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野犬]起风了》 第 1 章 Chapter . 1 我是月见山凛一,今年七岁,性别女,爱好干架,现在是某乡间小学的准二年级生,这是我第十七次转学了,希望这次我能呆的久一点,毕竟对于晕车患者来说,频繁地换地方实在是一种酷刑。 ——嗯,不过我觉得我的愿望可能有点悬,因为我刚刚去教务处送入学申请表的时候,不小心撞上了那个秃子主任正在和某个漂亮老师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至于是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我知道你们都懂。 然后,我,月见山凛一,在转学的第一天,就体会到了新学校的特色传统——在教学楼一楼的楼梯口面壁思过。 …… 圣德太子作证,我进去前真的敲了门啊混蛋!你自己不仅头秃还耳聋这能怪我吗岂可修! 比起斥责我不知礼数,明明你们这种在学校这么神圣的地方○○xx的家伙更应该去面壁思过吧!x 然而想归想,作为一个初来乍到上头没人的七岁小学生,我还是乖乖认了(并不存在的)错,然后滚去教学楼一楼面壁思过了。 ——顺便带上了那张皱巴巴的入学申请书。 虽然只是一所乡间的小破学校,但是作为这穷乡僻壤唯一的小学,这学校修的还是不小的。我晃荡了半天,才根据指示牌找到了教学楼。 一楼的楼梯口还站着另外几个身上脏兮兮的小鬼,我走过去的时候听见他们正在三五成群偷偷摸摸地聊天,作为面壁思过大队的新人,我本着礼貌的精神对前辈们打了招呼。 “嗨~请问面壁思过是在这里吗? 正在聊天的小鬼们好像被我的突然出声吓了一跳,一个小胖子甚至直接蹦了起来,抱头大叫:“老师我没聊天!” 旁边一个挂着鼻涕的男孩子踢了踢他,嘲笑了他两句,然后摆出一副老大的架势看着我:“没见过你啊,新来的?” “对对,今天刚转过来的。还请前辈多多指教啊!”我完美地扮演着一个菜鸟狗腿子的角色。 “说吧!犯了什么事儿过来的!”鼻涕虫看起来很享受这种被人奉承的感觉,下巴翘的老高。 “撞上主任正在不务正业,被恼羞成怒的主任以没礼貌的理由扔出来面壁思过了。”我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们。 短短一句话里带了两个成语,显然超出了这群小鬼能够理解的范围,鼻涕虫愣了几秒钟,决定强行装作听懂的样子继续摆架子。 “哦,原来如此。那新来的,我问你,你有没有什么好东西上供啊!” 哦哦这家伙竟然还会用“原来如此”和“上供”这么高级的词吗,看起来比我预料的要聪明一点。 我摸了摸空荡荡的口袋,摇了摇头,“我出门没有带零食。” 听见我的回答,这群小鬼明显失望了很多。一个穿着绿衣服的小男孩开口道,“哼,看在你是新来的的份上,这次就算了,下次记得要把好东西带来给我们。不过规矩就是规矩,你没有交供品,那就只能站在那边!听见了没有!” 作为一个有爱心的好人,我决定暂时不去吐槽这个小鬼充满槽点的话,希望他在二十年,不,十年后的同学聚会上被迫回想起这些话的时候,不会羞愤地想要撞豆腐自杀。 我把一直拿在手上的入学申请书塞进口袋里,慢腾腾地挪到了小鬼指的地方。 不得不说,虽然小鬼们都只是些智障……不,我是说,天真的孩子,但是还是会挑地方的。那几个小鬼们站着的是最靠外头的、唯一一块能晒到太阳的位置,其他一些不怎么说话的孩子站在了中间没有太阳的、普通的空地处,只有一个穿着灰黑色外套、带着帽子的男孩蹲在了长着苔藓、野草的破旧墙角。 绿衣服的小鬼给我指的正是这块阴暗潮湿的破墙角。 早春还是有些冷的,我扯扯自己单薄的旧外套,默默地蹲在了离帽子小鬼两步远的地方,看着他拿着一根草和小虫子们友爱玩耍。 根据我的丰富经验,像这种被孤立的小鬼,要么是家里穷,要么是性格有问题,要么是脑子不太正常。 嗯,衣服虽然脏兮兮的,但是能看得出来挺新的,布料也不错,而且是成套的——原因一pass。 自己在他边上蹲下了也没什么反应,和虫子玩的很high,不是易怒或者懦弱的性格——原因二大概率pass。 那么试试原因三好了。 “喂,你叫什么名字。”我小心的戳了戳他的手臂。 “唔?”帽子小鬼抬头朝我看了一眼,开口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的名字啊!” “……” 妈的! 狗/日的又是个眯眯眼!! 我一下子吓得窜出去…… 三步远。 没办法,作为一个“新来的”,我还是要稍微遵守一下前辈的话,呆在指定的位置里。 本来还想和这个小鬼搭话打发时间的,但是这小子如果是个眯眯眼的话老子还是选择闭嘴好了。 老子就是对眯眯眼有阴影怎么了! 你他妈被眯眯眼捅过肾要还能没阴影,老子敬你是条汉子。 当我还在平复自己dokidoki,啊,不对,应该是duangduangduang的小心脏的时候,帽子小鬼又说话了。 “啊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孤儿院里新来的家伙啊。”帽子小鬼说着抓了一只不知道叫什么的虫子递给我,“要吗。” “no,thanks。”我看着虫子,默默地又挪的远了一些,“你怎么知道我是孤儿院里新来的家伙。” 帽子小鬼对我的拒绝貌似不太高兴,切了一声才说到,“这有什么好问的,大家不都知道吗。“ wwwhatthefuck???? 都知道了??? 作为一个长年辗转于各个孤儿院的倒霉蛋,对于无知小鬼们会这么对待“来自孤儿院的同学”,我还是很清楚的。 虽然说我也不是很喜欢和吵吵闹闹的小鬼们玩一些无聊的游戏,被小鬼们玩孤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还乐个清净。但是问题在于,有些讨厌的小鬼就和脑子有问题一样,热衷于对“弱势”同学找茬啊kuso! 作为一个孤儿院来的小孩,一旦吵起来,或者是打起来,虽然我是绝对不会输的,但是老师和熊孩子的家长百分百会把事情搞得很麻烦,最糟糕的情况就是我又要换一个地方了。 一想到可能又要为了换地方坐车坐到吐,我瑟瑟发抖地看着面前的帽子小鬼:“你你你你说真的?” 帽子小鬼睁开了眼睛奇怪地看了我一会儿,问到,“你怕什么,只是目前的情况的话,你完全不用担心要换地方啊。” 帽子小鬼的眼睛是漂亮的翡翠色,印象中小时候家里来的客人里也有人是这种颜色的眼睛,不过到底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即使我并非真的是个小鬼也记不清楚对方是什么人了。 不过比起这个,我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喂。”我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在担心要换地方。” “啊啊啊又是这样吗!”帽子小鬼看起来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你不是总是换地方吗,刚刚你撞上了那个秃子主任和音乐老师在办公室偷/情,怎么看都是在担心他不给你签入学申请书吧。” 开玩笑的吧。 我突然觉得背后发凉。 这个小鬼,稍微有点了不得啊。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我舔了舔唇,余光打量着周边的情况。 “这不是……”帽子小鬼似乎很不耐烦,“看一眼就知道的事情吗!” ……………… 神tm看一眼就知道啊!! 谁要听这种答案了! 我觉得自己当初被捅的肾又在隐隐作痛了。 “小鬼,你叫什么名字。”为了阻止这个小鬼说出更多让我肾疼的话,我决定把话题强行掰回去。 “你才是小鬼!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的名字!”帽子小鬼站了起来,我才发现他要比我高出近一个头。 “因为我想告诉你我的名字,但是家里人教育我,如果对方不愿意告诉我他的名字的话,那就代表他不想知道我的名字。”我冷静地开始扯蛋,呸,淡。 “我确实不想知道你的名字啊,你的名字太奇怪了。”帽子小鬼一脸天真的说出了什么了不得的话。 我已经不想深究他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了,反正不是由我告诉他的那就ojbk,我决定换一种方式忽悠他,“但我想知道你的名字啊,我想和你交朋友。” 我的话似乎很好地忽悠到了他,他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我是江户川乱步,既然你这么想和我交朋友的话,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好了。” 竟然还会用“勉为其难”这么高端的成语吗,果然是个了不得的小鬼,不过果然还是个小鬼嘛。唔,用的还是“我是……”的句式,完美。 我在心里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朝他伸出手:“我是月见山凛一,请多多……指……教。” ……真tm日了狗了。 我怀疑我是个傻逼。 大家好,我是月见山凛一,今年七岁,性别女,爱好干架,身份是前阴阳师。 就在刚刚,我把自己的“名”的“存在”送给了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好像有点了不得的小鬼。 我觉得我要狗带。 第 2 章 Chapter . 2 当我还在因为自己的愚蠢而沉浸于羞愧之中的时候,一旁的帽子小鬼又拔了一棵草和虫子们友好交流去了。 比起我这个新交的朋友,他明显对虫子更感兴趣一些。不过我倒是也不在意这个,只是默默地蹲在他旁边,看着他捅捅这里、敲敲那里。 小学的上课时间还是很短的,下课铃响起来的时候,本来还因为受罚而垂头丧气(并没有)的小鬼们,顿时像是脱了缰的野马,呃,或许是野狗?野猫?总之就是什么脱了缰的玩意儿一样冲到了操场上,和从教室里出来的其他小鬼们打闹起来,半点没有刚刚还在面壁思过的羞耻感。 不,或许在那些小鬼说出“上供”之类的词语时,我就该知道“羞耻心”这种东西在他们身上应该是基本不存在的。 帽子小鬼……好吧,看在他告诉了我他的名字的份上,我给他换个称呼好了——乱步小鬼此时也很好地表现出了他惊人的不合群,没有谁注意到蹲在墙角的他,他也没有去找谁一起玩,不过下课铃响了之后没多久,他就把草扔了,站起身来拍拍手,优哉游哉地绕过喧闹的熊孩子们,向着操场的另一端走去。 我在老老实实继续罚站和跟着去看看他要做什么这两个选项之间,意思意思犹豫了一秒钟,然后拍拍屁股头也不回地跟了上去。 操场上的小鬼们倒是都没有看出我是新来的学生(能看出来才有鬼了),一个小女孩甚至叫我帮忙把她滚到我身边的球踢回去,我照办之后得到了一个甜甜的笑容和一句“谢谢”,对此我觉得自己的身心都被治愈了——乖巧可爱的小姑娘真是全世界的珍宝。 当我愉快地帮助了小姑娘再去寻找乱步小鬼的时候,我发现他并没有离我太远,而是站在了一棵树下,不远处似乎是学校的小卖铺,里面正挤满了带着零花钱的小屁孩们。 我走上前去,听见他正在自言自语地小声嘟囔着什么“挤进去好麻烦”、“等上课了肯定又会买完了”之类的话,注意到我来了,他眯着的眼睛突然睁开然后紧紧地盯着我,吓得我再次窜出去三步远。 因为这次不用遵守什么奇怪的规矩,所以我思考了一下,退出了第四步,然后我立刻反应了过来,在心里唾弃自己真是装小孩装的太久了,不知不觉中连智商都下降到和小孩们一个水平了吗。 乱步小鬼倒是没在意我后退的动作,直接就向我走了过来,往我手上塞了一个500円的硬币,我还没来得及感叹这家伙真是有够壕的,就听见他对我下达了“命令”:“我要吃零食!” 然后他报出了某种在小孩子间很流行的零食的名字,我一脸懵逼的看着他,心想这孩子不仅壕,还有够少爷脾气的,命令起人来半秒钟不带犹豫。 也许是嫌我太磨蹭了,这小子又不耐烦地重复了一遍零食的名称,然后催我赶紧进小卖铺给他卖。我看了一眼爆满的小卖铺,决定要捍卫一下我的尊严,“不要,人这么多,我才不要去挤!” “我分你一包!” “好的少爷,没问题少爷,我这就去买!” 作为一个在孤儿院呆了四年的人,我表示比起好吃的,这么点尊严算个屁。 谁敢嘲笑我,我就给他下咒【和善的微笑 小零食一包只要50円,我看了一眼手上的500円硬币,在身旁熊孩子要杀死人的目光下,眼疾手快地抢下了最后四包小零食,然后又挤到饮料区,拿了两瓶弹珠汽水,把钱花了个光。 ——不要问我哪来的勇气,这小子一看就是个不怎么在意钱的家伙,更何况他要是不要我还不能拿回来退么。 事实证明我的判断是正确的,当我抱着一堆战利品走出小卖铺的时候,这家伙盯着我pikapika的眼神甚至让我有种他看上我了的错觉,但作为一个很有自知之明的好孩子,我知道他看上的其实是我手里的零食和汽水。 机智如我决定趁火打劫,只花了一秒钟就让他多请了我一瓶汽水——不过喝完之后弹珠要给他——我果然是个勤俭持家的人。 上课铃响的时候,操场上的熊孩子和小天使都乖乖回教室去了,十年后会在同学聚会一头撞死在豆腐上的绿衣小鬼和他的“手下”们也结束体罚回去上课了,作为一个还没成功报道的准小二新生,我没有被分配班级,那个秃子主任不知道为什么也没来找我,所以我决定继续呆在一楼的楼梯口玩……不对,我是说,面壁思过。 乱步小鬼不知道为什么也没有回他的教室,所以我们俩就一起坐在了台阶上,开始一边数蚂蚁一边吃零食。 当乱步准备拆开最后一包小零食的时候,放学铃响了,偌大的学校一下子嘈杂了起来,一大波的学生背着书包勾肩搭背地冲楼上冲了下来,我和乱步在楼梯开始颤抖的时候,就已经聪明地退到了上节课我们蹲着的那个墙角,但即便如此,汹涌的放学大军也把我们俩挤得够呛,期间乱步一直往我身后躲,都被我拎了出来。 “你比我高这么多,我根本挡不住你的好吗!” “作为朋友难道不应该帮忙挡住这些家伙吗!” “看到麻烦就往后溜这算哪门子的朋友啦!” “江户川这一门的朋友!” “我觉得你在给江户川这个姓氏抹黑……”好不容易挨过了大部队的进攻,我看着楼梯上零零散散的学生,感觉自己累的像是做了三百个仰卧起坐。 乱步这个家伙看起来也没好到哪去,他的体能看起来比我糟糕的多,这会儿正气喘吁吁地整理自己的衣服和帽子。 “我要去拿书包回家啦!”他朝我这么喊了一句,然后像是给玩具车上发条一样深吸了一口气,噔噔噔地朝楼上跑去,把我扔在了原地。 我思考了一会儿,决定再去教务处碰碰运气,也许那个秃子主任已经忘记了我的脸也说不定,这样我就可以假装刚刚才到,找他签入学申请书了。 ——嗯,这次一定要超级重地敲门,听到他让我进去才进。 大概是因为刚才喝了一大瓶汽水,我觉得在去教务处之前,自己可能要先去一趟厕所。回想了一下小鬼们下课时冲向的几个方向,我顺利地找到厕所,解决了自己的生理问题,然后边走边思考教务处该怎么走来着。 早上找教学楼的时候七拐八拐的,我早就搞不清自己是怎么走到这来的了,这不禁让我深刻反思了一下自己没有提前记下学校地图是个多么错误的决定。 不过我也没懊恼多久,就看见乱步背着个书包从教学楼里晃荡出来了,他朝四周看了看,然后朝我这个方向跑了过来。 哦哦竟然没有忘记我这个萍水相逢的朋友吗! 我有些感动地决定如果自己能够成功入读的话,一定罩着这家……伙…… shit!让他有多远滚多远吧! 看着这个混蛋瞧都没瞧我一眼,就直接从我身旁跑过,我冷漠地改变了自己的想法——像我这么冷酷无情(?)的杀手(??)果然是不需要朋友这种不可靠的东西的。 我转过头,准备叫住他问问教务处怎么走,然后我就看见了让我在三十秒内第三次情绪大涨大落的一幕—— 那个欠揍的小鬼,一脸开心地扑到了一个和他长得有几分相像的漂亮女人怀里。 ……真是母子和谐、其乐融融的一幕啊。 我盯了女人那张温柔的脸几秒钟,还是决定自食其力,找找教务处该怎么走。倒不是说什么作为孤儿羡慕别人有爸妈啦,说实话,父母什么的,在我脑海里只是那样一个概念而已,可能还没有小时候经常趴在院子里的那只猫给我的印象深。 我只是单纯的 喜欢温柔漂亮的阿姨而已。 …… 喂喂你那是什么眼神啦! 我可不是人/妻控! 看了看周围对我来说都是一样陌生的景色,我决定随便挑一个方向试试。嗯……就选择太阳落下的方向好了。我这么想着,刚迈出一步就被叫住了。 “月——见——山——!” 讨厌的小鬼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他妈妈的怀里出来了,拉长了调子喊我的姓。 “干——嘛——!” 我手上拽着被蹂/躏得不成样子的入学申请书,学着他把手做成喇叭的样子放在面前喊道。 “你——过——来——!” 他又朝我这么喊了一句,继而拉住了母亲的手。 虽然很想朝他喊“去你丫的,你给老子滚过来还差不多!”,但是看到他的漂亮妈妈,我还是默默地把这句话吞回了肚子里,尽量摆出乖巧的样子朝他跑了过去。 “这是我妈妈!”他拽着他的母亲的手,像是炫耀一样对我说,“你只要回去等着就行了,我会让妈妈帮你的。” 这就是万恶的有钱人的做派吗! 我震惊了。 我喜欢! 不用因为又要换地方而晕车晕到想死简直是太棒了! 我恭恭敬敬地朝乱步的漂亮妈妈表达了谢意,她轻声安慰了我两句,让我不用当心,今晚她会打电话告诉我我明天该去哪个班级上课的,顺便还邀请我有空可以去她家玩。 讲真,虽然外貌很像,但是乱步的妈妈比乱步的性格好了不止几个级别,以至于我觉得我可能遇见了真正的天使。 不过我唯一有些担心的是,乱步的妈妈是不是也像乱步一样聪明的超出常理。乱步再怎么聪明,心智到底也只是个小孩,我还是有自信忽悠的过去的(至少目前有)。而他的妈妈,毕竟是个活了三四十年的人,言行也显得十分成熟,情商不用说都看得出来绝对不低,如果再加上乱步一样可怕的智商的话…… 我觉得我的马甲不保。 瑟瑟发抖。 但不管怎么样,至少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我应该还是安全的。 乱步的妈妈带着我和乱步一起出了学校,给我们俩一人买了一个巧克力面包,虽然刚刚和乱步吃了不少东西,但是我还是努力地慢慢啃着面包,倒是乱步那家伙吃的毫无压力的样子,也许这就是男孩子和女孩子的差别? 孤儿院离学校并不太远,所以并没有孤儿院的老师来接我,我啃着面包正要和他们告别,就被乱步骂了一句“笨蛋”,乱步的妈妈先是批评了乱步一句,然后对我解释到,“其实我们家离你住的地方很近的。” …… 好吧,我想我大概知道为什么乱步知道我是孤儿院新来的家伙了。 乱步的家就在我去学校的路上,按理来说我们只会顺路到他家而已,但是他的妈妈坚持要多送我一段路,并且要求乱步一起,最后他们送我到了距离孤儿院差一个拐弯的地方。 告别的时候,我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想着乱步的妈妈真的是个很温柔的人啊。 ——唔,如果她能够收回“小凛是个女孩子,乱步应该要保护她才对”这句话就更好了。 毕竟怎么看,那家伙都挨不住我一拳嘛,要保护也是我保护他才对。 第 3 章 Chapter . 3 毕竟是在日/本,而不是隔壁某个小学生都要五六点才放学的国/家,所以当我回到孤儿院的时候,距离饭点还有很长时间,于是我决定先把乱步妈妈后来在路上又给我和乱步买的糖藏好。 围着围裙的小林老师正带着一群四五岁的小家伙在院子里玩游戏,见到我回来,她问了我一句今天我在学校的状况,我正在想该把糖果藏在哪里才不会被这群好动的小鬼扒出来,于是只是含糊地回答了她一句“还好吧”。 ……然后我就被敲了脑袋。 “痛痛痛!小林老师你干嘛啦!”我抱着脑袋看着她和她身后的“小尾巴”们。 “老师我可是在很认真地关心你们哦!所以你也该认真地回答才行。”她伸出手想要摸我地脑袋,作为弱势群体的我反抗无能,只能任由自己地发型惨遭“迫害”。 “好吧……学校很大,人很多,还有很多可爱的小姑娘。”我不动声色地把口袋捂紧了些,生怕糖果会掉出来,眼前这些小鬼的“战斗力”可不是开玩笑的,要是被发现了的话,我可怜的糖果们绝对会尸骨无存的。 小林老师对我的回答似乎不太满意,继续追问到:“那有没有交到新朋友?” 我思考了一下,觉得乱步这家伙虽然有点奇奇怪怪的,但看在他挺好(you)玩(qian)的份上,勉强也能归入朋友之列,所以我马上出卖了他,想要以此堵住小林老师连绵不绝的爱心。 小林老师听见乱步的名字,似乎有些惊讶,但马上又换回了那副“良师慈母”的表情,看到她大约又要就“交朋友”这个话题教育我一番,我赶紧随口扯了个上厕所的理由就跑了。 虽然作为一个孤儿院的老师,小林老师这么有爱心是很好啦,但是作为一个毫无“孤儿”自觉的人,这几天每次对上她,我都只想跪下来求求她放我这棵野草一条生路,请她去照顾其他需要爱心浇灌的小花们吧,野草真的只需要有口吃的就好了。然而我是不可能真的这么做的(那样绝对会被特殊“关照”),所以我就只能绞尽脑汁地绕开她或者溜走,今天也不例外。 我一边在心里第三十二次朝小林老师道歉,一边爬上二楼回到房间,思考着该把糖果藏到哪里。 和我一个房间的还有另外七个女孩子,三个和我年纪差不多,两个比我小一些,还有两个十岁出头。这是这家孤儿院分配房间的标准配置,大的带小的,以此减轻老师们的负担。对于这种方法,我倒是没有什么意见,以前我倒是还有着拒绝和别人一个房间的习惯,但在成为孤儿后也就不得不改掉了。 如今的问题是,我该怎么才能做到瞒过其她七个女生,把珍贵的糖果好好的藏起来不被发现。 也许对于普通家庭的孩子来说,几颗糖果是完全不需要藏起来的,和家人朋友一起分享糖果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在孤儿院可完全不一样。 虽然说孤儿院也有官/营和民/营之分,但是这几年国内的经济形势并不太好,不论哪种孤儿院都不可能拿得到太多的资金,好一些的孤儿院尚且还能够给孩子们提供有限的小点心、小零食,但大多数的孤儿院能保证所有孩子的温饱就不错了,在一些情况糟糕的孤儿院里,甚至还存在着虐待孤儿、让孩子成为苦力之类的事情。 在这种情况下,糖果在孤儿院可是稀罕玩意儿,有着糖果的人如果不想成为众矢之的,要么乖乖把糖果拿出来被刮分,要么就靠着糖果拉帮结队,形成一个让自己不会被欺负的小团体。 我现在呆着的这家孤儿院大概是运营尚可,能保证孩子们的基本需求。但是不论是糖果还是饼干,这几天我都没有见过,反倒是“分享”、“互相帮助”之类的话总是在周围出现。虽然这说明老师们把孤儿院里的孩子们教的不错,院长成功把孤儿院建设成了一个“和谐小社会”,但我果然还是并不喜欢这种氛围。 ——这种纸糊一般的、虚假的、美好的氛围。 我毫不怀疑,一但我的糖果被发现,我就会被强迫着和其他孩子“分享”。 所以,我得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一些才行。 房间里划分给我的、并且可以藏东西的地方并不多。 床上不行,老师们不一定什么时候会突然晒被子,pass。 衣柜不行,我得要和另一个女生共用一个衣柜,pass。x 书桌不行,书桌的抽屉是没有锁的,pass。 行李箱不行,老师会不定期检查有没有藏烟酒之类的东西在里面,pass。 那么…… 那里呢? 同屋的其她女生此时都不在,走廊上也没有人,我拉上窗帘,搬了一把椅子抵住房门,然后打开了自己的行李箱。 虽然老师们会检查锁起来的行李箱,但是有的东西他们是不会动的,比如说…… 有些孩子手上持有的父母的遗书和财产处理文件的复印件。 大部分的孤儿院都是不敢动这些东西的,否则一旦扯上官司,他们的声誉和前途就完蛋了。 虽然说这个孤儿院让我有些讨厌,但是我想他们应该还不会做自砸招牌的事,所以我在最后拆了一颗糖塞进嘴里后,就把剩下的糖果一股脑地扔进了那个装着一大堆文件的匣子里,然后扣上了锁,将钥匙收好。 成功完成藏糖果这项艰巨的任务后,我又在孤儿院里到处溜达了一会儿,期间围观了一场几个男孩子的足球赛。虽然没有正规的足球场,也没有裁判,不过他们看起来还玩的挺开心的——可惜后来一个男生一脚把球踢到了路过的院长的脸上,于是球赛被迫中止,小球员们被带到了院长办公室,希望他们的足球生涯不会就此划上一个惨痛的句号。 好不容易熬到太阳落山,下午吃的一肚子零食也早就消化完了,晚饭铃一响起来,我就冲去了饭厅,顺便编好了等会用来讨好打菜老师的甜言蜜语,以期多拿那么两块肉。 然而鲁○有言,“聪明又帅气的人,总是要比常人忍受更久的饥饿。” 所以当我即将踏入饭厅的那一刻,小林老师亲切的呼喊声在我身后响起,“小凛一,院长找你哦。” 虽然我很想视小林老师和院长的召唤于无物,直接扑向晚饭的怀抱,然而小林老师在我身后拉住了我的衣领,就犹如命运扼住了我的后颈肉一般,令我背后一凉。 “先去院长那里吧,晚饭不急于一时,但让别人久等可是不礼貌的哟!”小林老师带着圣母玛利亚一般的笑,吐出了对我来说如同恶魔的话语。 …… 哟、哟、哟…… 哟你个大头鬼啦! 你们老师和院长有专门的厨师可以开小灶,晚饭当然不急于一时啊混蛋!作为一个普通的孤儿小鬼,错过了饭点我可就要饿肚子了好吗!让一个还在生长的七岁儿童饿肚子,你的良心不会痛吗??在别人要吃晚饭的时候打扰人家,难道就很礼貌了吗??? “小凛一~”小林老师微笑着看着我。 “是……”我欲哭无泪地向着院长办公室走去,带着一个正咕咕叫的空荡荡的肚子。 当我好不容易穿过院子,到达教职工办公室的小楼前,然后又筋疲力尽地爬上四楼到达院长办公室的时候,我已经累到连在心里扎院长小人都做不到了,而一切的罪魁祸首——这个笑的让我觉得生理性厌恶的院长——正坐在他舒适的软椅上喝茶看书。 “月见山同学来了啊。”他放下手里的书,好像十分热络地招呼我,“来,喜欢坐在哪都可以哦,桌子上的点心也可以吃。” 我坐在了一个离他稍微有些距离的地方,顺便偷偷瞄了一眼,发现他刚刚在看的是一本知名狗血小说。 “院长有什么事吗?”我摆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伸手拿了一块饼干。 院长那张圆圆的脸上堆满了笑,“月见山同学今天在学校呆的怎么样啊?觉得开心吗?” “还可以吧!有一些很有趣的同学!”比如那个十年后会在同学聚会撞死在豆腐上的……好吧我知道这个梗已经玩过了,那换一个,比如说那个胆子和身材成反比的怂包小胖子。 “那有交什么新朋友吗?”院长从他那张大大的软椅上起身,走到我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唔,有个叫乱步的前辈很好玩。”噫这个饼干好硬好难吃,尝尝那个小面包好了。 听到乱步的名字,院长脸上的笑更……呃……更浓密了?他把桌子上的点心朝我的方向推了推,看起来毫不在意我吃个不停的行为,“刚刚啊,院长接到了江户川夫人的电话,就是乱步的妈妈的电话,她告诉院长今天学校主任太忙了,就没来得及给你安排班级,对吗?” 说老实话,听见这家伙叫出乱步的名字的时候,我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虽然他叫我的时候我也觉得毛毛的,但是至少叫的是我的姓,现在他跟着我直接叫乱步的名字,实在是……我觉得我吃东西的动作得先停一停,好像有点反胃。 “对的。”我尽量简洁地回答他。 “江户川夫人真是个和善的好人啊,知道了这件事之后特意打电话帮你处理好了呢。明天你就直接去找二年a组的班主任,她会带你去领课本上课的。” 哦哦不是b组真是太好了!2b听起来实在是有点让人欲言又止。 我这么庆幸着,顺便又塞了一块小蛋糕糖到嘴里,无视了院长夸张的感叹声。 “说起来乱步还是江户川夫人的独子呢!月见山同学一定要和他好好相处才可以,毕竟江户川家在我们这里可是出名的大户啊,江户川先生据说也是位了不得的人物。如果能和乱步打好关系的话,不管是对月见山同学,还是我们院里,都是有很大好处的!” 我看着院长一脸捡到宝的表情,默默地拆开了一袋小零食。 ……嗯,好像还是下午和乱步一起吃的那种比较好吃。 也许是发现自己说的有些太过露骨,也许是发现我看起来毫无波动,院长收敛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最后又交代了我几句,我没怎么注意听,反正大概就是些“要和乱步好好交朋友”、“不要吵架”、“遇见江户川夫人要恭敬地道谢”什么的,全都是些无聊的话。 临走前院长又给我塞了一些小点心,我只拿了几个觉得比较好吃的,其他的统统谢绝了,为此院长又夸了我一通。 走在亮起了灯的院子里,看着夜空上孤零零的月亮,我叹了一口气。 ——妈的,没晚饭吃了。 第 4 章 Chapter . 4 因为昨晚没吃晚饭,所以今早吃早饭,我喝了两碗粥、吃了一个鸡蛋和三大块面包。 在我吃早饭的时候,旁边的几个小姑娘一直以一种目瞪口呆的表情看着我,然而我压根nocare,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区区几个小鬼的看法哪能阻挡我完成填饱肚子的大业。 按理来说我是不可能吃到这么丰盛的早餐的,但大约是还指望着我去勾搭江户川家的小少爷,所以在我不停地要求加东西的时候,负责分早饭的老师只是皱皱眉头,并没有拒绝,想来是院长交代了些什么。 有个不知道缘由的男孩看到我的举动,便也学着找老师加面包,于是理所当然地被拒绝了,坐回位置上之后就开始愤愤不平地盯着我。 我低下了脑袋,无视他的目光继续胡吃海塞。 吃完早饭后,我没有等其他的人,就拿着自己的旧书包出门了。虽然我知道自己这么做显得既不礼貌又不合群,但比起强行和一群小孩子“群聚”,我还是选择尽可能一个人呆着,那样至少会轻松一点。 我还没有领课本,所以书包里没装什么东西,这让我的脚步也显得无比轻快。 从孤儿院出来直走四五十米,左拐, 然后沿着小路走到馒头屋,右拐, 最后顺着平坦宽阔的大路,从西往东数到第三户人家。 我在长着嫩叶的柿子树下停住了脚步,向着院子里正在给花浇水的漂亮女人问好。 “早上好,江户川太太。” “早上好,小凛一。”乱步的妈妈放下了喷壶,朝我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昨天说过了哦,叫泪香阿姨就可以了。” “但是院长说得要更加尊敬一点呢。”我朝她眨了眨眼睛。 乱步的妈妈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她像是哄小孩一般,朝我做了个“嘘”的手势,小声到,“那么,私下说就没问题了吧。” 我和她一起露出了“达成共识”的笑,心里想的却是md昨天果然翻车了,好在泪香阿姨应该是个温柔的好人,不会对我怎么样。 时间还早,所以我又站在院子门口,和泪香阿姨闲聊了几句,知道了诸如“馒头屋的荞麦馒头味道不错,但是紫米馒头不怎么样”、“附近唯一的电影院周六晚上有特价电影票”、“教务处主任和那个音乐老师其实刚勾搭上半个月”、“乱步昨天下午打翻了蛋挞被罚饭后洗碗”之类的消息。 嗯……不过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去了。嘛,算了,那种小事无所谓啦。 当我们聊到某个女明星上次电影海报的造型的时候,乱步背着他的书包出来了,我看着他翘得乱七八糟的头发欲言又止,泪香阿姨明显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拉住他给他稍微整理了一下发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没多大用),又用手帕擦掉了他嘴角的面包屑,然后将他郑重地交给了我。 …… 诶? 什么情况? 等等我刚刚好像断片了? 我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可能能够做成一张表情包,因为泪香阿姨好像在憋笑……不对原来你是这样的阿姨吗!我看错你了!女人与女人之间基本的信任呢?我们刚刚一起八卦聊天的战友情呢??彡彡訁凊 和我的一脸“卧槽什么玩意儿”形成强烈对比的是乱步的睡眼朦胧,他不停地打着哈欠,搞得我也被传染得忍不住跟着打了个哈欠。 ——于是刚刚还在努力憋笑的泪香阿姨直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怒了。 长得好看就能为所欲为了吗! 在我这! 长得好看! ……是真的能为所欲为的。 好吧,看在你长得好看的份上下不为例哦。 我死鱼眼地盯着泪香阿姨,等到她终于笑够了,才用眼神询问这到底什么情况。 “乱步啊,不太会认路呢,所以我平时都要接送他的。但是今天我衣服还没来得及晾,所以就拜托小凛一了哦。“ 虽然我是没有过正常的家长啦……但是没吃过猪肉我还是见过猪跑的好吗!正常家长谁会把自己孩子交给一个刚认识不到二十四小时的另一个更小的孩子啊???而且到底要怎么个溺爱法才能让自己的儿子这么大了连学校都不会走???满打满算也不过十五分钟不到的路程吧!! “乱步在五年a组,不过小凛一送他到学校门口就可以了,之后小凛一还要去找老师报道的吧。”完全无视了我充满吐槽的眼神,泪香阿姨将我和乱步一起推到了路上,“要照顾好乱步哦。” ……我怎么记得你昨天站在这里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 我走在去学校的路上,身后的乱步在走出家门一段路之后终于清醒了起来,不用我再拉着他的手带着走。按理来说,我应该松了一口气,但实际上事情变得更麻烦了。 “也就一小段路了,乱步大爷求求你让我省省心吧。别老是突然走着走着人就不见了,想和狗狗玩我们可以放学的时候再……卧槽人呢?!” “给我一包美味棒!”乱步中气十足的声音从路旁的粗点心铺子里传来,我捂住了脸。 妈的,这操/蛋的世界。 “江户川乱步!我们要迟到了好吗!”一手拽着这个混小子的衣领,我夺下了他刚拿到手的美味棒,“现在!立刻!马上!老老实实地跟着我去学校!不然美味棒我就没收了!” “哇啊啊啊!你快放手啦!” “驳回!一松手你这小子就又不知道跑哪去了!” 我说着将美味棒塞进了自己的口袋,换成了拽着他的袖子,怒气冲冲地拖着他往学校的方向走去。 本来不到十五分钟的路硬生生被他搞得快一个小时还没走完,离上课只剩下十五分钟了,再拖下去,最后这段三四分钟的路怕是要再走上三四十分钟。 一些同样正在上学路上的小孩不时向我们这对诡异的组合投来好奇的目光,我视若无睹地继续拖着叫个不停的乱步向前走,顺便替泪香阿姨教育他。 “你都五年级了拜托也认认路吧!这么近的距离小一的学生都能自己走好吗!” “反正妈妈都会来接我的,那我为什么还要记这种无聊的事情啊!快把美味棒给我!” “万一阿姨哪天没空送你怎么办!你就不能把脑子里放点心零食的地方腾一点用来记路吗——美味棒到了学校再给你!” “那种小事到时候再说!反正妈妈总会有办法的!美味棒美味棒美味棒快把美味棒给我!” “都能看到学校大门了,你给我再忍耐一会儿!” 如果说昨天我只是觉得这小子是因为聪明过头才没什么朋友的话,那现在我算是知道真正的原因了。 ——作为一个五年级的小孩子,他也未免天真烂漫过头了吧! 究极的孩子气,自我中心,随心所欲,毫无规矩的观念……如果在孤儿院的话,这家伙绝——对——会被小林老师教育上三天三夜的!泪香阿姨看起来明明是那么知书达理温文尔雅的人,到底是出了什么差错这家伙才会被教成这样的啊,完全想不通嘛! 我一边思考着,一边(拖着乱步)向校门走去,最后得出的结论是问题一定出在了我还没见过的、乱步的父亲的身上,说不定乱步的父亲就是一个任性得要命的人,乱步从他身上继承到了这种糟糕的性格。至于为什么漂亮的泪香阿姨会嫁给这种人,嗯,都说“鲜花插在牛粪上”嘛。 好不容易走到了校门口,我松开了乱步的袖子,顺便给他收拾了一下有些皱巴巴的衬衫、戴正了他的帽子,最后把口袋里的美味棒拆开,让他拿好。 “那么,我去报道了。”我顿了顿,有些不太放心,“从这里走到班级的话,你应该没问题的吧?” “这么简单的事当然难不住我乱步大人。”乱步“哼”了一声,将美味棒塞进嘴里。 “希望如此吧……那之后见咯。” 乱步吃着美味棒含糊地回了我一句“再见”,我看着他走进昨天的那栋教学楼,才按着昨晚记下的学校平面图,摸到了二年级所在的教学楼,寻找自己的班主任。 这所学校的一三五、二四六年级是在两栋不同的教学楼里,这是我昨晚向同屋的山田请教学校的地图时才知道的。换句话说,昨天我罚站的时候走错地方了,听泪香阿姨说,主任放学的时候有去二年级的教学楼找我,然而我并不在那里,所以他就以为我回去了。虽然这一听就是借口,但说到底也没什么好计较的,真要计较的话,计较一下这个主任的情/史想必更有意思。 二年a组的班主任叫多轨香奈,是一个年轻的女老师,穿着一条简单的连衣裙,外面披了一件卡其色的外套。她的姓让我想起曾经认识的一个很可爱女生,那个女生平时经常穿着的也是一件卡其色的外套,喜欢毛茸茸的东西,笑起来软软的。 我跟着老师去领了课本,她让我把今天上课要用的书带着,剩下的先放在她的办公室,等放学了我再去拿。之后我又填了一些表格,抄了一下课程表,顺便处理了一些其他的杂七杂八的事。等到一切搞定的时候,上午的课程早就结束了,香奈老师带我先去教职工食堂蹭了一顿午饭,午休的时候又领着我把学校逛了一圈,认了认路。 下午第一节课的上课铃响起的时候,我跟在香奈老师身后走进了二年a组的教室,像个真正的小二学生一样,一笔一划地在黑板上写下了我的名字。 “月见山凛一,请多指教。” 我看着讲台下小鬼们好奇的神情,开始思考这次应该用个什么样的人设。 第 5 章 Chapter . 5 小二的课自然不会难到哪里去,这几天上课的时候我几乎都在走神,脑子里纷纷杂杂地想了很多事情。 自从入学那天起,泪香阿姨就一直让我和乱步一起上下学,有时她会和我们一起,但更多的时候只有我和乱步两个人,我能感觉得到她对我的态度真实了许多——虽然在乱步那个情商为负的家伙眼里可能完全没差。 我不是白痴,自然能看得出泪香阿姨对我的好有着试探的意味,即使外表看起来温柔无害,也并不代表她就是个到处留情【划掉】乱放爱心的人。泪香阿姨是个好人,也是一位好母亲(如果撇开她的过度溺爱不算的话),但在这份“好”背后的,是她不会动摇的一条准线。我毫不怀疑,如果这些天里我教给了乱步什么奇怪的东西的话,第二天我就会因为某些“合理的”理由,而被迫再换一个地方。 一开始,我以为泪香阿姨在第一次见面就对我释放善意、甚至帮我解决了入学问题,这些都是因为乱步,她希望特殊的我,能够成为同样特殊的乱步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那些若有若无的考验,是为了测试我是否是个能带着她的儿子走上正确道路的人。 这种为了自家小孩的交友问题而担心的心情我并非不能理解,为了能让自小和妖怪一起长大的我交上正常的人类朋友,我的那个便宜师父也做过类似的事情——但是对于泪香阿姨这些看起来大同小异的试探,我却感到有些不安。 ——“要照顾好乱步哦。” 每个清晨我们道别的时候,她都会这么交代我。 乱步的年纪比我要大,如果说第一次她这么说只是开玩笑的话,那么在持续了一个多月之后,我怎么听都觉得这句话像是个大大的flag。 “泪香阿姨你是想要把我培养成乱步的童养媳吗,每天都要这么交代一句。”我像是开玩笑一般地看着面前穿着普通居家服的女人,即使没有化妆,她的脸依然美的不像话。 她似乎没有想到我会突然给出一个不同于以往的回答,愣了一下才笑着回答我:“不一定是童养媳嘛,即使是一辈子做好朋友也很好,不是吗?” 我没有回答她,只是吐了吐舌,转头拉起正蹲在花丛旁观察蝴蝶的乱步走出了院子。 “……这是约定唷。”泪香阿姨声音从身后传来,我没有回头,只是拉着乱步免得他又跑远了。 ——约定这种东西 ——作为阴阳师的我可没办法随随便便就应下啊。 一场春雨一场暖。 当我和乱步已经都脱掉了外套、每天穿着一件薄薄的t恤或者衬衫到处蹦跶的时候,乱步那个传说中的父亲回家了。 说老实话,我其实都已经忘记乱步还有个父亲这件事了。所以当某天我和乱步放学之后冲进江户川宅,准备抢泪香阿姨准备好的橙汁的时候,看见坐在沙发上那个正在翻阅一摞文件的男人,我的内心是懵逼的。 乘着我愣神的功夫,原本动作比我慢一些的乱步立刻超过了我,将放在客厅茶几上大一些的那杯橙汁拿走了。 “哼哼~大杯橙汁是乱步大人我的了~”乱步拿着橙汁冲我炫耀,然后咕噜噜地喝了一大口。 沙发上的男人颇有兴致地看着我们俩,他穿着一件衬衫,领带被拉得松松垮垮的,头发是和乱步一样的黑色,虽然也有些翘,但要比乱步的服帖得多,眼神柔和又沉稳。 “您好,我是乱步的朋友。”我觉得有些尴尬,但还是礼貌地向他问好。 “我是乱步的父亲。”他看着我,带着温暖的笑,“你可以叫我繁男叔叔。乱步的妈妈和我提起过你,应该是……小凛一,对吗?” “是、是的。”我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混乱,“繁男叔叔好。” 作为一个身边一直都没有什么熟悉的年长男性的人,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种沉稳可靠的大叔(师父是逗比老狐狸不算),只觉得脑子里一团浆糊,甚至都没有吐槽自己上一章里对乱步父亲的猜想是多么打脸。 万幸的是乱步这家伙喝了一口橙汁之后,就马上插入了我们的对话。 “爸爸你什么时候走?” …… 到底是谁给了我乱步这家伙懂得解围的错觉?! 哪家的儿子会在父亲刚回来就问他什么时候走啊?! 我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繁男叔叔的脸色,但是他完全神情不变,“周天晚上。之后每周末我都会回家的。” 好吧,是我低估了他们一家人的神经了,早在看到泪香阿姨这么放任乱步的时候我就该知道,自己的情商高和怎么培养自己儿子的情商是完全没有关联的。 ——完全就是一副放任自流的状态啊喂! 我走到乱步身边,在这对父子的注视下拿起了茶几上剩下的那杯小一点的橙汁喝了一小口。 “……” 我以为乱步还会和他的父亲说些什么,然而他直接坐进了沙发里,像我刚刚一样小口小口地喝着橙汁,眯着眼睛看着我和他的父亲,我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于是也直接坐到了他对面的沙发上,继续喝我的橙汁。繁男叔叔看了我和乱步一会儿,好像是有些欣慰地笑了笑,就又开始看刚刚的文件。 屋内一时安静了下来,我无视乱步时不时投来的视线,边喝橙汁边走神,脑子里一会儿是师父和一只经常来串门的妖怪下棋的样子,一会儿是已经过世了的母亲靠着窗台逗猫的样子。虽然已经过了好几年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能清晰地回忆起这些情景,无论是师父那根不安分的呆毛、还是母亲衣摆上的花纹,都像是昨天才见过一般历历在目。 “月——见——山——”乱步突然开口叫我,我一下子回过神来,杯子里的橙汁晃了晃,但因为只剩一点了,所以并没有洒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乱步总是喜欢拉长了调子喊我的姓,却从没有叫过我的名字,我一开始想着礼尚往来嘛(?),就改口不叫他“乱步”,而叫他“江户川”了,结果没叫两天他就以零食相威胁,逼着我把称呼改回去了,顺带着还被莫名其妙地质疑了一下智商。对此我表示黑人问号脸,完全不明白这个大少爷到底在想什么。 我看着拿着空杯子的乱步,在心里叹了口气,“干嘛?” “我要吃草莓大福!” “是是是~~我去厨房找找。” 我起身,一口气喝完了剩下的橙汁,接过乱步的空杯子,拿着两个空杯子走向了厨房。繁男叔叔一直看着我和乱步的互动,一句话都没说,只是他脸上的笑意搞得我有点背后发凉。 走进厨房的时候,我看见泪香阿姨正在对着厨台上的一堆食材皱眉头,似乎有些苦恼的样子。我把杯子放进洗碗池,顺便洗了个手,泪香阿姨才注意到我进来了。 “小凛一,你觉得晚饭我该做些什么好呢?” “因为繁男叔叔回来了,所以想要做的丰盛点吗?”我说着顺手打开了冰箱,“唔……草莓大福……草莓大福……啊找到了!” “对唷~小凛一刚刚已经见过他了吧?繁男这两个月都在北海道那边出差,今天下午才刚刚到家,回家的第一顿果然该吃的好一些……” 我一边听着泪香阿姨絮絮叨叨,一边拿了个盘子,装了几个草莓大福。 “刚回家的话,只要能吃到你做的菜,就会很满足了吧?”我将剩下的草莓大福放回了冰箱,“非要说的话,叔叔平常喜欢什么,泪香阿姨你就做些什么呗。” “嘛,也对,能吃到我亲手做的料理这家伙也该知足了。”听到我的话,泪香阿姨马上换了一副口气,看着台上的食材开始决定晚饭的菜单。 “哟西!搞定!”我端着草莓大福走出了厨房,假装没有听见泪香阿姨说出的那份全是乱步喜欢的菜的菜单。 “等会儿我给你做份便当,走的时候带回去吃。” “谢谢泪香阿姨~” ——抱歉了,繁男叔叔,希望乱步喜欢的菜里面也有你喜欢的菜。 我把草莓大福拿到客厅的时候,乱步正在看四格漫画,繁男叔叔依旧在翻阅那些文件,见到我出来,乱步抱怨了一句我的动作这么这么慢,然后就毫不客气地拿走了一个大福。我看着一边吃大福一边看漫画的乱步,在心里感叹着我这保姆真是越做越习惯了,最开始的时候至少还会和乱步讨价还价,让他用零食来换我的劳动力,现在我只担心之后我万一又要换地方,这傻子【划掉】这个异于常人的小鬼该怎么办。 也许是因为我的眼神太过“热烈”,乱步终于舍得把视线从漫画里移开,看了我一眼,“快把你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收起来。” “不,我这是在很认真的思考好吗。”我翻了个白眼,“我又不可能真的一直呆在这。” 对于乱步总能看透我的想法这一点,我已经完全看开了,反正我不想让他知道的东西,我还是有把握不让他看出来的。 “为什么会这么想呢?”出乎我意料的,繁男叔叔先一步开口问我。 稍微坐直了身子,我看向了这个和他的儿子气质完全相反的人,“因为本来就是这样啊。别的不说,等到我到了年龄,继承了父母的遗产之后,肯定要搬回自己的家里去。”x “日/本现在的相关规定是我要等到十六岁才能继承遗产,到那个时候……不,也许都不用到那个时候,现在的孤儿院普遍是到十四岁就要离院,自谋生路了。虽然这个年纪我不能继承全部遗产,但是我至少可以申请到自家旧宅的居住权,比起继续留在在这里,住回自己的家里显然可以节省一大笔开支。也就是说,按照目前的状况,最迟,我也就只能呆到十四岁而已。” 繁男叔叔没有反对我的说法,但我想,倒不如说他早就知道这种情况了。 我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他手上的茧子,那些茧子的位置很微妙,除了用枪以外,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原因,能让手上的这些这些部位起茧。看似随意、实际上能够随时暴起制服敌人的坐姿,无需刻意调整就可以在翻看文件时阻隔我和乱步的视线,观察我时注意点放在我的小腿、手臂这些能够对我的行为进行预判的地方…… 即使他有着如此柔和的气质,我也能够确定他接受过专业的训练,而且水平极高。没有人告诉过我乱步的父亲是做什么的,我没有问过谁,只有院长之前曾说过他是一个了不得人物,虽然看起来是一条很鸡肋的信息,但是至少说明他应该不是黑手党一类的人,否则按照院长的和谐理想主义,是不会主动(利用我)和他打交道的。 ——那么,大概是警/察一类的人吧。 乱步看起来有点不高兴,想要对我说些什么,但是繁男叔叔打断了他,“你说的没错,但是那么多年之后的事情,谁又敢确定呢。” 『我敢啊。』 我很想这么告诉他,但作为一个只是“成熟得过头了”的小孩,我只能选择沉默。 之后我和乱步又一起玩了两局赛车游戏,五点的时候带着泪香阿姨给我准备的便当告辞了,期间繁男叔叔和我又简单地聊过一些学校生活和有关乱步的事情,我们都默契地避开这段不了了之的对话,泪香阿姨似乎有察觉到什么,但是并没有问我们。 “明天见。” 我把乱步脸旁一缕翘的有些过分了的头发压平了些。 “明天见。” 乱步犹豫了一下,把手里的最后一个草莓大福递给了我。 第 6 章 Chapter . 6 正如繁男叔叔自己所说的那样,在第二周周一我去找乱步一起上学的时候,他已经不在家了,但是之后的每个周五我和乱步一起放学回去,都会看到他拿着一叠文件坐在客厅里,时不时用笔在上面做点标记。 随着白天渐长,我在江户川宅呆着的时间也越来越多,期末的那段时间,我更是打着找乱步学长(伪)请教课业的借口,整个周末几乎都呆在那里。虽然乱步是有名的“翘课户”,但是他的成绩始终不错(如果抛开他没眼看的国文和从来不写步骤的数学来看的话),因此小林老师也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我每天往外溜。 当然,主要的原因大概还是乱步的父母为孤儿院带来的一大笔捐助,所以院长估计巴不得把我直接打包扔进乱步家。在乱步家这么久,我还是知道繁男叔叔是个牛逼刑警的,虽然他基本没怎么自己往孤儿院捐钱,但是总有些受过他帮忙的牛/逼人士试图在各种方面报恩,即使这样卖不了人情,也总能混个脸熟。 在乱步家的时候,我基本都在和乱步一起打游戏看漫画吃零食,快到饭点了就帮着泪香阿姨做饭。对于我的几乎算得上是以一日千里的速度长进的厨艺,泪香阿姨表示十分惊叹,而我自己只是在内心感慨着多年没进厨房,技艺果然还是生疏了不少,还得继续努力。 但很快,我就(被迫)找到了另外一件相当有(fei)意(nao)思(zi)的事情—— 和乱步一起推理繁男叔叔带回来的一些已经解决的案子。 据繁男叔叔说,他以前经常和乱步一起这么训练——没错他说的是“训练”——由他给出一起案子的信息,然后乱步进行判断并给出推理过程,他或者泪香阿姨来打分。 而现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他觉得我杀鱼的时候这么利落,想必应该可以面对一些比较“复杂”的案发现场了,所以他决定继续进行这种“训练”,只不过这次是由我和乱步进行比赛,输的人刷碗。 先不去吐槽这个输了的惩罚根本就是他想躲避自己刷碗的责任,我一开始完全不明白自己杀的一手好鱼和案子复不复杂又什么关系,直到我看到了他拿出来的一摞凶案现场的照片—— 鲜血四溅的房间。 用荧光剂涂在天花板上的诡异符号。 被拆开用钢筋分别钉在了四面墙上的人的肢体。 以及靠在屋子正中央的椅子上的、被挖掉了双眼的脑袋和躯干。 …… cn 繁男叔叔对他的推理似乎很满意,给出了95分的评价,我觉得乱步这种有理有据的推理给个100分是完全没问题的,不过如果是为了让乱步不要骄傲有个进步空间的话,扣个五分我还是能理解的。 “只要你能够说出一个……不对,三个我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就算我输。”乱步如此对我坐地起价。 说实话,面对这个智商高到仿佛是世界bug的家伙,我本来是想直接认输的,毕竟只是洗个碗而已,对我来说完全没所谓,然而乱步这种为了逃避洗碗、强行改口提升难度的行为让我很不爽。 于是我笑了。 ——小朋友,再怎么聪明,说到底你也太年轻。 “我知道分/尸用了某些工具,但我确实没办法像你一样说出具体是什么工具;我也知道荧光符号是为了误导警/方的调查方向,但我确实不知道为什么特意选取了这个符号……”看到乱步那熟悉的怀疑我的智商的眼神,我故意顿了顿,“不过如果只是你不知道的东西的话,我还是知道不少的。” “不可能!最多三条线索,我的推理绝对不会漏掉什么重要信息的。”乱步对自己十分自信。 繁男叔叔只是在一旁看着我们,并没有质疑我或是阻止乱步。 “那么……第一条,这个妻子从一开始就知道受害人出轨了。” “这个我说过了,杀人动机不就是吗。”乱步立刻出口反驳我。 “我当然知道你知道呀~但是对你来说,‘妻子知道丈夫出轨’是你得出的作案动机,对我来说,‘一开始就知道’是我进行推理的基础。” “也就是说,你是先直接确定犯人?”繁男叔叔似乎对我的话很感兴趣。 “我可不是什么正统的推理派,只能逆向反推咯。确定了答案,再逆推解题过程,虽然讨巧,但也不是不行吧?” “当然可以。”繁男叔叔朝我笑了笑。 乱步坐在一边,皱着眉头,一副气鼓鼓的样子,虽然他没有开口,但我也能猜到他在想什么。虽然很作弊,但是感性推理对于我来说,一直都出乎意料的好用。 “对女人来说,知道丈夫之前出过轨,之后还在出轨,这和从丈夫一开始出轨就知道一切,这可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心情。”这是一种非常隐晦的不同,即使是情商很高的人也未必能发觉,但是处理过不少因为丈夫出轨而产生的“怨”,即使这里没有什么妖怪之类的东西存在,我也能准确地判断出这些细微的不同。 乱步似乎不太能理解这种区别,但我想以他的能力,这种事情其实完全可以像是空气摩擦力一样忽略不计,就好像福○摩斯说的那样,这种知识在侦探的脑子里,是应该直接被清掉、而不是放在书架上的东西。 大概只有像我这样做事先靠直觉和感性分析的人才会用得到吧。 “第二,”我没有给乱步继续思考的时间,直接甩出了第二点,“这张照片里,妹妹的头发刚做过。妹妹成为共犯的理由是……” ——“她喜欢自己的姐姐。” 我拿着一张在在警局问话的时候拍的照片,那大概是繁男叔叔用来给我们观察相关嫌疑人案发后的情绪状况的,照片上这对姐妹并排坐在一起,妹妹搂着姐姐,握着她的手,发型打理的相当精致。 乱步看着我,露出了一个类似于目瞪口呆的表情,一旁的繁男叔叔也是一脸愕然。 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乱步的表情崩坏,平时他总是带着骄傲又任性的笑容,在我眼里无比的欠揍。按理来说此时我应该暗爽一把的,但不知为何我却突然有点后悔,自己是不是说的有些太多了。 我一直都模模糊糊地知道,乱步对于“感情”似乎并没有很强的分辨力,他知道什么是喜怒哀乐,也知道什么是爱恨情仇,但是那仅限于把这些情感一条一条剔出来,摆在他的面前。 对于爱恨交集、悲喜交加这些稍微复杂一点的感情,乱步好像只能单个判断出“爱”和“恨”、“悲”和“喜”,但对二者的交集起来产生的更复杂的情绪就没有什么更强的判断力了,而且即使只有一种感情,他也不能挖掘到其更深的内涵。 我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繁男叔叔的表情,毕竟乱步的这种情况,多半是因为他和泪香阿姨而造成的,他们在乱步的周围竖起了一层看不见的保护墙,在保护乱步不让他知道自己的不同的时候,也使乱步缺少了和其他人接触的机会。我的和乱步具有相似的不同,所以能够得到允许,自由进入这层看不见的墙,但是如今我的行为无异于在砸墙,强行让乱步接触到外界。 ……希望不会被直接扔出去。 我暗自祈祷着,然后听见了繁男叔叔温和的问话。 “为什么?” “尸体被发现后和这个妹妹被叫来询问,中间只间隔了一天,但是在尸体被发现的当天,警/方就立刻确认了死者身份,并且通知了家属,既然妹妹和妻子关系很好,那么妹妹最迟在第二天就会知道这个消息,假设她不是从犯,也不知道姐姐是凶手,但是她并没有立刻到姐姐身边去安慰姐姐,而是去做了头发,第三天接到警方传问才和姐姐见了面……” “自古套路得人心,时间拖得越久,在没有家人好友陪着的情况下,姐姐只会更加脆弱恐惧,这个时候出现,绝对会让姐姐全身心地依赖她。而且俗话说的好,‘女为悦己者容’,知道要去见的是崩溃的姐姐,却还精心打扮,妆容也是尽量往温柔的气质画,毫无疑问是为了在这种时候一举攻下姐姐。” “握着姐姐的那只手的手指集中于姐姐的结婚戒指上,动作的方向与脱戒指的方向一致……” 我看到乱步睁开了眼睛,就明白他已经吸收了这条信息,并且很有可能已经想到了更多我也没注意到的细节,于是直接闭上了嘴。 “好吧,这局是我输了。”乱步难得坦诚地对我认输了,“只要你再说出一点,我中午就洗碗。” 同性恋在现在依旧是罕见的事,虽然乱步和我估计的一样以前没有被告知过相关的东西,也对此表示了一小会儿的震惊,但现在看来他已经很好地接收了这条信息,这不禁让我松了一口气。 “嘛,看起来你已经找到了其中的门路了,那我要说的第三点你肯定也知道了。”我装作可惜的样子叹了口气,“本来也只是仗着你不懂这种事而已,现在唯一的优势也没有了。” “那么,公平起见,我们猜拳来决定中午谁洗碗吧,用手心手背的那种,不一样的那个人洗碗。”我这么对着他们说到,“繁男叔叔也要一起哦,别想溜。” 乱步和我对视一样,我们彼此露出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笑来。 “拒绝的话我就告诉妈妈你欺负月见山脑子笨,骗她洗碗。” “那样的话,泪香阿姨一定会罚你洗一个月的碗吧,繁男叔叔。” “你们两个小鬼……”繁男叔叔无奈地摇了摇头。 最后这场“训练”以繁男叔叔成功输给了我和乱步四局,洗了一个周末的碗结束。下一个周末繁男叔叔回来的时候告诉我,他又去调查了一下,发现那个妹妹确实是喜欢着自己的姐姐,作为报酬,我又要挟他洗了一个周末的碗。 而直到最后,我也没有告诉乱步的第三点是—— 作为犯人的姐姐其实知道着一切。 嘛,还是让这个小鬼继续天真烂漫地推理这些案子吧,只要结果是对的不就好了吗? 第 7 章 Chapter . 7 “夏天只有笨蛋才会感冒的吧。” 当我拿着漫画书瘫在沙发上打了个喷嚏之后,对面坐在地板上打着游戏的乱步转过头毫不客气地嘲笑了我一句。 “胡说!一个喷嚏骂两个喷嚏想,三个喷嚏才是感冒了!”我坐直了身子,从茶几上倒了一杯橙汁,“肯定是山田这次期末考被我拿走了第一名,所以在背后偷偷骂我,不然就是村上又在嫉妒我翻花绳比她厉害。” 乱步放下游戏手柄,凑过来也倒了一杯橙汁,“好——热——,那种事情无所谓啦,快把空调开起来,乱步大人要融化了。” “你把遥控器扔哪去了……唔沙发上也没有……” “你昨天自己扔在电视旁边了,快点把温度开低一点。” “24c就好了吧,开太低真的会感冒的。” “不要,快点开到18c!” “事先说好,感冒了的话那是你自己笨蛋哦,和我可没有关系。”我按着乱步说的,把空调开到18c,然后扔了遥控器,扯过了沙发上的毯子,“我要睡一会儿,你打游戏把耳机戴上。” 乱步哼哼唧唧了几句,我没太听清,就陷入了困倦。 期末考结束之后,学生们就迎来了超长的暑假,但面对热得能把我晒成小鱼干的大太阳,我可一点出去玩的想法都没有。孤儿院里只有风扇,没有空调,对我来说简直就像个大蒸笼。在被晒成鱼干和蒸成小笼包之间,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继续赖在江户川宅,当一只没有理想的加菲猫,享受人生。 繁男叔叔在我和乱步放假之后,就没那么规律地只在周末回家了,隔三差五就会带着一堆的案子回来考我和乱步。仗着自己丰富的阅历,我倒是偶尔也能在乱步手上拿下几局,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乱步骂我笨蛋的次数反而愈发多了。虽然很想反驳,但是我的脑子在乱步面前确实是……被完虐,所以我现在已经能相当心平气和地附和乱步“没办法,我果然太笨了”——这么想想,感觉微妙的有点凄凉啊。 而随着我的保姆工作越发上手,已经能够完成买菜做饭这些工作之后,泪香阿姨也是越发的放飞自我【划掉】随心所欲了,动不动就和朋友们跑去银座新宿购物,把乱步完全丢给我照顾。然而看在她每次留下的一大笔伙食费和零花钱的份上,贫穷的我选择认命干活。 大概五点的时候,我被空调的冷气冻醒了。 裹着毯子,我迷茫地看了一会儿周围,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乱步正坐在地上,靠着我躺的沙发,手上拿着我之前看的漫画书。他的手边放着一袋开封了的小零食和喝了一半的橙汁。 我低头凑到他面前,轻轻地戳了戳他的脸。 ……睡着了? 轻手轻脚地爬下沙发,我在茶几上看到了遥控器,上面的温度已经被调到了22c,大约是我睡着后乱步觉得冷,所以调高了些。关掉空调,我蹲到了乱步身前,看着他孩子气的睡颜叹了一口气。 乱步有着一副令人影响深刻的外貌,娃娃脸,长睫毛,细长的吊梢眼,稍不注意就翘的乱七八糟的黑色短发,再加上总是活力十足到在我眼里十分欠揍的笑容,以及那双鲜少显露出的、清澈的仿佛能看到灵魂深处的翠色瞳孔。 ——并非是如同他的母亲一样可以直接被归类为美丽的外貌,但是却精致的让人移不开眼。 这样一副好样貌,再加上他过人的智慧、优越的家境,以及一对全心全意爱着他的父母,神明大人对某些人确实是有所偏爱的吧,如果非要说这家伙之前的人生有什么不足的话,也就只是没有朋友而已,而这一点也让机智勇敢聪明帅气的我弥补了,说这家伙的人生没有开挂我都不信。 “乱步。”我轻轻晃了晃他的肩膀,“乱步,回房间去睡觉吧,或者去沙发上。坐在地上睡觉会感冒的。” “唔……”乱步皱了皱眉头,略微侧了一下身子,但还是没醒。 “乱——步——”我提高了音量,“起床了!” 面前坐在地上的小鬼终于睁开了眼,他愣愣地看着我,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额前的碎发扫过了那双漂亮的眼睛,大约是觉得有些痒,他伸出手想要把头发别开,却怎么也弄不好。 “呜哇哇哇——月见山你快点帮我把头发弄好啦!” “是是~” 这小子果然还是睡着了比较可爱。 “你怎么就这么坐在地上睡着了,感冒了怎么办。”我一边帮他整理头发一边教训他,“泪香阿姨这几天去旅游又不在家,你要是感冒了,我晚上可没办法留下来照顾你——对了,你晚上空调也别开的太低了,最低只能开24c知道了吗,也不要开一整晚,那样太干燥了……” 乱步摆着一张臭脸听着我的唠叨,八成又在心里骂我老妈子了。其实我也觉得自己唠叨的要命,比泪香阿姨这个亲妈还像乱步的妈妈,但是一看到乱步这副自理能力为0的样子,实在是忍不住想多叮嘱他几句,就怕我不在的时候他把自己作死了。 “月见山你好啰嗦诶。”果然乱步还是忍不住打断了我的话。 “你的自理能力要是能上升一个百分点,我的话就能少一百句。”我朝他翻了个白眼,“我去厨房收拾收拾准备做晚饭,你去把窗户开起来通风。” “知道了——阿嚏!”乱步懒洋洋地起身,却突然打了个喷嚏。 “卧槽你不会真的感冒了吧。”我惊恐的看着他。 “怎么可能啦——阿嚏!” “……两个喷嚏了哦。”我死鱼眼地看着他。 “我……唔——”乱步吐出一个字,就立刻捂住了嘴。 “喂喂,喷嚏不能憋着的啊!”我把他的手扒了下来,“真是的,听好了,今晚睡觉空调开26c,别开风扇,别踢被子,加湿器开起来……别走神!好好听!” “知道啦。”他不耐烦地应到,顿了一下又问我,“你刚刚说的‘沃糙’是什么意思?” “……”卧槽竟然不小心把隔壁的国骂脱口而出了。 “随口说的语气词而已,你别学啊!”我立刻转移话题,“我等会去给你找找药,你去把窗户开了,橙汁和零食都先别吃了,先去洗把脸,用温水洗。” 乱步一脸不情愿地被我推进了卫生间,看着他老老实实地在那放了热水,我才跑回客厅去找感冒药。 也不知道是泪香阿姨还是繁男叔叔买的,乱步家的医药箱里备着的药相当齐全,我对照着说明书,挑了几种药出来,然后把剩下的药按原来的摆放收好,将医药箱放回了原处。 乱步洗完脸之后,我让他先吃了一种空腹服用的药,他一面叫着好苦,一面还是在我刀一样的目光下乖乖吃了下去,然后就病怏怏地趴在餐桌上等着我做晚饭。 因为昨天刚从电视上学了豚骨拉面的做法,所以我本来是打算晚上吃豚骨拉面的,但是现在乱步感冒了,害得我也不敢做这么油腻的东西,最后只能扒了扒冰箱,决定改做清淡些的乌冬面。 吃面的时候乱步一直耷拉着脑袋,我总觉得他都快要砸进碗里了,这让我有些担心,看起来他的感冒好像比我预计的要严重不少,繁男叔叔现在在东京,也不知道今晚什么时候回来,泪香阿姨这次是出国旅行,更不必提了。今晚我要是回孤儿院了,我相当怀疑乱步能不能照顾好自己。 ——总觉得自己一不小心好像犯了个大错啊…… 也许是因为感冒,乱步的食欲看起来不太好,平常吃饭总是很快的他今天吃了好久才把面吃完,而且还剩下了不少面汤。我等他擦了嘴之后,帮他又理了理头发,然后才开始收拾碗筷。 虽然乱步平常总是活泼得让我头疼,即使是在做饭的时候也要应付他的各种乱七八糟的要求,但是现在他安静下来了,反而让我很不习惯。我哄着他把剩下的药吃了,他也只是皱着眉头撇着嘴,小声地嘟囔几句,就乖乖吃了药,静静地继续趴在桌子上不说话了。 我想着他可能是吃了药犯困,就拍着他的背轻声哄他,“乱步,困了就回房间去睡觉吧,睡醒了就好了。” 乱步盯了我半晌,才把头埋进胳膊里,闷闷地小声回答我,“不要”。 “但是在这里睡着的话,感冒会更严重的。”我继续锲而不舍地劝他。 “那我不睡觉就可以了吧。”乱步把头抬了起来,换了个姿势,用手撑着脑袋看着我。 对上他固执又孩子气的眼神,我最终还是心软了,只能交代他乖乖坐着,有事叫我,才进厨房洗碗。 洗碗的时候乱步真的像我交代的一样,乖乖的坐在餐桌旁,几乎没有动作,屋子里安静的只剩下哗啦的水流声和碗具碰撞的声音。我怕乱步又不自觉地睡着了,隔一会儿就要转头看看他,见到他依旧撑着脑袋看着我,才稍微放下心来。 洗完碗,我给繁男叔叔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乱步生病了,问他能不能回来一下。繁男叔叔拜托我今晚稍微多呆一会,他马上就回来。 我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6:46。 往常我回到孤儿院一般是在七点半左右,但是繁男叔叔赶回来最快也要近九点了,于是我又打了个电话回孤儿院。院长好像很关心乱步的情况,想带个医生过来看看,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了,于是他也只交代我照顾好乱步,他会让门卫给我留门。 我放下电话转过身,就看见乱步坐在沙发上昏昏欲睡,花了好半天功夫才哄了他回房间去睡觉,但是乱步坚决不让我离开房间,一定要我坐在边上。 我想起来师父的一个式神说过,小孩子生病的时候会觉得不安,所以需要有人陪着,于是我也就放弃了下楼收拾客厅的打算,直接搬了椅子,拿着漫画坐在了乱步的床边。 “好啦好啦,我就坐这里,你快睡。”我一手拿着漫画书朝乱步挥了挥,他面对着我侧躺着,终于犹犹豫豫地闭上了眼。 我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确定他没有发热之后,就着床头灯随意地翻起了漫画。 “月见山。”乱步突然叫我。 “嗯?”我放下了漫画书看向他,却发现他没有睁眼,然而从他的呼吸声里我知道他还没睡着。 乱步没有应话,只是蹙着的眉头稍微舒展了些,我伸手给他压了压被角。 “月见山。”没有五分钟,乱步又叫了我的姓。 “是?”我茫然地看着床上闭着眼却明显没有睡着的家伙,等了半天依旧没有听到下他的一句话,只得又拿起了漫画。 “月见山。” “是要喝水吗?”漫画还没看完一章,乱步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次我选择好声好气地直接问他。 “……”乱步这次睁开了眼睛,看着我沉默了一小会儿才回答到,“不要。” “那就乖乖睡觉,不要七想八想的。”我拿起遥控器把空调又调高了一度。 “哦……”生病的乱步异常的听话,老老实实又闭上了眼睛。 再又叫了我两次之后,他终于真的睡着了,我收起了漫画书,把床头灯的亮度调的更低了些,再次伸手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 “没发烧……明天起床应该就会好起来了吧……” 朦胧的灯光下,缩成一团躺在床上的乱步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全然没有平日里的活力,这让我感觉很不舒服。 “快好起来吧,笨蛋。” 我靠着椅子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