗?你痛苦,那是你自作自受,该背时,谁都不会同情你!亏你还是人民教师,简直丢尽教师的脸!” “教师怎么啦,教师还不是有七情六欲,我犯错很大原因还不是因为你,你难道真的不知道是为什么吗?” “什么!你出轨了还振振有词的怪在我身上,你是什么人哟。” “什么人,我就是个女人。你其他都好,但你真正了解女人需要什么吗?女人需要的是男人的理解和爱抚。我在外面受了委屈,不求你能帮我什么,但与你一说,你就帮到外人,我还能给你说什么;另外,这几年我们夫妻生活质量严重下降,你没有感觉吗?” “你是怪我满足不到你,你只好外面去找了。” “我从来没有想过外面去找,是你把我推向外面的。” “你瞎说什么?” “你那天说得很对,我们这几年最大原因就是夫妻生活很不和谐。你只顾你自己,那考虑过我的感受。我不想提这些让你难堪的事,这几年你满足过我几次,最多三次,其他都不超过五分钟,叫你去看医生,你不去。我就是在守活寡,你知道不?” “你……。” “我什么!你一个男人,满足不了女人,还能干什么。你以为你离婚能找到其他女人,找到了也是丢人现眼,绿帽子早晚要给你戴!” “你……”但益恒羞愧得无地自容,感觉胸腔有一种撕裂的痛涌向全身,气得浑身打颤。 “你倒好,还敢不要工作了!你不掂量掂量你自己,有多大的本事 和能力,挣不到钱你屁都不是,难道你不知道工作就是你的本钱。你没有了工作,离婚了谁还看得起你,也不可能有人愿意跟到你!我已经知道错了,再如何也不该背叛你。什么事都该跟你好好沟通,夫妻生活也该相互理解包容,如果真有病咱们就去看医生。你休息几天,再重新去找个工作,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行不?” “谁跟你好好过,你不走,我走!”但益恒脸一阵青一阵白,推开她,狂奔出门。 “原来是我那方面满足不了她了,原来真是我的原因。我对她再好,也不如陪她睡个舒服的觉。” 他一路狂奔,跑到江安河边,趴在上游桥栏上,望着汹涌澎湃的江安河水。夏兰直言不讳的羞辱,像一把重锤深深的击打在他最难以切齿的内心。这几年,他们在周末做功课时,夏兰总是敷衍,亲吻也不让亲,摸两下就说这说那,搞得他兴致全无,每次都直奔主题想早点完事,以致越来越力不从心。自己真的是不行了,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离婚,她也不离,难道她就只是为了面子和女儿而委屈自己?我也太自私了,给不了她幸福,还霸占着她做什么。既然我是阻挡她寻找幸福的绊脚石,那么我消失了,她才会另外寻找幸福吧。 太阳暖暖的照在江安河面上,晃着金色的光。街上人很少。两岸的柳树、灌木、枸银已经长满了青叶,各种不知名的花朵竞相开放,微风中有一股淡淡的清香。这是多美的季节啊,但益恒抹了抹没有了泪水的眼,眼前顿浮现出母亲慈祥的面容以及调皮可爱的女儿。 “妈,我对不起你。儿子现在生不如死,夏兰几年前就背叛家庭去找个初中文化脏话连篇样样不如我的男人做情人,就是在内心已经鄙视嫌弃反感我多年。那怕我为家付出再多,对她再好,也唤不醒她内心对我的尊重和爱恋。我在她面前根本抬不起头,婚我也离不了,这日子我也没法过了。我过得太痛苦了,不想活了,来生再报答你了。” “女儿,爸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会选择跟着你妈,因为她真的是位好母亲。爸以后也不能照顾你了,希望你健康快乐的成长……” 他翻过栏杆,站在桥边上,引来路人两三个。有人立马叫起来: “小伙子,危险,快过来。” “小伙子,有什么想不开的,不要做傻事。” 但益恒回过头,那颓废的面容上露出一丝微笑,转头一跃,如掉线的风筝直坠入江安河中。 “啊,快……快有人跳河了。” 桥上和周边的十多个人一窝蜂跑过桥面,此段路交通立时混乱,汽车鸣笛声也阻断不了人们的好奇。大家拥在桥面下方石栏处,急切地望向河面, 但桥下方两岸10米左右被长得枝繁叶茂的枸银树遮挡了大部河面而视线不好,有些人径直跑向左岸的河边绿道,绕到下游临河石栏处观望。 但益恒掉入水中,一个波浪将他卷进桥底。当生命真的面临死亡的时候,才知道死亡是多么的可怕,而且寻死是多么懦弱的做法。他落入水中的一霎那就后悔了。 世界上最无能的事,就是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就算善良得不想伤害任何人,但至少要放过自己吧。 他拼命地冒出头,桥底黑漆漆的,慌乱中,铺游着骑到下桥圆墩柱上,翻腾的河水冲击着桥墩,也冲击着他的身体。他仰起头死死抱住柱墩。他懊悔自己的一时糊涂,他知道一出桥洞,暴露在大家视线里,肯定有人跳河救他,没死成反而被救起,抖音朋友圈一发,他就成了这个城市的关注点,所有人就此认识了他,他还有什么脸面立足?同事看他信誓坦坦地辞职都以为他找到了更好的去处,这画面一出岂不是笑话一场? 有人开始对着河面录像,有人在发抖音,以求能及时抓拍河中人影的画面。 “啊……啊,没得搞了,人影影都看不到了。” “完了,完了,多好的小伙子,可惜了,可惜了。” “那么年轻,可能才30多,咋就想不开呢?” “现在的年轻人啊。” 第九章 欧家有两女 但益恒抱着桥墩柱,冷冷的河水刺激着他。凭借从小在河边长大且多次在洪水中与伙伴们比赛游泳的本领,这样的水流还难不住他。 桥上和左岸河边的人都随着河面往下看,看不见人影,纷纷叹息地到处看,打望一阵,陆续散去。 十多分钟后,但益恒冷得脸色发白,头都在发抖,死亡的恐惧让他想急速地上岸。他放开手,没入水中,向下游潜去。 湍急的河水一下就把他冲了很远,他浮出水面,露出头,顺着河水快速的飘流,头在波浪中一漾一漾的飘向下游。 但益恒极力使自己的头一直浮在水面,向河边划去。河面不宽,只有30米左右,但水流湍急,两岸是深深的树木,此刻没人在河边绿道行走,就算有人在散步不打望河中,谁会注意到河中有人呢。 但益恒呛了几口水,向下游漂去。河左岸是绿道,但临河是光滑的河坡和条石做成的石栏;右岸是灌木且很长一段是临河的老式房屋。房屋为清一色红砖玻纤瓦屋,临河墙壁上均为塑框玻璃窗户。 如果再不上岸,但益恒会冷得遭不住而溺亡。那种窒息冻死的恐惧激起他疯狂的求生欲望,他拼命的往右划拨,尽量不要让全身冷僵。此时河面水流缓了很多,他快速游到河边,伸手抓到了一棵倒垂在河边的灌木枝,靠到了边上,但三米高的河面上是临河的住宅,距他最近的窗户将近四米高。他悬挂在哪里,冷得牙齿打摆摆,想叫感觉声音都没法发出。他使劲的摆动身体,水声惊醒了屋内的人。一扇窗户打开,从里伸出一个中年人,看到了他。 “小伙子,你怎么啦?” “救我!”但益恒从喉咙里使劲挤出了两个字。 “坚持下,马上!”他转身从屋里搬出一个梯子。这是用细钢筋人工焊接的有倒挂勾的梯子。他伸出梯子,底部支到但益恒下方,上部倒挂在开窗框上,双手死压着,然后示意他爬梯。 但益恒放开抓着的灌木枝,伸手抓住梯子,一步步爬上去。中年人待他爬到窗台搀扶着他并把他拖进了屋。 但益恒软倒在地上,倦曲着身体,不停地颤抖。 “坚持下,我马上叫120。”中年人拿起手机,准备打医院电话。 “叔,我没事,不要打电话,给我找套衣服就行。”但益恒着急地说,用乞求的眼色望着他。 中年人闻言,不再打电话,在衣柜里拿出一套衣服,搀扶起他,随手把他上身衣服直接拔了,然后给他套上衣服;接着脱了他裤子和内裤,又给他穿上裤子,把他扶到床上,用棉被盖住了他。 但益恒卷着身子,咬着牙颤抖着说:“叔,我能不能在您家呆一会,等晚点再走。” 中年人点点头,再给他加了一床铺盖,裹紧了他。一会,温暖的感觉晕满全身,犹如小时躺在母亲的怀抱,他很享受的闭着眼。 中年人关上门,退出房间。房屋为中间隔道,前后各有一排房子,后面为住宿房,前面为铺面。这是灌城市著名的建材市场,一间连一间的铺面在街道两边,橱浴、灯具、劳保、钢材、各色工具皆有经营。 中年人叫欧阳东,今年刚满五十岁,带着两个女儿,在这里租房卖灯具已六年。大女儿欧珈馒26岁,因小时摔瘸了腿,初中毕业后就闲在家,然后跟着父亲看铺子;二女儿欧珈琪24岁,在佳倍艺术培训机构担任舞蹈老师。 今天也是但益恒幸运,欧阳东刚安装完一家买主的灯具回家,在房内休息,不然,外面水声大,铺子外恐怕也是听不到。 欧珈馒坐在一张竹椅上,面前茶几上泡了一杯花茶,悠闲的翘着脚刷手机抖音视频,等买主上门。 欧阳东走到她面前,拍了拍她肩:“馒儿,天天耍抖音,咋不给我耍个女婿回来?” 欧珈馒抬头望了望他爸,垂眸道:“爸,说我,你咋不给我找个后妈呢?” “我都老了,经营这个铺子勉强过日子,那还有这精力。只是你老大不小了,相了几次亲,都没被相中,我真是担忧。” 欧珈馒微微一笑:“爸,我这辈子就照顾你,不想嫁人,妹有人嫁就行了,我去做饭了。” 欧阳东摇摇头,敲敲她头:“懒得说你,今晚多煮一个人的饭。” “谁要来啊?”欧珈馒用手支着椅把立了起来。 “刚才,我屋后河里救了一个小伙子,他正窝在我床上。” “啊,会不会是刚才抖音里播的跳河的那个人哟,命还大哟,冲到我家后面来了。” 欧珈馒感兴趣地一踮一拐的走了进去。她轻轻推开门,挪到床前,看着眼前这面容有些苍白,但面相看上去却文质彬彬的男人。 但益恒意识模糊中,闻到一缕缕醉人的芳香。他抬眼一看,一位年轻的女人站在床前,歪着头,仔细地瞧着他。 她相貌娇美,肤色白晰,上身穿蓝色长袖体恤,下身着浅灰色牛仔裤。她的秀发如同光滑的丝缎,随意地垂在背上。 但益恒有些怕的感觉袭上心头,颤声道:“你……你哪个,走……走开。” 欧珈馒有些慌乱的退了退,身体的瘸拐险些让她摔倒,俏脸立时飞起两朵夺人眼目的飞红:“这位大哥,我是女的,你还怕我?” 但益恒呆滞的目光看了看她,扯过铺盖盖住头,声音有些颤抖地叫:“坏……坏女人,走……走开!” 欧珈馒气愤得很,心想这男的让女人伤透心了吧,凭什么见到女的就说女人是坏女人,踮上前去,一把扯开铺盖,叫:“你个大男人,被女人伤了吧。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我都被男人伤了多次,还不是一样要过。我看你连个女人都不如,活该你窝囊的寻死。我爸就不该救你这种窝囊废,免得丢人显眼。” 但益恒抱着胸,双脚蹬床,恼怒地说:“我不是窝囊废,我不想伤害任何人,我不该寻死……我不该寻死!” 他绝望地闭上眼,泪水从眼缝里流了出来。 欧珈馒轻声道:“大哥,我知道你难过,但再伤心的事到了明天就成过去了。我看你也不像遇事就能被打倒的人,为什么会想不开呢?既然老天都不收你,你可要振作起来,也不枉我爸救你一场。” 但益恒心一暖,抹了抹眼泪,苍白的脸上有了一丝红润,目光定定地盯着她,轻声道:“妹子,谢谢你,但你根本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只是过去的事我不想提了。我叫但益恒,能否在你家住两天,放心我不白住,脑力活粗活我都能做。” 欧珈馒看到但益恒灼人的目光落在她脸庞上,俏脸一红,垂首羞然道:“看你面相就不像坏人,不过,这个事我可做不了主。等晚上吃晚饭,家人商量了再说。你先休息会,我去做晚饭。” 但益恒微微一笑,竞还有脸红的女人,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欧珈馒愣了一下,连耳根都红透了,暗附这个男人长相也算不上帅,但不知为什么自己的心竟然莫名的慌乱,难道这是上天安排的缘分?她赶紧瘸踮着脚急急地出了房间。 晚八点,但益恒被欧珈馒叫起来,引到饭厅。这是一间约十二平方米的房间,地上铺的是灰白色地砖,正面墙上挂着一台45英寸的长虹液晶电视机,正放着15台的广场舞歌曲。屋中间放着一张方桌,每方有一把椅子。桌上摆着四样菜:清蒸鲑鱼、干煸排骨、红烧豆腐、香菇炖鸡。 欧阳东坐在主位上,微笑道:“小伙子,你请坐。” 但益恒在右侧位坐下,欧珈馒坐在下方位。 这时,从侧门走进来一位女孩,手里端着一盘红红的草莓。但益恒目瞪口呆,此女孩样貌美如天仙,身段苗条婀娜,齐肩秀发从头中间分开垂向两边。她上身穿白色纯棉衬衫,下身着黑色打底裤外加黑色长裙。 她把水果放在餐桌上,坐下,水灵灵的眼睛看到但益恒呆了的样子,微微一笑:“但哥,吃草莓。”或许一回家,姐姐就已告诉了她爸救了人的情况。 老天,究竟是怎么会事?我不是一直在走霉运吗?你竞这样眷顾我?有这样两位美女的家庭,每天看着就是一种享受,生活还会乏味吗? 欧珈馒拿起筷子,一下就敲到但益恒头上:“但哥,你发什么呆。” 但益恒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站起来,对着欧阳东深深鞠躬道:“叔,谢谢你救了我一命。” 欧阳东抬眼看了看他,并示意他坐下:“小伙子,你叫但益恒?” “嗯。” “我叫欧阳东,你可以叫我欧叔。坐在你对面的是我的小女欧珈琪,而坐在你下方的是我大女欧珈馒。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跳河寻死吗?” 但益恒的心蓦然绞痛,右手抓着心胸,叹了口气,垂下了头。 欧阳东看到他的样子,知道他心中定有不愿说出的苦,有些歉意地说:“小但,你不愿说就算了。你家距这近吗?吃了晚饭你就回家吧,不然你家人一定担忧得很。” 家人?这世上唯一牵挂和担心他的可能只有他妈了。女儿只要有她妈在,十天半月看不到他可能也不会在意;至于老婆夏兰,在她被叛他的那一刻起,心就不在他这里了,或许他不见了心里还在偷在乐吧。 “爸,但哥心里一定难受,让他在我家住两天,反正你安灯需要一个帮手,等他情绪稳定了再说行吗?”欧珈馒插话道。 但益恒抬起头,感激地目光落在欧珈馒身上。 “你走哪里不愿给其他人说,至少给你爸妈去个消息吧。”欧阳东继续道。 但益恒抬起头来,两眼悲哀地看看了欧阳东,轻声道:“欧叔,我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而我妈住在我哥家,她一切都好。我求你们不要透露我的行踪,我呆两天就走,放心我会报答你们的。” 欧阳东安慰道:“我不需要任何报答,每个人都有落难的一天,不过也请你放心,我们不会说。你在我家呆不方便,你还是走吧。” “欧叔,我求求您,我身无分文,出去只有露宿街头,就住一晚上行吗?” 欧阳东说:“算了,让你住一晚吧,但男人做任何事不能只考虑自己。你妈都还在,你失踪或消失了她有多伤心,多难过,你知道吗?” 但益恒暗然地垂头,情绪低落,更咽着道:“我明白……欧叔,我知道自己错了,但是当有一种你无法容忍的痛时时在你心上压着,让你不堪重负,就会有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你越想卸下,却越无能为力。而当你每天还要面对这样的生活,那种痛就不可遏止地在你身体里蔓延开来,你却只能深深地把它藏着、掖着,任谁都不能说。人不到走投无路的时候,谁有勇气去走哪一步?真到了生无可恋的时候,也许死亡才是最好的解脱。” “你这是不负责任的表现,至少你应该为生你的和你生的人负责!”欧阳东有些生气地道。 “我……我只是一时糊涂,以后绝对不会再做傻事。我会忘掉过去,重新开始!” “看你年龄,你应该结婚了吧,小孩也有了吧,但是有什么大不了的事需要与过往断绝!” 但益恒头垂得更低了,不说话,谁又有勇气将心中那难堪的苦说出来呢? 欧珈琪拿了一个草莓含在口中咬,边吃边道:“爸,你忘了当年的事了吗?当年妈嫌你穷,扔下我们父女,跟有钱人走了,你不是也痛不欲生,后来远离了那座城市。所以,有些事越痛越不动声色,越苦越保持沉默。” 欧阳东被女儿戳到痛处,这是他多年心里挥之不去的阴影,也是他不愿再续的缘由,他怕再也碰不到好女人而委屈了两个女儿。他叹了一口气,拿起筷子道:“小但,吃饭吧,正好我明天需要一个帮手。你住一晚明天就帮到我安一次灯吧。” 第十章 电工好手 睡觉前,但益恒向欧阳东说不与他打挤,就在饭厅搭地铺睡觉,因为自己这一向一直睡不好觉,怕影响他休息。 欧珈馒一听,说睡不好更应该睡床上,主动将自己的闺房让出,与妹打挤。 欧阳东黑着个脸,不说话。但益恒熬不过欧珈馒的热情坚持,走进了她房间。 欧珈馒的房间里飘着淡淡的清香,其装饰几乎都是粉红色的,窗帘是粉色加上印花的纱质落地窗,墙壁是淡淡的粉色且床头墙壁上画有粉红色的几朵玫瑰,床上铺的是印有卡通猫的粉红色套装系例、 上面还放着一个粉红色的卡通猫。 房间里家具简单,除了床就一个床头柜、一个梳妆台和一个衣柜。整个空间,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更加明亮,让人看起来非常的温馨、舒适。 但益恒关上门,站在床前发呆。这刚认识的女孩,竞不忌讳他睡她的床。这是多么干净的床啊,他配睡这样的床吗?可是,这么香甜的床,凭谁进来了都克制不了它的诱惑。 他脱掉衣裤,小心意意地躺下,拉起被盖盖在身上,淡淡的好闻的香味瞬间就沁入心肺。 这是多么幸福的时刻。白天还生不如死,转眼便春暖花开。也许人生就是这样,你本以为无法跨越的坎在经历了生死之后一下就豁然了许多,虽然那一拳重击依然会让人觉得疼痛,但是比起生命的美好那是微不足道了。 这温馨幸福又善良的家庭深深感染了但益恒的心,他感觉身心一下好了许多,胸腔的疼痛减轻了不少,但还是有一丝隐隐的难受。 他享受地躺在床上,想到抖音里说过能被感情所伤的男人都是废物。我是废物吗?他自嘲地问自己。 想要忘掉夏兰的伤害,要么离婚,彻底放开;要么离开她的视线,自己慢慢自愈。他知道要迈过这个坎,只有自己振作起来,才能真正好起来,但是自己分文没有,能否在这家留下来还是未知之数。偌大的一城市,却没有自己的安身之所,唯一还能去的地方便是哥家,可是母亲与自己心连心又如何能逃得过她的眼睛,他是万万不能去的。只是欧叔答应住一晚,明天帮他安完灯,那身无分文的我又该何去何从? 唯一的希望就是明天干活好好干,让欧叔想不起要撵我。 夜,已深了,窗外江安河水流动的声音清晰可闻。但益恒依旧睡不着,想着这几天自己脾气大变还做出了荒唐的事——辞职,他为自己的草率而懊悔,同时也为自己的草率而庆幸。虽然工作掉了,但至少跳河的结果还不错,竟然让他认识了这样温馨的家庭,只是这样逃避不负责任是一个男人该做的吗?可他真没勇气回去面对夏兰,与她呆在一起只会徒增难受,或许这样消失了对彼此都是一个好的开始吧;只是不知能在这温暖的家庭中呆多久,自己已婚家遭变故的事情该不该向她们说清呢?哎,这么善良的家,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说出来只会亵渎她们干净的心灵吧。 他侧身,眼睛里有一种润润的东西在滚动。 一个人,感觉最孤独的时候是什么? 是不是遭受最大的痛苦却任何人都不能说,是不是只能将心事深埋在心里独自面对内心的寂寞,是不是人走到了绝境却一点方向都找不到? 周六的早上,天已大亮,阳光从天边慢慢地移到窗帘处,射照在屋里。但益恒抱着卡通猫,依旧睡得满香。 一个轻飘飘的东西在他鼻子边拂来拂去,但益恒朦朦胧胧伸手一抓,猛地睁开眼,看到欧珈馒饶有兴趣的对着他脸鼻左右晃动着手里的丝巾在逗他。 但益恒揉揉眼睛,嘴里嘀咕:“我睡得正香,你来搅和什么?” 欧珈馒收回丝巾,气愤地说:“昨天一个姓赵的买主今天一大早就到我们铺子来,说我爸给他家客厅换的灯具有问题,要求退钱。” 但益恒愕然道:“是什么原因?” “他没说什么原因,只说昨天下午家里的灯都好好的,可是到了晚上所有灯不亮。” “我起来解决,你先出去。” 但益恒穿好衣服,走到铺子上。赵买主与欧阳东正争得面红耳赤。但益恒朝赵买主潇洒一笑道:“这位大哥,家里没电怎么能怪是灯具的问题。” 赵买主一愕,叫道:“我都看了,家里所有开关都是开着的,整栋楼只有我家没电了。” “那绝对是你家线路或开关有问题,你得请人去查查。” 赵买主出现茫然之色,随即大声道:“我不管什么原因,总之是你们安了客厅的灯后出现的问题,你们得想法解决,不然就退钱。” 但益恒正色道:“只要不是灯具质量问题,退钱是不可能的。我可以去给你检查,但提醒你这是出于帮忙,绝不是我们灯有问题。” “不要那么嘴硬,是你们灯具问题又怎么说。” 但益恒从容笑道:“是我们灯具问题,我们双倍赔给你,那是其他问题又怎么说。” “这个?” “我敢保证不会是我们灯具问题,什么事总有解决的办法,闹是根本解决不了问题的。走吧,我到你家看看。” 欧阳东把他拉到一边,悄声说:“我铺子卖的灯很少有问题,就怕碰巧了;还有你懂电吗,查不出来,可就要赖在我们身上了。” “欧叔,放心,家里有没有万用表?” “有,但很少用,我一般就用电笔。我给你拿,一起去,有什么还可以一起应对,完事了今天还要赶到安装三家买主的灯。” 但益恒和欧阳东与赵买主一起回到赵买主家。但益恒打开墙壁上的配电箱盖子,用万用表检查了各开关,然后检查了各开关进出线有无松脱,说:“问题应该不在你家里,可能是上一级开关或线路有问题。你们整栋楼开关在哪里?” “在一楼地下室。” 他们三人来到地下室,但益恒打开地下配电箱柜门,对应楼层号找到开关,用万用表打了打开关上下端电压,拨下开关,拿出十字改刀把开关下端线路重新紧了紧,合上,再用万用表一量,道:“好了。” “这么快?”赵买主有点不相信。电话声音响起,他妈打电话说家里灯全亮了。他挂掉电话,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两位老板,你们灯具没得问题,这究竟是什么原因?” “小问题,昨天晚上你们可能弄短路了,家里开关是不是跳闸了,然后你合上的?” “你怎么知道?我家孩子做作业,只是移了下台灯,听到砰一声,家里的开关就跳了。我合上后就没电了,用电笔打了开关下端又有电,所以我怀疑是你们刚安的灯具的问题。” “你电笔打的是火线还是零线?” “我两根线都打了,都有电。” “这就对了,正常情况下只有火线有电,零线是没有电的,只有零线断开了才会出现火线零线都有电。刚才我把总开关下端松了的零线重新紧固了,就正常了。” “喔,太谢谢了,到我家喝杯茶吧。” “算了,我们还要去其他家安灯,以后遇到事要冷静哟。” “一定,一定,真是不好意思。” 出来路上,欧阳东喜道:“小但,你懂电?你是电工吗?” 但益恒谦虚地道:“学过一些电工知识,正好给你搭下手,收不收我这个徒弟呢?” “算了吧,看你熟练的动作,你当我师傅还差不多。” 中午回到家,但益恒径直去厕所洗手洗脸。 欧阳东一脸开心地走到欧珈馒身旁,激动地说:“馒儿,小但这人做事踏实,一点都不偷奸耍滑,而且很懂电方面的知识。今天上午我们安了三家,凭以往速度,我一个人最多一上午安一家,做什么事还是有个帮手好。” 欧珈馒扬眉,眨了眨眼,笑道:“要不,你把他招为女婿得了。” 欧阳东拍了她脑袋一下,嗔道:“你想什么呢?”嘴上说着但脸上却泛起了微笑。 欧珈馒拢了拢头发,整了整衣服,说:“老爸,饭煮好了,我去炒两个菜就可以吃了,你看到铺。今天上午只卖了一单,生意不好哟。” “整得去走就行了,你去吧。” 但益恒一上午被欧阳东赞了三次,心情愉快,忍不住用五音不全的声音唱起了《男儿当志强》,步到厨房。 欧珈馒正在切菜,他立即哑了声。 “咋不唱了?感觉唱的很难听吗?”欧珈馒放下菜刀,拿了些韭菜递给他,“把这个理理,一会韭菜炒蛋。” 但益恒接过来,站在边上理,随口道:“我最不喜欢唱歌,但有时就想吼几声,也说不出是什么理由。” “一定是心中憋屈久了压抑久了的自然反应。”欧珈馒定定地看着他,那感觉就像要看穿他内心的秘密一样。 “老实告诉你,我生活安逸而幸福,只是日子久了就厌倦了。如果一个人把未来的日子看得一清二楚而且是千篇一律的,你觉得有意思吗?最近看了太多穿越的故事,也想试试,跳河自杀看能否穿越到古代去。” “呵呵,你着魔了吧。你就吹吧,要真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但益恒扭头,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看着这个身有缺陷的佳人,脑中晕晕乎乎如坠云里雾里,微笑道:“死就死吧,但老天眷顾我让我穿越到仙女家了,也不枉此行。” 欧珈馒一愣,脸又红了起来,转瞬便正色道:“但哥,你真不打算与家人联系?” 但益恒沉默了一会,说:“当然要联系,以前我一周最多给我妈打一次电话。等时机到了我借你的电话给她打,她认不到字,不会在意电话号码的。” “喔,那你不给你老婆打一个?” 但益恒又是沉默,一时间,屋内竟悄无声息。 欧珈馒心里升起一种绝望,这么多年,相亲几个,其中也有对眼的,但别人一看到她瘸了起身就走或下次就再也不联系了,把她心都伤透了,都做好一辈子打光棍的准备了。而眼前的男人,眼里满是温柔且没有一丝鄙视的眼神,这足以说明这男的是多么的善良。这样的男人,如果女人得到了不珍惜,那真是白生了一对眼睛。 她不知道但益恒经历了什么,但明显地感受到他受了很大的屈辱。一个男人走到寻死这一步,那要经历多大的痛苦和挫折啊! “但哥,以后有什么打算呢?”欧珈馒忍不住打破了沉寂,转移了话题。 但益恒扣扣脑袋:“我下午就得离开你家,我还不知咋办呢。” “今天我爸挺开心的,他不主动叫你走,你就不要开腔。你住多少天都没问题。” “呵,在你们家白吃白住,到时,他不撵我你们俩姐妹都会撵我了。” “给你说吧,今天你的表现让我爸很满意,他一直想找个帮手,可就是没找到如意的。今天回来,他高兴的很。所以,你不主动走,他不会主动撵你的;而我们俩姐妹挺同情你的,更不会撵你了。” “喔,只是我离开家时什么都没带,也没钱给生活费,你们一家会收留我吗?” “没事,你干活主动点,就当挣的生活费了。如果我爸真提起要撵你走,我借给你一千应急。” 但益恒有些感动地说:“珈馒,你这么善良,一定会有好运的,我相信你一定会有幸福的未来的。” 欧珈馒脸一下绯红,害羞地转过身,拿起菜刀继续切菜。 第十一章 教你炒股 看着欧珈馒慌乱的神色,但益恒倏然一惊,他知道这是一个女孩喜欢一个男人的一种自然反应。 但益恒暗想,这位漂亮却身有缺陷的女孩经过多次相亲打击后是不是有点饥不择食了,见到一个不歧视她的男人就有了好感。 望着欧珈馒妙曼的背影,她的面容又清纯干净,任谁都忍不住生爱恋,如果不是身有缺陷,恐怕早就结婚了。自己是已婚人,横生意外可就对不起救了自己的欧叔了。他打定注意从心里面把她当妹妹,对她不能有非份之想,只是还是要找点事做或者想办法让她家的生意好起来,或许她们一家就不好意思撵他走了,最好能赖到自己找到工作那时。 但益恒理着韭菜,欧珈馒切着菜,一下就陷入了沉静。 欧珈馒难得有个说话的异性对象,可不想浪费,扭头偷看了他一眼,说:“哥,你多大了?” 但益恒愣了一下,不知该不该说实话,想逗她一逗,说:“你猜猜?” “我猜,不超过三十。” 但益恒嘿嘿笑笑。 “让我猜到了吧。我26岁,你比我大4岁。”欧珈馒放下菜刀,拿了一个蒜把壳剥了,开火准备炒菜。 但益恒怕问到问到就问到有无对象结婚没有那些方面上来,赶紧扯开话题:“珈馒,我能否问一下你们卖灯具一年收入多少呢?” “呵,问这个干嘛?” “不能说吗?” “也不是,除去房租各种开支,也就剩十多万。前几年妹妹读大学,一年能存个十万。我们准备攒钱卖房子,而且已经存了些钱了。” 但益恒喃喃道:“攒钱买房,物价涨得非常的快哟。等你攒够了再买,房价又涨了一大截。你们有没有想过其他办法?” 欧珈馒叹了一口气,道:“我和我爸打理这个灯铺虽然挣不到多少钱,但已经做顺了,何况妹妹又工作了,我想要不了几年我们就可以买一套自己的房子了。” 但益恒把理好的一拢韭菜在洗池里清洗,问道:“那有没有炒过股票?” 欧珈馒炒着一份芹菜肉丝,边炒边道:“我弄不来,我爸听别人说小老百姓炒股赚的人极少,新闻里去年播的尽是跌,好多人亏的跳楼。啊,你是不是亏得走投无路跳河自杀啊。” 但益恒走进她,对着她耳朵吁了一口气,吁得欧珈馒俏脸绯红。她侧过头,横了他一眼,嗔道:“让我猜中了吧。” 但益恒嗅了嗅,赞道:“好香哟。” “讨厌!”欧珈馒嘴上说着讨厌,心里满是欢喜。 “我说你炒的菜好香啊。” 欧珈馒一愣,拿起铲子,挥了挥,吓得但益恒跳开,冲口而出:“淡淡碎花味,幽幽女人香。” 欧珈馒立时霞烧双颊,心如鹿撞,娇羞的转过头去,使劲铲锅里的菜。 但益恒大感有趣,但瞬间心如止水,暗附怎可有如此龌龊的做法,面前的女孩可是你救命恩人的女儿,怎能有撩她之心?他尴尬地摸了摸头,语气温和地道:“你说得对,不过投入5万现在亏得只剩1万了。” 欧珈馒微微一笑:“没亏完还是不错啊。怎么?想忽悠我去炒。” 但益恒一本正经地道:“不是忽悠,是可以试试。你看股市跌了两年多了,大盘一直在2800左右徘徊,如果有点闲钱只要选准了股票,那收益应该是非常可观的。” 欧珈馒炒第二份菜:韭菜炒蛋。她打了两个鸡蛋在碗里,拿着筷子划播着,说:“那你选好了没有,选好了你咋不进呢?” “我啊,有想法却没钱。钱存银行真的没意思?” “耶,哥,我们认识不到二十小时,你觉得我能相信你的话吗?” 但益恒愕然,是啊,信任。一个相爱了十多年的女人都会背叛你,何况仅仅只认识不到一天的女孩,别人凭什么相信你呢。 欧珈馒看着但益恒瞬间暗淡的脸色,于心不忍地说:“给你开开玩笑,不妨把你看中的股票说来听听。” 但益恒忽又精神一振,信心十足地道:“据我分析,近年全球粮食危机频现,而且我们国家重申了无数次守住耕地红线的政策,证明粮食安全是相当重要的。我看好两只股票,一是生产农业机具的股票隆基股份;二是经营粮食和养殖的牧原股份。这两只票现在都可以进去了。” “真有把握?那要怎么整?” “先要带身份证去国金证卷开户,绑定一个银行卡,然后在手机或电脑上下载国金证卷,就可以操作了。” “你带我炒,这事不要告诉我爸,我把我的私房钱三万拿出来试试。” “耶,你还背到你爸藏私房钱?” “那是我挣的,我爸把所有灯具定了价,说的卖的高过定价的钱都归我。你肯定没有做过生意,卖任何东西都有很多猫腻,就看你如何忽悠买主了?” “明白了,就跟卖衣服一样,同一款式的衣服可以卖出不同的价格。不过,你一下就把你私房钱全掏出来,亏了你可不要怨我。” “亏了,你在我家打一辈子的工,没有工钱的,行不?”欧珈馒脱口而出,话一出口才知失言,窘得满脸绯红,连忙在锅里铲来铲去,把韭菜炒蛋铲散了。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这女孩不可能就看上我了吧,这才多长时间?我有那么大的魅力吗?我可是名草有主的人,婚内与人暧昧太不道德了,一定要把持住。但益恒扣扣脑袋,潇洒一笑道:“反正我无家可归,你们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做牛做马都没问题。周一我带你去开户,今天下午就教你如何炒股。” 吃过午饭,但益恒与欧珈馒收拾完碗筷,迫不及待地去了她妹的房间。这间房间主色调却是浅蓝色的,墙壁是浅蓝色的、窗帘是浅蓝色的、床上用品也是浅蓝色的。房间里家具也简单,一个衣柜、一张梳妆台、一张书桌上面摆放了一台联想电脑,书桌前有张椅子。房间里漂浮着犹如桂花的香味,很好闻,很好闻。 但益恒坐在电脑前,把国金证卷下载安装完,打开自己的账户,说:“我买的翰宇药业,一直亏起在。2015年年初我投入5万,开始赚了2万多但心态不好,之后碰到股灾,现在亏得说不起话。” 欧珈馒愣了愣,笑道:“你亏得那么凶,还忽悠我炒?” “这次我有信心,而我没有钱,你相信我吗?” “要不,我把钱转到你卡上,你帮我炒?” 但益恒暗附,这女孩太单纯了吧,没有一点城府,心里升起一丝暖意:“这怎么行,我可以教你买卖操作,但钱必须掌握在你手里。来,你坐到电脑前。” 欧珈馒坐在电脑前,在但益恒的指导下一阵操作演练,便学会了简单地看k线图、操作买卖。 但益恒站在她身边,鼻间飘浮着她身上散发的阵阵幽香,身心一阵恍惚,更美得像是迷醉在芳香四溢的花丛中。他极力控制不要与她有肢体上的碰触,保持距离,以免尴尬,而他心中却在狂叫:“天啊,美女在前,我却只能如柳下惠一样坐怀不乱,简直要抱憾终身啊。” 晚饭后,但益恒趴在临河的窗台上。今晚的星光特别的好,那些繁星闪着柔柔的光芒缓缓的飘落在他的肩上。他看着对面掩映在绿林中的小区,正是他生活了十年的地方。以前沿着河边逛路时,还觉得这临河的房屋老得让人瞧不起,可实事是外表看起来不怎么样的家往往内在舒服,而住在高楼漂亮地方的家往往却不是想象的那么温馨。他失踪一天多了,夏兰有没有想法寻他,母亲是否已经知道。 欧珈馒把手机借给他,识趣地关上门出去了。但益恒心里纠结了许久,趴在窗台许久,还是狠不下心来不打电话,毕竟让母亲担忧那是最大的罪过。 但益恒拨通了母亲的电话,叫了一声:“妈,是我。” 但益恒妈焦灼的声音由手机传来:“益恒啊,你可吓死妈了。昨天下午说你跳河了,今天我们沿河找了你一天。你遇到什么难事了,要去寻死?” 但益恒想哭却不敢哭出来,强笑道:“妈,您儿子是游泳高手,要寻死也不可能选择跳河啊。” “是吗?夏兰,昨晚打电话说朋友圈看到有个人像你,已经跳河了,哭得死去活来的。你们日子过得好好的,怎会出现这种情况?我都不相信我儿子会那么不堪一击,问夏兰什么情况,她只知道哭,什么都不说,你们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妈,没事。染染知道了吗?夏兰她们呢?” “染染什么都不知道,只是给我说你们俩个最近经常吵架。夏兰在给我们打电话之前把染染送到她侄儿夏超那里了。今天大家找了你一天,24小时过去都准备报警了。现在她带你哥嫂和她堂姐外面吃饭,我吃不下就呆在家。” “妈,哥嫂怎么知道?” “夏兰昨晚看到朋友圈,你又失踪了。她吓得六神无主,背着染染给你哥和她堂姐打了电话。” “喔,对不起。妈,您赶紧给他们打电话,说我没事。我辞职……只是厌倦了现在的工作,想到蓉城看看,反正很近,等我一切安顿好了,就给您们联系。” “儿子,你可不要骗妈妈。夏兰说你手机、钱包、身份证、钥匙什么都没带就出门了。现在走哪里都要身份证,你是不是就在灌州市,不肯回家;你究竟在哪里,你与夏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但益恒擦了擦夺眶而出的泪水,抑制住即将崩溃的心,硬把委屈憋回心里,说:“妈,你别问了,染染就辛苦您带了。这个电话是我借的陌生人的电话,您不要打过来了。您给夏兰说我工资卡上的钱足够还一年的房贷,叫她也不要找我了。我们两个闹矛盾,主要是我的问题,您和哥嫂都不要说她。您放心,我出走,只是给彼此一些空间冷静冷静。” “儿子,夫妻哪有不吵架的。不过,你不管做什么妈都支持你。只是不要做傻事,想想染染,想想我,再难都要坚强。夏兰哪里,我知道咋个给她说。” “好的,妈,您保重。”但益恒挂掉电话,眼泪更无法控制地流了出来。 曾以为遇到了对的人,深情呵扶了十四年,到最后你才发现心给错了人就一文不值,就算为她掉再多的泪都是娇情。 第十二章 妹妹的心事 但益恒擦干泪水,平复情绪后走到饭厅。欧阳东与欧珈馒正在观看连续剧《欢乐颂》。欧阳东看看腕表,抬头道:“小但,电话打完了?这电视好看,要不,你开车去接下珈琪,她今天舞蹈课九点完。” “好的。这电视去年很火,你们怎么才看?” 欧珈馒挥挥手,意思赶紧走,不要影响她父女看电视。但益恒拿起车钥匙问了地址就去了。 佳倍艺术培训机构位于走马河边上善熙商业街二楼。但益恒走到楼上,向前台人员说明之后放他进去了。他悄悄地走到教室边,站在窗台前,十多个学员正面对欧珈琪,听她讲授动作和要领。 欧珈琪拍拍手,说:“今天课讲到这,现在由我来把今天的古典舞动作演示一遍。” 学员们散到一边,欧珈琪走到教室中间,灯光照在她身上,惊艳全场。她扎着芭蕾舞盘头,上身穿着粉红色轻柔舞衣,下身依旧是黑色打底裤外加黑色长裙,打底裤裤脚只到小腿一半,脚上穿的是软底白色舞鞋。 当音乐歌声《江南梦》响起,欧珈琪双手起舞,转一圈就仿佛舞到了你眼前。她舞姿轻灵,身轻似燕,双臂柔若无骨,飘逸得犹如漫天轻盈的樱花,又似花间飞舞的蝴蝶;如玉的素手婉转流连,裙摆飘飞,踩着细碎的舞步,轻轻的旋转,恍若仙子下凡。 轻快的脚步,柔美的手臂,妙曼的腰身,甜美的笑容……但益恒惊艳于她的舞姿,痴痴地望着她。 《江南梦》的歌声深情的唱着,欧珈琪舞姿配合得天衣无缝,每一个动作的定位都定得那么准确,每一个音有意犹未尽的余韵,教人忍不住静心地去看去听去感受,又仿佛一股浓烈得化不开的温情,以无与伦比的魔力由舞姿与音乐传达开来,震撼着每一个人的心神,让人如痴如醉、失魂落魄。 当掌声响起时,但益恒恍如梦中醒来。 欧珈琪给学员们说着再见的话,看到窗户外的但益恒,脸微微红了红。 等学员走完,但益恒走到她面前,轻声道:“珈琪,欧叔叫我来接你。” 欧珈琪微笑道:“爸多半跟到姐在看《欢乐颂》,有劳了。” “说啥呢,哥接你还用得着客气。珈琪,你的舞跳得太完美了。” 欧珈琪自信的扬了扬眉:“你可以看我录制的抖音,里面有很多。” 但益恒窘迫地摸摸头,轻声说:“我暂时还没有手机,还是喜欢看你现场跳。以后你晚上有课,我就来接你行吗?” 欧珈琪愣了一下,说:“你先到前台等我,我换件衣服就出来。” 欧珈琪换了一件碎花蓝色衬衫,下身依旧是那身裙裤,脚上是一双白色球鞋,跟前台人员打了招呼,跟着但益恒出了培训机构,引得前台两名女生窃窃私语。 欧珈琪坐在面包车副驾,但益恒发动引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是不是给你带来不便?” “没什么,随她们瞎想吧。” “这怎么得行,会影响你声誉的,给她们解释我是你哥啥。” “有些事越解释越复杂,顺其自然吧。今天晚上天气好好,真想走回家。” “没开车还可以,今天就算了吧,下次我陪你走回家。” 欧珈琪躺在车椅上,眯上了眼。 星星在天上晃着柔柔的光,走马河两岸灯火通明,夜色真的很美。“美女相邀逛路,那是何等的享受,我咋就不知趣呢。”但益恒敲敲脑袋,开动了车。 不多时,二人回到家里。欧阳东两父女还在津津有味地看《欢乐颂》,欧珈琪给他们打声招呼,径直回房间去了。 但益恒拉把椅子坐到他们侧面,激动地说:“欧叔,珈琪跳舞跳得太棒了,简直就是仙女下凡。” 欧阳东扭头看他一眼,嘴角笑得翘起来:“我的女儿当然棒了,从小就喜欢跳舞,还是网红呢。”他一脸骄傲,继续道:“她在抖音里录制了好多古典舞蹈视频,你有空可以欣赏欣赏。” “那是一定的,不过得等我有了手机再说吧。” “对啊,你手机都没有,以后安灯万一有事联系不到就麻烦了,明天去给你买一个。” 这么快,连撵我的心思都没有了,还要给我买手机,那我暂时可以不用路宿街头了。但益恒一高兴,赶紧说:“欧叔,不要。你们收留我,我都很感激了,而且我还不想要手机,我想暂时与过去告个别。” 欧阳东有些窘迫,相处一天对但益恒很有好感,还真舍不得撵他走。 欧珈馒向他们摆摆手,小声说:“爸,手机的事以后再说吧。只是二妹,她这几天好像有心事。昨晚与她同床,她翻了好久的身,肯定不愿对你我说,要不叫哥去问问?” 欧阳东点点头,也小声道:“小但,我幺女心里爱藏事,又不愿跟我和她姐说。你去陪她聊聊,或许她对你不是很设防,但你不要太直接了。” 难道开始想走路回家就是有什么心事想向我倾诉吗?但益恒怔怔地望着他们,点头道:“我去试试。” 欧珈琪坐在开着窗的窗前,河风轻柔地吹着,河对岸高过树林的洋楼家家亮着明亮的灯。她略显疲惫地闭上了眼,躺在椅子上。 但益恒敲了敲门。 欧珈琪睁开眼,温柔地道:“门没锁。” 但益恒推开门,走过去,趴在窗台前,扭头道:“珈琪,你今天是不是累到了?” 欧珈琪闻言,微微一笑。 这一笑,似春风袭来,愣得但益恒傻在当场。 欧珈琪见惯了这种被她迷倒的场面,银铃般的笑道:“哥,这么大的人了,连点定力都没有。” “哎,主要是你太漂亮了,哪个男人见到你都逃不过这种反应。” 欧珈琪略带娇羞地一笑:“哥,找我有事吗?” 但益恒转过身,双手撑在窗台上,对着她道:“今天刚接到你时,看你有心事的样子,能否说过哥听听?” 欧珈琪愣了愣,神色暗然地说:“你看相的吗,这也看得出来?” “哎,你们女孩子喜乐哀乐全都在脸上,没有一点城府,傻瓜才看不出来。” 欧珈琪嘴角向上一弯,露出一丝浅笑:“那你猜猜我有什么心事?” 但益恒收起手,扯扯衣服,再潇洒地拢拢头发。欧珈琪被他的这一连串动作引得扑哧一笑,嗔道:“你干嘛,装酷索。” 但益恒踌躇了一下,说:“像你这种刚参加工作不久的女生,无非两件事,一是在学校谈的恋爱面临分手的境地而现在又有人在追你,你不知如何取舍;二是刚工作工资不高家境又不是很殷实,想拥有个自己喜欢的家不知何年才能实现。” 欧珈琪没有说话,眼睛瞧向窗外河对岸的洋楼。每年放假回来,她最爱坐在窗前看对面的高楼,想象里面的宽敞明亮,舒适温暖。虽然父亲租了铺面和几间房花了不少钱,同时按她与姐的要求把房装修得犹如一个漂亮的家,但挨河边又是平房,湿气很重。她无数次幻想着搬离这里,但现实却无情地抹灭她的想法。现在房价接近8000元左右一平方,她工资4000元不到,而家里铺子生意也不是很好,一年除了开支也剩不了多少,距买房至少还有两到三年。 但益恒看着欧珈琪略带心事的脸,说:“我当年刚大学毕业来到这座城市,一无所有,与同事合租房子。那时,我工资才900元一个月,对未来曾一度迷茫和忧郁,好像看不到希望一样。” 欧珈琪闻言,原本暗然的眉头舒展开来:“那你现在如何了?” 但益恒直视着她的眼睛,说:“等你到了我这个年龄,你才会发现拥有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否过得开心幸福。” “可在城市里没有自己的房、没有良好的物质条件,生活质量就无从谈起,我想开心也开心不起来啊。” “呵,房和物质并不是快乐和幸福的必然条件。假如你开豪车住别墅吃的也是山珍海味,但家里却感觉不到一点温暖快乐;又假如你现在住的是平房吃得是粗茶淡饭,可你却感觉很温馨快乐,你愿选择那种生活方式?” 欧珈琪沉默了一下,说:“那就没有如意的事情了?” “有啊,不过要碰运气了。像你先天条件没得说,但做为过来人,我还是可以提点建议。第一,无论男女,如果家里条件不好没有人给你铺好道路,那么必须要学会独立。首先要找个稳定的工作,再定个目标,空闲时学点理财的知识,有点闲钱就买点基金或炒炒股或买点增值保险什么的,不求赚钱但求学东西;第二,如果你已经在大学恋爱而且两人任何一方都不能做出牺牲愿为对方留在同一城市,那么趁早分手,因为再好的爱情都经不住距离和时间的折腾;第三,工作后,女生一定要等男生来追,哪怕碰见你心动的男生,你都不能主动;就算他来追你,你至少要通过半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来了解这个人。他的人品、责任心、能力等等都可以从他生活的圈子、他的朋友、他的家人等各方面来了解;第四、女生无论漂亮与否绝对不能拜金或梦想找个钻石王老五,因为条件好的男的一般感情都很丰富,他们不缺女人,所以只有自己优秀了才会有更优秀的男的来追你。” 欧珈琪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吁了一口气,说:“哥,听你一席话,我感觉豁然开朗了。” 但益恒尴尬地笑了一笑:“那你能说说你的心事吗?”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前天中午到一个女同事家吃饭,看到她家143平方的房子,装修得富丽堂皇,心里有些嫉妒和不平。” “呵,这种心态可要不得,不然你可能走极端。有些女孩涉世不深,就陷入了这种不平的心态,而走入歧路。她们不好好经营自己,却整天想的是嫁个有钱人或者傍大款当小三。你要知道,有钱的男人一般都是中年人了大多都结婚了的,他们出来找年轻的女人就是一个目的找情人寻新鲜刺激,用钱玩弄别人的青春。” 欧珈琪脸微微一红,白了他一眼:“我可从来没有那么想过。我想的是找个有责任心人品好的男生,不求他大富大贵,只要他有个正当的职业,然后与我一起奋斗,一起共建美好的未来。” 但益恒伸出个大拇指,说:“你那么漂亮,舞又跳得那么好而且还是网红,想要大房子,那梦想也太小了,至少得住三层以上的别墅。如果能碰到家境好的各方面条件不错的男生,那就更巴适了啥。” 欧珈琪双手从胸前翻出一对兰花指,划到左边,傲然一笑,道:“哥,舞蹈是我的命,我将来一定会办一个自己的舞蹈培训机构。” 但益恒满脸微笑地说:“支持你!凭你网红的知名度,将来定会实现你的愿望!” 欧珈琪站起来,苗条婀娜的身段更承出她气质卓然,她对着但益恒娉娉袅袅地作了个万福,惊得但益恒慌乱得不知如何是好,去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愣在当场。 欧珈琪作完揖,抬头道:“谢谢你的开导,但我感觉你好像也有心事,能否说说呢?” 但益恒脸色一暗,眼里闪过一抹惨痛,轻轻叹了一口气道:“等你到了我这个岁数,你就会明白有些事只能藏在心里。” 欧珈琪嘟嘟嘴,不以为然地道:“耶,你大我几岁哟,就卖老了?” 但益恒笑了一笑,有些苦涩,没有说话。欧珈琪理理衣服,摆摆手向门外走去:“不说算了,我还不想听大叔辈的故事呢,洗漱去了。” 但益恒跟在她身后,冲她道:“咋又叫我大叔了呢?” 欧珈琪呵呵笑道:“大叔,大叔,你就是大叔。” 大叔——中年人的代称,这是多可悲的年龄啊,上有老下有小,谁都不容易。 第十三章 吃大餐 周一,阳光明媚。 春末的骄阳照在幸福大道上,闪着晃眼的光芒。宽敞的大道中间是分道绿化,里面开着各色的花朵;大道两旁高耸的银杏树已经长满了翠绿的树叶,遮挡着步行道。 上午十点,但益恒带着欧珈馒开着面包车来到位于幸福大道路上的国金证卷公司。他在路边把车泊好,下车绕到副驾驶室外,拉开车门,让欧珈馒下车。 欧珈馒有些扭捏地说:“哥,你去帮我开户行吗?我不想去。” “这可不行。开户最好本人去,要录本人的像还要签字,别人代开麻烦得很。” “可是,我爬楼腿脚不方便,而且我也受不了人多的地方哪些人异样的眼光,所以我很少出门。” “珈馒,为什么大多数人活得累,就是因为他们总是在意别人的眼光,别人的看法。我明白你的心境,因为你身有缺陷,心里一直很自卑,但是这是已经无法改变的事实。我们只有欣赏不完美的自己,才能自信勇敢地面对一切,才能真正地活出自我。” 欧珈馒点点头说:“哥,你说得有理,我就是自卑引发的虚荣心在作怪。有你在,我不怕。”她侧过身体,准备下车。 但益恒转过身,背对着她,说:“为了不耽搁时间,哥背你上去。” 欧珈馒听了,脸一下就红了,不好意思地说:“这……这怎么行呢?” “有什么不行!我是你哥,上来。”但益恒下命令式的说道。 欧珈馒踌躇了一下,爬到了他背上,白晰地双手交叉地圈住他的颈项。但益恒双手轻轻扶住她的大腿,抬起头向证卷公司走去。 欧珈馒内心有些慌乱,除了她爸,长这么大还没有与任何男人这么近的接触。她脸上泛起一层娇羞的红晕,嗅着但益恒身上散发的男人气息,竟有了些甜蜜的感觉。 位于幸福大道366号写字楼三楼的国金证卷大厅里,一排排硬椅上坐满了股民,他们的双眼紧紧盯着股票交易显示屏上一只只快速滚动着的股票数字。旁边十多台电脑面前也是坐满了老人,他们有的在看大盘走势,有的在进行股票买卖操作。 但益恒放下欧珈馒,两人站在大厅张望了一会。证卷公司一名女销售看到陌生面孔,走过来打招呼:“您们好,请问您们是来开户的吗?” 但益恒微微一笑:“对。” “身份证带了吗?以前开过户吗?” “带了,没有开过。” “跟我来吧。” 但益恒伸手扶着欧珈馒,跟着女销售到了隔间办公室。女销售看了他们一眼:“你们两位开还是……” 但益恒指了指欧珈馒道:“我妹开。” “先填两份开户申请表,把身份证给我,我去复印下。” 二十分钟不到,户就开好了。但益恒在欧珈馒的手机上下载了国金证卷,然后又带着她到了建设银行办理了银行三方存管。 待一切办完,已是中午。 火红的太阳照耀着整个城市,天热起来了。欧珈馒给欧阳东去了电话说中午不回家吃饭了。她伸了伸腰,有些歉意地道:“哥,今天你陪我忙了一上午,我请你吃饭。” 但益恒粲然一笑:“要得,可我要吃好的,你请得起吗?” 欧珈馒欣然道:“这么多年,我很少在外面吃饭。上周听妹妹说她们几个同事在百伦酒店二楼吃了北海道海鲜自助料理,样品之多,味道之巴适,讲得我都流口水了。” 但益恒呵呵一笑:“有点贵哟,午餐158元一人,晚餐188元一人。” “你咋这么熟,你经常吃吗?” 但益恒一愣,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而眼前,浮现的是每年都有两到三次一家三口在那里欢聚的场景。他的心又纠结式地疼,脸色一下便暗淡无光。 欧珈馒沉默了。她知道不经意间又触到他内心的伤口了。或许哪里是他的伤心地之一,睹物思人,她又怎么忍心做这么残忍的事呢。 但益恒见欧珈馒失望地样子,赶紧道:“是的,我对那家餐厅情有独钟,自从它开起之后每年都要照顾几次,哥带你去开开眼界。” 欧珈馒不喜反嗔:“你带我去,明明是我请你。” 但益恒摸摸脑袋,憨厚地笑了笑。 百伦国际酒店二楼北海道海鲜自助料理厅,轻柔地播放着古筝音乐,听起来让人异常地舒畅。这间理料店环境优美,装饰得古色古香,进门右侧长方形条桌上摆满了各色海鲜,墙壁内嵌入红色柜子,里面摆放着各色清酒和鸡尾酒;用餐的地方为一个一个的小包厢,且都标着包厢号。 但益恒背着欧珈馒在两名服务生的引领下,穿过走廊,走廊两边间隔地挂着花伞和白色的皱折纸灯笼。欧珈馒第一次看到如此漂亮的用餐地方,瞪大了眼睛。 一名服务员推开6号包厢门,临窗摆放着一张木桌,四把木椅。桌子上两个方位上各铺了两张长方形方帕,上面摆放着两副碗筷酒杯。暖黄色的吊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但益恒放下欧珈馒,两人在餐桌两边落坐。透过落地窗,可以看见阳光映照下的柏条河以及在两岸绿道树荫下来来往往的人们。一名服务员把多余的碗筷收拾走了,另一名服务员打开平板电脑,划出精美的菜单图片,递给欧珈馒,道:“中午自助餐每人158元,这菜单里面的都可以点,只有几样一桌只能点一份,其他都可以不限地点,不过点多了吃不完,超过100克要多收一个人的钱。” “知道了,点好了叫你。”欧珈馒接过平板电脑,浅浅一笑道。 服务员知趣地退了出去。 “哥,你吃过,你过来看看哪些好吃。” 但益恒移步到她身边,头凑得几乎挨到她的头,指着平板上的图片道:“刺身拼盘、三文鱼生鱼片、芝士炬生蚝、烤虾、牛排、寿司、鲍鱼、鹅肝、水煮贝壳拼盘。” “啊,这么多吃得完吗?”欧珈馒选择完,嘴里问道,扭过头,脸一下挨到但益恒脸。她随即转回去,脸顿时飞起一片红晕。但益恒也不好意思地退回到自己座位上。 突然之间,两人均感到有些尴尬和窘迫。 但益恒摸了摸头,看着垂着头在平板上不停划播图片来掩饰内心波澜的欧珈馒,拿起面前的茶杯,倒了一杯水,递到她桌前,向外叫道:“服务员,点好了。” 片刻,服务员走进来。欧珈馒脸上的红晕还没消失,直接把平板递给她。但益恒道:“麻烦给我们加一瓶青柠朗姆味鸡尾酒,一杯可乐。” “好的,请稍等。” 但益恒拿起欧珈馒面前的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道:“我有经验,点的吃得完,可能等会还要加点。” 欧珈馒刚想说话,一服务员端着两份小汤锅上来,放在他们各自面前,并点燃锅底的酒精块。另一服务员将他们所点的生菜一样一样地送上来,摆上了桌子。 两人沉默地看着汤锅逐渐沸腾,谁也没有说话。 两名服务员接二连三地把其他菜送上来,摆满了桌子。美食在灯光的照射下散发出诱人的色泽,让人直吞口水。 “菜上齐了,请慢用。”服务员说完,转身出去,随手关掉了小包厢的门。 但益恒打开鸡尾酒瓶,在一只小酒杯里斟上酒,递给欧珈馒,说:“这鸡尾酒味道很清淡,你尝尝。” 欧珈馒接过杯,浅尝了一下,说:“不错哟,哥,谢谢你教我炒股,要是赚了钱,下次请你吃西餐。” 但益恒闻言笑道:“肯定得赚,我有信心。” “呵,小老百姓炒股能赚几个零花钱就不错了,反正投入也不是很多,大不了与你一样亏。”欧珈馒看着但益恒用刀叉切割牛排,也学着拿起刀叉有模有样地切着。 但益恒微微一笑道:“炒股要量才而行,不要透支地去炒,拿点闲钱去玩玩,就算亏完也承受得起就没有什么了。”他略一沉吟,继续道:“对于不懂股票的人其实炒股很简单,选准了一只股票买入后心中定个目标价,达到了就卖了;相反它不涨反跌,那么跌到你认为可入的价格后再适当地补仓,慢慢地把价格平到低位,那么它一旦反弹,达到你的目标收益值就果断地卖出,就不会亏。而大多数没经验的人却经不住跌的考验,看到自己辛苦赚的钱渐渐少了,怕血本无归,又舍不得补仓平低价位,只好忍痛卖了,可是往往这样就真的是亏了。” 欧珈馒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对他这番话有些不懂,疑惑地望着他。 但益恒看着她的表情,不由苦笑了一下,说:“你是不是听不懂?算了,我以后经常关注到那两只股票,叫你卖你就卖,叫你买你就买,行了吧。” 欧珈馒点点头道:“好啊,这些伤脑筋的事你帮我搞定就对了。嗯,这菜的味道真不错。” 但益恒剥了一只烤虾递到她盘里,说:“你很少出来吃饭,突然吃到不一样的味道那当然美不胜收了。” 欧珈馒垂眸,有些伤感地说:“真的,自从我左腿瘸了,我就不敢出门,别人异样的眼光总是让我很失落和不堪。我不愿出门,整天宅在家里守铺子,想吃外面的火锅或烧烤什么的,都是点外卖的,哪有亲自坐在这么好的环境里悠闲地享受美食来得舒爽呢?” 但益恒注视欧珈馒片刻道:“也是啊。不过,珈馒,你放心好了,等哥挣到钱了,你想吃什么,哥就天天带你去吃。” 欧珈馒抬头,眼里有一些柔情地说:“哥,要是那样就好了,可是我知道你只是在宽慰我的心,因为过不了几天你就会离开我家的。虽然我们才认识不到三天,我发现……我……” 但益恒一下就明白她想说什么,赶紧打断她的话,说:“珈馒,你们一家对我很好,更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已经把你们当成我的亲人了,你就像我的亲妹妹,只是我希望你不要把我的关心误会成其他什么,我也没有资格去接受什么,因为我不配。” 欧珈馒听出了他的话中之意,顿时明白了他一定是结婚了,没法对婚姻之外的感情负责,胸中不禁涌上一股绝望的情绪,话也不说,埋头大吃起来。 但益恒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摇摇头笑道:“你真是几辈子没吃过好的一样,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欧珈馒停下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眨了眨眼,道:“哥,你能给我摆一下你的感情经历吗?” 但益恒脸上流露出一丝伤痛,他扭头望向窗外清幽地柏条河,沉默了许久,才淡淡地道:“珈馒,我希望你明白,男女之间的故事,它只能藏在彼此的心里,不能分享给他人的,因为无论是甜是苦,那只是他们之间的事。” “喔。”欧珈馒显然不认同他的说法,自倒了一杯酒,一口而尽。 第十四章 逛街 吃完午饭,但益恒背着欧珈馒来到大街上的面包车前。 阳光灿烂,街上行人不多。 欧珈馒坐上车,微笑道:“哥,我吃高兴了,可是我还想去南桥和西街逛逛。”。 但益恒边发动车子边说:“这怎么得行?你爸一个人看铺子,我们却在外面耍。” “那有什么嘛。我看了几年铺子,出来耍一次他该不会说我吧。我再请你陪我逛一次街行不?放心,到了南桥我自己走。” 但益恒看了看她,松开脚闸,转向幸福大道。 欧珈馒摇开车窗,悠闲自在的观赏着窗外快速后移的银杏树和临街的铺面。 本市最著名的就是秦蜀守李冰修的湔堰,他将岷江一分为二,称外江和内江。西边叫外江,俗称“金马河”,是岷江正流,主要用于排洪;东边靠玉垒山的叫内江,是人工引水渠道,主要用于灌溉。 内江过了南桥,又一分为四,分别为江安河、走马河、柏条河和蒲阳河。 南桥位于湔堰宝瓶口下侧的岷江内江上,是南街与公园景区之间的一座廊式古桥。每到夏天,游人如织。 欧珈馒一脚高一脚低地瘸拐着走在前,但益恒跟在后,引得路人散向两边,自动给他们让路,并把目光都投向了她。 但益恒忍不着上前扶着她,说:“还是我背你吧。” 欧珈馒甩开他的手,有些堵气地说:“我说了自己走!我总要走出这一步吧。以前他们一看我,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但是现在,我释然了,放下了,我要过我自己的日子,在意别人的眼光干什么?那不是自寻烦恼吗?” “那好吧。不过,你能否挽着我的手,我想和你一起走。” 欧珈馒一怔,开心地挽着了他的手,那脸上的笑容像一朵花在眼前绽放了。她紧紧地搂着他的手臂,仿佛搂着自己的生命一样,脸上洋溢着喜滋滋的表情,弄得但益恒反而不好意思了。 欧珈馒歪着头,看着他脸上异样的表情,放开手,说:“算了,万一碰到你认识的熟人,传出去没法解释?” “这个,你放心。我在这个城市除了同事就认不到几个人,周一至周五能碰到熟人的机率几乎为零。就算碰到了,你是我妹,我怕什么呢?” 欧珈馒又挽上他左手臂,说:“对,你就是我哥,妹走路不方便,借借你的手而已。” 但益恒伸出右手拍了拍胸,吁了一口气,带着她往前走。 欧珈馒站在南桥面前,兴奋地道:“给我多拍几张照片,我今天晚上也发发朋友圈。” 但益恒拿着她的手机,对着她。她随意地站在哪里,阳光射在她身上。她微笑着,那笑如水一样在她脸上徐徐散开,看得但益恒有些失魂落魄,恍如梦中。这么漂亮的女孩,竟然还是单身,这不是暴殄天物吗? 他随意地拍了几张,然后拿给她看。她翻了翻,说:“没开美颜都拍的不错嘛。” 但益恒笑了笑,说:“天生丽资,咋个拍都漂亮。” 欧珈馒一听,喜上眉梢,转身,右脚踩着第一级石梯,左脚带起,一步一踮地从台阶下踮到了南桥上。她是真的不在意周围人的眼光,自顾自地走到了南桥上游桥中间。 是什么样的勇气让这个多年自卑不敢出门的女孩能坦然面对一切? 欧珈馒站在桥中,趴在栏杆上,望着滚滚而来的岷江水,河风吹起她的头发。但益恒趴到了她身边,说:“我经常来这里,也喜欢趴在这里吹河风。这风可以把一切忧愁和苦闷吹走,让你身轻气爽。” 欧珈馒闻言,张开双臂深深吸了口气,说:“哥,真的谢谢你。你知道吗?我在灌州市呆了六年,就是刚来那一次与爸和妹到青城桥逛了下,就被所有人异样的眼光抹杀了我的快乐。从那时起,我不敢出门,由其是相亲三次,更受打击。我把自己封闭起来,唯一的消遣就是手机,但是今天上午你的一席话真的是醍醐灌顶。我活自己的为什么要在意别人的眼光呢?” “是的,每个人一生要经历很多劫难、挫折,勇敢而坦然的人会笑着面对,但是毕竟多数人是普通人,他们没有渡劫的能力,往往深陷其中,挣扎着、煎熬着、痛苦着,有些意志薄弱的人就会走极端,而大多数人会在时间的流逝中慢慢自愈,勇敢的走出来。” 欧珈馒微微一笑说:“哥,你是不是教哲学的哟,咋说出来的话都那么有道理。可是,你是不是也遭遇了什么,却自己也走不出来?” 但益恒脸上的笑容顿时僵滞住了。 欧珈馒感到自己又说错话了,赶紧道:“西街在哪里,带我去。” 西街,距南桥只有30米距离。这是一条石板路面的老街,街两边的建筑是一到二层的木结构房屋。商铺和客栈顺着老街开着,家家门前种着花花草草,盛开的鲜花迎接着游客的到来。 欧珈馒挽着但益恒左手,慢慢地走进西街。她有了支撑点,用右脚着地,左脚只是跟着挪动着走。 小吃店、饰品店、银饰店、土特产店、服饰店、茶水店……都是进进出出的人。街两边还有支起架子卖玩具、放着桌子看相、搭着柜子卖冰糖葫芦和现做类似动物糖的小贩,专卖女人东西的摊子…… 欧珈馒东瞧瞧西望望,走走停停地一会试试这个一会拿拿哪个,比小孩子过年还高兴。 “新茶,新茶,青城山第一笼新茶。”一茶铺门口,老板在吆喝着。 门前围了一圈人,两人挤进去。门口摆放着一张方桌。一人正在表演茶艺。只见那人一手拈长嘴铜壶,一手拿青花绿盖茶杯,然后轻轻将茶杯放到桌上,长嘴铜壶在他手上连旋几下,一转身,弯腰,双手捧壶过顶,一招“雪花盖顶”,长嘴在距茶杯有半步之远,水却准确无误的注入茶杯中。 所有人一惊,大叫:“好。” 茶叶在开水的冲泡下,一缕幽幽清烟,从茶杯中袅袅升起,散发在空中,一股有着道家气息的茶香弥漫空间。 一会儿,茶杯里一部分茶叶慢慢沉入碗底,茎朝下、叶朝上;另一部分却浮于水面,茎朝下、叶朝上,活似一幅太极。 所有人啧啧称奇。 老板高叫:“道教追求天人合一,这青城道茶怎么样,一泡便芳香四溢,喝起来更是芳香留喉、回味无穷。” 围观的游客涌进店里,纷纷抢购。 欧珈馒看着但益恒发呆的样子,推了推他:“哥,你也想买吗?” 但益恒一怔,笑道:“要买也不会在这景区买,只是我感觉别人的这种推销办法比较好,实实在在地给人视觉和味觉上的体验。” “走嘛,我听见有敲鼓声,去看看。” “我得好好想一想,你家的灯铺应该怎样经营才能提高营业额。” “你想那么多干嘛,我们那里所有卖灯的不都是等着卖主来逛吗?要买的自然会买,不买的就是把口水说干了,他还是要看看。” “好吧,晚上回去再想,走吧。” 西街正中街有一家卖鼓的店铺。穿着羌族服装的老板娘坐在藤椅上,她面前的茶几上摆放着四个大小不同的鼓。她随意地敲打着夹在两腿间的非洲鼓,边敲边唱着优美的歌曲。 欧珈馒走进去,顺着货架看鼓。一层层地货架上摆着各种鼓,手碟鼓、空灵鼓、无忧鼓、色空鼓……最多的还是大小不一的非州鼓。 欧珈馒拿起一个大小合适鼓身粉红色的非州鼓,让但益恒抱着。她对着鼓敲起来,声音杂乱但尚可入耳。 老板娘走过来,说:“这鼓敲打是有技巧的,一手敲音,一手敲出节奏,声音才能浑厚动听。一看这位小姐姐就喜欢,买回去慢慢练,天天敲敲它唱唱歌,生活甜如蜜。” 欧珈馒点点头:“多少钱?” 老板笑容可掬地说:“198元。” 欧珈馒看了看但益恒。老板娘注意到了,微笑着对但益恒道:“帅哥,送一个给女朋友撒。” 但益恒脸一下就红了,连忙道:“她是我妹妹。珈馒,喜欢就买嘛。” “好的,给我装一下。”说完,欧珈馒走到收银台,用手机扫微信二微码付款。 用袋子装鼓的老板娘,看着但益恒一动不动,轻蔑地笑了笑。 但益恒看着老板娘的讥笑,眼里闪过一丝羞怒。 身无分文的他只能任凭别人的嘲笑,他又能做什么呢? 第十五章 薄见 傍晚。 建材市场的铺面差不多关完了,街道上也没什么行人了。 欧珈馒今天玩得非常开心,回到家就去做晚饭了。 河风透过纱窗吹进屋里,有些清凉的感觉。欧阳东和但益恒坐在饭厅桌前喝茶。桌上摆放着两个玻璃杯,刚沏好的茶水飘起丝丝白气,袅袅而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茶香味。 欧阳东端起茶杯,用鼻子在杯前划过,很享受地吸了吸,然后轻轻喝了一口,便向他投去一个感激地笑容道:“小但,谢谢你今天带珈馒去游玩了一天。你可知道,很多年没看到她这么开心了,还是你们年轻人有办法。” 但益恒赶紧道:“欧叔,这是我该做的。只是珈馒没真正谈过恋爱,我怕与她相处久了,作为哥哥对她的好,她可能会误会成其他。” “小但,说老实话,虽然才认识你三天,但我对你印象也挺好的,要是你没成家,我还真想把你招为女婿。” 但益恒有些感动地说:“欧叔,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他咬了咬牙,端起茶喝了一口,道:“我……我已经37岁了。我有个女儿12岁了。” 欧阳东虽然心里早已猜到,但还是一惊:“咋……咋看起你最多只有30岁的样子。” 但益恒淡然一笑道:“上班的人老的没那么快吧。” “喔。那你日子过得好好的,为什么想不开呢?” “哎,家庭遭遇变故,我又失业了,一时想不开,本想一死了之,但跳到河里后不甘心,最主要还是我母亲和女儿需要负责。” “你心里面有这个责任,证明你是有担挡的人。只是冒昧地问下,家庭变故是离婚了吗?” 但益恒摇摇头,说:“欧叔,我不想说这些事,也不愿呆在那个家了。” 欧阳东睁了睁眼,有些生气地说:“小但,这可是你的不对了。男人要拿得起放得下。现在这个社会,失业算什么,只要勤快哪里找不到饭吃。” “失业是我主动辞职的,可能因为我太老实只知做工作,而不喜欢迎合领导,所以干了十多年升职没有我,担责任却落在我身上,所以一气之下不干了。” “你也太草率了,只要有圈子,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事就无处不在,能力强的人还会混得风生水起,你可能是性格确定了你的命运。” “您说的对。” “那家庭变故是你的问题还是她的呢?” 但益恒沉默一瞬,欲言又止地说:“这个……她其实是个好女人,只是……哎……” 欧阳东顿时明白了什么,端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小口,放到桌上道:“算了,我不再问你过去的事了,也许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只是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但益恒扣扣脑袋,道:“欧叔,我真的不想回到那个家,能否暂时在你家住住,帮着你安安灯行吗?” “那可不是长久之计啊,你看我家生意也不好。” 但益恒略作沉吟,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对着他道:“欧叔,我会尽快去找工作,找到工作就走。” 这时,欧珈馒已炒好菜,在厨房里叫:“吃饭了,过来端菜!” 但益恒站起,走到厨房,将炒好的几样菜端过来摆在桌上,有蒜苗炒腊肉、凉拌竹笋、熊掌豆腐、炝炒莲花白,菠菜煎蛋汤。 欧阳东拿了一瓶干红,用开瓶启打开了红酒,说:“珈馒,拿三个红酒杯子过来。”。 待三人落座,欧阳东挨到倒了三杯红酒,然后举杯道:“珈琪差不多都在培训学校吃饭,很久没喝酒了,今天珈馒回到家脸上尽是开心,这是多年不曾有的,值得庆祝下。” 欧珈馒叫道:“爸,你瞎说什么呢?” 三人的酒杯碰在了一起。 但益恒喝了一小口酒,看着色香味俱全的美食,味口大增,出筷如风,吃得很香。欧阳东微笑着看着,欧珈馒也含笑瞅着,不时给他挟菜。 但益恒心里喜滋滋的,家就要如这样温馨祥和,那才是个真正的家。他将筷子放下,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珈馒做的菜真是太好吃了,竟让我有些失态了。” 欧珈馒眼中泛起一点温柔的光亮,脸上露出羞涩的红晕,柔声道:“你喜欢吃,我以后天天做给你吃。” 一听这话,欧阳东脸色变了,变得很难看。他虽然也喜欢但益恒,但是绝对不能让女儿陷入这没有未来的纠缠中;直接撵他走,他现在无家可归,也说不出口,只好说:“小但,按照咱们当地人的风俗,我救了你,你应该拜我为干爹。这样,珈馒、珈琪就是你妹妹,也避免以后风言风语。” “爸,你怎么啦?好好的拜什么干爹。”欧珈馒脸上露出了不悦之色。 欧阳东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欧珈馒端起酒杯猛喝了一口。 但益恒站起,提起身边的温水瓶,向欧阳东的茶杯里加了些开水,说:“欧叔,我就缺个干爹,也不去信什么迷信算什么八字。你救我一命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这一辈子把你当亲爹孝顺。我给你磕三个头。”说完,他跪在地上,恭恭敬敬连磕了三个头。 欧阳东扶起他,开心地说:“好,我有儿子了,来喝酒。” 欧珈馒把杯中酒一口而尽,拿起红酒瓶子还要往自己杯子倒。但益恒赶紧说:“珈馒,女孩子最好少喝酒,但一定要清楚自己的酒量,在外面绝对要克制,全是女伴可以适当喝点。如果有男生最好不要喝,因为你不会知道你碰到的是什么人。” “外面我就没去过,我就在家喝。今天高兴,我就想喝。”欧珈馒赌气道。 “喝红酒是有讲究地,不是一大口或者猛喝,而是两指捏住高脚杯的杯柱,轻轻放在唇边,闭上眼睛,缓缓抽杯,将酒缓缓送入口中,酒便在舌尖跃动,慢慢滑至喉间,尽情地享受那种原汁原味的醇美。” 欧珈馒笑道:“你都市剧看多了,也穷讲究起来了。” “该讲究时得讲究。”但益恒淡然一笑,继续道:“咱们不要去聊这些无关紧要的了。欧叔,你家生意不是很好,你们就没有想过其他办法提高销售额?” 欧阳东拈起酒杯轻轻喝了一口,说:“青城桥这个建材市场,竞争很大,主要卖灯具及其电气零配件的很多,我们主要销售的对象就是新房装修的。” “你们销售的对象也太单一了,应该印个名片,多认识一些搞装修的公司才行。” “名片印起有,装修公司认识一家,但卖了二万三给那家公司两年多了,现在都没拿到钱。问了几次,都找借口拖起,所以不敢卖哪些赊账的了,就卖自家装修房子的那些付现钱的,其他也不去想了。” “是哪家公司?” 欧阳东和欧珈馒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异口同声地道:“岷江装饰有限公司。” 但益恒一愣,这公司与灌州市xx电力公司合作过几次,自己也给他们打过交道。电力公司可从来未曾拖欠过他们的工程款,咋,他们倒拖欠别人的钱,这也太不厚道了吧。 欧阳东看但益恒沉默,说:“我电话要了几次,找上门要了两次,就一套探照灯具他们自己损坏了,就给我扯这扯那,硬是不付钱,有什么办法啊。” “没那么撇脱,你们的血汗钱凭什么要让他们榨去。现在社会,说理的地方多了,还敢明目张胆欠几年,你们也太软弱了吧。我明天去试试。”但益恒严肃地说。 欧珈馒兴奋地道:“哥,你要是把这钱给我们要回来,我给你买个华为手机。” 但益恒粲然一笑:“我不敢保证,只能尽量想办法给你们要,实在要不回来,只有走司法程序。” 欧阳东带着些丧气的口气说:“为了两万多打官司,恐怕最后都不够折腾的钱。听说他们在灌州市占据装修市场很大份额,我可得罪不起,算我倒霉吧。” “干爹,光脚的还怕穿鞋的啊。”但益恒语气陡然变得坚定,“我现在一无所有,我有时间给他们耗,今天不行我就明天去,天天去,我看他们要咋子?” “不要冲动,到时闹起来无法收拾就麻烦了。” 第十六章 讨债 次日上午八点,太阳照亮了整个城市。 但益恒沿着柏条河畔的绿道行走。绿道边人工种植的各色花朵争相开放;两岸垂柳茂盛,碧绿的柳条在微风吹拂下轻轻摇摆;湛蓝的河水哗啦啦地流着,小鸟在树枝上叽叽喳喳地唱着歌。 柏条河滨河绿道是灌州市打造最美一条临河绿道,也是锦江绿道的起点。晨练的人们,或跑步、或散步、或骑行,或在河边打太极、或做健美操,他们如点缀在蜿蜒绿道上的流动风景线,让人忍不住伫立不前。 但益恒慢悠悠地走着,夏兰给他的伤害和打击还隐隐作痛,他不想纠缠在那暗无天日的痛苦中,只有忙碌才会淡忘、才会治愈。 可是没有工作,又身无分文,今天要是讨不回那钱,他连回欧阳东的家都没有勇气。 早上,欧珈馒悄悄给他一百块钱,他拒绝了。用女人的钱,不是他的风格。 他走到二环路口子,还没到上班的时间。距位于二环路彩虹大道260号的岷江装饰有限公司办公室还有一百米左右。他在路口不远的河边休息凳上,想着自己认识那个公司的总经理郭健,心里有些底气,但是别人是否会给面子,还是未知之数。 这世道,为什么欠钱的人往往盛气凌人,讨债的人却要低声下气呢? 一小时后,但益恒来到岷江装饰有限公司门口。透过临街的落地玻璃,看见里面办公室办公间隔里都坐满了忙碌的人。 但益恒推开玻璃大门,走了进去。临门办公的一女员工,抬头问:“先生,你有什么事?” “我是xx电力公司的,找郭总。” 她站起来,领着但益恒穿过办公区,来到单间总经理办公室门外。她轻轻敲了敲门,从里面传出郭健的声音:“进来!” 那女的推门进去,但益恒跟了进去。 郭健抬头一看,看到但益恒,笑着说:“但站长,怎么有空到我公司来。小慧,快去泡杯茶。” 但益恒在会客沙发上落座,把装有票据的塑料袋放在面前茶几上,郭健坐在他身边。 “郭总,最近生意如何?” “托贵公司的福,还可以。” 小慧泡茶进来,放在茶几上,退出去随便关上了门。 “但站长,请喝茶。” 但益恒端起茶杯,吹了吹,轻轻喝了一口,放下道:“郭总,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个事情想给你核实下。” 郭健心里一愣,说:“你请说。” “两年前你公司承包我公司一个变电站灯具改造,用的是雷士灯具吧。” 郭健沉吟了一下,说:“怎么,灯具有问题?” “没有。我记得那个工程前年完工时我公司已付款95%,去年连质保金也付了,而且还是邓总亲自督办的。” “这个……你有什么事你就明说,我没听明白你想说什么。”郭健脸上愣了一愣,暗附这小子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过来敲诈好处来了。 但益恒淡然一笑,说:“我干爹叫欧阳东。昨晚与他喝酒,他说你公司不厚道,欠了他二万三的灯具钱一直不付。” 郭健不觉皱了一下眉头,说:“这事,我马上过问。” 但益恒冷然一笑道:“郭总,你就不要在我这演习了。我就不相信你这事不知道。我干爹人忠厚老实,本以为与你们合作,找到个靠山,还巴望着以后长期合作下去,却想不到你们拿了他的那么多灯货,上门讨了两次都找各种借口拖着。这两万多的钱,对于你们来说可能是是渣渣,可对他来说就是他们的血汗钱。人,开起门做生意,钱你们可以挣,但要挣得光明磊落,不落人话柄。” 郭健的脸色极度难看。 但益恒瞥了他一眼,继续说道:“我把票据都拿过来了,今天你不给我解决。那我就只有去找我公司,找潘总,把这事闹大。凭什么电力公司付了你们的钱,你却把我干爹的钱扣着不给。我公司不管,我就走司法程序,现在拖欠商家和民工工资可是非常重视的。” 郭健干咳了两声,说:“但站长,何必闹到潘总哪里,以后我们公司还要与你们公司长期合作呢。” “知道就好。郭总,你可知道,去年有家公司中了我公司一个变电站围墙的标,但他转包给一个包工头,最后他结了账,却拖欠包工头的钱。那包工头直接找到我公司,这事闹得挺大的。你与邓总关系那么好,你应该听过吧。” 他点点头道:“略有耳闻……略有耳闻。” “我公司已经把那家公司拉入黑名单,永不合作。灌州市xx电力公司基础设施、线路、变电站众多,每年的工程也多,你可要好好斟作斟作。” “但站长亲自来了,这事不用考虑,马上办。”郭健站起,走到门口,叫:“黄主任,你过来一下。” 财务主任黄主任急急走过来。郭健发怒地说:“黄主任,你怎么搞的,青城桥建材市场欧阳东灯具钱为什么拖着不付。” 黄主任听出了话中之意,赶紧说:“这事是我疏忽了,听信了负责采购的秦经理说欧阳东提供的灯具损坏了一套,所以账对不起就一直拖着。” 但益恒站起,说:“装车时都清点了的,也由你们人检查了的。拉到工地,是你们工人不小心弄坏的,为什么要让商家来买单。即便如此,你们扣出来就行了,为什么要拖着不付款?” 黄主任看了看郭健,欲言又止。郭健说:“拿起单子和发票,马上去办,一分钱不少,拿现钱过来。” “好的,稍等。”黄主任应诺着,拿起单据,径直出去了。 “这些人办事真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但站长,这真是误会,请喝茶。” 但益恒坐回沙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郭总,我这人说话有些直,有得罪之处还请谅解。一看郭总就是做大事的人,举手投足之间都是老板的风范,以后还请你多多照顾照顾我干爹的生意。” 郭健哈哈一笑:“但站长,去年冬天与邓总吃饭,你在场,当时看你话不多,还有些拘束,还以为你刚毕业不久。看来,是我看走眼了,邓总眼光是要高人一筹,但站长前途不可限量啊。” 但益恒略显尴尬地道:“郭总才是人中龙凤,业中翘楚,以后可要在你圈子里多介绍我干爹开的雷士灯具。你放心,绝对给你们最实惠的价格。” “没问题,没问题。你们公司有什么招标工程,可要邀请我们哟。” 但益恒笑道:“这个事,你只要与邓总搞好关系,自然不在话下,而我就一个小小站长,那有那些本事。” 郭健刚想说什么,黄主任抱着钱手里还拈着个纸袋走进来,放在茶几上,对着但益恒说:“这是二万三,你请点一点。” “不用点了。”但益恒站起,把钱装入口袋,一只手提起,另一只手向郭健伸去,说:“郭总,感谢,打搅了。” 郭健淡然一笑,也伸出手去,与但益恒握着:“有空一起喝茶,记得联系,你走好。” 但益恒提起纸袋,在柏条河绿道上兴奋地走着。 这可是他人生第一次讨债,本以为困难重重,哪想到却是手到擒来。他还是利用郭健不知道他辞职的消息,最主要还是抓住了他不敢得罪xx电力公司的软肋,一击而中。 他也确信郭健不会把这事说出去,本来就是他理亏,说出去恐怕只有别人看他笑话了。 这件事办成,欧阳东一家定对他刮目相看。他心情愉快地哼着歌,但想到昨晚上答应干爹尽快找工作,然后离开他家。他又有了些失落。 为什么快乐总是那么少? 为什么烦心的事总是不经意间就会袭上心头? 但益恒,走了一段路,看着一个环形凳子上坐了许多老头正在讨论着什么,便也找了个空位抱着纸带坐了下去。 一老头继续他的话题:“无数离婚的实事证明,二婚根本过不好,你防备到我,我防备到你,跟做贼似的。” 另一老头道:“就是,还是原配好啊,两口子同甘共苦多年,那有过不去的坎,离婚就是最愚蠢的做法。” …… 但益恒逃也似的离开,阳光照在他身上,也温暖不了他内心的忧郁和折磨。 幸福路一家男士服装店。 欧珈琪在里面逛了两圈,选了两件休闲长t恤衫,两套薄长裤,一套内裤和一双黑色40码的皮鞋。 导购小妹边装件边对着她道:“你男朋友也太幸福了嘛。” 欧珈琪脸一下就红了,说:“给我哥买的。” “有你这样的妹妹,真是没得说。” 欧珈琪脸上绽开笑意,说:“都是相互的。” 导购小妹一副羡慕的样子,笑容可拘地说:“你长这么漂亮,想必你哥帅得很吧。” 欧珈琪呵呵一笑:“正好相反,他长得很普通。” 导购小妹尴尬地一笑,把装好的衣裤鞋子递到了她手上。 第十七章 拉业务 欧珈馒闺房里。 欧珈琪与欧珈馒两姐妹把刚买回来的两套衣服铺在床上,内裤也打开放在t恤与裤子之间。两人站在床前端详了一会,忍不住咯咯地笑起来。 欧珈馒笑得有点肚子痛,弯着腰说:“你说等会哥回来看到,是感动还是……” 欧珈琪打断她的话,笑道:“我看不被吓到才怪,那么隐私的内裤给他摆出来,可能认为我们脑壳有包。” “也是啊。”欧珈馒觉得不妥,把内裤收起来,塞回口袋,左右看了看,放在床头柜上。 欧珈琪抬手看了下腕表,说:“姐,听你说哥身无分文,又没个手机,去了半天一点消息都没有,真是急人啊。” 欧珈馒轻声道:“昨晚爸给他聊了会天,就顾到认他为干儿子,可能是顾忌到他与我们之间相处的别扭吧,怕外面人的风言风语吧。” “随他们说吧,反正我觉得咱这个干哥哥挺好。人忠厚老实,又勤快还不抽烟,暂时还没发现他有什么坏的毛病。要是没结婚,做我姐夫最合适不过了。” 欧珈馒一把抓住欧珈琪,一只手伸到她腋窝下,娇嗔地一笑:“叫你乱说,叫你乱说。” 欧珈琪咯咯地笑着,反手去捅她的腋窝。 两姐妹笑成一团。 但益恒回到铺子。 欧阳东坐在墙角电脑前输着什么,抬头望见他,问道:“回来了,怎么样?” 但益恒嘴角泛起微笑,扬了扬手中的纸袋:“干爹,钱拿回来了。” 欧阳东一呆,从电脑前窜了出来,一把抓过纸袋,打开一望,喜叫:“真讨回来了,真讨回来了。” 欧珈琪、欧珈馒从里屋一前一后地出来,看着欧阳东从纸袋里把钱拿出来,均瞪着不可置信的眼睛。 但益恒坐在电脑前,轻松地说:“你们如果不相信,可以打电话与岷江装饰有限公司核实下。” “核实什么,钱拿回来就对了。走,走,吃饭去。” 午饭后,但益恒把碗筷洗完,回到欧珈馒房间。他呆了,看着床上摆放的两套衣裤,立时有一种润润的东西在眼里滚动。 他收拾好衣裤,走到沐浴间,美美地洗了个澡,并在浴室吹干了头发。他对着镜子摸了摸长满胡须的嘴,在镜柜里翻出欧阳东的刮胡刀,对着镜子修了面。 人靠衣装,真是至理名言。 他从浴室里走出来时,已是容光焕发,精神抖擞,心中充溢着激烈的情绪。 夏兰,你看不起我,我一定要活出个样子给你看;你说我没有工作,啥都不是,我就要让你看看没有工作的我,偏要创出一片天。 黄昏,夕阳的余辉映照在紫坪丽苑别墅的大门上。但益恒手里提着两个口袋,一个口袋是一套“会说话的芭比娃娃”,另一个口袋是老年营养品。 下午,欧阳东拿了一千块钱给他,说男人身上一定要有钱。但益恒欣然接受,并说出去活动活动,帮他们拉点业务。 此刻,正是下班高峰,但益恒站在别墅门口边的马路旁,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以及行人。 不多久,一个帅气的三十多岁的男人蹬着一辆老式永久牌自行车从远处骑来,车后座上人工安装的小椅上坐着个小女孩。 “喂,朱文斌。” 朱文斌应声停下,看到但益恒,开心地说:“嗯,老同学,过来咋不打个电话。雯雯,快叫但叔叔。”他们两个是大专同学,同在这座城市上班,偶尔相聚。朱文斌混得不错,但人很低调,除了他恐怕连他同事都不知道他买了别墅,而对于小车,他打死也不买,每天上下班就骑自行车。 “但叔叔。”女孩兴奋地叫了一声。 “好久没见,小朋友又长高了好多。” “走,家里坐。” 进到别墅,三人在门口换了拖鞋。这是三层的独栋别墅,屋内装饰独特、高档别致,让人忍不住产生羡慕。 但益恒见过朱叔、阿姨和他老婆李芸,送上礼物。李芸接过去,说:“来就是了,还这么客气,雯雯都被你惯坏了。” 朱小雯一把抢过她的礼物,打开一看,高兴的叫喊:“我最爱的芭比娃娃,谢谢但叔叔。” 但益恒微微一笑,说:“读书可要认真哟,期末考上班上前三名,到时带你去商场,让你亲自选。” “说话要算话哟,大人可不准骗小孩,拉钩。”朱小雯自信地伸出小拇指,但益恒也伸出小拇指,两人钩在了一起。 朱文斌领着但益恒踩着木质地板进到了偏房--会客室。房间正墙上挂着一副龙飞色舞的苏轼的词“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室内地面铺的是灰白色的大理石石砖,红色的茶几,黑色的小型沙发。透过宽大的落地窗,小区的翠树花丛尽在眼前。 两人相对在沙发上落座,这时李芸端了两杯茶进来,说:“但哥,我们家你是第二次来吧,以后要多走动呀。” “哎呀,平时都忙,走动少了,以后一定经常来。” “你们聊,我去做饭。” 茶几上两杯茶,嫩绿的叶片在水中飘浮着,缕缕白烟袅袅而上。 但益恒伸手端起,拿着茶杯放在唇边,只闻不喝,享受淡淡的清香茶味在鼻间回旋。 朱文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最近工作怎么样?” 但益恒放下茶杯,看了看他,说:“不瞒你说,我辞职几天了。” “什么!”朱文斌吃惊地看着他:“你……你待遇那么好,工作稳定又轻松,你在想什么啊?” 但益恒沉默了一下:“一言难尽。哎,我现在工作丢了,还没找到出路呢。” 朱文斌皱了一下眉头,叹了口气道:“我们单位是国企,招人都是非常严格的。你工作能力是没的说的,但你为人处事太呆板,不懂变通,说话能力虽有提高,但快四十岁的人了,找工作恐怕有点难哟。” 但益恒淡然一笑,说:“现在这社会,只要勤快,混口饭吃还不容易,大不了安顺小区打点水果卖或者一街区摆摆地摊。” 朱文斌扑哧一下笑出来,摆摆手,说:“你?打水果卖还摆地摊?打死我都不相信。当年你的雄心壮志至少是要混到灌州市xx电力公司的副总经理,是不是被现实抹杀的灰心失意了。” 但益恒一本正经地看着他,说:“官场失意,咱就换一种活法。当年我还有一愿望,那就是经商做生意,你难道搞忘记了。” “呵,我看你还是改不了吹牛的本性。当年毕业,我们一个寝室的几个同学谁没有豪言壮语地说未来一定要创出一片天地来。十多年过去了,谁在经商,谁又当官了,还不都是平民百姓一个,最后都被无情的现实打败了,梦想……梦想就是青春的梦,你懂吗。” 但益恒颓废地软在沙发上。 朱文斌略为沉吟了一下,说:“说实话,往回咱们相聚就是电话联系,在外面吃吃烧烤火锅麻辣串串什么的,今天你直接到我家来找我,说吧,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但益恒立起,笑道:“还是逃不过你眼睛。我暂时在青城桥建材市场雷士照明跑业务,他那里专卖灯具和电气配件等,质量很不错的,就是想你照顾照顾,合作合作,放心一切按规矩办。” 朱文斌笑了一下,说:“别人都说做熟不如做生,人人都愿与阳生人打交道,可我这人重感情,你的这个事我可以考虑考虑。” 但益恒一听,干咳一声,说:“不要给我打官腔,你一个流域发电集团公司的采购主任,举手之劳的事你考虑个球啊?给你下面办事的人不经意间提一提,也不要你明说,我想他们也是懂得起的。” 朱文斌脸色一下就变了,但瞬间恢复正常,正色道:“我这人做事一向本本份份,不宵于那些歪门邪道。”他顿了顿,说:“看在多年同学情份上,也看在你失业的份上,这次就豁出去了给你破个例,但是你们卖的东西必须保证质量并且价格合理。我们公司十万元以下的采购就是由两个采购人在蓉城或灌城市货比三家的进行询价,选择价格适中的品牌;而大的采购都要走正规的招标程序。雷士照明排在全国十大照明品牌之内,也是我们询价品牌之一。” 但益恒微笑道:“放心,绝对不会给你添麻烦,也不会让你难做。你公司只要在我们那里采购任何东西,如果安装有质量不合格的产品,双倍赔偿;如果在质保期内出问题,免费退换。” “嘴上说,谁都会。其实在十大照明品牌的同型款式中,采购谁家的都一样。我们这周就要采购led泛光灯二百盏,几个厂房要更换。本来打算明早安排人去蓉城金府灯具市场去询价采购的。“朱文斌顿了顿,说:“这样,明早上班,我安排他们去你哪里。你把哪家商家的名片给我一张,只要是我们公司来采购,你一定要亲自把关,劣质产品绝对不能提供。” “那当然。”但益恒掏出印有欧阳东名字的名片,恭恭敬敬地递给了他。 朱文斌接过来一看:“咋,你不印一张?” “我就是临时打打工,过不了多久,还是要自己单干。” “你小子真有这胆量?做生意可不是那么简单的,有关系有人脉那不在话下,但你一个平民百姓,要想白手起家,比蹬天还难。” “先混起走嘛,就麻烦你在你的圈子帮我宣传宣传,大家一起挣钱嘛。” 朱文斌苦笑了一下,脸上的表情让人捉摸不透。 这时,朱小雯走进来叫:“爸爸,但叔叔,吃饭了。” 天暗了下来,小区内的路灯突然亮了起来。 第十八章 发泄 晚上八点二十,但益恒告别同学朱文斌,沿着岷江路往回走。大街上路灯和临街还未关门的商铺的灯照得路面清晰可见。他走到安顺小区,向水果市场走去,准备买点水果。 在距水果市场不远的街巷边的房内传出“哈……哈,呵……呵”的声音。但益恒抬头一看,大门上写着“飞御咏春拳馆”,靠门边墙上张贴着广告牌,上面写着: 飞御咏春拳馆 本拳馆以防身教学为主,咏春拳为基础,结合军警格斗擒拿、解脱术、控制术和拳击的拳法作为教学,融汇各种技击精华进行综合实用训练,使学员掌握自卫防卫技能,最大限度地保护自身安全。 一、教学内容:咏春拳基本防御手法、解脱术、推搡反击、拳击基本拳法、实用腿法、咏春木人桩108式。 二、授课时间:周二成人班、周三、周四儿童班,周五至周日练习, 时间19:30至21:30; 三、费用:100元/每课时 他走到落地窗向内望去,近处室内地面上铺着地毯,有几个学员在练习打木人桩,还有两个学员在打沙袋;里面的房间为一个擂抬,有两人在打拳击。 他一拳击在落地窗边的墙壁上,疼痛立时传到心尖。妈的,自己就是太软弱,被人欺负,被人踩到头上,却不敢报复,也不敢开腔,更窝囊的是连去找那烂人的勇气都没有。 此刻,他心中憋闷、压抑的气流涌动着,总想找个出口泄放。他推开拳馆的大门,走了进去。 一教练看见,迎上来,说:“你好,是要报名学拳吗?” 但益恒摸了摸裤口袋,里面还剩五百块,说:“看看再说。不过,今天就想打打沙包,可以不?” “打沙包有什么意思。我们这有陪练拳手,你可以跟他打。” “我又不会,咋打?” 那教练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打量了他一会,说:“不会,更好。你打他,他不还手,反正可以让你打得舒服。” “咋个收费?” “像你不会打拳的半小时300;如果会打拳就500至1000不等。” 但益恒心里暗道这拳馆还有这服务,多半是为哪些变态的有钱人提供的消遣吧。我不会打拳,让我一个不会打拳的人跟他们熟手打,打得着打不着还是未知数呢。 教练看他沉默不言的样子,继续说:“打沙包可以自己买个回去安起,天天练,但我们这的陪练,可以让你身临其境感受狂煸人的快感。” “好吧,我试一下。” “不过,要等一下。有个女士还没有打完。” 但益恒走到擂台前,看着台上一女的娇喝着,一拳打在陪练戴着拳帽的脸上,那人夸张地向后倒去。女的举起戴着拳套的右手,叫了一声“耶!” 那女的穿着一身运动紧身衣,白色球鞋,一束黄发盘扎在脑后,因戴着拳帽看不到她的面容。 那男的慢慢爬起来,还未站定。女的冲上前去,对着他胸膛,拳头雨点般地打在他身上。 “时间到。”台下教练喊了一声。那女的停下挥动着的拳手,摘下帽子。 但益恒这时才看清了她的脸,白皙的瓜子脸,虽算不上绝色美女,但清爽秀气,气势逼人。此刻,汗珠顺着她脸庞滴落,别有一番风韵。她扫到但益恒正打望着她,冷冷地盯了他一眼,那神态是轻蔑和不屑的。 “妈的,有什么了不起,装清冷给那个看。”但益恒暗骂一句,拂了拂鼻子,也不屑地别过脸。 “喂。” 开始给但益恒打招呼的教练把护具递给他,说:“我姓林,我陪你练,这是拳帽和拳套,戴上。” 站在擂台上的女的冷冷地插话道:“林教练,天天与你们教练打,没什么意思。”她指着但益恒,说:“新来的,我们两个打一场。” 但益恒冷冷地盯了她一眼,说:“凭什么我跟你打!” “你跟我打,无论输赢,给你一千。” 但益恒再次定定的看着她,眼光却有意地落在她秀美的胸上。她身材相当的巴适,让人忍不住想入非非。 “怎么,怕了?这点胆量都没有。”她摇了摇头,抬手准备褪去手套。 妈的,一个陌生的娘门老子还怕了你不成,大不了老子横着上去躺着下来。但益恒想着,冲口而出:“谁怕谁,打就打。” 林教练赶紧陪笑着说:“你们都是来找乐子的,顾客相互切磋,这个不符合规矩。” 那女的走过来,抓住擂台边绳道:“林教练,我在你们这打了三次了吧,与你们打,那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感觉你们就是在逗我耍。今天,这位先生想必也是来发泄的,咱们彼此心中都有气,何不让我们俩痛痛快快地打一场,缓解缓解压力。” “这个……。” “伤到我,不用你们负责。”那个女的指着但益恒,说:“伤到这位先生,我龙诗越负责。” 但益恒别别嘴,森然地说:“敢上来,就不怕什么伤不伤,要是伤了由你负责,那不是臊我们男人的皮!” 龙诗越冷笑道:“有种。” 但益恒戴好护帽、手套,钻过边绳站在了台上。暗暗的灯光下,他神情自若,抬头挺胸,竟给人一种玉树临风的感觉。他向龙诗越抱拳道:“在下但益恒,请。” 龙诗越二话不说,冲过来,抬手一拳打在但益恒右胸上。但益恒一个踉跄,连退了几步,胸前火辣辣生痛。 妈的,这女的打了三次拳,拳头竟然这么有劲。但益恒暗骂了一声,咬了咬牙。 龙诗越嘘了一声,身子一晃抢上,一拳击在他脸庞上。但益恒“哎哟”的叫了一声,连退了几步。 台下两个教练目瞪口呆,伸长脖子,向擂台上张望着。咋龙诗越今天出手一下就变快了,这男的躲都躲不脱,这样下去恐怕要被打惨。 但益恒连挨两拳,更是气往心冒,一个不到一百斤的女人竟把他一百四十斤的男的打懵了。 “老子祸出去了,管你是不是女的,再不还手,我就只有挨打的份了。”他揉了揉下巴,向前走到了她面前。 龙诗越冷笑一声,举拳向他面门袭来。但益恒头往旁一偏,避过她的拳头,自己的拳头从下往上快速地击出,重重的击在她下巴上,打得她转了两圈才稳住。 龙诗越咬牙切齿,美目一睁,叫道:“你这个渣男!老娘跟你拼了。” 但益恒愣在当场。渣男?多可笑的字语。 龙诗越冲过来,一拳重重地捣在他小腹上。他吃痛弯腰,方回过神来,她又一拳向他脑门打来。但益恒让开,双手一合,便抱住了她。两人顺势扑倒在地。龙诗越完全没想到她有此一举,慌不守神,挣扎着推他。美女入怀,香气如兰,但益恒也是手忙脚乱,软绵绵的身躯抱在怀里,感觉特好。 龙诗越用力推他,但益恒却抱着不放。一人挣扎一人不放,两人滚在一起,台下两教练被这突来的变故搞得哈哈大笑,引得前屋的学员都停止了练习,往这边望来。 龙诗越连踹带推,但益恒就是不放,鼻间尽是一股沁人的女人幽香。“好香,好香。”,他竟贴到她脸上一阵乱蹭。虽隔着护帽,龙诗越气得俏脸煞白,晃着脑袋躲避,惊恐瞬间化为怒火般的尖叫:“渣男,你干什么,放开我!” 但益恒两手一垂,龙诗越一脱身,爬了起来。 但益恒也慢慢爬起来。龙诗越双眼一瞪,冲上来左右拳头连绵不断的朝他身上招呼。那拳头强劲有力,打得但益恒连连后退,怒叫:“瓜婆娘,你疯了吗。” 林教练看势头不对,冲上来,一把拽住龙诗越的手,把她拉到一边。 龙诗越哇地哭出了声,扯掉头帽,软蹲在了地上,抱着头。 但益恒扶着胸口,看着龙诗越伤心的样子,本还想骂骂的,但心顿时软了下来,走过去,轻声道:“对不起,你叫我渣男,让我受不了。我从小到大,只谈过一次恋爱就结婚了……” 龙诗越抬起头,泪水在她白晰的面容上滑落。她抹了抹,说:“不好意思,我就把你当成了他。不过,发泄了下,好多了。” 但益恒深有感触地说:“人这一生都会碰到各种人,有的人给我们快乐,有的人给我们伤害,有的人却给我们教训,最重要的是我们要及时清醒,远离烂人烂事,学会放下,学会爱自己,那么才能真正地走出来。” 龙诗越站起来,褪去手套,眼眶还有些红地说:“谢谢你,这话说得在理,很高兴认识你。” 但益恒摘下帽子,褪去手套。林教练说:“你时间还没到,要不,我陪你练练。” “算了吧,下次来跟你学拳。” “那你报个名吧。” “我……我口袋里就五百块。”但益恒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龙诗越走到擂台下,从墙上取下挎包,从里面拿出一叠钱,数了五百块给另一教练。 但益恒和林教练也下了擂台。 但益恒从裤袋里把仅有的五百块掏出来给林教练。林教练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们又没陪你练,给两百算了。” “我心情好多了,以后我有空会来学的,就当给师傅买几包烟钱。” “你太客气了,你以后就算不报名,晚上有空随便来打沙包,不收你钱。” “这怎么好意思呢。” “喂,但益恒。”龙诗越叫了一声,但益恒闻言转过身。她从钱包里取出一千,递给他。 但益恒说:“你干嘛?” 龙诗越微笑着说:“我这个人很讲信用,说出去的话,绝不会收回来。刚才说了,你陪我打一场,给你一千。” 但益恒揉了揉胸,虽然龙诗越的拳头当时有点痛,但过一会也感觉不到多少痛了。他接过钱,呵呵一笑,说:“这么轻松就挣到一千,这样的好事有空再叫我。” “你电话多少,加个微信,有空叫你。” 但益恒摸摸头,脸微微红了红,说:“我没电话。” “什么?没电话?被老婆管得严,不敢加外面的女生吧。”龙诗越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 “真没有,我现在一无所有,身上的钱还是我干爹给我的,叫我找工作时用。” 龙诗越再次打量了他,说:“看你穿着打扮,不像没工作或事业的人啊。” 但益恒无奈地叹了口气,说:“人走霉运,一切都会发生。” “你工作没有钱没有,还敢花五百打拳!” “压力太大,就想发泄发泄。明天还会发生什么,谁又能料道。” 龙诗越沉默了下,往门外走去。但益恒也出了门。 龙诗越走到停在门外不远的车前,回头对走过来的但益恒说:“但益恒,有没有兴趣去酒吧喝酒。” 但益恒看着停在面前的宝马740li银灰色轿车,自惭形秽,自卑的摆摆手:“这么晚了,我干爹都在担忧我了,你开车可不要喝酒哟。” “找代驾馓。你不去,我也回家了。”她打开门,把挎包放在副驾座上,想起什么,在门边摸了摸,扭头看着向前走去的但益恒喊了一声:“喂,你那么着急干嘛,我送你嘛。” 但益恒回过头,说:“算了,不远了,我走走路。” 龙诗越走上前,递给他一张名片:“如果你找不到工作,这家公司好像在招人,你可以去试试。” 但益恒接过来一看,名片上写着“兴龙建筑工程有限公司。”他说:“谢谢你,我先找找看,实在找不到再说吧。你慢去。” 龙诗越没说话,上车发动引擎,向巷外开去。 路灯暗黄地照在地上。天很晚了,水果也买不成了,但益恒漫步向前。天上,一轮明月高悬,月光静静洒在他的身上。 人生咋个这么奇妙,以往天天围着家转,哪儿也不去,生活就如一潭死水,还心甘情愿地在里面搅,还自认为婚姻幸福得可以舍弃一切,现在才发现,只要有钱,还怕没有消遣玩耍的地方,还致于死去活来的为情所困吗?男人真正该重视的是如何建立事业挣到足够潇洒的钱,那样人生才有意义。 突然之间,他内心充满了雄心壮志。 第十九章 办证 建材市场的路灯很远才有一个,整个街道暗暗地,月光柔和地洒在街道上。欧阳东家的铺面的灯还留着,卷帘门上的小门开着。欧珈馒站在门口打望,看着但益恒从街那边一步步走近,她叫喊:“哥,你到哪去了,担心死人家了。” 但益恒心一暖,身上挨揍的部位还隐隐作痛,走到她身边,微笑着说:“不是给你们说了我去拉业务去了,还吃了顿饭,所以耽搁了。” 回到屋里,欧阳东和欧珈琪正在洗脚,聊着什么。但益恒正想给他们打招呼,欧珈馒向他招招手,叫他去她房间。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卧室。欧珈馒从床头柜拿起新买的手机递给他,说:“我给钱叫我妹去买的,卡是我的身份证办的,以后你就有联系方式了。” 但益恒眼眶湿润了。他是多么地幸运,遇到这样的家庭,自己在最痛苦最落魄的时候,这一家人不仅救了他,给他吃给他住,还买衣裤买手机,眼里却没有一点轻蔑和看不起他的味道。或许是他外表长得普通,看着就显得忠厚老实,再加上相处几天,更让他们相信他是一个善良本份的人。 欧珈馒望着沉默的他,继续说:“你不要过意不去,你给我们要回了货款,这是你应得的。对了,我今天也买了股票了。你说投资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我的三万块钱,分成两个一万五,隆基股份在9.05元买了1600股;牧原股份4.4元买了3400股。你空了就看,到时叫我卖我就卖。” “要的。” 清晨,但益恒起床打开临河的窗户,太阳已经冒出来了,江安河水哗哗地流淌,两岸的树木更翠绿了,河对岸绿道上偶有晨练的人经过。 江安河是灌州市打造最差的一条河,该河城内有两个八十年代修成的小电站,一个在一环路内,一个在二环路外;右岸一环至二环之间沿河老式旧房和自建楼房遍布,几届政府想拆迁都无能无力。 但益恒伸伸懒腰,胸部部份依旧还有一丝丝隐痛。这会儿,他突然想起自己没有身份证,毕业证等,去找工作可能谁也不会待见,连起码的身份证明都没法证明,就算说破天恐怕也是白搭。 他走到铺子上,见欧阳东已打开铺子,正在收拾着什么,便问:“干爹,今天有没有安灯的工作啊?” 欧阳东抬头,说:“上午有一家。你今天是去找工作还是陪我去安灯?” 想到自己所有工作上的证件都还在xx电力公司安监部冷主任那里,身份证驾驶证还在家里钱包里,但益恒害怕夏兰捡到收好了就算偷到回家去找多半也找不到,他也不想为这些事找这两人,无奈地摊摊双手,说:“我没有身份证明,工作没法找。你认不认识办假证的?” “以前这种多,到处都在发小广告,近几年证件都联网了,街面上都看不到发传单的了,好像前段时间听前面街上一个卖水泵老板的侄儿没身份证,就去办了个假的身份证,说是花了几十块在网上办的,只是现在正规企业,你如果进了好像有专门的人要核对你的一切证件,要想蒙蔽过关,弄假的恐怕是不行的。” 但益恒摸了摸头,说:“我都快四十了,工作也不好找,就先物业公司、装修公司去找个什么工作先混起走。” 欧阳东摇了摇头,说:“你一个大学生,找这些工作,二三千一个月,能有什么前途。” 但益恒不以为然地说:“听说装修公司的技术工种挣钱还是可以的,像电工、焊工、水暖工、油漆工等收入都不错的啊。” 欧阳东说:“是的啊,但是很累而且天天要有活干才行。现在的装饰公司,可都不是瓜的,他们不养人,只养几个弄招标跑业务的,弄到工程后都是与长期合作的几个包工头联系,转手包给他们。” 第二十章 借钱学咏春 下午,但益恒没事做,泡了杯花茶,坐在屋内窗边,望着翻着波纹的江安河水思量。 就算办了证, 自己有勇气去人才市场找工作吗?都快四十岁的人了,还有什么单位会要我这种人?别人异样的眼光我是否受得了?想想从大专一毕业就进了灌州市xx电力公司,十多年一直干着安逸舒适的工作,拿着不错的薪水,压力不大工作稳定,那是何等的悠闲与轻松啊,何曾想到自己会失去这份令无数人羡慕的工作呢。 现在,为了一时之气,他却神经错乱的把工作辞了,以后的路该咋走?他心里真的是一点底都没有。 他端起茶杯,啜了一口茶水,抬头看着河对面小区里的高楼。 夏兰每周在学校呆五天,母亲一个人住哥家带着女儿,侄儿读初一住校平时不回家,就她们孙女俩一切都还好吗?我该不该去看看她们呢?自己现在没工作,身上的一千块钱还是昨晚挨打挣的,办证还要几百块,去见不见母亲和女儿呢,她们有没有想我呢? 他一脸的愁容,眉头紧皱。 算了,想那么多干什么,还是想想眼前的困境吧。虽然这几天帮干爹做了点事,呆在他家,他没什么说的,但是长期呆在这,又挣不到钱的话,恐怕再大度的人都会有想法了。 哎,当初为什么只安于现状,从来没有想过要学点什么。每天除了上班,就是在网上看电影连续剧浏览娱乐八卦,休假时除了带娃煮两顿饭就是到处闲逛骑行还天天晒朋友圈以显示自己悠哉的生活,白白浪费了好多时间。要是在那么多空闲的时间里学习学习,那怕失业了也不致于心里却一点底气啊。 如今,做生意本钱没有;找工作这么大岁数了可能也找不到好的工作。可无论如何,总要找个事做啊。找什么工作呢,卖苦力肯定吃不了那个苦;找轻松的工作,谁家公司会白养人。只有碰运气了,看有没有搞建筑或电气安装公司的在招人不,做点文字工作和简单的设计还是得行的,虽然画图软件早已生疏,但是毕竟有哪些基础在哪,还有办公软件经常用到的,应该这类工作是可以胜任的。 想找工作和真敢找工作,对于他来说,是一种煎熬和考验。想到后天证件拿到,就要搁下面子鼓起勇气像无数失业人员一样天天混人才市场,至到被哪家公司录用为止。想起未知的未来,他异常地失落,人真不该在冲动的时候做决定啊,这真的是至理名言。 “哥,想什么呢?”欧珈馒走路的声音很特别,都没有惊醒沉思着的但益恒。 他回过神来,回头看着她:“你不守到铺子,跑进来干嘛?” “爸看到的,你在想什么呢?”欧珈馒坐在床上,关切地说。 但益恒嘿嘿一笑:“我在想我可能就是胆子小,遇到事了腔都开不起,感觉一点脾气都没有。想去想来应该是打架不行,没有男人该有的血性。我认为要改变这种心里没底气的软弱,就应该练练胆气,因此我想报名学咏春拳,学点防身技能,那样遇到事了才不致于认怂。” 欧珈馒呵呵一笑,说:“现在灌州市还是很安全的,以前的哪些混混都不敢明目张胆的惹事了。你怕碰到坏人欺负你吗?” “不怕,我不会去招惹那些人的,可就怕哪天万一碰到事了,被人揍却毫无还手之力。”但益恒站起,左右转了转,继续说:“你看我这身板,能挨得到几拳?” 欧珈馒扑哧一笑:“听说,练拳的人身体都很结实,要不,你去学学。” 但益恒坐在她身边,欲言又止。 欧珈馒扭头,笑了一笑:“是不是没钱交学费?” 但益恒摸了摸头,不好意思地垂头。 欧珈馒大咧咧地说:“二千块够不够?” 但益恒抬头,斜看着她说:“我借,等我挣到钱了连本带息一次还清。” 欧珈馒咯咯笑了一下,眨了眨她那双漂亮的眼睛:“我放的是高利贷,你不怕?” 但益恒故作轻松:“有多高,难道比街上放高利贷的还要高。” 欧珈馒伸出大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个高度,一本正经地说:“这么高,当然比他们的低那么一点点。” 但益恒伸手抓住她举起的小手,握成了一个拳头。 欧珈馒娇躯轻颤,僵在那里,俏脸擦地通红,直透耳根。她只感到一只温暖的大手握住自己的拳头,那异性触电般的舒服感觉直传她心尖,她想挣开却无力,好像但益恒的手就像一只魔掌牢牢的沾住了她的手,也吸住了她的心。 但益恒看到她害羞的模样,心里无比的受用,紧紧握着说:“一言为定。”说完,他有些慌乱地抽回了手。 室内一下安静了。 过了一会,但益恒打破沉默:“妹,刚……刚才我握你手意思就是说定了。” 欧珈馒脸上红晕还没散去,轻声说:“我懂的。我……我马上微信把钱转给你。”她从裤袋里掏出手机,有些慌慌地打开微信把钱转给了他。 但益恒说:“妹子,谢谢你。我吃了晚饭就去报名,以后我练完拳,还可以随便去接珈琪,一举两得。” 欧珈馒脸上露出了一种说不出的表情,有些生气地说:“你去接她干嘛!我爸会去接的,再说她男朋友误会了就说不清了。” “你怎么啦,哥哥接妹妹,正常得很啥。” “正常个屁,他男朋友知道你是她干哥哥,天天去接她,瓜田李下,她的同事会不会传?” “喔,是我欠考虑了。珈琪谈朋友了,怎么没听说。” “她那么漂亮那么优秀,追她的男生多了,她还在考查中。”欧珈馒明显有嫉妒妹妹的味道,口气中尽是羡慕。 “女孩子有人追,那是自然的。只是无论多少人追,都要了解清楚,这关系到以后一生的幸福。不过,如果男女关系确定了,就大大方方地向其他人说清楚,再不能与任何人有暧昧了,这就是做人的原则。” “这个谁都懂,但是女人就喜欢看几个男的为她争风吃醋,甚至打架轮输赢。” “什么,你们还有这种想法。” 欧珈馒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你会不会为喜欢的女人打架?” “当然,谁欺负她,我跟他拼命。不过,如果是争风吃醋,那就算了。” “为什么呢?”欧珈馒有些好奇。 “追女人打架斗殴那是青钩子娃娃做的事情;真正成熟的男人,是非常绅士的,要比都是比谁更优秀更有钱。再说了,一个女人真正喜欢一个人,她心里没数吗?” “也是啊。有缘的人一个眼神就对了,无缘的人就算天天呆在一起,也没感觉。”欧珈馒看着他,眼神里透出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光芒。 但益恒站起,当没看到,伸了伸懒腰,说:“今晚我来做饭。吃了晚饭,我就去报名。” 傍晚。 晚霞在天边挂着,映得整个城市依旧亮堂得很。 但益恒穿过路口,顺街走了不到五十米,拐进巷子,来到“飞御咏春拳馆。” 店门刚打开不久,两位教练正在收拾场地,准备迎接学员的到来。 但益恒推门走进去,向他们打招呼:“林教练,阳教练,你们好。” 林教练一愣,昨晚答应了这小子来打沙包,他真来了,便走到他面前问:“你来打沙包吗?” “是啊,不过随便学学咏春拳。” 学咏春拳,那就是要报名了。生意来了,他当然高兴,端了边上的一个凳子给他:“你稍坐会儿,等学员到了,就开始授课。我们这成人班一个月一千,周二晚上是成人班上两课时,练习时间就是周六上午和周日下午。儿童班一个月一千四,是星期三、四晚上,周六下午和周日上午。” “那好,我先付一个月的钱,课我都要来上,但练习有时间才来。” “平时晚上,你如果要来练习也可,只是没有专门教练指导你。”“好的。” 但益恒看到墙上张贴的收款二维码,扫描支付了一千。他走到场地上,看了看排成一排的木人桩,又走到用柱隔开的有些狭窄的房间,里面吊着两个长长的沙袋。他在沙袋前,左右脚踮着,右手一拳击打在沙袋上。那沙袋受力向后摆去。但益恒甩着手,有些疼。那沙袋返回来,“嘭”的一起撞在他身上,撞得他差点摔倒。 林教练走过来,笑道:“打拳可不是你那样打的,打时缠好护手布或戴上手套。沙袋虽然是细沙装填的,但紧了,空手打还是挺疼的。” 但益恒有些尴尬地点点头,说:“教练,给我讲讲撒。” 林教练扶着沙袋,说:“沙袋是活动的,练拳打击有两种方法,一是稳定式打法,另一种是摆荡式打法。初学者,最好采取稳定式打法,让一个人扶稳沙袋,你再打,而击打有左右直拳、左右摆拳、左右上钩拳等。击打时要配合前后、左右脚步的移动,充分利用蹬地转髋发力,击打才有力量。还有就是练习时间不宜过多,打三分钟休息五分钟。” 但益恒一怔,看来行行有行行的道道,如果胡乱弄个沙袋吊在家里练习,身体没练好,最后可能手都要练残。 林教练见他不说话,又望了望陆续走进来的学员,看了看墙上的时钟,继续道:“还有三分钟,我给你示范一下。” 他站在沙袋前,突然右脚蹬地,同时上体和腰胯向左转,右肩前移,右臂前探,拳已击打在沙袋上。 沙袋弯了个弧形,向后荡去。这力道惊得但益恒瞪大了双眼。 沙袋转眼又荡回来,林教练一把撑住它,说:“刚才的动作看清楚没有。” “太快了,没看清。” “算了,先去学咏春拳基础,以后慢慢来。” 室内场地上,阳教练站在正中木人桩前,六名小学生一字排开,但益恒加入他们,他们都惊呀地看着他。 阳教练说:“各位,按理说这位大哥哥应该编入成人班的,但他没有什么基础,就和大家一起学习入门十二式基本功。我们欢迎大哥哥但益恒师弟的加入。” 六个小学生开心地拍手,这么大的哥哥当他们的师弟,谁都开心。 阳教练挥挥手,说:“我昨天讲了基本功钳羊马和甩腰,先来练习下。” 六个小学生分成两排,他们动作熟练地站上了二字钳羊马。但益恒依样画葫芦地站着。 阳教练拿着根教棍,说:“五分钟,谁达不到,就罚站十分钟。” 但益恒暗想咬牙都要挺过去,让这些小朋友看笑话,还有何面子可言。 第二十一章 富姐龙诗越 八点二十,拳馆的大门被推开,龙诗越走了进来。 林教练见财神爷又来了,笑脸相迎:“龙姐,今天还打拳吗?” 龙诗越扫视了一下全场,看见但益恒与小朋友一起在学拳,嘴角泛起一丝微笑:“我练会沙袋。” 龙诗越今天穿了一身白色运动装,斜边是红色的条纹,脚上是一双白色球鞋。她染成黄色的头发扎着马尾,白晰的脸上戴着个墨镜,给人一种清新脱俗的感觉。 林教练引她到沙袋处,问:“龙姐,阳教练课马上完了,是等他给你稳沙袋还是……。” 龙诗越摘下墨镜,放到挎包里,挂在墙上,说:“课完了,叫但益恒来。” 林教练犯难:“他……他是我们的顾客,恐怕叫不动吧。” 龙诗越惊讶地说:“昨天他还在说失业没工作,今天就有钱交学费了?” “你以为我骗你啊,他刚才微信转了一千学费给我啊。” “昨天不是说没手机吗,一个大骗子。”龙诗越脸色极为难看,转身走到练拳场,叫:“阳教练,你的课完没有。” 阳教练立马答:“完了。各位学员,休息会,你们就各自练习木人桩。” 所有学员闻声,解散自由活动。 阳教练这一向碰到龙诗越这个财神,一次陪她练习半小时挣几百,巴不得她天天来,赶紧结束课程,好全心陪她。 龙诗越看都不看他,用命令的口气叫:“但益恒,你过来给我稳沙袋。” 但益恒怔住,看着她,惊艳于她的穿着,有一种说不上的感觉瞬间渗进了他的心灵。他身不由己地跟着她到了沙袋处。 阳教练心里郁闷,但转眼便释然了。他与师兄合伙开馆就是为了挣钱,顾客只要给钱,管他们咋折腾。 但益恒走到沙袋后面扶着。龙诗越伸手逮着运动衣的拉链,一拉到底,潇洒地脱了外套,露出黑色纯棉背心,那身材匀称得好像精雕细刻一般。 但益恒看着,有些口瞪口呆。他赶紧扭头,说:“龙诗越,把你心中所有的不痛快狠狠地发泄出来吧。” “看到我!”龙诗越喝道。但益恒回过头看着她,双手死死扶着沙袋。 龙诗越戴着拳套,定定地看着沙袋,目光中带着一种恨,那恨仿佛要撕裂一切一样。 “你这个渣男,你这个骗子!”龙诗越逛叫一声,左右直拳狠狠地连续不断地击打在沙袋上。沙袋在一波一波的冲击中震得但益恒险些扶不住。他蹲着刚学的钳马羊,双手撑着沙袋,或许男人的力量是要大很多,无论她如何击打,他都能稳住沙袋。 龙诗越左右手不断地挥舞着拳头击向沙袋,每一拳都爆发了她内心的愤怒。是怎样的伤害,让这个开着宝马7系高档轿车的女人痛苦不堪;又是怎样的欺骗,让这个生活富足的女人失落崩溃呢? 龙诗越打累了,拳头越来越慢,最后扑在沙袋上,神情哀怨地喃喃自语:“你这个骗子……你这个骗子。” 但益恒看着眼前这个女人,灯光照耀,映着她苍白的脸,红肿的眼,一种撕心的痛苦爬上心头。 难道她跟我一样,同样遭遇了爱人的背叛和欺骗。可是富人的生活不是多姿多彩吗?离婚了随时可以找到另一半,而普通人家想离婚却有很多牵绊和不舍,这样放不下那样放不下困难重重,以至于最终为了孩子委屈着自己,过着同床异梦的婚姻生活。 但益恒静静地扶着沙袋,本想安慰她几句,可是谁又来安慰他呢?这深入骨髓的痛岂能是几句话就能化解的。 龙诗越突然冒话:“你干嘛不说话,你个骗子。”语气冷冷冷的,带着一丝丝怒意。 但益恒莫名其妙,搞不懂她此刻是跟谁在说话。自己呢?何时骗过她;别人呢,可她明明站在自己身前,在问他为什么不说话。 “但益恒,你发什么愣,问你为什么骗我。” 但益恒顿时懵了,真的是在跟他说话,可他哪里骗她了。他有些疑惑地看着她:“我骗你?” “你说你失业,却有钱学拳;你说你没手机,今天咋又有了手机。”龙诗越显然很气愤。 “喔,那是我干爹的女儿给我买的手机并借线给我报的名。” 龙诗越嘟嘴,眼里有些惊愕:“你干妹妹喜欢你吧,你个木脑瓜子。” 但益恒嗔道:“你这人脑袋里装的什么?胡说八道。” “切。”龙诗越走开,一转身,一个反蹬腿重重地踢在沙袋上。站在沙袋后的但益恒,被这突然的一脚踢得向后倒退几步,跌倒在地上。沙袋荡晃在哪里。 但益恒真的怒了,爬起来骂道:“你个瓜婆娘,你发什么疯!” 龙诗越怔怔的看着他,明媚的眼睛里有一些不屑,然后一字一字地说:“骗女人钱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你知道撒,老子懒得理你。”但益恒不想与她纠缠,走到另一个沙袋处,赤手空拳地狠揍沙袋,沙袋一晃一荡,他的拳头时常落空。 龙诗越神情有些沮丧,走到他身后,说:“我说错了吗?一个有本事的男的会用女人买的手机,会伸手向女人借钱?” 龙诗越的话就象是一根针,深深地刺入了他的心。他何尝想那样啊,人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还有何尊严可言? “是我妹主动给我的,我何时骗人家了。”但益恒抬头,冷冷地盯了她一眼。说完,他朝外走去。龙诗越伸手抓住他,说:“走什么,陪我练拳。你自己挣的钱,谁还敢说你。” 但益恒看着她,淡淡地说:“别以为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看你样子,就是仗着你妈老汉有钱招摇过市,自以为是,典型的富二代败家子。” “你……你瞎说什么。我妈老汉是妈老汉,我是我。我不靠谁,靠我自己,以后你就知道了。” “我没有必要知道。”但益恒冷冷地看着她拽住自己的手,说:“你放不放开。” 林教练和阳教练被这两个刚认识不久的顾客搞昏了,什么意思?这个富姐难道看上这个长相普通的男人。前几天,天天打拳,天天哭,挺同情这个遭遇渣男的女人,可现在,才两晚,总共时间不到一小时,这女的却缠住另外一个男人了。天,这是什么世道,我咋不被富婆富姐看起呢。 但益恒另一只手一把抓住她的手,扯开;她的另一只手又抓住他的手。 “你究竟要干什么!”但益恒有些慌乱,她的手莹润温玉,仿佛有一种滋力牵动着他;她穿着让男人欲望暴涨的背心,近距离的挨着他,更是吸住了他的心,全身竟有种异样而舒服的感觉。他不再反抗,任凭她抓着。 “你再陪我练会拳,给你一千。” 但益恒望了望她,一千块钱的诱惑力还是挺大的,但今天他真没心情练拳了,说:“明天行不?今天我不想练了。” 龙诗越放开他的手,说:“那你陪我去酒吧喝酒,一样给你钱。” 但益恒真的晕了,搞不懂这女的看上他什么了,鼓捣让他挣钱。自己现在正缺钱,管他的,挣点钱放在包里稳当些。他说:“我先声明,酒量有限,喝啤酒就二瓶,去哪?” 龙诗越穿上衣服,拿起挎包,付了二百给阳教练,跟着但益恒一前一后出了拳馆。 今晚没有月光,天已黑了。两人开车到了南桥停车场后直接向南桥走去。 华灯璀璨的南桥上,三三两两的游客趴在桥上欣赏夜景。顺着南桥往上看,灯光照耀下泛着蓝色光芒的岷江水,从宝瓶口滚滚而来,带着丝丝凉意。龙诗越停下,站在栏杆处,河风吹起她的头发。 但益恒靠在她身边,清香扑鼻。他深深了吸了一口气,说:“龙诗越,你不是说去酒吧吗?敢情你是想来吹河风啊。” 龙诗越侧头看他:“酒吧歌厅上档次的都在幸福大道上,有点混乱的歌厅就是客运车站后,你应该清楚撒。” 但益恒看着此刻清新秀气的龙诗越,有些迷醉地说:“我从不去哪些地方,乱七八糟的,陪酒女陪舞女都有。” “从不去,你倒清楚得很。”龙诗越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 “听同事摆的。十多年,我就与同事去过两三次ktv。我不会唱歌也不会跳舞,很无聊的。” “那你的生活好无趣哟。我喜欢去酒吧,但与闺蜜去的都是幸福大道哪些地方,不过,偶儿来西街的酒吧。这里本地人来玩的少,大多都是游客,走吧,带你去见识下。” 走进位于西街中部的“蓝色音符”洒吧。萨克斯奏出的美妙音乐激荡在酒吧的每一个角落,彩色的灯光照着围着舞池喝酒的三桌帅男靓女,吧台前的高凳上没有人。 龙诗越坐上高凳,招呼调酒师。但益恒也坐在高凳上,望着吧台墙壁柜子里琳琅满目的酒--威士忌、伏特加、葡萄酒、啤酒、香槟、朗姆…… “两位喝点什么?”调酒师移步过来,对着他俩微笑说。 “给我来杯蓝色夏威夷。”龙诗越轻轻拍了拍正看的出神的但益恒,说:“你想喝点什么?” “我随便喝点吧。”但益恒看着酒柜里除了啤酒,红酒之外,其他都没喝过,蓝色夏威夷他更不知道是个什么东东。 “响尾蛇,比较适合你。”龙诗越笑着说,哪眼神明显有整人的目光。 但益恒怕闹笑话,到时喝不来或者很烈的酒,点了喝不来咋整,忙问:“名字都没听过,究竟是什么酒?” “鸡尾酒,喝过没有?” “喝过啊,就是在伏特加里加雪碧什么的吧。” “差不多吧,不过,这里的鸡尾酒可是专业的调酒师调的。” “那就来一杯。”但益恒说完,听着音乐,用眼扫了一下坐在舞池周围的人,两座一男一女,他们喝着酒,聊着天;一桌两男两女,在玩色子赌酒喝。看来喜欢到酒吧这种地方耍的大多都是情侣,我在这耍,等会干爹他们又要担心了,还是给干爹他们去个信息吧。他掏出手机,点开微信,发了一个晚回去的消息。龙诗越头凑过来,一看,惊道:“你微信咋只有三个好友。” “这是刚买的手机,目前就只有干爹一家三人是我好友。” 龙诗越从挎包里掏出手机,打开微信二维码名片,直接把但益恒手机拿过来,扫描加好友,说:“四个了。” 调酒师把调好的两杯鸡尾酒端到他们面前。龙诗越端起“蓝色夏威夷”,杯中蓝橙色的酒上面漂浮着碎冰,仿佛湛蓝的海洋上泛起了浪花。她眯着眼,用鼻子轻轻在杯前划过,然后轻啜一口。 但益恒端起“响尾蛇”酒,也轻啜一口。“啊……啊。”他连叫两声,辛辣一下就爆开了一样,随即有一种茴香淡淡地味道在舌尖上徘徊。 龙诗越咯咯笑道:“怎么样,像不像被响尾蛇咬了一口。” “就是,就是,不过一下就舒服了。” 龙诗越微微一笑,拿着酒杯,深情地盯着他——那眼神就像白骨精看到唐僧一样。但益恒有些不知所措,脸一下就红了,举杯与她轻轻一碰:“我今天拼了,与你喝个痛快。” 但益恒碰杯后猛喝了一口,呛得他直搓喉咙。 龙诗越扑哧一笑,瞥了但益恒一眼:“怎么?想把我灌醉。” 灌醉?男的单独约女人出来喝酒,十有八九都有那龌龊的想法,但女的约男的,难道是想把自己灌醉给别人机会? 但益恒懒得搭理她,转过身,看着舞池。 第二十二章 酒后吐心事 恰恰舞的音乐突然响起,舞池上的霓虹灯闪烁着五彩的光芒。一对情侣牵手步入舞池,两人对着跳起了恰恰舞。 龙诗越说:“你跳不,我教你。” “你去吧,我跳不来。” 龙诗越有些扫兴,但还是步入了舞池。她的穿着惊艳了在座的人。她扭着妙曼的腰,自然地跳起了恰恰舞。 但益恒喝了喝酒,痴痴的望着她,看着她美丽而婀娜的倩影晃动着,自然而随和的走着舞步,轻轻的旋转,柔和的扭腰转身,美丽得如同一朵盛开的雪莲花。 边上的酒友们吹起了挑逗的口哨。 “喂,帅哥,帮我们看到下包和酒。”但益恒怕哪些骚动的男的忍不住会加入骚扰她,便对着调酒师喊。调酒师点点头。 但益恒走到舞池,跟在龙诗越后头,照着她的样子来回的晃动着。空调带来的微风轻轻的吹过,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阵阵的袭来,他有些失魂落魄了。 其他喝酒的人被眼前的跳舞气氛吸引,均起身到了舞池,一男一女的对着跳。 龙诗越转过身,对着但益恒,摆手转胯轻快地走着步伐。但益恒有些忙乱地学着她的样子,跟着跟着也跳得像模像样了。 一曲完了,大家散回各自的位置。龙诗越喝了一口酒,说:“跳舞要放开心怀,不要拘束。大家出来玩,就是图开心,扭扭捏捏唯唯诺诺的有什么意思。” 但益恒把杯中酒一口而尽,说:“我以前真的不喜欢这些地方,消费又高,还有些混乱。” “这几年酒吧环境好很多了,喝酒闹事的少了。当你心情郁闷,来酒吧喝喝酒跳跳舞,真的可以放松。”龙诗越打了个响指,要了两杯“激情海岸”。 “还要喝啊?不要喝醉了。”但益恒关切地说。 “喝醉了打车,反正车停在停车场的,明天来开。”龙诗越潇洒地说。 “响尾蛇”一杯整得但益恒都头晕晕的了,现在面前又摆了一杯“激情海岸”。这鸡尾酒名字咋都取得怪怪的。但益恒以前与同事去ktv酒吧,所有同事都是点的啤酒,哪喝过这种在烈酒中加种种甜的饮料的喝法。这些酒经调酒师一调,各种口味把味蕾瞬间就搅起来了。他端起酒杯正想喝,龙诗越说:“别忙着喝,我们堵酒玩。” 但益恒放下杯子,说:“咋赌?” “猜色子、胖到就来、划拳,你想玩哪样?” “胖到就来就是棒虎鸡虫的游戏吧,划拳我也玩过。我没玩过猜色子,就玩色子吧。” 调酒师听到他们要玩色子,拿了两个色盅和六个色子摆在了他们台前。龙诗越说:“我们一人一个盅,将三个色子装进盅内各自摇,然后扣住,猜里面的数字。比如三个三、四个二什么的,谁猜对了谁赢,都没猜对重来。” “是两个色盅里的加起来吗?” “对。”龙诗越忽地拿起色盅一抄,三枚色子便扫进色盅,接连摇晃,然后“砰”的一声,将色盅扣在桌上。 但益恒一愣,这技术不错哟。他拿起三个色子装进色盅,轻轻摇了摇,扣在桌上。 龙诗越眨了眨眼,凑过来,在但益恒耳畔轻轻说道:“我猜三个五。” 但益恒拂拂鼻子,说:“我猜三个四。” 两人同时揭盅。“三个四。”但益恒高兴得狂呼。 龙诗越自觉地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脸上泛起红晕的模样竟是那样的诱人。但益恒呆了,这女妖精真是要人的命啊。她虽说算不上极品美女,但此刻的妩眉却让他心里一阵心动。 龙诗越把色子放在色蛊里,摇一下就扣着,说:“再来。” 但益恒一个一个色子放进盅里,摇晃了几下,反过来扣在吧台上,再盯了盯她的盅,说:“四个五” 龙诗越瞪了他一眼,别别小嘴说:“三个六。” 两人打开,龙诗越傻眼了,又输了。 接下来五次,但益恒输了两次。 龙诗越喝完酒,似醉非醉的样子,她还要叫酒,但益恒制止了,硬着一口气把自己剩下的酒喝完,他拿出手机扫描付了钱。 龙诗越醉醺醺的出了酒吧,但益恒拿起挎包撵了出去。 龙诗越自顾自的往前走,但益恒头晕晕的,左拐右歪偏偏倒倒跟着。两人上了南桥桥梯,桥上还有零星的游人。 龙诗越到了桥中间,一屁股坐在了桥沿子上,背斜靠在一根廊柱上;但益恒也一屁股坐在同根廊柱另一边,背也斜靠在廊柱上。 但益恒保持着回家的意识,问:“龙诗越,你醉了吗,不可能就想在这桥上睡了吧。” 龙诗越说:“醉什么啊!我就是不服气。我们门当户对,郎才女貌,他说他会对我一辈子好。可是你知道吗?在我们刚结婚我怀孕期间,他竟然背着我与我闺蜜搞在了一起。我幸福地做着母亲的梦,闺蜜时常来看我,我还傻傻地把她当成我的知心朋友,跟她分享着我的喜乐,吹捧着我老公的各种好。” 龙诗越说着,泪水从眼眶中无声地流出。她或许根本没醉,只是想借酒醉说说压在她心里的难受。她继续说道:“你知道吗?当你沉浸在即将做母亲和幸福的婚姻中时却突然发现最亲最好的两个人背叛你时,真的就像你最亲的亲人直接拿刀一下就捅在了你的心脏上。当你反应过来时,你打死也不会相信他会捅你,怔怔地看着捅在你心脏上的刀,那种痛是绝望的,是痛不欲生的。” 但益恒静静地坐着,河风吹拂着,凉凉的寒意阵阵袭来。不爱喝酒的他,今天破天荒喝了两大杯。他是真的醉了,强忍着想倒地而睡的意识,听着龙诗越说着同病相怜的话,本以为逃离了家,时间会消磨掉心中那无法说出口的痛,可是内心深处总经不起别人提起类似的情境,一提就痛,痛彻心扉。 “当我的儿子一岁时,我发现了他们在一起的铁证。我不吵不闹,坚决离婚,可恨我自己要强,大度地说各要各的公司,不要他承担孩子一分抚养费。我这样做以为能得到他高看,为了孩子回心转意。那知道,他转身不久便与那贱人结了婚,而我却依旧忍受着无尽的拆磨与怨恨。” 但益恒真想伸手抱抱她,抱抱这个让人心疼的女人。可是,他有资格抱其他异性吗? “我很后悔,当初不应该好强和心软。我就应该拿着法律的武器为自己争,虽说不能让他净身出户,但至少不能让他好过,把他的公司控制在我手里,每个月再要他一万的抚养费。这样,他没有多少收入,我看那个女人还愿跟到他不,我看他日子还好过不,我看他还过得满面春风不?你知道吗?善良软弱的人根本就没有好下场,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但益恒抬头,醉眼朦胧地看着廊桥上的龙鹤交替的图案,目光中充满了哀伤。龙诗越所说的话,就象是一根根针,深深地刺入了他的心。是啊,自己痛苦,凭什么让那些背叛家庭的人点事都没有,不弄痛他们,不报复他们,他们依旧潇洒自如,依旧我行我素,根本不会在意自己对他人造成的伤害。 他也恨自已为什么这样心软,想到的竟是多年与夏兰在一起的感情和她为家的付出,绝情的事他也做不出来。也许心善的人总是为别人着想,哪怕别人伤害了自己,他都觉得是自己什么方面没做好,以致于总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龙诗越抹了抹泪水,也抬头看着廊桥上的龙鹤图案,继续幽幽地说道:“但益恒,我已经三十一岁了,离婚两年了,我以为自己走出来来了,可是,有时还是忍不住气愤。别人说忘掉过去,最好的办法是开始一段新的恋情。以前我总认为凭我的条件一定要找个长得帅气又能干的男的,现在我才搞明白一个人好不好,最重要的是人品和责任。我再也不要求什么门当户对,什么帅气逼人,那都是骨子里的虚荣心在作祟。何况那些多金的帅气的男人都不可靠,就算自己不花心,怎经得住外面那些风骚多情女人的纠缠。你知道吗?当昨晚第一眼看到你,我就感觉你是那种居家过日子的好男人,你的婚姻幸福吗?” 这个毫无顾忌向自己吐露心事的女人,他忍心骗她吗?但益恒坐直了身,异性之间这样依廊相靠,距离这样近算是逾越了,哪怕彼此喝迷糊了、醉了。他淡淡地说:“我正在渡我这一生中最难渡的劫,我们应该算是同病相怜吧。” “同病相怜?那你……你们离婚了吗?”龙诗越立起,扭头看着他,灯光下的她脸色红红的,妩媚极了。 但益恒有一些恍惚,深吸了一口气,幽幽地说:“我就是一个上班的,但日子还将久过得去走,可是,就算有心离婚,也不如你们有钱人干脆。孩子、财产、父母……反正有很多顾虑和牵绊。” “那……是……是你的问题吗?”龙诗越来了精神,仔细打量他,怕自己又看走眼了。 但益恒看着她,看透了她的反应,说:“我从结婚开始就全心呵扶着家,自己从来没有动过任何的歪念头,也绝不会做让我母亲和孩子蒙羞的事,但婚姻是两个人自己的事,好与坏都是自己选择的。其实婚姻中犯错的人有很多种,有的人婚姻不幸福,有的人一时鬼迷心窍,有的人经受不住外面的诱惑,有的人爱慕虚荣贪图富贵……谁又能说清究竟是谁的问题呢?” “我懂了,绝对不是你的问题。你还爱着那个女人,只是在一起过也过不好离也离不了,你不甘心放手,怕放手了找不到更好的,因为二婚更难,彼此算计着对方还防备着对方,再加上不想伤孩子的心,所以你就只能逃避,只能在她眼前消失。” 龙诗越仿佛看透了但益恒的内心,直言不讳地说出这些话就像一根棍子重重地敲在他的脑壳上,痛得他哑口无言。 “其实你这种做法才是真正的折磨彼此。一个男人做任何事就应该拿得起放得下,要过,就放下,不要计较;不过,就彼此放手。你这样做,对任何人都是一种伤害。你们过不好,一、影响你孩子的健康成长;二、伤害彼此仅存的感情;三、令双方父母难过操心。你就算这样一辈子逃避,用结婚证捆绑彼此,日子还有那么长,你敢保证未来的日子你不会碰到有缘的人,不会碰到彼此喜欢的人,而你是已婚人,别人不知不觉喜欢上你,那你就又在伤害一个人。想必你干爹的女儿对你有好感吧,你难道忍心伤害喜欢你的人吗?” 但益恒叹了一口气,酒也醒了好多,有些沮丧地说:“我现在一无所有,没工作没事业,谁看得起我?我自己未来都一片渺茫,我还敢招惹谁呢,把我自己过好就不错了。” “你这人,现在这社会只要勤快肯动脑筋,还怕没翻身机会?相识就是缘分,昨天我给你的名片,有我认识的人。我打声招呼,你就有工作了,还有什么顾虑的?” 但益恒瞄了她一眼:“你是不是朋友哟,那有鼓动别人离婚的。” “我就鼓动了。要是你是单身,我还死缠烂打,厚颜无耻倒追你都行。” “嗯,你这个人才奇怪呢?我长得普通又不帅,人落魄又无本事,天天想的是下一顿饭到哪去找,这样的人你还倒追,能当饭吃还是能干什么?” “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忠厚老实,人品好,还有模样不丑不帅,正是我寻找的理想伴侣。” 但益恒正色道:“龙诗越,我当你喝醉酒了。你不是很痛苦吗,转眼就想追别人了。” “我痛苦什么,我只是不服气。前几天我逛百伦商场,碰到他们,很想去抽他们几个耳光。看着这对狗男女过着幸福的日子,我还单身,所以恨得咬牙,恨自己太善良,让他们日子太好过了。” “那你随便看上一个人就草率地恋爱结婚,你就不怕重蹈覆辙?” 龙诗越站起身,伸伸懒腰,说:“我相信我的眼光,你绝不是那种不负责人对婚姻不忠的人。对了,问你一个隐私问题,你们还过夫妻生活吗?” 但益恒一愣,不知该如何回答。 “其实你不用说,我都知道。无论男女如果外面有人了,他们的心就不在自己爱人的身上了。由其是女人,她的身体绝对会出卖她。她对老公会很反感,被老公亲吻抚摸都觉得恶心,但又为了不让老公起疑心,还是会与他过夫妻生活;她会找各种借口与他分床睡,每月还是会与他同床过过生活,但是很多人过着这样的日子却从来没有想过是对方出了问题。” 但益恒傻了,酒一下彻底醒了,龙诗越的话就像有人一耳光扇在了他脸上,把他打醒了。不是自己哪方面不行,而是对方外面有了人敷衍抵触自己久而久之自己也没兴趣了,只想三下五初二完事了事。 龙诗越见他还是不说话,揉了揉额头,抬腕看了看腕表,说:“哎,今天真是喝多了,十一点了,回家了。” 但益恒站起,拍拍屁股上的灰尘,把挎包递给她,说:“我送你。” 龙诗越接过包,说:“算了,你不是单身,回家让我保姆和孩子看到,可不好。对了,明天起我不会去打拳了,以免影响你练拳。你有空可以到中山北路86号唯美度美容店找我,那是我开的店。” “要不这样,我们俩打同一个出租,把你送到你小区门口,我再返回。” 龙诗越没有反驳,与他一起走到公园门口。两人打了出租,但益恒坐在前面,龙诗越坐后面说了声“云栖谷”,就软躺在车上。 “云栖谷”,灌州市著名的别墅小区。这女人真是一个富妹子,但益恒自惭形秽。车过青城桥时,但益恒摇开车窗,外江的夜色很美、很美。 第二十三章 打麻将 第二天早上,天空灰蒙蒙的,下起了雨。河岸沿上屋瓦上的雨水一滴一滴的溅在地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但益恒躺在床上醒过来。昨晚是真的喝多了,睡了一觉一身还很难受,头昏沉昏沉的。 门外,有人的脚步声,很轻很轻,像是刻意放慢了脚步,生怕踩响了地板,惊动了屋内睡觉的人。 今天下雨,他们还要做生意吗?但益恒借住干爹家,可不敢懒床,虽然他很想继续睡,但是只能穿衣起床。 但益恒洗漱完毕,走进客厅。欧阳东父女坐在餐桌上。桌上摆了四碗黑米粥,一碟凉拌萝卜丝、一份土豆丝和一盘馒头。 欧珈馒沉着个脸,欧珈琪吃着饭,欧阳东笑笑:“小但,昨晚喝多了吧。看你回来都没什么意识了,以后可要少喝点酒。” 但益恒坐下,精神有些不佳地说:“与一位朋友西街酒吧里耍了下。哪里的鸡尾酒有点好喝,就喝了两大杯,哪想后劲太大了。” 欧珈琪笑了,眨眨眼:“与美女一起喝的吧。” 但益恒拿了一个馒头塞进嘴,大咬一口,不说话。 欧珈馒脸色更难看了,俏脸仰起,白了他一眼,说:“哥,你连工作都还没找到,身上钱都没有多少,你还去酒吧喝酒。你想过没有,你让一个女人请客,你好意思吗?” 但益恒有些莫名其妙,欧珈馒竟然有吃醋的味道,赶紧说:“妹子,你不是也请过我吗?再说了昨晚是我请的客。” “我请你很正常啊,我们是兄妹,再说你哪来的钱?” “你昨天不是借了二千给我报名学咏春拳吗,我只交了一千。” 欧阳东一听,见欧珈馒一脸不高兴,暗想这妮子竟然背到我借钱给他,难道真喜欢上他了,这可麻烦了,一定要阻止。他脸色一沉,赶紧用筷子敲了下碗,说:“珈馒,昨晚你哥不是发消息说与人谈业务晚点回来,就算他不回来也正常,你瞎操什么心。” “我……”欧珈馒看着他爸脸怒的样子,埋头自顾自的喝稀饭。 欧阳东拿了个馒头边啃边说:“今天下雨,一点停的意思都没有。门就不开了,咱们休息一天。” “爸,多半隔壁王阿姨又要叫我打麻将。”欧珈馒抬头,说:“每次她们都赢,我不想跟她们打了。” “你一年到头难得耍下,输点钱也无所谓了,爸等会也约几个麻友茶馆耍耍。” 雨越下越大,街上都看不到人影,偶有车辆通过,带起一阵水花。 隔壁王阿姨叫欧珈馒打麻将,她硬拉着但益恒去了。 王阿姨家客厅里有桌机麻,此时已有两位三十多岁的妇女在她家等到了。她们见欧珈馒领着个男的进来,都有些惊讶。 王阿姨见过但益恒,却搞不清他们关系,想到欧珈馒一直耍不到朋友,这个小伙子配她还挺不错的,就开玩笑地说:“珈馒,打麻将还把男友带来压阵索。” 欧珈馒脸微微红了红,也不做解释,误会就误会,反正自己心里就是喜欢他。 但益恒见欧珈馒默认了,想解释怕越说误会越大,也不想扫珈馒的兴,也就不开腔。 欧珈馒指着但益恒介绍:“这是小但,那是蔡姐和周姐。” 但益恒一一招呼:“王阿姨,蔡姐、周姐。” 欧珈馒说:“今天小但陪你们打,我看。” 但益恒推辞说:“珈馒,还是你打嘛。” “小但客气什么,就你打。来,先搬庄。”王阿姨首先甩了色子。 搬完庄,按桌位顺序坐定。欧珈馒搬了把椅子坐在但益恒身边。 但益恒嘴角泛起了微笑,说:“珈馒不准开腔哈。嗯,王阿姨打多大?” “打五一二四,血战到底,打缺,自摸加底,杠了最后没有叫赔极品。” “知道了。” 麻将洗上来,王阿姨耍色定位切牌。几人快速拿牌、码牌、理牌。但益恒偶尔与同事打麻将多是输很少赢,好久没打了,有时还真想打一次麻将。 普通人打麻将靠运气,打得好的人却靠技术。技术好的在打牌的过程中要算牌,要卡下手的牌,别人的牌好做大时就尽量做平胡早走不给别人机会,自己能做清一色也要看桌上形势,随机应变。但益恒以前打麻将从来不动脑筋,只盯自己的牌,桌上的牌很少关心,更不愿动脑筋去算。他曾在抖音上学习了一个获得亚锦赛亚军传授的打麻将技巧很久,很有感触,便想试试那些打法。 王阿姨打出一张九条,说:“小但,做什么工作的啊。” “在咏春拳馆工作。”欧珈馒插话道。她可不想但益恒一根经地答没工作,那她多没面子。 周姐说:“呵,看身板不像练武的人啊。” 但益恒摸牌,笑笑说:“在拳馆打打杂,随便锻炼锻炼身体。” 蔡姐说:“小但,珈馒可是个好姑娘,温柔持家,你会打拳可不能欺负她哟。” “那敢哟,两位姐铺子生意如何啊?”但益恒把牌面理了下,说。 “还好,还好。”两人异口同声。 但益恒摸到一张六筒,他不要筒子,盯了一眼坐在下首的周姐,说:“周姐,其实做生意跟打麻将一样,要互相帮助,相互照顾,有钱大家挣,一起发财才是硬道理。”他说完,打出了六筒。 周姐高兴地拿到她面前:“哈哈,多谢小但,杠!” 蔡姐气愤地叫:“姐五七筒啊,你叫我到哪去找这个卡六筒哟,只有拆了。” 王阿姨笑道:“小但,有钱大家挣,要是不知道你不要筒子,还以为你有意打给她的呢。” 周姐笑着捏起牌,摸了摸,再看了看:“暗杠!” “什么?”但益恒都有点不相信,打出去的牌惹祸了,不要弄个杠上花哟。 周姐嘿嘿笑着,又去抓一张,一摸一看,“哈哈”,她拿着那张幺鸡亲了一下,“大对子两杠自摸幺鸡,三番!” “有没搞错!”三人瞪大眼睛,气惨了的叫喊:“妈哟,第一把就给我们个下马威 。” 三人继续打牌。但益恒过了个平胡,王阿姨胡了一番,欧珈馒掏钱给付。 “小但,你没带钱啊。”王阿姨看了看他,神情有些轻蔑地说。 但益恒当然明白她的意思,一个大男人打牌还要女的掏钱,明显看他不起。他边摸牌边说:“谁现在还带现金啊,都用支付宝和微信了。当然牌打完了,赢了归珈馒,输了我会转账给她的。” “是啊,买卖东西都习惯用微信支付了,你看菜市场卖菜的、做生意的用现金的很少了。不过,我还是喜欢现钱,看着摸着就舒服。”蔡姐接话。 “这社会变化太快了。”周姐感叹。 但益恒打出一张一万后,说:“周姐,你们家做什么生意的?有什么发财的机会可记得拉拉我哟。” 周姐刚因他胡了盘大的,嘿嘿笑道:“小但,你上班的人还想做生意?珈馒她们卖灯具还是可以的啊,你以后帮到她们就可以了撒。” “我的意思是大家都在建材市场做生意,有熟悉的装饰公司、建筑公司相互推荐下,一起挣钱撒。” “那肯定撒。”周姐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碰了他一下手,却也让他感觉不出那是有意在碰他。 “嘿!”但益恒摸起一张牌,眯着双眼,仔细的用大拇指摸了又摸,然后拿起在鼻前嗅了嗅,轻轻的放在身前碰过的三张二条上,“杠!” 蔡姐说:“杠得不?小心没叫晒太阳哟。” 但益恒嘿嘿笑着,用两指拈起杠起的麻将,一看:“哈哈,清一色大对子杠上花,三番!” “小但,你与周妹子什么意思,串通起的吗,一上来就给我们两个来莽的,还要不要人玩了。”王阿姨有些调笑的味道,但顿感不妥,看了看珈馒,闭了嘴。 欧珈馒笑笑:“小但,这盘的牌好,拿上来我都感觉他会先走。”三人继续打。 之后,但益恒接连五把不是自摸就是别人点他的炮,好像就他一个人在表演。 这抖音教的打麻将方法还挺实用,但他觉得老赢不行,偶尔开始有意放炮给王阿姨,然后经常打牌给她碰,阻止蔡姐、周姐的自摸。 周姐、蔡姐吼叫:“小但,你咋专门喂王阿姨哟,也太明显了吧。要不是你常点她的炮,还以为你们两个串通的呢。” “这个绝没有,我才到珈馒家几天,你们可都是刚认识。”但益恒正色道。 “哎呀,开玩笑了。”两人有些尴尬地说。 从第十六把,但益恒做强做大,经常点她们小的,自己却糊了四把极品,输得周姐叫苦不迭,蔡姐面如土色,王阿姨唉声叹气。 王阿姨说:“小但,你打牌可以哟,你是不是来帮珈馒报仇的哟。有什么窍门,你教教我们撒。” 但益恒摸摸头,说:“王阿姨你太高看我了吧。给你们说啊,我给我同事打,老输。最可恨的是他们赢了我的钱还取笑我打得撇,最气人的是有个同事在办公室网购时,还大声说哎呀,但益恒请客,又给我买了双鞋啊。” 三人哈哈大笑,欧珈馒忍不住也咯咯一笑。 但益恒被大家的笑搞懵:“有什么好笑。我就不服气,一心想报仇,可牌技就是不长进,越输越没兴趣了,前两年都没敢打牌了。” “啊,那……那你就没找过他们报仇?”几人似乎都很感兴趣。 但益恒今年春节,在网上经常学习抖音里传授的麻将技术,今年二月与同事打过两次麻将,小赢了点钱。或许那时麻将技术就有了长进。他一本正经地说:“当然要报仇了。今年春节那段时间,他们叫我出去吃了两顿饭,说穿了就是为了饭后的麻将,好赢我的钱。其实打麻将,只要牌不是很差,报着不贪的打法,虽然不能赢但至少也不会输的太惨。没有了贪念,那两次,我都小赢了。” 她们认同地点点头,想想自己打麻将时的心态,就想做大的最后别人都走完了,那再大的牌做起又有何用。 接下来,大家都报着能胡的心态打牌,但益恒坐的方位是否要好得多,经常早早地胡了。 王阿姨看了看手机时间,叹气说:“哎,打了一上午输了二百多,我得做午饭了,等会我家哪位回来要骂人了。” 周姐说:“我也输了三百多,俗话说得好桌上一枝花,不赢就输瓜。小但今天赢安逸了,一铲三。” 蔡姐说:“我输得最多,四百二。珈馒你数数,看对得起不。” 欧珈馒赶紧点钱,点完开心地说:“赢了九百六。把我前两次输的赢回来了。”大家都收拾站起,王阿姨说:“该你赢了,再不赢恐怕下次叫你,你都不来了。我们也不好意思叫你。” 但益恒伸了伸懒腰,说:“谢谢王姨和姐了,有空记得再叫。” 第二十四 高谈阔论 中午,雨已经小了。毛毛雨像烟、像雾,天地间灰朦朦的。街上零星的商家打开了铺面,偶见有打着雨伞过往的行人。 但益恒和欧珈馒回到家。欧珈馒坐在客厅桌前,把钱拿出来放在桌上,轻轻的一闻,咧开嘴,露出了甜甜的微笑,声音也柔和得如同拌了蜜的梨子:“小但,我今天太开心了,你给我狠狠地报了仇。我们不煮饭了,点外卖肯德基,庆祝下。” 但益恒瞪了她一眼,说:“在王阿姨家,你叫我小但我没开腔,你硬是叫顺了索,哥都不晓得叫。” 欧珈馒嘴角一弯,欣喜地嚷嚷:“就叫小但,就叫小但,你能把我咋样?” 但益恒无奈地摇摇头,不理她,从杯盘里取出两个茶杯,泡了茶。欧珈馒边在手机网上下单边说:“爸每次出去耍就是一天,妹也上班去了,下午就我们两个耍。” 但益恒用茶盖反复拨弄着茶杯里的茶水,一听这话感觉好别扭,说:“珈馒,以前你读书读得少吧。现在学习好方便哟,网上可学的东西多了,你没事就该多读读书,那能尽想到耍。” “哎呀,我又不去打工,把铺子守到就对了。何况我都26岁了,还需要读啥书嘛,读来也无用啊。” “你这思想就是错误的。哥,现在很后悔,以前觉得自己的工作稳定收入不错,就安于现状,不思进取,除了上班,休息时就东逛西逛,吃了睡睡了吃,白白浪费了好多时间。可是,谁又能看得到未来?当你到了中年突然失业或生意做不起走了,就会六神无主,一片茫然。人只要没到退休或没有挣到足够养老的钱,命运随时都有可能改变。” 欧珈馒啜了一口茶水,感觉他是在杞人忧天,自寻烦恼,不搭理他。 但益恒见她报着不认可的态度,继续说道:“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快四十岁的人了突然失业,感觉做啥啥不行,以后还不知咋弄呢?” 欧珈馒愣住了:“快四十了?上次我猜你30岁,你不是默认了,咋又说四十了,你骗我干什么,再说你一个大学生还怕找不到工作啊?” “我没骗你啊。我不显老吧,都37岁了。哎,我啥大学生哟,就一个专科生毕业,拿了函授大学,现在的单位招人动不动就是985、211毕业的本科生以及研究生,要想找个好点的工作难啊。” 欧珈馒听到他37岁了,心一下就沉了下去,但还是不以为然地说:“没事,找不到工作,就帮我爸安灯。咱们一家人卖灯也过得起走。” “说得轻松,你真的没发现吗?实体店卖灯具未来也面临着经营困难的局面,生意会越来越难做。现在网络平台冲击实体店是非常血腥的。就拿你们卖灯的来说吧。品牌多得很,竞争也大。很多生产厂家直接跟网上平台京东、天猫、淘宝等直接合作,不通过中间商直接在网上销售,售后服务也非常的周到。现在的生产厂家之所以还与实体店中间商合作,主要还是个人装修还占很大部份,他们愿到实体店感受照明效果,因此实体店暂时生意还做得起走。可是,你绝对没有关注过整个房地产市场吧,灌州市以前卖清水房的多,现在房地产公司直接改卖精装房了,卖清水房的越来越少了。这是为什么?因为地很贵了,建筑成本也高,卖清水房赚不了多少钱。房产公司要想赚钱,就得赚装修的钱。因为装修材料他可以不通过中间商直接在网上平台的厂家购买,大量定购当然优惠就更多了。老百姓未来买的是精装房又不需要装房子,实体店未来生意还会好吗?” 欧珈馒懵了。但益恒一席话说得头头是道,有理有据,唬得她对未来也担忧起来。 但益恒咕嘟咕嘟喝了两大口茶,看着欧珈馒眉头皱起的样子,笑道:“你也不要担忧,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要做的就是防范于未然,而唯一的办法就是多读书,多了解市场的变化,多学习一些实用的东西,以便及时应对。你知道吗?我一直想不明白,同样是人为什么有的人就能富起来,而大多数人依旧只能是打工。我现在有些眉目了,那就是因为他们书读得多,总是在不断地学习别人总结的长处和道理,吸取他们失败的经验教训,丰富自己的见识,然后举一反三为他们所用。无论是工作还是经商,他们敢想敢干,心中有底,对任何事都能应对自如,从而发家致富。而不爱读书的人就只能固步自封,没有想法安于平凡,思想保守,打工就打工卖苦力就卖苦力,做生意做得起走就知足了,根本不会去学习从而转变观念,也不动脑筋去想如何才能更好地发展。所以我们要没事多读书多学习,懂得多了学得多了,脑海里才会有想法,才会去思考,才会去转变,才有信心去干事情。” 欧珈馒听到这言之有理的话,顿时对但益恒肃然起敬,更加的崇拜了。 但益恒微微一笑,很享受地继续道:“珈馒,你书虽读得不多,但守铺子也多年了,与各色人打交道也一定得了不少心得吧。但是你还是应该利用空闲时间多读读销售方面的书,像实体销售和网络销售这些书都要读。这样才能做到与顾客说话时,察言观色地抓住顾客的购买心理,将顾客的疑问一一解答,并且话题紧扣灯具,从而推荐功能造型都适应的灯具。你也应该碰到过销售中被顾客牵着鼻子走,生意没做成,还气得半死的情况吧。” 欧珈馒点点头,那眼神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但益恒呵笑两声,有点沾沾自喜地说:“珈馒,亡羊补牢为时不晚。我也确定从今天开始不要浪费时间,工作做事之外,除了练拳,就上网学习销售之道,经商之道,为人处事之道。不过,光学习不实践也是没有用的。像我们普通人,要成就一番事业,光靠读几本书那是不可能的,还需要有朋友和帮你打拼的人才才行。我还没听说过光靠一个人的力量就能干成大事的,哪怕你是英雄盖世或者有天大的本领恐怕也成不了什么事。所以,我们平时就要多结交周围的商家、以及那些建筑公司装饰公司的老板什么的,但这些人是有能力和实力的人,一般人交不到。怎么办呢?我们就要舍得花钱,像哪些为公司来采购的人,认识了就要时不时地送点礼物或请他们吃饭,一会生二会熟,等下次他就有可能把他的上司一起叫出来,那我们就有认识他们的机会。对于这些老板级的人物,更要把关系搞好,还要更舍得花钱。对于这些人,你不要吝惜钱,有舍才有得,因为他们的格局和人脉又不一样了,不经意间地提一提你们,那效果就大不一样了。” 欧珈馒定定的盯着他:“从你说的这些话,你不做生意简直是太可惜了。你干脆不去找工作了,就给我家跑销售。” 但益恒摆摆手,说:“我一个上了十几年班的人,干销售拉不下面子,还有我这人其实挺内向的,对于认识的人话就多,对于不认识的人说话都抖不称透,所以我说我很后悔,没学习没读书,以至于失业了另找工作都没有底气。” 欧珈馒呵呵一笑,说:“你太谦虚了吧,在我们家这几天,你哪次不是口若悬河说得头头是道。看你长相忠厚老实,但言谈举止可不简单哟,你哄女孩子肯定也是高手吧。” 但益恒侧头望着她:“我大专毕业那会与女生说话都要脸红。” “呵,都过去好多年了,你现在看到漂亮的女的眼睛都不带眨的吧。” “我又不是几辈子没见到过美女,有那么龌龊吗?何况,我天天呆在两个天仙般的妹妹面前,还有什么样的女人能惊得了我的眼。” 欧珈馒白了他一眼,心里喜滋滋地。 这时,送外卖的到了。但益恒把打好包的肯德基拿进来,摆在桌上。两个鸡腿汉堡包、一份薯条,两份烤鸡翅、一份炸鸡腿。 欧珈馒说:“没点喝的,就喝茶水。” 但益恒搞不懂这肯德基为什么老少都喜欢,由其是小孩,谈恋爱的年轻人动不动就去吃肯德基。这东西又贵,味道还没有凉拌鸡、火锅鸡好,但偏偏全世界的人们都喜欢它。 两个人早已饿了,看着炸得黄灿灿的鸡腿,食欲大起。一人拿起一个鸡腿,撕咬起来。但益恒的吃相狼吞虎咽,欧珈馒吃相小家碧玉,她两只手轻轻捏着鸡腿,红润的小嘴温柔地咀啃着。 但益恒几下啃完鸡腿,拿起一个汉堡包,大咬一口,边咬边说:“这东西吃起真是爽啊。我最佩服这老头了,六十多岁才创业,这店如今全世界都开起在。我要是找到个门路,哪怕在灌州市能开一家分店,我这辈子就心满意足了。” 欧珈馒嘟嚷一句:“工作都还没得,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就不要去操心了。” “珈馒,不要小看人,我一定会做生意的,哪怕是开个早餐店。” “呵,你先解决目前的困境吧。要开店至少要先把本钱挣到,再去想吧。” 是啊,自己现在没工作没事做,还是这一家人可怜他,让他在这免费吃住,他却在这大言不惭地说三道四,唬弄人家。那些有本事有能力的成功人士说的话才掷地有声,而他算个球,一无所有,连个起码养活自己的工作都没有,还有何资格在这高谈阔论。这不是自讨没趣,遭人笑话吗? 但益恒焉了,默默地吃着鸡翅,心里却是五味杂瓶。 欧珈馒把鸡腿肉啃得干干净净,只剩一个完整的鸡腿骨架,瞧了一眼沮丧的但益恒,继续说:“何况开任何店,只带着热情那也是白搭,到头来只是浪费时间和钱财。你想开早餐店至少要先在这行业干两年,熟悉它的流程和了解顾客的喜好和口味,要考察和做的事多了去。如果你真想开早餐店,我也劝你从现在开始多读读这方面的书,加盟还是自己创新,那不是说干就干的。” 但益恒点点头说:“我假证拿到了先去找工作,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第二十五章 找工作 灌州市就业和社会保障综合服务中心位于天府大道639号,距快铁站仅三百米。这里每周二和周五都会举行现场招聘会。 今天正好是周五。早上,太阳从东边探出了头,染红了天际。 但益恒穿了一身休闲装,用个塑料口袋装了刚办的身份证、毕业证、驾驶证、电工证,扫了个哈罗单车,骑到了人才市场。 灌州市就业和社会保障综合服务中心是四层高的楼房,正楼前拉着长长的红底白字的横幅,上面写着“为企业寻求人才,为人才寻找岗位”。横幅下面是长方形液晶显示屏幕,上面滚动显示着招聘单位和岗位需求。 楼前广场两边各种了一排银杏树,茂密的树叶就像一把把撑开的绿绒大伞,树下摆满了招聘公司的摊位,而广场中间,其他招聘单位均撑起了遮阳伞。 此刻,交流广场上找工作的人流挤满了摊位,有的人与招聘公司人员交流着,有的人伸长脖子看摊位前广告牌上写的岗位要求和待遇情况,有的人坐在摊位前填写表格。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想找工作和真敢找工作的心态截然不同。但益恒一心想找工作,满怀信心,可人一到人才市场了,他竟然迈不动步子进去。 他搞不明白是什么心态在作祟。进还是不进?他内心挣扎着,是面子,是心里没有底气,还是害怕自己找人做的假证穿邦呢? 看着络绎不绝走进广场的男男女女,他突然间就后悔起来,曾经的工作是多么的如意,多么地轻松,令多少人羡慕啊,何曾想过要丢掉那份工作呢?冲动是魔鬼啊,丢掉了爱情再丢掉了工作,连挺起腰杆做人的自信都没有了,文凭又那么差,还能找到如意的工作吗?可惜了那么好的工作,那么好的待遇,自己却亲手把它丢了,真的是让人懊悔与痛心啊。 但益恒在门口徘佪,很是后悔当初的冲动。不辞职,哪怕爱情没有了,至少还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一样可以活得自在而滋润。如今没工作,就没收入,没收入,还有什么希望和报负可言,最重要的一个大男人寄人篱下混吃混住,会不会遭干爹的白眼呢。 拉下脸找工作的勇气都没有吗?那以后还能做什么?那怕丢脸,让人笑话还是得进去试试啊,就算找个电工保卫做做也得进去啊。管他的,就当进去瞎逛碰碰运气,万一有合适自己做的呢。不然,当有一天再见夏兰时,更挺不起腰杆,还可能遭到她更大的冷言讥讽和羞辱,甚至不用他提离婚迎接他的将是她先签的一纸离婚协议书吧。 绝不能让那样的事发生,就算被任何人嘲弄和羞辱,都绝不能让夏兰小看! 但益恒硬着头皮走进了广场,每到一个摊位跟前便打望一会。大部份公司是招卖保险、卖房子、卖汽车、卖家具和商贸销售的,还有就是培训学校、酒店、餐饮、ktv娱乐等招人。 但益恒逛了一大圈,根本看不到有适合自己的岗位。有两家酒店和ktv有招电工的,但工资三千到四千,问了下一个月只休息四天。他算了下就算全勤工作,恐怕拿到手的工资都不会有四千块钱,而且上夜班可能性极大。人到中年,用熬夜损害身体健康去换工资简直就是在遭受酷刑,他才不愿挣这个钱。 他也看明白了,这招聘会主要是针对低端人才的,对文凭要求不高甚至有的公司就没有要求。而对于高不成低不就的他来说,好的工作他连门坎都进不到,一般的工作他又看不起,看来今天是白跑了。 他本想算了,回去网上看看有没有适合的公司和岗位,挤过一堆人后,看到兴龙建筑工程有限公司的横幅拉在两棵银杏树之间。该公司两位女招聘人员正无聊的聊着天,在她们摊位上驻留的人很少。 咋这公司的名字这么熟呢?啊,龙诗越不是说他有朋友在这个公司吗?但益恒停在了摊位前,注视着信息牌子,牌子上面写着招行政助理一名、项目经理五名、设计师三名和工程造价两名。 但益恒在摊位前看了信息牌子片刻,引起了两位女招聘人员的注意。其中一位打扮时尚的年轻女招聘员说:“先生,找工作?” “嗯。” “我们这要工作经验,文凭至少是相关专业的专科以上。你做过什么工作?” “我搞过招标、工程管理和变电站运行管理,也搞过一些简单的设计。” 年轻女招聘员微感愕然,从桌上拿起一张表格,说:“你把履历表填下。” 但益恒心中一喜,看来有希望,赶紧坐下认真填写。 年轻女招聘人员看着他填写,说:“满足我公司要求的人很少,我们公司会先看你履历表。一般情况下,今天下午两点半没有通知你,就证明你不满足我公司要求。如果我公司中意你就会给你打电话,通知你到我公司参加面试。” 但益恒点点头,正准备在应聘职业上填写。 年轻女招聘人员又提醒:“项目经理、设计师、造价师都需要有证,像注册建造师证、造价员资格证、招标师证、造价工程师证、安全工程师证等,只要有一个且做过类似工作满三年以上进我公司的可能性就大。” 但益恒的心一下就沉到了底,她说的证他一个都没有,手里的笔停在那里,不知该继续填还是就此放弃。 另一个年龄大点的招聘员插话道:“小伙子,你多大了?” “37。” “喔。刚才听你搞过那么多工作,咋就没想过考一个证呢。那些证可都是香饽饽哟,就是挂在任何一家建筑公司,都可以白拿钱。没有证,你还是回家认真学习考个证再来找这种工作吧。”光说还不够,她还用轻蔑的眼神看着他。 但益恒本来就绝望了,这女人还这样轻蔑地鄙视自己,顿让他想起了当年同样的羞辱。 那年,他刚参加工作半年,带他的师傅看他人不错,托他在灌州市二医院工作的好友给他介绍女朋友。三人在茶楼围着喝茶。 介绍人问:“小但,你有房吗?” 但益恒摇头。 “那你有车吗?” 但益恒还是摇头。 介绍人喝喝茶,可能也不愿得罪他师傅,便呵呵笑道:“小但,你才22岁吧。你还年轻,等几年再说吧。” 他师傅插道:“嗯,介绍一个认识一下嘛,先耍起啥。” 介绍人嘿嘿笑道:“现在的社会,不像我们上一辈了,对头了铺盖一卷就结婚。人都现实了,由其是有稳定工作的女的更现实。小但,只有你有房有车,我们医院里的二十多个单身姑娘任你选,看中了谁,哥保证你们能成。但是没有的话,你还是等几年再说吧。” 但益恒羞惭得火冒三丈,要不是师傅在,他都会毫无顾虑的骂人了。他心里暗道老子要是有那些,还用得着你介绍,有房有车才22 岁,谁还没有信心去追任何女孩;老子从农村出来,一无所有,才自卑得在城里女孩面前抬不起头,更没有勇气去追他们。 他非常气恼,茶也没心思喝了,径直去付了茶钱给师傅说有事就走了,害得他师傅一个月都没敢给他说话。 当年的情境历历在目,但益恒内心又一次受到打击。他已不是当年的毛头小子,毕竟在国企摸爬滚打多年,什么人没见过。骂女人或对女人发脾气,不是他的风格;何况跟女人吵架,有理都不一定吵得赢。 但益恒不怒,却微笑着反问:“妹子,你有那些证吗?” 年长的招聘员愕然:“我比你大一岁呢,叫我姐吧。我是公司的前台,不需要哪些证。” 前台?但益恒心里有底了,依旧微笑着说:“姐,挺能干哟,搞前台工作的人连招聘也干得有声有色。这就证明妹子性格开朗、善于交际,办事能力强。说实在的,好想加入你们公司,哪怕打杂,跟到你们学习学习,也是一种难得的锻炼财富。” 赞美恭维的话,任谁听了都很欣悦。 年长的招聘员一听,面露微笑:“刚才听你说,做过一些工程类的管理工作,行政助理你不妨填填。” “谢谢姐,其实我的文凭就是行政管理。如果有幸成为你们公司的一员,我定要好好感谢感谢两位。” “八字还没一撇呢。我们只是办事的,面视是关健。看你厚道,给你透露点。我们公司面视就是三位老总,要问一些经验,但他们最看重的是人品。千万不要说慌,他们最忌讳这个。” “知道了,谢谢你!”但益恒脸上露出伤感的表情:“姐,你知道吗,像我们三十多岁的人一旦失业,面临的现实和压力有多难,那种无助、失落、焦虑、厌世的情绪会搅得你心里空落落的,慌慌的。但无论多难,都要挺起活着,硬着头皮来找事做,哪怕面临的是一次次的失败,一次次体无完肤的打击,你都不能倒下,因为你身后还有很多人要依靠你。” 两个招聘女人听着他伤感的话,心里便对这个失业了的男人产生了同情之心。那年长的招聘人安慰道:“弟娃,你那么坚强,没有跨不去的坎。来,我们加个微信,如果你没应聘上,姐给你介绍个其他工作。” “真的?姐,太感谢你了。”但益恒把填好的表格递给她,人有些激动,掏出手机的手都有些发抖。 她嫣然一笑,接过表扫视了一下,递给年轻的招聘员,然后掏出手机凑过来,身上有淡淡的香水味。 但益恒与她加了微信,说:“姐,你叫什么名字?我好备注。” “王小兰,你叫我王姐就是了。” 但益恒摸摸脑袋,说:“王姐,很高兴认识你,不管这事成与不成,今晚请你们吃饭。” “呵,刚认识,算了吧。这个成不了,我说的那个工作只要你不嫌弃,就准成。” “是什么工作啊?”但益恒抬眼看了看王小兰,她说不上漂亮,但也不丑,却懂打扮,看上去给人的感觉就活脱脱一个淑女。 “先不告诉你吧,免得你应聘行政助理打退堂鼓。” “那行,希望下午有好消息。” “回去等通知吧。” 但益恒庄重地向两人作了个揖,两人微笑着摆摆手。 阳光毫无遮拦地照在大地上,晃着耀眼的光。难道真应验了那句话,人霉到家之后往往好运就开始来了。但益恒兴奋地往走马河边走去,因为就算行政助理没戏,至少还有另一个希望在眼前。 第二十六章 面试 天空湛蓝湛蓝的,只有一朵白云悬在空中。走马河碧绿的河水,在宽阔的河面上翻腾着波纹。红褐色的沥青步道掩映在郁郁葱葱的河岸林间,人工栽植的各色花卉竞相开放,景观亭、休息区域间隔地布在绿道两旁。 阳光穿过层层树叶照进来,斑斑驳驳地洒落在绿道上。但益恒慢悠悠地走着。想起以前他一休假就爱在江安河、走马河、柏条河、蒲阳河的绿道或散步或跑步或骑行,生活是多么的惬意和幸福。那曾想过,这样心事重重地走在绿道上 ,等待那没有希望的电话。他知道自己当前最迫切地就是需要一个工作,只要包里有钱,未来才有希望。他打定注意,如果下午没消息,王小兰介绍的工作再差都要先做到,不然,呆在干爹家,他们虽然不会说什么,但是他心里的滋味是不好受的。任谁都不会喜欢一个有手有脚身体健康的人在家白吃白喝的。 他走到一个休息厅。这里有几个爱好音乐的老人坐在厅内娱乐。一人吹笛子、一人拉风琴、一人弹琵琶,一人抚吉他,正在为一老妞唱《青藏高原》伴奏。 但益恒随意地坐在边上,靠在厅柱上,眯着眼假寐。这一群人,他以前在晨练或上午骑行时经常碰到他们,偶有驻足观望,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静静地坐在他们身边听他们演奏、唱歌。 这歌声远不及歌星韩红唱的动听,但此刻的他们心情是愉悦地,人是快乐的。快乐或许就是这么简单,只是大多数的人总是不经意间就纠结于琐事而陷入烦恼之中,想笑笑不出,想哭不敢哭。 但益恒手机唱起了《一个人》,他连忙掏出来,一看是欧珈馒打来问找工作情况还有回家吃饭不。但益恒给她说,等下午面试通知,就在外面随便吃点,晚上练了拳才回家了。 但益恒在路边面馆吃了碗牛肉面,设好两点手机闹钟,便在河边树荫下的休息椅子上躺着睡到闹钟响。 他起身,理好衣服顺着走马河二环路段往一环路走,走到一环路,一看时间已经是两点二十了,他有些失望,心情也有些沮丧。看来是没希望了,只有下班了问下王小兰那工作是什么了。他站在一环路边,不知该去哪,时间还早,转身走到河边栏杆处,看两个爱好垂钓的人钓鱼。 不一会,手机音乐响起。但益恒一看陌生电话,激动地接听,“嗯嗯嗯”、“是是是”地答应着。接完电话,他高兴地左右寻看,走到路边一个单车前,扫了码把塑料袋放在车篮里,骑起就往一环路观景路一段而去。 兴龙建筑工程有限公司的写字楼位于观景路一段36号,大门前左右各蹲着一头金色雄狮,红地毯从门口一直铺向室内。但益恒走进去一看,弧形前台桌上放着两盆绿箩,墙上题着金色的公司名称和标志。王小兰望见他,微微一笑说:“但益恒,来面试啊。” “是的,王姐。” 王小兰左手放在下腹上,右手摆出请的指示,说:“随我来。” 但益恒跟着她到了电梯处,悄声问:“面试的人多吗?” 王小兰抬头看了看监控,说:“先生,面试在四楼,你自己上去就知道了。” 但益恒走进电梯,扫了一下办公室分布情况图。二楼是工程部、设计预算部、公关招标部办公室、三楼是人事和财务办公室,四楼是会议室和领导办公室。他来到四楼,看见有七个男人坐在走廊的长凳上等着面试。他赶紧走到卫生间,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和休闲装,深吸一口气,举步走到面试等待处。 会议室的门关着的,已有一人进去了,大家安静地坐在凳子上,谁也不敢东张西望。因为现在办公室区域一般都安着监控,说不定就有老总在哪个房间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面试的人一个出来,另一个便敲门进去。 但益恒看着前面的人应聘走完,心里一阵紧张。 “但益恒,该你了。”早上招聘会上那个年轻女招聘员从会议室探出头叫道。 但益恒愣了一下,站起来,吁了一口气,敲门进去。坐在长方形会议桌一方的是三个人,他们的年龄大约在五十五岁左右,桌上名字牌上从左到右依次写着“马小兴”、“龙建超”、“李玉藩”。 马小兴长得肥头大耳,李玉藩瘦弱精干,两人均西装革履;只有龙建超,衣着随便,中等身材,而面相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但益恒忐忑不安地坐在他们对面。 龙建超正看着他的履历,抬头,很随和地问:“但益恒,是吧。” “是。”但益恒点点头,回答。 “从你的工作简历看,你大专一毕业就在本市xx电力公司工作,期间还读了xx大学成人本科。工作都十多年了吧,为什么突然辞职了?” 但益恒最怕问的事却第一个就问到,他心里有些慌乱,但立刻就在头脑快速地反应,故作镇静地说:“第一个原因,是厌倦了国企里干多干少一个样,人都变得颓废了;第二个原因是我的性恪是专注做事,不喜欢勾心斗角;第三个原因是家庭出了变故,因此想换个环境,锻炼锻炼自己。” 龙建超皱眉道:“家庭变故?能说说吗?” “不能,这是我的家事也是我的隐私。”但益恒斩钉截铁地说。 三人微感错愕,但脸上却露出了肯定的表情。 龙建超端起面前茶杯喝了一口,说:“你干过班员、班长、专责工、工程管理,变电站站长,哪份工作你觉得干得开心。” 但益恒干咳一声,微笑道:“我都是干一行爱一行,每一份工作都尽心尽职,且都干得很开心。不过,我最喜欢的是工程管理,这工作涉及面广,虽然每次都是作为业主方,但所学的东西可多了。像招标管理、合同管理、现场管理、结算管理,都需要与不同的人打交道,并且这些文字工作每一句话都要推敲,这关系到业主的权益和责任。” 马小兴插话道:“你应聘的是行政助理,好像你干过的工作都沾不到边啊。” “虽然我曾经的职务上没有这个,但是我做的工作类似于行政助理工作,写会议纪要、修编公司规章制度和各种规程,进行会议的通知和组织、内务管理、与人洽谈合同、接待等等。” 李玉潘嘿嘿笑道:“那你不是个全能手了?我们公司可请不起你啊。” “个人的价值最终都是看工作能力和所能带来的收益。工作与价值是对等的,你是老板,你觉得值,那怕年薪百万,你也给得起。而且很多工作都是相通的,就算一个人开始工作不适应,只要肯学肯钻,我想要不了多久,他就能胜任。” 龙建超沉默着,眼中看着这个佩佩而谈的小子,真像当然的他,骨子里有一股不服输的勇气,但是他要招的是在同类建筑行业干过行政助理工作的人,在业主方干的工作怎能跟建筑公司的工作相提并论,而且一进公司就能上手,对流程熟悉,而不是招一个人还要培训还要有人带,公司哪有时间和精力去浪费那些钱财和人力呢? 龙建超说:“从你的言谈可以看出你是可以胜任国企里的助理类工作,但是我们是私人企业而且是施工方,两者有明显的区别。就这样吧,你先回去吧,有消息我们会通知你的。” 但益恒的心一下就沉了下去,他知道没戏了,站起身,恭恭敬敬地向他们鞠了一个躬,说:“谢谢三位老总,不管成与不成,确定之后,麻烦叫人给我打个电话。” 这小子处理事情有始有终,哪怕明知道聘不上都要知道肯定的答复结果,或许真是个人才。龙建超仔细看了他一会,说:“你刚才的举动和对私事执有的原则,我想你应该是一个坚持原则和底线的人。看你37岁失业,走到了人生的低谷,我们这里有个工作,不匹配你的学历可能收入也与你的期望值相差太远,不知你愿意不?” 但益恒心中一喜,感兴趣地又坐回位置,问:“什么工作啊?” “仓库管理员。” “喔,那具体做什么,多少钱一个月,如何休假呢?” “我们在全市或临近周边都有工程,有些东西不能一时采购,所以在二点五环边上建了个库房,备些应急材料。你的工作就是对仓库的进出货进行登记、清点、归纳并及时上报库内材料情况。我们哪里设了二个库管员,均是三千一个月,每周休息两天,只是周末休息时要随叫随到,因为很可能周末也有人来取货。” “晚上守库房也是库管员吗?” “不是,守库房的是保卫。” “有没有工作餐呢?五险一金有吗?” 三人呵呵笑了,龙建超止住笑,说:“我们是合法企业,该有的一定有,没有的就没有。” 但益恒故作轻松地说:“我还是要问清楚,如果只是净工资三千,连工作餐、社保医保都要自己全交,就相当于白干。” 龙建超盯了盯但益恒,又皱了下眉:“小伙子,真服了你。好吧,给你说清楚,我们这只交社保和医保,其他都没有;工作餐费是有的,一人每天20块。你还有什么需要问的?” “没有了,我好久可以上班?”但益恒站起,有些激动地说。 龙建超点头道:“你现在去三楼人事部办个入职手续,试用期一个月。下周一八点到这,然后有人送你去库房哪边交接手续,你就可以开始工作了。” “好的,谢谢!那我走了。” “去吧。”三人异口同声。 办完入职手续,已是下午六点。 但益恒与下班的王小兰打招呼,了解了公司情况。王小兰告诉他,公司分五个部门,公关投标部、设计预算部、工程部、人事部和财务部。库房归工程部管,她们前台归公关招标部管。三位老总在十多年前合伙开了这家公司,马小兴出资百分之五十,龙建超出资百分之三十,李玉藩出资百分之二十。马小兴是董事长,主管财务和人事;李玉藩是副总经理,主管公关、投标;龙建超是总经理,负责设计预算和工程。 这三人是大学同学,由于彼此互相制约,将公司搞得有声有色。今年拿到大项目两个,小项目多个,又有部份人离职,才急需招人。 但益恒还认识了那个年轻的招聘员,叫杨琼。于是,他便相邀两人去吃晚饭,王小兰说要回家带娃,杨琼说家里有事,都推脱了。 夕阳西下,天边出现一片彩霞,把美丽的小城笼罩在霞光之中。但益恒走在回家路上,仓库管理员,他从来没想过这辈子还要干这工作。 第二十七章 仓库管理员 灌州市近几年快速发展,这个只有五十万人口的六线城市,商品房却已扩至二环路两边,当地政府便延伸修了个二点五环。 二点五环沿途外侧全是乡村,内侧大部份是被征用了的土地。这些闲置土地的拥有者其目的是非常明确的,那就是购地修房或增值,但因各种原因不能及时建设,就与国家的政策相违背。为了避免被国家无偿收回,他们就种上绿化,或者出租给个人或公司修建简易加工房和库房,或者任凭城里闲不住的老人们开垦种蔬菜。 兴龙建筑工程有限公司库房位于老蓉灌路二点五环边,交通便利。工程部主管采购和库房的部门副经理李航是李玉潘亲侄儿,年龄三十岁,长相帅气。周一上午,他开车把但益恒带到库房。 库房进出栏闸岗哨边拴着一条狗,见有陌生人,在哪叫唤。守门的罗大爷从岗哨窗口探出头一望小车,便对着它吼一声,它便哑了声。罗大爷开闸放行。李航停在他面前,向他介绍了但益恒。 库房边上修了三间板房,一间为办公室,两间为休息室。在办公室里,李航介绍了另一仓库管理员刘云与他认识。 库房为钢架结构库房,宽十米,长六十米。大门为推拉式双开门,右扇门开了个小门。刘云打开小门,三人走进了库房。 进门右边停着一台叉车,房横梁上有一起重设备--行车。靠两边墙的货架摆放有序,其他大件货物摆放的有些杂乱。 三人随着通道走了一圈。李航说:“库房人员有限,这些货物都是应急的。我们一般中标了,进场就会在工地修个库房,随时可以采购的建材直接采购,一时采购不到的东西才备。另外,我们也放一些工地用后收回的电缆,工器具等。我希望你加入后,与刘云一起把库房管理好。刘云经验丰富,你就听他的安排吧。” “好的。”但益恒应声答道。 待李航走了,但益恒随刘云到了办公室。刘云客气地叫他坐:“哥,你来了,我就轻松了。虽然这里的工作少,但还是很费神的。” “刘师傅,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请多关照一下哟。我从来没有搞过这种工作,对名目繁多的建材一点不熟,很多都认不到,还得麻烦你有空带我到库房认认。” “没的问题。你先看看张贴在墙上的库房管理的有关制度,然后我教你使用库房货物管理软件。” “好的。” 库房货物管理软件其实就是货物进出库数据系统的录入,它包括货物入库时间、生产厂家、生产日期、保质期、型号规格、数量、送货人以及货物出库时间、数量、货至工地名称,谁负责拉货以及库存等数据。同时人工要详细记录进出台账并管理出入库单据。 但益恒在刘云的指导下,学会了该软件货品的搜索、录入、修改、保存、打印等使用。上午他就把这里的工作基本熟悉了,并到库房挨到货架把堆在上面的建材熟悉了一遍;下午协助刘云开叉车把摆放杂乱的建材梳理了一次,并都做了标示标签。 接下来几天,但益恒根据库房管理软件,将库房货架位置进行了编号、货架货物排序、数量等进行了梳理统一,他自己花钱做了些标志牌,并与现场的货架做了相对应的标示;同时,对摆放在地上的大件规划了区域,也在管理软件电子表格上进行了登记对应。这样不管谁来管理仓库,一目了然。 他还用autocad画了库房位置图,并用3a纸打印出来,张贴在办公室和库房进门侧。 周五下午,刘云看着但益恒主动做的这些工作,心里想这小子这么能干,行车叉车也会开,来守库房,真是大材小用,有些惊讶地问:“哥,你以前搞什么的,画图你都会。” 但益恒叹了一口气,说:“读书时学过,却很少用,简单的画得来,与真正的设计可就差远了。” “太谦虚了吧,我觉得你画的库房布置图很不错啊,你怎么不应聘设计部哪些工作,工资又高还受人尊重,那像我们做的工作,谁都可以代替。” “刘师傅,你是门外汉看表面,看不出门道来的。没骗你,真的与专业的设计相差太远。另外,对于你说的,我不认同你的观点。我想的就是干一行爱一行,把工作做得精简有序,轻松自如,那就有成就感。那怕将来不在这干了,我获得了经验,去找其他工作心里就有了信心。” “哎呀,我就高中毕业,可能就在这干下去了。虽然学了叉车和起重,干这份工作也两年了,但朋友都不敢耍,现在的女孩都现实,卖不起车和房,谁跟到你。” “不要那么灰心嘛,其实库房的工作很轻松,空闲时间也多,你可以利用这些时间学习并去大学报个函授班,或者你没事,多练习下叉车行车操作,这些工作熟练了,找个工资高点的也不是不可能。” “呵,李副经理说了,没有监护情况下不要乱动特种设备。叉车的柴油加了他都算到在,谁敢没事开车移过去移过来?” “什么!那我前两天,个人在库房移大件,你咋不说呢?” 刘云嘿嘿笑道:“我就想看看你咋弄,不过,库房给你一弄,所有的都摆放有序,一目了然,但是不知李副经理知道你这两天烧了那么多柴油会不会发脾气就不得而知了。” 但益恒非常气恼,尤其看到他那副想看他出丑的嘴脸,差点按捺不住,想狠狠地一拳给他揍过去,但是自己刚来几天就打架,恐怕饭碗也不保了。他暗道这社会太黑暗了,好好的同事,我与他又没矛盾,难道就是看不惯我比他能干,看不惯我工作积极,他就想看我的笑话。 他不动声色,也看到他比自己年轻太多,这种人随便抬出什么,都可以把他唬住,连忙解释:“这事,我是与龙总打了赌的。我说我一个月把库房管理的让他满意,他应允我随便咋个折腾。” 刘云脸色一下就变了,赶紧陪笑道:“我就说嘛,像哥这么能干的人怎么会派来当仓库管理员,定是上面派来整顿库房的。不过,咋没听李副经理提起呢?” 你这个小人。跟老子斗,你他妈的还嫩了点。但益恒面无表情,声音冷冷地说:“老板做事,还需要给下面的人交待吗?” 刘云连忙点头,脸涨红得如同刚煮熟的大虾:“哥,我中午给李副经理打了个电话汇报了这周的工作,他每周五下午都会来库房巡视一遍,放心,柴油用多了的事我一定给你解释。” 但益恒故作轻松地说:“刘师,没事,这事本来就是我未经你同意,擅自作主,就算挨骂,我认了,绝对不会捅到龙总哪里。” 刘云打着哈哈地说:“就是,我可没有给李副经理说其他的,只说哥来了后整顿了下库房,请他来参观下。” 下午四点,李航来了。 刘云和但益恒陪着他先到办公室。李航看了看打扫干净,摆放整齐的办公桌和墙上新张贴的布置图,说:“嗯,不错。一看这布置图,我就知道库房的东西在哪了。走,看看库房。” 三人在库房转了一圈,李航更满意:“但益恒,想不到,你来了几天,库房大变样,警示标志张贴在门上、一眼就清楚库房内严禁什么;货物标志摆放井然有序,标志清晰明了,不错啊。” 但益恒说:“其实,这些刘师功劳也不小。刘师跟我交流,他很想把库房管好,苦于只有想法而办公软件和画图软件不会,心有余而力不足,恰好我对这些工作稍微熟练点,所以一起整顿了下。” 刘云没敢吭声,脸都有些红。李航自然看到了,说:“但益恒,你太谦虚了。库房让你折腾几天,花了不少钱吧。” 但益恒不知他问这个是何意,是埋怨他瞎折腾还是心疼烧油的钱。他猜不着,只好老实地说:“做警示牌、标示牌花了几百,公家的柴油也烧了些。” “那样,花了多少钱,你下周一来公司报账,叉车柴油补充一些。这库房整理得让我满意,我会向龙总汇报的,工作上花点钱是正常的。” 刘云经常听李航说不要乱开叉车,可但益恒开叉车用了几十升油,他却一点怪的味道都没有,难道他的来头真的不简单? 但益恒吁了一口气,说:“李经理,不瞒你说我本以为未经请示您,擅自做了这些标示牌警示牌,自己贴钱该自己倒霉,那想你二话不说给我报账。以前,我从来不服人,你是第一个让我敬佩的人,今晚我能不能请你和刘师吃个晚饭。” 李航本想推脱。但益恒说第一次请领导吃饭就拒绝,那可伤了新员工的心,也有些看不起自己下属的意思。李航只好点头答应。刘云更是高兴,好久没人请吃饭了。 李航住在上善熙小区,靠河边商铺全是吃的。李航开车载着他俩到小区地下停车场停车后,三人来到了钢管厂五区小郡肝串串香。 麻辣烫串串是川渝普通百姓最喜欢吃的一种火锅了,它把各种肉食码起佐料用细竹签串起,素食直接用竹签串起,放到锅里煮烫,然后用餐的人拿起筷子,把一串一串的串串抹在放着佐料的碗里,拌着吃,那味道就是一个麻辣爽。 但益恒周五傍晚到周日,不敢出来瞎逛,由其是这一截,他怕夏兰带着女儿逛路无意间撞上他。他本想在二环路找家火锅店,但李航说到他家小区外吃,距家近喝醉了回家也方便。他只好硬着头皮装着无事的样子来了,但心中却阿弥陀佛地狂叫,不要撞上她们。 幸好这家串串店室外的桌子已坐满了客人,三人随老板到室内靠墙边一桌子落桌。点了个鸳鸯锅底后,但益恒忙问:“李经理,你有什么忌口的没有,没有我就随便拿菜了。” “多拿点牛肉和郡肝,酒就叫几瓶雪花纯生。” 但益恒应喏着,然后去叫酒和拿菜。李航和刘云自行配对调料。 一大把串串放在锅里,一会儿便香气四溢,让人直吞口水了。但益恒用开瓶启开了三瓶酒,递给他俩说:“今天酒管够,但是我只有两瓶的量。” 三人各自往自己杯里斟酒后,但益恒端起,说:“很高兴能与两位兄弟共事,咱们走一个。” 三人相互碰了一下,均各自干了,然后吃了一会菜。但益恒说:“李经理,你太能干了,年纪轻轻就当上副经理了,我看要不了两年,经理的位置非你莫属。” 李航笑道:“有些事你是不知道的。其实不管是机关还是企业,能干不能干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要有关系,有关系你升职就快;没关系的话你就要找关系。这就是为什么有的人工作能力很强,但却不懂交际也不跟领导走近,最后连个一官半职都混不到。” 但益恒伸出大拇指,佩服地说:“李经理,你说得太精辟了。我和刘云是你手下,工作我们两个一定做好,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绝对给你扎起!” 李航刚吃了一大串郡肝,清脆的感觉太好了,一听这话,便道:“哥,项目部一个正经理,三个副经理,你们两个搞库房的给我扎起有个屁用。我有心竞争那位置,但现在的经理干得好好的,还不知猴年马月去了。” 但益恒给他斟满酒,说:“李经理,你现在主管的业务,可比经理还牛哟。也许经理还没有你安逸。” 刘云插话道:“哥,你说错了吧,经理官都要大一些,还管到李副经理的。” 但益恒瞪了刘云一眼,说:“刘师,那么多肉还堵不住你的嘴啊。”李航望了望但益恒,目光像要看透他内心一样,说:“哥,没 事。经理本来就是管到我的,不过,我的确喜欢现在的工作,主管采购和库房。” “来,我们两兄弟走一个。”但益恒举杯对着李航说。 李航举杯与他轻轻一碰,一口干了。但益恒也一口喝了,赶紧拿酒瓶给他添上,说:“说到采购,那个……我干爹在青城桥建材市场开了个雷士照明,以后还想请你照顾照顾生意。” “耶,哥,你这一顿饭不好吃哟。” “李经理,我是真心请你和刘云吃饭,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我也知道行内规矩,反正不会让您为难的。” 李航看了一眼刘云,沉默着。但益恒懂起了,赶紧说吃菜吃菜。 吃完饭,刘云吃住都在库房,他打车回去了。 李航醉醺醺地把但益恒拉到串串外的巷子里,对他说:“刚才刘云在,有些话不好说。你可知道,我在其他地方采购,回扣是三个点,你干爹能给多少?” 但益恒扶着他肩膀,伸出四个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李航说:“哥,我可没与他合作过,质量哪些可靠不,而且第一次合作,你只高一个点说不过去吧。” “李经理,我是你下属,质量不敢保障那不是打我脸吗?这样,五个点,不能再多了,大家都要挣钱嘛。” “哥,希望我没看错人,有些事只能放在心里,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可以了。如果合作得好,以后灯具电气配件均可到他哪采购。” “放心,我绝对守口如瓶。要不,咱们再去洗个脚。” 李航摆摆手,推开他,偏偏倒倒地向上善熙小区大门走去。但益恒微微一笑,又帮干爹搞定一个大单。他住在他家,更心安理得了。 第二十八章 孤男寡女 但益恒回到欧阳东家已是晚上八点半。 客饭厅的门开着,明亮的灯光照亮了整间屋。饭桌上面放着一盘水果和一壶茶。身着碎花薄睡衣,秀发滑垂两肩的欧珈馒,坐在桌前椅子上,双手正轻轻地敲打着非洲鼓,那鼓声清脆悦耳、节奏慢悠,很自然地伴着她嘴里轻唱的歌声。 但益恒轻轻关上门,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清茶,一口喝尽。 欧珈馒在他进门时瞄了一眼他,在他走进来也不搭理他,依旧在哪里陶醉地自娱。 但益恒坐在她对面,睁大眼睛望着她。她才洗了澡不久,头发似干非干,有出水芙蓉的美态,空气中还漂浮着一缕缕芳香。 她的歌声唯美动听,柔情似水,让人忍不住静心地去听,又仿佛一股浓烈得化不开的温情,以无与伦比的魔力从她喉间轻轻传来,激荡着他的心神。 他享受似地闭上眼睛,如痴如醉。也不知她唱的是什么歌,也或是受她敲打的鼓音所迷醉? “哥,你又喝酒了。”欧珈馒看着脸有酡色的但益恒,嗔怪地叫喊。 这歌鼓声何时断的却浑然不知,但益恒被喊声惊醒,睁开眼,醉眼朦胧地看着她,说:“妹,你……你的歌声好美。” 欧珈馒一听,一张美丽而妩媚的脸立刻泛起了一抹夕阳般淡淡的红晕,说不出的动人。她羞得低下了头,不敢正视他的眼睛,但是她的心却跳得很快,那种幸福就像春天的玫瑰在慢慢绽放。相处十多天,她对这位干哥哥的好感与日俱增。她知道自己已经悄悄地喜欢上他--不自觉地被他的体贴、勤快、学识、内涵、能力深深吸引。爸和妹在的时候,她压抑着那份喜欢,生怕被他们瞧出一丝端倪,但是现在心意的情郎,独自在她面前,而且还凝视着她,她怎能不心跳? 但益恒看着她娇羞的模样,大感刺激快意,左右看了看:“耶,干爹是不是接珈琪去了?” 欧珈馒抬头看着他,喃喃轻语:“爸去蓉城谈事去了,妹今天也去蓉城总部培训去了。” “那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我好叫你晚上一起吃饭。” “与你单独一起吃饭还可以。与认不到的人,你就是叫我,我也不会去的。” “那有什么,你不是变勇敢了吗,还在意他们的眼光啊。” “反正你单独请我,我才去。不过,我一个人在家还是有些害怕。以前爸爸和妹妹有时也不在家,我就早早地关门反锁。今天等你,又不能关门,我只好敲鼓唱歌壮胆。” “喔,对不起,以后干爹和珈琪不在,你就给我打电话。我下了班拳也不练了就回来陪你。” “哎呀,没事,明天你自己配把钥匙,下次你自己开门进来就是了。这几天工作如何啊?” “还好,那库管工作挺简单的,几下就熟悉了。” 欧珈馒站起,踮着脚绕着桌子来到他身边,空气中一缕幽香,直扑入他鼻间。她说:“哥,我今天搬了个木箱,右手上扎了个刺,你帮我看看。” 欧珈馒清纯略带羞涩的俏容斜在一边,右手却直接伸到他面前。 但益恒伸手捏着那细腻温润的小手,一种销魂蚀骨的异样感觉如电般传到心间。他身子一震,有些慌乱地问:“妹,在哪啊?” 欧珈馒回过头,用左手指了指大拇指掌处。 但益恒眼睛抵胧看了看,说:“有个黑点点,有点深,手都扎了刺,你还敲鼓。” 欧珈馒眨了眨眼,说:“用四指敲,又没用大拇指敲。” “那针在哪里?” “电视柜抽屉里。” “你坐到,我去拿。” 但益恒拿了针,再搬张木椅与她并坐在一起,然后抓起她的右手,说:“不要动,有点痛,忍到起。” 他左手握着她的右手,右手用针轻轻拨弄那个黑点。 欧珈馒不敢看,扭头,但她显然是第一次这样被男人握着手,登时全身酥软起来,心如鹿撞。 但益恒鼻间充溢着她身上飘过来的淡淡体香,心中像注满了蜜糖的甜蜜,又感到身体里有些莫名的骚动还有些忐忑不安的刺激。他好想就这样握着这只温暖而白净的手,真希望时间就在这一刻停留。 欧珈馒心跳得很快,更不敢看他,怕一看他会身不由己的软倒在他怀里。 但益恒拨弄了几次才拨出了刺头,然后用手指甲把它扯了出来,吁了一口气,说:“刺,掏出来了。” 欧珈馒转过头,看着但益恒手指尖上的一个细木渣,说:“哎,以后干活还是要戴手套才行。” “就是。”但益恒左手还握着她的右手,她也无意缩手,只是左手不安地扭弄着睡衣角,模样儿可爱极了。 但益恒呆了一呆,才发现不妥,赶紧放手,谁也不说话,男女间的暧昧之情在寂静中显露无疑。 一会儿,欧珈馒突然把手穿入但益恒臂弯里,头也靠在他肩膀上,惊得但益恒叫:“珈馒,你干嘛啊?” “哥,我想靠靠。” 但益恒被她紧紧抱住,挣又挣不脱,更急了:“妹,你放开,再搂,我可要生气了。” “哥,你让妹搂一下吧。” “男女有别,这个你咋不懂呢?” “哪天逛街,你主动让我搂着你,今天为什么就不行了?你是不是心里也嫌弃我。” 但益恒看了看她,说:“珈馒,你行动不便,我让你搂着是让你行走方便。我那有嫌弃你,还非常敬佩你,只是兄妹之间这样搂着,虽然没有什么,但是别人看到会误会的,还会影响你的名声。” “谁会看到,看到又怎样,反正我们又不是亲兄妹。” 但益恒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再不让她断了念头,恐怕将来会无法收拾,一狠心咬牙道:“珈馒,我……我是有老婆的人。” “啊,你……你真有老婆?”欧珈馒脸羞得像熟透的红苹果,蓦地一抽,手脱了出来,说:“你……你有老婆,那……那你为什么不回家?”她羞得无地自容,头深深的垂了下去。 但益恒叹了口气,说:“我还是告诉你吧。我女儿都12岁了,我很爱她,但是我老婆……哎,一言难尽。我没法原谅她,所以我逃离了家。” 欧珈馒有些茫然,侧头看着他说:“你们孩子都12 岁了,还有什么坎过不去,还有什么无法原谅,难道……难道嫂子出轨了?” 但益恒思绪翻腾,内心痛苦得说不出话来。 欧珈馒看着一脸沉重的他,肯定了自己的问话,不禁心疼起他来,安慰地说:“我虽然没有真正恋爱过,但知道两个相爱的人突然知道另一个人背叛了他,那种感觉是痛不欲生的。其实很多人都以为自己可以为爱情死,其实爱情死不了人,由其是两个有了隔阂的人,想重归于好那是相当难的,好不到就开始彼此折磨对方死死拽在手里不放手地纠缠对方。这种痛死又死不了活又活不了,这种婚姻还有意思吗?你看就像你刚才给我拔的刺,已经深深的扎进了肉里,要想好起来,只有彻底的拔出来。我不知道你在顾忌什么或者有什么放不下,或许是想给你小孩一个完整的家吧,但是你要明白你们的爱情出现了背叛,她在做这事之时就根本不在乎你的感受了,你又何必放不下呢?” 但益恒看着她的俏脸,突然有种无所适从的茫然,更有些伤感:“我就是放不下,我也不服气,她说我离婚了没人跟我,没有了工作什么都不是,我就是想证明给她看我是不是没有工作离开她我就不能活了,我就要创一番事业给她看看?” “你证明了又能怎么样?如果一辈子就活在这种灰暗的心态中,那么你还会有快乐吗?你该想的是如果她心里真有你,绝对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更不会背叛你。她明知道做了你会痛不欲生,但她还是去做了,这样的女人你还在纠结什么?你为这样的爱情要死要活,说出去恐怕都会笑掉别人的大牙。你现在应该做的就是干脆点,要么离婚,要么你就原谅她,什么都不提,好好跟她过。” 但益恒听到这话,心里咯嗒一下,怎么她说的话与龙诗越所说同出一辙呢。难道我这样即不离婚也不原谅的做法,真的是在彼此折磨对方吗?可是十多年的感情谁又能说放下就放下,还有她背叛几年,谁又能说原谅就原谅呢? 欧珈馒见但益恒一言不发,傻傻地坐在那,他心里的苦没人懂得,便大声道:“哥,你老婆说你没有工作离了她就混不下去也找不到女人跟你了,你就要混得比以前好,还要娶一个没有结过婚的女人。到时,你结婚还请她,气死她。” 但益恒闻言,深情地看着她,双眸之中神光隐隐流动,宛如春风拂在情人的脸上。他的声音也提高了许多:“珈馒,我就是这样想的。可是,她不愿离婚,我也没有资格去追任何女的,何况我现在一无所有,找的工作还不如以前,这扬眉吐气的日子不知猴年马月去了。” “哥,我相信你,你定会有那么一天的!现在你要先把工作做好,再帮到我们搞搞销售。你如果心中真的过不了那个坎,你们分居一到两年,不联系,她不找你离婚都难,就算她不找你,根据婚姻法你也可以申请自动离婚的。”欧珈馒伸手抓住他的手,柔声说:“哥,我喜欢你。” 但益恒最怕的话还是让她说出口了,但这十多天的相处,他感觉这个女孩温柔持家,对他更是贴心。可是一想到自己是已婚人,哪有资格去喜欢她,只能从心里把她当妹妹。 “妹,我心里的结还没解开,与我老婆也没有离婚。你还年轻,我大你11岁,我根本配不上你,也没权利接受你的喜欢。” 欧珈馒不顾女人的矜持直表心意,他却找理由回绝,情绪低落,目光凄楚,但仍不死心地问:“哥,如果你是单身,你会喜欢我吗?” 但益恒伸手轻拂她的细发,软软滑滑的,肯定地说:“当然啦。” “真的吗?”欧珈馒心里一阵狂喜,头自然地靠到了他肩上。 但益恒的脸挨着她的小耳、鬓发,嗅着她头发上飘浮的淡淡芳香。他话说出口又不能收回,这么清纯漂亮的女孩,脚要是没有缺陷的话,恐怕早已结婚,那还会像现在靠在他身上说着让人遐想的情话呢。 但益恒左手僵硬地垂着,任凭她靠着。他对欧珈馒的好感也是与日俱增,刚开始或许对身有缺陷的她有一些同情,但是她的友善、热情、关爱就像一汪热水温暖了他冷透了的心。 欧珈馒微闭着眼,神情甜蜜而幸福。 但益恒鼻间充溢着让人迷乱的体香,几根细发拂到他脸上,痒酥酥的。面对心扉打开的女孩,他可以轻易地撩拨这燃烧的火焰。但理智告诉他绝不能做,他赶紧推开她说:“妹,我去烧洗脚水。”说完,他有些慌乱地向厨房走去,一颗心跳个不停。他生怕自己会控制不住那骚动的心,做出绝不能做出的事来。到时如何面对干爹,还有自己婚内与其他女人发生关系,那岂不与夏兰一样了? 但益恒把装满水的水壶放在灶上,打燃了炉火。欧珈馒是真的喜欢上了他。他望着燃得旺盛的炉火,嘴角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第二十九章 进货问题 第二天上午,欧阳东从蓉城回来,坐在铺子里的电脑前,一支接一支地抽烟。那烟雾缭绕,笼罩着他苦闷的脸。 欧珈馒不想触霉头,进屋将周六休假还在睡懒觉的但益恒叫醒。 但益恒听她陈述欧阳东回家后一个人在哪抽闷烟,便泡了两杯茶,端到欧阳东面前,说:“干爹,回来了。” 欧阳东将手中的烟掐灭在烟灰缸里,说:“嗯,你今天休假啊?” “是的,干爹。您从蓉城回来就闷闷不乐,出什么事了?” “气得很,我那老乡太不厚道了,看我这一向生意好,就要给我供的货涨价。” 但益恒扯过身边的独凳,坐下,端起电脑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说:“这种事有什么值得生气的,他要涨多少?” “这一向,你拉了业务之后,我店铺十来天挣的钱是过去二到三个月的收入。老乡说我这边生意好,他的货也紧缺,要多提货就得加价5~10%。” 但益恒微微一笑:“涨幅不大嘛。” “什么?还不大?”欧阳东蹭了起来,惊愕地看着他。 但益恒站起,扶着他坐下,说:“干爹,中间商一般进货都是根据多年的年、月销售额来预算的,他给您的货也是根据您多年进货情况定的,但是您突然之间销售额增加了很多,已超出了他的货量范围,他就会从其他地方给你调配或再紧急与生产商家进,这些都是要成本的,当然要算到你头上。最重要是你进货的渠道单一,这么多年您只从他那里进货,没想过与生产厂家或其他中间商打交道,这就是你的软肋。你没有其他的进货渠道,别人说什么您只能听到,如果您提意见或者与他争论,又怕得罪他从而彻底断了你的货。所以你只有忍气吞声生闷气,我说得对吗?” 欧阳东点点头道:“小但,你分析得很有道理。本来灯具生意就不好做,他加价我不可能也加价地卖,这样在这建材市场的竞争力就更不行了。想来想去,我就只能束手就擒,自己少挣点了。” 但益恒沉吟片刻,说:“干爹,你做灯具生意六年,从来没有想过与其他中间商或生产厂家结交合作?” 欧阳东叹了口气,说:“我那有时间去结交哪些人,安灯照顾铺子都搞不赢,何况这几年与老乡合作还算愉快,只是近两周生意好起来,大量要货,他才叫我去蓉城商谈。” 但益恒说:“干爹,蓉城四大灯具城雷士照明中间商可能不下几十家吧,雷士照明生产厂家在网络平台上也在销售,您是时候考虑多渠道进货了。” 欧阳东此时的心情非常复杂。合作多年的老乡突然涨价,理由牵强,让他感到不解、愤怒。虽然经但益恒一分析,他心里好受了些,但是还是觉得委屈。这六年来,雷士照明厂家的销售曾直接找到他的铺子谈合作,货价比从老乡那里少5%,都被他一口回绝。现在,老乡看到他生意稍微好点,竞然加价,还没有商量余地,让他的心凉了半截。他差点发脾气与他断绝关系,但是因为没有其他进货渠道,他只能忍了。他的铺子还离不开老乡,只能压着心里的闷气回到灌州市。 但益恒看着一言不发的干爹,继续说:“我想灯具销售的中间商与其他销售一样,一般分四级代理:西南片区的总代理、省级代理、市级代理和县级代理。灌州市属于县级市,您经营的铺子也就是最低级县级代理。您从您老乡蓉城的铺子拿货,他如果是直接从厂家拿货的话,他的利润是挺高的;如果他从上一级代理那里拿货转给你,他要保持原来的利润就必须涨价。所以,我们现在应该直接与生产厂家网上销售人员沟通,也与蓉城代理商或其他雷士照明的商家网上沟通谈合作,采购同型号的灯具时把价格谈得与你以前进货价一致或更低。这样,你的进货渠道多了,也不怕没货源了,下次还可以轻松自在的与你老乡讨价还价。” 欧阳东明白了,在利益面前朋友都是假相,说不上谁对不起谁,相互获利才是维持朋友长久关系的最好筹码。他看着但益恒说:“我听你的,只是在网上与哪些商家和生产厂家沟通,你去谈。我唯一担心的是与陌生人打交道,他们的质量能否有保障。” 但益恒笑了笑,说:“现在京东、淘宝等平台哪样商品不销售?你是中间商,我想长期大量订购价格肯定与零售价格不一样。我们可以先与他们沟通,约定质量保证和退货保证什么的,同一型号且价格与你原来进价相差不大就采购十件二十件的试试看。另外,您我有空就去蓉城各大灯具市场闲逛,像我们这种县级代理,蓉城灯具城的哪些中间商还是乐意结交的。” 欧阳东没有说话,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干儿子。他究竟是做什么的,见识、智慧和谈吐都像是久经商场的老手,可是又是什么逼得他跳河寻死呢?哎,要是他没有结婚上门成为我的女婿那该多好啊。 但益恒以前在网上看到过代理商这个词语而已,说话时只是将自己的猜测说出,心里也是翻腾不已。他一直是个不善言谈之人,在十几年的工作中只知埋头做事,不懂交际,更不愿巴结领导,也很少出去应酬,偶尔只是与几个性格相似的同事聚会而已。唯一相处较好的就是副总邓柯,一年也就两到三次一起喝点小酒吃个饭。不知为什么,自从跳河自杀被救起,他的口才竟然奇异般的好了很多,面对陌生人也能不慌不乱,不卑不亢。难道是以前安逸的工作限制了他的想法和谈吐,还是他一无所有敢说敢干了? 但益恒说干就干,拿着欧阳东给的灯具型号进货价表,在京东平台雷士照明灯具官方旗舰店上,查找同型号灯具的价格、图片、优惠等,与采购价相对比,然后在进货价表上标注。 欧珈馒用盘子装了两个馒头和一盒伊利安慕希酸牛奶,摆放在电脑桌上,说:“哥,你早饭都没吃,先填填肚子,事情又不急于一时。” 但益恒把左手在自己衣服上搓了两下,拿起馒头就吃。 “哥,慢点吃,不要噎着了。” 但益恒把啃了几口的馒头放在盘里,拿起插上吸管的酸奶,猛喝了一口,说:“昨晚上我又拉了一个大单。这人叫李航,他是负责兴龙建筑工程公司建材采购的。我答应他只要来我们店采购就给他百分之五的回扣,到时卖给他的灯具、配件、电缆等的价格适当提点,但也不要太明显。配件、电缆哪些,网上采购都好采购,只是还不知他会采购些什么灯具,所以我们要未雨绸缪,早点找到更多的进货渠道。” “喔,以前我们都是坐等顾客上门选灯,生意一般。你来之后,陆续有装修公司和建筑公司的人来采购,销售一下就提高了。看来要想生意好,要么认识官场的人,要么认识大公司的人。” 但益恒呵呵一笑,说:“你终于开窍了。由其是做建材生意的人,如果只卖普通老百姓,那结果只能维持生活,是绝对富不起来的。如果舍得花钱,肯用脑,多认识些建筑公司和装饰公司的老板,那么挣钱还是有不少捷径可走的。” “咋认识他们,我门都不出,爸也是天天安灯,谁有时间去应酬结交啊。” “哎,你们开店几年了,人也累吧,可苦了这么多年连灌州市一套房都买不起,难道你们就没有想过原因吗?” “想过啊,就是做灯具生意的多,竞争大,做得起走就知足了。” 但益恒一口吸完酸奶,说:“算了,不跟你说了。我上午先把京东、天猫、淘宝三大网上平台的雷士灯具梳理一遍,看同类型产品的价格对比、零售和大量采购的优惠差别,与你们在蓉城进货价对比。如果同样产品,价格比你老乡的还便宜或相差不大,就可以网上直接采购。” “那你忙吧,我就在门口守着。” 但益恒吃完早饭,重新坐在电脑前,专注地做着事情,时而点击页面,时而在进货单上标注,时而又与商家网聊。偶有顾客进店看灯、选灯。欧珈馒凭借多年卖灯的能力,进来的人都被她一一说服主动订购。 一个半小时过去了,他将欧阳东灯具铺里主要销售的灯具型号与三大网站平台上的价格进行了统计对比,价格竟然相差不大,而欧阳东铺子销售的价格变幅还大些。就是说网上零售价格都是统一标价,包安装,各大网站同一款型价格是生产厂家统一定价了的,只是搞活动有优惠而已。看来,网站平台上销售的生产厂家是为了保护全国各大实体店的利益而统一标价,实体店价格略高一些,但买家质量更有保证。这样,一般装修家庭更喜欢到实体店购买,毕竟网上购买安装完后出现问题要解决程序相对麻烦些。 因此,网上购买进货这条路走不通,看来,只有去蓉城各大灯具城的雷士照明直营店当面协商了。 但益恒拿着进货价格表,走进饭厅。欧阳东坐在椅上,翘着二郎腿,在品茶。 但益恒向欧阳东陈述了网上进货意义不大且没有多大利润的结果后说:“干爹,看来只有到蓉城各大灯具城的雷士直营店或蓉城总店去进行协商,多几个进货渠道,同一型号的价格谈成与原来进货价格一致,就可以了。” 欧阳东示意他坐下。 但益恒落座后,欧阳东说:“我明天上午去蓉城,先到西门金府灯具城去看看。不过,毕竟我与老乡合作多年,如果进价不涨的情况下能在他那里拿货的就在他拿,他如果确实要涨,其他经销商给的价与原来进货差不多,就在其他经销商那里进货。” “要得,那下午有安灯的吗?” “你难得休息一天,在家好好呆着,我一个人就行。” “两个人快些,只是安完灯,能否给我点钱?” 欧阳东喝了口茶,从裤袋里掏出钱包,数了一千递给他,说:“够吗?” “够了。”但益恒接过来,笑答。 “你去做饭吧,下午去中山路腾飞培训学校安两间办公室的灯。” 中山路腾飞培训学校,女儿每周六下午补奥数的地方。但益恒的笑容在一瞬间全消失了,内心忐忑不安,起身,转身去了厨房。 第三十章 看望女儿 近年,省教育厅出文严禁进行奥数的考试,各种培训机构不敢明目张胆地进行奥数课程的培训,但却变着花样的进行相关课目的培训。主要原因升学还是拼成绩,小学升初中要读好点的私立学校或者公立学校,进校后要分重点班和普通班,都得进行数学、语文、英语的考试,其中数学的b卷全是奥数类题;初中升高中,竞争更是残酷,好点的初中升高中升学率在60%左右,不好的初中连50%都达不到。这就是残酷的现实,不得不让每个孩子的家长加大教育投资,哪怕子女读书名列前茅,都报着别人的孩子都参加了各种学科的培训,自己孩子不参加培训就会落后一大截的心态跟风。这就促成了各种培训机构的应运而生,成绩好的成绩差的学生都一股脑儿地在校外补课,因此培训机构生意比其他行业火爆,利润也大。 但益恒女儿但星染从小学二年级起就开始在中山路腾飞培训机构补语文、数学、英语。看着女儿每天早出晚归的上学,周六补课,周日还要参加绘画练字以及游泳学习,他都有些不忍心。好多次,他试着与夏兰商量,减少孩子成绩不错的学科的培训,都被她一口否绝。 但益恒与欧阳东开车拉着灯具到腾飞培训学校时已是下午两点二十。 腾飞培训学校共三层,一楼为前台及家长接孩子休息区域,二楼有两间房为教师办公室,其他为初中培训教室,三楼为小学培训教室。 下了车,但益恒从裤袋里掏出准备好的鸭舌帽和口罩,一并戴起,活像一个做贼的打扮。 欧阳东一看,气就从心底冒出:“儿子,你搞啥子名堂,假什么假,嫌脏就不要来!” “干爹,我跟到您安过几次灯,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这学校有我认识的孩子,怕被她认出来。” “哎,连个小孩子都怕,说你什么好呢。”说完,欧阳东提着工具箱走进了大门。 但益恒低下头去,他右肩抗着三米铝合金人字梯,左手抱着一箱led灯管跟了上去,但脚步明显沉重了许多。 教师办公室屋顶的灯原为镇流器日光灯管,而该灯最容易出问题的就三样:镇流器、启辉器和灯管。其中任何一样出问题,灯则不亮。 随着led灯的流行,日光灯由于维护量大,逐渐在淘汰中。 但益恒进了办公室,摘下帽子和口罩。办公室有四组灯,每组三根灯管。但益恒在欧阳东的配合下将原镇流器日光灯拆下,安装上高亮度led日光灯。一组灯拆安需要八至十分钟,待两间办公室里的八组灯换完,已到下午四点。 但益恒说:“干爹,你先回去,垃圾我来收。等会我还有点事,晚上我不回去吃饭,在外面随便吃点什么就去练拳。” “好吧,晚上早点回来。” 但益恒一个人收拾办公室换下的灯具垃圾,此时心里却异常的想念女儿。女儿近在咫尺,就在楼上304教室里,此时,正是课间休息时间。她是在上厕所还是呆在教室与同学们在说话呢?他多想上去看看,哪怕瞧上一眼,可是,他怕自己会情不自禁地流泪。离开家这么久了,女儿还好吗?有没有想过他呢? 他将两间办公室卫生打扫完,内心也挣扎了好长时间。现在,他想清楚了,无论如何今天都要看看女儿,与她说说话。女儿是无辜的,就算父母有什么,都不应该由她来承受。 他戴上帽子,走到楼上,悄悄移向304室的窗户。他怕惊动老师,不敢明目张胆在窗前看,只能隐在窗边往里偷窥。 端端正正坐在教室中间的但星染,聚精会神地听着奥数刘老师讲课。那样子像极了小时候读书的他。但益恒眼圈红了,伸手抹了抹眼睛,好想不顾一切地哭出来,但是他不能,哪怕在女儿面前滴一滴眼泪都不行。 女儿从小学二年级开始培训以来,但益恒休假都是他接她,有时开车接她,有时一起坐公交,更多的时候是一起走路。那时的她,特别不爱走路,他总是苦口婆心地给她讲走路的好处,时不时地给她讲讲书中看到的励志故事以及自己小时候发生的趣事。她竟然爱上了走路。 只是到了五年级,但益恒带她坐了几次公交后,她就自己赶公交上下学,连周末补课都不再需要他来接送了。他为此失落过,但也为女儿的独立感到高兴。 那些年,他陪伴女儿的时间多,却总是爱与她争论,争论学习方法、争论爱好兴趣、争论该不该做家务……,时而让她信服时而惹得她哭鼻子。她有时笑,有些哭,有时生气……那些时光,都印在他的脑里,那感觉是香甜的、幸福的。 他一直以为自己会陪着她在不断争论中度过小学、初中、高中……,可是,这一切突然间都没了。他与女儿之间横着一道他无法跨越的坎--夏兰的背叛,那怕时间再长也挥之不去。他想与女儿生活在一起,却躲不过夏兰的存在;不与女儿生活在一起又尽不到父责,内心愧疚不安。这样的纠结一直折磨着他。 他不想这个家就这样散了。他好想原谅夏兰的背叛,但她的态度根本不像犯错改过的样子。他害怕她只是暂时的收敛,担忧她只是表面的改变,他要的是她真心诚意的改变以及白字黑字的承诺,但是她什么都不做,一副你要咋的就咋的的样子,让他难受、让他痛苦,让他不得不逃离那个家。 他至今没搞明白曾经温柔大方持家爱家的夏兰暗地底为什么要背叛家庭。是她厌倦了他的百依百顺,还是她看不起婚后以家为中心安于现状的他,抑或是生活平淡两人之间没有了激情,更或者真是夫妻生活变得索然无味而不协调,她就不顾一切去找情人了吗? 但益恒想起夏兰未背叛家庭的那些年,他想到娃跟到她读了三年幼儿,他就像伺候公主一样包揽了大部份家务和带娃。周末回来,夏兰只管捧着手机躺在沙发上玩耍,今天不是去美容院明天就是去理发店,偶尔还对他做的饭菜打扫的厨房说三道四,并奚落他带娃带不好。他总是想着自己一无所有时她都心甘情愿地嫁给他,想到她辛辛苦苦地带了三年娃,再大的委屈和气愤都忍在了心里。 最可恨的是夏兰背叛后的近两年,她的脾气爆涨,当着娃的面说他这没做好那没做对;稍不顺心就骂得他傻在当场,气得他狠不得撕碎了她。可是每次气血直冲脑门时,他眼前便浮现当年结婚的情境。他很穷,在出租房里结婚,连个婚车都没有。她却没有一点怨言,欢天喜地的嫁给了他。只要一想到这,他便心平气和了,硬生生的把想要爆发的怒气憋回了心里,尽量多做家务,少说话,以免惹她不高兴。 谁能想到这是背叛老公后女人特有的变化。她做了见不得人的事,看着心中只有家把家照顾得妥妥贴贴依旧一心对她好的老公,内心深感愧疚。她想与外面的男人断,却总也断不了;她与外面男人多纠缠一天负罪感就加深一天。她不想过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怕哪天老公发现,父母知晓、女儿知晓,她将无地自容。她性格变得敏感多疑,脾气也变得爆燥不安,动不动就发火,目的就是想把所有的错都归到老公身上。将来,如果事情败露了,她就会倒打一耙说是被老公气的,被老公逼的。一切的错都是老公造成的,因为老公不懂她,老公惹她生气让她伤心,她只好去外面寻找安慰,怪不得她也怨不得她。 事实就是这样。当有一天你抓住了确切的证据,她一句只是我犯了一次错,不解释,不在乎,然后道歉一句轻描淡写地说我已经回归家庭了,你不要纠结已经发生了的事,一句话你必须马上原谅她。你不原谅,稍微给点脸色不理她,那就是你在戳她的痛处,不让她好过,然后就说你一个大男人不大度太小气,至于你内心的委屈和痛苦她根本不在意,也不放在心上。你只要隐晦地说一下,她就会说你总是揪着她的错不饶人,每天就想撕开她的痛来看一看。而你心口的伤,再痛,她看不到更体会不到。 想到这里,但益恒无力地背靠在墙上,脑勺在墙上转动,心头涌出万千酸楚。他不想女儿没有爸也不想女儿没有妈,更不想每天过着那种离也离不了过也过不好的日子。或许,这样各过各的,彼此都会轻松些吧。只是长期不在女儿身边,没有父爱的女儿身心会健康吗,他父亲的位置会不会在她心中消失呢? 但益恒打定注意见女儿一面,下楼到附近的超市买了一口袋她最喜欢吃的零食,在楼下休息室等她放学。 下午五点四十,下课的铃声响起。但益恒站起,往楼道方向望着,心却咚咚地跳着。 楼上三三两两地走下来很多学生。但星染穿着一身运动装,肩挎手提包,独自从楼上下来了。 “染染。” 但星染听见声音,望见但益恒,一脸惊喜,叫着爸爸便扑上来,抱住他。 但益恒伸出一只手抱着她,说:“染染,想爸爸吗?” “想,天天想。” 但星染松开手,抬头望着他。 但益恒也松开手,把零食拿给她。她接过来,打开看,兴奋地叫:“番茄味的薯片,瑞士莲巧克力,稻香村糕点,全是我喜欢吃的。” 但星染伸出手牵住但益恒的手,拉着他走出培训学校的大门。她的小手温暖而柔软,一种温馨而愉悦的感觉袭上心头。 但星染左右看了看,见无人,悄声说:“爸爸,妈妈说您被您们公司选到蓉城培训,要一年才回来,你跑回来不怕犯错误吗?” 但益恒哦了一声,自己离家出走还一直担忧会影响女儿小升初的学习,但被夏兰一句话就解决了。他必须顺着夏兰的这个话说,而且还要圆得天衣无缝。这许多天来悬在心头上的石头“咚”的一声落下了,他一下轻松了许多,愁闷的脸上露出了微笑:“对,爸爸太想你了,偷跑回来见见你,一会儿还回蓉城。” 但星染睁大了眼睛,默默地看着他,然后一本正经地说:“你把我送到家,就赶紧回去。不能因为我,让爸爸犯错。” “那这样吧,反正爸爸今天犯错了,索性带你吃次肯德基再回去。” “啊,这可不行。妈妈说放学了就给她打电话,她好炒菜等我。走,坐公交车回家去吃。”但星染拉着但益恒走向人行道,往对面公交站台走去。 但益恒身不由己的跟着她,刚刚舒展的心情又变得沉重了。如果女儿强拽着他回去,他该怎么办? 第三十一章 善意的谎言 10路公交车来了。 公交车上只有几个人,公交台上五人上去之后,稀稀拉拉地坐着。但益恒与但星染坐在最后一排靠窗户边上。但星染掏出棒棒手机,准备拨夏兰的号码。 但益恒赶紧阻止,说:“染染,你知道你妈妈的脾气,她要是知道我偷跑回来看你,一定会把我骂得狗血喷头的。” “也是啊,这些年您休假带我,周末带我,家务活大部份都是您做的。虽然妈妈周末有时也打扫卫生洗衣服,但是大多数时间都是去美容院或者逛街,一弄就是半天时间。我最为您报不平的,你厨房卫生稍微没弄干净有时我忘了冲厕所,她就发脾气数落您骂您,你不解释也不跟她争。我有时都觉得您窝囊软弱,我也学会顶您的嘴,但您也不发火。” “你可不能这样想啊。爸爸是爱你妈妈和你,才让着你们的。家和万事兴,难道你想爸爸妈妈天天吵架?” 但星染撅起小嘴,说:“我才不想呢。可前段时间您们就是在吵架,您不要以为我看不出来。” 但益恒一愣,拍拍她的肩膀:“你个小鬼精!我们可不是吵架,爸爸不是要到蓉城培训一年吗?你想啊,一年都回不到家,妈妈当然生气了。她是不想在你小升初关健的时候,我却不在你们身边。那照顾家和你的重担都落在她身上了,数学英语她又辅导不了你,怕影响你的学习。后来,我们争论了几次,她想清楚了,反正有培训机构,也不想耽搁我的前途,就同意我了啥,只是要辛苦她了。” “这样啊。那爸爸您要加油哟,一定要当上经理哟。” 但益恒心颤了一下,这可怎么办,难道她认为培训一年后就能升官?一年当上经理那得有多难,可是这个希望再难在女儿面前也不能软,那怕打起脸充胖子也要给她个定心丸。 “经理,爸爸一定当上。不过,爸爸不在,你要听话,不要惹你妈妈生气,更要好好学习,考上塔中的重点班。” 但星染扭头看了看他:“没问题,我的目标就是进塔中的火箭班。” “那赶紧给你妈发个消息,但不能说见到我了。我到了小区门口就要走了。” 但星染点点头,低头写消息,然后发了出去。 公交车到达车站站台,距小区还有三站。但益恒说:“染染,我刚走哪天,你奶奶,大爸、丹孃她们都来了,他们说些什么,你知道吗?” 但星染闻言,说:“那天,奶奶她们来了,他们好像有什么事要瞒着我,让夏超哥哥把我带到他家去玩了。后来接我回家,妈妈就说你去蓉城培训去了,还不能说。爸爸您培训什么啊,还要保秘。” 但益恒伸手摸摸她头,小声说道:“这是秘密,不能说的,连你妈妈都不能说。要是说了,传出去爸爸当经理就没希望了,工作要掉还要坐牢,你想爸爸坐牢吗?” 但星染显然被爸爸的话吓着了,脸色有些变了。 “染染,不要担心哈,爸爸对工作上不能说的事历来都是守口如瓶,所以随便哪个我都不会说的。对了,爸爸不在这么久,你与妈妈过得怎么样啊?” “都跟以前一样啊,以前大多是您带我,只是您走了之后,妈妈变勤快了。她周一早上走,周五回来,这段时间我就跟到奶奶。妈妈每周五回来,打扫卫生做饭等我回家;周六我补课,她就在家洗衣服给我做好吃的;星期天我作业做完了,她就带我去看书看电影吃好吃的。以前您在家,她是有依赖;现在您不在家,她就全自己弄了,连去美容院的时间都可能在我补课的时候了。” 女人,当没有依靠时候,所有的娇情都没有了,突然之间就变了一个人,连哭的心情和力气都没有,有的就是如何撑起这个家。这样的女人,不怕累不怕苦不怕委屈,就算天塌下来,她都能抗起生活和照顾女儿的重担。这是多好的女人啊。 但益恒只感觉心一阵阵的刺痛,就像一根根针一下一下连续不断地刺在他心上。他望着公交车窗外,路边的房屋和绿化快速地移去。他默然不语,内心早已翻江倒海。 眼前又浮现出他们刚结婚那几年,夫妻恩爱,勤俭节约地共同奋斗。几年时间房子车子都有了,最重要的九年的婚姻两口子不曾红过脸吵过嘴。那是多幸福的日子啊。 可是从2014年起,他们的生活一下就变了。夏兰在周末的日子变成了上午睡懒觉或醒了就耍手机到十一点过才起床,整个下午就是逛街进理发店或美容院;但益恒周末的日子却是早上起来做饭送娃后把早饭端到她面前,然后动作麻利地上街买菜回家做饭洗衣打扫卫生。那时的他还是一点怨言都没有,也不觉得累,反而觉得舒服快乐。 谁又能想到2016年起,周末但益恒早上八点过把早饭端到夏兰床前叫她吃早饭,她却骂他不让她睡个好觉;十一点过她起来在家里走一圈不是说地没打扫干净就是衣服没洗干净,数落他还不如不做;一到吃饭点,又说翻来覆去就只会炒几样菜,不会变花样,咋个不在网上学学等等。 结婚以来,夏兰一直在她父母哥姐面前夸她找到一个好老公,他也总是想到女儿跟她在学校的三年她的辛苦和不容易。自从娃回到灌州市他便一直包揽周末家里的所有家务活及带娃,心里也没有丝毫的不平。自己扒心扒肺地做事,换来的却是她这样看不顺眼那样看不顺眼地找茬。他忍了几周,终于有一天给她顶了回去。他说,我早上把早饭做好给你端到床前我错了,家务活我全包揽了我也错了,我把娃带到,给你周末自由时间逛街美容我还是错了。你是不是觉得家务活都是我的事,带娃也是我的事,几年都是这样就理所应当是我的事了?那你觉得我操持不好家,你来。以后,我周末出去与同事打牌喝茶,你来弄这些。 夏兰被但益恒顶得说不出话来,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她心情烦燥,这是多好的老公,为什么总要对他发脾气呢?自己在外偷情两年了,他却傻傻地一点都没有发现。是不是他越对我好,我就越内疚,越想找事,目的就是想让他发发脾气骂骂我呢? 那天起,他们对家务进行了分工,各自做份内的事。 其实他们的幸福在夏兰上了韩斌床的那一刻就开始变味了,只不过,但益恒对她的爱冲淡了那些昭然若揭的生活细节,他想过很多原因,唯独没有想过她会出轨。 想到这些,但益恒努力忍着湿润了的眼睛,不让泪水流出来。但星染见爸爸不说话,便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巧克力,分了一半递给他:“爸爸,马上下车了,你要回蓉城了吗?” 但益恒接过来,别过脸,用衣袖擦了擦眼睛。 但星染咬着巧克力说:“爸爸,您怎么了,是不是想妈妈了。要不,您与我回家去坐一会。” 但益恒刚想说话,公交车却到站了。他知道一家三口的幸福日子或许永远与他无关了。 两人下了车。但益恒把但星染送到小区大门外通道边,说:“染染,我不回去了。我回来见你的事千万不要给你妈妈透露。另外,你妈问你手里的零食咋会事,你就说是爸爸同学朱叔叔老婆李阿姨买给你的。” 但星染迟疑地望着他,说:“李阿姨我只见过几次,也不熟啊。” “她正好在你们培训学校门口经过,碰到你,便叫你跟她到超市买了些零食。” “好吧。” 但益恒从裤袋里摸出一百元递给她:“给你零用钱,自己藏到用,不能让你妈知道。还有,把棒棒机给我,我把新电话存在上面,名字写88。你如果跟到奶奶时,每周三的晚上九点,你睡觉前可以给我打电话。” 但星染点点头,从挎包里拿出棒棒机,递给但益恒。他接过来,把电话存起又递回去。 但星染接过去,想到又要与爸爸分了,她一下就抱着了但益恒,泪水便流了出来。 但益恒也抱着她,在她背上轻轻拍了拍,泪水升到了眼眶。他强忍着,绝不能在女儿面前流泪,说:“染染,回去吧,免得你妈妈着急。” 但星染放开他,用手背擦了擦泪水,向他摆摆手,向小区大门走去。 但益恒看着她走进了小区,消失在眼前,便趴在大门外通道柱上任凭泪水哗哗地流下。他不敢放声大哭,但是他知道哭过之后,他再也不会为夏兰掉一滴眼泪了。 哭够了,但益恒立起身,用衣袖擦了擦眼睛,看着这个住了十年的小区。他对自己说,夏兰,别人都说背叛家庭的人都是极度自私的,心里都算计着巴不得对方净身出户。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你背叛了我,但我总是想到你的好以及你对这个家曾经的付出。我是个有情有义活得堂堂正正的男人,在我最穷时你跟着我,现在我把那个家所有的一切都给你。我就当刚大学毕业,一切重新开始。我不是为了证明给你看,而是绝不能让女儿失望。 但益恒咬了咬牙,头也不回地向安顺小区拳馆走去。 第三十二章 擦刮事件 五月的天,暗得很晚。但益恒吃了碗牛肉面喝了碗面汤,来到拳馆才傍晚七点。林教练与阳教练正在打扫场馆,等待学徒的到来。 但益恒向他俩打了声招呼,便赤手空拳地练习击打沙包。他已学会了摆荡式打法。他在沙包回荡之时,闪躲即时,并能抓住最佳位置和时机出拳。直拳、摆拳、勾拳、肘打、膝顶、腿踢等各种招式穿插、组合式的进行击打练习。 但益恒练拳的目的其实是怕有一天在街上碰到韩斌,连冲上去的勇气都没有。他不能做这样窝囊的男人,虽然碰到他的机率几乎为零,但谁又说得准没有那么一天呢?他一定要让自己强,并不是为了碰到他能打赢他,而是不虚他。他要有一份这样的自信,但现在他知道他没有,不是他缺少那份血性和硬气,而是他怕一闹出来他连抬起头的勇气都没有了。去找韩斌打一架要是让他被戴绿帽几年的事公之于众,岂不让所有人看他的笑话。他不怕打架,那怕打得头破血流,他都不怕,可是,他怕这事暴露,暴露之后的难堪他没法面对! 林教练见但益恒练了十来天拳,进步很大,走过来说:“哥,打得不错嘛。一直练这个也没意思,还是要多练些实战,要不我们俩练练?” 但益恒停下,撑住荡过来的沙包说:“好啊,请师傅指教。” 两人穿戴好拳击护具,站在了擂台上。林教练的拳法是在苦练与实战中成熟起来的,与他相比就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他面对自己的学徒,盛气凌人地说:“哥,你不管用什么方法,就像打沙袋一样,朝我来。” 但益恒眼一瞪,一下冲过去,拳头犹如毒龙出海,闪电般向林教练面门击去。 林教练头一偏,他的拳头便落空了,而林教练的拳头根本不知它是从哪里钻出来的,好像也没有动,他的小腹却已真真实实地挨了一拳,打得他连退几步。 林教练有些慌了,自己只是轻轻一拳啊,说:“如何?没事吧。” 但益恒咬咬牙说:“你的拳头也太快了,力量也太大了。” 林教练微微一笑,说:“我不还手,再来。” 但益恒厉喝一声,又冲上去,左右拳接连击出。 林教练步形变幻,头却左偏右移,轻松地避过但益恒连续不断的拳头。 但益恒惊叹林教练步法与避让方法,练过拳的人与普通人根本就没法比。你一阵乱打,根本连人的身都近不到。以前从小说或电影电视中看到那些神功奇技,一直以为是假的根本不可能有什么真功夫,但是今天却真正体会到拳手与普通人之间的差距。 他打不到,有些气愤,上下并用,脚也跟着踢出去了。 林教练根本没想到他会用脚,腿上被连踢了两脚。他跳开,踮跳着脚,说:“耶,手脚都用上了,再来啊。” 但益恒也学着他一样踮跳着脚,左跳右跳,瞧着时机,突然一脚踢出,照着他右脚踮停的瞬间踢去 林教练反应极快,下腿一矮,上半身略向后一仰,下半身一送,但益恒刚踢到他右腿便被一股力道通过脚底顶了回来。他站立不稳,往后连退三步,差点摔倒。 但益恒有些懊恼,说:“林教练,你是咋个练的哟,就算打到你,痛的摔倒的多半是我自己哟。” 林教练笑笑,说:“下盘要稳,还有力量是练出来的。你不仅要练拳,还要练挨打。不然,碰到真正高手,你打别人几拳他没事,而他打你一拳你就倒了。” “那咋个练啊?” “我看阳教练教基本功时,你好像不感兴趣,就是做做样子。你每天来了,学了基本功也不练习,更不练木人桩,就来打沙袋。你看刚才与我对打,我稍稍用点力,你就站立不稳。我真用力了,你只有倒地的份,所以做什么都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要从基础一步一步地做起,最后才有效果。” 但益恒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摘下头帽,说:“从今天起,我好好练基本功。” 学友们陆续到了。但益恒正准备进教学室,电话响了。龙诗越打来电话,声音有些急促地说,她在青城二号桥上被骑电瓶车的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追尾,那人摔倒了受了点轻伤不知咋办。 但益恒给阳教练说有事今天不练了,就往外奔,打车十分钟不到就到了现场。 青城二号桥是双向六车道,中间用分隔栏隔着。此时天已经暗了,桥上的路灯都亮了起来。龙诗越的车在慢车道停起,闪着应急灯,对交通没有堵塞。小伙子电瓶车倒在小车右侧方,差点上了桥边人行道。小伙子坐在地上,腿上有些擦皮,流了些血。桥边人行道上站着有看热闹的过往群众。 但益恒问了龙诗越情况,说:“出车祸了,你停车打开应急灯后应该先把反光三角警示牌放在车后30米。如果是轻微的擦刮不要叫警察,他的责任,咱们拍照留痕,商量解决就是了。” “我就是这样做的。我下车看到自己的车只是刮花了车尾右侧屁股,看到他受了点轻伤,所以没报警。本想给几百块钱叫他自己去看医生,但他不干,还打了几个电话。” “没事,他多半叫他亲戚朋友。” 龙诗越从后背箱拿出三角架摆在慢车道车后20米。桥上车速极慢,车子都自动向两快车道行驶而没有走慢车道了。但益恒问那小伙子感觉如何,要不要叫120。他不说话,静静坐在那里,擦破皮的地方血好像没怎么流。 不一会,小伙的亲朋就来了几个,围着他问了几句,便把龙诗越和但益恒围拢。 “你们咋个开车的,把人撞倒了还若无其事,救护车都不叫,你们他妈的有没有良心!”一个稍微彪悍点的男子见车是宝马七系,一下来了精神,大声喝道,语气中透出一股森寒,令人不寒而栗。 但益恒平静地说:“这位大哥,事情你要先搞清楚。第一,我们车正常行使,是他追的尾,这是他的责任。第二,下车看他只是轻伤,说给他几百,他不干,就坐在地上赖着,问他要咋整他也不开腔。” “我管你谁的责任。他的车摔坏,人受伤了,你们还欺负他年轻,你还想叫他说什么!不要看你们有钱有势,就想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他看到两人穿戴都不简单,开的是上百万的车,心中更有了趁机敲一笔的打算。 小伙子的另几个亲朋也跟着怒哄:“你们这些有钱人经常开着豪车扬武扬威,横冲直撞,今天不仅把我兄弟的电瓶车撞坏,还把人撞伤。人在流血,你们还不管,你们是不是人啊。” 但益恒说:“各位,马上叫出租把他送医院,听医生咋说,该检查那就检查那,该住院就住院。我们现在报警,等警察来了查看了事故现场,如果是我们责任,我们承担;如果不是我们责任,想让我们出一分钱,那没门!” 彪悍男子一听,怒气冲天地指着他:“我兄弟说是这个女的撞的,你都不在车上,关你妈的屁事。” 遇事不怕事,但益恒都死过一次了,还怕你人多,大不了被你们打一顿。他踏前一步,眼睛透出一种从未有个的凶光,冷冷道:“你嘴巴放干净点,这事也关你屁事,你跑来蹭什么热闹!” 那彪悍男人被他凌厉的眼光和语气震住了,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下,凶着脸说:“我也不管你是哪个,这事私了。报警察有个屁用,哪个不晓得那些当官的都他妈偏心,尽帮有钱有势的人。” 但益恒左右看着围着身边的人,不屑道:“你们围那么紧干什么,欺负我们人少吗?我们也是本地人,朋友也多,这么小的事你们觉得人多才能解决问题吗?那我们打电话,等人到齐了再说。” 彪悍男子摆摆手,其他人都退到了他身后。他说:“老实告诉你,我兄弟家上有老母下有娃都靠他,电瓶车看医生养伤务工费等给两万,这事就算了。”他的声音慢慢悠悠,却带着一股没有商量余地的口气。 龙诗越脸一下就变了,无助地望着但益恒。但益恒猛咬牙关,沉默不语。 龙诗越掏手机准备给他老爸打电话了。他爸在灌州市建筑行业经营多年,哪方面都认识有人。她本以为小小擦刮随便找个朋友来帮到几下就处理完了,但看这架势,这伙人想趁机敲诈了。 但益恒伸手按着她手机,对着他们说:“他那点伤最多花得到伍百;他电瓶车坏了,我们车也刮伤了,处理都要上万,没叫你们赔就很不错了。钱,最多给你们五百,不然就报警,叫警察来处理!” 彪悍男子显然被他的话气极了,二话不说,一拳往但益恒鼻梁捣来。 但益恒练了十多天的拳,对这些很是敏感,往左一移,他的拳头便落空。他不想还手,这样只会把事情闹得不可收拾,但是他躲开之后随即握拳摆出应战的态势。龙诗越也拉开架势面对着他们。 彪悍男子身后的人看他们架势,定是练过拳术的人,都往后退了退。看样子这些人都是郊外进城打工的同村人,仗着人多势众想帮那小伙,可是真叫他们打架看到对方开的是豪车却怕担事怕担官司。只有这个彪悍男子一定打过架,脾气也火爆。只是自己突然一拳竟然没有打到对方,他都愣了一下,再看两人摆起的架势,他便知道这两人不简单。 本以为今天捞着只肥羊,看同伴们都不想惹事的样子,而眼前的两人是有钱有势的人,看样子还没叫人。两个人在他们这么多人面前还非常硬气,绝对不是怕事的人。 但益恒看他们没动,大声说:“我们不想打架,什么事都好商量。你们要想凭此敲诈,我们车上有行车记录仪,报了警,你们分钱得不到,医药费我们也不会出一分。” 那个坐在地上的男子站起来,瘸拐着走过来,对着彪悍男子说:“哥,算了,她在前面开,突然减速,我来不及刹车,搬了下方向。幸好我的车速不快没有直接撞在她车尾上,只是别过他车右尾被她的车刮绊了下失去重心摔倒了。我就是腿擦破了点皮,电瓶车也应该也没有好大问题,叫他们给几百算了。” 彪悍男子见兄弟都这样说了,面子也可以顺台阶下了,抬头说:“五百不行,至少一千。” 但益恒刚想说什么,龙诗越说:“给你一千,并不是我们责任,是看在小伙子说老实话份上,也看在他受了伤份上。”说完,她转身打开车门,从包里摸出一千,走过来,递给那受伤的小伙。 小伙接过钱,他的同伴就有人去把电瓶车弄起,前后轮护壳摔烂了,试了试车,还是好的。彪悍男子见兄弟收了钱,扶着他,上了他车。 转眼,这一群人散去,路边看热闹的群众也散去。 但益恒把三角架收了,对着龙诗越说:“龙诗越,你心也太善良了吧,他那点伤涂点酒精巴点膏药就完事了的。要是他们鼓捣闹,直接报警,到时警察一来,他追尾就不关我们的事,还要叫他们赔钱!” 龙诗越微微一笑,说:“看那小伙子就是一个乡下进城的打工仔,挣钱不容易啊。再说被这点小事纠缠,耽搁我的时间化不着,何况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是小事。” “我可不服,他的责任凭什么还给他赔钱?” 龙诗越耸耸肩,轻松地说:“你看啊,如果双方为这点小事打起来事情会变得更大,警察来了扣我的车更是耽搁我的时间。毕竟他受伤了,就当我掉了一千块,没事的。你吃晚饭没有,要不一起去吃个饭?” “我吃了碗面,还要回去练拳。” “其实这点小事我可以不叫你的,我认识有能力解决这点小事的人多得很。我们彼此留了微信电话多少天了,你硬是一个电话都不打,微信也不来个消息,我就是想见见你,看你找到工作没有?” 龙诗越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但益恒直接坐上了副驾。龙诗越发动车子驶过青城二号桥,掉头往城里而去。 第三十三章 开导 熊家婆冰粉店是灌州市影响力最大、口碑最好的一个冰粉小吃品牌,它藏在天乙街的一条小巷里。巷子口破烂不堪,进到巷子十米就到了。店家在巷内路面上一字形摆了四张方桌、铺上桌布垫上玻璃,其他桌子则摆在左侧老房铺面内。铺面大门屋檐上张挂巨匾,上书金黄色字“熊家婆”三字。 但益恒想不到龙诗越带他来吃这个。“熊家婆”冰粉的味道的确吸引了四面八方的客人。本地人对这胡同巷子熟悉,寻它容易;要是没有手机导航,恐怕来此游玩的外地人听说了也很难找到这里。 按时节农历算此时应该是春末夏初,天还不是很热。冰粉店灯光灿烂,巷内铺面外的桌位上已坐了三桌男男女女。 两人在最后一个位置上落坐。跑趟的小妹拿着菜谱满脸笑意地走来,问:“两位吃点什么?” 但益恒身上有钱,自信十足,人也容光焕发,接过菜谱,翻看起来。 龙诗越把包放在身边的座位上,说:“哥,你没来这里吃过吗?我直接点了,两碗熊家婆秘制冰粉、烧烤来份包浆豆腐、香辣脑花、大茄子、骨肉相连、生蚝、另外牛肉五花肉把把烧各烤几串。” 但益恒闻言,把菜谱还给跑趟小妹,暗道咋个没吃过,每年他们一家三口在夏天都要来吃几次这里的烧烤和冰粉。每次都是夏兰点什么他吃什么。 “那两位喝点什么呢?” “一瓶雪花纯生,一罐加多宝。” “稍等。”跑趟小妹转身去向烧烤师傅报菜去了。 龙诗越见但益恒坐在那里,有些拘束,以为他身上没带钱,笑道:“我请你,不用你掏钱。” 但益恒抬头看了看她,说:“我请客,那有与女人出来吃饭让女人掏钱的道理。上次我妹问我为什么那么晚回去,我给她说了,她还骂了我。” 龙诗越笑了笑:“骂你什么,上次酒吧就是你请的啊!难道她吃醋了?” 但益恒顾作轻松地说:“她就是我妹,吃那门子醋。” “哼,你就在那装嘛。”龙诗越打开桌上封好的碗筷,放到他面前,问:“找到工作没有啊?” “找到了,在兴龙建筑工程有限公司当库房管理员。” “啥?当库房管理员?”龙诗越有些震惊。 “对啊,三千块钱一个月,干了一周了。” “你是拿着名片到他们公司去找的还是人才市场去找的?” “什么名片,我人才市场找的啊。” “哦,我不是给过你一个名片吗,就是叫你去这家公司找啊。” 但益恒摸摸头,说:“我不知掉到哪里去了。当时在人才市场看到公司名字,好像有点印象。不过,我还是想自己找工作,哪怕赚得少,靠的是我自己的能力。” 龙诗越漫不经心的靠在椅子上,望着但益恒。她是个聪慧成熟有内涵的女人。她知道如果直接帮他,他不但不感激她,反而会离她越来越远。真正有本事的男人最怕的就是别人说他靠女人吃软饭,她即使要帮他都绝对不能让他知道。幸好自己没有向爸推荐他,只是打了个电话说有人拿着名片来找工作,一定要录用他,看来是他自己找到了爸开的公司,以后要不要悄悄的帮他呢? 此时,跑趟小妹端起酒和菜摆在了桌上,微笑着说:“两位,慢用。” 色香味俱全的烧烤一盘盘堆满了桌,顿勾起了两人的食欲。但益恒傍晚虽然吃了一碗面,但看着烤得焦黄脆嫩的骨肉相连,抓起一串,用嘴一撕,大口大口的咬着。 龙诗越也没有了淑女形象,伸手拣起一串,塞到嘴里咬下一个,吃得满香。 但益恒把加多宝拉口撕开,插上吸管。 龙诗越说:“哪个是我的,你喝啤酒。” “我本来就是给你开的,你要开车的嘛。”说完,但益恒递给了她,然后用开瓶启开了啤酒,倒了一杯酒,说:“龙诗越,走一个。” 两人碰了一下。但益恒喝了一大口,爽口的啤酒被他含在嘴里滚了滚,才咽了下去。 龙诗越吸了一大口加多宝凉茶,拿着筷子,拨挟茄子吃。但益恒拿起一个生蚝,用筷子赶着吃。两人秋风扫落叶的吃了一会,肚子就有了饱的感觉。 今天龙诗越穿了一身轻爽的休闲装,脸上画了淡妆,看上去有小家碧玉的感觉。但益恒眼光落在她娇美的身上,心情大佳。 龙诗越感觉到他异样的眼光,低头看了看胸前,脸飞红,抬头瞪了他一眼,说:“你再看,再看,我把你眼睛扣出来。” 但益恒愕然,脸上绽出一丝笑容,摊摊手说:“扣吧,谁叫你那么漂亮呢。扣了,一辈子赖上你。” 龙诗越横了他一眼,伸手打了他的手一下:“讨厌!”那撒娇的语气恰当好处,诱人之极。 但益恒呆了,有种撩妹剌激的感觉袭上心头。 龙诗越扬起那秀气好看的黛眉,说:“你最近心情如何啊?” 心情?但益恒伸伸懒腰,往杯子里添满酒,一口灌进喉,放下杯子,看着她,说:“好得很,十多年没有这么自由这么放松这么惬意了。” “切!你们男人口是心非,没一句真话。” “咋你们女人都这样啊。说真话你们当是假话,说假话你们反而把它当真话。” “你不知道女人都喜欢听别人赞美的话吗,就算是假话听着也高兴,但是其他事情是真是假她心里还是有数的。一个人真正快乐开心的样子,可以从他的笑容中表露出来。这几次看到你,你脸上总是一副阴郁沉闷的样子,偶尔挤出的笑容都是勉强的。我知道,男人与女人处理出轨的事截然不同。女人可以找闺蜜哭哭啼啼地道出来以此解压,而男人不行。这种事说出来就是屈辱,不堪,被人笑骂懦弱,更是在听过的人面前抬不起头。所以,你谁都不能说,连父母都不能说,你只能把一切的苦、痛囤集在心里,深深的埋藏起来,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在被窝里哭吧。” 但益恒听着这话,呆呆地看着她,心中有股怒火窜动,说:“龙诗越,你知道不?有种人最可恨,常常把看明白的事当到别人的面说出来。这不是在帮别人,而是在别人伤口上再撒一把盐,还嫌别人不够痛一样。” 龙诗越粲然一笑,说:“我是真的已经把你当朋友了。我不想你纠结在过去。你如果不走出来,你就永远也爬不起来。你心里跟明镜似的,但是你却固执地沉浸在郁闷、不甘之中,那么你就快乐不起来,也就忘不了苦痛。你我都在经历人生最艰难的时刻,谁都不容易,但是我们不能被打倒,那怕未来就是一个人面对一切,我们都要勇敢前行。该笑时就大声笑出来,该哭时就肆无忌惮地哭。” 但益恒又倒了一杯酒,端起闷了一小口,沉默不语。 这时,服务员把两碗冰粉端了过来,一人一碗。玻璃碗中料足,冰粉上有西瓜、酸梅、山楂、红豆、醪糟、黑米……,看上去晶莹剔透、细滑清凉。 龙诗越用勺子拨弄了一下,便舀一勺放在嘴里,沁人心脾。她抬头看了看双眉紧锁的但益恒,说:“你看,你现在样子一点都不开心。给你说我2015年底发现了我老公与我闺蜜的事,我很冷静。既然别人都不顾忌对我的伤害也不在乎我的痛苦,我又何必纠缠在烂人烂事中呢。我没有一点留恋地当即离婚,并全心身投入到我的事业中。这两年,我过得很好。只是上次在百伦商场碰到他们,看到他们亲密的样子,我心里气不过,为什么当时没有要他一点家财和抚养费。那是因为我骨子里的硬气和善良。我现在后悔的是那几天为什么变得情绪不定,跑去打拳发泄,其实真的没必要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你自己再纠结再痛苦,他们一样过得悠哉游哉的,反而是你长期这样,精神萎靡,消沉失落,最后的结果就是脱了人形,甚至得大病,那你的孩子你的父母咋办?我只是以我的亲身教训来开导你。男人最重要的是什么?是事业和金钱,有了那些,还怕生活不如意,还怕没有女人会爱上你?” 但益恒一口又喝了一杯,酒瓶见底了,冲铺面叫:“老板,再来一瓶纯生。” 龙诗越见他依旧不说话,继续说:“你如果心里真放不下那个家和她,你就不要先管那些伤心的事,一心投在事业上。就如你所做的一样,离开家,给彼此一些时间。如果这段时间她真心悔过彻底与外面断了,担起照顾家照顾女儿孝顺父母的重担,你就可以回家了并彻底的原谅她,那些事到死都不能再提一字;如果她在你没在家的这段时间依旧与外面纠缠不清,那怕起诉离婚都要赶快的出来。这样,你这个男人没有人会看不起你,反而值得人尊敬!” 龙诗越的声音甜美而缓慢,像春天里的暖风将但益恒沉重冷透的心温暖。他的心怦然心动,心间仿佛开了一个口子,压在里面的东西一点一点地向外排泄。 但益恒吁了一口气,再次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富家女,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漂亮有钱还很有智慧。这样的女人,竟然还有人不珍惜,这真是太奇怪了。 龙诗越被盯得不好意思了,说:“哥,你跟任何女的吃饭就喜欢这样盯着人家吗?” 但益恒缓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不好意思,你说的话惊醒了我。我只是在琢磨别人说的一句话——漂亮的女人一般智商和能力都不高,可今天我却碰到了个例外。” 龙诗越嫣然一笑:“那我岂不成了完美的女人。” 但益恒心悦诚服地说:“我长这么大,你是唯一让我佩服和崇拜的女人,所以至少在我心中你是完美的。” 龙诗越腼腆地一笑:“咋个所有男人都一个德性,帅的也好丑的也好,哄女人就像嘴巴拌了蜜一样甜,这个套路也太老套了吧。” 但益恒微笑着说:“龙诗越,我是已婚人,我说的可是由衷的话,绝对没有虚情假意的话。” “知道了。你看你都笑了,以后可要一心做事,天天笑,时间久了一切都忘了。” “我知道了,干好工作,忘掉过去。好也是一天,坏也是一天,我们何不抛掉那些垂头丧气阴郁沉闷的过去,过好每一天呢?” “不说那些了,吃冰粉。” 但益恒用勺子,几下就舀来吃完,清凉滑美的感觉在心中散开,心情舒敞极了。 爱拼才会赢的手机音乐响起。这音乐是但益恒昨天更换的,他接听,是欧珈馒打来的,问九点过了咋还没回家。 “今天我很开心,谢谢你的开导,只是不好意思,我得走了。” 龙诗越从桌上纸包里扯了张纸,擦了擦嘴说:“好吧,你寄住在你干爹家,没想过租房住吗?” “他们对我很好,我暂时没那个打算,再说挣的钱除了我开支,每月还是要给几百给我妈,还要偷到给点给我女儿,等将来好些再说吧。” 龙诗越笑了笑,说“行,那就先这么着吧。老板,多少钱?” 但益恒跨出去,从裤袋里掏出钱,就冲到了铺面。龙诗越笑了。 第三十四章 解决难题 龙诗越的话就像一剂起死回生的药,温润了但益恒愁闷许久的心。他恢复了朝气和士气,特意在星期天去弄了个精神抖擞的发型,看上去有些清秀而帅气。 星期一早上八点半,但益恒带着昨天找广告公司补了上周弄的警示牌和标示牌等花费的票据,来到了公司。 此时,同事们已经开始了新一天的工作。 但益恒在前台向王小兰询问了报账的程序,上到二楼。二楼是公关投标部、工程部、设计部共用的办公室。偌大的办公室正中留了通道,分为左右两个区域,左边区域为设计预算部,右边为公关投标部和工程部,工程部又分为项目组和物质组,采用现代简约桌椅组合,每名员工一个间隔。设计预算部位置上坐满了员工,公关投标部和工程部位置上稀拉拉地坐着员工。办公室最里面隔了两个单间,左为经理办公室,右为三名副经理共用办公室。 但益恒在公关投标部看到杨琼,在她的帮助下弄好了报账单并沾贴了票据,随着她的指示,朝里走到了副经理办公室门口,敲门。 “进来!”李航的声音响起。 但益恒推门进去,一方坐着李航,另一方坐着两名陌生同事。 李航抬头,见是但益恒,打招呼:“但益恒,来报账啊。” 但益恒点点头,说:“李经理,两位领导,您们好。” 坐在另一方的两位抬头看了看他。李航站起来,指着他们两位介绍:“这是负责设计部的副经理魏刚,那是负责项目工程的副经理辜强。” 辜强说:“听李航说,你上班一周不到就把库房整得有模有样,不错啊。” “感谢领导们对我工作的肯定,我会继续努力的。”但益恒看着眼前两人,诚恳地说。 两人年龄均在四十岁左右。魏刚长得有些肥胖,头发花白;辜强长得胖瘦适度,头发梳得流光,个子有些高,年轻时一定是个帅哥。 但益恒把报账单据双手递给李航。李航扫了一眼,便拿笔签字。 辜强扬头打量了下但益恒,微笑着说:“但益恒,听王小兰说你管理过电力方面的工程,经验丰富。我们有个项目的方案还要斟酌斟酌,想请教下。” 听着辜强说请教,但益恒纳闷了:这些人在工程管理中摸爬滚打多年,什么样的事没见过,还来请教他。何况他们上面还有经验更丰富的几大老总。他这是什么意思? 辜强见他沉吟着,继续说:“以前我们搞的工程都是修建,但这次中了渔北电站闸首进水闸边坡处理和进水闸修复。你对这些熟悉吗?” 灌州市xx电力公司旗下在城内有几个小电站,但益恒曾经负责过闸门检修工作的管理,信心倍增,但还是看了看李航,有些犹豫地说:“辜经理,我报了账还要赶回去上班呢。” 辜强笑了,对着李航说:“李经理,耽搁一会小但行不?” 李航指了指他身边的位置。这位置本是设的公关投标副经理的,但是该职位由公司副总李玉藩兼任,也就多了个位置出来。 但益恒坐下,望着辜强。 辜强说:“渔北水电站进水闸中间一截门被当年地震造成的山体垮石砸变形了部份,业主方一直没进行处理;去年又发现进水闸原处理的边坡有大面积开裂现象。二月份,我们中了标,施工也很顺利,毕竟边坡处理是我们的强项。工程马上要完工了,只是进水闸门缺陷处理目前还没有动工,因为业主订做新的一截门耽搁了些时间。新做好的那截门明天上午拉到现场去更换,但施工方案写出来,龙总看了叫修改,还没定下来。” 但益恒说:“能否把您写的施工方案给我看下?” 辜强把桌上摆放的闸门更换专项施工方案递了过来。但益恒仔细看了后,问:“有没有现场照片。” “有。”辜强站起,走过来,打开手机,把现场各方位和全景照片翻给他看。 但益恒看完后说:“你们拆除和安装方案基本可行,有三个问题,第一、电站一定在发电吧,你们的防坠落措施不可靠,仅仅用木板封住槽口,万一跌落,那么重的一截门,木板承受得起吗?万一落到进水闸里就得不偿失了;第二、拆除时闸门不支撑固定,用两个5吨手拉葫芦是否能拉住这是很大问题。第三,手拉葫芦移出门槽,那么高,放下来,算过高度没有,它的拉升高度够不?” 三个问题问得辜强心都紧了,他平静地说:“这个闸门的事是业主搭在边坡处理工程上的。我们公司对金结不熟,本想转给水电十局的人,但没谈拢,只好自己做了。你指出了问题,应该有解决的办法吧。” 但益恒说:“我考虑的也不周全,只能把我发现的问题相应地提出我的建议。第一、在闸门底孔洞周围用工字钢、角钢和木板搭建底部全封闭工作平台。第二,拆除那截闸门时要进行支撑固定,以防门节之间安装缝刨出时未固定而倒落。第三,租用30t吊车配合,采用吊车与闸门启闭机联动,用手拉葫芦辅助,利用门叶翻转法完成整体拆除和安装。” 听到这,辜强豁然开朗,兴奋地说:“我去汇报温经理,请你修改方案并现场指导。”说完,他急匆匆地出去了。 李航调佩:“但哥,行啊。这次如果你漂亮的完成事情,库房管理员又得另招人了。” 但益恒摸摸头说:“李经理,你就洗我吧。” “辜经理为这事伤透脑筋了,上周五写的方案温经理批了,但到了龙总那里却没过到。龙总说拆除和安装费用就三万块,要想一个安全稳妥的办法才行。他的一句话限制了辜经理多花钱的想法,但不花钱这个工作很难轻松地完成。工字钢、角钢我们库房有,当地镇上租吊车配合也就二三千,这样一天就可以把工作做完。” 不一会,温志远经理和辜强过来,但益恒赶紧站起。 温志远说:“但益恒,你马上用辜经理的电脑把方案弄出来。现在九点,十一点弄完有没有问题?” “这个,我还要去库房上班呢?” “李经理你安排下,这两天但益恒配合弄进水闸门的的事情,库房哪边交给刘云就是了。” “好,我马上给他说。”李航点头道。 温志远看了看但益恒,说:“做事吧。”说完,他转身出去了。 但益恒感觉事情有些蹊跷,但是是什么呢,他也说不上来。 辜强把他原来的方案从工作盘复制粘贴到电脑桌面上,拍的照也打包放在桌面上,然后让开,说:“抓紧时间弄,我出去一会。” 但益恒坐下,辜强便出门去了。 辜强电脑上各种绘图软件都有,但益恒先详细地写出拆门和安装门的步骤,用哪些材料和工具,然后用cad画出吊车配合图,再用ps软件将照片和吊车图p到一起,同时在照片上标注说明。 经过一个半小时的时间,但益恒把方案做了出来。每一步骤都形象地用图逼真地表现出来,任何人一看就知道咋弄了,只是具体的细节还要到现场把关。 魏刚见但益恒弄完,给辜强打电话。辜强进来坐在电脑前看完方案,心里一亮。这个方案非常适用,如何利用吊车与葫芦吊出、吊入闸门孔口,如何就位调整安装,安装时如何用楔子、压码和千斤顶进行压缝,刨缝并焊接等均在照片中一目了然。 辜强说:“小但,辛苦了,饮水机那里有纸杯,你自己去倒水喝。”他点开qq,把方案发给温经理和龙总。 十一点半,温志远、辜强被叫到四楼龙总办公室开了个短会,确定了方案,并将方案上报业主项目负责人审核。会议决定由辜强负责明天现场技术把关和安全,但益恒从旁协助。 下午,辜强电话约租了个小型货车,与但益恒到库房领取了所需工器具和材料,装了车;同时电话联系租了个30吨的吊车,做好了一切准备。 第二天天刚亮,辜强开车到建材市场接到但益恒,货车跟在他们后面,向渔北电站出发。一路上但益恒与辜强交谈,了解到他一毕业就到了这公司,已经十六年了。他从资料员一直干到公司的副经理,深得龙总的赏识。 辜强说:“我以前写的方案都是一次通过,只有这一次龙总给我打回来了。你这次帮了我,如果顺利完成,以后你就跟到我干。我去跟龙总说。” “辜经理,昨天你向我这个仓库管理员请教,我很是震惊。对你的为人敬佩得很,你一点架子都没有,要真能在你手下工作学习,那是我的荣幸。” 辜强呵呵一笑,语气轻松地说:“那你今天一天要把事情干漂亮哟。” 但益恒扭头看着他,信心十足的说:“看我的吧。” 他们到达现场后,叫了工地上两个焊工,四个普工,办理了工作票后开始工作。进水闸平板闸门共三节,中间门叶变形,需要调出更换。 工人们按要求在启闭机底部和第二截横梁上搭好了工作平台,并按要求在第三节闸门支承架两边垫上破布,穿上钢丝绳,挂上了5吨手动葫芦;同时在第二节门叶中间位置挂上粗钢丝绳用卡扣卡好。 第二节门叶支撑固定后,两名焊工拴上安全带开始用碳弧气刨沿第二节闸门安装缝处刨开;两名普工在得知安装缝刨除后,焊工撤离到安全位置,协调一致将手动葫芦带上力,再撤除第二节门叶支撑。 吊车长臂伸到闸门第二节门叶上方,挂钩挂上钢丝绳。两名普工起动葫芦,将第二节门叶缓慢移出孔口,待吊车挂钩带力后松开葫芦,吊车缓缓地把门叶翻转着吊了出来。 辜强看到变形门叶在但益恒的全盘指挥下,用了两个小时,吊了出来,紧张的心松了下来,舒了一口气。 快到中午时,新的那截门叶送到了现场,正好赶上午饭后回装。 下午,但益恒更是信心十足,先给所有工作人员讲解了安装步骤和注意细节,重点是用吊车吊入闸门孔口后,用手拉葫芦对其进行就位调整安装的要领,以及用楔子、压码和千斤顶进行压缝,刨缝并焊接时的注意事项。 工作持续到傍晚,最后一道工序超声波探伤完成,负责现场的业主进行查看时,惊叹不已。他不由得伸出了大拇指,大声说:“本以为更换这门叶至少要三天。想不到你们的施工方案得体,工作一天就完成了,而且质量和安全都保证了。” 辜强愉快地说:“周工,以后你们金结上的大小工程都可以邀请我们参加,保证让你们满意。” 业主周工痛快地说:“这次事实证明,你们并不比水电十局差。我电站的金结检修工程又多了一个邀请单位了。以前我们的闸门检修一直是水电十局或水电七局负责的,它们是国营企业,价格高,就是认定了没有竞争对手。这次把这个进水闸平板闸门搭到边坡工程,还是很有收获。” 辜强高兴地搭上了他的肩,大声说:“周工,工程马上完了,兄弟们今天也辛苦了。请您赏个脸陪兄弟们一起到镇上去吃火锅。” 参加检修工作的工人一听,都欢呼起来。 第三十五章 天上掉馅饼 第二天上午九点,兴龙建筑工程有限公司四楼会议室。龙建超环视着坐在会议桌两边的工程部和设计预算部主要负责人,说:“渔北电站边坡处理工程已完工,这两天准备转移到下个工地--本市外江二号桥下游左岸500米河坡护坡及河岸15000平方米的绿化工程。前段时间辜副经理辛苦了,长驻工地,偶尔回公司,这次就不安排他到工地了。我准备安排其他人担任项目经理,再把工程部新招的两个人派去协助,你们推荐一下。” 辜强说:“谢谢龙总关心,只是今年我公司中了几个标,工程部原来6个熟手都派出去了。而这次是多年合作的灌管局旗下工程,来不得一点马虎,我建议由温经理亲自坐镇方才稳妥。” 温志远与辜强明争暗斗多年,表面上还是和和气气,看不出一点痕迹。这次辜强写的闸门专项更换方案,温志远一看就有问题却不点出,就批了,就是想看他如何收场。想不到的是,辜强这次却发给了龙总。龙总看出有问题,下令工程部必须在周一上午12点前拿出行之有效的方案。 周一辜强一上班就打电话咨询水电十局熟人,得到的却是别人的忽悠。最可恨的是老天都在帮辜强,竟然被来公司报账的一个库房管理员解决了难题。当时,迫在眉睫,他也是为了向龙总交差,违心地协助辜强完成了方案。这次工程圆满完成,辜强的功劳薄上又添一笔。他此刻要是答应去了工地,一去至少几月,回来后他经理的位置恐怕就保不住了。 温志远喝了口茶,平静地说:“从公司成立以来,经理都是坐镇公司协助龙总把控全局。你推荐我,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辜强尴尬地一笑:“温经理说笑了,这工程特别重要,我就是随口说说。” 温志远口气一下变冷:“我看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吧。” 龙建超听到温志远说话有些过份,他也清楚两个人的恩怨。当年,两人是竞争经理最强劲的对手,只因辜强去工地当了项目经理。老经理突然辞职,让留在公司的温志远捡了便宜。辜强内心一直不服,但也无能为力。他内心是喜欢辜强多一点,但是温志远当上经理后,工作能力也是有目共赌的。他可不想两大干将起风波,扫了一眼两位,说:“辜副经理说的不妥。温经理上任已经三年,负责的设计预算部和工程部三年来未出现纰漏,这足以证明其工作能力突出,处事得体。他是经理,要主持公司诸多事宜,不可能外派,你们再想想。” 龙建超一句话封死了所有人的嘴。把经理外派,让谁来主持日常工作,其他人都还没有干过,这又是伤脑筋的问题。他可不愿犯这低级的错误。 会议室一下变得异常的安静。魏刚摸出软中华,给每人递上一支。龙建超把烟含在嘴里,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捻亮,燃上了烟,吸了一口,吐出一圈烟雾,说:“记得公司有一年生意不好,工程部办公室天天坐着等事做的人,那让人急得啊。现在,就两名新员工坐在那里。哎,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辜强咬了咬牙,说:“龙总,要不还是我去吧,毕竟我轻车熟路。” 龙建超摆摆手,说:“这两年,你长期在外,家里没有多少照顾,偶尔回来都是来去匆匆。” 辜强说:“这个工程就在灌州市,每天都可以回家,没什么的。” “这个工程虽说在灌州市,项目部公司却只派三个人,那两个新招的我不放心。你们也清楚,这是与灌管局打交道,公务员和事业单位那些人不好处啊,弄不好工程做了钱难拿啊!” 大家一言不发,傻傻的坐着。二楼办公室除了设计预算和招标的员工,就他们几个副经理以上的人,最有经验的就是辜强与温志远。他两人不能派,那又派谁呢? 辜强猛抽了一口烟,从鼻孔喷出一圈烟雾,说:“我倒是有个人选,可以让他一试。” “谁啊?”几人目光投向他,有些好奇。他们脑海里都搜寻了无数遍,也没想到合适的人选。 辜强将烟拧灭在烟灰缸里,抬头说:“库房管理员但益恒。” “什么!”几人异口同声,瞪大了眼睛。这确是出乎他们的意料,难道就因为昨天但益恒弄了个方案并协助他漂亮地完成了进水闸门叶的更换? “我可不是信口雌黄。”辜强认真地说,“他昨天在现场安排工作条理清晰,指挥得当,我倒成了一个看客。路上听他说在灌州市xx电力公司搞过运行、招标、工程管理,变电站站长等工作。他是从国企出来的,应该比较了解或者说熟悉事业单位的那些门门道道吧。” “我同意辜强推荐。”李航插话道,“但益恒在库房干了几天,真的是大材小用。你们可以去参观下,几天时间把库房整理得干干净净,一目了然。他画的平面图,我看都不逊于设计部的兄弟们。” 平时开会,李航没有多余的话,就是简短地汇报下物质采购情况和库房存货情况等。今天主动为但益恒说话,看来这人为人处事挺讨人喜欢的。 魏刚说:“那就让他试试嘛。” 龙建超沉思片刻,把目光投向了温志远。 温志远笑了笑说:“我不赞成大家意见。虽然但益恒前天修改的那个方案,我看了之后也觉得这人做库房管理员有点埋没他了。但是,就算他有很多实际管理经验,嘴上说谁信呢?他连工程管理或施工方面的资质证书都没有,他就没有资格管理工程,业主方也不会认可的。” 对此事表态的三人听到温志远的话,一时语塞。但益恒的简历,大家都看了的,这是他的软肋。当时,筛选从人才市场弄回来的简历,此人是要应聘行政助理的。他没有相关证书,能进入面试主要原因是因为他不是应聘工程管理和设计。 龙建超伸手端起茶杯,轻嘬了一口茶,然后看了看温志远,说:“这样吧。项目部经理还是由辜强兼任吧,质检员和安全资料员由新招的李锋和陈新明担任。但益恒为现场协调员,辜经理不在现场时他主持日常工作。你们看行不?” 龙建超这样安排,但益恒成了现场实际的负责人,做协调工作,不需要什么证,就算图纸不会做,设计部有的是人协助;而辜强只参加施工方、监理和业主三方会议,其他时候不用在现场。 “行,行。”大家异口同声。 “真没搞懂,灌管局为什么不提前招标,洪水五月底就可能来,业主也明确要求河坡基础在五月下旬必须完成,整个河坡在六月下旬全部完成,时间紧任务重。”龙建超大声说,然后对着温志远:“温经理,投标方案和设计图等让但益恒他们三个人尽快熟悉,施工组织措施和专项方案明天上午必须完成编制,下周一必须进场。我们必须保证在6月25日之前完成河坡工程,7月30日之前完成绿化工程。” “好的,龙总,我马上安排。” “散会吧。” 辜强跟着温志远到了经理办公室。 两人落座后,温志远微笑着说:“辜经理,刚才我有些冲动,给你道个歉。大家都是打工的,我们的职位也是三位老总定的,就算你心里不服,但是事情已经过去三年,只要我没犯错,老总们也不可能让我下你上。所以,你我还是要相互帮衬,把我们负责的部门搞好,这样大家才会好,你说是吧。” 辜强微笑着看了看他,说:“温经理,我今天也冲动了,请你原谅。你说的话真是说到我心坎上了。什么都不要说了,你安排工作吧。” 温志远说:“马上给但益恒打电话,回公司,在工程部办公室给他安排一个位置,把投标文件和图纸等拷贝给他,让他编写施工组织措施和专项方案。其他的工作,你很熟悉,自行去安排和准备吧。” “好的,那我出去了。” 温志远看着辜强出去时,反手把门给他关了,脸上露出了诡秘的笑容。 但益恒刚从库房出来,便接到李航电话,呆在那里。他抬头望天,天空蓝蓝的,只有三朵白云漂浮在空中。太阳悬在头顶,晃得他眼睛有些睁不开。 莫不说天上真的有馅饼掉下来,且正好砸中了他。 他还是有些不相信,打辜强电话确认了此事。他欢呼着跑进板房办公室,抱着刘云说:“兄弟,我要走了,我要走了!” 刘云被他抱得紧紧的,挣脱了他的拥抱,说:“哥,我说你在这干不了几天,就是下来体验的吧。被我说中了吧,以后混好了,可不能忘了兄弟哟。” 但益恒拍了他一下肩说:“你如果不想干仓库管理,就必须学习,以后才有机会管理工程。你还年轻,搞工程混熟了还可以自己开公司呢。” “真的?我听哥的,一定好好学习。我祝你步步高升,挣大钱。”刘云语气诚恳。 “你说得太实在了!”但益恒笑笑,与他握手告别,再与罗大爷握手告别。他看了看工作不到十天的库房和板房办公室,转身走出了大门。 下午,但益恒领了工作任务,坐在安排的工作位上。一盆绿箩放在办公间隔上,电脑是联想一体机。 他将资料拷在电脑桌面上,他打开,仔细认真的看公司的投标文件和业主提供的设计图,该河坡采用钢筋c20护脚+砼实体护坡。 灌州市外江(河)也称为金马河,枯期水量很小,大部份水走内江;汛期是排洪主河道,河边冲击力大。 但益恒婚前经常在外河茶铺喝茶,很熟悉青城一号桥上游的河坡,全是c15浆砌鹅卵石护坡,其抗冲蚀能力弱。灌管局可能认识到每年维修费用高,直接设计成混凝土护坡了。 但益恒将辜强提供的河坡施工组织模板打开,开始进行修改。他聚精会神的做着事,到了下班时间都浑然不知。 王小兰走到他面前,拍拍他肩。他转头望着她:“姐,有事?” “六点了,下班了。” “喔。” 王小兰笑道:“今天我跟杨琼都有空,叫上辜副经理一起聚聚吧。” 但益恒想起自己答应请客的,不能失言,便保存了资料,关了电脑。 王小兰悄声说:“我跟辜经理发了消息,约在景环路眼镜纸包鱼,不要让领导们看到,我们先走。” 但益恒本想叫李航,听她意思,只好作罢,跟着她走了出去。 杨琼、王小兰穿的是职业装,上身是短袖白衬衣,下身是黑色包裙,均露出雪白修长的美腿。 她们俩人并排着姗姗走出大门,但益恒跟在后面。她俩亭亭玉立的背影以及那白晃晃的大腿便映到了他眼里。 但益恒赶紧跟上去,与她俩并排着走,但两人修长的美腿却在他心里激荡。 第三十六章 工地的门道 眼镜纸包鱼位于景环路320号。这是一条双向单车道街,街沿上的步行道边栽着桂花树,郁郁葱葱地站立在两边。 三人走进去找了个宽敞的位置坐下,一位大姐拿着菜单走来问吃什么。 王小兰不客气地说:“弟娃,我来点哈。一条蒜香鲢鱼、一条香辣草鱼,一份油闷大虾,一份卤肉拼盘,再来几瓶雪花勇闯啤酒。” 但益恒去洗手间洗手出来,在收银台预交了五百块,回到桌位上。辜强刚好走进来向王小兰她们打招呼。 但益恒上前与他握手,并请他入座。 落座后,但益恒把酒开了二瓶,给大家斟上,说:“王姐、杨妹、还有辜经理,我非常的感谢你们。姐和妹帮我进了这个公司,辜经理答应调我进工程部,言而有信,我什么话都不说了,敬三位一杯。” 但益恒一口干了,他们三人也爽快地干了。 上菜的大姐把卤肉拼盘和油闷大虾端上了桌,说:“各位先吃到,鱼还要一会。” 桌上黄灿灿的大虾,飘起一股香喷喷的味道。但益恒说:“都饿了,就不要客气了,开吃吧。” 几人拿起筷子,挟菜吃起来。但益恒吃了一个虾,又向大家斟了酒。 辜强说:“但益恒,我比你大几岁,以后就叫你小但了。你能从库房调到工程部,主要还是你能力和做事的态度。你在库房工作干得出色,昨天的工作更是完美,不然,我再如何在会上坚持,恐怕也无能为力。” 但益恒举起杯,说:“辜经理,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我有几斤几两心里还是有数的,要不然在国企混了十多年连个像样的位子都没有混到。何况我没有真正的从事过施工方的现场管理工作,以后还得向您多多地学习,也得请您多多的指点。” “不说那些。在公司,我就与王小妹和杨小妹关系好点,其他都没有什么来往。昨天,与你在一起一天,知道你是一个干实事的人,对我味口。公司安排我们俩个合作搞河坡和绿化,所以得谈谈一些事。” “那我洗耳恭听,先敬你一杯。”说完,但益恒把杯子举到他面前,两人碰了一下,他便一口喝完。 辜强也一口而尽,爽笑道:“小但,喝酒应该行吧。” “就是不行哟。我一年就喝几次而已。酒啤最多两瓶,其他白酒三两,红酒半瓶。” “喔,以后应酬多得很。你得练练,有些场合那怕醉得一塌糊涂,也得硬着头皮喝。不过,你不是搞公关和投标的,那些人喝酒才厉害。”辜强有意望向两位女同事。 王小兰看到他眼光,脸微微一红,娇嗔道:“辜经理,我和杨琼从事的是前台工作,搞公关投标的两大美女可不在,我们就两瓶啤酒的量。” 辜强挟起一个大虾连皮带壳正往嘴里送去,咬了几下便吞下肚,说:“妹子,我们还是一起喝过酒的人,你的量我还不知吗?没去搞公关,是公司埋没了你!” 王小兰横了他风情无限的一眼,嗔道:“尽瞎说。你啊,不要扯远了,今天我们是为小但进工程部庆祝。来,大家再喝一个。” 四人又干了一杯。 此时,两条香喷喷的纸包鱼端上了桌,服务人员拧开了电磁炉开关,说:“煮几分钟就可以吃了。” “言归正传。”辜强扯了张纸擦了下嘴,说:“施工进场前,管理人员首先要熟悉施工方案、施工图纸、工程预算、工程合同,做到心中有数;第二,我方项目部有哪些人,各人的分工以及监理单位和业主代表情况;第三、考查现场,清理施工范围内的场地,接通水、电、交通道路,了解包工头及施工工人人数,搭多少板房等;第四、做好施工组织措施和施工计划并上报监理、业主审核通过;第五、施工放线,抄平,明确是否与施工图一致。第六、最重要的是要搞清楚施工场地、道路及场地有无地下管线、电缆等,施工中一定要注意避免引起纠纷,还有就是要明确有没有需要施工方协调的地方工作。如有,必须在开工前明确提出由业主协调解决。” 但益恒很认真地说:“辜经理,看来对于工程管理,我真的是只懂皮毛。” “呵,小但,你太谦虚了吧。”辜强瞧着他,看着他一本正经憨厚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说:“你以前是处在业主的位置上管理工程,现在调过来,其实都差不多。你们干的工作是在纸上,只是了解工程的施工过程,而我们干的是实事。你只要把国家颁布的工程设计标准招标文件、工程监理标准招标文件、工程管理学读懂,落实到实际,就是一名合格的工程管理员。” 但益恒脸红了,呐呐道:“你说的书,我只是拟招标文件时扫看了一下那些书名而已,可从来没有认真看过,就麻烦辜经理给我讲讲工程上的一些门道吧。” “鱼好了,先吃几口再说吧。”王小兰插话道 几人闻言,闷起脑袋品尝了一会,辜强又扯张纸擦了擦嘴,说:“开工后,一是要把控安全与质量,每天工作前开个短会,强调安全和质量,做好相关记录;第二、做好每天的过程资料记录,随时拍照留影;第三、隐蔽工程和重要的工序,一定要录像并请监理、业主旁站;第四、重要的工序完成之后,一定要现场签证验收,才能做下一道工序;第五、工程中遇到问题即时书面汇报监理。第六,就是钱的问题,即时申请进度款为工程实施做好保障。” 但益恒点点头说:“看来一个工程要做的事多得很哟。” “是啊。我们建筑公司中标后,一般情况就派几个管理人员,具体施工是请长期与我们合作的包工头组织找人实施。我们除了要做好我说的那些外,更重要的是要与监理、业主方负责人搞好关系。工程中的猫腻是很大的,就像商混,如果不严格把关,车辆进出称重敷衍了事,就会造成我们很大的损失。” 但益恒小声地说:“我很清楚这些猫腻。以前有施工方在我公司做混凝土挡墙,白天进度很慢,晚上他们就快了,就是在偷工减料,拿石头代替混凝土填充,是吧。” “哈哈,你明白就好。隐蔽工程的猫腻是最大的,但是关系到主体工程安全的绝对不能偷工减料,其他无关紧要的,像河坡厚度如果设计30公分,少二到三公分问题不大,反正在实际施工中要灵活圆滑。” “那….那要是监理和业主较真呢?” “小但,所以说施工中一定要跟他们把关系搞好,咋个搞好,公司会给活动经费的;同时,也要防备到干活的包工头。如果是转包给他们,我们搞好现场管理就对了;如果他们只是干活,材料都是我们买的话,得罪了他们要浪费很多材料,很可能他们还要向业主反应问题。” “是的,我们公司都遇到过。几年前有个建筑公司承包我公司新建变电站基础工程。工程完工,除了质保金外的所有钱付清,但是后来这个工程的分包包工头找到我们公司闹,说建筑公司扣了他十万。他没拿到钱,就要找我们公司要。” “什么,有这种事?” “是的。那个建筑公司出来说拉商混的车辆到时,他们没称重,别人说多少就认了多少,造成混凝土多用了十多万块钱,理应由他负责。那个包工头不服,说你们现场管理的没把好关,凭什么让他来买单。他是真真实实干了那么多活,凭什么扣他的钱。他就举报工程有质量问题,并把当时建筑方要他们偷工减料的证据交给了公司。后来公司动真格的调查工程,一查工程的确有偷工减料问题,所有负责该工程的人均受到处分。我公司便扣了建筑公司质保金未付,现在两家还在扯皮,这个辫子还一直留着,一直没有个结论。” 辜强深有感触地说:“我不敢说百分之百,但大部份工程只要动真格的查,没有查不出问题的。所以说,施工现场管理人员一定要把各方面关系搞好,即保证工程顺利完工,还要保证没有纠纷,最重要的是工程完工,钱全部收回。” 杨琼挟了一大块鱼肉,放在辜强碗里,说:“辜经理,不要光谈事,吃点菜喝点酒。” 辜强笑道:“我们杨大美女今天酒瘾来了。来,我们两个走一个。” 杨琼脸一下就红了,樱唇轻启:“谁怕谁,喝就喝。”说完,她举怀与他轻碰一下,抽回往小嘴里一倒,一口气喝完,把杯子倒过来向他示威。 “公关部的人就是海量。”辜强举杯潇洒地抽杯,也是一口气喝完,倒着杯给她看。 王小兰别过俏脸来,看着辜强,说:“辜经理,喝醉了小心回家挨嫂子的骂哟。” “我家那位,知道我的工作很多时候要应酬,早已见怪不怪了。反倒是你,适当喝点,免得回家被老公骂。” “你不是不知道,我老公是水电十局的,长年在外,想让他骂两句,都是奢望。”她转过脸,看了看杨琼,说:“妹,我给你说个现实的话题,你以后找男朋友可不能找弄工程的,一个人带娃独守空房的滋味可不好受哟。” 但益恒笑道:“王姐,你看你一句话,我们公司的光棍听到的话,都要恨死你了。” 王小兰嘴角飘出一丝笑意:“我说的是老实话。谁不想一家人天天在一起。” “呵,天天溺在一起,有什么意思,久了就烦了。我看距远了偶尔回来就有久别胜新婚的感觉,那滋味美死了。” 王小兰白了他一眼:“小但,你咋说话不把门,这里可有个没结婚的,你看杨小妹脸都红了。” 杨琼一听,本来脸没红,一下窘得低下了头。 但益恒尴尬地说:“杨琼,我就不信你没恋爱过。” 杨琼抬头,皱紧眉头说:“你们两个还是聊工作吧,不要扯到我身上来。” 三人哈哈大笑。杨琼嗔怒地瞪了他们一眼。 但益恒扣了扣额头,说:“开玩笑,开玩笑了。辜经理,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啊?” 辜强放下筷子,自斟了一杯酒,说:“工程里的门道多了,先说的那些记住就行了,其他一时半会也说不完。今天与两位美女同事吃饭,只谈工作恐怕要打扰两位美女吃饭的雅兴了,我们还是谈点其他轻松的话题吧。” 接下来,杨琼说起抖音。大家都对这个才流行起来的网络新东西兴趣很大。这个平台比微信、qq的功能强大,视频、图文展示、广告展示等,最重要的是能实时直播。你在外面逛,看到什么就可以直播或录视频直发,比新闻都还要快。 杨琼是年轻人,跟得上时代。他们三位虽然都下了抖音软件,平时却关注得太少,只能听她佩佩而谈。 但益恒多年没有这么愉快的感觉了,以往家庭责任束缚了心态,甘愿做苦行僧,除了上班和带女儿,什么应酬,什么喝酒唱歌都与他无关了,就连最喜欢的麻将近年也戒了。他都认为他的生活就是这样的了,平平淡淡,无声无息的至到退休。可是现在,命运却给他开了个玩笑,他的人生转眼发生了改变。他虽然没有离婚,但好像又回到了婚前单身的生活,与同事喝喝小酒聊聊天,这样的日子能走多远呢? 第三十七章 看手相 晚上八点,酒足饭饱,四人各自回家。但益恒有点喝高了,没去练拳,直接打车回到了欧珈馒家。他偏偏倒倒地打开卷帘小门,反手反锁了门,走到饭客厅。 欧珈馒独自一人站在饭桌前欣赏桌上放着的一盆盛开的红花--炮打四梅。 但益恒轻声来到她面前,说:“妹,咋对花感兴趣了?” 欧珈馒抬头盯了盯脸有脓色的但益恒,说:“哥,你咋个又喝酒了?” 但益恒凑过去,笑吟吟地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公司调我去干工程管理的工作了,月薪六千一个月。” “真的啊!”欧珈馒一脸喜色,显然很替他高兴。 “当然是真的,哥骗谁都不敢骗你啊。” “管工程,那不是要到外地去?”欧珈馒突然想到什么,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不是外地,就在青城二号桥左岸护坡工程,只要不加班,天天都可以回家。” “好啊,领了工资,请我上百伦酒店吃海鲜自助。”欧珈馒兴奋地说。 “没得问题,咋没看到干爹呢?” 欧珈馒说:“爸周末不是去了蓉城吗?与金府灯具城的两家供货商谈拢了,今天签采购合同去了,明天才回来。” “哦,珈琪妹还没有回来吗?” “她培训一周,后天才完得到啊。” “哦,你买的花吗,在研究什么呢?” 欧珈馒说:“买什么,我那有时间去买啊。是那次打麻将的王阿姨送的,只是觉得这花长得怪怪的。” “这花,小时侯我家里都种过。它叫朱顶红,我们四川人却叫它炮打四门。” 欧珈馒纳闷:“炮打四门?” 但益恒笑道:“是啊,它一根茎干顶上开着四朵花,花像喇叭口,也像炮口,且朝着四个方向,你说它像不像炮打四门嘛。” 欧珈馒眯起眼睛再次看了看花,点点头表示认可,突然却咯咯地笑了起来。 但益恒眼光落到她身上,说:“珈馒,想到啥了,这么开心?” 欧珈馒笑道:“今天下午,临近傍晚,有个帅哥来我们这订了九千块钱的货,让我开一万发票,却硬要加我微信发一百块钱给我,说是给多开发票的钱,不让我吃亏。他说我好漂亮,要是自己没结婚肯定不顾一切来追我,可惜啊,生不逢世,要是在古代一个男人可以娶几个老婆,就像一个水壶至少配四只茶杯才算完美。我一想到他说的话,再听到你说这个炮打四门,忍不住笑了。”说完,她又咯咯地笑了起来。 但益恒说:“有什么好笑的嘛。这人长得瘦高瘦高的,西装革履,很英俊吧。” 欧珈满一惊,有些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 但益恒潇洒地一耸肩,说:“我能掐会算,算出来的。” 欧珈馒瞪她一眼:“你就吹吧。” “呵,不逗你了。他就是我给你说过的我们公司李航李副经理。” 欧珈馒眼睛一鼓,别嘴道:“这人油嘴滑舌的,不过还是挺有趣的。”但益恒笑笑,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欧珈馒搬把椅子挨到他坐下,说:“哥,我今天在抖音里学了几个看手相的,要不你让我看看?” 但益恒满有兴趣地看着她,摊出左手,说:“随便看。” 欧珈馒看着他,淡定的神态犹如街上摆摊的相师,她细腻修长的右指搭在但益恒手上,温暖惬意的感觉触电般传到心间。她极力控制心中的激动和兴奋,望了望他的左手线条道:“手相命理的吉凶是以右手为主,左手为辅。男人左手看先天状况,右手看后来情形。” “照你说来,我的先天不用看了,就那样,那就看看右手吧。”但益恒抽出左手,将右手摊了出来。 欧珈馒打了一下他的右手,说:“现代手相学说,四十岁以前看左手,四十岁以后看右手,你37岁,看右手没用。” 但益恒闻言只好把右手缩回去,把左手再摊了出来。 欧珈馒右手捏着他的左手心,那无法形容的舒服感觉直往心里窜,她扬头看了看他的面容,但益恒也刚好抬眼望着她,两人眼光一触同时一呆。 欧珈馒赶紧垂下头去,美丽红润的脸蛋上飞起两朵动人心魄的红晕。她心里有些慌慌的,娇嗔道:“哥,看到手心,看我干嘛?” 但益恒回过神来,眼睛看向了自己的手心。 欧珈馒右手握着他的左手,伸出左手食指指着他小指下掌边向食指的线条,说:“哥,你看你的感情线有三根支叉,还有断裂?” 但益恒凑拢看了一眼,说:“断了就断了,有什么大不了?” “感情线分叉三根,证明至少谈过或喜欢过三个女孩,只不过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没有结果的。感情线从小指下掌边一直延到中指,这段感情长久稳定,在此断了并另起了一条感情长线,证明你会再谈一场恋爱。” 欧珈馒知道感情线断了是像征感情受到很大的挫折,但是她怀了私心,就是想通过看手相,让他对自己的婚姻失去信心,不要再陷在无谓的自伤之中。 但益恒从来没有真正看过自己手上的掌纹,现在看着长长的感情线断了紧挨着另起了一根,心里犯嘀咕了。难道真是命中注定,我与夏兰的婚姻不能白头到老,而与我携手走完一生的还另有其人? 欧珈馒见但益恒不说话,有意用大拇指在他手心来回滑摸,似乎是想把他手上的纹路弄得更清楚一些,其实是为了享受那美好的感觉,弄了一会,说:“再说智慧线,位于手掌之中央的这条钱平直明润,证明你是一位非常聪明而且头脑灵活的人,只是中间横插了一条细纹,阻碍了你潜力的发挥。你这一生如果能遇到贵人,你的才智无可限量。” 但益恒心中一暗,自己少年时经历了几多磨难,工作后贵人虽然没遇到,但是工作和生活还算一帆风顺,那想到命运突然转了个弯,所有的美好和幸福一下就没了。遇贵人,这辈子恐怕没那命哟。 欧珈馒见他还是不说话,又是微微一笑,说:“你的生命线从起点至末端一条线,只是末端变得细而淡,你前半生体质好,得病少,生命力旺盛。不过,你后半生可能会受病痛的折磨。” “珈馒,你乱说一通,哄谁呢?”但益恒脸色有些不好看了。 “你看,难怪看相的都不愿说真话,尽选好话说,就是为了哄算命的人开心,好把钱挣到手。这只是手相说,信也可不信也可。你自己的命运掌握在你自己手里。你看你天天愁眉不展把心事不快全压在心里,长久下去,不得病才怪。人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开心,是快乐。我多年活在自卑中,走不出来。我很后悔当初自己为什么转不过弯来,可遇到你,你一句话让我重新活了过来。我也希望你能真正开心起来。” 但益恒抽抽鼻子,说:“时间是治愈一切痛苦的良药。这几天,我忙得什么都搞忘记了,你却说我不开心不快乐,你那只眼睛看到的。” 欧珈馒咬了咬嘴唇,柔声道:“我的直觉,我的感觉啥。” 但益恒叹了一口气,他的矜持一下就瓦解了,望着她,目光中透着情意,轻声说:“那你看看我的婚姻线呢?” 欧珈馒捏着他的大手,顺向弯折,用大拇指在他的小指下掌边来回摸了几下,说:“哥,你看这两条短横线汇于一处,证明你必定会经历两段婚姻。” “不可能吧。”但益恒有些慌了。 “信则信,不信则不信。”欧珈馒放开他的手,把自己的右手握拳的小指那方送到他面前,说:“婚姻线位于小指下掌边,只有一条深的证明她只结婚一次便白头到老,而如果有两条,就会陷入三角纠纷;有几条的婚姻关系则较乱。” 但益恒看着她的只有一条较深的纹线,再看看自己的的确是两条短的横纹汇集成一条纹,瞪大了眼睛。难道我真的会结婚两次,可是我没离婚的哇,又怎能与别人结婚。 他拍拍脑袋,都是21世纪的人了,怎么能相信这些迷信之说。可是小时侯他老家有一个刘瞎子,能掐会算,曾经算过他爸四十二岁有个生死坎,渡过了就会转运,渡不过就不好说了。后来,他爸在四十二岁那年遭遇车祸走了。他妈哭得声嘶力歇,黑天黑地,跑街上刘瞎子的铺面上对着刘瞎子一顿臭骂,骂他好的算不灵撇的次次灵。 但益恒靠在椅子里,注视着桌上的炮打四门,不说话。 欧珈馒呆了呆,再次看着他,说:“哥,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我说你要结婚两次,你生气了?我只是照实说的,不信你网上搜搜看,看看我说的与网上手相学是不是一样?” 但益恒坐起来,扭头看着她,说:“珈馒,我结婚13年,与她有14年的感情,我放不下,但是我也回不去了。我很迷茫,最重要的是放不下孩子,不想让她没有一个完整的家,我该咋办呢。”说完,他把头埋在了手心中,心一下暗淡了许多。 欧珈馒伸手把他拥入自己的怀里。一个温暖而舒适的拥抱,让但益恒心狂跳。她身上的香沁入心肺,令他气血沸腾,心瞬间舒畅了许多。 欧珈馒轻轻地说:“忘掉过去,重新开始,好吗?” 但益恒把她的手从他身上拿开,望着她。欧珈馒秀美的脸上满是甜蜜。他心里一阵激荡,借着醉意,一下把她拉进了怀里,紧紧地搂住。 欧珈馒仰起粉嘟嘟的嘴唇,深情的望着他。那模样像是压抑着情欲的少女,等着心爱的男人品尝。 但益恒只觉得口干舌燥,喉咙抽动了几下。他的内心翻江倒海,理智与冲动打得不可开交。 欧珈馒见但益恒只是抱住她,没有任何具体的动作。她凑上香唇,亲在了他唇上。 但益恒被她一吻,在酒精的刺激下,那还有理智,条件反射地含住了她的嘴唇,贪婪地痛吻她湿润的红唇。 她的唇香甜可口,但益恒贪婪地吸吮着,舌尖在她娇嫩的唇上轻添转折。欧珈馒身子如电般震颤,她感觉从未有过的美妙冲激着全身。 但益恒被她口中的甜蜜和气息迷醉,舌头忍不住破入了她的小嘴。 欧珈馒双手环在他脖子上,她被但益恒熟练的舌头挑逗得神魂颠倒,咿咿唔唔。欧珈馒是未经男女之事的女孩,被这肆无忌惮的热吻搞得全身无比的舒服,也感觉前所未有过的刺激。他们的嘴唇就像黏住似的黏在一起,两人的舌头纠缠卷绕,忘情的吻着,如痴如醉,恨不得彼此溶化为一体。 欧珈馒显然身体里有股从未有过的东西被挑了起来。 但益恒感觉到欧珈馒搂着他脖颈的手越来越紧,那种明显的动作显示出她需要什么。他本欲推开她,可是欧珈馒的吻缠得他抽不出身,可是他心中却千万遍的叫喊:“我不能这样做,我不能这样做。” 那声音像晴天霹雳一样打在他心上,他脑袋嗡的一下,推开她,说:“我……我……不行,我们不能这样。” 欧珈馒一下懵了,面色红润如水灵灵的桃子:“哥,我爱你,虽然明知你还没有离婚,但是我就是抗制不了不爱你。我爱你爱得无可救药了。” 但益恒猛地一下,像是回过神来,说:“珈馒,我觉得这样下去会害了你。我没离婚还有个12岁的女儿。我们如果在一起,那我就背叛了家庭,别人还会说你是小三。” “我不在乎什么小三不小三,你不是不要那个家了吗?” “可是我还没有离婚。没离婚,我就要对婚姻忠诚,对家庭负责,还有干爹救了我的命对我那么好。我如果与你那样了,我就是一个对爱情和婚姻不忠之人,难道这样的人还值得你爱吗?再说我如何向干爹交待,你我又如何面对外面的风言风语。” “你咋这么俗气。我们是成年人,是彼此心甘情愿,用得着跟谁交待吗?” 但益恒望着她炽热而迷醉的眼睛,苦笑了一下说:“珈馒,我要交待,我是已婚人,你是未婚人,我不想做一个无情无义道德败坏之人。今天的事不要让干爹知道,我们也不要做过份的事。你喜欢我,我很欣慰,但是我没有资格爱你,那怕我也从心底喜欢你。你能否给我一些时间,等我事业稳定,心里的结打开,我与你嫂子之间的事解决了行吗?” “好吧。”欧珈馒瞅了他一眼,突然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说:“今天,我们确定关系了,只是以后在爸和妹面前还是要像平常一样。你得答应一年之内解决家里的事,好吗?” “确定什么关系,你瞎说什么!今天发生的事,你一定要瞒着干爹和妹。我与你嫂子之间的事,一年之内解决了的话,我可以与你谈恋爱,但是没有解决之前,我们得克制自己。我答应你一年后无论如何,我都给你个交待,现在我们必须保持距离!” 欧珈馒想了一下,伸出勾着的小指向但益恒晃。 但益恒看着,愣了一下,也伸出小指,两人勾在了一起。欧珈馒脸上浮起一个幸福的笑容。 第三十八章 包工头 河坡和绿化施工方案出来后,公司负责工程的辜副经理、温经理和龙总非常满意。 临近中午,龙建超召集负责该项工程的有关人员在四楼会议室开会。他坐在主桌位上,面对几个骨干和刚入公司不久的三个新人,说:“河坡和绿化工程看似简单,却容不得半点马虎。虽然总工期是三个月,但是河坡基础必须抢在五月下旬完成。目前,外江河水很小,河滩上砂石很多,利于施工,更利于就地取材。李航按施工计划联系购买所需材料,混凝土采购赶紧与长期合作的我市拉法基水泥厂有关人联系商谈;辜副经理,昨天让你联系租的板房情况如何了?” 辜强说:“已联系好,今天已经开始平地,明天一天就能安完。”“我已经与上个边坡处理工程的包工头曾二哥谈好了合作协议,下午他先回来要看现场。你们随便一起看看,再谈谈施工上的事吧。” “好的。” 龙建超望了望但益恒、李锋、陈新明,说:“你们三个是新人,虽然都说有管理工程的经验,是驴子是马,该你们溜溜的时候了。谁要是拉稀摆带给我掉链子,直接滚蛋!” 龙总的狠话让三人吃了一惊。但益恒站起,直视着他:“龙总,我们三人一定协助好辜副经理,尽职尽责,把事干好。” 龙建超大声说:“好,你们都去忙吧。” 外江(河)二号桥左岸杂草丛生,河岸边上有零星破败的矮楼。宽敞的外江(河)中有一条溪水流淌,河床大部份是裸露的河滩,河滩上全是大小不异的鹅卵石。 外江在枯期水很小,一是秦朝李冰修的鱼嘴造成,它昂立于岷江江心,将岷江分为内江和外江。鱼嘴主要起两个作用,四六分水,二八分沙。二是1974年建成了灌州市渠首外江临时枢纽闸,一到枯期落闸大部份水走内江。 下午一点半,辜强带着但益恒三人与业主负责人宋元杰,板房租赁毛老板、包工头曾二哥在现场查看场地。 两台350挖机正在平整场地。一台挖机在修直通河边的便道,一台挖机在平搭建板房的场地。 围绕河坡岸边和绿化范围之地逛了一圈,宋元杰说:“这一带没有地下管线和水管,施工方便,唯一就是施工电源的问题。你们尽快与xx电力公司打申请,从公路边的10kv灌温路线外江二号桥搭接施工电源。” 辜强说:“我明天早上就去协调。” “工程监理,我已通知开工时进场,下周一能否开工。” “没问题。” 宋元杰看了辜强一眼,说:“我看够呛,工人住的板房一天搭得完,电源周末能牵好?” 辜强也看了一眼宋元杰,淡定地说:“宋领导,我们都合作过两次了,说没问题就是没问题。你看场地马上平完,板房已经装好车,一会到了就动工。” “那就好,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辜强对着但益恒几人,说:“你们先看到,我送送宋领导。” 看着辜强他们俩人远去,曾二哥嘿嘿一笑,掏出中华烟向几人散烟。但益恒不抽烟,没接。 “兄弟,在工地上混,不抽烟不喝酒,可没球撒耍头哟。”曾二哥长得矮胖壮实,剃个寸头,说话口气活脱脱一个在社会上混的。 从九十年代末起,随着下岗改制潮的到来,无论是国企还是私企都不再养劳动型工人。而城市发展以及各方面的建设需要大量的务工人员,再加上农村剩余劳动力大量涌入城中。有的人在工程行业干久了,在工人、材料、建筑公司或国企等各方面积累了一定的资源和人脉,然后凭借这些关系,干起了供求双方的中间职业介绍,大家便把这种人称为包工头。 全国各行各业的建设项目,中标公司一般只出负责现场管理的工程人员,其他干活的全由包工头组织实施。他们或从村上乡上带人出来或到劳务市场招人,然后组织他们干活,从中赚取管理费、价差费等。 一般一个包工头手下有建筑类方面的技术工人15~20人,包括钢筋工、泥工、木工、焊工、架子工、管道工、防水工、水电工、油漆工、钢结构安装工、抹灰工等,这类人的工资相对较高;其他都是杂工,就是纯卖劳动力的。 但益恒从来没有与包工头打过交道,眉头微微皱起,退到一边看挖机师傅平整场地。 曾二哥见但益恒不说话,脸上闪过一丝不满,转身笑咪咪地与毛老板扯闲话。 十多分钟后。辜强走回来。曾二哥赶紧摸出中华烟,递了上来:“辜经理,我的兄弟伙些明天就撤回来了。看这架势恐怕明天搭不起板房哟。” 另一边的毛老板插话:“曾哥,你这不是埋汰我吗?搭几间板房半天就搞定了,保证明天傍晚你们有住的。” 辜强说:“你看,毛大哥发话了,你还担心个球。” “呵,我不是担忧兄弟们到了没住的跟我闹,还有粪坑要挖远点,水从哪里接啊。” “我已经与自来水公司联系好了,刚才你们没看到外江二号桥那里有几个人在接水管吗?过桥主管备起有分管,他们正在接。” “那我放心了,走,去茶楼喝茶。” “板房马上到了,安排好再走。” 不一会儿,一辆面包车开了进来,身后跟着一辆三桥货车。几个工人从面包车上依次钻了出来。 毛老板走过去跟他们交待工作。片刻时间。几人开始忙活起来。 曾二哥抬腕看了看腕表,说:“现在三点,我们先去茶馆喝会茶,晚上我作东,一起吃个饭。” “正好还要与你说说工作上的事。”辜强拍拍他肩,说。 喝茶的地方被安排在江安河西川花鸟市场河边。这是灌州市本地人喜爱的夜啤长廊。每到炎炎夏日,本地上就爱约上几个好友坐在河边,吹着河风,渴着冰啤,享受清凉。 临河搭建的雨棚铺,大概有一百米远,分布着十来家商家。距此下游三百米远,有个小电站闸门关着,这一段的河水总是静静地满满地。河边上有围栏,以防喝醉酒的人不小心掉入河中。 辜强几人在“杨二姐炒虾馆”的铺子里靠河的一桌坐下,点了茶,要了花生和瓜子。 曾二哥开门见山地说:“辜经理,上个边坡工程你我合作愉快,希望你尽快把工程款要到,我也好给兄弟们把款结了。” 辜强笑道:“曾哥,你与我公司合作多年,好久欠过你的账。你只要把活干好,我公司一拿到款就给你打。你不是不知道,电站那些单位都是肥单位,最好结款。我反而担忧的是下一个工程,不把各方面关系搞好,钱是不好拿的哟。” “那你就要多费心了。” “辜经理。”但益恒插话道:“现在政府三令五申不准拖欠工程款,农民工工资,难道他们还敢顶风作案?” 辜强看了看他,长叹一声:“做政府工程,程序复杂,业主、监理、审计每一关都要过。工程完工,一年能拿到钱的就算快的了。不过,近几年形势有了好转,拖欠也不是很久了。” “灌管局应该是个有钱的主啊,每年收灌溉费都吓死个人。何况外江和内江几条河年年都在进行岁修、护坡等,钱应该不难拿吧。” “我们曾与他们合作过两次内江几条河的岁修,最快的都是工程完工后半年拿到款。要想工程完工尽快拿到钱,一要你们三个把过程资料弄得巴巴适适;二要曾哥把工程进度、质量和安全做到位,三要与业主、监理、审计搞好关系。” 曾二哥信心十足地大声说:“辜经理,你放心,我手下都是熟手,经验老到。我这边没问题,最主要是你们负责的两条。” 辜强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说:“曾哥,灌管局可是我公司的财神爷,我得给你敲个警钟。施工必须按计划执行,合理安排人员,晚上该加班得加班。施工安全和质量一定要保证,绝不能在施工中偷奸取巧,无事找事。” “一定一定。你也知道我也是从兴龙公司出来的。我宁愿自己丢脸都绝不给公司抹黑。这几年,我这个包工头虽然赚了些钱,但也懂得感恩,由其是龙总对我有知遇之恩。兴龙公司承揽的工程,我做了不下十个了,有没有不合格的工程?” 辜强微笑着说:“曾哥,我非常的信任你。只是我这次是挂职,现场负责的是但益恒,你可不能给他小鞋穿啊。” 曾二哥望了望但益恒,想到开始与他打招呼,甩给他的却是一副高傲冷漠的姿态,便知这小子心里瞧不起他。他是久经社会的人,就算再有不满都会压制在心中,脸上却一点也看不出来。他嘿嘿笑道:“辜老弟,哥一定给你扎起,只是哥是一个粗人,手下也是一帮没啥文化的农民,以后工程上有什么问题直接与我沟通,我懂了他们就懂了。” 但益恒对着他说:“曾哥,我第一次真正管理工地,有什么问题当然找你包工头,难道还找干活的不成,以后还请多多指点。” “没的问题。来,喝茶,不要摆鸟球的工作,今天放松,明天又开干。” 几人开始闲聊,曾二哥扯到抖音上全国的美女尽上传些天天跳舞抖胸的视频,以博看瓜们的眼球。男人们一谈起美女,各种玩笑和荤话就冒了出来,气氛立马活跃起来。 傍晚六点,曾二哥点的菜上到桌上。 玻璃方桌上摆着两碟煮花生、两碟带壳青豆、一盘火爆花甲、一盘火爆脆螺、两盘蒜香小龙虾,两盘麻辣小龙虾,一份凉拌鲫鱼,桌下放了两件雪花纯生啤酒。 曾二哥给大家开啤酒,一人一瓶,接着连开两瓶给每人的杯子斟酒,然后举杯,大声说:“辜经理,毛老板,各位新认识的兄弟,我敬大家一杯。” 几人杯子碰到一起,便各自干了,然后开始吃菜。 男人们吃饭,没有什么讲究,纷纷戴起塑料手套,挟起色泽枣红的小龙虾,开剥起来。 曾二哥将一只举着双钳的小龙虾脑袋一拧,然后将背壳掰开,扯去壳,鲜嫩的虾肉露出来。他一口吃掉虾肉,边咬边把钳子大指掰断,放到嘴里吸吮。 另几人剥虾,只取虾肉,其他一概放弃,转眼面前的盘里就堆满了虾壳虾钳虾头。 但益恒吃相相对雅观,他挟一个蒜香小龙虾,放在盘里;用手把小龙虾的尾壳撕开一个口子,露出的虾肉一拧便下来了;接着把虾钳抓住,左右拧动拔出钳肉,最后把虾头剥开,取出虾黄。他剥一个放一个在碗里,连剥几只后,褪去塑料手套,再用筷子挟着吃。 曾二哥抬起头,饶有兴致地看了看但益恒,笑道:“辜兄弟,吃小龙虾的手法不错,有品位有讲究。” 但益恒笑笑说:“曾哥,见笑了,在网上学的小龙虾吃法。” “我就说嘛,爱学习的人就是懂得多。你瞧我干了几年的包工头,除了会管人,其他啥都不会。” 但益恒嘿嘿一笑:“曾哥,你太谦虚了。能管理好农民工的人,再撇都有几刷子。” 曾二哥大声笑道:“辜兄弟,你这人实在。不是吹的话,你问辜经理,我手下最多时候有百来人,个个听我的,而且干活利索,从来不给建设方和业主添麻烦。” 辜强伸出大拇指晃了晃,说:“曾哥,与我公司合作多次,工程干得不错。那怕有一两个工程钱没有及时拿到,工人们逼得他头痛苦逼,他总是自己想法宽慰工人并垫钱安抚,不给我们增添麻烦,所以龙总愿意把工程拿给他做。” 曾二哥望着辜强,说:“辜经理,我们做包工头的,拿工程可不容易。兴龙公司是我的衣食父母,龙总是我的贵人,他们把工程给我做,我如果不把事做好,或者说公司拖我几月款项,我就找公司闹,那谁还敢给我工程做。无论是谁,出来开公司或做事,那有一帆风顺的,都有困难或不如意的时候。所以,我做人的原则就是有钱大家挣,有事我来抗。这样,朋友自然就多了,钱财也就来了。” 曾二哥刚才的话,让但益恒对他立时有了好感。他心里总认为包工头都是些靠榨取农民工血汗钱发家致富的,但是这人说出“有事我来抗”,其度量已不是一般包工头的派头了,顿对他的印象产生了变化。 棚顶的灯突然亮了,河风徐徐拂来,但益恒仰头,喝了一杯啤酒,感觉从未有过的清爽袭上心头。 第三十九章 荤场KTV 吃过晚饭,几人都喝高了。但益恒准备向辜强他们告辞后便回家。 曾二哥付账走回来,一把挽着辜强的肩,大声地说:“走,兄弟们,转场ktv,今天耍它个尽兴。” 但益恒说:“辜经理、曾哥,我五音不全就不去了。” 辜强扭头看了看他,说:“不要扫了兄弟们的兴,不会唱歌就不唱,到时你就知道好不好耍了。” 曾二哥另一只手一把抓住但益恒,说:“是不是兄弟?是兄弟,就一起。” 但益恒皱了皱眉头,这话一出他那还敢走,以后大家还一起合作,他可不想让大家认为他不合群。说实在的,他去ktv的次数掰起手指都数得过来,就是工作后与同事和亲朋去过几次而已。每次去他就瓜兮兮地坐在那喝闷酒,呆了一会就悄悄走了。他是宁愿捧本小说看或者坐在街沿上出神,也不愿去ktv扯起鸭公声音在那乱吼。 一到晚上,位于幸福大道莲花大楼的“飞扬热舞”ktv闪烁着妖娆迷离的灯光。 曾二哥带着几人乘坐电梯来到了七楼。他们刚出电梯,站在ktv门口的迎宾小姐,便微笑着一鞠躬:“欢迎光临!” 曾二哥大声说:“妹子,安排一个大包间。” “好的。”迎宾小姐领着他们,推开大门。 富丽堂皇的走廊铺着深褐色的地毯,迎宾小姐领着他们走过长长的走廊,进了“京华春梦”包间。 包间让人眼前一亮。整个房间地面上铺设着黑色的实木拼接地板,米黄色的墙壁和天花板上亮着一圈黄色的灯带,红色的布艺组合式沙发环饶着两个玻璃面的方形茶几,天花板吊顶上的水晶吊灯带给人豪华贵气的感受。墙上挂着一台75英寸的液晶电视,边上有一台点歌台。 一位帅小伙抱着两打百威啤酒进来放在茶几上,再去打开电视,调试了下音箱效果;另一位穿着白色职业套装的美女端着两盘水果拼盘,在两茶几上各放一盘。 美女对着曾二哥说:“曾哥,您好久没来了,今天要相识的公主,还是另选?” 曾二哥睁了睁醉眼,说:“叫八个进来选选。” “好的。”美女露出了迷人的微笑。 几人在红色沙发上间隔依次坐下。曾二哥摇摇晃晃地走到场中,说:“哥们些,光我们几个男人吼歌,有撒意思。我安排好了,叫几个公主来陪唱。等会,一人选一个,喝酒唱歌跳舞玩高兴。” 公主?但益恒第一次听说,但他马上就猜到所谓的公主是何许人了,一定就是那些陪唱女陪酒女了。 八个身材修长,打扮得妖娆妩媚的女人鱼贯而入,在茶几前一字排开。她们的头发绾了起来,穿着露肩吊丝连衣裙,红色和黑色衣裙各四位,衣裙刚好遮挡着酥胸以上,莲藕般的双手白晰如雪,人人右腕上戴着腕表,左腕上戴着白色水晶腕链。 几个男人的目光均被这几个女人吸引住了,陈新明和李锋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这简直有点像帝王的享受,风情万种的一堆女人站在你面前任你挑选,这是一种什么感觉?但益恒却觉得一点都不习惯,脸上火辣辣的烧,垂下了头。 辜强拍了拍但益恒,猜想他可能没耍过这种荤场ktv,戏谑地说:“小但,你先选。” 但益恒慌乱地摆手:“我不要,你们选吧。” 五人哈哈大笑,一人选了一位,留了一位给但益恒,剩下两位知趣地离开了。 那五位公主挨着各自陪酒的男的坐下,她们将面前的酒打开,倒酒递到他们手上。他们碰杯喝酒,聊起天来。曾二哥搂着公主到点歌台点歌。 留给但益恒的那个公主倒起两杯酒,贴了过来,说:“帅哥,喝一杯。” 但益恒身体一下僵硬,看都不敢看她,规规矩矩坐着。 “帅哥。” 那女的挨紧他,对着他耳朵嗲声嗲气地说:“哥,加个微信,发个红包嘛。” 但益恒生怕她挨着了自己,向一边移了移,说:“我红包没钱,也不会加你微信。” 那女的见惯了各种来这里寻欢作乐的男的,很少看到有这种一本正经的。她别别嘴,说:“要不点首歌,我们一起唱。” “你唱嘛,我不会。”但益恒一动不动,闻到她身上刺鼻的香味,有些厌烦。他小心意意的用眼睛扫了一下其他几位。几位的手都已经搂在公主们腰上或肩上,边喝酒边说着开心的话。唯独他们两个干坐在那里。 曾二哥俩人相互搂着唱起了《知心爱人》。辜强见状,拉着陪他的公主滑进了舞池,跳起了交谊舞,其他三对又玩起了划拳喝酒的游戏。 “哥,你在那高就啊?”那陪酒公主又靠过来,对着但益恒耳朵说。 但益恒微微一愣,暗道对这种陪酒女可不能说实话,更不能加微信,还是少沾惹的好。他不想理她,紧张地防备着她的靠近,但也觉得不妥,只好说:“在工地上打工,挣点辛苦钱。” “哎呀,哄妹子干啥啊,看你样子就不像是卖苦力的人。妹子遇见的人多了,这点眼色还是有的。来,咱们喝一杯嘛。” 这种场合,但益恒可不敢乱喝酒。他听说有些夜场里,像酒吧,ktv等耍时,一定要万分小心,一个不注意就会被人往杯里下药。别人倒的酒,他打死都不敢喝,由其是这种他心里反感的女人。 她把酒放在茶几上,说:“哥,酒你不喝,歌也不唱,那我们跳舞嘛。” 但益恒斜眼偷看了她一眼又躲了回去,说:“我不会唱歌也不会跳舞,酒我也喝到位了。你耍你的,不要管我!你如果觉得无聊,躺沙发上睡觉也行。” “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不喜欢就换人嘛,少来寒碜我。” 但益恒像是没看见她难看的脸色,说:“我就是陪他们来坐一下的。我不习惯与陌生女人说话,更不习惯与陌生女人挨这么近。我知道你们是要收费的,放心,你老实呆着,少不了你钱的。” 那女的自讨没趣,不喝酒不唱歌乖乖呆着就能拿钱,何乐而不为呢?她仰躺在沙发上,闭着美目听曾二哥俩唱绵绵的情歌。 曾二哥俩人唱完,辜强与相陪的公主回到座位上。曾二哥走过来,坐在但益恒身边,挽上他的肩,说:“兄弟,出来耍不要拘束哦,放开点嘛。喝喝酒唱唱歌跳跳舞摆摆龙门阵,又不爪子。说老实话,认识你半天了,你脸上没有笑容,就算有都是有意挤出来的,而不是从心里自然笑出来的。人何必活得那么累呢?我也看出来了,你心里藏着事,可能是一时无法过去的坎,但是你不找方法泄放出来,憋久了病都要弄出来,到时更划不着了。” “曾哥,我没事,只是没这样耍过,有些不习惯。” “这叫荤场ktv耍法,就是找几个女的陪唱陪跳陪喝,男女搭配,打情骂俏,安逸得很。” “曾哥,这种耍法我觉得别扭,你不用管我。” “美女,我都给你叫了,你与她聊聊天也可以啊,干坐起有什么意思。”曾二哥带着一股酒气,伏在他耳边,悄声说:“这些女的,你只要不太过份,搂搂抱抱摸摸都行。这世上不一样的女人就有不一样的感觉哟。” 啊,难怪很多男人女人都喜欢酒吧、歌厅,就是利用这里的灯红酒绿、澎湃歌声来寻求刺激,撩撩妹子吊吊帅哥,或许是减压,或许是放松心情,或许是寻找身体欲望的发泄口吧。 曾二哥伸手越过但益恒,打在那女人手臂上。 那女的一下惊醒,看见打她的是曾二哥,不悦地嘟起嘴:“曾哥,你干嘛,一点都不怜香惜玉,打得人家好痛。” “少给老子扯蛋,老子付钱叫你来陪我兄弟,你她妈的睡觉,老子的钱那么好挣吗?”曾二哥看着她做作的模样,没好气地说道。 但益恒赶紧说:“是我让她睡的,也是我叫她不用管我的,跟她没关系。” 那女的哭丧着脸,心里虽不爽,但还是只有忍了,感激但益恒给他解围,一把抱着他结实的腰,脸也靠在了他肩上。 “你……你干什么?”但益恒一愣,随即推开她,叫道。 “曾哥,你看,他拒人千里之外,我有什么办法。”那女的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曾二哥见但益恒像是很反感这种女人,说:“钱不会少你的,你出去叫个乖点的学生妹进来。” “真的啊,那谢谢曾哥了。”那女的站起来,头也不回地拉开门走了出去。她最不喜欢陪那些正经的男人,一点趣味也没有。 曾二哥拍拍但益恒肩,说:“哥晓得你喜欢哪种女人,一会就到。” “我不要女的,坐坐就行。” ‘你看他们,甩色子赌酒,个个都放开了玩。学生妹,包你满意。我也不陪你了,我要陪我的公主去了。”说完,曾二哥站起,走向他的公主。 一会儿,一个女孩推门探头看了看,轻轻地进来再轻轻地关上门,然后径直走到但益恒身前,悄声问:“哥,你叫公主吗?” 但益恒抬眼看她,不知如何回答。此女孩长相清秀,栗色长发披散在肩上。她内穿白色t桖,套牛仔外套,下身穿印花短裙,露出雪白的长腿,脚上穿着一双白色运动鞋,她瘦弱的右肩上挎着一个小牛皮包。咋一看,青春靓丽,活脱脱一个学生妹子。 她略施淡妆,白晰的脸庞上睁着一双灵巧的眼睛,微微低头。 但益恒看着这个楚楚动人长相清纯的女孩,心一下就软了。或许这些女孩都经过专门培训,一个打扮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可以让男人不忍拒绝。他说:“坐到。” 女孩坐在但益恒身边,空气中飘过来似花朵的清香,和刚才那公主身上喷撒的香水味道截然不同。 但益恒喜欢这种味道,心里顿对她产生了好感。这时,裤袋里手机一阵震动。他掏出来一看,是欧珈馒发过来的微信:哥,你又在外面喝酒吗?好久回来? 但益恒脸上浮起一丝甜蜜的笑容,赶紧回话:十二点之前,与同事在唱歌。 那边很快又发过来一条微信:不要喝醉了。不等你了,早点回家。 但益恒打了一个好的,发出去,把手机揣回了裤袋。 “哥,你女朋友摧你回家了?” 但益恒嘴角上扬起幸福的笑容,没说话给她来了个默认。 “真羡慕你们。哥,你做什么工作啊?” 但益恒扭头看着她,说:“在工地上打工。你呢,为什么要干这个?” 女孩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神情像专门吸引男人的女妖精,贴近他,说:“家穷吧。我家是简阳农村的,考上灌州市xx大学,学费生活费一年就三万,家里给不出,只有自己出来挣了。” 但益恒知道农村家庭的艰难,一听她是xx大学的,心里有些同情她了:“你出来陪酒可要注意保护好自己,万一碰到坏男人,可就惨了。” “谢谢哥关心,这里的老板和其他姐妹都挺好,非常照顾我,只让我陪那些第一次来的,像你这种的。”她微笑着,声音甜甜的。 这时,其他几对,玩色子喝酒够了,三对搂着跳舞一对唱情歌伴奏;一曲完了,换另一对唱歌,其他三对又跳起恰恰舞,依次轮番。他们轻快地荡来荡去,脸上扬意着的尽是欢乐和痛快。 但益恒的眉头皱起,耳朵也不适应,从水果盘里拿起一小块西瓜啃了几口。 那女孩伏身过来对着但益恒的耳朵说:“你是不是第一次来。你看他们多开心,这也是减压的最好办法。我看你比我还要紧张拘束,帮帮忙,一起扯瓶啤酒,就当我陪你喝酒了,行吗?” 但益恒转过脸,嘴唇便碰到她脸上。两人条件反射地移开了。一时的怔愣之后,女孩慌乱地从玻璃茶几上拿起啤酒,用开瓶启开了一瓶,递给了他。 但益恒接过来,抽起猛喝了一口,眼前又浮现出那晚与欧珈馒缠绵的吻,那吻温暖而甜蜜,带着让人迷醉的花果香味,令他至今回味无穷。这女孩的肌肤细腻,虽只是不经意间地触碰,却也如触电般的刺激兴奋。 “哥,一起喝啥。” 但益恒举瓶与她举着的酒瓶碰了碰,扯起一口气喝完。女孩也不甘示弱,也一口气喝完。 他们的举动惊了唱歌跳舞的几对。他们停下来,哄叫:“再整一瓶,再整一瓶。” 但益恒知道再喝就真醉了,到时控制不了自己的意识,说不定就会搂上眼前的女孩,那不就跟他们一样了吗?他站起,大声说:“各位哥,家里摧了几次了。不好意思,我先走了。” “兄弟,再耍会嘛。你看你都与妹子喝酒了,玩玩色子嘛。”曾二哥走过来,搀扶着他。 但益恒推开他,说:“曾哥,你们耍,我真的不能再呆了。我先走了,各位,明天见。” 曾二哥看着但益恒向门外走去,说:“真不耍了?妹子,你把他送上车。” “曾哥,你放心。”那个学生公主打开门,说。 灯红酒绿、醉生梦死,这样的减压方式,但益恒没兴趣,以后也不想再参加这种耍法了。他向大家挥挥手,走了出去。 第四十章 醉了就可以乱来吗 但益恒偏偏倒倒地走在前面,那个学生公主跟在后面。 “哥。”学生公主生怕他摔倒,赶紧追了上去,搀扶着他,温柔地说:“你慢点。” “你不要管我。我不要你送。”但益恒甩开她的手,继续往电梯口走去。 学生妹给迎宾姐妹打招呼,说是包间里一个叫曾哥的叫她送下他。 但益恒走到电梯口,乱按电梯楼牌键,有些发火地拍了拍。 学生公主急忙跟上去,一只手拉到他的手,另一只手按了下一楼键。 门开了,学生公主扶着他进了电梯。但益恒迷糊着,一甩手,有些愤怒地说:“你是哪个,拽着我干嘛?” 学生公主一下就愣了,这人喝断片了?她再次扶上他,微笑着说:“哥,曾哥叫我送你,你搞忘记了?” 但益恒愣了一下,睁眼看了看她,是好像看到过。她身上有很好闻的清香,就像欧珈馒身上自然洁净的清香。 学生公主按下闭合键,电梯门渐渐关上。 电梯在下降。但益恒伸出左手抹开她的手,却突然伸出右手搭在她瘦削的肩头上,暧昧地看着她洁白的脖子。 学生公主只觉得但益恒的身体一下变得好重,压在她瘦弱的身上。她有点支撑不住地靠在电梯边上顶着他。她脑里一下就浮现出她爸曾经的告诫,在外面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由其不要与喝醉酒的男人单独呆在一起。那怕是文质彬彬的男人喝醉了酒转眼就可能变成禽兽。她的心一下就恐惧起来,戒备地撑住他,一只手却伸到包里捏住了防狼喷雾剂。 但益恒只是靠着,并没有其他任何的动作。 一楼到了,电梯门打开,但益恒甩开她,撑着门走出了电梯。 幸福大道在街灯的照射下,像一条漂亮的彩带延伸至远方。两边高大的银杏树挂满了叶子,在夜色中一笼一笼地看不清。 学生公主走到大街边,打望出租车。她望了望街上,没有车子,然后扭头,却看到但益恒正靠在一棵银杏树上,软软地滑了下去。 这人真是喝醉了。她赶紧走回来,伸手推但益恒:“哥,起来,走了。” 但益恒仰躺在树上,缓缓睁开眼,说:“走什么走,我家都没有,走哪里?” “你刚才不是说要回家吗?”学生公主皱起了眉,说:“你等到,我还是上去叫曾哥他们。” “不准叫。”但益恒伸手,一把抓住她的手,“他们都是坏男人,我反感他们,我最看不起结了婚的男人还出来花天酒地的。” “哥,你刚才还跟他们称兄道弟,转眼就在背后说别人,可要不得哟。”学生公主想甩掉他的手,可是他的手很有力地拽着。 “妹子,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就是因为有这些娱乐节目,男的变得不顾家女的变得不忠诚,你好好的学生为什么要做这个?” “哥,我做这个又咋了?”学生公主声音一下提高了许多,这男人明显是在质疑她的工作。社会上的人们有很大的偏见,认为陪酒女就是那种出卖身体的女人。她知道很多人都可能是那样想的,自己好心送他,却让他这样奚落,一下就戳到了她的痛处。她使劲甩,还是甩不开,大声说:“我不偷不抢不骗,陪客人喝喝酒跳跳舞唱唱歌,警察来了都管不着!我为什么要做这个?你以为我想吗?谁不想在学校里好好读书?如果你没有学费没有生活费,穷得家里还要靠你照顾,你就知道生活有多难,世道有多凄凉。” 但益恒醉眼朦胧地抬头看着这个女孩,昏暗的灯光射在她清秀的红着眼眶的脸上,有一些心疼地说:“妹子,对不起,我无心的。人喝醉了,就管不住嘴了。我也是从农村出来的。我知道如果家里没人在外打工挣钱,那几千的学费都要把人逼上绝路。”说完,他松开了手。 学生公主抹了抹脸上的泪,说:“哥,我知道你是好人,也知道你是一个爱家的人。”她也不管了,挨到他一屁股坐下,也靠在树上。 “爱家?”但益恒冷笑一声,神情沮丧地说:“我就是太爱家了,才落得个无家可归的结果。” “咋个了?”学生公主好像很感兴趣,一下来了兴致。 打探别人的隐私是女人的天性。但益恒疲惫地靠在树上,凉凉的夜风吹拂着,头脑清醒了不少。 学生公主见他不说话,自顾自的说:“我叫青叶,名字很土吧。你有什么心事可以跟我说说。有些事说出来会轻松很多,由其是对亲人对朋友都不能说的事,对一个陌生人敞开心肺地说说也无妨吧。” 但益恒盯着她,神情有些犹豫。自从看到艳照那一天,他把所有的痛和苦都憋在心里,在人面前还要装着若无其事。他知道他闷得快要疯了,很想找一个出口发泄一下。 青叶见他不说话,醉眼中还有一些警惕,心里有了一丝怜惜,轻声说道:“哥,你我就是陌生人,我连你姓什么都不知,你在怕什么呢?” 但益恒放松了警惕,幽幽地说:“妹子,你知道吗?我近几年一点都不开心。我怀疑我老婆外面有人,而且她在家真的是个贤惠持家孝顺的女人。我内心很矛盾,很信任她,也相信她绝不是那种不忠的女人,但是很多蛛丝马迹却偏偏证明她已经在外面与人好了。我想去找证据,但也怕找到证据。我心里的猜忌像病毒一样蚕食着我的心。那怕有人向我举报,我内心深处依旧相信她不会背叛我。那是因为我们俩人都深爱着这个家,都在努力地为这个家在奋斗,所以我一直用信她的信念去抚平心中的猜忌。我就在这样的日子里撑着,撑得很累,很累。我希望是我错怪她了,是我胡思乱想了,我宁愿这样糊里糊涂什么都不知道的过下去。那想到……那想到……。”但益恒已经泪流满面,声音嘶哑,他的心一直在抽痛,仿佛一直在重放他看到那些艳照的那一幕。 青叶眼角有些湿润,这么好的男人,为什么他的女人却要背叛他呢?她伸手轻拍他的肩,有些怜悯地安慰着说:“哥,别难过了。或许你们的婚姻早就出现问题了,只是你发现却不愿承认而已。女人是感性的,如果你们的婚姻幸福,她非常爱你的话,她不可能为外面的诱惑所动;如果她在婚姻里感觉不到幸福也在你那里得不到关爱,那么稍微遇到对她关心点她的男人,她的心就会所动。一个女人既然选择背叛你,心早都不在你哪里了。你何必为一个不爱你的女人伤心难过,再痛苦也已经回不去了。” “是的,真的是回不去了。只是我好难过,婚姻十三年,我一心一意对她。谁会想到能干爱家的她,会悄无声息地在我心口上捅刀,一捅就是几年。这么多年,她让我领略了婚姻的甜蜜,也让我亲临了背叛的疼痛。那些美好幸福的婚姻,转眼之间便成了一场梦。” “哥,你太执着了。我虽然还没谈恋爱,但在抖音上也看了很多有关婚姻的道理。你要有这种心态,婚姻不是彼此束缚折磨,而是整个过程是彼此快乐自由的,就像两个相爱的人坐同一快铁,目的地还没到时,谁也不知谁会中途下车。只要走过的一段是幸福的,你又何必一定要拽着心不在你这里的人走完全程呢,毕竟窗外窗内美丽的风景很多,诱惑也多。我们一定要随时做好别人下车的准备,有你,我全身心地陪你,没你,我一样要快乐地走完。” “哎,妹子,说得轻巧。你不是局中人,怎能感受得到其中的无奈与煎熬呢?我从恋爱到结婚,全身心地付出,她也为家付出了很多。可是,谁能想到她会背叛我,还出轨的是一个什么都不如我的人。那种打击是致命的,让我无地自容地,我的心就像掉进了冰凉地湖底,冷透了。当我看到艳照的那一刻,我满脑子都是报复的念头,真想不顾一切地把她们的丑事公布于众,让他们两个人生不如死,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哥,你如果做了,我都看不起你!也许很多人会站在你那里,但是不管发生什么,毕竟你们曾经相爱了多年。冲动的报复可能会让他们付出代价,但是绝对会波及你,还有你的孩子。这事一闹出,所有人都会摆谈你们,你的孩子受的伤害会更大,你想过吗?” “我就是考虑报复的后果很严重,所以宁愿自己痛苦也不愿做伤害她的事,毕竟她在我心中一直是个好女人。但是,哪些确切地证据就像刻在我脑海里一样,挥之不去。我没法与她呆在一起,更不想看到她在我眼前晃,我害怕她只是表面的回归家庭。我迷茫了,好好的爱情好好的婚姻仿佛一下就变得肮脏、变得龌龊。我呆在家里有一种窒息的感觉,只好逃了出来,可我的心却一直纠结地痛。这段婚姻弃之可惜继续我又做不到,我真的不知该咋办。毕竟组建家庭不易,婚姻也有十三年了,而且孩子也大了,并不是说放手就能放手的。” “哥,我懂,但是你要明白,婚姻不是人生的全部,何况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工作不顺心又如何,婚姻不幸福又如何,真正的男儿就应该拿得起放得下,藐视那些惨淡的生活,你真正应该做的是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事业中,让自己的未来过得快乐幸福,舍弃掉无意义的纠缠,静心深耕自己,让自己变得更优秀更强大,我想要不了多久你就会忘掉所有的烦恼和不堪,自然你就释然了。” 但益恒扭头看着这个清秀略带稚嫩的女孩,她的确不像那些带着浓妆的女人,只是家庭的困穷让她不得不混在这夜店中,心智过早地成熟。昏暗的灯光下,女孩朦胧而美丽,她身上自然的清香,让他心中一动。这女孩真是可爱,特像他年少时喜欢的那个清纯干净的女孩。 但益恒闻着她身上的淡淡清香,突然感觉身体有股火,嘴里有一种干裂的渴望。他迷醉地望着她,突然伸手一把搂她过来,张嘴就亲上了她的嘴。 “你……唔……”青叶猝不及防,惊慌失措,挣扎着企图脱出他有力的拥抱,但在他的拥抱下竟感觉全身一点气力都没有。她晃着脑袋,躲避着他的亲吻,挣扎着叫喊了一声:“来人啊!” 但益恒一下推开她,惊恐地喊:“妹子,不要叫。” 青叶回过神来,一巴掌扇在他脸上,哭声伴着尖叫:”你们这些臭男人,有几个臭钱就不把人当人看,我...我...” 她挣扎着爬起来,翻她的包。 但益恒摸着脸庞,一下蹭了起来,以为她要掏手机报警,叫道:“你……你不要报警!” 青叶掏出防狼剂,狠狠的对着他,有些惊慌地说:“你……你不要过来。” 但益恒后退两步,看着她羞愤委屈的模样,说:“妹子,你不要乱来,那个东西喷到人可难受了。我就是喝醉了,你……你太可爱了,没……没忍住。” “你……你喝醉了就可以乱来吗?亏我当你是好人,好心送你陪你安慰你。你却是个伪君子,披着羊皮的色狼!” 但益恒羞愧地垂下头,脸上火辣辣地烧,为自己的鲁莽后悔。 青叶虽然气愤,但一想到他喝醉了,有理也说不清,幸好没发生太过份的事。干陪酒女这项工作谁没遭过男人的揩油和非礼。看来在夜晚之中喝醉酒的男人都好不到那里去,白天人模人样,晚上一喝醉本性就流露出来了。她咬了咬嘴唇,大声地说:“懒得管你了,你自己滚回去。” “妹子,真对不起。一个多月以来,我的心一直钝钝地痛,是你一席话让我好了很多。跟你说吧,我中学时暗恋过一个女孩,长得很像你。看着你的模样,酒精的冲动没能抑制住我的理智。我真不是一个坏人,请你相信我。” 青叶闻声,看到他真不是有意的,便把防狼喷雾剂放回包里,但还是不敢走近,冷冷地说:“给你亲人或朋友打电话,叫他们来接你。” “我电话薄就六个号码,三个都住在一起的,他们天天都很忙,那有时间来管我哟。” ”哄鬼哟,六个号码。”青叶根本不相信,谁的手机上只有六个号码?那这人也太封闭自己了,是准备与社会脱节吗。 看着她一副不相信的样子,但益恒摸出手机,解锁递给她。 青叶接过来,打开电话薄看了看,又打开微信看了看,微信朋友更少,就五个人。她翻看了一会,递给他,说:“你这人还挺奇怪的。你走吧,反正过了今晚,你我都不会再见了。” “不,妹子。我们加个微信或留个电话吧。有空我请你吃饭,向你道歉。” “加什么微信。你以为我不知你心里想什么。加了微信,一会生二会熟,最终目的还不是想泡我。你死了这条心吧,我对大叔不感兴趣。”青叶说完,转身向楼房里走去。 但益恒对着她的背影叫:“妹子,你真有个性。你不给我算了,要找你的电话那还不简单吗?” 青叶反手扔了一个卡片出来,旋转着掉在但益恒面前。 但益恒微微一愣,捡了起来,一看便兴奋地叫:“妹子,哥空了约你!” 青叶头也不回,只是脸上泛起了一丝诡异的微笑。 第四十一章 利益是关系的纽带 第二天上午九点,但益恒、李锋、陈新明到达工地时,板房还在紧张有序地搭着。 但益恒望着眼前忙碌的工人,想到未来自己也要天天与灰尘,水泥、钢筋打交道,最可恨是要与很多人一起住工棚,干完这个工程马上转下一个工程,心里就很不是滋味,突然之间很怀念过去的工作,朝九晚五还上一周休息一周,可是,这样的日子已经是过去式了。 不管如何,当前首先得挣钱养活自己,把这个工程干好再说吧。 不一会,辜强打电话叫但益恒去电力公司协调接电的事。但益恒走之前安排李锋、陈新明两人一人负责板房的电源布线,一人负责接水布管工作。水昨天已接到板房这边来了,协调接电工作就算开展顺利,也可能要两到三天才能接入。 但益恒回到公司,写了个用电申请,并盖了公章,打车直奔xx电力公司。 这里是熟悉的地方,保卫认识他,没阻拦就放他进去了。 但益恒直接上三楼,推开了用电部主任的办公室。 坐在办公桌前的用电处主任苏创见到但益恒,用调佩的语气说:“哥,听说你辞职另谋高就了,今天什么风把你哥老倌吹来了。” “苏主任,高啥子就哟。我是无事不凳三宝殿。我现在打工的建筑公司马上动工修建外江二号桥河坡和绿化,需要从1kv灌温线第16号砼杆t接电源,这是用电申请。”但益恒把申请书递给他。 苏创接过来,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仔细看了看,说:“没问题,一看就是我们这行出来的,变压器容量和用电负荷都写得清清楚楚。这样,你们先把变压器、开关安好,电度表和接入由我公司安排,因为牵涉到停电,该线路用户挺多的,还要提前发通知。” “我知道,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两天吧。” 但益恒坐在他对面,看了他一眼,说:“我们今天下午就能安好变压器和开关,你看明天行不?工期很紧,帮个忙。” 苏创从办公椅起身,说:“饮水机那里有纸杯,你先倒水喝,我去安排。那个,晚上约起邓总一起吃个饭啥。” “要得。” 苏创与但益恒当年一起进的公司,此人毕业于蓉大电气信息专业,能力强且圆滑会处事,十三年时间从最底层一步一步爬到主任位置。他与邓总关系密切,混得春风得意。 但益恒捧着纸杯,想到自己干了十几年,还只是个变电站站长。究其原因,他也曾经想过,主要有以下几点:一是自己只知做事,很少应酬;二是没有根基,与谁都沾不上关系;三是没有钱,供房养家之外根本没有多余的钱财活动关系;四是没和任何上层领导搞好关系。从古至今铁的定律,你能力再强,不是自己人,恐怕也没有人会提拔你。 门被推开。邓柯步了进来,直接拍了下但益恒,说:“你龟儿子牛哟,消失这么久连个电话都不来,现在哪里混啊?” 但益恒手里的纸杯里的水荡了一些出来,连忙说:“邓总,一直想给你打电话,只是前段时间在找工作,而且又怕你骂我。” “骂你,骂你有个屁用。这么好的工作掉了,看你样子好像一点都不觉得可惜。”邓柯坐在会客沙发上,指了指身边位置。 但益恒挨到他坐下,有些尴尬地饮了一口水,说:“邓总,我就是酱油鸭--嘴硬身软,但是既然都这样了,只好硬到底了。” “你啊。”邓柯微笑着,又伸手拍了拍他肩,“在做什么啊?” “我暂时在兴龙建筑工程公司当工地管理员。” “兴龙建筑公司,那个龙总,我认识哟,有空一起聚聚啊。” “我底下一个打工的,那有机会与他聚。” “你这人就是这样,脑袋转不过弯。今晚,我约他,再把你叫起,不就有聚的机会了。” 但益恒把水杯放在沙发边茶机上,摸了摸头,说:“我刚进公司,怕别人说我想巴结他。” “你个榆木脑袋。社会是非常现实的,不管你在哪里做事,都要积极向高层靠拢。不然,你再有能力,天天忙死的做事情,最后也得不到领导的赏识。你必须把领导交待的事办好,而且还要时不时的汇报工作进展情况,久而久之,你在领导面前就有印象了,然后时不时地请他吃饭什么的,聊聊天什么的,你就与领导走进了,自然就成了他的人。如果有升职的机会,他首先就要考虑你了。” 但益恒摸摸脑袋,好像不赞同。 “你工作这么久,为什么得不到升职?你能力有,做事用心又吃得苦,但是,你除了上班,与谁来往过?还有领导安排的工作,如果出现差错,就算有无尽的委屈你也要勇于承担责任,并想法解决,就算是给领导背黑锅也得无怨无悔。这样,领导就会高看你,再加上你偶尔与领导吃吃饭,那么机会来了领导第一个就会想到你。你刚进兴龙公司,什么业绩都没有,但是,我与苏主任参加的饭局,龙总一定高看你,因为我们身后合作的资源很多。” “可是……。” “我知道你请不起客,我叫苏主任安排。你先回去忙,傍晚叫苏主任给你发定位。” “邓总,我……不管以后我混成啥样,我就认你这位兄长。” “你小子,好好干。我就不陪你了,我还有事。”邓柯起身,但益恒赶紧起来送他出门。 等了十多分钟,苏创回来,说已安排好,明天上午接电。两人互要了电话,约好傍晚“江中龙”聚餐。 傍晚,但益恒扫了个自行车骑到江安河上段,河边路上停满了豪华轿车。一条简易索桥伸向河中,河中是人工修建的分流平台,左右两条河在平台末端汇合,末端造型酷似龙头。 但益恒踏上红地毯铺着的索桥,上了平台,平台两边是铝合金做成的护栏,平台上修建了两层楼房,上下两层为框架式的房子,房顶是黄色琉璃瓦,外墙屋檐上挂着红色的灯笼。 正对索桥的大门两边左右各立着两位穿着统一旗袍的迎宾小姐,顶上挂着一个霓虹招牌,上面亮着三个白色大字“江中龙”。 但益恒在一名迎宾小姐的引领下进得大门,里面是一间大厅。厅内富丽堂皇,灯火辉煌,地面铺着红地毯,左右各摆着六张桌椅,此时已坐满了客人。 迎宾小姐引着但益恒上了二楼“富贵花开”包间。这包间正中安放了一圆桌,铺上锈有牡丹的桌布。桌上刚摆满了佳肴,邓柯、龙建超已落桌,苏创正在为两位斟红酒。但益恒向三位打招呼,便随意地坐在空位上。 龙建超有些意外,盯了盯但益恒,陷入沉思。这小子没骗他,简历上写着曾在xx电力公司工作15年。今天,邓柯突然约他,他还觉得奇怪,难道是为了这小子。 邓柯望了望龙建超,呵呵一笑,说:“龙总,但益恒这小子辞掉工作原来是到你手下混了。” 龙建超笑了笑,说:“当时他投的简历,我还很疑惑,以为是个骗子。这下,我知道他是货真价实在电力公司干过。以后,咱们可得多多合作。” “龙总,我们不是曾经合作过吗?只是近年彼此关系疏远了些,以后可得加强联系。” “没得问题。” 邓柯端起酒杯,说:“龙总,但益恒这小子不愿受体制内的束缚,出来打工,想不到进了你公司,以后你得多锻炼锻炼他。咱们敬他一杯,敬他这种舍弃国企的勇气和魄力。” 但益恒举杯,说:“三位都是我敬佩的人。我刚入兴龙建筑公司,以前承蒙邓总和苏主任照顾,现在龙总慧眼识人,把我从库房管理员调到工程部。我能力有限,但我定不负大家所望,好好干。多的不说,我先干为尽!”说完,他豪爽的饮了一杯。 三人赶紧自干一杯。但益恒分别为三人斟满酒,坐回位置。 邓柯说:“龙总,这里没有外人,我就开门见山了。你们公司在灌州市是很有实力的建筑公司。你也知道我公司每年新建或修修补补的项目多,但大多都是上不了台面的小工程,而我们公司招标也是非常严格的,只是对于修修补补的项目还是非常灵活的。不知,龙总感不感兴趣?” 龙建超看着邓柯,不知他是何意。本以为今晚是为但益恒的事,让他照顾照顾,现在看来不是。他端起酒杯,呡了一小口,说:“邓总,不管大小工程,我们公司都愿做,何况你们公司的钱那么好拿,如果不需要走招标的话,我公司乐意做。” 邓柯端起酒杯喝了一小口,说:“那好,以后我公司不用招标的工程,就你们公司做了,只是……” 邓柯欲言又止。 龙建超沉默了一下,也在心里略略权横了一下,说:“邓总,我知道你们这些修修补补的工程每年还是有不少。我知道规矩,一切按规矩来办。” 邓柯盯着龙建超,说:“咱绝不让你吃亏,只是工程质量一定要保证,另外以后有邀请招标的工程也首选你公司,能否中标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有邓总和苏主任的支持,我们信心就增加了不少。” 邓柯呵呵一笑,说:“另外,我公司有时要走点账什么的,你得帮忙。” “只要不违反原则的事,没问题。” “当然不会让你为难。你应该也知道每个公司有些开支都没法走账,都是让领导头痛的事。”邓柯看了看吃菜的两位,说:“你们两位不要光顾着吃,敬龙总一杯啥。” “敬什么啊,大家一起喝。”龙建超微笑着说。 四人碰杯,喝了酒,但益恒又满上。邓柯看了看他,说:“龙总,我公司的工程,无论大小,都不得安排但益恒参与,毕竟他在我公司呆了那么多年,要避嫌。不过,有什么事,还是可以让他跑跑腿,他,我还是比较信任的。” 但益恒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本以为邓柯是为了他约龙总出来增进他们之间的关系,但他已经听出来了,邓柯要把公司一些不用招标的小工程全给兴龙建筑公司做,只是要抽点好处。以前没有好处,兴龙公司想合作都很难。一切都表明利益是朋友长久的纽带,他们之间达成了交易,关系自然就会牢固了。 “这个,我明白。邓总,你放心,我会给但益恒很多锻炼机会的。”龙建超是个老江湖了,在建筑行业打拼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邓柯虽然没挑明他与但益恒的关系,但是带他参加这种饭局,还在他面前毫无顾忌的说话,可见他们的关系不一般。 “龙总,咱们不说那些了。你知道这家餐馆为什么生意好吗?” “我听说过,有两位双胞胎姐妹在这表演。” “你说对了,这个可是要预约的,因为她们一晚上只为楼上四间包间各弹一曲。”邓柯随即叫喊:“服务员,叫弹曲的。” “稍等一下,她们马上就上来!”站在屋外的服务员用对讲机呼叫。 不一会,两位年芳二十,体态婀娜,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孩,一人手捧琵琶,一人手捧一方七弦琴,神情款款地步进包间。 但益恒瞧呆了,以前公司、家里两点一线,从来没有碰到过所谓的美女,咋近段时间看到的一个比一个漂亮。哎,自己真是井底之蛙,原来美女白天都躲在家里,晚上全跑出来挣钱来了,而且个个美得让人怦然心动,个个媚得让人想入非非。难怪别人都说有钱有势的人生活都是醉生梦死的,这样的生活不醉死才怪。 两人步到桌前旁侧处的休息沙发边。但益恒定睛一看,立即双目放光,两人竟长得一模一样。虽然两女衣饰不同,发型也不同,但如花玉容却是一模一样。她们的眼神秀丽明澈,天生丽姿的俏脸炫人眼目。 两人微微作揖,然后坐在沙发上。一女轻叩琴弦,一连串叮咚有致的乐曲翩然而出。只见她素手飞扬,宛如一对穿花蝴蝶,在七弦琴上来回飞舞,琴韵轻绵而出,婉转悠扬,四人完全沉入这美妙绝伦的琴声之中;另一女怀抱琵琶,左手扣琴弦,右手兰花指轻弹伴奏,以一二下极高的琵琶声在琴音旁响了起来,随即声音轻柔得如娘哄娃唱的摧眠曲。两人步调一致,由轻柔而转至欢乐,仿佛小桥流水,又似仙女舞舞,琴音与琵琶连绵不绝,一浪又一浪,清脆短促,此伏彼起,回旋荡漾,令人仿佛置身于寂静的山涧,绿树翠阴,溪水流淌。 难怪不少人慕名而来,不仅是想目睹两女的绝色美艳,更重要的是想亲闻令神仙都动容的绝美琴琶合奏。 忽地两女齐唱道:“沧海桑田独痴待,杳驼铃,越流云,悠悠轻羽影鬓簪。 蓦闻故埙韵又斜,魂相依,梦相系,堪忆眉梢颦笑浅。 弱水三千恍凌波,心相思,意相牵,凭黄沙遥遥丝路迢,浮华凋尽谢朱颜。 一夕醉倾玉阶前,夜光杯,琼浆翻,流苏裙裾错切切舞催琵琶弦。 渺渺湖光犹见怜,皓腕碧胜,莹踝翠环,珑玲曲翩纤,巍巍天山素雪燃,暮尽辰寥,煌煌孔雀原,无阑珊。 边庭怒起清角寒,绾青丝,匆寄言。 碧落黄泉从此间。 笙歌悄萎地,圮壁残垣,风沙掩,谁人敛?征尘轻骑兮归楼兰,葬断塔克拉玛干。” 这天籁的歌声唱起,整个包间更是寂静。歌声清凉而甘甜,仿佛草原上吹来一丝清风,清爽万里;又似荒漠中下起了丝丝细雨,浸透身心。 琴音和歌声缓缓而断,四人才如梦初醒,随即掌声啪啪响起。 两人收起乐器,起身作揖后离去。四人目光追逐着她们直到门外。 但益恒心中泛起一种这样的生活才像人生嘛,更领略到为何人人都想当官或成为有钱人,眼前吃顿饭那是一般老百姓能花得起钱吃的。满桌的山珍海味,动人的琴琶合奏。这一顿饭起码又是几千吧。 但益恒望着眼前推杯换盏的三人,想起背叛家庭的老婆,心中泛起一股莫名的痛;又想起自己这几天可谓花天酒地,仿佛有一种醉生梦死的感觉。哪个不曾在人前强颜欢笑呢?他抽起高脚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第四十二章 吃醋了 晚上九点,饭局结束。 但益恒是真的醉了,告别几人打车直接回风景福园小区,到达小区大门口,掏钱准备下车时,脑里还有一些残存的意识惊醒了他。他使劲摇晃着头,确信那里是不能回去的了,便告诉司机转到青城桥建材市场。 他进了铺面小门,随手关了,直接走到欧珈馒卧室,连脱衣服的意识都没有了,便一头趴倒在床上。这床单是刚换的,有一种阳光晒后的温暖,还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清香。 但益恒被清新的香味包围着,瞬间便睡着了。 欧珈馒听到进门的声音,以为他要到饭厅,久久不见动响,起身走了进来。看到他大字式地趴摆在床上,她心里非常郁闷,压抑着想拖起他的冲动。 她突然之间有些同情他的老婆了,天天这样醉醺醺的回家,哪个女人受得了?难道是因为他每天花天酒地在外面耍,没有时间照顾家,他老婆心就凉了? 她咬了咬唇,脱掉他的鞋与袜子,把双手给他弄平,使出浑身劲才勉强把他翻了个身。 哎,这样都弄不醒,究竟喝了多少酒啊。 欧珈馒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伸手解他的裤带,然后扯掉他的长裤,露出一条内裤。 “这就是男人那个动情就会瞬间变化的东西吗,现在睡得像个死猪一样,这个东西还……”她的脸一下红到脖颈,赶紧解了他外衣,分别从他左右手扒了出来,然后一把扯了出来,鼻尖闻到他一嘴的酒气。她皱了皱眉,拉过棉被盖在他身上。 灯光下,但益恒安静地睡着,普通的国字脸,无论是睡着还是醒着都给人一种和善的感觉。欧珈馒知道自己是真的喜欢上他了,那晚的初吻一直缠绕在她心里。她很怀念那种味道,由其是现在爸接妹去了,她真想再来一次吻。可是,连续几天,他每晚都有应酬,白天一早就出去了,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很难很难,今天有机会了却醉成这样。 欧珈馒走到门边,关上门,步过来,那潜伏在心底的感觉让她心神不定。她显得有些慌乱,但却忍不住想念那种味道,吸了口气,伏身,她香喷喷的樱唇,已印上了他的嘴。 但益恒睡着,像是在做梦,感觉那熟悉的令他爱恨交织的女人正在与她缠绵。 是她吗?是那个让他绝望,让他心如刀割,又让他无法释怀的女人吗? 仿佛有个熟悉的声音在他的内心深处叫喊,柔情无限,带着几分刻骨铭心的温柔,幽幽的道:“老公,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好吗?” 但益恒朦胧中,触到了甜头,双手一环,欧珈馒便被抱了个结实。他的嘴反缠着那温润的唇。 欧珈馒慌了,她只是想趁他睡着,轻轻亲吻一下他而已。她可不想有进一步的什么,要是让爸发现了她们的苟且,不打死她才怪。 幸好但益恒醉得没什么意识,欧珈馒挣扎了一下便轻易脱了出来。她再也不敢停留,神色慌乱地关了灯,走了出去,只是脸上还残留着丝丝红晕。 第二天一早,欧珈馒将做好的早餐摆在桌上,有凉拌黄瓜、青炒菜蔬、煮鸡蛋、馒头,外加一锅黑米粥。她敲门叫醒了所有人。 但益恒到洗漱间洗漱完毕,来到客餐厅,头还有些微微痛,昨晚的确是喝多了,好像什么都记不起了,咋个回家的也不记得了。 欧珈馒边盛粥边微笑着说:“哥,早啊。” 但益恒微微一笑,说:“珈馒,每天都能吃到这样营养美味的早餐,真是太幸福了。在你们家,我感觉温馨而舒适。” “你以前家里没人给你做早饭吗?” 但益恒望了望她,神情有些暗然地说:“有过几次吧。从结婚以来,差不多都是我做早饭。” “这样啊,女人不做饭还是有些说不过去。你放心好了,以后我天天给你做,早饭晚饭保证你吃好。” 这时,欧阳东与欧珈馒坐到了饭桌上。但益恒闻了闻粥的香味,再轻轻喝了一口粥,说:“这粥色泽鲜艳、清香诱人,质软香甜、滑而不腻,比那些高档馆子的都熬得巴适。” 欧珈馒说:“哥,看你每天醉醺醺的回来,特意为你熬的。” 欧珈琪别嘴,说:“姐,你太偏心了,我说了几次叫你熬,你都不做。今天还以为你良心发现了,原来是沾哥的光。” 欧珈馒盯了她一眼。欧阳东看到,眉头皱了皱,他真怕这小妮子喜欢上了这个有老婆的干儿子,只是这干儿子帮了他大忙,让他铺子生意比以往好了很多,不好直言,心里面也的确喜欢这个干儿子,有些心疼地说:“小但,昨晚听珈馒说你醉得厉害。你以后少喝点酒,天天喝醉了回家,万一那天摔倒撞到就不好了。” “干爹,我也不想喝,但我刚进公司,才开始管工程,有很多应酬,没办法啊。” “哥,你以前也是天天应酬吗?”欧珈馒有些敏感地问。昨天晚上,她心里一直在犯嘀咕,如果他有这恶习,一定要想法把它纠正过来。 “以前,我一年都难得喝下酒,这一向喝的是我前十五年喝的总和吧。” 欧珈馒心里一下就高兴了,说:“哥,你以后少喝,工作有时也并不是一定要喝酒才能解决的,自己身体要紧。” “我知道,只是最近心情还没缓过来,借酒浇愁而已。放心,等工作顺了,不必要的应酬,就找理由推了。” 欧阳东说:“小但,昨晚你又跟谁在喝酒啊?” “干爹,是我公司老总和原公司领导些。我原公司领导已答应像插座、灯具,插线板、开关这些都到你这里采购。” “真的啊。”欧阳东一脸高兴,说:“还是你有办法。” 但益恒微微一笑。四人埋头吃饭。 快要吃完时,铺子外面有汽车喇叭声在按,按了几下,停了一下,又按。 但益恒起身,说:“我去看看是哪个哟。” “我也去。”欧珈馒也起身。 打开卷帘小门,但益恒钻了出去,欧珈馒也跟了出来。 龙诗越从74li宝马车窗探出头来,说:“但益恒,咋几天都不来个电话或信息。” “有事吗?”但益恒看了看身边脸上已经挂着醋容的欧珈馒,漫不经心地说。 “这就是你常挂在嘴上的妹妹吧。你好,我叫龙诗越。”龙诗越显然也看到了她脸上的表情,眼里闪过一丝笑。 欧珈馒惊愕地看着对方,这女人打扮讲究,气势逼人,最重要的是个有钱的女人。她一下就自惭形秽起来,什么都不说,转身进了房。 龙诗越笑道:“你眼光不错嘛,唯一不足是她身有缺陷。” “不准你说我妹,她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我马上上班了,空了我找你。”但益恒觉得欧珈馒一定误会了,那天答应她的事不要因为这个高高在上的女人而搅了他的诺言。他知道自己与眼前这个富家女差距太大了。他连一个有工作的老婆都降不服,何况是开着宝马住着别墅的多金女人。他不想与她过多的纠缠,虽然有她的微信和电话,但是从来没有动过一个联系她的念头。 “生气了?”龙诗越脸上浮起一抹复杂的笑容,说:“我找上门来找你当然有事了,听说你在管理外江二号桥那边的河坡修建?” 但益恒有些诧异,她怎么知道,这女人难道与龙总有关系?当初她给我的名片可是龙总公司的。 “龙总……龙总与你是什么关系?”但益恒声音都有些变了,心里有股怒气在游荡。要是她在背后帮他,他宁愿不要那样的工作。 “什么龙总?我买了台挖机,一直有活做,但今天起就没活了。我昨天听到在我那里长期做美容的朋友王小兰说她们公司马上做外江二号桥的河坡,一打听是你在管,所以来找你了。” 王小兰竟然跟龙诗越认识。 龙诗越年纪轻轻的,本事也太大了,什么都做,竟然买挖机染指工程,她那来的人脉与经济实力哟。 龙诗越是在他最痛苦的时候出现的,虽然只来往了几次,可是,每次都缓解了他压抑的心,那些温暖的时光都已深深印在心里。他没法拒绝她的要求,但也不敢肯定的给以答复,毕竟工地上的事并不是他说了算。 “龙诗越,这事我先去问问,问了再给你回话行吗?” “好吧。你啊,赶紧去哄哄你妹吧。我看她吃醋的样子就想笑。”龙诗越笑容灿烂,挥挥手,发动车子离去。 但益恒回到客餐厅,房间里已没人。看着收拾干净的桌子,他明白欧珈馒是真的生气了。她明知他还没吃完,却把一切都收拾走了,摆明不让他吃了。 他走到厨房。欧珈馒独自一人埋头在洗碗池里洗碗。 “珈馒,我还没吃完,你咋就把我的碗筷都收了。” 欧珈馒转过身,不说话,狠狠地盯着他,心里有一种莫名的难过在滋生。 “珈馒,你不要误会,她就是我一个朋友,比认识你还晚。” “我就是被你的外表迷惑了,看你人可靠和善还长得普通,想必是个老实本份不会拈花惹草的人。那想到,你不知用什么手段,让我们一家三口都信任你的同时,还去勾搭上有钱的女人,你隐藏的够深的哟。” 但益恒沉默地看着她,手慢慢收紧。他知道女人在生气吃醋的时候就要哄,不然,会一发不可收拾。他走过去,挨到她,拿起洗碗帕洗碗,微笑着说:“珈慢,你看哥的样子,这么寒碜落魄,就算我有心去勾搭。如果你是那个女的,你会看得上我吗?” 欧珈慢摸摸头,然后一下打在他后背上,笑道:“说得也是,门不当户不对根本没戏。她找你啥事?” “她有个挖机,准备投到我工程中,当然会给我点好处,这事还得去游说游说。” “你不要洗了,爸回房间抽烟去了,要是看到我们两个一起洗碗,他脸色又不好看了。” “一起洗碗又不咋的,抽支烟还是要一会。你不要生气了,等我空了带你去街子古镇耍。” “真的吗?”欧珈慢一下子眉开眼笑,把厨房门关过去,伸手,从后背轻轻地抱着但益恒,把小脸靠在他背上。 但益恒整个人都僵在那里。女人的善变真是让人受不了,刚才还满脸怒容,转眼就温柔似水。背上被柔软的身体抱着,软绵绵地,一种异样舒服的感觉袭上他的心头。 哪个男人又能把持得住女人的主动挑撩? 但益恒只觉得喉咙干燥不安,小腹有股欲望在往上窜动。 干爹和欧珈琪还在家,自己还是已婚人,这个时候,他要克制的就是冲动。他抓着她温润的小手,拿开,说:“珈馒,别这样,我不是说了给我些时间处理家里的事吗。我是已婚人你是未婚人,我不想我们的关系不清不楚,那怕我们只是搂搂抱抱,什么都不干,我心里也会有负罪感,要是让干爹与你妹看到,我在你家里都没法呆了。” 欧珈馒哑然,自己说过爸和妹在家时一定要保持距离,可怎么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了呢。如果被发现了,真的是没有一点余地了。为了以后长久,一定要克制。她从墙上拿张毛巾,递给他,微笑着叫:“哥,把手擦擦,赶紧去上班,晚上早点回来。” “恐怕早不了,几天没练拳了,今晚去练拳,你们不要等我吃饭。我走了。”但益恒擦了手,把毛巾挂在墙上挂钩上,向她挥挥手,拉开厨房门,向外走去。 第四十三章 协调挖机入场 青城建材市场距外江二号桥步行不到二十分钟路程。 顺着灌温路街沿人行道往前走去,但益恒琢磨着该从那方面入手才可以轻松地把龙诗越的挖机投入工程呢。 一般工程上都是租用挖机,聘请司机,做好多天算好多天。这个工程要挖机的时候多,几乎整个工程施工都需要挖机,像河坡基础开挖、河坡削坡和平整,乱河岸地翻挖和平整,绿化栽树挖坑辅助等,只是昨天已有两个挖机在平整板房场地和修整施工便道。这是公司安排的还是只是修板房毛老板临时租用的呢? 河坡和绿化工程业主是灌管局,这可不是轻易能得罪的主,公司为什么不派经验老道的人,却要安排我们几个新招的人负责工程和技术,难道这里面的道道还很多? 现在社会上许多中、小工程建筑项目其实都是个体老板打着建筑公司的招牌承揽的,他们大多与业主单位关系过硬,只是需要借助有实力的建筑公司资质和管理人员而已,而建筑公司在整个工程中只负责投标、管理工程,协助幕后真正的承包人完成工程从而收取一定比例的费用而已。 可是从前几天公司的安排来看,不像是其他人借手兴龙建筑公司来承包这个工程啊。只要不是业主相关领导的亲朋参与,那么找找辜强和曾二哥沟通下应该不难解决问题吧。 辜强名曰项目经理,他其实只参加工程上重大问题的讨论决策,而且以后工地上都会很少来;李航负责商混、钢筋等材料的采购;曾哥一个包工头,只负责具体的施工。那自己应该在这个工程上有点说话的权利吧。虽然有说话的权利,但是决定一个挖机在整个工程中的投入,这事也不是那么简单,至少要先与辜强通气,然后给曾二哥说说,或许有戏。 曾二哥就是一个包工头,从公司分包活路做,想必不难搞定;辜强这人,接触了几天,表面看上去很容易打交道,希望他不是那种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还是那句话,再好的朋友也不及利益捆绑来得可靠。有钱大家挣,是至理名言,谁不想挣钱呢? 但益恒心中有了主意。 新建的一排板房已搭好,水已通,只是电源正在搭接。 李锋见到但益恒到来,简要的汇报了下情况后说:“哥,电力公司正在安装电度表,安完后就接电。” 但益恒点头,左右瞧了瞧,说:“那两台挖机呢?” “昨晚就撤了,辜经理打电话说是毛老板请的,经他的手租给我们就更高一些了。毛老板找他协商想把挖机留下,但是好像没谈妥。” 但益恒心里高兴惨了,心里阿迷陀佛地叫辜经理你千万不要联系了挖机,走到一边,摸出手机拨通辜强的电话,向他简单地汇报了工地情况后说:“辜经理,今天上午电源接通就具备开工条件,下午就可以开工了。” 辜强说:“鞭炮我已经买了,准备去谈挖机的事,下午请业主与监理一起到现场弄个开工仪式,晚上再一起吃个饭。” “辜经理,说到挖机,我有个朋友有一台神钢36挖机,要不找个地方谈谈。” “哥,谈什么,我就是要去租36挖机,既然你朋友有一台,你又管理这个工程,用谁的不是用呢?不过,我们做工程的,得为公司利益考虑,还是要具体谈一下。” 两人约好十点在外江二号桥青城雪茶楼会面。但益恒向李锋交待把电源搭好后,把宽敞点的两间房留着,一间做为他们三人的住宿和办公室,另一间做为监理的办公室和住宿,特意交待给监理布置好办公用品和生活需求。 李锋笑着说:“哥,你放心,昨天板房搭好,我都安排好了。只是还是要拉网线吧。现在办公没网可就是老大难问题了。” 但益恒眉头皱了皱,虽然这里距城近,可单独牵网线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但是没网,监理生活枯燥,天天蹲在工地上盯着那也不妥。他拍了拍李锋肩,说:“我向辜经理请示下,看与电信有没有熟人,如果方便就牵;如果牵线困难,我们就申请一个手机号包月,通过热点联网办公。” “要得,只是你不知道现在的监理难伺候的很,由其是现场驻监,来到工地,看安排的住的有网和电视没有,洗澡方便不,要是不满意,变着法地整施工方。” “我知道了,这事我会想法解决。”说完,但益恒向他挥挥手,径直向外江二号桥对面的街边楼房走去。他首要的任务就是公关辜经理与曾二哥,只要把辜经理搞定,曾二哥自然就容易了,龙诗越的挖机进场施工就没问题了。 但益恒在街边红旗超市买了一条硬中华烟和一个红包,并往红包里塞了六百元钱。他本想多塞点,但确实没钱了,留了两百,到时要付茶钱。 他长了这么大,从来没有走过求人办事的门路。当年大专毕业,好多有关系的同学刚毕业,父母就托各种关系把他们的工作落实了;只有他没办法,不得不一边找工作一边学习报考公务员。他知道家里一点关系都没有,父亲走得早,母亲就是一个大字不识的农民,谁都帮不了他,只能靠自己。那年灌州市招生114名公务员,他的笔试在12名考生中考了85名,因为没有关系面试成绩很差,最终排在了117名。公务员落榜,或许老天也在眷顾他,灌州市xx电力公司同时挂网招录电气专业人员,他经过笔试面试后被录用。后来,那批录用的公务员由于一些人身体不合格或有人主动放弃,政府又顺延把他补录了。他面临两个工作的选择,最后还是选了自己专业对口的职业。 想起自己在电力公司工作的十五年,工作安逸,待遇丰厚,丝豪没有一点危机感,从来没想到会失业,也根本不需要低声下气地求任何人。他从多年的工作和经历中明白了一个道理,人要有自尊,而自尊靠什么,靠的不是关系,不是人缘,而是本事和能力。他信奉无论什么事能自己解决的绝不能麻烦别人,欠人人情底气就没有了。 可是,自己落魄成这样,寄人篱下,身上仅有的钱都是干爹他们给的,再不想点法挣钱,那还有什么自尊可言,连在人前挺起胸膛的资本都没有。 要想混出个样来,当官这条路是没希望了,因为没有本事和关系,唯一的途径就是想方设法地挣钱。但是这个社会,没有利益谁跟你虚耗时间,不就是求人吗?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不成? 拉关系送礼谁不会啊? 但益恒站在茶楼下等辜强,心里也在琢磨是否要通知龙诗越参与,但想来想去,她第一次开口求我办事再把她叫来,显得自己多无能一样。 十分钟后,辜强到了。但益恒领着他上了二楼茶楼,要了一间靠窗的包间,点了一盘水果拼盘、一碟花生、一碟瓜子,两杯青城山本地春茶。 辜强不客气地坐在主位上,拿起一个草梅往嘴里送,边吃边说:“哥,你应该了解挖机市场行情,租用一个神钢36挖机费用一个月租金在五万左右,聘请一个挖机熟手六千至一万一个月,你朋友开的价是多少?” 但益恒恭恭敬敬地说:“辜经理,行情我不了解,以后我是跟着你混的人,你不亏公司也不亏我朋友,你直接说个价就行。” 辜强瞧了他一眼,端起茶杯,吹了吹,轻轻喝了一小口,说:“这茶清香扑鼻,滋味醇厚、入口顺滑,竟然还有淡淡的药香味。” 什么意思?不愿说价格,评论起茶来了,难道硬是等着我给他好处。但益恒望着他,摸了摸头,说:“辜经理,有些规矩我是知道的。”他从背后口袋里拿出烟和红包,递给他。 “你这是什么意思?”辜强推辞着说。 “辜经理,我能调到工程部,都是你的提携,这恩情我一直记在心里。你也应该清楚我刚失业,经济困难,只能暂时买条烟封个小红包表示一下。来日方长,行业上的规矩我懂,只要帮了我这个忙,该咋办我没二话。” 辜强审视着他,然后伸手把烟拿了过去,说:“你不抽烟,既然买了,你的心意我受了。红包你拿回去,我们是同事,不来这些。你这么困难,就按市场价六万租你朋友的,但车和司机一定听你安排,那怕加班价格也不能长了。” 但益恒见他真无意收红包,只得把红包揣到裤袋里,说:“辜经理,你放心,我找的人保证干活利索,我一定把他盯到。” 辜强剥着花生,嘿嘿笑道:“管理工程,首先要为公司争取最大的利益,你的工作最重要的是与业主、监理、审计这些人搞好关系,去盯一个挖机师傅干啥子?曾二哥与我公司合作多年,现场如何施工他心知肚明。你与李锋他们按照图纸给他们交待清楚,然后做好过程、质量、签证等资料就是了。” “哦。我知道工程开工弄顺后,您来工地的时间就会少了,具体工作由我负责了。这是我负责的第一个工程,质量我一定要把控好,马虎不得。当然,曾二哥他们有经验,不影响工程质量的情况下可以适当放宽。因为这河坡就在城里,来来往往的人们时常关注到的,修好后附近的人们还会经常在河边游逛,万一出现河堤冲毁,那怕一小截,也会牵扯到公司,影响到你啊。” “我知道。现在质量是终身制,这个工程就是河底基础一定按图施工,来不得一点水的,其他的都听曾二哥的,业主、监理、审计那里你一定要把关系都搞好。” 搞好关系?那些人个个都是猴精,都想啄一嘴。没钱开路,想搞好关系白日作梦差不多。 辜强往椅子背上一靠,微笑着说:“当然,公关是需要经费的,你等会去办公室预支五万做为活动经费,但是这些钱要全理分配,分时段进行。今天下午开工,到场的业主、监理、审计每人准备一条中华,晚上请吃饭;工程动起来之后,要公关监理,他有什么合理的条件都尽量满足他,但要及时汇报我;工程做到一半了,要进度款时,这时可以给三方工程负责人封个红包表示一下,其他三方打杂的工作人员不用送什么,无关紧要的;工程完工验收时按规矩办就是。这些都是工程上的潜规则,你我龙总知道就行了。” “好的。”但益恒点点头,说:“买烟倒是可以开发票,其他红包如何充费?” “找些餐票,开我公司增值税专用发票,到时报接待费就是了。这个工程六百多万,预计公关费十万,送礼请吃饭各种活动开支均在内。如果你们能把工程搞些增量,再做些不影响质量的猫腻,并让监理审计业主认可,到时公司还会给你们三人一定的奖励。” 但益恒站起,向辜强的茶杯添水,说:“陪吃陪喝,我每次叫你一起,我一个人做这些事,恐怕不妥。” “分别单独请不需要我参加,你自己掌握好就行,如果几方都参加的饭局提前通知我。李锋与陈新明长驻工地,但是也要协助你搞好协调。你马上联系你朋友理个租用挖机协议,下午两点前进场,曾二哥那里我直接给他说。” “好的。”但益恒使劲点点头,说:“刚才李锋提议板房那里牵网方便办公,你看?” “弄什么网,这工程最多三个月就完工,多此一举。到时,发文件什么的用手机联网上会就行了。我再喝会茶,你去借款吧。” “好的,那我走了。” 辜强挥挥手。 但益恒站起来,说:“茶钱我付了,两点工地上见。” 离开茶楼,但益恒在楼下广场上休息长椅上给龙诗越打了电话,告诉她六万租她挖机叫她赶紧理协议发给他,然后安排挖机务必在下午两点前进场,然后便匆匆挂了电话,扫了一个单车向公司骑去。 第四十四章 开工啦 下午两点,外江二号桥下游杂草丛生的河岸边,一台神钢36挖机倒腾了一块空地后候在一边。空地上,一长方形红色横幅由两名工人拉开,上书白字“外江二号桥下游左岸护坡及河岸绿化项目开工仪式”。 横幅前面站着灌管局负责人宋元杰、现场管理人何勇,设计负责人华山,监理总监姚顺,驻地监理谢浩,审计负责人罗涛,施工方辜强、但益恒等人。李锋在一旁五米远处摆好了鞭炮,陈新明与新闻记者站在众人面前拍照录影,十几个工人候在一边。 宋元杰大声说:“河岸治理关系到城市环境,近年市委市政府与灌管局通力合作,市内河道治理成效显著,但外江治理相对落后,主要两岸拆迁难度大。外江二号桥至鲤鱼沱大桥河岸还是几十年前修的鹅卵石护坡,市委市政府正在规划。目前外江二号桥和下游外江挡水闸坝已修建完毕,此段河道右岸岸上土地已由万达集团征用,河岸护坡和绿化由万达集团负责;左岸由我灌管局负责。经过前期设计、施工、监理、审计招标,准备工作已全部完成。今天,我们站在这杂草丛生破乱不堪的河岸上要做一件事,那就是把这里建成休闲美丽的河岸公园。现在,我宣布外江二号桥下游左岸护坡及河岸绿化项目开工!” 鞭炮声噼里啪啦地响起,所有人双手拍掌。 简短的开工仪式结束,送走记者,有关人员到板房开了一个会。业主、设计、监理、审计、施工五方介绍了现场各方负责人,项目工作程序以及涉及到的设计、增减量等有关事项的程序办法,并形成纪要。 另外达成一致的是设计和审计不住现场,有重大设计问题时才通知到现场与各方协商解决;业主、监理总监、审计负责人和施工方负责人必须参加每月监理组织的月度会,施工方做好过程资料和签证资料,监理和审计及时跟踪工程进度,并做好过程资料的审批工作,以保证施工方的资金按时拨付。 辜强给但益恒递了个眼色,对着宋元杰说:“宋主任,各位,大家都辛苦了,现在五点了,大家一起去吃个晚饭,明天起就好好工作。” 但益恒往施工方除外的每人面前递了一条硬盒中华烟,这也是工程上的潜规则,没人有犹豫推却的意思,都接纳了。 宋元杰说:“那好吧。今天我们都去吃个饭,但这饭只开工和完工时聚,其他时间可不能坏了规矩。” 辜强笑道:“宋主任,那是当然,请。” 晚餐安排在“金水缘海鲜楼”。 由于政府出台了“八项规定、六项禁令”,政府官员吃喝玩乐之风收敛了很多。以往搞施工的,做政府类工程,与他们打交道,都是按级别、身份安排酒宴,稍微马虎一点,就是扫了他们面子,办事就给你找茬。如今,国家三令五申严禁铺张浪费,社会风气好了很多,但据说有的人喝惯了茅台、五粮液,虽然不敢明目张胆地喝了,却别出新裁地想出了办法,把茅台、五粮液灌在普通矿泉水瓶子里,带到餐桌上,对大家说喝的是散装酒,以此掩人耳目。不管如何,总之不会在桌面上吃拿卡要了。 但益恒知道近几年xx电力公司也没人敢在宴会上明目张胆地喝茅台、五粮液了,大多喝的是五粮春,这酒现在相当流行,也适合接待宴请的标准。他在五粮春直销店买了四瓶五粮春、四瓶九寨干红。这些酒水,既不显眼也不掉请客人的面子。 内地请客吃海鲜却是相当地高档了,也是对非常重要的人物才舍得下血本。海鲜楼装饰得富丽堂皇,豪华别致,但益恒进到包间,啧啧两声,暗道叫我私人掏钱,打死都不敢来,看着这气派,门都不敢踏,一顿饭少则几千多则上万吧。 宋元杰等人随后在辜强陪同下进到包间,依主次位置落座。 室内身着统一服装的两名服务员,一人开酒、一人为每人递上热帕擦手。 送菜的服务员依次上菜,不一会桌上便摆满了各式海鲜菜,有清蒸大龙虾、清蒸鲜鲍鱼、干锅麻辣蟹、蒜蓉粉丝蒸元贝、蒜蓉粉丝蒸贵妃蚌、酥炸生蚝、油焖大虾、富贵海鲜拌、酥炸带鱼、爆炒花蛤、酱香海螺、海胆柱脯鲜虾蒸蛋、麻辣海参、清炖乌龟汤。 宋元杰与辜强说着客套话,注意到桌上的菜,大吃一惊,说:“辜经理,搞得这么丰盛,影响不好哟。” 辜强说:“宋主任,我代表公司第一次请您吃饭,再怎么也要过得去啥,就是一顿饭而已,也请您放心,我们绝对保质保量安全的把工程做好。” 设计、监理、审计的人站起,用手机拍桌上的菜,看来是想晒朋友圈显摆一下。 宋元杰眉头皱了皱,也不好阻止,毕竟很多人都是难得吃这样的大餐,说:“下不为例。各位,不要照人,尽量不要晒朋友圈,影响不好。” 几人闻言赶紧停止拍照,总监姚顺尴尬说:“宋主任,不好意思,谢工把照删了。” 但益恒笑道:“各位领导,或许你们不懂年轻人心态,其实也没什么,年轻人看到美景美食都会忍不住照几张照在朋友圈上一晒,他们也不是为了显摆更不是为了虚荣,只是想多年以后可以翻翻自己的朋友圈,看看到过什么地方吃过什么美食,以此回忆往事,仅此而已。” 那几个年轻人赶紧点头表示赞同。 宋元杰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说:“抓紧拍,拍了开干。” 但益恒也随便拍了两张,悄悄发给欧珈馒,并去话:晚上应酬,拳练不成,可能很晚回去。欧珈馒发了个冒火的头像过来,说吃得太好了嘛,少喝点,身体要紧。 但益恒会心的一笑,回了好的便把手机揣回裤兜里。 待大家兴奋地拍完照,辜强站起来,手举酒杯,说:“这第一杯酒,为工程顺利开工,干杯!” 大家站起,端起酒杯,高举一下,仰起脖子,一倒,杯底朝天。 但益恒望了一眼,只有设计华山与李锋在喝红酒,看来今天在场的人喝白酒都不含糊,只见大家都不客气,坐下来便兴致极高地吃着各种海鲜,不时地夸菜。他又看了看宋元杰,只见他正有滋有味地品尝着海鲜,根本没有一丝一豪大吃大喝的情绪在脸上。但益恒顿时明白或许受当下政策影响,政府公款吃喝之风刹住了,但是老百姓大吃大喝谁又管得住呢?与政府有业务来往的公司或包工头请他们吃饭,还是要体现他们的身份,维护他们的面子。辜强与各色人打过多年交道,深知其中的门道。但益恒想要是让他安排多半就是吃火锅或中餐,到时各方给自己小鞋穿都还不知问题出在哪里。幸好自己没有擅自作主,下午一点问了辜强,他说他已安排好了,到时只管结账就是了。 服务员走了一圈,为大家斟满酒。辜强见大家吃了一阵,站起举起酒杯说:“这第二杯酒,敬请各位在工作中各司其责,监督好我们的施工安全和质量,谢谢。” 大家又站起,举杯喝完。服务员又赶紧为大家斟满酒。 辜强再次举杯,说:“这第三杯酒,希望各位通力合作,给宋主任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来,咱们敬宋主任一杯。” 宋元杰端起杯子,站起说:“我代表灌管局监管这个工程,压力很大,容不得半点马虎,而且施工方、监理、审计责任重大。我相信只要严格按设计施工,监理审计把关到位,这个工程定会达到设计要求,也会是一个经得住检验的合格工程。来,大家一起喝。” 众人干了之后,辜强环顾席上,说:“各位领导,我公司安排我与但益恒负责该项工程,但益恒负责现场,以后希望大家加强联系,有问题协商解决,把工程干好。” “一定。”大家异口同声。 辜强移步到但益恒身边,说:“哥,你挨到去敬一杯,以后你们打交道的时候多。” 但益恒点点头,但是每人一杯,恐怕还没喝完自己就倒下了。他咬了咬牙,恭恭敬敬地端起酒杯,移步到宋元杰面前,说:“宋主任,敬您一杯,以后要经常给您添麻烦,请多多关照。” “工作嘛,谈不上麻烦。”宋元杰举杯干了。但益恒赶紧喝了,转身从服务员手上接过酒壶给他续上。 “宋主任,您慢用!”但益恒说完,转身给挨到宋元杰下方的何勇斟满酒,也给自己斟满,说:“何领导,初次见面,以后请多关照。” 何勇长得高大壮实,但一脸顺和,给人很好相处的感觉。 “但工,我很少喝酒,刚喝了三杯,已来不起了,表示一下可否?” “何工,那咱俩都表示下,以后反正机会还多。”两人碰杯,浅浅地喝了一下。 但益恒挨到走了一圈,还好大部份都是表示一下,只与三人喝的是满杯,但他已经喝得差不多了,至少喝了半斤。 辜强也挨着走了一圈,转眼,四瓶酒就见底了。但益恒给服务员说:“去拿两瓶五粮春。” 宋元杰赶紧阻止:“辜工,我看大家都喝得差不多了,醉了就不好了,酒就不要了,吃点菜,相互聊聊天。” 辜强望了望全场,所有人都面带红色或紫色,说:“那酒不喝了,大家吃菜,随便点。” 酒足饭饱之后,辜强与但益恒耳语一阵,交待安排到幸福大道“龙韵”洗脚。设计、总监等人住在蓉城,他们吃完饭就告别走了。 一行七人打车到了幸福大道,进了“龙韵”。 七人被分别安排在三间包房里,辜强与宋元杰,但益恒与何勇,李锋、陈新明与谢皓。 洗脚按摩小包间装饰讲究,地上铺了红色地毯,两个独躺沙发中间放着一个茶几,背后白色墙壁上挂着三幅女人人体油画,正面墙上挂着一台液晶电视,顶上挂着一台空调。 但益恒与何勇分别蹬掉鞋子,脱了袜子坐在沙发上。此时,门由外往里推开,先进来一男报务员,把水果拼盘和泡好的茶水放在茶几上,便出去了;接着进来两个端着洗脚盆的年轻女服务员,她们穿着统一的蓝色短袖衬衣和短裙,一个头发随意地散在肩上,一个扎束在脑后,模样都挺漂亮。两人将盆子放在他们面前,侧跪着,均伸出雪白修长的手臂将他们的裤脚挽起,放在盆里。 但益恒看着给自己洗脚的女孩,雪白的粉颈,丰满的身材,暗道享受这么巴适的妹儿服务,由其是那温润细腻的手碰到就有说不出的舒服。用公家的钱真是好啊,不用掏自己腰包就可以吃香的喝辣的还随时享受各种服持,如果谁不愿过这种日子谁就是瓜的。 但益恒知道辜强今天利用开工机会请吃请喝请耍的目的就是要把这几个掌握工程签字权的几人伺候巴适,以后的工作才好开展。 何勇想必经常有人请洗脚,早已习惯。他躺在沙发上,眯着双眼,任凭那女服务员折腾他的脚。 给但益恒洗脚的女服务员明显感觉到他的紧张,微微一笑:“哥,你是第一次来洗脚?” “不是,以前与同事一起来洗过两次,不过都是男的给我洗的。” “呵,男人都喜欢女人洗,异性相吸的嘛。”她麻利地用帕子给他擦干脚,示意他躺好,然后她的纤纤玉手,轻轻的捏住了他的右脚趾。 但益恒全身一爽,她的手如摇曳着的垂柳,在他足趾上晃动,大拇指时不时的搓捏一下,然后轻轻的滑到足背、踝部向小腿方向来回轻推,接着用指腹在足背和踝关节周围均匀地擦摩和揉推,以揉为主,轻推为辅。 但益恒舒服惨了,这样的生活谁还能记着心中的不快与忧愁? 那女服务员手上劲加大了,点、压,搓足底,弄得但益恒啊啊乱叫,是痛是痒是爽他也分不清了。 “哥,你能不能小点声?你这样叫法,还以为我在虐待你呢?”女服务员撒娇的说。 何勇说:“但工,那有你那么夸张,躺着睡着就好了。” “我不想叫,可我忍不住啊。” 女服务员说:“哥,我再轻柔点。你知道吗,足底按摩可知你内脏有无损伤。看情形你是虚火旺盛,长期压抑而得不到泄放,以致肾脏有损,所以用拇指压你足底涌泉穴穴位就会受不了而叫出来。” “那…那咋办?” “一个月来洗几次脚嘛,另外心情放松,最重要的不要生闷气,夫妻生活也要适当地过,慢慢自然就不会肝气郁结了。” 这女的无非是想我以后经常照顾她生意,瞎说一通,肝郁还是说到点上了。我老婆硬生生地给我戴了几年绿帽,现在这顶帽子天天明晃晃地在眼前晃荡,谁还能淡定,连杀人的心都有了,不气真是假的。 那服务员侧身按上了他的大小腿。但益恒眯着双眼,完全地放开了自已,恣意享受着这女的手指抓捏摸揉所带来的极乐享受。 难怪人人都想当官或者成为有身份的人,吃喝玩乐,又不花自己一份钱,这样的日子比神仙都还安逸。 第四十五章 情真意切 清晨,太阳柔柔地照在窗户上,透过碎花窗帘映在卧室里。但益恒从睡梦中醒来,昨晚怎么回家的好像又断了记忆。他坐起来,揉揉脸,心中涌起一种莫名的悸动,胸外腔堵塞感轻了很多,多日的痛苦与落魄似乎也在悄然离去。想到今天起就要正式管理工地了,身上的担子可不轻。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这工程管好,把各方面关系搞好,把控好质量同时兼顾好公司的利润,做一个大家都满意的工程。 他伸伸懒腰。这时,欧珈馒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盘里有个鸡蛋、两个馒头和一杯牛奶,步到床前,放到床头柜上,说:“哥,看你昨晚醉熏熏地回来,现在一定还难受吧。你吃了再休息会嘛。” 但益恒又有些感动了,想起自己多年经常在周末的早上八点半左右给夏兰端早饭到她床前,经常还被骂吵到她睡觉,现在自己得到这样的厚待,眼睛里竟有润润的东西在滚动。 欧珈馒望见,笑道:“哥,咋给你端个早饭还感动得流泪?” 但益恒抹抹眼睛,微笑着说:“珈馒,谢谢你,认识你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份。” 欧珈馒脸微微一红,垂头轻声说:“我就想对你好,一辈子的。” 但益恒本以为逃离家会孤苦伶仃一辈子,可眼前纯情的女孩给了他希望,只是现在一事无成还借住她家,又未离婚,心中有萌动也中能压着,唯有加倍努力,等立足脚,收入稳定了,家里的事解决了才敢接受她吧。 他很想去握她那双温暖的小手,但还是打消了这念头,抓起一个馒头放嘴里咬砸有声。欧珈馒投目看着,微笑着拿起鸡蛋,碰了下床头柜,便剥了壳,露出乳白色蛋,递到他面前。 但益恒不好意思接过来,说:“珈馒,我自己来,要是让干爹他们看到你这样对我,会不高兴的。” 欧珈馒右手将散在鬓边的头发拢到耳后,略带羞涩地侧坐在床边,说:“爸一早就安灯去了,妹早上九点有课也走了,现在只有我俩在家。” 这明显是在提醒他,任君咋个都行。爱上一个男人,却还保持着女孩的矜持,这样的人,他更怕伤害她,冷静地说:“珈馒,你对我太好了。只是你越对我好我越愧疚,因为我暂时还给不了你什么。” 欧珈馒左手把鸡蛋塞到他嘴里,说:“我喜欢你。不需要你给我什么,这是我心甘情愿的,就算让我身败名裂我也不在乎。” 但益恒听着这话,心里涌起一股说不上的冲动,好想把她拥入怀里,可理智告诉他不能这样做,便大口大口地把鸡蛋吃完,又端起牛奶喝了一大杯。 欧珈馒笑道:“你那么紧张干嘛?” “那有紧张。” “明明有,还装,用吃东西来掩饰内心的不安。” 但益恒不回答,拿起手机一看,都八点四十了,想到今天开始挖河道的基础,也没什么事,有李锋他们盯到应该没有多大问题,也不急于起床,更想与她单独聊聊天,便说:“珈馒,我人长得普通,又是有老婆的人,你竟然不顾及自己的名誉,你究竟喜欢我哪里啊?” 欧珈馒望了他一眼,粉颈低垂,扭着衣角。 “我现在这个样子,连个家都没有,还没有钱,而且是有妇之夫,你一个没结过婚的女孩应该找个与你年龄相当,能给你未来的人,那才是你该走的正确之路。” “我不需要你教我!”欧珈馒抬头,声音微微颤抖着,眼里竟有了泪花:“哥,你不要再给我说这些!我见到几个男人中,只有你正眼看我。冲这一点,我就对你有好感。缘分是什么,早不来晚不来,它既然来了,命中注定我们要相遇相爱,你越想逃避你就越深陷其中。我就是喜欢你,从第一眼看到你就喜欢,那是一种感觉,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 “可是,我是有老婆的人,就算很喜欢你,我内心也不会接受这种有损名声和道德的爱情,更不想遭人唾骂。” 欧珈馒耳脸登时羞红,咬了咬嘴唇,说:“我心里与你一样,痛恨小三,而且非常反感花心的男人更反感水性杨花朝三幕四的女人,但是有些事真的是身不由己,就像明知你有老婆,我还是爱上了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是我心中是有杆称的,不会做出过份的事。如果你离不了婚,我就把你当我的哥哥,那怕你偶尔陪我说说话,我也是知足的;如果你婚姻幸福,我就一直把你当哥,把那份情埋在心里;但是,你婚姻不幸福,嫂子什么都不顾地背叛你,反正你们都是要离婚的,我们为什么不能恋爱,不能有些亲密动作,难道你愿意带着绿帽屈辱窝囊地过一辈子不成?” “珈馒,不要再说了。你硬是要在我伤口上撒盐吗?”但益恒大声地说,埋头,双手紧紧地抓着头,一脸痛苦。 欧珈馒轻轻地握着他颤抖地手,温柔地说:“哥,我知道你内心很痛苦,但一切都会过去的。” “珈馒,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她要那样对我。” “这种事谁对谁错,根本无从定论。女人是非常脆弱的,如果在某一段时间里她感受不到关爱或者遇到无助的事,这时如果有个男人稍微对她好一点或给她一点帮助,她都会迷失方向。她可能也纠结痛苦过,但是却躲不过男人的花言巧语,最终陷了进去。毕竟人世间很多事情都是人无法掌控的,你唯一能做的就是自己过好,看开一切。” “你不是局中人,你又怎能理解那种痛与难。我不敢面对,才逃离了家。” “我说了,你这样永远也走不出来。你这样,一生都不会有快乐,这样的生活有意义吗?” “那我要咋办?” “快刀斩乱麻,干净彻底的解决困扰你内心的事情。” “可是,现在离婚真的好难,牵涉到娃与家产,协商不好。” “没有协商不好的,她出轨是她的错,难道她还厚颜无耻地跟你争这争那?” “她没有争,毕竟也为这个家付出了很多,感觉她舍不得这个家。” “那不是她舍不得,是她舍不得家产与你能挣到钱的工作。如果你什么都不要,她绝对马上签字离婚。这种女人的心,只有我们女人明白。” “她应该不会是那样的人吧?”但益恒想到他辞职回家,夏兰那语气,心就凉了半截。 “她舍不得这个条件还不错的家,更舍不得外面的情人。这种女人是非常自私的,什么都想占到。你发现了她们的丑事,她也吃定你不会怎么样,而她自己只是暂时收敛,以后会更加小心,不会再让你抓住把柄了。她内心只有她自己,你在他心里是可有可无的。如果她心中有你,一定会宽慰你,向你认错,并会主动做些让你释怀的事,比如打电话记录、手机对你不设防,走哪里向你汇报,拍照等等,如果她一样都不主动,那她只能是与她情人约好暂时不要来往,等一切平静了又旧情重燃,到时你连点蛛丝马迹都找不到了,你还不醒悟吗?” 但益恒哀怨地叹了口气,说:“如果她是这种女人,我真不想便宜她,把这事公布于众再起诉离婚。” 欧珈馒紧紧握住他的手,说:“我明白你的感受,但是绝不能做这样的事。男人应该有气度和胸怀,家丑不可外扬,你那样做了,伤害的不仅是她,还有你,以及你的孩子和亲人。你如果真的不愿跟她过,娃又跟到她的话,你可以把一切给她,让她心里愧疚一辈子,而且还要抚养你的孩子到成年,那样,知道真相的人不但不会瞧不起你,更会敬重你的为人。” “什么都给她?如果她转身跟她情人在一起了,我辛苦十多年为别人做嫁衣,那我岂不成了世上最瓜最蠢的人。任何人都瞧不起我,只会看低我笑话我,说我甘愿带绿帽,还把家产全给别人,让别人过幸福安逸的日子,我却在这为一天三顿饭奔波劳累,那我真是窝囊到世人都会唾弃我!” “佛家说有舍才有得。你不要这样想,这样想只会增加你的怨恨。你要多想想你们曾经的欢乐与一起为家付出的片断,虽然你们过不到一起了,但是毕竟相爱了那么多年,她也为你生了一个女儿,再大的打击与怨恨难道那些曾经的一切的美好还冲散不了吗?” “其实我一直觉得她很好,贤惠持家孝顺,是个不错的媳妇,只是发生那事,而且是几年,让我心凉透了。她再好但是做了那些事,证明她三观有问题,对爱情不忠对家庭不忠,这样的女人,谁会要?我想她的情人也不可能娶她,就算娶她也过不好,因为彼此都会防备到对方出轨。那些在外寻花问柳的男人,想的是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世上的爱情真的是说不清,我只希望你无论离婚与否,都要放下执念,快乐地生活。就算离婚,男人也要有风度,好聚好散,不要伤害任何人。” “珈馒,谢谢你。我内心已经豁然开朗了。我想只有彻底断绝,我才会真正快乐起来。只是,我一无所有了,一切从头开始了。” “没关系,我愿意与你一起奋斗,那怕以后的路荆棘遍布,我也绝不后悔。” 但益恒听到这言辞赤诚情意绵绵的话语,忍不住伸手把她搂进怀里,觉得如果真能娶到这样一个女人,人生还有什么奢求呢? 欧珈馒也紧紧地抱着但益恒,脑中晕晕乎乎如坠云里雾里,有些羞涩地把头埋在他胸上。一时间,屋内竟悄无声息。 但益恒脸轻轻靠在她头上,柔滑的发丝让他内心有一股莫名的东西窜动起来。 他亲吻着沁人心肺的发丝。欧珈馒仰起了俏脸,深情地望着他。她明媚动人的大眼睛与他目光相对,红霞立即扩散,连耳根玉颈都烧了起来。 但益恒会心一笑:“咋还脸红?我们不是都亲吻过了吗,那时你多疯狂痴迷?” 欧珈馒一听,娇躯一阵颤栗,头垂了下来,含羞娇怒道:“人家当时不是情不自己吗?刚才我的话还是有私心的,你要尊重你的内心,不要违背内心的想法去做事,不然,我就有一种拆散别人家庭的负罪感。” 但益恒低头,对着她的嘴唇,温柔地吻了吻,说:“珈馒,我爱你…我爱你。” 但益恒忍不住说出了心里的那句一直不敢说的话。 欧珈馒也动情地说:“哥,我也爱你,你的吻好安逸,难怪那些谈过恋爱的人都念念不忘男女之间的吻。” 但益恒紧紧的搂着她软香的玉体,悄声说:“还有更安逸的,反正干爹和妹都不在,不如我们现在就试试,定让你终身难忘。” “去你的!” 欧珈馒小嘴一下咬在他手臂上,移开:“你没单身之前,我绝对不会让你得成。” 但益恒一咧嘴,伸手在手臂的痛处揉搓了几下,说:“妹子,你属狗的吗?” “就是,你咬我啊。我就是提醒你,让你随时保持清醒,那些能做那些不能做。” “男人一动情就难受了。你赶快出去,犯错了可不关我的事!”但益恒推开她。。 欧珈馒白了她一眼,说:“你一点定力都没有吗,要是有人请洗脚妹给你洗脚,那你岂不兽性大发?” 但益恒脸一下就红了,昨晚那女人按他大腿时,他都有了反应,暗道我定力真他妈的不行啊。 欧珈馒站起,拢了拢头发,理了理衣裙,说:“我开门去了,你起来,赶紧上班去吧。“说完,她动作麻利地收拾餐盘,端起径直走了出去。 但益恒望着她的背影,长长地吁了口气,他心中打定注意,等工作稳定一切顺了就去找夏兰,把婚离了,光明正大地与她在一起。 第四十六章 搞定监理 城市建设一般要求打围施工,工人们正在打围临灌温路和靠外江二号桥一截。 河岸边,两台挖机正在开挖基础。李锋、谢浩、曾二哥拿着施工图纸在现场说着什么。 但益恒走到他们身边。李锋说:“哥,你来得正好。经过实测,河坡长度比原设计多了二十米,这个需要进行核实变更。” 但益恒说:“谢工,你们一起测量的吗?” “是的,只是用皮尺测量的,不是很精确,这个必须业主方代表来核实见证。”谢浩望着河滩上两台挖机掏挖渣石,淡淡地回答。 但益恒立马感觉到谢浩的话语中带着情绪,心里不由自主地抽了一下。以前作为业主,监理毕竟是业主花钱请他们来管理工程,自然监理对业主是非常客气的;现在,调过来,作为施工方,角色变了,如果把监理得罪了随时都会给施工方小鞋穿。他也不管是什么令这个监理心里有别扭,轻轻拍了他一下肩膀,说:“谢工,我马上给何工打电话,请他到工地上来一趟。咱们几方再核实下。” 谢浩不说话。李锋又说:“刚才对了图纸,从河滩往下挖四米做为基础,那一定是会出水的,但是设计没涉及到河堤围岩土石方填筑和排水,这应该是漏项。” “刚开工,就出现几个问题,你和曾二哥到板房再核实下图纸,曾二哥这方面经验多,你们好好清理一下。” 两人答应后离去。 但益恒见他们走远,说:“谢工,办公和住的是不是安排得不周到,有什么需要给我说,我来解决。” 谢浩有点惊愕,看了看但益恒,说:“但工,按理说,监理是不能和施工方住在一起的,应该由业主安排。我给何勇打电话,他说合同上明确了监理费包括所有费用,自然就包括了住宿和办公。他说让我自己想办法,不管是每天回蓉城还是住在灌州市,让我自己决定。” “这怎么行,每天来回过路费油费,他来管吗?还有如果晚上我们赶工,谁来监验施工?” “就是啥,就是把我工资全垫上也不够啊。” “那你有什么想法?” “我能有什么想法。我公司派我长驻工地,却叫我自己想办法解决吃住。我感激你们给我安排了一间板房办工和住宿,只是与施工方住在一起,瓜田李下,不方便,另外没网没电视叫我如何办公如何休息啊?” “这是我们考虑不周,这是我安排的疏忽,因为该工程工期不长,因此就直接给你搭了间板房,也没想过安电视和拉网。要不这样,你在这附近找个有网有电视的旅店租一间房,费用由我们来出,你看行不?” 谢浩脸上露出向往的眼神,却欲言又止。 但益恒当然明白他担心什么,说:“谢工,想必你有很多顾虑,我就擅自作主了,这事我来安排。” 谢浩脸上表情好了很多,说:“吃饭也是个问题。” “与民工他们一起吃是不妥,我叫厨房每天给你单独炒,我给曾二哥打声招呼就是了,另外,一个月你去打几次馆子,把发票拿给我。” “这…这多不好。要是让业主知道了,那岂不多想。吃饭我可以搭火,生活费是一定要付的。”谢浩虚情假意地说。 但益恒心里暗道,早就听说监理两头吃,你又何必在我面前装,但还是很诚恳的说:“谢工,你没必要担心,这事你我知道就行了。如果你不愿在工地上吃,我就在附近找个馆子给你包月,你看如何?” “这样最好。但工,你这人太真城了,我想我们会合作愉快的。” 但益恒搂着他,笑道:“以后,有什么事直接找我私下谈,不要找李锋他们,他们也做不了主。” “好的,给你添麻烦了。” “那你去板房等何工,到时有结果了,你们把签证单弄出来,放心,我们不来歪门邪道,核实有漏相有增量,一切按正规程序来,当然,也会考虑你的。” 但益恒的话让谢浩深感意外,这人没管理过工程,竟好像对这里的隐形规则了如指掌一样。以后,与这样聪明的人说话用不着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可能还好些。 告别谢浩,但益恒往就近的餐馆和旅店而去。他知道,河坡增量和漏相的事,业主多半还是听监理的,只要不是大离谱,这事就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以前xx电力公司,一个稍微大点的项目,施工方总是想法设法找漏相找增量,一个工程下来,有的工程增量还不少。一般说来,只要施工方有理有据,监理设计也同意的话,业主方为了安全和质量是不会节约那些钱的,审计只要手续齐全业主同意,在审计最终结算单上增加增量项就可以了。 但益恒在外江二号桥与一号桥边的餐馆旅店逛了一圈,他寻问了几家,餐馆包月2元一个人,旅店在2至3元之间,按三个月工期的话,在监理正常的吃住身上至少要花一万二,要是谢浩偶尔在外面吃喝玩乐拿起发票来报,那还不知预算要多少才足够,而且唯一看上的是叫“福星楼”的旅店,一楼是餐馆,二楼是茶馆,三至五楼是住宿,只是要价5元一月。 但益恒怕钱花多了,以后没法交待,只得打电话向辜强汇报了情况。辜强听后,说:“哥,花点钱把监理搞定,那以后的事就好办了。不过,有些监理胃口很大,你得防到点。像这个工程增量不多,严格按施工图纸施工,公司的利润很薄。监理吃住都是小事,他如果放点水,也就回来了,你自己掌控。你要朝其他方面想,他吃住都好了,不会天天守到工地,咱们在重要的关节让他查验一下,其他做起走就对了,但一定要给李锋他们交待清楚,涉及到的隐蔽节点都要给监理打电话,来不来那就是他的事了。” “好的。” “这个工程是我公司一直长期合作的主,一定要搞好各方面关系,不能出现不好的影响。工程质量尤为重要,基础一定要按设计做,曾二哥经验足,你要多与他交流。” “好的,还有什么指示吗?” “工程上有什么问题以及碰到事协调困难的及时汇报,我偶尔也会来工地看看,就辛苦你们了。” “辛苦算不上,工程才开始,我们一定按你指示做好本职工作,把工程管好。” “那你忙吧。” “再见,辜经理。” 挂了电话,但益恒想,龙诗越认识的人多,应该有好点旅店的资源吧。他拨通了龙诗越电话。 “哥,我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忘什么,前天不是打过电话吗?” “切,急匆匆的叫我理协议,话都不多说一句,要是以后当了什么老总,恐怕要提前半年预约了。” “龙诗越,我把你当朋友,你就不要弯酸我了吧。我问个事,你在青城一号桥至二号桥有没有认识开旅店的?” “怎么?想约那位妹子开房索?” “约你,行不嘛?” “想得美。”龙诗越呵呵笑道:“不给你扯了,有没有标准?” “有啊,最好包住吃,洗澡上网方便。” “你算找对人了。我一个闺蜜的哥,就在那一截开餐馆和旅店,叫福星楼,你如果走路上班应该注意得到。” “刚才我看到了,只他们一家开馆子又开旅店,一楼是餐馆,三至五楼是住宿,问了下价把我吭退了。” “呵呵,他给你说的多少?” “跟他磨了好一会嘴皮子,给我说包吃住一个月5元。” “住多久?” “至少三个月。” “这事,我帮你搞定,晚上你请我吃饭。”龙诗越在但益恒面前一点矜持都没有,连装模作样的客气话都不愿说,帮了忙就要宰他一顿。 但益恒头又大了,请吃饭道是小事,只是好多天都是醉熏熏的回到干爹家,本来在他们心中有好的印象,但是这样下去,他们会不会觉得我是个醉鬼,每天泡在酒坛里。 但益恒不开腔。 “哼,小气鬼!”龙诗越说话的声音带着轻微的怒意。 “诗越,这一向,我天天醉熏熏的回家,我干爹都在说我了。” “你干爹,我看是你那珈馒妹子吧。不请算了。”龙诗越没好气地说。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请你我是非常乐意的,晚上挑你最爱吃的选。” “那还差不多,我要到水街去吃炒大虾,不准失言哈。我马上给闺蜜打电话,你一会去福星楼。”龙诗越一下就开心起来。 这些女人咋个都这么难弄,喜怒哀乐就在一瞬间。一不小心就得罪了,稍微一哄,人马上变得让你摸不着头脑。看来,如果一个女人喜欢一个男人,再怎么生气只要软下来一哄,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难道咱霉运走完了开始走桃花运了吗? 过了十多分钟,但益恒再次来到福星楼。长得有点肥胖的老板姓张,再次见到但益恒,语气都变得客气了:“哥,开始不知道你是熟人介绍的,有得罪之处请海涵哈。”他递上中华烟。 “张老板,我不会抽烟。能否带我看看房间?” “没得问题。”张老板把但益恒领进三楼靠后标间。标间里很卫生,两间床,一张方桌,5英寸的液晶电视,还有一个小茶几和两个独座沙发,卫生间淋浴是海尔电热水器。 但益恒很满意,说:“网通不通?” “现在旅店谁家不通网,有线无线都有。” “那好,包吃住一个人多少钱?” “你是我亲妹介绍来的,一月3元。” 一下就降这么多,但益恒愣了一下。 张老板以为还高了,赶紧说:“28元一个月,再不能少了。” 但益恒瞄了他一眼,笑道:“张老板,至少不能让你亏本做嘛。3元就3元,伙食如何?” “一个人早上就是稀饭包子馒头和鸡蛋;中午一荤一素外加汤,晚上可以吃炒菜也可以吃面饺子炒手汤圆什么的,由你决定。” “不是我住,是一个监理住。等会我安排人把打印机搬来,我先交三个月钱,到时再住再续交。” “不忙,钱何时交都行,你也跑不了。” “你知道,这是要向公司报账的需要发票,要不再给你添一百。” “算了,说好3元一个月,我给你开每月45元发票和收据,这一段旅店包吃住4元至5元一个月,都是问得到的,我们条件好些,稍微高点。你是我妹闺蜜的朋友,我们就收个本钱就对了。”张老板显然对开发票的人心里是摸透了的,要发票的人要么是政府的,要么是企业的,总之肯定是能报销的。既然能报销,就要按市场价来开,回去报销时谁也没话说,这种事是屡见不鲜的。 但益恒从来没做过这种事,以前报过帐都是实垫多少报多少。现在看来,这里面猫腻很大,那些掌握采购权的难怪肥得流油,也就不言而喻了。他微微一笑,也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张老板,以后工地上如果有聚餐,我就给你联系,咱们加个微信和电话吧。” 两人加了微信,但益恒转账九千元给他。张老板收了,说:“还没住就付全款,你这人厚道。” “出来做事都不容易,就算是朋友垫款做事心里面总有别扭。我的原则是绝不能让帮我的人心里不爽。每天在你这里吃住,你却要想这个钱何时收才合适,做为朋友有时还不好开口要。为避免这些尴尬,也为了合作愉快,先把钱付了,你心安我也心安。” “哥,你说到我心坎上了。的确有些朋友照顾了我生意,一时欠着,弄得我问又怕得罪朋友,不问我又难受老婆还要数落,搞得我左右都不是人。你这个朋友真城实在,我交定了,以后你任何朋友来我店吃住,我都给你最实惠的折扣,你需要开多少发票也尽管说,收你一点发票差价就对了。” “那说定了,到时肯定要找你的。那我走了,等会我带那人来办理入住。” “要得,你走好。”张老板塞了瓶脉动饮料给他,并亲自把他送了出来。 但益恒知道就是那句以后工地上有什么聚餐到他这里聚起了很大作用,心道还是钱管用,说白了维持关系最好的办法就是彼此能得到实惠。双方没有利益,谁会主动扯发票给你,就是你去买发票,他都还要考虑,会不会影响他来年税收的多交。 第四十七章 投资你干吗 水街位于灌州市城市繁华商业地段,紧临水文化广场,建筑具有川西民居风格,前后错落,高低起伏,很有线条美感。 水街一到夏天,最热闹的莫过于水街靠走马河边的夜啤一条街。该街商铺为清一色炒大虾铺面,临河搭建餐棚。商铺为美食操作间,餐棚为客人用餐地方。在商铺与餐棚之间是一条长长的人行通道,靠商铺一侧路边上,每家商铺都用盆子和玻璃柜子装着鲜活河鲜,有黄辣丁、小龙虾、牛蛙、河蚌、田螺等。 不知从那年起,小龙虾成了灌州市夏天人人皆爱的餐桌上的招牌菜。“吹着河风,饮着冰镇啤酒,吃着麻辣小龙虾。”便成了灌州市夏日生活的标配。 但益恒知道这条街主要是卖游客的,本地人喜欢的去处是江安河花鸟市场边夜啤长廊。难道龙诗越不知道这是专卖外地游客的,就不怕被宰,还是不在乎那点钱,吃得就是享受。 此时,已至六点半,正是晚餐时间,水街夜啤一条街热闹非凡。天还很亮,但每家餐棚里都坐了几桌人了。 但益恒待龙诗越一到,两人并排径直向里走。每走到一个商铺,老板主动招呼,但是龙诗越不理。 走到中间一家“盘盘虾”,龙诗越走进餐棚,在靠河一张餐桌上坐下,但益恒便坐到她对面。 老板娘拿着餐单走上来,龙诗越拿着卫生纸边擦桌子边说:“一份麻辣小龙虾、一份蒜蓉小龙虾、一份卤味鸭脑壳、一份青豆,一份煮花生,四瓶纯生冰啤。” 老板娘点头而去。但益恒瞥她一眼:“龙诗越,咋又直接点了?”、 龙诗越笑呵呵地说:“你请我,当然要点我喜欢吃的。你又不知道我喜欢吃什么,我就直截了当,免得你问来问去的。你如果不喜欢,你再点其他的。” 但益恒心里暗骂:靠,你她妈的也太霸道了吧,在老子面前装一下矜持会死吗?嘴上却说:“你是我肚里蛔虫,咱们喜欢吃的都一样,难不成我们上辈子是一家人。” 龙诗越脸微微一红,白了他一眼:“谁跟你上辈子一家人,咱们四川人都喜欢吃这些,你不要想占我便宜。” 但益恒嘿嘿一笑:“本地人吃大虾不是在江安河花鸟市场那边吗?这里一定很贵吧,咱们没必要跟旅游的人打堆挨宰啊。” 龙诗越又白了他一眼,说:“你知道为什么穷人永远就是穷人?” 但益恒一愣,我要是知道,还用心疼这几个钱? “看你样子也不知道。就拿小孩读书来说,为什么很多人节衣缩食都要送自己的娃进私立学校,贵族学校。因为那里的资源和人脉就高于公立学校很多。穷人家庭想的是如何节约钱,能节约则节约,而有钱有势的家庭想的是如何让孩子去更好的环境受到更好的教育。一般读贵族或私立学校的娃都是非富即贵,他们的父母都是有能力有势力的人,在这样的学校彼此为同学,就算将来考不上大学,未来发展都有可能相互帮助。受父母影响,这些人的思维和眼界都远远高于穷人家的孩子,当然,未来的发展也不可同日而喻。” “你也太片面了,穷人家的孩子有出息的也很多啊。” “是,我承认有,但都是凤毛麟角。蓉城外国语学校、石室中学,七中等大部份都是有钱人的娃在那里读,穷人一听那学费只能望校兴叹。你看看,每年那些学校考上全国重点大学的有多少,普通高中学校又有多少?” 但益恒每年都在关注,蓉城几所重点高中每年考上重点大学的占95%以上,只能连连点头。 “现在,这社会,有头脑的人都在想方设法地往穷人不能去的地方钻,那怕是打肿脸充胖子也要去钻。这是为什么呢?因为圈子不一样,谈论的事就不一样。富人在一起谈的是如何投资,如何寻找商机,如何合作赢利等等,而穷人在一起无非就是玩麻将或者摆谈男人女人以及孩子等鸡皮蒜毛的事。你看到哪个真正有钱的人会到那些小摊上来吃饭,他们不是进俱乐部就是去高档的地方,因为那里消费和服务远高于这些地方。我选择这里,是因为环境好,来这里吃饭的人素质也要高些,毕竟主要是对外地游客的。” 但益恒知道在她面前如果心疼钱,那并不是节约而是抠门。他只好硬起头皮说:“龙诗越,我刚找到工作,刚才的话是出于节约显得小气了。你知道人的包包寡的,底气就不足。” 龙诗越说:“你现在管理着工程,招待费不是可以报销的吗?动动脑筋,用得着掏你自己的钱?” “我可不敢用公款办自己私事,做人一定要公私分明。” “唉,死脑筋,你就不能灵活点吗?你看过政府、公司里有本事的人谁掏过自己腰包啊,都是打着为公家办事的幌子随便把私事也办了,还有,你就没有想过除了上班另外想法挣点钱?” “谁不想啊?那有本钱那有好的项目?谁不想去挣那第一桶金,手里没钱一切都是白搭。” 龙诗越盯了盯他,拂了拂鼻子,说:“就算你手里有钱,有机会,我看你也不敢搞什么。穷人想的是什么,想的是我好不容易存了点钱,投资或整点什么亏了咋办,那可是血汗钱啊。他们怕风险,怕失败,就算机会在眼前,他们也会考虑这考虑那,最后让机会白白流走。” 这时,点的菜上来了,除了那三样卤煮菜,最引人注目的是那红溜溜的蒜蓉小龙虾整齐地排在一个盘子里,每只小龙虾剥开露出的肉上浇上了蒜泥;另一大盘麻辣小龙虾红灿灿地堆在盆里,细嫩的虾肉鲜香红艳,让人直吞口水。 但益恒开了两瓶啤酒,递一瓶给龙诗越,说:“我少喝点,今天只喝一瓶。” 龙诗越接过来,自倒了一杯,举着说:“不要说那些,每人两瓶,喝完就了事,来,走一个。” 但益恒怕多说惹她不高兴,举杯与她碰了一下。两人脖子一仰均一饮而尽,清凉而爽口。 龙诗越戴好塑料手套,抓起一起麻辣小龙虾,一掰一掏,虾肉便送进她艳红的小嘴里。她吃虾挺讲究,只吃虾肉,连虾钳都不碰一下,就全扔在渣盘里了。 但益恒暗道这样子吃法要吃几大盘才够啊,一盘都要上百啊,他内心太肉疼了,也只好装着若无其事。他戴好手套,拿了两个煮花生剥着吃,龙虾却不敢去抓了。 龙诗越吃了十来只小龙虾,喝酒也豪爽,接连与但益恒干了三杯,说:“咋不吃龙虾呢?” “太辣了,怕又冰又辣闹肚子。” “切!你看到我的吃相是不是吓到了。放心,我吃不了多少的。”说完,她用筷子挟了一个蒜蓉小龙虾虾肉送到嘴里,小嘴吧唧吧唧地咬着。 但益恒也挟了一个蒜蓉虾肉咀嚼,满嘴的蒜香,味道还真是巴适。 龙诗越褪去手套,扯张纸擦了擦嘴,说:“看你轻松地把我的挖机弄进你管理的工地,还比我预想的价高了许多。工程完了,我给你一万作为酬劳。” 但益恒正剥青豆的手停止,说:“举手之劳,你把我当朋友,就不要提钱。” “我给你钱,是要你打点关系,没有利益,谁与谁都长不了。我想以后在你们公司就近的工程继续干。” “这个,我可不敢保证,但钱我收下。我当时给辜经理说了按规矩办,肯定要给他一些好处,不然,下次再想进去恐怕就难了。” “你很明白嘛,那我不多说了。跟你商量个事,你有没有兴趣投资?” 但益恒沮丧地低头。投资?那来钱啊?他现在的卡是欧珈馒代办的,里面的三万多都是公款,没有一份钱是属于自己的。如果这月领了工资,也就几千而已。 龙诗越见他沉默不语,继续说:“我的美容院开了几年了,生意不错,而且培养了几个熟手。我在凉水井路58号开一家分店,投资二百万,我现在手里只能拿出一百六十万。” 但益恒沉吟了一下,说:“我养活自己都难,那还有钱投资。就算我找得到钱,可我正在闹离婚,更不想因这事牵扯不清。你不是有几个闺蜜吗?找她们投资不就得了?” “我不想与熟人合伙,由其是闺蜜,赚钱怕说我吞了多少,赔钱又怕说我做手脚。你应该知道女人的钱是最好赚的,谁不爱美?减肥束身、各种护理,化妆品利润都是非常高的。与你认识不久,但我相信你,所以想与你合作,管理由我管,你什么都不用管。” 但益恒挟了一个鸭脖子到龙诗越碗里,说:“我曾在柏条河畔鸭老壳飞吃过鸭头,辣得人直嘘嘘,刚才吃了一个,是卤的,味道不错,你尝尝。” 龙诗越见他左右而言他,摇摇头,叹了口气说:“我不会勉强你。做什么事都有风险,但没有魄力和胆识的人,就算机会放在眼前,别人苦口婆心地劝也没用,那怕是稳赚不赔的生意,他也没胆量去试一试。” “谁说我没胆量,我们前年都入股了一个幼儿园,收益还可以。你所说的前景这么好,只是我现在一无所有,就是借几千块钱都难,就别说四十万了。” “办法都是想出来的,我看你为家庭所困,一是没有更多的收入来源被人小瞧,二是太闲,以致于被琐事纠缠。如果你能挣到钱,又忙,什么事还能缠住你。要是你一月挣得到两到三万以上,还怕离婚还怕没有女人看得起你。挣钱的多少决定女人对你的态度,你以前工资最多高过你老婆一半多吧,要是高几倍,我看她出轨都要思量思量了。我再问你,投资你干不干?” 龙诗越是真心想帮我,可这四十万到那去找?但益恒坐在那里,闷了半天,说:“我回去想想办法,等几天给你回话,行吗?” “可以,反正我铺面已租到了,并且开始装修了。我只希望你要明白,真正有钱的人都是这样投资点那样投资点,而且认准了就干,那怕最后亏了,至少为之奋斗过。” 但益恒望了望龙诗越,只见她说话自然,表情也真诚,就是一位成功者对一个还未开窍之人进行思想动员,目的就是要拉他进入投资行列。他说:“龙诗越,谢谢你,你有这个心思我非常感谢你。说实话,我并不是那种还未开窍之人,多年前也信心十足地想过如何钱生钱,但是对于上班之人来说,那一分一厘均来之不易。你生于有钱家庭,第一笔投资有你父母支持,那怕亏了你也亏的起;而对于我们这些穷人来说,那都是血汗钱,由其是动不动就把多年挣的钱或者亲朋好友借的钱投入到风险之中,赚了尚可,可是亏了,自己的钱亏了那就亏了,借的钱要是还不上,那有多煎熬你可知道?” 龙诗越拿着鸭脑壳,点点头说:“我知道,所以很多人在机会面前扭扭捏捏,思虑过多,主要是他们怕辛苦挣的钱或借来的钱打水漂,害怕来之不易的钱财被人骗,被人算计。他们总认为有利可图的事为什么要拉人入伙,只有没信心赚钱的事才拉人合作,这样风险就分摊了。如果真的是稳赚钱为什么不贷款一个人去搞?我想叫你投资,你内心就有这种想法或顾虑吧。我申明你自己要想好,我只是给你说美容这行业赚得到钱。我做了而且有很好的收益,但是投资真的有风险,有时会出现这种情况,这里开店能赚但是那里开店不一定就会赚。我主要是看重了你的人品,所以才鼓动你与我合作,投点资。我拉你入伙,主要是有事有个人帮到出点主意,比什么都靠自己一个人的好,这就是中国合伙人的想法。你看,好的公司都是几家公司或几人合伙。我有信心这一生开四家店,这第二家店并不是我找不到那四十万,而是我觉得你这个人真诚实在,想与你合作捆绑。咱们彼此有了利益牵扯,你与我之间这辈子注定是朋友或者其他什么。我们都遭遇背叛,同病相怜,彼此都经历了无法言说的痛苦,但是,我们很坚强,所以我们要好好的为事业奋斗,至少多年以后要让那些对不起我们的人高看。就为这个目标,我们都要努力的折腾,迎难而上,活出一个样出来。” 龙诗越的话震撼着但益恒的心,谁不想一生有所作为?他无数次地想出人头地,想活出精彩,可是,结婚十多年,他感觉自己越来越颓废,休假均是天天东逛西逛地打发时间,从来不曾静下心来学点什么,就连炒股也是受同事的影响才一时有了兴趣,却终因投了五万亏至一万而不敢言语。做一项工作或者投资,什么都不懂,光靠热情终是不成的。龙诗越的美容店成功了,如果没有赚头她不可能再花钱搞第二家,想必利润是很丰厚的,才激起她开第二家店的欲望。但益恒深深吸了口气,目光柔和地盯在龙诗越脸上,说:“你的一番话说得我很心动。你一个女人都有不怕输的勇气,而且在我最落魄时拉我,我还有什么可想的呢?我豁出去了,陪你试一试。” 龙诗越举起酒杯,红晕俏丽的模样,有一种摄魂勾魄的诱惑:“那好,你尽快筹集钱。来,为我们俩未来的事业,干一杯。” “干,一起干!”但益恒也举起杯子,眼里有一种坏坏的的笑意。 龙诗越感到他眼里直透过来不怀好意的眼神,羞怯怯地嗔怒:“讨厌!” 讨厌,是热恋中女人最常用的口头禅,那是反话,说明她内心是欣喜的。但益恒微微一笑,轻轻与她一碰,各自一饮而尽。 第四十八章 凑钱 这一向接二连三的喝酒,但益恒的酒量见长。两瓶啤酒下肚,竟没有一丝醉意。他告别龙诗越,一个人慢悠悠地往哥家走去。 但益恒有了愁事,就喜欢沿着灌州市城中打造最好的柏条河绿道行走,边散步边思量。他给欧珈馒发消息说要去看自己的妈,今晚就不回她家了。他想几千块钱或许熟悉的朋友、同学硬着头皮开口应该可以借到,但是涉及的是四十万,谁能借给你? 但益恒在脑海里搜索了几遍,确认除了母亲,恐怕没人愿借钱给他。人活成这样,几十年也算白活了。他知道母亲存了些棺材钱,首先得把这笔钱借出来,但是如何开口还真是个问题。 他在哥家小区门口红旗超市买了些零食和水果,敲开了哥家门。他哥嫂长年在川西北高原一个县城做生意,每年回来几次。女儿跟着母亲平时住在他哥家,周末女儿就回他们的家,侄儿读中学平时不回家。 开门的是侄儿但仁杰,他一见但益恒,高兴地叫:“妹妹,你爸爸回来了。” 但仁杰在读初一,在学校住校,距家很近,有时申请回家洗澡。今天多半又是回家洗澡来了。 但星染从沙发上立起来,冲跑过来,抱住但益恒,喜叫:“爸爸,我好想您。” 但益恒伸手抱着她,心里一阵难受,泪水从眼眶里滚了出来。母亲在厕所里走出来,欣喜地说:“二娃,回来了!” 但益恒有些哽咽地说:“妈,我回来看看您们。” 几人在沙发上落座,年龄相差一岁的两个娃已经在分零食。但益恒说:“染染,爸爸这次回来看你和奶奶,明天就要回去。你和妈妈过得怎么样啊?” “很好啊,自从你去培训后,妈妈可勤快了,周末就呆在家照顾我,洗脸做饭打扫卫生,连去美容院洗脸的时间都没有。看样子,妈妈很相念您,当初她不许您去是对的。” 但益恒说:“不培训,爸爸就不会有进步,未来想升职都难,还有可能被单位淘汰。现在社会竞争那么大,你与哥哥都得努力加油,把书读好,未来才有好的选择。” “我知道了。”但星染嘟嘟嘴。 “现在都九点了,你们还不去睡觉。” “马上就好了。”但星染叫道,与但仁杰把零食分好,各装了一个口袋,回到各自房间去了。 但益恒妈走到厨房,接了一壶水,放在灶上,燃起炉火,回到客厅,说:“我们刚洗漱完毕,再晚一点我们都睡了。上次电话听你说你辞职了,咋刚才听染染说你在培训,怎么一会事?” 但益恒脸上一时难堪起来,支吾了一会,小声说:“妈,我的确辞职了,又不想让夏兰担忧,女儿不安,只好给她们说公司派我去蓉城培训一年。” “那么好的工作你真舍得丢,你现在在做什么呢?” “妈,我努力多年却活得一点也不轻松。前段时间工作做得不开心,感觉很颓废和失意,我的心也很累。我就想换个环境,重新寻找一点动力和自信。我现在在一家建筑公司上班,待遇虽然比以前差了一半,但我会努力的。妈,你知道吗?许多年以来,我一直羡慕那些有头脑的人、经商的人,不为别人打工,做自己喜欢的事还做出名堂来了。人生短短几十年,我就想折腾下,看能否做出一些成就来。” “儿子,你想得也太简单了。等你到了我这年龄,你才知道有一份稳定的退休工资是多好的事。妈很羡慕那些有工作的人,他们退休了天天耍起拿着退休金,那是多美的事。我就是一个农民,没文化没本事,靠着你与你哥养。说实在的,我得看你们脸色。我生怕带娃带不好,惹得你们不高兴而不管我了,到时我该咋办呢?” “妈,不会的。我有口稀饭吃就不会让你饿着。” “儿子,挣得到钱的时候,任何人都可以挺起胸膛说,但是当有一天你连自己都过得老火,你还能这样说吗?我们每个人一生都会遇到很多难事和挫折,我们不应该去逃避它,而是要想法去解决它。你的工作那么好,干了十多年,熟能生巧,胜任有余,突然之间不做了,另外去找事做,一切从头开始,你想过这之间的差距吗?人犯糊涂都是一时冲动,我希望你以后做任何事都要静下心来思考,不要做后悔的事。” 母亲是一个没文化的人,她曾做过水果生意和蔬菜生意,对人际往来和人心都摸得透彻。每次与母亲说话,但益恒都感觉她不像一个没文化的人,倒像一个有思想有见识之人在述说着哲理之谈。 水开的声音响起,但益恒站起,走到厨房把水壶提过来,又去厕所把洗脚盆拿出来,倒了水,兑了些冷水,褪去袜子,伸进去泡脚。他边洗脚边说:“妈,我都快四十的人了,做任何事都会深思熟虑,不会行草率之事的。您不要为我担忧。”他这样说着,但是对于辞职却是冲动下的产物。为了宽母亲的心,他只有违心的说着谎话。 “那就好。不过,我还是看得出来,你出去这么久没打过一个电话回来,这次巴巴的回来,定是遇到什么事了,是不是需要钱啊。” 但益恒真是有点佩服自己的母亲了,她是从哪里看出来的,只是母亲辛苦存下来的钱,他还真不忍心开口借。他沉默着,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母亲走过来,挨在他身边,捉住他一只手,翻来覆去地看了看,说:“你的手依旧细嫩,这一向应该没有做过什么苦差事。儿子,妈存有15万,你看够不够?要是不够,再找你哥说说。” 但益恒转头看了看母亲,说:“妈,我从来没做过生意,只是最近遇到了一个很好的项目,我想试试。我就当赌一次博,亏了我从此安心工作,再不想其他乱七八遭的了;赚了,我从此就算认识了一个贵人,与贵人互助,未来将会更好。” 但益恒妈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说:“想当年你爸走了,单位给了抚恤金五万。我一直捏着,存在银行,从来没有动过什么念头。那时镇上只有一家私人开小卖部的,听说要不了多少钱,我有想法但想到你读书需要钱也就没敢折腾;当时灌州市买套房子也就三到四万,你外公叫我买,我也没敢下手。农民的意识是落后的,根本没想过如何利用这些钱来生钱,只想到存在银行,不要动它,现在想起真是最愚蠢的做法。那时用那钱做生意,现在我家也许日子非常好过;那时再差买套房,起码也会翻十倍,也不致于只有这点钱。所以钱只有投资才会有收益,存银行几年,物价飞涨,有什么用呢?我这十多年要不是带娃,要不是为了减少你们的后顾之忧,我早用这钱做点生意,那怕去水果市场打点水果到夜市卖或者开个早餐馆,我想我的账户恐怕都不只这个数。这15万是你爸的抚恤金和你两兄弟这十年平时给我的,如果能帮到你,以后还有收益,那就最好不过了。” 但益恒被母亲温暖的手握着,幸福的感觉充溢全身。他知道母亲是在宽他心,这毕竟是她多年存下来的钱,万一有个病啊什么的好急用。她毫无考虑的全部拿出来,对于没有收入的她来说是需要多大的勇气啊。他反握着母亲温润如玉的手,看着那张苍老却慈祥的脸,说:“妈,还不够,得向哥借15万。” “啊,你做什么需要那么多钱?”母亲的手有些颤抖,说话声音也有些哆嗦。 “我与一个朋友合伙开美容店,她出大头我出小头,共投资2万。” “啊…那你要给多少?” “四十万,这事是我个人的行为,不能让夏兰知道。投资合同不能写我的名字,只能写您的。” 母亲站起来,犹豫着说:“可是,如果写我的名,以后你哥他们就有继承权了。” “没事,反正这投资的钱大部都是我借您们的,如果挣了钱就当您们投资,如果亏了我挣工资还您们,只是时间要久点,但也不会超过五年,我有信心。” “那你给你哥打电话吧,先想好再打。” 对于哥,他想借个一万很容易,但是借十五万,嫂子那关也难过,不管行不行,先得开口。他磨磨索索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是给嫂子打还是给哥打,一时难以选择。 “给你哥打吧,毕竟你们血浓于水,就算不行,也没什么。”母亲看他样子,提醒道。 但益恒拨打了他哥电话,那边传来一个声音:“你好,你找谁?” 但益恒一直没与他哥联系,那次他跳河,哥嫂从高原上赶出来,隐隐约约感觉到弟娃发生了什么事,但究竟是什么最后也没了解到。 “哥,是我。” “弟弟啊,你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你去哪里了?妈说你辞职了,现在在做什么?” 但益恒骗谁都不能骗亲人,可是,夫妻间的事又怎能向人说,那怕是自己的母亲和哥,这种事一定要瞒住。 “哥,没事,就是工作做得不开心,想换个环境。我现在在一家建筑公司管理工程。” “喔,有什么事跟哥说,不要憋在心里;有什么难处也要跟哥说。” “哥,弟娃辞职后除管理工程之外还准备与人合伙开家美容院,需要点启动资金,如果你方便能否借十五万给我。” 电话那头沉默着。 “哥,如果没有,我再想其他办法。”但益恒觉得跟自己的哥借钱,没必要拐弯抹角,直截了当最好,行就行,不行就不行。 “弟娃,你的合伙人是否可靠,你知根知底吗?如果真确定干的话,我给你嫂子商量下给你筹,但必须两年还清,因为我手头的闲钱也不够,还得从朋友那里给你借几万。” 知根知底?但益恒有点恍惚。龙诗越开的是豪车,住的是别墅,只是她说她开的美容院还没去过。算得上了解吗?他心底也没底,看来明天要去她的美容店实地考察,新开店查看一下才行。 “哥,我只是参股,只占百分之二十,另一人占百分之八十。她开了一家,生意还不错,这是准备开第二家。” “稳赚钱的行当,她为什么不单干。” “那有稳赚的,做任何事都有风险。我不想一辈子打工,一直想自己做点事,但没有好的项目自己又不懂,现在由懂的人做,别人多赚钱那是肯定的,放心,就算亏了,我节衣缩食两年内一定还你钱。” “你自己想好就行。有点副业未来日子会更好。我这几天给你筹,筹够了给你联系。” “谢谢哥,也谢谢嫂子。” “哥是你亲人不帮你帮谁。有空回去看看妈。” “我现在就在你家。” “喔,那好啥,早点休息。” “哥,再见。” 挂了电话,但益恒开心极了。本以为借这么大笔钱,哥也会思虑,哪想到一下就答应了。 母亲说:“你说的四十万,还差十万,准备哪里去借?要不向六姨说说。” “算了,六姨才在蓉城买了房,何况她就在菜市场做蔬菜生意的能有多少存款。您不要操心了,我另外想想办法。明早我们一起回我家拿身份证办个卡,再一起去把您的钱取出来,然后去美容店看看。” “那我先睡了,你也早点睡。”母亲说完,就去了女儿房间。 但益恒躺在沙发上,脚泡在盆里,心情愉快,还差十万,想去想来,只有问问欧珈馒了。他拿起手机,打开微信发话过去:妹,你爸有没有想过投资? 馒儿:我们存钱买房,投什么资哟,见到你家人开心吗? 股市小丑:开心。珈馒,你们为什么不按揭?你们铺子有稳定的收入,应该办得下来。 馒儿:想一次性付清,不想付银行利息。 股市小丑:那我准备向你爸借十万,你看能否借到。 馒儿:你借那么多钱干嘛。我们准备明年就买房了,我看没戏。 股市小丑:我真的有急用,挪用一下,你们买房我就还,写个借条,我妈有我家钥匙,我明天回去把身份证拿出来。 馒儿:说实在的,我们对你还不了解,不是几千、万把块钱的事。 股市小丑:我明白。你信我吗? 馒儿:信。这样吧,反正我家里的存折都是我管到的,不要给我爸说,我悄悄借给你,但是买房之前一定要还,当然借条也要写。 股市小丑:太好了,珈馒,我爱死你了!谢谢你。 馒儿:讨厌。好好陪陪你妈。 股市小丑:遵命! 想不到,凑四十万就这样解决了。但益恒兴奋得马上给龙诗越发微信:龙诗越,钱已凑够,等几天钱汇集到我户头,咱们签了合同就转给你。 越女剑:真的啊。你还说你穷,借钱难,这不,你实力还是不小嘛。 股市小丑:都是亲人帮忙。这个一年之后你要帮忙哟,到那时我至少得还二十万,如果不够的话得向你借来先还。 越女剑:没问题。 股市小丑:晚安。 越女剑:讨厌,你那么忙吗?就不能与我说说话聊聊天。 股市小丑:我今晚回我哥家了,在陪我妈与女儿。 越女剑:那好吧,晚安。 但益恒知道与龙诗越相差太远,自己什么地位都没有,就一个打工者,与她作朋友或者生意上的伙伴尚可,但是,如果异性之间经常晚上聊天的话,谁能说彼此之间没有暧昧的心思在里面呢? 他要避免这样的事发生,就只有找理由。 第四十九章 查探 清晨,太阳还没有出来。但益恒与母亲将但星染送上公交车后,沿着柏条河绿道向城里走去。 但益恒步子很悠闲,神情也很悠闲,他知道与夏兰之间的事是不能告诉母亲的,未来的路那怕再难走,但他必须背着双方亲人去解决,就算纠缠折腾也要独自去面对。 自从发现夏兰出轨铁证的那一刻,他的心都没有平静过,怨恨、气恼像一把无形的利剑一点一点的在剐割他的心,甚至有时真想什么都不顾地报复,让两家人都鸡飞狗跳,让那两个背叛家庭的人受到应有的惩罚,方能解心头之恨以及夏兰给他带来的耻辱。 可是报复真的能好受吗? 如果真的那么做,他何必要逃离那个家呢? 夏兰无论做出什么,毕竟在他一无所有的时候嫁给他,为他生了个女儿,并与他一起努力多年在这个城市拥有了两套房和车,并一直养育女儿孝顺母亲,这份情,至少在她没出轨之前是真的。她婚后所做的一切真真实实是个称职的媳妇,这样的女人谁又能抹杀她的好呢? 难道就因为她出轨了就什么都不顾的及时止损就此离婚?他做不到,最主要的是不想女儿没有完整的家,更不想双方父母为此难过。他不想一个好好的家就此破灭,但是哪个男人又能做到知道自己老婆出轨多年之后还能若无其事地同在一个屋檐下强装欢笑呢? 他做不到。 或许暂时分开才是当前最事宜的解决办法,给彼此一些时间来化解这份艰难吧。 现在的社会,谁离开谁都一样还能过。 龙诗越和欧珈馒不是说过男人的魅力要么是地位要么是事业要么是有钱,你什么都没有时也就什么都不是,你有了事业还怕找不到女人? 地位、事业这两样与他无缘,他只有努力打工的同时再想法多挣钱,但是靠打工那也只能过紧紧巴巴的日子。他不想这样,心中一直想创业挣钱,但启动资金没有,也没有好的项目,空有想法却难以付之行动。现在,龙诗越给的机会就在眼前,他这次铁心了要抓住,那怕前面荆棘遍布,他也要试一试。 但益恒在路上给李锋打电话询问了工程情况。李锋告之昨天下午他配合监理搬完办公室之后,业主何勇来到现场,三方把漏相和增量核实了,已弄了相关签证单,业主何勇请示宋主任后同意走相关程序签认。 但益恒肯定了李锋的工作,并叫他与陈新明做好过程资料,管好施工,今天他要办点其他事,不到工地,没有什么急事不要给他打电话。 回到家,但益恒呆了,整个家洁净如新。客厅、饭厅、厨房、卫生间、卧室整齐有序,地面、窗户都擦得干干净净。 母亲说:“儿子,染染1岁以前我到你家,每次看你忙这忙那,夏兰就躺在沙发上玩手机,我心里就有火,所以不愿到你家来。看,你不在家的这段时间,夏兰还是挺勤快的,把家弄得这么干净。” “妈,夏兰其实一直都很勤快。她刚生完染染那几年,染染一直跟到她,她一边工作一边带娃,所以周末我主动包揽了家务活,你难得过来看到的只是表象,近两年洗衣服打扫卫生一直是她在做。想不到,我不在家,她更勤快了。” “我也知道,但是那个母亲不心疼自己的娃。夏兰是个不错的儿媳妇,每年春秋都要给我买衣买鞋,这月还主动给了我1块,你可不要做对不起她的事啊。” 但益恒欲言又止,终久没有说话,径直去主卧翻找他的钱包和手机。夏兰把他的手机和钱包没有藏起来却放在老地方,他们家重要的东西都放在那里。 但益恒拿了身份证,与母亲到工商银行开了个户,把母亲的钱全取出来存进了卡,送走母亲便沿着江安河东滨河路走到一点五环,折到凉水井路58号,寻到了龙诗越说的铺面。 工人们正在拆除原商家遗留下来的杂物。但益恒走进去一看,约一百四十平方,询问装修工人得知该铺面是开美容店。他心里还剩的不安终于落下了,但他还是决定去龙诗越的美容店看看。 但益恒扫了个单车,往中山北路86号唯美度美容店骑去。骑到中山路幸福大道路口时,他有些紧张起来,他不知道见到龙诗越该如何说,扯谎说去看她还是随路经过去看她,却不能说是去看她的店,那不明摆着不信任她吗。 但益恒停在路口等红绿灯,绿灯变红灯,红灯变绿灯,来来回回变换了几次,他就伫在那里。路口戴着袖章的阿姨看不过去了,走过来说:“小伙子,你干啥呢,一直不走。” 但益恒回过神来,骑上自行车过了路口。他想做人唯唯诺诺小肚鸡肠有什么意思,心里有什么顾虑或担忧,明明白白地说出来,藏在心里那是胆怯的表现。龙诗越那么真诚,我还在这思前想后,考虑这考虑那,见到她就说去看她开的店,那又能怎样。人就要活得坦坦荡荡才行。 但益恒到了店门口,停了单车,抬头望见铺面门口顶上悬挂霓虹灯照牌,上书白字“唯美度美容spa”。他推开玻璃门走了进去,室内装饰得富丽堂皇,屋顶是水晶吊灯,正面是迎宾方台,边上放一盆绿萝,台前立有两个高脚白色独凳,右边为待客休息茶室。 站在迎宾台内的小妹,穿着红色旗袍,长得年轻貌美,微笑着吐出甜美的声音:“先生,您好,我们这不招待男士。” 但益恒笑着说:“男士就不能洗个脸买些减肥食品吗?” “不好意思,我们这只为女士服务。” 但益恒探头,里面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墙两边用印有图案的墙纸沾贴整个墙面,墙上挂着框装画,地面铺着红色地毯。走廊起步处边上立了一个醒目标牌:男士止步,通道两边是包间,尽头放着两盆万年青。他眼睛扫了下,左右各三间门,那就是六个包间。 那个小妹见他眼睛直往里瞧,声音就变了:“看什么看,里面全是女人,你就不怕眼睛长疔疮。”她看到但益恒外表普通,穿着朴实,与真正着重脸面的有钱人八竿子打不着,从台内急急地走出来,挡在了他身前,眼里是一副轻蔑的目光。 但益恒感觉她明显地瞧不起人,有点儿生气,但还是微笑着说:“小妹,龙诗越在吗?” “你…你认识我们老板。”小妹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几下,脸色马上变得柔和起来。 “对啊,她让我来看看她开的店。” “不巧得很,她不在。我去给你叫秦姐,她是这里的店长。” 那小妹快速向里走去。但益恒四处张望了一下,觉得没必要看里面了,墙上挂的营业执照法人写着龙诗越的大名,足以说明她根本没有撒一点谎。她的目的就是想帮助她刚认识不久的朋友,这样的人,还有什么不值得相信的呢。 走廊里一前一后走出来两个女人,后面是那个小妹,前面女人约三十岁,也是穿一件红色旗袍,旗袍紧紧裹了身子,将身材完美地展现出来。瓜子脸上一对灵活的眼睛透着精明,两条弯弯细眉画得精致,活妥妥一个美人胚子。 秦店长走到他面前,大大方方地伸手来握。但益恒也只好伸手与她握在一起,那玉润细嫩的手握在手心,竟说不出的舒服。 “你是但益恒吧。” 但益恒有些诧异,点点头。秦店长把手抽出来,脸却微微红了红:“龙姐说你这几天可能要来参观,如果她不在,只要你想看那里就让我带你看,当然是没有客人的房间。” 但益恒一时脸上难堪起来,龙诗越真是人精,猜得到他会来查看,却不点破,感觉是算准了他会来而有意避开。他看了看立在走廊处的牌子,说:“我看还是算了吧。” 秦店主说:“哥,没事,有我带着,不会有什么误会。现在临近中午,客人很少,有四间包间都是空起的,你可以参观下。” 再拒绝就显得自己假寐假眼的了,但益恒微笑着说:“我看两间嘛,反正都一样吧。” 秦店主瞥了一眼那个小妹,说:“小张,给哥泡杯茶。”她便领着但益恒向里走去,推开了第二间“美如艳”包房。里面的装饰更是让人眼前一亮,浅黄色碎花地板,屋顶垂下两个长长的圆柱形灯笼,正好悬在室内两张单人躺床的正上方。两张床上铺着蓝色垂地床单,上面放着叠成豆腐块的蓝色棉被;靠脚处分别放着套了软垫子的圆凳,所对墙面上挂着夏日荷花图;靠头部墙上挂着方形镜子,镜子将室内所照范围映在里面;靠右侧墙边修了个浴缸。 秦店主说:“该包间主要为基础性护理用,包括面部清洁、补水、上面膜、头、肩、颈按摩、洁面、去角质、润肤等等,另外可以玫瑰花泡澡。” 但益恒扣扣头,笑着说:“你们女人还真会享受啊。” 秦店主一愣,一本正经地说:“啥子享受,还不是为了你们男人。那个男人不想自己的女人漂漂亮亮身体材巴适。你看那些不保养不讲究的女人,三十几岁都成黄脸婆了,她的老公就被外面的女人吸引了。所以,女人对自己好,舍得花钱折腾自己,才会活出精采。” “对,对。”但益恒表示赞同。 “我们这除了基础性护理,还包括淡斑祛斑祛痘美白嫩肤、减肥、刮痧拔罐、脱毛、修眉纹眉、化妆等等,我们还与蓉城著名的美容医院合作,整容、隆鼻,割双眼皮等都行。” “涉及的业务够全的,不错啊。” 看了两间包房,回到大厅。小张已为两人泡了茶。但益恒想这店铺光装修恐怕都要好几大十万吧,不简单啊。他端起茶碗,用鼻子轻轻划过,淡淡的清香味,喜道:“这茶不错哟。” “这是青城山的新茶,是不是有道香的味道。” 但益恒点点头,轻轻喝了一口,一个温暖的笑容在脸上绽放:“清而不淡、浓而不涩、香而不艳、精而不俗,不错。” “哥,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你们这有多少服务员,平时客人多吗?” “我们这技师有六人,普通人员三人,加上我十个人。生意最好是周末两天,平时就下午好些。所以上午就五个人上班,下午一点其他人都要来,现在有三人正在给客人做面部护理。” “不错嘛,龙诗越常在铺子里吗?” “龙姐是老板,每周来几次,铺子主要由我负责。” “喔。你们这种技术学会了,有钱都可以自己开一个,对吧。” “谁不想开,可是谁又能一下拿出那么多钱?” “也是。谢谢你,就不打扰你们了,我走了。”但益恒再喝了一大口茶,放下杯子,起身。 “都中午了,就在这吃饭吧。” “不了,我还有事,你们忙。” “你走好。”秦店主客气地把他送出了门。小张急急地问:“秦姐,那人是做什么的,你这么客气?” “他很可能未来就是你老板。” “啥,他?龙姐眼光是不是有毛病哟。”小张有点替龙诗越报不平,找个门当户对的不好吗,偏偏找个土里土气的。 秦店主拍了拍她肩,说:“龙姐的下一个铺面他是合伙人。人不可貌相,你如果到过深圳上海,你就会明白,大街上穿着朴素的很多人,其实都是千万、亿万富翁。” 小张木呆在那里,喃喃自语,城里的有钱人真让人捉摸不透啊。 查探之后,但益恒信心十足,他回到欧珈馒铺子,询问欧珈馒,知道干爹到青城山一家别墅安灯去了。看来老天都在帮他,两人匆匆下了碗面吃了,便关了铺子去银行取钱。但益恒本担心用的是欧阳东卡存的钱,没有他根本取不出来。再问,他家的钱不仅让欧珈馒管着,竟还都存在她户头上,倒省了不少事。账转到但益恒卡上后,两人回到铺子写了借条按高于银行一个点的利息立了字据。 欧珈馒还是有些担忧地说:“哥,你可一定要在我们买房时把钱还上,不然,我爸知道了就完了。” 但益恒望着眼前这个在她面前没有一点城府的女孩,要是隐瞒她,到时真的还不上,那自己在她面前就无地自容了,还是告诉她吧,免得让她天天为这事操心。 “珈馒,我借钱是为了投资,与人合伙开美容店。” “啊,与谁啊,可靠不啊。” “就是上次开宝马车那个叫龙诗越的女人。” 欧珈馒脸上的表情一下就暗淡了下来。但益恒看到,抓着她的手,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说:“珈馒,我们只是合伙做生意,没有其他什么的。” 欧珈馒抽了抽手,没抽出来,只好任由他握着,但脸上依旧不高兴,说:“你们没关系,咋舍得把钱拢到一起做事,你不要骗我行不行?” 但益恒放开她的手,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喃喃地说:“珈馒,我有自知之明的,在她面前我是很自卑的。你想我这么高傲的人怎会去做那种自讨没趣的事呢。我与她就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彼此看重的是人品和为人,没有其他在里面。我不会说甜言蜜语来哄你,我只能把我内心真实的想法说给你听,你要相信我。” 欧珈馒在他怀里点着头,说:“我信你,我为你做任何事都不后悔。” 但益恒紧紧地搂着她,忍不着亲吻她的脸。 欧珈馒一扭头,两只口就沾在了一起。两人忘情地的吸吮着,四只手都搂紧了对方。 但益恒瞬时有了反应,难受,他空出口说:“珈馒,我还得到工地上去,你赶紧把铺面打开,干爹回来看到铺面关着可不好解释。”说完,他放开欧珈馒,头也不回地往外走了。他知道他真的控制不了自己,如真的做出过份的事来,真不知咋办。 欧珈馒整了整衣服,回味那甜甜的吻,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第五十章 强卖就是不行 但益恒走到工地。河坡工程已有序的展开。 河坡下两个挖机从下游往上游深掏挖着基础。枯期,河岸与河中水有十五米远的距离,落差也大,他们在下游侧往河中挖了排水沟。由于从上游到下游有落差,基础坑里的水便自然往下游流去,而掏出来的渣石直接反转到河滩上作围堰。看来,曾二哥是很有经验的,节省了抽水工作以及围堰工作,但工程量中却增加了这两项。 但益恒往下游走去。曾二哥、李锋等人与几人正在下游岸上说着什么。他走进一看,有三个穿着黑裤短袖t桖的年青人,个个剃着平头,手臂上纹着各色动物的剌青。 “曾哥,他们是谁啊?”但益恒走拢,问。 “这几个兄弟在询问砂石和混疑土的事。” 一看到这些地痞,但益恒非常的反感而且痛恨这种人,只是近年这些混混不敢明目张胆地打打杀杀了,他们的老大退居幕后开公司,但私底下还是强买强卖,没有多少能摆得上台面的。他们一般做的事就是搞沙石建商混,转卖建材或者贿赂官员拿工程再转包等等,但是这些人是不敢得罪的,得罪了恐怕很难在灌州市立足,便微微一笑,说:“各位兄弟,这是灌管局的工程,政府主导的,所有采购都已安排好了,只能下次再给兄弟们合作了。” 明眼人一听就是拒绝,其中一个面貌粗放的男人,沉着脸,厉声道:“你是谁?” “这位兄弟,我负责管理这个工程。”但益恒依旧微笑着。 “那好,这个工程使用的砂石和混疑土由我公司负责,你回去给你公司汇报下,你们把工程停下来,等事谈妥了再说。” 曾二哥一听,脸色都变了,赶紧说:“兄弟,有事好商量,我们只是现场管理的,这些事都做不了主。” “做不了主就不要跟我屁话,我们只是来打个招呼,叫你们管事的到我公司去。” “灌州市这么多搞砂石和商混的公司,你说卖就卖吗?那有这样的道理!”但益恒对视着他们,眼睛里射出一股凌厉,也大声地说。 那人一听,脸色立变:“你妈的瓜娃子,不打听打听,这一带的砂石和商混都由我公司负责提供,谁敢说二话。” “我就没听说过,你们还想强卖索!” 那人显然气极了,二话不说,一拳往但益恒鼻梁上打来。 但益恒早料到这些人会用拳头说话,全心防备着,一下就跳到一边,避开了。那人脸色变了,另外两人立即左右把但益恒围住。 “你们想干啥子?打架老子虚你们索!”但益恒狠狠盯着他们,咬牙道。 “你小子逛什么,跟老子横,你不打听打听老子是谁。”那人叫嚷。 曾二哥见架势不对,一吹哨子,周围劳作的民工一窝蜂地涌了过来。他们拿着扳手铁铲钢撬也瞬间围住了他们三人。曾二哥上前挡在那人面前,说:“兄弟,有事好商量,灌州市我还是有些面子,动手就不好了。” 那人左右看了看,心知动手他们三人只有吃亏,但心中的气难消,咬牙说:“这小子太他妈嘴臭了,不给他点教训,老子还混不混?” 但益恒拨开曾二哥,说:“这位兄弟,我公司有规矩,想必与你公司也熟,这次没与你公司合作肯定是有原因的。你到工地上来强卖,哪有这道理。” “灌州市商混多年来相安无事,那是因为分了片区的。你们在我们地盘上施工,不用我们的商混,就是坏规矩,绝对不行!” 但益恒说:“曾哥,咱们停工,通知灌管局和分管副市长,他们要求使用拉法基公司商混的事由他们来解决。”因合同上明确指定使用灌州市最大水泥生产企业拉法基公司生产的商混,公司副经理李航也是按合同和龙总意思去洽谈业务的,且已谈妥。 曾二哥说:“那只有这样了。工期紧,你们阻工耽搁下去只有向他们汇报了。” 那人一听,语气一下就软了下来,说:“曾哥,我听过你的名字,我们也是按规矩来的,只要不是政府指定的均由我公司提供。你们早说吧,就不会有误会了。”他说完,盯着但益恒说:“小子,你有种,今天这事还没完。” 但益恒说:“哥,没完就解决,背后搞事你他妈就是孬种!” 那人被彻底激怒了,叫:“你骂谁,老子今天不弄死你就不姓苟!” “弄死我,你也跑不脱。有种就单挑,不动硬家伙,就拳头,打服我,不然,就不要来惹事。” 那人吼叫:“让开!”他语气中透出一股森寒,令人不寒而栗。曾二哥知道这两人已经杠上了,说好只用拳头,应该闹不出多大的事。他一挥手,民工们纷纷让开。 这些混混多年在社会上用拳头说话,群架单挑都不知打过多少次了。大家都知道单挑是两个人的事,双方谁也不能帮忙。 但益恒在心里暗道今天就是被打得头破血流也要硬下去,这些人他狠你只有比他更狠才会有说服力,不然以后就会没完没了,还要担惊受怕,转身把手机递给李锋,然后扬起头看着他。 那人二话没说,把手机递给身边的一个混混,转身曲突中指成凤眼拳,箭步标前,迎面一拳向但益恒鼻梁痛击过来。 这暴怒而发出的一拳,迅速、准确、有力,非常有力。但益恒连眼睛都没有眨,头一偏但还是没能躲过拳头,“砰”的一声,脸庞挨了一拳。但益恒的拳头后发后至也不紧不慢的打在他的鼻梁上。 那人被打得连退两步,鼻血也流了出来。他用手一抹,更是恼怒,又冲过来。但益恒知道与这些混混地痞打架凭的就是狠,只有把这人打服了以后才不会有无穷的麻烦。 那人一声大喝,右脚踢过来。但益恒让过,左手一下就抱住了他的腿,向上一翻,那人往后跌倒在地。但益恒扑过去按在他身上,肘、拳直朝他头上招呼。 那人挨了几拳,大叫一声,使劲一挣反转过来压在但益恒身上,拳头甩来甩去地朝但益恒脸上、脑袋打去。 但益恒晃动着头,张开双臂将他一下抱住,翻身,两人成滚地葫芦,从河岸上跌滚到河下。 河边是挖出来的基础,里面有少些水。两人跌到沟里,扑爬着站起来,你打我一拳,我蹬你一脚。 岸上的人看到,都叫喊起来:“打啊,打啊!” 那两个混混也叫:“苟哥,弄他,弄他。” 两人全身打湿,泥浆遍布,累得气喘虚虚。那人躺在反挖的围堰上喘着粗气,说:“你他妈的牛,老子出道这么久,每次打架别人看到我们的纹身都吓得没种,你他妈的胆子大,连老子你都敢惹。” 但益恒躺在烂河坡上,说:“我连饭都快吃不起了,第一次管工程,你就来闹事,我以后还混什么混。左右都是死,老子怕你!” “你…你!”那人指着但益恒,说:“谁都不敢惹操社会的,那个给你的胆子?” “我现在就一个人,我怕谁啊。你们还不是有家有父母,你们这样肆无忌惮地瞎搞,就不怕坐牢,就不怕国家早晚收拾你们。” “老子们出来混的,怕个鸟!” “老子也不怕你,再来!” “来个球。”那人喘着气说:“你不如跟到我混,保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就是死,我也不干上不得台面见不得光的事。” “难得跟你龟儿子说了,咱不打了,就算把你打趴下想必你也不会服。老子以后也不找你麻烦,你这种不要命的人,老子也不想跟你计较,要是给你把刀,你恐怕比老子都还要狠。” 上面的人见两人不打了,在说着什么,也不起哄了。曾二哥带着几人下到坡底。曾二哥说:“两位哥,你们是不打不相识,算了吧。” “老子当没见过他。”那人用手在脸上一捂,弄得一脸血污,却哈哈大笑起来。 但益恒莫明其妙,问:“你笑个钏钏啊你笑。” “哈哈,你鼻子流血,两边脸肿得像猪嘴,两眼成熊猫了。” “你还不是一样,大哥不说二哥。”但益恒抬起手背在鼻子上来回一抹,仰着脑袋道:“曾哥,麻烦坡上帮我扯点苦蒿蒿。” “好的。”曾二哥应着,转身在坡上草丛里扯了把蒿草,揉烂了一小垛,递给但益恒。 那人爬上岸,话也不说,与那两个地痞径直走了。 看他们走远,曾二哥说:“哥,看你憨厚老实的样,怎么还敢跟操社会的打架哟。他们是经常打到架的,没把你打进医院就很不错了,得罪他们,以后灌州市你走路都要小心点。” “姓苟的说了,当不认识我,证明我们的事了结了。”但益恒声音变得嗡哼不清,鼻子还在流血,赶紧把蒿草塞到鼻孔,仰起头。这时才感到全身都在痛,脸上头上痛得无法。 曾二哥见他样子,说:“李锋,快来帮忙把哥弄到医院检查下。” 李锋与陈新明来扶他,一左一右挟起他,上了岸。但益恒哼叫着,被他们送到就近的中医院。 医生全身检查了下,说:“打架打成这样,全身都是瘀伤,没有伤口,都是皮外伤,不碍事。小伙子,你的脸可能几天才能消肿,我给你开点跌打酒和云南白药,你衣裤都湿了,赶紧回去脱了用湿毛巾擦洗身体后擦药吧。这几天你呆在家,没法见人。” “谢谢医生,我长得普通,难得变富态一回。”但益恒声音都变了,说话嗡得很。 “呵呵,你还是少说话,都被打成猪头了还这样乐观。” 但益恒赶紧闭嘴。 李锋当到但益恒面打电话开免提给辜强汇报了情况,辜强说:“让但工安心在医院休息两天,你们两个多费点心。这事闹一下也好,他们公司同样标号的商混、沙石价格要比正规商混公司的高的多,灌州市建筑公司和装修公司都是敢怒不敢言,而且我们这次是按政府要求进行采购,他们再怎么也不敢跟政府斗。现在国家对这些强买强卖的已经非常重视了,他们再胡搞下去,也讨不到好果子吃。” “医生说不用住院,回家擦药就行。工地曾二哥看到的,陈工把药拿了我们就送哥回家。” “好的,我向龙总汇报下,请龙总与他们公司钱总谈谈,他们还是很熟的。” 欧珈馒家。 欧珈馒看到但益恒样子,吓得脸都青了,泪水直流。欧阳东还未回来,她听了李锋简单的阐述了情况后,内心更是焦灼不安,担心他惹上混混以后会有无穷的麻烦,但是看到但益恒被打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样子更是心疼,赶紧去给他把内衣找好,递给他。但益恒接过内衣,端了盆热水进到房间,脱了衣裤,擦洗完,换了内裤便缩进被盖里。 欧珈馒不久之后敲门走进卧室,把药放在床头柜,说:“哥,我给你擦药。” “这…这个不方便。我自己擦。” “你擦得了吗?” “我只穿了内裤,真的不方便。” “难得跟你废话,躺好。”欧珈馒声音提高了好多,直接掀开被盖。但益恒直挺挺地躺着,一动不动,像他这个年纪肚皮上却没有一点多余的脂肪,那身材还是相当的巴适了。 欧珈馒第一次看到男人脱得只剩裤衩的身体,脸颊绯红,赶紧把手巾用酒精浸湿,轻轻在他脸上擦拭,但益恒“啊啊”地呻叫着。 “痛,以后还敢逞能不?那些混混地痞你难道不清楚他们是什么人吗?你去惹他们干什么?正常人看到他们都要躲远点,你还敢与他们打架?没打死你都便宜你了。” “珈馒,他们到我管的工地上来闹事,我不出头,以后谁还会服我?” “他们无非是要钱或要工程什么的,跟你领导汇报就是,跟他们纠缠打架能解决问题吗?还会招来无穷的祸害。” “你放心好了,弄我可以,但是如果谁要敢招惹你们,只要我活着绝不放过他们。” “那些人你咋斗得过,我只希望你平平安安的,我们一家人也平平安安的。” “不要想那么多了,不会有事的。” 欧珈馒见他胸脯上有好多淤青,倒了点酒精在手上,轻轻的往瘀伤上抹去。 羊脂白玉般细嫩的手在他胸脯上滑来滑去,但益恒一阵心猿意马,哎呀声越来越大。他痴痴地看着欧珈馒轻搓着,心想这么好的女人让我碰上了,老天你为什么不早让我碰到呢? “擦痛你了吗?”欧珈馒心疼的问。 但益恒闻到阵阵沁人心肺的女孩幽香在身前弥漫,心田顿时产生一阵荡漾,有些慌乱的应道:“痛并舒服着,我喜欢这种感觉。” “嘴硬!脑袋上的包要用酒揉,你翻过来趴好。”欧珈馒说完,把白酒瓶打开,倒了一些酒在手上,对着他头上的包揉起来。 “啊啊。”但益恒叫唤着,这细腻的小手揉在头上,疼痛加舒服,那滋味就是一个欢啊。 第五十一章 干爹发怒 但益恒睡着了,睡梦中一直在做梦,梦见他与夏兰坐着轮船在海上航行。两人在甲板上开心地追逐着,嘻嘻哈哈之间,追到一个临栏观海的男人身边时,夏兰突然转身,拉起他站到了那男人的左边。但益恒看着大海,夏兰与那男人突然左右抓住他的双腿,一下将他掀到船外。但益恒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像断线的风筝向海里跌落而去。他拼命的大叫,大叫…… 有一只手将他从黑黑的海里往上拉,他想睁开眼睛,眼睛却睁不开来。他很想醒,可就是无法醒过来,只是觉得脑里昏昏沉沉的,全身像散了架似的。 天黑了。欧珈馒做好晚饭进来叫但益恒,却看到他双手在被盖外抓来抓去,还不停地大叫“救命!”。想必他是在作恶梦,她坐在床边,抓住了他的手,喊:“哥,你怎么啦,你怎么啦?快醒醒!” 但益恒就是不醒,额头汗水直流。 “爸,你快来看看啊。”欧珈馒对着外面叫。 欧阳东走入房间,看到欧珈馒抓着但益恒的手,气得浑身发颤,冲口骂叫:“你们在做什么!你这死丫头,快放开他。” “爸,哥满头是汗,在大喊救命。我抓住他手不要让他乱动。” “他在做恶梦,不要叫,安静。”欧阳东别过欧珈馒,伸手使劲掐着但益恒人中。 但益恒从睡梦中好像被人重重一击,一下醒来,看着欧珈馒父女紧挨着,一人抓着他的手,一人还在掐他人中,说:“你们干嘛呢?” 欧阳东放下他的手,笑道:“干什么,你睡觉大喊大叫的,我们当然是要把你弄醒啥。” 欧珈馒放开他的手,退到一边,说:“刚才梦见什么了,吓成那样?” 但益恒伸手摸摸头,“啊…”全身都在痛。 欧珈馒说:“你还是不要动,全身都是瘀伤,喷了那么多云南白药,味道太刺鼻了。”她掩掩鼻子,说:“看来,你起都起不来了,我去盛粥端来喂你。” 欧阳东闻言忿然把脸垮起:“喂什么喂!小但,我一直觉得你是个不错的孩子,人敦厚老实,想不到你却这么不理智,招惹什么不好,去招惹地痞流氓些。你不晓得他们是些什么人吗?老百姓见到他们躲都不不及,你还去惹!你惹祸上身了,你知不知道。我这里不能留你,你马上给我走!” “干爹,他们有什么可怕的!你越怕他们越要欺负你!”但益恒有些不服气的反驳! “你说什么!你不怕,我怕!要是我家里只有我一个男人,我什么都不怕,我与你一起面对,大不了被他们捅死!可是,我有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那些烂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你给我起来,赶快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爸,你说什么呢,哥伤成这样,你要撵他走。” “你给我闭嘴!那些地痞流氓不会善罢甘休的,绝对会以此敲诈。如果他住在这里,我们家从此就摊上事了。我什么都不怕,可是怕祸害到你们两姐妹。” “爸,现在社会咋会出现那些事,你看港片古惑仔看多了吧。” “你不清楚这社会,暗地里这种事还多得很。你看那些欠高利贷惹上黑社会的,那个有好的下场!” “你撵哥走,我不同意。” “由不得你!” ”你!” “你们俩个不要争了。干爹,我明白您的苦心,我马上走。”但益恒听出欧阳东的担心,他晓得那个姓苟的是不会来找他了,但是他的手下谁又说的清呢?他可不想因自己的事给这个善良幸福的家庭带来灾难。他忍着痛,咬着牙说:“珈馒,你出去,我要穿衣。” “我就不出去,爸,他是你干儿子,你在这个时候撵他,你有没有良心啊。” “啪”的一声,欧阳东一巴掌拍在床头柜上,紧绷着老脸,怒叫:“你反了不成。小但是我家什么人?什么人都不是,你强留什么!我问你,我没良心,没良心我会救他,会收留他?我哪点对不住他了,他吃我欧家的,穿我欧家的,用我欧家的钱,你说,你说……” 欧珈馒吓了一跳,有些吃惊的看着他,“爸,你咋这样斤斤计较了。” “我就计较了,咋了,你说我没良心,你叫小但凭良心说说。” “干爹,你们对我的好,我一直铭记心中的。我给你们添了这么久的麻烦,一直没找到合适的理由离开,主要是我太留恋这个温暖的家了。我这次在工作上没能控制住心境,主要还是心智不够成熟,遇事应该看看是与什么样的人打交道,或许动动脑筋就不会出现打架的事了。这一次的失误,让我更加明白了一个道理,这社会,无论在哪工作,人一定要有胆识和头脑,以及掌握突发事件处理的应变能力和技巧,怒火与拳头只会把事搞得更糟。” “小但,你这人善于总结问题,我想你不管到哪都饿不到的。我刚才不是对你发怒,也不是生你气。你住在我家,不仅治好了珈馒的自卑病,还把我家的生意搞活了。这一向,我家生意不错,都亏了你。我真舍不得撵你走,可是,那些人真的是惹不得!你看这样行不,你暂时到你工地上住一向,如果那些混混没来找你麻烦,证明这事就过去了,你再回来,你看行不?” “珈馒,你看干爹并不是撵我走。我做错了,招惹了烂人些,留在你家,他们来寻事,我与你爸肯定是打不过的。我去工地上,那里的工人多,就算他们再来闹事也安全的多。你出去把粥盛起,我起来吃。” 欧珈馒抹了抹脸上的泪水,破渧为笑:“爸,你给哥穿下衣裤,他全身都是淤青,痛得很。” “晓得,你去吧。” 见到欧珈馒出去,反手关了门。欧阳东眼神一下变得犀利起来,严肃地说:“小但,刚才为了珈馒,我不得不说言不由衷的话。我心里明白,珈馒那丫头已经喜欢上你。但是,你要明白你的身份,你是已婚人,你不可能给她幸福的。一直想叫你离开我家,就是找不到好的借口,我也开不了这个口。我知道如果你们继续下去,说不定哪天就会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来。我的女儿还未结婚就成为第三者,成为别人眼中的小三,我无法想象,更在众人面前抬不起头。所以,你走了,不要再回来,不要再来招惹我女儿。或许她会痛苦一时,总比痛苦一生要好。你明白吗?” 欧阳东的话虽然轻描淡写,但是却是一个父亲心中最真实的担忧。他感觉到女儿畸形的爱恋,一方面希望女儿幸福,一方面却不愿女儿走上一条不归路---与有妇之夫有染,那是伦理道德绝不容许的,是会被人指着脊梁骨骂的,就算女儿什么都不顾,可他的老脸往哪儿搁。 但益恒心里一凛,低垂着头,不说话。 欧阳东以为但益恒与欧珈馒已做了无法挽回的事,怒气直冲脑门,扬起手想拍过去,终因想到他全身瘀伤,那还经得起他一拳头。他脸上因痛苦而扭曲,森然道:“你们…你们!” 但益恒抬头,看到欧阳东两眼发红,显然愤怒到了极致:“干爹,您…您生什么气?” 欧阳东看着但益恒一脸无辜的样子,怒叫:“你与珈馒发展到哪步了?” “干爹,您不要生气,我与珈馒没做过份的事。”但益恒看着干爹,眼眶有些红润,呐呐地说:“我能认识你们一家,是我这一生最幸运的。见到珈馒,我不知道怎么就怦然心动。我明白自己根本配不上珈馒,也就只能把那份心藏在心里,不奢望什么,只求与她作一世的兄妹。可是,珈馒却悄无生息地爱上了我。我想离开您们家,但是内心又莫名其妙的留恋这个家。那种揪心的难舍折磨着我,让我欲罢不能。我找不到好的理由离开,我怕呆久了,更加地舍不得。看着珈馒眼里那痴情灼热的目光,我内心矛盾、愧疚,生怕有一天我会控制不住自己。这些天我变得浮躁不安,火气旺盛,或许我就是想惹点事,让珈馒对我死心,让您们对我失望,主动撵我走。那样,我倒走得心安理得,不亏欠您们了。” 欧阳东心里的火气被但益恒一席话浇灭了,弄得自己倒心里难受起来。原来这小子为了有理由离开他家,竟然不要命地与混混打架,就是为了让珈馒对他死心。可那妮子看到他瘀痕累累,更加的心疼他,也不顾以后哪些混混是否会找上门来挑事。 欧阳东把衣服拿起,往但益恒身上套。他伸手,“哎哟”叫一声,胸腔痛得他忍不住叫。 “这就是逞能的结果。你回到工地上,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不要给珈馒联系可行?” “干爹,我暂时也不联系您。我惹了操社会的人,就让我一个人来应对。如果一切平安了,我再联系您们。” “好吧。”说完,欧阳东给他穿上裤子和袜鞋,并找了个口袋,装了他另外的衣裤。 吃过晚饭,已是晚上八点半。欧珈馒看到欧阳东依旧是一脸肃色,不敢开口再说挽留但益恒的话,心里却有些忐忑不安,莫非哪里露了马脚,让爸知道她与但益恒暗地里有了发展。想来想去,找不到半点值得怀疑的地方啊。难道是我看他的眼神出卖了自己,让爸捕捉到了? 为了让爸打消对她的怀疑,欧珈馒默不作声地收拾碗筷,就是看到欧阳东送但益恒出门打车,她也不出来。 欧阳东送走但益恒回来,就坐在餐桌前,燃起一支烟,抽了起来。欧珈馒洗完碗,见他抽烟,便把烟灰缸从他卧室拿出来,放到他桌前,说:“爸,哥走啦。” 欧阳东随意地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欧珈馒噘了噘嘴:“爸,您不是答应过我们抽烟只能在你卧室和厕所里抽,您违反了我们一家制定的规矩,是要罚款的!” “你…你不是也违反了我跟你两姐妹说的恋爱三要点吗!”欧阳东将烟掐灭在烟灰缸里,声音冷得让人发毛。 “爸,我没有。” “还嘴硬?你与小但是何时开始的?”欧阳东凶狠狠地说。 欧珈馒站着,呆呆地看着他。 “没话说了吧。我说过我家的女儿要清清白白地做人,光明正大地恋爱,不与人品不好之人恋爱,不与花花公子恋爱,不与有妇之夫恋爱。你明知你哥是已婚人,你却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你就不怕遭人唾骂,让你老子抬不起头吗?” “爸,我清楚我在做什么!我是喜欢我哥,但是我知道分寸,我没有做对不起您的事。这缘分是天注定的,为什么我相了几次亲,都相不中,因为老天安排了这缘分的,躲是躲不掉的。为什么他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因为是命中注定的。” “你…你尽是歪理。”欧阳东气得身子打抖,使劲拍打着桌子:“这样的缘分是孽缘。你一个姑娘家,那么多单身男子还怕嫁不出去,去喜欢一个结了婚的,你是不是要气死你爸你才甘心!” “爸,哥的老婆出轨,虽然他没有明说,但是我们都猜到了。那个男人受得了戴着绿帽过一辈子?我看他们再也回不到过去了,我愿意等,等他离婚!”欧珈馒说,声音有些激动,眼里浸着泪花:“当年,妈跟到别人跑了,谁都知道你爱她爱得死去活来,最后还不是放她走了。一个女人的心不在男人那里,你觉得他们还有和好的可能吗?” 欧阳东抓着头,软趴在桌上,一种无法言表的痛爬上了他心头。 “爸,哥在感情上是个优柔寡断的人。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发现他老婆出轨了还不及时止损抽身,是深爱着那女人还是为了孩子?这样的男人是好还是瓜,我也分不清。我看中的是他的人品---敦厚、老实、可靠、有责任心!这种人值得我去爱,但是,如果他不离婚,不是单身,我即使再爱,也懂得洁身自爱,遵循你所说的三条!” 欧阳东听了,有些后悔太相信自己的感觉了,看来是忧虑胜过理智了。这两孩子虽然彼此有意,但还懂得分寸。不过,他相信今天对着他们发火还是发对了的,毕竟给两人敲了警钟,我欧阳东随时横在你们面前,不满足家规恋爱三条,任你们再爱也不行!他望了望欧珈馒,叹了口气说:“馒儿,爱情这东西陷进去了就会身不由己,你一定要保持清醒。我不反对也不阻挠你与男人接触,但是你必须要睁大眼睛了解清楚,满足我所说三条方能正式恋爱。你如此,你妹也如此,不然,就不要怪我翻脸不认人!” 欧珈馒一瘸一拐地步到他身前,蹲身,搂着他手,说:“爸,您放心好了。你女儿也不是瓜的,爱情是自私的,绝不能与人分享!” 欧阳东伸手抚摸女儿的头,说:“这才是我的乖女儿,赶紧烧洗脚水,我去接你妹。” 欧珈馒立了起来,欧阳东起身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