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悍匪》 第1章 恶魔霍青 大周朝,凤阳县,龙虎山大寨。 大当家霍青下山劫道,雄心壮志而去,没想到却被人抬着回来,多少有失颜面,落人笑柄。 凤阳一带赫赫有名的“小魔神”,继承寨主大位之后,首战即失利,令众匪无不侧目。 据说此人阴狠毒辣,年纪轻轻,便手段残忍。 曾经将自己一个仇人的心脏掏出来,剁成肉酱,还做成包子馅儿蒸了,并自己吃完。 着实令人谈之色变,小魔神之名也由此而来。 担架上,他被人抬进自己房间的床上,只留下一个怯生生的小侍女看管。 小侍女萝莉身材,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显然平时的待遇不佳,脸蛋通红,长相倒蛮可爱。 若是稍作打扮,并不比想象中的大家闺秀差,甚至犹有过之。 而这个小侍女似乎很惧怕霍青,即便霍青此时晕厥的状态,她仍是隔着老远,不敢轻易近身。 一脸的紧张之余,生怕霍青会突然暴起,将她按倒一样。 她围在床边狐疑地看着,先是用一根木棍戳了戳霍青的脚底板,见没有反应。 登时胆子稍大,又靠近几步,用手指点了点霍青的胸。 仍不见霍青反应,便长舒了一口气,如释重负起来。 “看来小魔神这次是彻底晕透了真是个傻瓜!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二当家不是个忠心的主儿,他还傻乎乎地中了对方的激将法,非得亲自带队下山。看吧,活该你受罪。” “那个村子本就是老弱妇孺居多,而且已经被无数山头抢过了。即便还有油水也不多,你还去什么去?” “哎!可恶的小魔神咦,你不犯傻的时候,看着还挺俊俏” 小侍女半蹲在床前,双手托着下巴,呆呆地自言自语。 “那本姑娘救不救你呢?” “救吧!好歹这些年本姑娘被抢来,你还能给我一顿饱饭吃。” “不!我才懒得救你,阿兄虽不是你所杀,却是因你而死。横竖你也是个杀人凶手你该死” 说着,她竟起身踢了霍青一脚,佯装狠毒的脸色,却怎么看都狠毒不起来的模样,饶是令人觉得有些捧腹。 下一刻,小侍女面色一狠,突然从怀中抽出一把小刀,冷冷道:“本姑娘怎会忘记在那个夜高风黑的晚上,你把我按倒在床上那是我的第一次啊” “我恨你!我要切了你” 她提刀指向了某处! 嗯? 动刀? 这小萝莉要切哪里? 床上装晕的霍青被踢了一脚,心头一怒,差点没直接起身拧断她的脖子。 前世作为一个令敌特闻风丧胆的特工,早在两个时辰前,他才刚刚发现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灵魂寄身在这个同名同姓的山贼头子身上。 融合了前身的记忆之后,也知道自身陷入了一场夺位的阴谋之中。 而胆敢对他暗中下手的,便是小萝莉口中的山寨二当家。 霍青本想装晕,静观其变。 没想到眼前这小萝莉竟想对他用刀,此时再忍,那便是愚昧了。 下一刻,霍青蓦然暴起,迅驰如雷般捏住了她握刀的手,手上的力道缓步加重。 小侍女脸色大变,惊恐盯着乍起的霍青,瞳孔暴突,口中“哎呀”一声,小刀掉落,手腕生疼不止。 她本就孱弱,哪里经得起霍青这么大力捏着? 当下便冷汗不已,惊道:“疼快放开我,你这个恶魔” 霍青冷哼一声,倒是暂且放开了她的手,但转瞬又将她压倒在身下,冷漠道:“你刚才想切我哪里?” 被他压着,小侍女害怕极了,惶恐道:“没没切哪里” “还说没有?我若不醒来,岂非被你暗算了?” “我没想暗算你,是想救你” “哼!你还真当我傻?救我,用切那里的话,那还不如不救!我看你是嘴硬!” 霍青冷酷无比的神情,看得小侍女心惊胆战,忙道:“不是要切那里,你听我解释” “不必解释了。刚才你说什么来着?你永远忘不了那个夜高风黑的晚上?” “我忘不了!你对人家做了那样的事,要人家如何忘?” “好!今日夜不高,风也不黑,我同样要你无法忘记!” “啊?你想干嘛?你不要啊” 下一刻,那张坚实的木板床竟摇晃了起来,节奏感十足。 不知道过了多久,应该有一个小时以上。 霍青起身,收紧腰带,回头望了小侍女一眼,淡漠道:“怎样?记忆深刻吗?” 小侍女浑身无力地躺在床上,用被子挡住胸前的美好,怒极道:“霍青,你这个魔鬼,我姜燕儿必杀你!” “姜燕儿?” 霍青默念了她的名字一句,笑道:“好呀!我等你来杀,如果你有这个本事的话。” “你你毁我清白,我余生都不会原谅你。” “拜托!又不少一块肉,至于吗?况且,刚才你也没怎么反抗。坦白说,是不是心悦于我?” “胡说!谁会喜欢你这个魔鬼?你是个山贼,无恶不作,天理不容!狗才喜欢你” “好吧!那你记住,千万别让自己喜欢我,不然你就成狗了。” 霍青说完,转身便走,留下了一脸委屈的姜燕儿。 但不知为何,见到霍青开门离去之时,她竟有种想要叫住他的冲动。 心中不停思虑着,刚才我为何要迎合他? 不会真的喜欢他吧? 可是,他那么坏,是个山贼 还有,他这是想去哪儿? 难道他不知道二当家今日设了死局,他一旦出现,寨主的位置便会不保吗? 如果他此时继续装晕,兴许还能拖延几日。 然后,主动交出寨主的位置,二当家应该就会放过他了吧? 正当姜燕儿胡思乱想之际,霍青已然缓步走向聚义厅。 而他在离开房间之时,不动声色地收起了姜燕儿掉落的那把小刀 聚义厅中。 龙虎山大寨,威名赫赫的十大当家,除了霍青以外,已经全数到齐。 寨中的骨干山贼,排得上号的,也都位列其中。 偌大的厅中,站满了人影。 大会还未开始,一处角落里,山寨的二当家正与自己的心腹山贼窃窃私语。 “怎样,都安排好了吗?” “二当家的,请放心。霍青那小子如今昏迷不醒,大会一开始,咱便将此次下山折损的责任推到他身上。而您素来德高望重,有吾等为你煽风点火,你必能取而代之,坐上寨主之位。” “好!记住,此事不容有失!让收了咱们好处的弟兄们都机灵点,别太明显。” “是,二当家的。不应该改口叫大当家了,嘿嘿!” 二当家嘴角露出了黠笑。 第2章 立威 当! 不久后,聚义厅中响起了一阵铜锣声,预示着龙虎山大寨每次“出征”之后,必然召开的总结大会正式开始。 全场肃静以后,十大当家的位置上。 二当家排众而出,偷偷看了那个空闲的寨主位置,微微一笑,而后高声喊道:“诸位兄弟,我龙虎山开埠二十余年,未曾尝过如此败绩啊。这次我们折损了数十人,却只抢回了区区几袋大米和一头老牛传出去,情何以堪?寨主还惨遭袭击,昏迷不醒哎!都是我这个二当家的错,没能保护好寨主” 他虽声称是自己的错,但脸上并无半点愧疚之色,且还重点指明了这回损失惨重。 潜台词,不外乎是要找个人来担责。 “二哥,这怎能是你的错?不过,白天抢的那个村子都没什么硬茬子,弟兄们怎会折损那么多?而且死的还都是寨主身边的护卫” 这时,听闻二当家说自己的不是,三当家赵乾坤开口回了一声,并表达了自己的疑问。 抢了一个没有丝毫武装的村子,附近百里十乡最大的山贼窝竟死了数十人,还都是专门负责保护寨主的好手,不可不谓之离奇。 “是啊!那村子都没几个男丁,还都是老弱病残,怎么可能折损?是官兵来了吗?” “哪有?官兵那群怂包只会欺善怕硬,敢与我们对头?怕是等我们抢完了,才赶来做做样子。” “隔壁飞鸟山的屠老大,前些日子不是刚去那个村子买货吗?他们可没死一人,还说那村子穷得掉渣。” 买货,在山贼的行话里边,就是抢劫的意思。 “既然是这么个稀烂货,当初是谁建议去抢的?咱龙虎山是凤阳一带的扛把子,抢也得抢最富的村子,不然就抢县衙!” “” 众匪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场面一时混乱起来。 正在这时,也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句:“那天不是大当家建议去劫的吗?弟兄们死得多了,会不会是大当家指挥不力,让弟兄们白白送死了?” 声音从人群中响起,说得极快,猛然看去也认不清是谁说的。 不过却在众匪中,形成“一石激起了千层浪”的效果。 原本众人都不敢妄议大当家的不是,但经此一说后,便彻底没了顾忌。 “大当家提议的?那责任是不是该大当家来担?” “大当家年纪轻轻,刚满二十,才是及冠之年。指挥不力,也是常理。但长久以往,弟兄们可经不起折损啊。” “可不是嘛!按资历,大当家确实还不够格,若非老寨主传位” “那大家伙都是啥意思?难道罢免了大当家不成?寨中还有谁,能担此位置?” “多了去了,除了大当家资历浅外,其余九大当家,谁不是功劳赫赫?” “那你的意思,是要重选寨主之位?” “有何不可?老寨主都不在了,咱总该为自己想想。” “那要选谁?” “我选二当家的” “我也选二当家,他本就顺位第二,大当家的不能服众,自然由他接任。” “” 喧闹声中,众匪竟谈到了换位的事情,并大多数都指向那位二当家。 可见二当家在山寨中有些威严,而且早已收买了人心,只需煽风点火,便可将自己推上寨主的位置。 “话虽如此,但老寨主尸骨未寒,我们怎能轻易换帅?这对得起老寨主托孤吗?” “正是!大当家的年纪尚轻,将来大有可为。没有经验可以学,折损是常事。做山贼的,还怕死?怕死别做山贼!” “” 当真倒也有不少支持霍青继续担任的。 场面陷入了一种僵持的境地。 二当家见此,暗自冷哼,刚想示意众匪安静。 突听霍青出现在门口,高喊道:“对!此言有理,二当家素来德高望重,有能力坐寨主之位。这一行,从来都是有能者居之,无可厚非。我也支持二当家!” 众匪纷纷回头,一见霍青突然醒转并来到此处,还扬言支持二当家坐正,皆是一脸茫然,纳闷不已。 二当家更是讶然,警惕地看向霍青。 心中暗道:这小子怎么醒了?还说支持我,该不会被一记闷棍给敲傻了吧? 但下一刻,霍青的下一句话,更让他惊讶。 “但道理是这么个道理,我霍青倒也觉得自己有能力继续坐这个位置。一时失手,不代表永远。二当家如果想从我手中得到寨主之位,却也要先胜了我再说。” 霍青淡然道。 二当家闻言,惊讶得差点笑出声来。 暗道:我没听错吧?这傻小子要跟我比武的意思?他天生二吊子,连扎马步都不标准,跟我比武?找死吧? 这似乎正中二当家下怀,但此时如果轻易答应,便显得他居心太明显了。 于是,果断推诿了一句:“大家不要说了,我不会和大当家比武,也不想做寨主的位置。此事,不要再提。” 他说得脸不红心不跳,还真像个样子。 霍青却心中鄙夷,道:“无妨,二当家请上前来吧!胜了我,你便是寨主。不然,众弟兄也不会服。你若不想伤我,对我手下留情,点到为止便是。” 二当家大喜,自认为胜券在握。 比什么他不敢说,比武功的话霍青绝对不行,肯定不是他对手。 装作为难了一会儿,二当家“忍痛”道:“那好吧,既然大当家也同意,便点到为止吧!” 二当家嘴上这么说,心中却在想:他娘的才跟你点到为止,等下老子就错手杀了你。 厅中,众人围成了一个“人圈”。 霍青与二当家相继步入,面对着面。 三当家赵乾坤作为“裁判”,说道:“既然是点到为止,那两位要悠着点,手上的武器可不能下死手。” 两人对望着,却都没有说话。 “好!既然都没有异议,那就开始吧!” 赵乾坤的这句话,尾音还没有拉完。 霍青便已经动了,他与二当家仅仅隔着两三米的距离,这在他的必杀范围之内。 前世身为特工,他所学的杀人技,是极为“直白”的,不讲究武德、招式,只求结果,更不谈规矩。 话声刚落,霍青手中的小刀,便已割破了二当家的喉咙。 古人对战,讲究礼仪,开始之前要抬手作揖一下。 霍青的灵魂很现代,他现在只想杀死对手,哪管你有没有礼貌? 而赵乾坤的那声“开始”,便是动手的信号。 二当家的手刚抬起来,身体却倒下了。 所谓杀人技,重点在前面两个字,而不是“技”。 因此,只要能达成目标,便不用在乎使用什么手段。 故而,霍青击杀二当家的招式,其实不算武艺,甚至有些悖逆武德。 但武德又值几个钱? 山匪之间的规矩,本就毫无规矩。 二当家捂着脖子倒下,瞳孔欲裂,至死都难以相信会死在霍青手下。 众匪大惊,说好的点到为止,却瞬间就有人倒地身亡。 第3章 震慑,屠尽叛逆! “二当家的!” “二哥!” “” 一些与二当家关系要好的山贼,开始蜂拥地围了上来,并试图救助他。 但霍青出手,特工的杀人技用上,此人早已注定了死局。 恐怕就是大罗金仙再世,也接不回二当家的喉咙。 “霍青,你竟敢当众杀人?说好的点到为止,你为何不留手?如此信誉,何以做我们寨主?” 一名山贼压着二当家正冒血的喉咙,怒斥道。 霍青冷哼一声,却是认出了说话的那人。 就正是在回山之时,与二当家密谋的那人,也是他躲在霍青身后,敲了霍青一棍。 “怎么?你不服?说到信誉,你与二当家有那玩意儿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今日是你和二当家设的局,死伤的兄弟都是你们杀的。我头上的伤,也是你所为。” 霍青冷峻看向那人,字字诛心道。 那人闻言,突然色变,像是被人看穿了心思,极为不安的态势。 但简单指认,若要让对方承认,倒也不见现实。 “胡说!你莫要血口喷人,山寨中谁不知道我用的兵器是刀,若要杀你,根本不屑于用木棍。” 那人据以力争道。 “哦?我还没验伤,你怎么就知道我是被木棍击伤的?不打自招了,还是你会算卦?” 霍青怒而反驳道。 “我你” 那人语塞。 霍青却不再跟他多废话,快速冲过去,一个膝撞打在对方小腹上,而后一个过肩摔,顺势拧断了他的手臂。 又将之反转过来,一脚踩在那人脸上,狠狠道:“怎么?你是想自己承认?还是让我教你说?那个村子连一件像样的铁器都没有,老弱妇孺如何杀人?死伤的兄弟,若非是自己人所杀,难道还能冒出个鬼来?” “而且,死的都是我身边的护卫,难道是巧合?你们想伺机夺位,凭本事来即可。却用这种粗浅且卑劣的手段,想糊弄谁?” 霍青控制着他,连番质问。 围观的众匪,纷纷色变。 霍青在山寨中有“小魔神”的外号,可见他本就行事狠辣,果决非凡,只是前身年轻气盛,不懂隐忍。 也是城府不够深,这才中了二当家的道儿,挨了一棍。 魂穿过来的霍青,同样狠辣无比,对于威胁到自己的人从不留情,该杀则杀。 如此雷厉风行的手段,却是对众匪产生了巨大的威慑力。 而被霍青压制的那人,躺在地上哀嚎着,霍青还没做出下一步的“逼供”手段,那人已经焉了,此时战战兢兢道:“我说,我说,大当家饶命啊是我用木棍打晕了你,但那都是二当家吩咐的呀” 霍青轻笑,“不必喊饶命!因为你已必死,本寨主从不留叛徒在身边。从你们击杀同寨的兄弟开始,便与叛徒无异。你更无颜谈什么信誉!” 说完,目现凶光,如杀神临世的神色。 却没想到,这时候从人群中窜出一个虬髯大汉,拔刀便砍死了霍青脚下的那人,还正襟道:“无需大当家出手,我来诛杀叛徒!” 霍青见状,脸色却更加冷冽,道:“我是说过要杀他,但没说是现在。要杀,也等他将二当家的同伙说出来之后再杀。你急什么?难不成你想杀他灭口?你也是二当家的人?” 虬髯大汉顿时惊恐起来,脸色不停变幻,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下一刻,竟提刀砍向霍青。 虬髯大汉显然是被看穿了心思,明知以霍青的狠辣,不会放过他。 当下,便想奋力一搏,对霍青率先发难。 霍青冷笑,手上早有防备,身形一闪,手中小刀快速一划。 同样以杀死二当家的手段,抹了虬髯大汉的脖子。 虬髯大汉瞪眼倒地,抽搐几下后,气绝身亡。 霍青冷酷侧脸,立于群匪之间,宛若鹤立鸡群,闪耀而亮眼。 “霍青不才,但也懂得礼仪廉孝。人敬我半分,我敬人三尺。反之,人欺我一寸,我也会欺人一丈。任何人都可以来抢着这寨主之位,但各凭本事。胜我,则霍青让贤。不胜,则退!阴谋叛逆者,当死!” 霍青不卑不亢道,说的便是给整个聚义厅中的所有人听。 既是表明自己的态度,也是一种无形的威慑。 要威慑住这群凶悍的山贼,只有比他们更狠、更果决。 “还有谁想与霍某抢这寨主之位?站出来,我给你机会!” 他再次怒吼。 全场却是鸦雀无声,无人答话。 “没有吗?还是想学二当家一样,使用阴谋诡计?” 全场仍是无言,即便是其他的当家级人物,也莫敢应声。 “那好!没人有异议的话,那霍青就继续坐上那个位子了。” 说完,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坐上了当家主位,那张铺着虎皮的寨主大位。 刚一坐下,堂下的众匪便齐齐喊道:“参见寨主,唯寨主马首是瞻!” 霍青冷酷的脸,像是永远不会因情绪而波动,抬手道:“承蒙各位看得起我霍青,霍青自当竭尽全力,为各位谋福祉,在这乱世中求得一席之地。今日之事,是我大意,才让二当家差点逆乱山寨。霍青先给死去的弟兄,道一声遗憾。” “然!杀我兄弟者,必诛之!何人今日参与了二当家的行动,自己站出来,留你们全尸。若让我查到,便是凌迟。” 听此,堂下众人顿时紧张起来,各自面面相觑。 不过,倒也无人主动承认。 霍青随即一笑,“好!既然你们非得心存侥幸,那霍某人只能自己动手了。赵乾坤,你既是山寨的三当家,也是刑堂的堂主。寨中出了叛逆,你杀还是不杀?” 赵乾坤向前一步,拱手道:“叛逆者当诛,刑堂自然会严格执行家法。” “好,取纸笔来。” 片刻后,一名山贼将纸笔送到霍青面前。 霍青龙飞凤舞写了十几个人名后,交给了赵乾坤。 这些人都是霍青装死被抬回山寨时,暗中“瞄”到与二当家有猫腻的。 循着前身的记忆,他倒是记得其中一些人的名字。 之所以不直接喊出名字,而是要用纸笔写出来,便是防范这些人联合起来抵抗。 用纸笔写下,这些叛徒都不知道自己在不在其中,暂且就不会冒死反抗。 赵乾坤就可以一个个地抓住,并执行“家法”。 当然,参与背叛的不止有纸上的十几人,但有些人只是被蛊惑,罪不至死。 霍青只爆出十几人,已经算是仁慈。 如果真要像他自己说的,全部都杀死的话。 那么,山寨中起码得死一半人,并不利于日后的发展。 留下一些只是轻微犯错的人,也算是保存山寨的实力。 将手中的名单交给赵乾坤,霍青淡然道:“名单上之人,皆斩首。头颅挂在寨门上,悬尸三日。” 说完,便转身离开。 第4章 五当家 对于今夜的除逆和威慑,霍青还是颇为满意的,至少暂时保住了他的寨主之位,但同时也尤为冒险。 他出手击杀二当家,可能引发的后果难以预测。 最好的结果便是像现在一样,众匪都被他震慑到。 最坏的情况,众匪不满他击杀“功臣”,对他群起而攻之,届时便不只是失去寨主位置那么简单。 龙虎山山贼几百号人,霍青即便是铜头铁骨也敌不过那么多人。 十大当家虽表面同气连枝,暗地里却也有自己的党派嫡系,不可能事事都听大当家的。 好在霍青那位死去的义父也为他留下了一些人马,各大当家中也有少数支持他,这才让场面不至于落到最坏。 而要彻底获得整个龙虎山群匪的支持,光靠武力威慑明显不够,带领山寨风生水起才是获得人心的关键。 接下来,霍青想要坐稳山大王的位置,就看他能不能为龙虎山争抢到更多更大的地盘,并壮大山寨的队伍。 从前身继承而来的记忆中,霍青得知,目前龙虎山虽然很有威势,但也隐隐显出了疲态。 主要是因为凤阳县地界内山头林立,狼多肉少,官府昏庸无能,百姓食不安寝。 百姓手中无粮,自己都吃不饱。做山贼的,还怎么能抢得到东西? 这就好比一条食物链,最底层的物种灭绝了,上层的掠食者便也会逐步死亡。 不过,霍青既然想要在这乱世中闯出一片天地,便也已经有了对策。 他既是一个穿越者,便不能将他当成一个普通的山贼来看待。 首先,整顿山寨,就是第一步。 抢不到东西,那就先创造出一些东西来。 例如,把龙虎山打造成一个世外桃源,自给自足。 又或者,把凤阳县城给打下来,自己自封为王,岂不快哉? 何须仅仅局限于做一个坐享其成,杀人越货的莽撞山贼? 匪是匪,但也有三六九等之分。 霍青要做的“匪”,便是要令整个天下都战栗的悍匪! 绝不伏低做小,屈居人下。 刚走出门外不远,便看到了小萝莉的身影。 见到姜燕儿走来,霍青暂时收起了自己的雄心壮志,叫了一声,“喂,你要去哪?谁允许你私自走动的?” 姜燕儿愣了一下,她对霍青似乎是一种又怕又恨的态度,此时见他叫喊,顿时想起了刚才“摇床”的一幕,当即没好气道:“我要你管吗?我不是你家的山贼,你管不了我。” 霍青冷笑道:“哦?你虽不是我家山贼,但应该是我家山贼抢来的吧?你不归我管,归谁管?” 说着,他走过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又补了一句:“走,跟我回房间,有事找你办。” 姜燕儿一听,顿时慌了。 回房间有事办? 办什么事?不会又是摇床吧? 刚才摇了一个时辰还不够? 还想来? 不会吧?小魔神怎么那么色? 被他摇坏了,怎么办? 不行,打死也不能让他摇了… 想到这里,姜燕儿羞怒不已,用力甩开霍青的手,怒道:“我不去!你厚颜无耻,我不会从你的…” 霍青却登时纳闷不已,不从? 本寨主只是想让她替我包扎一下后脑的伤口,她有必要拒绝吗? 不会是想到其他地方去了吧? 轻轻一笑后,霍青故作冷怒,道:“你只是一介被抢来的侍女,还敢跟本寨主说不从?反了你了,不从也得从。走!” 说着,便再次抓起姜燕儿的手。 姜燕儿想挣脱,但霍青明显加重了力道,她再想脱身已经不可能。 正在这时,却忽然传来一道轻蔑的声音:“大胆!小小奴婢竟敢在此撒野?来人啊,给我鞭打那个贱婢,打到她求饶为止。” 说话的同时,见到一个长相阴柔,脸上似乎还学着女子画了淡妆的男子走了过来,说话的声音有些阴阳怪气,一点男儿阳刚也没有。 霍青看去一眼,脑中顿时浮现出一个名字:五当家,马飞飞。 马飞飞在龙虎山中倒也算个人物,虽然有些娘娘腔的气质,但做起事情来极为阴险毒辣,曾经杀过一名朝廷的知府,心机极重,不甘人下。 霍青对这个人并没有什么好印象,甚至隐隐有种感觉,二当家敢对他动手的背后,有这位五当家的影子。 而姜燕儿听到马飞飞的声音,突然吓了一跳,面色大变。 霍青握着她的手,都能感觉到姜燕儿在颤抖。 很显然,她对马飞飞极为恐惧,来自于灵魂的恐惧,怕是之前没少挨鞭打。 从马飞飞身后当即走来了两个山贼,操着一条带刺的皮鞭,就恶狠狠地朝姜燕儿走来,甚至没有忌讳霍青的面子。 啪! 山贼挥动皮鞭,打向姜燕儿。 姜燕儿惊恐万分,既想躲,又不敢躲的为难之色。 她本就是被抢来的人,在山寨中没有什么地位,要不是做了霍青的侍女,恐怕都没有饱饭吃。 怎么敢贸然躲开堂堂五当家手下人的鞭子? 就在皮鞭即将打中姜燕儿之时,霍青猛然叫道:“住手!” 那名山贼闻言,明显一愣,但手中的皮鞭已经落下。 也就是说,即便有霍青出言阻拦,姜燕儿这一鞭也躲不过去了。 谁知,落下时,霍青却猛然出手抓住了那条鞭子… 鞭子上有倒刺,手一摸,便鲜血直流。 霍青手上的血,滴到姜燕儿身上,使她震惊不已。 他竟愿意为她挡鞭子? 小魔神有恻隐之心? 出手打人的那名山贼见状,赶忙松开手中的皮鞭,跪下道:“大当家的,你这是?请恕属下收手不及。” 霍青甩掉手中的皮鞭,手掌被倒刺割破,却一副感觉不到丝毫疼痛的样子,冷声道:“哼!你是收手不及,还是不愿收手?在本寨主面前打我的人,你是活腻了吗?” “寨主,属下并非故意…” 那人的话没有说完,霍青已经一脚将他踢飞了两米远,怒斥道:“我需要你解释了吗?你是不是故意,本寨主看不出来?再多说一句,我砍了你。” 那山贼一脸惊骇,却再也不敢出声。 第5章 压寨夫人 那山贼确实并非收手不及,而是马飞飞没说要住手。 龙虎山内部也有党派,每个当家的都有自己的心腹。眼前这两个山贼,无疑更加听命于马飞飞。 “哼!给我滚,三日内,你最好别出现在本寨主面前。” 见对方不敢说话,霍青又补了一句。 马飞飞这时开口道:“大当家的,你这是何苦?不过就是一个贱婢而已,犯得着为她和弟兄们置气吗?” 霍青望向马飞飞一眼,冷漠道:“贱婢又如何?贱婢也是我的人,只有我能打。再者,从现在开始,她不再是贱婢,而是我的压寨夫人,这足够了吗?” 闻言,不仅是姜燕儿大惊,就连马飞飞也诧异不已。 龙虎山大寨主夫人的名头举足轻重,相当于半个山寨的主人,霍青居然如此轻易就指定给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婢女。 “大当家是在说玩笑话吧?压寨夫人怎么能是一个卑贱的婢女?”马飞飞冷峻道。 霍青冷哼,“我说是就是,我说能就能。你有意见?” “你……” 马飞飞顿然语塞。 霍青却不再管他,盯了姜燕儿一眼,正色道:“听见了吗?以后你就是我的压寨夫人,谁敢动你,就是动我。走,跟我回去。” 姜燕儿愣了半会儿,仍是难以理解的样子,慌忙跟上了霍青的脚步。 马飞飞脸上有了一丝怒气,看着霍青离去的背影,小声腹诽了一句:“哼!且让你多嚣张几日。” 他保证自己说得很小声,几乎不可能有人听见。 霍青却像是听到了什么一样,猛然转身道:“老五,大家既是同一个寨子里的人,有话就明摆了说,包括你服不服我这样的事,懂吗?还有,明日起,我要彻底整顿山寨,你手下的人马,要变一变。” 说完,便不再留步。 两人回到房间,霍青手上还淌着血。 姜燕儿不忍,毕竟霍青也是为了替她挡鞭子才受的伤,便从怀中取出一张破旧的手绢,帮他简单包扎了一下,有些难以启齿道:“谢谢你帮我但你为何帮我” 霍青却一把扯掉那张染血的手绢,指向房间中的小木箱,道:“药箱在那里,包扎就包得好一点。还有,我后脑的伤也处理一下。” 姜燕儿愣了一下,这才后知后觉,原来霍青让她来房间,只是为了找个人包扎伤口? 而她竟先入为主想到了可能是“摇床”,顿时有些脸红起来。 “哦”了一声后,麻利地取过药箱,认真地包扎起来,绷带的末尾还可爱地系了个蝴蝶结。 霍青这才说道:“帮你不为什么,只因你是本寨主的人,如此而已。打狗也得看主人。” 姜燕儿原本还对霍青有些心存感激,听了这话,瞬间又恼怒起来,“什么打狗?你才是狗,我刚才还帮狗包扎了呢。” 她涨红了脸,以为霍青在暗指她是狗,反讽道。 霍青不愿与小姑娘一般见识,笑笑道:“我没说你是狗,是你自己觉得。” 姜燕儿哼了一声,“这么说来,你让我来房间是为了帮你包扎伤口?但山寨里有会医术的,你干嘛不叫他们?” “不然呢?你以为我想怎样?山寨里不是人人都可信,你比较怕死,看着也比较好控制。” “你你才怕死。那你说的让我做寨主夫人这事,也是假的了?现在伤也包扎好了,我能离开了没?” 她冷冷道,也不等霍青回复,便转身要夺门而出。 霍青却叫住她,“等等!寨主夫人那句话却是真的,你以后只用听我的话。现在,去帮我准备洗澡水来,我要洗澡。” 姜燕儿瞪大了眼睛,“你休想!谁愿嫁给你这一个山贼?我不干!更别想让我去给你准备洗澡水,你之前身边不是很多小妖精吗让她们去准备!” 霍青却冷笑道:“我的话不说第二遍,一炷香之后,如果你还不准备好洗澡水。我就扒了你的衣服。” 姜燕儿大怒,指着霍青想大骂,又不敢骂出来的样子。 霍青则一副看戏的表情,望着她,“我心中已经在计算时间,你有胆量就继续愣着别动。” 姜燕儿被他逼急了,狠狠跺了跺脚,却也无可奈何地去准备浴桶和热水。 片刻后,小萝莉准备好了一切,狠狠道:“都准备好了,我可以走了没?” 霍青道:“不能!” “你还想怎样?” “我的手因你而伤,暂时不能碰水。你是不是该报答我,替我搓背?” “休想,你死了这条心!” 说完,转身就走。 霍青冷酷的声音却从身后传来:“你迈出门口一步,我就脱你一件衣服。” 姜燕儿立马像被点了穴道一般,再难以动脚。 回身怒不可遏,气急败坏的样子,却显得极为可爱。 霍青哈哈一笑,张开双臂,“来吧!替本寨主更衣!” 姜燕儿眼神冒火:“霍青,我有一天肯定杀了你” 她说着话,却也只能乖乖地过来帮忙。 脱到只剩下一件裤衩时,霍青自己跳入了浴桶中,看了看放在桶边的浴巾,道:“搓背,用力点。我不舒服,一样会脱你衣服。” 姜燕儿愤怒极了,抓过浴巾大力地搓着,腹诽不已。 如果她拿的不是浴巾,而是刀子的话,霍青已经被剁成了肉泥。 搓完了后背,搓前胸。 搓完了前胸,搓脚底板。 霍青使唤着小萝莉,见她敢怒又不敢言的样子,噗呲一笑。 半晌后,霍青舒服了,便叫道:“行了,一点力道也没有,差评。” 姜燕儿刚想发怒,却见霍青从浴桶中跳出来,而后竟毫不避讳地在她面前换衣服。 她惊叫一声,便撇过脸去,再次喊了一声“不要脸”。 第6章 改革,大刀阔斧! 不要脸?! 生于乱世,能活着已经是幸运,要什么脸? 当饭吃吗? 霍青浅浅一笑,又调戏了这位稍显可爱的小萝莉一番,这才躺倒到床上,不久便似已睡去。 当然,在此之前,他严令小萝莉必须守着他,不可私自出走半步。 否则,她明天就没有衣服穿了。 不得不说的是,小魔神的话还是具备一定威慑力的,至少对眼前这个小萝莉来说,犹见如此。 姜燕儿微怒地瞪着他,心中再次泛起了想要报复霍青的念头,但终究还是放下。生怕心机一表露,霍青会像前次一样突然暴起,将她压在身下 她忽而面现一抹委屈,坐在霍青床前的圆桌旁,双手枕着头,趴在桌上,嘴里弱弱喊了一声“阿父阿母”,眼眶不由湿润,似乎正在回忆着被抢上山来之前,自己平淡却不乏静好的日子。 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 次日天未亮,霍青便已早早起身。 这一夜,他睡得并不安稳,始终是半梦半醒的状态。 虽然他是这座山寨明面上的老大,但却也知道寨中不服他的人,除了刚被他除掉的二当家之外,还另有他人。 尤其是在这以强为尊的匪盗窝中,几乎无人可信,杀机四伏,睡个安稳觉乃是奢望。 见到趴在床上睡了一夜的小萝莉,霍青微微一叹,从柜子里取出一张薄被盖在了她身上。 事实上,将姜燕儿留在身边,倒不是因为霍青的控制欲有多强,反倒是出自于对她的保护。 毕竟她也是霍大寨主睡过的女人,且还刚刚给了她一个压寨夫人的身份。山寨中暗地里对霍青不满的人并不少,让这小萝莉擅自离开身边,保不准她会死得很快。 遇到马飞飞的那一幕,便是预兆。 但姜燕儿很显然对霍青持有敌意,温和的手段让她留下,效果并不好,强硬则会立竿见影。 随后,霍青走出了房间,找来了他那位前寨主义父为他留下的忠心手下。 数了数,仅余下不足十人。 原本倒是很多,但在昨日下山那会儿,已经被二当家设计杀死了大半。 如今,这几人便是霍青在龙虎山大寨中最后可以信任的人。 命人准备一点简单的早餐后,霍青便开始召集各大当家人,与寨中的骨干议事。 并让人将寨中的物资账册全部搬到了聚义厅中。 此时,天色还是蒙蒙亮。 霍青坐在厅中,一边查阅着寨中的账册,了解物资的留存情况,一边等待着其余八大当家的到来。 龙虎山,本来有十大当家。 二当家已经被清除,位置空缺着。 不算霍青自己,另外还有八人,共同执掌着山寨的命运。 然而,一直等到日上三竿时,这八大当家才款款来迟,还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显然,若不是霍青一再派人催促,他们甚至还不愿起身。 就连在当家人中算是比较公正严谨的刑堂老大赵乾坤,此时也是哈欠不止,犹有腹诽道:“大当家有何要紧事,非得这么早叫我们来?” 日上三竿了,还早? 这并非什么好习惯,可见这些人并没有什么时间观念。 霍青合上手中的账册,从虎皮凳上起身,当众道:“我已说过,接下来会彻底整顿山寨的内务。在座的都是寨中的话事人,理应身先士卒,起带头作用。睡懒觉可不是一个很好的表率,都听着!” “这新规矩的第一条,便是每天鸡鸣三刻后,当家人必须起身赶到聚义厅报道。做不到的人,那就扣除月银和物资配给,绝无优待与例外。赵乾坤,此事日后由你监督。而你,则由本寨主亲自监督。” 说完,也不理会众人的非议,便迈步走向门外。 即将跨出门槛时,这才回头冷声道:“还愣着干嘛?还不跟着来?” 八大当家人一愣,相互对视了一眼,倒也随后跟上。 霍青带着众人绕着整个山寨走了一圈,几乎将山寨势力范围的地方都逛了个遍,最后又折返回聚义厅中。 如此简单地一走,他已然将山寨的地形图画在了脑中。 执笔描绘出简单的图纸后,霍青说道:“各位对山寨的防务问题,有何看法?长远发展需求,安全乃是第一要务,希望大家各抒己见。” 按照霍青绘制出来的地形图,大寨西、北、南三面都是环山,高山悬崖,天险之地。 唯独东面是一处高起的土坡,坡上灌木林立,林高草深,也算是天然的屏障。 整个地势可谓得天独厚,易守难攻。 四当家听后,率先说道:“山寨三面天险,唯东北方向有进山的小道,寨门就设在那里。正东面是茂密的山林,林中野兽遍布,即便老猎人也难以踏足。相当于四面都有天然的屏障,何来防务问题困扰?大当家莫非是多虑了?” 听此一言,众人纷纷附和,一阵“言之有理”起来。 霍青却浅笑道:“四当家所说的,不无实际。但山寨看似稳固,其实防务的弱点也极为明显。要看我们的对手是谁,若是酒囊饭袋,就必然稳如泰山。而若是稍懂策略之人,却也不难攻下。” 赵乾坤侧眼道:“哦?大当家如此说,想必是看出了什么。那么,若是你攻寨,当如何取胜?” 霍青坦然道:“我会从东面山林直入。” “怎么说?如何攻入?” “山林虽茂密,但并非牢不可破。我有三种办法可破。” “哪三种?” “东面的山林茂密,一经火烧便会蔓延整个山寨,烧尽所有。届时,山寨不攻自破。即便我们没有被烧死,山林被烧毁,再无屏障,敌方也可大举翻山进攻。第一种,便是火攻。” “然后呢?” “山寨中唯一的水源地,就是东面林中的泉眼。若被人暗中下了毒,我们同样不攻自破。” 闻此,赵乾坤目光一闪,道:“下毒?绝无可能!这点用毒之计,老寨主在时已经考虑过。我们在泉眼周围做了严密的防护,根本无人能明着靠近。” 霍青轻笑道:“是吗?那如果我暗挖地道接近泉眼,根本就不让你发现呢?” 赵乾坤微微色变,语塞当场。 霍青口中之言,结合三大计策,倒是令龙虎山大寨的天险,形同虚设。 首先以火攻烧尽山林的屏障,再暗挖地道伺机投毒,最后又可通过地道运兵,杀入山寨内。 从而绕过了天险,几乎就相当于缴了众山匪的械。 一时间,八大当家顿然哑口,虽偶有几人提出对策,但都被霍青一一驳斥。 这时候。 一直沉默,城府也最深的五当家马飞飞斜眼看向霍青,道:“大当家既然看出了寨中的防务弱点,想必也已经想好了对策。不如说出来,让大家伙听听高见?” 霍青冷哼一声,向他投过去一眼厌恶的目光后,开始将自己大刀阔斧的改革计划说出。 而既然是极大的变革,就难免会动到各大当家现有的利益。 霍青留了一点私心,暗道:既然都要砍特权,那就先从你马飞飞身上开始! 第7章 做山贼的,没有就抢! 顿了顿,霍青这才说道:“难得五当家那么热心,不如这改造寨中防务的事情,便由你做先锋?” 他将一张拟好的计划书交到马飞飞手中,并黠笑道:“既是先锋,那就是要立军令状的。完不成,就扣除本月的配给。五当家可看好了。” 而后,也不管马飞飞愿不愿意做这个先锋,又将一张“军令状”递到他面前,还指了指末尾的空白处,示意签名画押坐实。 这才转身笑着,将自己心中的大计详细说出。 在众人看来,霍青此举无疑有些霸王硬上弓的嫌疑,丝毫没有问及马飞飞的意见。 霍青的改造计划分三步走,针对山寨的防务弱点,做出了有效的针对加强。 涉及整个山寨的大部区域,但主要还是东面土坡山头。 第一步,便是伐林造田。 东面土山坡的树林极为茂密,最容易被人纵火。 火势一旦烧起,便无法控制。 于是,霍青属意砍伐山林,但并不是全部林木都砍毁。 依照现代森林防火的准则,霍青设计在防火隔离带的基础上,做出了自己的一些细节调整。 东面山坡的丛林,每隔一段距离将林木砍空,形成隔火带。 以十米为间距,留出三米宽的树木。 也就是说,每留下三米宽的树林之间,都会留出十米的防火带。 如此,即便遇上敌袭纵火,也不会轻易全面引燃。 而中间的十米空间,也不能闲置。将被改造成山地或者梯田,因地制宜,种植高产的农作物,例如番薯,水稻等等。 也算是物尽其用,既达到防火目的的同时,也可创收。 第二步,深挖地道。 东面的山坡是土质的,与另外三面的石头山截然不同,适合深挖地道,作突袭之用。 与其让敌方有机可乘,霍青认为,还不如自己先广挖地道,联通整个山头。 设计的地道网络分出多个出入口和几条主通道,相辅相成,彼此策应。 出入口既可以做成暗哨,又可以运兵。 山体中的洞室就是地窖,可储物,广积粮食。 战时还能成为紧急避难场所,益处颇多。 第三步,开渠引水,钻打水井,设多处取水点,重新建立寨门。 霍青被人抬回山寨时,便暗中留意到龙虎山的山寨墙,居然是用圆木垒砌而成的,看似牢靠,但缺点也十分明显。 首当其冲,就是怕火。 再者,常年日晒雨淋,容易腐朽。 重新砌起一道坚固的寨墙,显得尤为迫切。 如若不然,一旦被对手或者官兵击破大门,龙虎山便相当于失守了一半。 这个朝代已经有烧窑技术,换言之,可以用青砖砌墙。 砌墙要想坚固,自然少不了水泥。 土方法造出的水泥,虽然比不上现代的高科技,但相比于普通黏土已经好太多。 霍青脑子里藏着一个现代灵魂,利用现有条件造出土制的水泥并不难办到。 最后,便是设置多个取水点,防止水源被污染后,山寨中无水可饮的窘境发生。 一番高谈阔论下来,霍青顿感口干舌燥的同时,堂下静听的一众山贼既是满腹疑惑,又略显新奇。 霍青坐回自己的寨主位上,端起旁边案上的茶杯,轻抿一口后,说道:“诸位可以各抒己见,若有对本寨主的方案有疑惑或者意见的,尽管提出。” 马飞飞第一个跳了出来,“大当家的想法饶是很有见地,令人耳目一新。但诸如此类的计划,此前也并非无人提过。只是启动如此之大的改造工程,耗费的人力物力何其之巨,寨中物资恐难以为继。大当家又可曾考虑过?” 霍青轻笑,斜眼望着他,“请问五当家一句,我们是做什么的?做山贼的,没有就去抢呗。难道还等人给你送上门?” 此言一出,台下众匪顿时活跃了起来。 能进山为匪的主儿,无一不是颇有手段的狠辣之辈。 常言道,做一行爱一行。 一提起下山掳掠,众匪皆是兴奋起来。 “对呀!咱做的就是这提着脑袋刀口舔血的行当,没有就抢呗。” “那敢情好!咱将寨中的兄弟分成两队,一队出山劫道,一队在寨中整理内务,各自分工,循序渐进。大当家此策,倒也不是不可行。” “嘿嘿,那还等什么?我先报名出山,保准能多抢几袋粮食和大白姑娘回来。” “” 一时间,霍青的一句“没有就抢”,竟在山贼窝中引起了强烈的共鸣。 马飞飞却道:“说得倒容易!如今乱世,山下的那些肥羊都食不果腹,谁可保证每次出山都能抢到货物?大当家不是刚刚栽了一回吗?” 言外之意,不无暗中讽刺霍青的意思。 霍青冷哼,同样不用正眼看他,“这就不劳五当家费心了吧?你身为改造先锋,日后的职责是整顿东面山坡的林木。能否抢到东西,本寨主自有盘算,你不用过问。” 说完,便不再理会马飞飞,将之晾在一边。 令马飞飞顿然一愕,面有怒色。 霍青则走下当家人的高台,步入人群中,与那些最为活跃的山贼攀谈起来。 既有言语笼络的意思,也有鼓舞士气的想法。 片刻后,霍青伸手示意安静,阔声说道:“各位,既然大家都兴趣浓烈,那此事便这么办了。各大当家麾下,每个堂口选出十人,入夜以后随我下山搜刮肥羊。现在,便去准备吧!” 一众山匪听此,皆是高举着手中的刀枪棍棒,齐声附和起来。 霍青任大当家不久,仍未有服众的威望,但一在人群中挑起抢掠的势头,倒也能一呼百应。 当中,自然少不了这群山贼的本性使然。 山贼好夺,就好比嫖客好色一样。 随后,霍青走到赵乾坤身边,沉声道:“你随我来一趟。” 赵乾坤微微皱眉,略显疑惑,跟着霍青走出了聚义厅。 两人来到山寨的地牢,守门的山贼见后,躬身打开了牢门。 霍青边走进去,边说道:“三当家的,我看过寨中的俘虏名册。半年来,我们抢来上百号劳力。但据最新记册,却只有十来人存活了,而且都是老弱?” 赵乾坤在身后眯着眼:“大当家难道忘了?老五那家伙有些特殊癖好,喜欢虐打作乐,大部分劳力都给打残打废了。” 霍青瞳孔一缩,“他竟是如此变态之人?” 赵乾坤隐晦一笑,“寨中卧虎藏龙,海纳百川,无奇不有。老五有此癖好,也是不见奇怪。” “哼!若是以前也就罢了,如今正值用人之际,不可再由老五胡来。你随后发一张通告,此后严禁毒打俘虏,违者斩一手一脚。” 霍青说得很大声,似乎有意让此时地牢内的俘虏们听到。 第8章 先抢人,后抢粮! 霍青的改造大计一旦开始实施,便是一个大工程。 寨里的这些山贼,让他们杀人越货,他们倒是拿手。 但若要让他们砌墙,锄地种田,就是为难他们了。 而地牢里那些被俘虏来的“肉参”,大多都是农民出身,打架他们不会,种田干活可是好手。 用人之际,霍大当家可不会放过这些免费的劳动力,务必让山寨中的所有人都能人尽有用,物尽其用。 首先要做的,便是消除俘虏们内心的一些敌意,让赵乾坤出通告严禁虐待俘虏,就是第一步。 接下来,还要给他们一些生的希望,并调动他们的积极性,令他们自愿参与到山寨的建设中来。 霍青命人将仅余的十几名俘虏都集合起来,当众说道:“本寨中从不养闲人,都说说看吧。你们都有哪些特长,在被绑来之前,都做什么营生。有用者留,无用者杀。” 这些俘虏身上都带着伤,显然之前在地牢中遭受过非人的虐待,早已吓破了胆儿。 此时,见霍青这个山贼头儿发话,焉有胆敢抵抗的心理? 当下,便各自战战兢兢地说出了自己的来历和特长。 结果毫无意外可言,这些人清一色都是贫苦的农民出身,唯一的特长便是吃苦耐劳。 不过,这正中霍青的下怀,他现在正急需一批能吃苦耐劳,任劳任怨的劳动力。 随后,霍青转头对身边的一名山贼耳语了几句,那名山贼听后,立马转身离开。 再次折返之时,手里提着一桶稀粥和一盒咸菜,并放到这些俘虏面前。 霍青伸手指着这些食物,再次开口:“还是那句老话,本寨主麾下不养闲人。今日赏你们一顿饱饭,明天开始你们便要付出自己劳动,证明你们对本寨主有用。不然,就难逃一死。” “当然,如果你们有用,以后便不必再为生命安全担忧。本寨主将严禁手下私自虐待俘虏,说到定然会做到。你们每个人都必须在寨中服役一年,期满之后,若想离开,本寨主保证放你们自由。可愿意?” 这十几人俘虏看到食物的瞬间,眼睛都绿了,不停地咽着口水。 想必已经两三日没有进食,都饿得不能再饿了。 此番,又听到霍青发下话来,说是只需在山寨中干一年的活儿,就可恢复自由身。 皆是满口应允,点头如拨浪鼓。 其中几个胆大的,甚至不等霍青把话说完就连声答应,扑过来抢食。 在他们看来,根本无需去考虑霍青的话是真是假,因为即便是假的,他们也无从反抗。 而若是“金口玉言”,他们便算是有了一线生机,更加不会拒绝。 霍青看着这副场面,说实话,有些于心不忍。 前世他也是农民的孩子出身,深知这些农人的困苦与不易。 但生逢乱世,人命本如草芥,适者生存。 要活下去就得适应规则,或者成为那个制定规则的人,古今如此。 停留片刻后,霍青收起心思,便带着赵乾坤走出地牢。 赵乾坤边走,边尝试性地问道:“大当家此言当真?真的要严禁虐待俘虏,并在一年后放走他们?” 霍青正色道:“真的!但一年后,他们是否还愿离开,那就说不定了。或许到时他们会自愿留下来呢?谁又说得准。” 赵乾坤皱了皱眉,似乎对这话深有不解。 走到地牢门口时。 霍青若有深意地对赵乾坤说道:“三当家的,寨中本有十大话事人。如今老二已被诛杀,本寨主倒也不打算再另立他人。而且若论资排辈,也当是你顶上。不如从今往后,老二那份月银与配给,便算给你了,如何?” 赵乾坤眼前一亮,“大当家的是说真的?以后寨中就仅设九大当家了?” “对!但你既得了多一份好处,日后定也要能者多劳,是吧?” “自然,自然。乾坤日后定当竭尽全力,辅佐大当家的。谁要是对大当家的不满,我老赵第一个宰了他。” 霍青听此,俨然一笑,自顾说了一个“好”字。 赵乾坤不是一个傻子,他知道霍青暗中给了他这么个好处,是有拉拢的意思。 龙虎山大寨表面一团和气,实则也是暗流汹涌。 当家人的位置,本就是有能者居之。 野心者为谋求上位,不惜私加暗害,出卖兄弟的行为,屡见不鲜。 霍青遭遇二当家谋害,便是一个明晃晃的例子。 再者,马飞飞这个五当家,也是宰了他之前的“大哥”抢来的。 赵乾坤这个三当家兼任刑堂堂主,在当家人中,算是比较“铁打”的。 除了他自身为人处事比较谨慎圆滑之外,也还有一些别的因素在。 那便是,他比较有识人的眼光。 霍青敢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刀抹了二当家的脖子,而不惧二当家手下的心腹反叛。 且不管其身后有何倚仗,单说此等胆魄,便不是寻常人能拥有。 在赵乾坤看来,霍青此子必定不是池中之物,乃人中龙凤。 虽然霍青年纪尚轻,资历稍浅。但跟着他混吃,日后定然大有可图。 眼下还能比其他当家人多出一份配给,又怎能让他拒绝? 这一刻,赵乾坤心中颇为激荡,渐渐有了心思,下定决心要助力霍青坐稳这山贼头子之位。 到了晚上。 山贼探子已经连续传回了几份情报,并初步锁定了附近几个较大的村子,作为掳掠的对象。 与此同时,参与此次行动的山贼们也已经准备完毕,排成一队,估摸得有百人以上。 霍青最终敲定了凤阳县城附近,一个人口较多,物资也较为富足的村子。 出发前,霍青誓师道:“弟兄们,今天我们要抢的那个村子,据说是富得流油啊。往后一段时日,我们能不能吃香的喝辣的,就看今夜了。那村子富庶,人口众多,便也说明我们可能遭遇的抵抗会很强烈。” “稍有不慎,便可能会送命。都给本寨主提起精神来,不要把自己的小命给交代了。有没有信心?” “有!有!有!” 一众山贼跃跃欲试,摩拳擦掌。 “好!准备出发!但在此之前,本寨主还有一个额外的交代。这次我们的主要目标是,先抢人,后抢粮。本寨主向你们保证,抢到的人越多,将来我们的物资就会越丰厚,而且还会源源不断。” 霍青最后交代道,随后便带头下山而去。 一众山贼听后,不免有些迷糊。 一般来说,山贼劫道都是抢掠物资。 至于人,抢不抢来都是其次,除非是大白屁股的年轻姑娘 但这一回,大当家的竟说主要是为了抢人? 为何? 还说抢来的人越多,物资就越加丰厚,这是什么意思? 第9章 不一样的“抢劫”方式 两天内,龙虎山大寨两次出山“买货”,这是极为少见的状况。 在山贼的眼中,普通百姓就好比韭菜一样,长得茂盛了就会去割一下。 但即使是韭菜,也总得给点时间生长缓和。 两天两抢,这未免就有些太过于凶残,也注定抢不到什么好物资。 但同行不得而知的是,龙虎山此次出山,主要的目的竟是抢人,抢粮只是其次。 霍青带着百人的队伍出山,如此风风火火,动静未免太大。 会招致官兵的注意不说,恐怕那些目标村民收到风声后,也会立马躲藏起来,或者转移家中的物资。 因此,大部队同时进发,并非明智之举。 霍青下山以后,便把队伍分成了几个小队,分批次出发前往目标地,尽量地保持低调。 这一回,他们要抢的村子不小。 大概有百来户人家,人口两三百,名叫杏花村。 因村口有棵千年古杏树而得名,据说很多年前,是一个外地小氏族迁徙过来的。 此前,山寨里的探子已经事先来摸过底。 杏花村人口众多,民心极为团结,物资也相对殷实。 抢这样的村子,风险会比较大很多。 因为大部分村民都有“氏族”关系,彼此之间会相互帮助,抵抗也就尤为强烈。 原则上来说,山贼抢这样的村子就必然会付出相对高的代价,但没有高风险,哪来的高回报? 霍青率先带着十名山贼赶到村子的外围潜伏,暗中观望着周遭的情况。 没多久,便看到了杏花村的巡防队经过,约有十来人,甚至比霍青这边的先头人马还多。 凤阳县,早些年寂寂无名,相比于大周的各大郡县并不突出。 近年来却声名鹊起,只因周天子失去对各地藩王的控制后,大周陷入了藩镇割据的乱世局面。 官府腐败,朝廷积弱,百姓困苦。 凤阳县一带的群山中,突起无数山贼窝,专门掳掠百姓,手段极为凶残。 州府数次联合当地县衙出兵剿匪,皆是无功而返,好几次还被山贼打得落花流水。 剿匪不成,反倒被抢了辎重,显得极为讽刺。 过后,凤阳县便一夜成名,却是因山匪的强悍而闻名。 故此,当地一些小有规模的村子,为了抵御山贼的袭扰,会组建自己的民间巡防队,以保护村子里的田地和资产。 霍青抬眼望去,见到这支巡防队的人,皆是年轻力壮的男子。 排头的三人身上还带着铁器,磨得铮亮的斩柴刀。 这明显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要知道,大周朝廷陷入藩镇割据以后,各地军阀混战,抢夺地盘。 为了武装军队,藩王对铁器的搜刮极为疯狂。 一个十人户的小村子里,能有一把切菜的菜刀,已经算是格外的“富有”。 而眼前这个杏花村,居然连巡防队中都藏有三把铁器,还敢明目张胆地摆出来,可见不是一般的硬茬子。 霍青压低了脑袋,对身旁的山贼小声道:“弟兄们,这个村子是块硬骨头啊。都看到那支巡防队手中有铁器了吧?一旦我们动手,必然会遭到强烈抵抗。都听好了!通知后面的兄弟,分出一支队伍缠住那支巡防队,并留下后援策应,其余人才可进村。” “要保证万无一失,可进可退。记住,我们主要目的是抢人,至于粮食和牛羊,能拿多少算多少,不可贪心。最重要的目标是这个村子的族长,以及每家每户的当家人。尽量将这些人都给我绑回山寨,其余的都是其次。” 一众山贼听后,虽是应允,但也都不禁纳闷道:“大当家的,你这是玩的哪一出啊?咱买货主要不是抢粮抢银吗?抢人有啥用呀?” 霍青笑道:“大家先别问,听本寨主的准没错。总之,哪位弟兄抢到的人最多,功劳就最大,重赏!特别是抢到村子族长的人,月银和配给翻三倍。” 他故作神秘,并夸下重赏令。 山贼们犹有不解,但听到有重赏,顿时便兴奋起来。 片刻后,等整个队伍通传完毕,霍青再次嘱咐道:“弟兄们,动手以后,能不杀人就不杀。提前告知你们一点,兴许以后我们会和这个村子的人成为朋友。所以,尽量不要和村民结下生死之仇。” 众山贼再次面面相觑,但也都纷纷点头。 随后,霍青一声令下,百人山贼开始蜂拥上阵,如虎入羊群般冲入村子。 首当其冲,便是拖住那支稍有战力的巡防队。 山贼们分出了两倍于对方的人数,围住了巡防队,使之无法有效回援村子。 一时间,杏花村中尖叫声四起,伴随着诸多山贼的吆喝声和掠夺声。 生逢乱世,这便是现实的残酷。 弱者,便只能任人宰割。 霍青骑着一匹黑马,慢条斯理地走在村中小道上,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山贼抢掠。 无数山贼闯入民房,见到看起来年轻力壮,有“顶梁柱”模样的人都给绑了起来,之后才开始搜刮钱粮。 一个麻脸山贼两手扯着两个被捆成麻花的壮年男子,来到霍青面前邀功: “大当家的,我抢了两户人家的主人,都是皮糙肉厚的主儿,嘿嘿!” 后面,又有一个山贼扛着一个年轻村姑跑来,道:“寨主,我抢了个大屁股的姑娘,明儿个我给你送入房中!” “大当家的,我抢了两头牛。” “我三只猪” “草了,你猜我发现了什么?那户人家里居然有地窖,里面还装着满满一大仓粮食” “” 不久,山贼们纷纷传来“捷报”,大有战果。 霍青一一表示赞赏,外加鼓励。 这时候,一个五大三粗,长得凶神恶煞般的虬髯大汉山贼,扛着一个被打晕的消瘦老头来到霍青面前,操着一口浓重的地方乡音,道:“老大,俺中头奖了。村子的族长,被俺敲晕了。” 霍青大喜,“好!你是头功,今夜赏你一个丰满的寡妇。你叫什么名字?” 虬髯大汉傻笑道:“俺叫老六。” 霍青一个踉跄,“额好的,老六,以后你就跟在本寨主身边。” 老六顿时喜笑颜开,露出一口黄牙,“好的,寨主。俺打架厉害,就是饭量有些大。您要是真给我一个丰满的寡妇当婆娘,俺这辈子就跟你了。谁不服老大,俺跟谁急!” “嗯?丰满的寡妇难找,丰满的雏儿行不行?” “不行!俺就喜欢寡妇!” 霍青汗颜不已。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之后,霍青估摸着也差不多是时候了。 当即,高声喊道:“小的们,今夜就到此吧!回山,开宴!” 一众山贼闻言,又是一阵兴奋的吆喝,这才逐步收拾战利品,快速撤走。 走到村口时,霍青趁着火把的亮光,忽然瞧见村道一旁的菜地里有某种藤蔓植物,顿时眼前一亮。 勒住马缰,停顿了一下,霍青对身边一名山贼,道:“去,把菜地里那些番薯藤都给我拔了,带回山去。” 这才再次策马而去。 等到山贼的队伍远去后,杏花村的巡防队这才有机会折返回来。 领头的一个年轻人刚到村口,便有一个老妇人扯着哭嗓,大喊道: “大郎啊,不好了。你爹被山贼抢走了” 年轻人顿然错愕。 第10章 我人小,但“熊大”啊! 霍青带着山贼一路载歌载舞地回到山寨,当晚就开了一场盛大的庆功会。 席间,众匪洋洋洒洒,高谈阔论,议论着山下掳掠的见闻,唾沫横飞。 得知霍青此去,严令一众山贼主要抢每家每户的主人,各大当家人都略有不解。 虽然出发之前,霍青已经跟大家伙明示过。 但大多数人都以为那只是玩笑,并未过多在意。 谁知,霍青还真是践行自己的话,多抢人,少抢钱粮。 故此,这回虽只折损了几名兄弟,并“大捷”而回,但掳掠得到的物资并不算多,反倒绑回了几十人,押入了地牢。 众当家人不解,皆是满腹的疑问。 但霍青不说,几人在这兴奋的节骨眼上,也不好直接问。 赵乾坤自诩已经成了霍青的左膀右臂,并不惧怕霍青怪他多嘴,在另外几名当家人的怂恿下,当先问道:“大当家,你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抢这些人来有什么用?即便是抢人来干活的,咱也用不到那么多不是?而且,咱还得养活他们!” 霍青笑道:“干大事的,千万别只看眼前的蝇头小利,要长远考虑,持续发展。本寨主此举,自然是为了以后着想。至于背后原因,过几日你们便会知道。提前说了,走漏风声,妙计便不灵了。” 如此说,更令众人纳闷,一个劲儿地追问。 但霍青守口如瓶,硬是没有详细解释。 而后,便开始论功行赏,按照自己对山贼们的承诺,分发配给。 所谓配给,便是各个山贼每月能领到的物资与钱银。 抓住杏花村族长的老六,功劳最大。 霍青将他带到了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对台下众匪道:“此人老六,英勇无比,当重用之。他原本是哪个当家人的手下?此番立了大功,本寨主连当家的也一起赏了。” 说完,便望向了台上的九大当家。 众匪的欢呼声中,却见马飞飞邪魅地笑道:“他是我的手下,那就多谢大当家奖赏了!” 霍青不由皱眉,老六是老五的手下? 还真的便宜了这个马飞飞! 霍青对马飞飞的印象并不好,甚至可以说很差,尤其是得知此人竟有暴力虐待的倾向之后。 本质上,若一早得知老六是马飞飞带出来的,那么霍青便不会多说那一句“奖赏”。 但也没法儿,话既然说出口,就得兑现。 于是,便斜眼道:“好!既然是五当家的人,那么这个月你的配给多一倍。而头功在老六身上,他的配给额就翻三倍。” 听此,马飞飞目光一滞,颇有不满的神色。 在马飞飞看来,他手下的人立功了。既然要奖赏,他作为老大,怎么说也得和老六一样的待遇。 霍青却只给他一倍的配给额,老六反倒比他更多,便像是霍青故意打压他一样。 而实际上,霍青也正是打压的意思。 若是别的当家人,霍青肯定会一视同仁,也给对方三倍的配给。 但如果是马飞飞的话,他就留了私心,变成一倍了。 马飞飞顿然冷哼了一声,刚想表达不满。 霍青却甩袖,抢先道:“还有!本寨主觉得与老六有缘,若他愿意,以后他就跟在我身边了。” 说完,立马又走到老六身边,问道:“你愿意吗?” 说话的同时,霍青很鸡贼地凑近老六,隐晦地诱惑道:“丰满的寡妇” 言下之意,便是表达老六若愿意跟着霍青,则丰满的寡妇奉上。 而继续跟着马飞飞的话,那寡妇可能就没有了哦! 老六一听“寡妇”二字,两眼放光,大呼道:“我愿意!” 老六本就魁梧,两米有余的身高,爆炸性的肌肉,俨然一个巨人的样子。 说起话来的声音,也是浑厚之至。 这一声“我愿意”,响彻了整个聚义厅,令一旁的霍青有些耳鸣。 霍青微微尴尬,暗道:这家伙还真是中气十足,留在身边肯定是个不错的护卫。 随后,也跟着大喊道:“好极!本寨主就喜欢你这么直爽,既然你愿意,那么想必五当家也不会有意见。今晚,便搬来本寨主的堂口睡。” 龙虎山各大当家人都有自己的堂口,相当于“自己人”的住所。 老六听此,抓着脑袋,憨笑道:“好!” 马飞飞则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又显内心恼怒的神态。 霍青一句“五当家不会有意见”,便像是锁死了他拒绝的可能。 更重要的是,老六居然自己愿意了。 要知道,老六如此魁梧彪悍的身板,打起架来,可是以一当十的存在。 原本留在马飞飞身边,是一大助力。 现在,霍青一句便将人抢了去,又怎能不让他愤怒? 而霍青鸡贼,马飞飞又似乎找不到理由把人抢回来 片刻后。 霍青有些兴奋,便趁着兴致,想再次锁牢老六的忠心,对着众匪道:“来人啊!将今晚抢到的大白姑娘带上来。本寨主答应老六,要给他一个丰满的寡妇做婆娘,要说到做到。” 闻此,老六那憨憨的脸上大放光芒,心道:大寨主真是金口玉言啊!不像五当家那样,骗了俺好几次。以后俺跟定大当家了! 一名山贼应声离去。 没多久,便带着四名花容失色的村姑,来到了聚义厅中。 杏花村的女眷并不少,但此次霍青的吩咐是主要抓男丁,因此一众山贼倒也只是抢了几个女子而已。 霍青手指着这四个女子,道:“老六,去看看!喜欢哪个,就选哪个!选好了,今晚洞房花烛。” 老六一个“龙睛虎目”看过去,稍顿后,却是大皱眉头。 走过去,挨个儿问了这四个女子后,脸上一阵失望。 霍青微微不解道:“怎么了?不满意?” 老六回道:“这几个娘们还算标致,但都不是寡妇,也不够丰满,俺不喜欢!” 这一定是要寡妇吗? 霍青听此,顿时有些难以理解起来。 但还是尊重老六的“嗜好”,便也没有一定要老六选,转而道:“好吧!这回选不中,也没关系!下次出山,娘们儿还是你先选。” 老六脸上的失望一扫而光,“真的?多谢大当家的。下次出山,你还带上俺。俺不死,谁也动不了你!” 霍青尤为满意,又赞赏的拍了拍老六的肩膀。 但对方很高,霍青要踮起脚尖才得够得着他的肩膀。 “那是自然,你跟了本寨主,出山买货,怎能不带你?放心!” “嘿嘿,俺一定会努力的。今夜大当家指挥有方,咱们这次买货才这么顺利,而且折损很少。大当家的也是首功,这四个娘们儿不如都送到你房中去吧!” 老六乐呵呵地说道。 看这厮憨憨傻傻的样子,倒也有几分识趣的心思。 此时,竟建议把四个抢来的姑娘送到霍青房中。 霍青不由一愕,一打四? 小有压力啊! 而且现在正值发展的关键期,令霍青并不多想这些窃玉偷香的问题,便摆手道:“罢了,罢了。我已经有了,暂时不需要这么多。” 老六挠头道:“大当家的有婆娘了?” “是啊!你不知道吗?喏,在那里!” 霍青说着,指向此时坐在寨主大位旁的姜燕儿。 在此之前,霍青说过要让小萝莉做他的压寨夫人,说了便是。 以至于,今夜开庆功宴,姜燕儿这个“夫人”也就勉为其难地出面了。 但她打从心底并不怎么愿意,在姜大美女的理想里,他的夫君应该是个英雄,英武盖世,而绝非是一个山贼。 因此,多少是有些抵触的,但又惧怕霍大当家的“淫威”。 随着霍青的指向,一时间,全场山贼的目光都落在了姜燕儿身上,令她倍感不适,又羞愤难当。 什么叫你已经有了? 本姑娘何时答应做你的夫人? 不要脸!简直是太可恶了! 姜燕儿胡思乱想之际,却听老六皱眉道:“那有何妨?夫人是夫人,哪个当家人没有三妻四妾?有了这个小萝莉做压寨夫人,大当家的也可以再找几个不一样的,雨露均沾嘛!听俺的,俺亲自帮老大您把人送去。” 说完,竟不理霍青与众匪的目光,直接都将这四个姑娘拉往后堂的寨主居所。 霍青瞳孔暴突。 这憨子竟还会用成语?还会替本寨主着想? 那今夜岂非真要以一敌四? 压力好大! 而霍青无语的同时,有一个人比他更加无语。 姜燕儿听了老六的话,不知为何,竟心生恼怒。 之后,见到老六还霸王强上弓,将四个女子硬塞给霍青,更觉五味杂陈。 这群山贼都是些什么人呀? 什么有了一个,还可以多要几个? 当自己是皇帝吗? 哼! 小萝莉? 说本姑娘身材很矮小的意思? 本姑娘以后还能长高的,好吧?! 看不起人? 我人小,但胸大啊! 看不到我的优点吗? 小魔神刚说让我做他的压寨夫人,这马上就有人塞给他四个“妖精”,看不起谁呢? 传出去,本姑娘岂还有面子? 不行! 我要捣乱! 第11章 你们需要什么? 在这一刻,姜燕儿居然有了要搅黄霍青今晚一挑四的想法,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冲动。 但该怎么搅黄? 打又打不过,骂的话,好像又没有足够的理由,难道要赶走那四个“小妖精”? 可是那四个姑娘也是被迫的,同是可怜人啊。 姜燕儿心中莫名愁苦,陷入了某种庸人自扰的踌躇中。 席散之后。 扭捏着跟随霍青回房的途中,她板着脸,一副闲事勿扰的模样。 霍青瞄了他一眼,“怎么这副样子,别人不知道还以为你受了多大的委屈,或者我是你的杀父仇人?” 姜燕儿怒道:“我本来就很委屈,哪家的姑娘被山贼抢了不委屈?你虽然不是我的杀父仇人,但你是我的杀兄仇人,大兄就是因你而死的。二兄早年离家投军,下落不明。他若回来,定会剿灭你的山寨,然后把我救出去!” 霍青笑着,假装听不懂,道:“什么大胸二胸的?它们不都好好地挂在你身上吗?你不爱分左右,爱分大小?” 说着,眼睛色色盯向姜燕儿高耸的某处。 他倒不是听不懂姜燕儿口中的“大兄二兄”指的是什么。 在霍青传承过来的记忆里,有关于姜燕儿的身世印象。 她家有三兄妹。 大兄是个老实巴交的农夫,姜燕儿被抢时,因为极力阻止,被霍青手下的山贼推到了悬崖下,至此生死未卜。 因此,霍青也才会被她认定为杀兄仇人。 二兄,早年就被迫从了军,因为家里贫困,实在交不起赋税,只能让家里的一个男丁去当兵,继而免去一些苛捐杂税。 但正值军阀混战,姜燕儿的二兄一入军中便杳无音信,也不知是不是已经战死。 此时,姜燕儿意识到霍青微妙的目光,脸色一变,赶紧捂住“大兄”,向后躲开几步,警惕道:“淫贼,你看什么看,没见过吗?” 霍青没心没肺道:“见过,昨天还摸过。谢谢!” 令姜燕儿既羞又怒。 来到寨主的小院门口,第一眼便见到了事先离开的老六。 老六笑嘻嘻地迎上来,道:“老大,俺把那四个小妞都剥干净放到床上等你了,今夜你可以策马奔腾嘿嘿!” 霍青讶然,失笑道:“你来真的?” “俺从不说假话!” “你” 霍青顿时无语。 不得不说的是,老六这厮看来有些憨厚呆傻,但倒是颇为通透直率,说干就干。 霍青还没真的答应,他便已准备好了一切,将那四个小妞给“剥光猪”了。 你说,有哪个老大不喜欢这样的老六? 不过,霍青前世毕竟是个吃公粮的,正派人物,即便是穿越到了平行世界,心中也是有底线的。 强行对良家姑娘做那样的事,他心里有些过不去,此番是有些抗拒的。 当然,小萝莉那次是个“意外”! 但也不能当着老六的面,就这么辜负了人家的好意。 霍青便道:“很好!老六啊,那你先回去休息,明天有重要事找你做。” 老六狠狠一点头,“好的,寨主!” 但在离开之前,他从怀中掏出一小瓶不知名的酒,隐晦道:“虎鹿双鞭酒,大补!持久加倍哦!老大,加油!” 霍青哭笑不得,这老六也太可爱了。 够贴心! 房间门口,霍青并没有走进去,而是转头对小萝莉说道:“你进去帮那四个姑娘穿好衣服,然后带到侧房去休息。但别想着让她们跑,她们跑不掉不说,被抓住了可能就得死。懂吧?” 姜燕儿不无意外,道:“你愿意放过他们?你有这么好心?还是有什么阴谋?” 在姜燕儿看来,那个曾经将仇人的心脏做成包子馅儿的小魔神,才没有这么好心。 霍青却道:“你就当有阴谋吧!反正也无关紧要,总之一句,你照做就对了。还有,以后她们四个都跟在你身边做丫鬟。但对外,她们仍是我的姨太。不然,那些小的们知道我不要她们四个,指不定会轮番来抢。你也不想这样吧?” 说完,便背过身去,示意姜燕儿动作快点。 而这个好心的举动,让姜燕儿更加看不懂这个男人了。 次日清晨。 霍青吃过早饭之后,便带着老六开始在山寨中巡视起来。 他的改造大计已经启动,各项计划都在稳步推进。 首当其冲,便是先处理东面山林的防火问题。 砍伐树木,制造隔火带,并在隔火带上开辟梯田和旱地。 昨日霍青让人扒来的番薯藤,乃有大用。 正值纷乱年代,种植寻常的农作物还未完全成熟,就有可能惨遭掳掠,或者被战火波及。 粮食欠收的情况下,种植番薯、地瓜之类的根茎类农作物,较为保险。 一来,这些根茎类农作物较为抗灾抗旱;二来,瓜类作物产量大,保质期也长,可以作为长期存粮。 在霍青的计划,龙虎山大寨不能只是依靠掳掠为生,必须有自己的一份产业。 如此,万一哪天抢不到粮食了,山寨中也不至于会闹饥荒。 霍青的最终目标,是要自给自足,而非一介只会掠夺求生的莽夫山贼。 相信用不了多久,龙虎山大寨将大变样,变成一处世外桃源,羡煞旁人。 正午的时候,霍青巡视到东面山林,正指挥手下砍树。 忽然从远处走来一名山贼,禀报道:“大当家的,稀奇事啊!寨门那边来了十几只肥羊,自称是昨天我们抢的那家杏花村的,嚷嚷着要见你。弟兄们已经将他们围住,本想都砍了算了。但领头的那人喊得凶猛,身手也不错,便来告诉你一声。” 霍青听后,一副既意外,又很自然的样子,道:“咦,来得那么早?本寨主还以为得多等两天呢。走,瞧瞧去。嘿嘿!” 说完,便叫上了老六。 来到寨门的塔楼上,霍青见到不远处有一队村民,十来人的样子。 眼下,被山贼团团围住。 其中一些脾气比较暴躁的山贼已经开始动手冲锋,但被排在最前头的一个彪悍青年给逐个掀翻在地,场面不乏混乱。 霍青扯着嗓子,大喊:“都住手!儿郎们,停一下,看看这些肥羊们怎么说。” 这一声令下,众匪听到霍青发话,便都逐步退后,围而不攻。 那名彪悍青年,这时看向霍青,警惕道:“你就是龙虎山的大当家?我有话和你说!” 霍青一发话,众匪便退了,因此那青年倒也不难猜到。 霍青浅笑道:“正是霍某!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那青年肃然的脸色,“我姓武,家中排行老大,是杏花村的人。昨日你们抢走了我们族长和许多叔伯父,现在交出来,我们可以不报官。” 霍青眼色一闪,姓武,家中排行老大? 那小名岂非叫大郎? 他媳妇不会叫金莲吧? 闻言,霍青还没回话,众匪便开始嘲笑起来: “我去你个娘皮子的,你还报官?报官有用的话,还有我们龙虎山在?” “就是!保不准那些腿软的官兵比你们胆子还小,龙虎山大寨开这么久,你见过哪家的官兵敢来?” “不对,州府那群官兵倒是来过!但他们不是来剿匪的,倒像是来给咱送粮食的。哈哈” “见过天真的,但还没见过像你这么愚钝的。敢上山寨来要人?真是厕所里点灯,找屎!” “” 众匪竞相嘲笑,满嘴的讽刺,令杏花村之人面色铁青。 霍青伸手示意众人安静,笑道:“这位杏花村的大郎,你也听到了。你要我交人,我倒是没意见,可我底下那些弟兄不允许啊。不过,你若执意,也不是不可以商量,就看你手里有没有足够的筹码了。有的话,本寨主倒是可以和弟兄们商量一下。” 武大郎,本名武飞凡。 此时,阴郁着脸说道:“那你要怎样才肯放人?” “自然是得到我们需要的,等价交换之后,人便由你们带走。” “你们需要什么?” 霍青大笑道:“弟兄们,他问我们需要什么,大声告诉他!” 众匪当即高呼:“钱,女人,美酒粮食!” 而且,还是连声高呼,声音回荡满整个山谷。 第12章 对不起,明码标价! 等到众匪的声音散去,杏花村的人脸色更加难看。 武飞凡握紧了拳头,杀人般的眼神望向霍青。 随后,也知无可奈何,便转身与前来的村民低头耳语着什么。 片刻后,转身道:“你们想要多少钱银和粮食才肯放人?” 霍青假意惊讶道:“哦?大郎此话,是有商量的意思?让我们开价?” “废话少说,直接说数。” “好吧!我就喜欢大郎这样爽快的人。” 霍青说着,朝老六使了使眼色,并道:“六子,去把那些肥羊都牵来。记住,带上今早让你准备的东西。” 老六呵呵一笑,转身离去。 没多久,便带着昨夜抢来的那几十人,分批带上了寨门的塔楼上。 而这些“肥羊”见到寨门外的亲人,口中皆是呼喊着“救命”。 霍青这才说道:“大郎让本寨主开价,那我便不客气了呀。” 他佯装想了想,深思的样子,接道:“你要救他们回去,但他们每个人的身份不同,价格也不一样啊。怎么办呢这样吧!辈分越高的人价格越贵,最少每人十袋粮食,外加十头牛羊。算给你打折了。” 听此,武飞凡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神色。 每人十袋粮食,外加十头牛羊? 这家伙疯了吗? 这天灾人祸的乱世之秋,物资本就匮乏,加上军阀连年混战,大周的粮产几乎颗粒无收。 十袋粮食已经是“天价”,而且还是遥不可及的那种。 还要十头牛羊? 要知道,杏花村算是附近比较富有的村子了 然而整个村子加起来,也才不过三只牛,二十来只羊。 而霍青竟狮子大开口,要每人十头牛羊? 这简直是在强人所难。 武飞凡即便倾尽整个村子的所有,也凑不齐救走所有人的数。 当下,武飞凡怒不可遏,大喊道:“你们莫要欺人太甚,明知道我们根本拿不出来那么多物资” 霍青却不以为意道:“啊?你们没有?好吧,那谈判结束,去报官吧!我们等着官兵来,不过我要提醒你,你们这些叔叔伯伯们恐怕撑不到官兵来呀!嘿嘿!” 说完,便转身要走下塔楼,一点犹豫之色也没有。 武飞凡急了,慌忙叫住道:“你等等!能不能少点?我们真的凑不出来。这么多物资,你就是杀了我们全村人也找不出来。” 霍青自然是知道自己开价高了,但这本就是故意为之。 此时,停顿了一下,回道:“对不起啊,我们这里是明码标价,恕不赊账,也不议价。不过” 言罢,便指示老六开始在这些俘虏的脖子上挂牌子,明码标价。 而那位老族长价格最高,霍青标到了一百袋粮食,外加一百头牛。 赫然是比狮子大开口,还要“恐怖”。 但武飞凡听到霍青后面还有一句“不过”,便急切道:“不过什么?” “不过,你们一时拿不出来这么多物资,可以分期给,也可以做工抵债,如何?” “你说什么?分期?做工抵债?” “对!本寨主粗略算了一下,你们这么多叔叔伯伯加起来。怎么说,也得给我们几百袋粮食和上百牛羊。每月定时定量交上来十袋粮食,然后派人来我山寨做工,一人一月顶半袋粮食,怎样?” 武飞凡听后,狐疑的神色,“还是太高了,而且我们都是普通人家,不会去帮你们抢劫的。” 霍青道:“谁说让你们去劫道了?你们来我山寨,会做什么就做什么。例如,养猪种地,砍瓜切菜,洗衣叠被类似这种就行!至于其他的,不会强迫你们。” 武飞凡闪烁的眼神,“当真?” “当真!” “但价格还是太高!能少点吗?而且做工抵债的工钱,也太低了。一人一月两袋粮食,行吗?” “大郎啊!本寨主的话,说得不够清楚吗?明码标价,岂还容你讲价?至于工钱的事,你们也得卖力,才有资格议价。现在不必给我答案,回去考虑清楚再来。” 霍青说完,这一回,头也不回地离开。 令武飞凡咬牙切齿。 回到聚义厅中。 霍青刚坐到虎皮椅子上,各大当家人以及山寨中的骨干人物,便开始纷纷议论起来: “大当家的,原来你让我们抢人来,就是为了逼迫那些肥羊自己交出粮食和牛羊?” “嘿!可不是嘛!你还别说,这些肥羊们被抢得多了,人也变鬼精了。知道把家中的余粮都给藏得死死的,咱一去,就剩下空空的房子。抢,也只是抢到那么一丁点儿。” “之前咱们怎么没想到呢?把他们的当家人都抢来了。剩下的村民为了救人,就得乖乖地交出藏匿的粮食。既免了我们去搜刮,还能让他们自己送上门。” “妙计啊!如此一来,咱是不是就算有人养着了?我们一天不放这些老肥羊回去,那些村民是不是每月都得给我们上供?” “何止是有人养?像杏花村这样的村子,咱们再去多抢几个,把老肥羊们都抓来。届时,无数个村子同时上供,我们发财都有可能。大当家的,弟兄们对你这妙计,不得不竖起大拇指啊。大当家威武!” “大当家威武!” “” 不用霍青多做解释,这群山贼倒也自己悟透了其中的隐晦,此时大呼霍青“威武”。 抢了几个老肥羊,往后一段时间,便算是有人养了。 这时候,赵乾坤却看向霍青,轻声道:“大当家的,你开口让这些人做工抵数,恐怕并没有考虑长久让他们养着吧?” 霍青点头道:“是的!此计可用一时,但不可多加效仿。毕竟我们还得靠自己,不能总让他人供着。我们抢的村子越多,相当于仇人也就越多。这些仇人一旦联合起来,咱们就是再强也顶不住。所以,此计只能用一次。接下来,还是得靠我们自力更生。” “大当家想怎么做?” “这些村民最大的本事就是种田干活,我让他们来做工,就是要发展山寨里的田产。一段时间之后,有了收成,咱便算有了底子。再也不必时时用性命去抢粮,而后高筑墙,积攒粮食。别人拼命抢粮,我稳坐钓鱼台谈情说爱,岂不快哉?” 赵乾坤沉思了一下,眼中闪过佩服之色,道:“大当家深谋远虑,乾坤佩服之至。但那些村民能答应上供,并派人来做工吗?” 霍青笑道:“你猜!会不会,明天便知。大家伙不妨拭目以待!” 说着,便起身迈步走向门外。 刚跨过门槛,就遇见了小萝莉。 第13章 蒸蒸日上! 霍青颇感意外,小萝莉对寨中的众匪意见很大,尤其是他这个山贼头子。 平日里,若没有特别情况,她几乎不会踏足聚义厅的范围。 此时居然出现在此,还是一脸的焦急之色,怕是有什么急事。 霍青了然,但不好在众匪面前问,便佯装道:“夫人找我有事?边走边说吧!” 说着,便拉着小萝莉往外走。 小萝莉被他一句“夫人”喊得脸颊微红,离开聚义厅有段距离后,腹诽道:“别这么大庭广众下,喊我夫人。我说了,我不愿意!” 霍青却懒得和她斗嘴,直截了当道:“说吧!有什么事?” 小萝莉哼了一声,“你能不能帮忙找个会医术的山贼来?最好是个女山贼!” 霍青皱起了眉头,“怎么?你大姨妈来,血崩?” 小萝莉啐了一口,“你才血崩,你天天血崩!我问你正事,你说我大姨妈作甚?我大姨妈在豫州。” 她毕竟不是现代人,眼下倒以为“此大姨妈”,乃“彼大姨妈”。 “可以倒是可以,但你得先说什么事!” “不是我的事,是金莲姐姐的事。她好像有了,月事已经两个月不来,需要看大夫。” 霍青皱起眉头,“金莲?谁是金莲?月事不来” 自顾说着,霍青倒也听明白了“月事”的意思。 但他从未听说过山寨里有个叫“金莲”的人,此时小萝莉却口中“金莲”。 那么,便有可能是昨夜绑来的那四个村姑中,有一人叫金莲。 可是,等等! 杏花村里有个叫大郎的,绑来的村姑中又有个叫金莲? 这也未免太巧了吧? 保不准,那大郎和金莲还能是夫妻? 月事不来,是有了身孕? 霍青不免苦笑,但在这种事情上,他倒也不会为难对方。 便让小萝莉回去等着,自己则去寻找会医术的女山贼来看看。 不久后,在后堂的客房中。 寨中的女山贼在给一名面相姣好的村姑诊过脉后,回复霍青:“大当家的,这女子确实有了身孕。” 霍青皱眉,若有所思,随即挥退了那名女山贼,而后陷入了沉思。 姜燕儿这时屁颠颠地跑过来,道:“喂,小魔神,金莲姐姐有了身子。恶不伤及老幼,你把她放走吧!算是为你自己积点阴德,莫要让人伤害她。” 霍青像是闻若不知一般,默而不语。 直到姜燕儿连续喊了几声后才回复,但却是个否定的答案:“不行,她不能走!” “为什么?本以为你还有些恻隐之心,难道你连孕妇也想迫害?” 姜燕儿极为不满道。 霍青却懒得理她,直接走进房中,对那名金莲说道:“你叫金莲?那么武家大郎就是你夫君了?” 金莲愕然道:“你你怎么知道?” 霍青并未答话,却是笑了起来。 大郎与金莲果然是一对的,那么就更不能让金莲离开了。 他心中浮起了一个想法,一个彻底绑牢武飞凡这个大郎的妙计。 于是,便又对金莲说道:“你不必深究我如何知道,你既有了身孕,本寨主倒也不会为难于你。那么,你便留下在此安心养胎吧。你家大郎不日便会带人来我寨中干活儿,届时他若表现良好,你自有机会见他。” 说完,立马转头对小萝莉补充道:“反正你也没事,若有助人之心。这些时日,便多陪陪这位金莲。从现在开始,金莲姐姐可就是本寨主的贵人了。” 听得小萝莉一阵莫名其妙。 两日后。 正如霍青此前所料,武飞凡果然答应了“分期付款,以工抵数”的主意,并带来了十几名村民以及首期的十袋粮食。 霍青亲自将他们带进山寨,并带到了东面的山坡,从伐林造田开始起步做工。 加上,此前地牢里的十余名俘虏,龙虎山大寨的第一支工程队便已然成了雏形。 此前,马飞飞手底下的人已经砍伐了一些林木,如今有了村民的加入,进程得以迅速加快。 而这些村民本就是干农活出身的,手脚麻利,说到开荒种田,一个村民能顶几个山贼。 霍青也是说到做到,说只让武飞凡的人干农活,就便只是干农活,并未逼迫他们去参与劫道。 在诚信这一点上,霍大寨主还是做得十分到位的。 一开始,武飞凡还有所保留,并未将村里的劳动力都叫来山寨“打工”。 不过,随着了解的深入,武飞凡渐渐觉得霍青与寻常的山贼头子有所不同。 不仅事事亲力亲为,而且对待他们这些“打工人”也并没有穷凶极恶,甚至还偶尔为他们加餐。 关键是没有虐待俘虏的迹象,隔三岔五更是安排村民与那些“叔叔伯伯”们相见。 于是,便也放开了心,缓慢将村中可以叫得动的劳动力都带来了山寨。 一来,在山寨做工,包吃包住,免去了伙食的烦恼。 毕竟,这年头世道不好,温饱都成问题。 但霍青的山寨中,只要能干活,首先就会管你吃饱。 住处虽然是临时搭建的屋舍,但好歹有瓦遮头。 二来,村里人来得多了,齐心协力,也能更快地还清霍青的“债”,将被抢来的前辈们快点赎回去。 而随着工人人数的增多,霍青开始分工到位,几条战线同时推进山寨改革的进程。 负责砍伐林木、造田的一队;开渠引水,钻挖水井的一队。 深挖地道,垒砌寨门石墙的一队;利用砍伐下来的树木建房、制作家具的一队。 抢来的牛羊,除了必要的宰杀之外,皆是圈养起来。 等来日交配产崽,便是源源不断的蛋白质来源。 为了统筹规划,霍青在山寨的显眼位置竖起了一块牌匾,用以标注每日的建造任务和进程监控。 并开始搭窑烧砖,制作古法的“水泥”,在山顶上用青砖砌起几个蓄水池,下雨时便可收集雨水,以备不时之需。 蓄水池的作用极大,不仅使山寨的水源多了一处,也可用来浇灌日后建起来的水稻梯田。 东面的山坡是土山,空出的隔火带区域可以暂时开辟成旱地,或者水田,防火的同时也可以创收。 番薯藤的生命力极强,种下去只需保证适当的水分,再洒上一层草木灰,便可快速生长。 当然,想要刺激产量,就多施些天然有机肥。 水稻和玉米之类的常规农作物,需要一定的生长周期。 如今山寨中多了一批村民做工,对物资的需求也就多出了一份。 前期,便只能先大量种植番薯、土豆作为主食,以应对物资快速消耗的压力。 稳定之后,方可转变成大量种植水稻玉米等季节性农产品。 而山贼们出山“买货”抢回的物资,就贴补工程队的空缺。 自从杏花村与龙虎山达成合作协议后,霍青手下的山贼倒也没再去光顾他们过,甚至遇上同行劫道,还会出手相助于杏花村。 这便是,为何霍青此前要求手下的山贼在进入杏花村时,尽量不要杀人的缘故。 在霍青最早的设想中,便已将杏花村当成了战略合作伙伴。 若手下的山贼杀了他们的村民,仇怨变成了死结,便会影响后面的铺排。 三个月后。 龙虎山大寨的工程进度如火如荼,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一派蒸蒸日上的景象,生机盎然。 这天,阳光明媚的早晨。 工程队还未开工,趁着每日例会的间隙。 霍青依次点名,让手下人作报告。 “养猪队,这个月什么情况?” “禀大当家的,这个月栏里的两头母猪下了崽,得有几十头那么多。嘿,都是龙精虎猛的,以后咱不愁没肉吃了。” “很好!牛羊队那边怎么样?” “杏花村上供的羊羔成活率都不错,每日都在增重。大当家的,你喜欢吃烤全羊,不如今个儿宰一头?” “宰五头吧!留下种羊下崽即可。咱自己兄弟吃四头,一头给村民送去。毕竟没有他们落力帮忙,咱也养不出肥羊,要知恩图报。” 牛羊队的队长应是。 霍青说着,又接道:“鸡鸭队有什么要报的?” 鸡鸭队的老大临时由老六担任,这货扯着大嗓门,道:“老大,鸡鸭蛋管够。再过一个月,等孵出小崽,咱寨里就鸡鸭鹅成群了。” “不错!种田大队呢?” “前期种下的番薯藤长势很好,番薯叶可以炒着吃,寨里倒是不乏青菜。梯田造好了几片,等秧苗培植好,就可以插秧了。” “烧窑和城建大队呢?” “” 一番汇报下来,结束时,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总体来说,霍青还是尤为满意。 平日里,只知道打打杀杀的龙虎山大寨,正在向一种可持续发展道路前进。 而这个引路人,就正是凤阳一带赫赫有名的龙虎山小魔神,曾经吃过“人心包子馅儿”的霍青,霍大当家。 这时候,霍大当家听完汇报,刚想解散队伍。 忽然,看见一名村民火急火燎地跑来,一见霍青便扑通倒在地上,不住地喘气道:“大大当家的,不好了。昨日大郎回村探望,顺便将这个月的月粮运来但路上被人抢了大郎还受了伤。” 闻言,霍青立马脸黑了起来:“你说什么?被人抢了?谁干的?” 这一刻,霍青心中泛起怒意。 山寨正值蒸蒸日上,这个关键节骨眼上,居然有人敢抢他的道? 从来都只有龙虎山抢人的道儿,在凤阳,还没见有人敢反抢他过。 龙虎山受了杏花村的供粮,原则上,杏花村便是由龙虎山保护的。 哪个不长眼的敢从龙虎山手里“抢食”? 霍青大怒,转头道:“六子,去查看看,哪个不要命的敢动本寨主的人!我要他死!” 老六横眉怒目,“收到,老大!” 说完,沉寂了三个月的龙虎山匪贼,开始了大规模集结。 第14章 老牛山的末日 杏花村现在可是龙虎山的衣食父母,不仅每月上供粮食,还出人力参与到山寨的建设中来。 可谓是“劳苦功高”。 而就在这势头向好的节骨眼上,居然有人敢抢了他们的粮? 这俨然是没有将龙虎山大寨这个“保护伞”放在眼里,赤裸裸的挑衅霍小魔神。 孰可忍,山贼不能忍。 霍青登时就火冒三丈,挂在墙上的大刀已饥渴难耐。 不用多想,以龙虎山在附近的影响力,寻常的闲散毛贼不会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敢动手的,必然是同行山寨,而且实力也肯定不弱。 凤阳县以匪盗猖獗出名,单说这龙虎山周边,就林立着不下七八家山贼窝。 同行山寨之间,表面上井水不犯河水。 但暗地里耍阴招使坏,黑吃黑的现象也是屡见不鲜。 所谓的同行惺惺相惜,互相帮助,在如今这个乱世,只会存在于小说话本里。 保不准,兄弟人前与你满口仁义道德,背后便能吃了你,还不吐骨头。 因此,息事宁人这种事,在山贼之间几乎是不存在的。 存在的,只有谁家的刀子锋利,谁家的老大更不怕死,谁家的野心更贼。 原则性的问题,一旦破了先例,便不复存在。 不要说下次不会,下次也行,“下次”只会恶性循环。 而龙虎山大寨的第一原则便是:睚眦必报,恩仇不过夜,绝不姑息与原谅。 谁胆敢触碰了这个逆鳞,耶稣也无情讲,大寨主说的。 这一刻,霍青阴郁的脸色,冷峻而杀伐。 吩咐手下人集结之后,他匆匆赶到山寨下的工棚中。 武飞凡一众村民被抢后,奋力突围逃回山寨,被安置在平日里他们休息的临时工棚中。 霍青走进去时,看到武飞凡受了极重的伤,尤其是胸口的那一处刀伤,深可见骨,皮肉翻出,令人见之森然。 而这厮硬撑着,直到跑回山寨大门外才倒下,被人抬进来也强忍着剧痛,未曾喊过半声,可见也是个不怕血的硬汉。 从这点上看,武飞凡就强过许多山贼。 随行的十几名村民只逃回了两三人,伤势也非常严重,即便是治好了,恐怕也得落个终身残疾。 “大夫呢?全力抢救他们,不惜代价。然后问清楚他们,知不知道是哪家山寨的人干的。” 霍青冷静的开口道,随后走出了工棚。 他并不会医术,留下来也只是干瞪着。 片刻后。 一名背着药箱的山贼大夫从工棚中走出,对霍青道:“大当家的,人是保住了。但除了武飞凡四肢健全之外,其他村民恐怕伤好了,也会落下残疾。” 霍青深沉点头,沉思了一下后,道:“以寨中伤病弟兄的待遇抚恤他们,毕竟他们遭遇杀伐,也是因我们而起。这些人伤好之后,虽无法再干重苦力,但他们的经验还在,以后少不了还要用到他们。还有,问出来是哪家山寨干的了吗?” 那大夫回道:“他们说,来的不止一伙人。但其中一个村民倒是认得出来,负责指挥的是老牛山的余老大。” “老牛山?” 霍青默念了一句,随即看向了一侧的四当家,接道:“老四,你说说看这老牛山是什么水?” 大寨中的堂口各有分工,职能明确。 比如,大当家负责统筹指挥,二当家负责管理物资账册,三当家赵乾坤负责刑堂,执行家法等等。 而四当家,则是负责对外的情报收集,相当于官府的斥候队长之类。 对于山寨周边的势力分布,四当家是最为清楚。 此时,也是略微沉思了半分后,说道:“回大当家的,这老牛山离我们这边可有点远,约在五十里之外,按理说应该不会出现在咱地盘上才对。而这些人都是游兵散勇,不成气候。整个山寨加起来还不足五十人,小角色一个。不过” 霍青听着,追问道:“不过什么?小角色也敢动咱们的人?” “不过,听说老牛山的余老大最近动作频频,联合了几家山字头,规模不断扩大,专干黑吃黑的勾当。闹出的风头还不小,而且他们似乎还有官府的背景。” “黑吃黑?官府背景?看来这里面还另有猫腻啊!但咱别管这些,惹到了咱龙虎山头上,就是皇宫里的皇帝老儿,也得给出个说法来。不然,今天他们敢抢我们的肥羊,说不定明天就敢攻上大寨。” 霍青冷冷道,却已是打定了主意要出手。 身后的老六闻言,顿时眉头一挑,大喊道:“嘿!他娘的,不就是一个老牛山吗?杀鸡不用牛刀!老大,你给俺五十人不,三十人就够了。俺去把余老大的脑袋给你摘来,当夜壶用。顺便” 霍青白了这个老六一眼,“顺便什么?” “俺听说余老大手里有几个姨太太,长得特水灵,其中一个更是腰细臀圆。俺正好去把余老大的脑袋砍掉,姨太太们就成寡妇了。俺都抢来当婆娘用,你看行吗?老大。” 老六憨憨道,挠头傻笑。 霍青听此,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不可思议地看向老六。 这家伙是在说冷笑话呢,还是认真的? 居然想人为制造“寡妇”? 也亏他想得出来,更不知这货是真憨,还是假傻。 不过,好像也无可厚非呀 霍青哭笑不得的样子,“行是行,但你没听四当家说了吗?这余老大敢抢咱们的肥羊,定然是有所准备的。且不说他们有官府背景,就单说他联合了几个山寨,就不好对付。你不能自已去!” 老六皱眉道:“那老大你说怎么办?俺听你的。” 霍青随即又看向四当家,“老四,派几个弟兄先去探路,摸摸老牛山现在的底儿。我们龙虎山的仇怨不过夜,今日即便是他们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咱也要去这一趟。” 四当家应是,立马就亲自带队前去刺探情报。 到了傍晚的时候,聚义厅中。 四当家折返,表情凝重道:“大当家的,情况有些不妙,这余春果然是有备而来。我与弟兄们赶到老牛山下探查得知,他纠集了不下五个山字头,人数约有三四百。此时,正在山中大肆庆贺,俨然不怕我们报复的样子。” 余春,也就是老牛的老大。 “哦?” 霍青轻笑,“三四百人,俨然可以比得上咱龙虎山的体量了。怪不得敢明着下手,看来是有恃无恐啊。” 已然坐上二当家位置的赵乾坤,此时搭话道:“余春只是个莽夫,背后若无人策动,就算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动咱们龙虎山的人。此事,恐怕并不简单。” 霍青道:“简单的就不叫是事儿,事儿就没有简单的。这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那咱们去不去?” “去!怎能不去?不仅要去,今晚还要吃他们的席!” 霍青说着,便带着众人走出聚义厅,来到大厅外的广场。 偌大的广场上,此时站满了人影,密密麻麻一片。 除了必要的守寨执勤人员之外,整个龙虎山大寨可以出动的力量都已在此,少说也有两百人以上。 霍青一本正襟,沉着脸色,跳上一块巨石,高声道: “弟兄们,咱的肥羊被人抢了。相当于婆娘被人摸了屁股,你们服吗?能忍吗?龙虎山大寨开埠以来,何时受过这样的气?” 数百山贼肃然而冷漠,跃跃欲试,摩拳擦掌,道:“不服!不忍!不让!抄家伙干他丫的!” 异口同声的呼喊之下,声音震如洪钟。 足足大喊了一分钟的时间,士气极为强盛。 直到霍青数次伸手示意安静后,这才稍稍缓和: “好!那便把脑袋挂在裤裆上,随本寨主下山。遇神杀神,佛挡杀佛!今日,便是老牛山的末日!” “杀!杀!杀!” 众匪群情激愤,势不可当。 没多久,入夜以后,一条如长龙般的队伍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冲向了老牛山的所在。 第15章 三光政策! 距离龙虎山五十里之外,老牛山大寨中。 此时一片火光通明,人潮拥挤,猜码酒令声四起。 余春,也就是这山寨的老大。 前段时间寂寂无名,即便是做了多年的山贼,也混不出个熊样来。 谁知,瞎猫碰见死耗子,他在一次抢劫中竟遇到了一位贵人,自此便开始顺风顺水。 在贵人的帮助下,余春不仅成功联合了几个山寨,势力大涨,而且还得到了一批官兵用的军械物资,手下的山贼几乎武装到了牙齿。 这不,人生得意,自然就飘了。 原本山贼都是下山劫老百姓的道,这货反其道而行,专干搜刮同行的勾当。 每每得知同行山寨掳掠而归时,便趁着对方人员疲惫,毫无防备之下,伺机进攻抢夺对方的战利品,俨然是一个心黑狡诈,又想坐享其成的主儿。 附近的山寨主早就对之颇有非议,奈何老牛山如今有几大山寨联手,早已不是彼时的散勇,以至于都不敢轻举妄动,敢怒而不敢言。 余春将自己附近的山字头都给掳掠了一遍,赚了个盆满钵满后,手指伸长,竟伸到了龙虎山的地盘上。 纵然知道龙虎山乃是凤阳一带的山贼扛把子,余春也丝毫没有忌讳。 因为他有贵人相助,而这位贵人现在就坐在他身边喝酒。 今夜的庆功宴,实际上就是为了这位贵人而开的。 贵人首次大驾光临他老牛山,余春顿感蓬荜生辉的同时,自然也就要好酒款待。 老牛山的聚义厅里,余春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举起酒杯,对着身侧客座上的一个青年人,奉承道:“来,余某敬大官人一杯。大官人乃是余某的贵人啊,能亲自来此,乃是老牛山的福分。” “大官人”虽也举起了酒杯,但神色里亦不乏一丝厌恶,甚至不用正眼去看余春。 看这样子,与余春之间不像是多有交情,反倒有些不得不为的情绪在。 “大官人”酒杯碰了碰嘴唇,也不知喝了没有,就放下,开口道:“余大寨主还真是有雅兴,这个时候还有闲情开宴。本官不,本公子早已说过,只是来看看,你不必劳师动众,我不会待久。而且,听说你们今天还惹了不该惹的人,难道就不怕对方报复?” 余春也放下酒杯,收起笑容,道:“大官人说的是龙虎山的人?哼!有何可怕?此一时也彼一时也,龙虎山老寨主死后,传位给了他手下一个乳臭未干的义子。徒有小魔神之名,空余一副凶相,有勇无谋,不足为虑。他若敢来,余某便让他有来无回。” 话说了一半后,他又换上了笑脸,接道:“至于大官人能来,那可是我老牛山的大喜事,怎能不庆贺?不仅要庆贺,还要大庆三天。大官人不必担心,霍青那小兔崽子不敢来的。真敢来,也有余某挡着,不会让大官人有事,更不会泄露你的身份。” “大官人”却是一声冷笑,默而不语。 就在这时,老牛山的一名山贼匆匆跑了进来,先喊了一声“大官人”,这才贴到余春耳边说了些什么。 同一时间,又有另一人进来,却是在“大官人”耳边轻语。 但可以确定的是,“大官人”手下的人绝非山贼之流,至少气质上不对口。 耳语完之后,这两个传话的人又同时出门而去。 下一刻,余春还未说话,“大官人”已经站了起来: “余大寨主刚才说什么?龙虎山的人不敢来?呵呵,看来你说得不对啊,今夜你有得忙了。那本公子便不打扰了,你做事的时候,我不便在场。记住,本公子从未来过此处。” 说完,“大官人”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令余春想送出门口都来不及,此时大皱着眉头。 不过稍稍缓和后,余春倒也收起了脸色,大喊道:“都别他娘的喝了,赶紧起来,吹响号角!龙虎山的人来了” 他之前虽说不惧怕龙虎山的人,但一听人家到了,眼下却显得颇有紧张起来。 老牛山附近。 再有不足五里路,就可看到老牛山的寨门。 霍青一马当先,身后群匪振奋,一身杀伐。 他略微抬手,示意队伍暂停前进。 前方,一名事先探路的山贼回来禀报: “大当家的,老牛山的号角刚刚响起,看来是知道我们来了。” 霍青点了点头,抬眼望向老牛山的方向,“知道我们可能会来,居然现在才停止喝酒,这是瞧不起我们呢?还是他娘的,真的有恃无恐?” 赵乾坤骑着马走上来,道:“会不会有诈?他们故意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是要引我们轻敌上钩?” 霍青深思了半分,虽不置是否,却也对探路的山贼说道:“再探!老牛山方圆十里内都给我探清楚,看是否有伏兵或者官府的人在暗中躲藏。” 山贼斥候领命而去。 大约半个时辰后,天色更暗。 山贼斥候再次来报:“大当家的,方圆十里我们已经探过,并无伏兵。但早前,有一队人大约十来个,从老牛山北面下来,朝县城方向去了。而老牛山的人发现我们后,余老大就带着其余五大寨主下山,此时正在山脚下叫嚣。” 赵乾坤皱眉道:“有人往县城方向去了?会不会去搬官府的救兵?” 霍青深思之后,摇头道:“应该不是!余春再莽,也不会一点防备都没有,这时等我们来了,才去搬官府的救兵,会不会太晚了些?县衙的府兵要赶到这里,怕是天已经亮了。况且,即便是有官兵暗中支持余春,恐怕也不会为他死拼。” 赵乾坤道:“那我们再等等,还是” “不必等了,让斥候在外围警戒,其余人跟我走。总之一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霍青说完,便当先而去。 来到山脚下。 余春与另外五大寨的老大,就在山脚下的空地上摆着长桌,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见到霍青众人来到,也不见过多的紧张,反倒乐呵起来。 一名霍青叫不出名字的山寨主轻笑着,不问霍青,反倒是指向战乾坤说道:“哟!这不是龙虎山的赵老三吗?怎么?兴师动众来这里,是龙虎山大寨倒了吗?没地方可去?嘿嘿!” 赵乾坤面色暗沉,冷哼一声,却是没有回话。 按理说,两方对峙,道上的规矩,没动手之前要谈判,也该是和大当家人谈判。 而眼前此人不问霍青,却是先跟赵乾坤搭起话来,还犹有讽刺的意思。 俨然是看不起霍青这个大当家的。 不过倒也不难理解,霍青年轻轻轻,资历尚浅,且他这个寨主位置是继承过来的,并不是自己打回来的。 因此,从某种层面上来说,霍青仍不能实质服众,至少无法实质对眼前这群老牛山的人形成威慑。 被对方看轻,也是情理之中。 赵乾坤此时没有答话,而是将话语权交给了霍青,这也是一种“惯例”。 大场面之下,大当家没有表态之前,其余人都不会轻易发声。 霍青走上前,冷笑道:“据说,今晨余老大带着手下人劫了我龙虎山的肥羊?不知可有此事?难道就不想解释一下?” 余春慢条斯理的样子,拨弄着自己手中的一把小刀,却像是对霍青的话充耳未闻。 过了一会儿之后,才黠笑道:“咦,你说什么?劫什么肥羊来着?你家的?这天下的肥羊什么时候上了标记,我怎么不知道?不是谁家有本事都能抢的吗?这是谁家的小崽子,乳臭未干,不懂规矩吗?老子还说你龙虎山大寨是我的呢,你信不信?” 说到最后,余春的语气变冷,猛然起身将手中的小刀插到了面前的长桌上,横眉怒眼之色。 霍青听此,反倒出奇的冷静,浅笑道:“这么说来,余大当家是承认了。那就好办了,行!” 说完,也不顾余春那边的人什么反应。 转头就对自家的山贼,高声道:“弟兄们,今夜就一个准则:三光政策!烧光、杀光、抢光!鸡犬不留!动手!” 话刚说完,霍青转身之际,手上的斩马大刀已经出鞘,猛冲向余春。 第16章 最大的肥羊原来是同行? 霍青说干就干,对着自家的众匪下达了“三光政策”的指令后,便身先士卒,动手冲去。 身边老六看似有些呆傻,打起架来却是极为敏捷,见到霍青冲去,他也是随后跟上,速度甚至比霍青还快。 手中一柄大棒槌,呼啦一扫,便瞬间扫倒了面前三名老牛山的喽啰。 “老大,俺来为你开路!” 他扯着大嗓门守在霍青身边,手中棒槌挥舞,一棒一个小弟弟,与霍青联手杀敌,未有默契而渐生默契,所向披靡之势。 身后的两百余山贼见到大当家的都上了,也没有丝毫犹豫,吆喝着像一把尖刀般刺入老牛山的阵营中。 余春瞳孔一突,先是对霍青的果决稍感惊讶,而后也丝毫不甘示弱,一把掀翻长桌,大呼道:“哼!小的们,操家伙” 但他的话没有说完,已见到霍青和老六相互掩护着,就要冲到身前,赶紧收声向后暴退。 两方人马顿时混战在一起,喊杀声、哀嚎声不断。 山贼的火拼没有任何章法可言,就是最简单直接的肉搏。 这时候取胜的关键,不仅要看人数和山贼的身体素质,更看重的是胆魄和决心。 古代官府的衙役衣服上,绣着一个“勇”字。 两军对垒时,哪一方的人员更不怕死,勇气更足,信念更坚定,无疑更加占据优势。 狭路相逢勇者胜,说的便是此间。 龙虎山大寨为何能成为凤阳一带的扛把子,除了当家人的凶横果决之外,手底下的山贼也都是些亡命之徒,不仅相互团结,而且孤勇而彪悍。 一旦冲锋一起,不达目标,便绝不罢手。 这点是寻常山寨无法比拟的,也是龙虎山能多年不倒的资本。 老寨主在世时,便常常自诩是一名“孤勇者”,并将自己心中所认为的孤勇精神,传达到手下的山贼中,刻在他们的心灵深处。 但何为孤勇者? 不论身处顺境还是逆境,坚定自己心中的信念,为自己而战,为梦想而战。 不怕牺牲,不怕流血,向着目标一往无前。 倒下,也绝不屈服。 能重新站起来,就不谈伏低做小,屈居人下! 这便是孤勇者! 在孤勇者的信念中,永远不会没有屈服二字。 霍青前世是一名顶尖特工,不仅善于潜伏,而且还具备高超的格斗技巧。 他的灵魂虽然穿越到异界,但那种肃杀凛然的格斗技,本就是深刻于灵魂,如影随形。 此时,霍青挥舞着斩马大刀,以虎入羊群之势斩杀敌匪,技惊四座。 而他的首要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敌首,余春。 擒贼先擒王,杀敌斩敌首,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 砍了余春,必可瞬间挫败老牛山众匪的锐气。 老牛山势力的形成,之所以能与龙虎山匹敌,乃是结合了几大山寨的人员,以及余春不知从哪个贵人那里得到的官府军械。 但这样组成的势力结构,有一个极为明显的弱点。 他们彼此之间结合的时间较短,还未形成真正的团结,只不过是为了眼前的利益而联合在一起。 这时候,如果能以迅雷手段斩杀余春这个敌首,老牛山必会分裂,不攻自破。 一念至此,霍青挥刀砍翻面前两人后,大呼道:“来人,全力砍了余春的脑袋。得手者,配给翻十倍,往后一年都享受当家人的待遇!”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霍青虽对赵乾坤说过,不会再增加当家人的位置,但享受当家人的待遇是可以的,也极具吸引力。 身后众匪本就杀红了眼,此时再听霍青夸下重赏,显得更加兴奋起来。 下一刻,皆是疯狂般冲向余春的所在。 “杀!砍了余春老贼的脑袋,咱也过过当家人的瘾。” “不仅要砍了他,他寨中的物资也都是我们的。” “弟兄们,今天要么把命留在这老牛山,要么端了他们,回山喝酒吃肉。没有第二条路可选了,都支棱起来。” “” 龙虎山的山贼们不仅杀敌勇猛,而且一听霍青下重赏,还会自我鼓舞,士气再次提升一个档次。 单从人数和装备上来看,余春联合了几大山寨,还有官府的军械在手,实际上是要强于龙虎山的。 但龙虎山之人骁勇无比,团结共进退,相较于刚成立不久的老牛山同盟也是一个优势。 一番乱战下来,龙虎山略有损失,但仍能接受,老牛山却隐隐有败退的迹象。 特别是霍青下令先斩敌首后,猛攻之下,余春自顾不暇,逐渐疏于指挥。 没多久,人数装备占优的老牛山所部,居然蜂拥败退,退回了山上的大寨固守。 霍青浑身浴血,身上有几处浅浅刀伤,但毫无畏惧。 如此混乱的场面之下,生死搏杀,即便是再强悍的特工也不可能毫发无损。 但他并未停歇,带人一鼓作气,追上了老牛山大寨。 余春带着几大山寨的当家人,和败退的百余山贼躲入了寨门之后,占据着高高的木制高墙固守。 霍青命人强攻了几次,倒也不见成效,索性便先停手,围而不攻。 赵乾坤这时走上前来,对霍青说道:“大当家的,他们要是躲在里边不出来,咱一时也攻不下。不如,用火攻?烧了这群浑蛋。” 霍青深沉道:“不急!火攻是最后的下策,烧了老牛山,我们抢不回物资,咱这些折损的兄弟便白死了。不到最后一刻,暂不火攻。” “那大当家的意思是?” “呵呵,这群人现在应该吓破了胆,只需攻心离间,便可瓦解他们之间的同盟。” 霍青说完,向前走出几步,对着老牛山的寨门大喊道:“里边的人听着,限你们一炷香之内出来投降。龙虎山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余春。其余人倒也不是非杀不可,投降者可免一死。” 老牛山大寨内的塔楼上,余春闻言,却是冷笑:“哼,雕虫小技,就想乱我军心?” 说着,他转身对老牛山的山贼们,大喊道:“弟兄们,千万别听信这黄毛小儿的话,龙虎山什么作风你们岂会不知?在他们手下从不留活口,投降也是死。而我们占据寨门而守,他们便无可奈何。龙虎山倾巢出动,肯定不会久战,我们只需坚持,他们必退。” 说完,还不忘朝霍青投去一眼挑衅的眼神。 不可否认的是,余春此话倒是说得有理。 霍青带来的这数百山贼,已经是龙虎山全部的精锐。 留守在山寨的,都是些老弱。 若霍青带着队伍长时间不回去,恐怕有被其他山寨趁虚而入的风险。 余春此言,倒点中了霍青等人的忌讳。 死守不降,不失为老牛山自保的良策。 但霍青既然打定了覆灭对方的目的而来,又岂会善罢甘休? 此时,大笑道:“哦?你这么有信心能守住?且不说我可放火烧了你这山寨,就是联手后援围困你数月,你也必死无疑。” 余春听后,也是大笑道:“后援?呵呵,休得危言耸听,你龙虎山一向孤傲,何曾有过盟友?” “以前没有,不代表现在没有。你们这段时间抢过不少山寨,没少干黑吃黑这种不义之举吧?本寨主若现在去联合那些曾被你抢过的山寨,你说我有没有盟友能不能困死你?” 霍青冷笑道。 此话一出,不仅是余春猛然错愕,就连他身边的几大山寨主也都跟着脸色大变起来。 老牛山本是乌合之众,背后受到了某个势力的帮助后,突然实力大涨,专干抢劫同行山寨的勾当,已然在凤阳一带的山贼窝中臭名昭著。 龙虎山一家之力无法久战,这是事实。 但霍青若联合那些被余春抢过的山寨一起,那便是拖上个一两年也不成问题。 而老牛山的物资再雄厚,恐怕也支撑不了那么久。 况且,霍青还可以用火攻,直接烧了这座山头,玉石俱焚。 “里边的另外几位寨主听着,我知道你们是受了余春的蛊惑,本意并非要与我龙虎山为敌。给你们半个时辰时间,你们若自愿离开,我霍青一言九鼎,绝不为难,并为你们让开一条路。过期则杀无赦,怎么选择你们自己权衡。” 霍青向余春点明利害关系后,不再理会他,出言对另外几大寨主实施威胁性的攻心之策。 随后,又转头对老六说道:“六子,你记好时间。半个时辰一到,你便放火烧山。” “赵乾坤,你现在就去拜访那些曾经被余春抢过的山寨,让他们出山相助。拿下老牛山之后,咱们一起瓜分了他们的地盘。” 霍青说得很大声,故意让山寨内的老牛山众匪听见。 余春悍然变色,冷汗不已。 他知道霍青此言并非只是简单的攻心之策,若真的实践起来,老牛山就必亡无疑。 但他一时之间又想不到任何对策,便向后转身,想与其余几大山寨的寨主商量一下。 殊不知,一转身却发现身后已经空空如也。 那几大寨主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山贼阵营中密谋起来。 余春汗颜不已,赶紧追了过去,顾不得理会霍青的威胁。 这几大寨主哪怕有一个临阵反叛,老牛山都岌岌可危。 半个时辰很快就过去。 霍青挥手让身后的众匪让出一条道,然后再次高声道:“几位寨主都想好了吗?是跟着余春留下来送死,还是就此离去?” 山寨内异常的安静,未见有任何回应。 余春又走上了塔楼,还是那副得意之色,“霍青小儿,你以为就你有后援?我们几大山寨已经商量好,只需等到天明” 他的话还没说完,忽然就被寨门打开的声音给打断了。 老牛山的寨门打开一缝,里面有个虬髯大汉问道:“霍大当家此话当真?我们若自愿离去,你会既往不咎?余春那个贵人不会那么蠢,花大力气去救一个强弩之末。我们愿离开,你可否网开一面?” 此话一出,这回轮到霍青得意了,他面向此时瞳孔暴突的余春,笑道:“几位大当家请,今夜龙虎山既往不咎。” 寨门之后的几大寨主对视一眼,决定冒险一试,转眼便打开寨门警惕着冲下山去,而霍青倒也信守承诺,并未为难他们。 待那几大寨主带着手下离开后,老牛山就只剩下余春的嫡系。 霍青振臂高呼道:“儿郎们,还等什么?宰了余春,杀光,抢光,烧光!” 身后一众龙虎山山贼怒红着双眼,冲入了老牛山大寨。 接下来,大约只用了一刻钟的时间,老牛山便宣告沦陷。 而贼首余春在几个心腹的保护下,躲入聚义厅中负隅顽抗。 霍青也不急着收拾他,命人搬来一张椅子就坐在老牛山聚义厅的门口,一边翘着二郎腿,一边惬意地听着手下人的禀报。 一会儿后,赵乾坤拿着一张纸递给霍青,上面粗略记载了从老牛山中发现的物资详单。 这才一看,登时傻眼,不免惊讶道:“我去,原来最大的肥羊居然是同行啊” 他苦笑一声,下一刻,心中浮起了一个妙计。 第17章 山寨的新住户,拉拢杏花村! 霍青笑着,从椅子上起身,歪过头看向赵乾坤,道:“赵乾坤,刚才放走的那几个山寨你都记下了吗?” 赵乾坤不知霍青为何如此一问,但还是诚实的点了点头。 他为匪多年,很熟悉这附近一带的山贼窝,自然记清楚了那几家山寨。 霍青却只是应了一声“好”,而后便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转而四顾张望起来,边看还边大喊道:“老六,老六。” 连续喊了几声,却未见老六回应。 霍青不由皱眉,又问向赵乾坤,“那个傻大个憨子呢?” 战乾坤张口欲言,但话还没说出口,便听见老六浑厚的声音传来: “老大,我在这” 众人循声望去,却是猛然大跌眼镜。 只见老六此时带着一脸的憨笑,肩上扛着四个姑娘,笑眯眯地走来。 没错,就是扛着四个姑娘。 每边肩膀扛着重叠的两个姑娘,而这货身强体壮,饶是不显一丝吃力。 霍青瞪大了眼睛,暗道:敢情这憨货抢女人去了?而看这四个女子衣着体面,在老牛山中恐怕小有地位,看来是余春的四个老婆? 老六走到霍青面前,啪的一声将四个女子扔下,“老大,我捡婆娘去了。嘿嘿” 霍青白了他一眼,“我擦!你不是喜欢寡妇吗?余春的脑袋还在他脖子上,你着什么急?” 老六先是面色一狠,而后又恢复一副笑嘻嘻的模样,“老子现在就去砍了他脑袋,给老大你当夜壶用。但婆娘也不能不捡啊,你说是不?老大。呵呵。” 霍青无奈,“那你看上了没?选好了,赶紧去砍了余春的脑袋,咱回山开宴。” “没看上!余春本来有六个姨太太,但现在俺只捡到了四个,说明还有两个被其他山寨的人带走了。而那两个才是最丰满的,可惜了,俺没能捡到。” “不可惜!你现在去砍了余春的脑袋,先让她们变成寡妇,说不定以后你还有机会捡到呢?” 老六点了点头,“好,老大,你等着,我去去就回。” 说着,便走向面前的老牛山聚义厅。 砰的一声。 老六一脚便踹开了大门,即便余春手下的山贼死死堵在门口,也是丝毫拦不住。 紧接着,便听到厅中传出无数惨叫声。 待尘埃落定之后,老六提着余春的脑袋走出来,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老大,你的夜壶!” 霍青微微讶然,看向老六的目光中有些异色,没好气道:“给你了,本寨主没这嗜好。” 要知道,刚才老六可是一个人进去的,霍青身后的山贼无一帮忙,而余春身边还有十几名山贼护卫。这老六竟用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解决了他们。 可见这憨子的强悍。 而这货听闻霍青要将“夜壶”给他,竟极为兴奋地说道:“多谢老大赏赐的夜壶。” 霍青:“” 随后,众匪开始清点战损和战利品,并逐步撤回龙虎山。 这一战,霍青可谓大获全胜,不仅教训了那些胆敢挑衅龙虎山威严的山寨,砍了余春的头,还赚了个盆满钵满。 余春本就是专干抢同行的勾当,直接从同行的手里抢劫,既省去了进村掳掠的麻烦,抢到的物资还特别多。 但现在这一切都落入了霍青手中,成了龙虎山的“嫁衣”。 而这么大批物资,上百号山匪搬了一夜,直到天亮时才勉强搬完。 龙虎山大寨的库房,也都塞得满满的了。 仅仅是清点物资,分类收集,就用了几天的时间。 由此可见,霍青这回的战果该有多丰厚。 为了庆祝胜利,大寨连摆了三天的流水席,大肆“豪”了一把。 但不得不说的是,虽然这次是大胜,满载而归,但手底下的精锐山贼也折损了不少。 以至于,霍青打算要封寨一段时间,休养生息。 与此同时,山寨中的各项建设工作,也都在稳步推进着。 半个月后。 东面山坡的工棚中,霍青走进去的时候,武飞凡刚刚换好药。 经过这些时日的疗养,他倒也已经可以自理,并下床走路,伤势正在飞速转好。 霍青看着他,轻笑道:“感觉怎么样?好些了没?” 休养的这段时间,武飞凡都是住在山寨里,吃的用的都是山寨提供,包括疗伤用的药材。 在如此纷乱的年代,药材甚至比金子还要贵重,而霍青在他身上用药却是不留余力。 单从这点,倒是令武飞凡对他有很大的改观。 至少,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对霍青恨之入骨。 听到霍青看似关心的一句话,武飞凡虽有些不适应,但也是说了一声:“谢谢,我好多了。你在我身上的耗费,我都会帮你做工抵回来。” 霍青却摆手道:“不必了。怎么说你们也是因为山寨间接受伤的,就当是山寨对你们理所应当的负责吧。你跟我来!” 不久后,两人来到东山的半山腰处。 面前有几排精舍,便是这几个月以来加急建起来的。 霍青伸手指道:“山下的工棚都拆了吧!以后你和你的村民就住这里,方便管理这里新开垦的梯田和番薯地。” 武飞凡震惊道:“你这数月以来,你让我们加班加点的建房,是为了给我们居住?” 霍青笑道:“怎么?你很意外?” “你有什么企图” “你猜?” 霍青黠笑,而后又随意点中了几片田地,接着说道:“这些木屋精舍,非但以后是你们住的。这几片田地的收成,十之其三也会分给你们,而你们做工的工钱照算。怎样?” 武飞凡难以置信道:“你你要分地给我们?你到底有何企图?若不说清楚,我们不会接受。” “本寨主的企图很简单,做仇人不如做朋友。你们在杏花村虽然有田地,但你也应该知道,一旦我们之间的协议废止。没有了我们龙虎山的保护,杏花村一样会时常遭遇其他山寨的光顾,你们不会有好日子过。不如,化干戈为玉帛,你把整个村子逐步迁徙过来,就住在我山寨中。作为受我们庇护的回报,你帮我管好这些田地,我给你分成,如何?” “你想长期利用我们替你办事?” “呵呵,与其说利用,本寨主更愿意称之为合作共赢,你觉得呢?好好想想,不同意也没事。但你不是傻子,应该懂得权衡。一面是安稳日子,一面是继续提心吊胆,你不难选择。” 霍青说着,转身便走。 但刚走几步,又停住,回头补充道:“对了!大郎,你家媳妇是不是叫金莲?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她有了身子。你若同意本寨主的建议,以后她就可以回到你身边。她在寨中这些日子,并没有受到虐待。” 言尽,这才快步离去。 身后的武飞凡却惊讶不已,眼神闪烁,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回到聚义厅中。 得知霍青让村民都住进了精舍后,赵乾坤第一个找来,说道:“大当家让这些肥羊住进精舍,似乎是要逐渐拉拢他们,当他们成弟兄了?” 霍青并不否认:“没错!” “这样做会不会太冒险了些?现在他们活动范围受限,还不清楚寨中的底细,或许会老实。一旦熟悉整个山寨的地形后,要是反叛,我们岂非会措手不及?” “哼!人活着,就是在冒险。你永远不知道谁对你真心,谁对你假意。若事事都畏首畏尾,岂能干大事?而一旦这些村民真心归附,我们的大后方便算是稳固。寨中的田产,可以为我们源源不断地提供补给。即便外面烽火连天,民不聊生,我们亦可安枕无忧。冒险算得了什么?” “但他们能同意吗?” “这就要看你的劝导工作做得怎样了,你负责去招安那位老族长。至于那个武飞凡本寨主相信已经十拿九稳了。搞定了这对族长父子,其他村民岂会不愿?我们后方稳固之后,寨中的其他兄弟就可以空出手,出山驰骋天下。” “大当家有什么计划?” 霍青笑了笑,“不是让你记下那些与老牛山结盟的山寨了吗?第一步,自然是要先报仇啊。” 赵乾坤眉目一挑道:“你不是说既往不咎吗?要反悔?” “哎,你别理解错了。我当时说的是今夜既往不咎,没说永远都既往不咎啊。不是吗?” “额大当家说得对!嘿嘿,乾坤愿做先锋!” 第18章 嫂子,老大今晚要擦枪! 霍青与赵乾坤相视而笑,各自心中似有默契。 武飞凡虽然还没有答应要将整个杏花村给搬到山寨,但霍青早已拿捏住了这些人的心理,此事已是板上钉钉了。 杏花村是个氏族村落,在村中,族长的指令甚至要比皇权还要有用。 也就是说,霍青想要拉拢杏花村之人为己所用,只需搞定那位老族长即可。 而老族长已经接近七旬的高龄,村中的事务早就交给了武飞凡这个族长儿子打理。 又换言之,只需搞定了武飞凡,则杏花村便是囊中之物。 而搞定这个武飞凡,对于霍青来说,易如反掌。 金莲还在他手中,且还怀了武飞凡的孩子,武飞凡几乎没有任何其他选择,只能遵从霍青的意思。 加上霍青的善意拉拢,让武飞凡看到了如今这个龙虎山的不同之处,毫不夸张地说,杏花村并入大寨已经没有悬念。 不过,一旦杏花村的人逐步迁徙过来,山寨中凭空多出了上百号人物,上百张口要吃饭。 这对于寨中的物资,会造成不小的压力。 虽说刚在老牛山虏获到了一批丰厚的物资,但坐吃山空这个道理,霍青不会不懂。 在山中的田产还没有创造出实际效益之前,他仍需想方设法充实山寨的储备,尽可能多地虏获物资,有备而无患。 老牛山一役,让霍青满载而归的同时,也让他悟出了一个“契机”。 与其去抢劫那些本就困苦积弱的平民,霍青觉得不如效仿余春,转手去抢山寨同行! 同行山寨在这个乱世之中,就相当于“地主”一般的存在。他们从平民手中抢到的物资一时不会消耗完,肯定会积攒起来,且还不少。 成功虏获一个同行山寨,俨然要比下山十次的收获还要多,何乐而不为? 但值得注意的一点就是,抢劫同行山寨虽是一个短时间内大量获取物资的好办法,不过也不能盲目。 若是不择手段的大肆掳掠,有可能会因为树敌太多,引起众多山寨的联合抵抗,届时将得不偿失,老牛山就是前车之鉴。 当时与余春联合的那几大山寨,之所以会被霍青的攻心之计所策反,很大原因便是因为树敌太多,害怕霍青联合被他们抢过的山寨群起攻之,继而才叛离了老牛山。 霍青深知这点忌讳,自然也早有筹谋。 而他的第一批目标,便是之前放走的那几个山寨。 正如霍青自己所说,今夜对你既往不咎,不代表事后同样既往不咎啊! 两人在聚义厅中奸笑了起来,暗自谋划着。 赵乾坤将一份地形图铺在了霍青面前的桌子上,指着其中的某处,道:“大当家的,我觉得咱们要是出山的话,不宜兴师动众,以免那几家目标提前收到风声,有所防备。而且,先从最弱的那家山寨开始动手,逐步蚕食他们的地盘。” 霍青点头,“好!本寨主也是这样想,此次行动不可急躁,低调行事的同时,也仍要有所戒备。余春是一个莽夫,有勇无谋。按理说,其余几大山寨不会轻易与之结盟才对,结果却是余春成了这个联盟的老大。事出反常必有妖,事件的背后,恐怕有某个势力在暗中搞鬼。而他们的目标,或许不只是我们龙虎山,而是整个凤阳县的所有山寨。” 赵乾坤皱眉道:“大当家所言极是。从老牛山截获的物资中,有官府的软甲和军械。虽然他们做了一定的掩饰,刮除了软甲和军械上的标记,但倒也不难猜出。那么,这个背后支持余春的势力,就必定是官府。” 霍青笑道:“没错!官府之人想引起我们山寨之间的内斗,背后坐收渔利。但谁是渔翁,谁是鱼蚌,又有谁说得准?嘿嘿!” 他冷笑了一声,随后起身对赵乾坤吩咐道:“你去准备吧!只选五十名弟兄就够了,先斩实力最弱的龙头山,务必低调行事,一击即破。明天晚上,你我趁夜下山。” 赵乾坤眉目一喜,深知霍青点名要他前去,是有暗中提携的意思,应允声极为殷勤:“是,一切听从大当家的安排。大寨在您的领导下,必定风生水起,傲视群雄。” 霍青一笑,并不理会赵乾坤此时的马屁,点了点头后,走出了聚义厅。 入夜。 霍青回到后堂时,还没踏进院子半步,便看到了坐在门口打盹儿的老六。 便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喂,六子,想睡就回房睡呀,傻愣在这作甚?” 老六猛然一醒,见到霍青后,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不好意思,老大。我给瞌睡过去了” 霍青笑道:“那你回去睡吧,这里不用你守着。对了,姜不,你大嫂呢?” 他本想说“姜燕儿”,但此前已经将这小萝莉定为了压寨夫人,虽然小萝莉自称不会愿意,但时至今日众匪已然大致接受,说一句“大嫂”倒也贴合小萝莉此时的身份。 “大嫂?” 老六勾了勾头,目光望向那扇紧闭的房门,黠笑道:“大嫂在房间!老大,你找嫂子,是想今夜擦枪?刚才我听见她叫人带了些皂角和玫瑰花瓣进去,看来是在洗澡。正好,老大你等会儿进去,立马就可以策马奔腾,擦亮钢枪。嘿嘿。” 这厮本就大大咧咧,粗俗的本性,此时听霍青说起姜燕儿,自顾猜测着,以为霍青是要做某种运动的事儿。 于是,便口无遮拦地一通乱说。 霍青苦笑,白了他一眼,“等她洗完,让她去库房找我。” 说完,便迈步离开。 老六却一副迷离的神色,自言自语道:“去库房?擦枪,去库房作甚?” 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下一刻便自己找到了解释:“额可能是在那个地方比较刺激点?嗯,等俺有了婆娘,擦枪的时候也多换换位置,比如说在浴室,在阳台,或者钻小树林打野战嘿嘿,老大可真会玩,行家啊!” 说着,老六竟色眯眯地臆想起来。 等姜燕儿披着一头湿漉漉的长发,刚走出房门时,一眼就见到了老六那状如牛的身躯,不由吓了一跳。 老六也不多废话,直言道:“嫂子,老大让你去库房擦枪,记得带张席子去垫一下。” 姜燕儿闻言,登时一愣,暗道:擦枪?擦什么枪,还要我这个压寨夫人亲自去? 她狐疑着,心中不由费解。 但,忽然就明白过来,脑中浮现起某种画面,而画面里霍青身上就有一杆“枪” 等等,不会吧? 这老六的意思是,让我去帮小魔神擦那杆“枪”? 这 小魔神也太不要脸了,做那种事居然要到去库房寻找刺激感?而且,还知会手下的山贼? 变态! 她顿时咬牙切齿起来,而又不免脸色通红。 恍然大悟后,不禁大怒道:“休想!我已说过不会再让他碰我,我不会去的!让他死了这条心!” 老六眉头一皱,“嫂子你不去?你俩吵架了?但老大很严肃的样子,你若不去,他可能会阿嚏” 话没说完,这家伙莫名其妙打了个喷嚏,身躯一震,原本扛在肩上那柄重达几十斤的铁棒槌,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直接将铺在地上的石板,给砸裂了几条裂缝。 见此,姜燕儿吓了一跳,有些骇然的退后几步。 在她看来,老六此时的举动乃是一种威胁。 铁棒槌是他故意掉落的,目的是为了逼迫她去库房给霍青擦枪。 要知道,姜燕儿对于老六的恐惧感,并不亚于霍青。 小魔神将仇人的心脏做成肉包子吃了,凶名在外。 而眼前这个五大三粗的老六,也不遑多让。 因为在攻陷老牛山以后,老六将余春的脑袋带了回来,当成球踢了好几天,还逼迫几个山贼和他一起玩。 以余春的人头为“蹴鞠”,打了一场比赛 这样变态且凶残的行为,简直就是第二个小魔神,又怎能不让人恐惧? 姜燕儿此时自以为是,见到老六手中的棒槌掉落,竟认定为是老六的一种威胁。 她若不遵从霍青的意愿去库房,恐怕眼前这个老六就会砍下她的脑袋,当球踢。 不免让这位“大嫂”心生寒意,脸色突变起来。 霍青那奸贼太可恶了,居然那么变态,竟想到要去库房“摇床”这样才有刺激感。 本姑娘要是不去,这个大汉便会砍了我的脑袋当球踢。 可要是去了,霍青那个浑蛋那么厉害也不知这回要被他“摇”多久 怎么办? “大嫂”苦恼极了,有种欲哭无泪的无奈感。 罢了,还是去库房吧! 被霍青这浑蛋“摇”一下,总比丢了脑袋强。 但这个仇,本姑娘一定要报,此生必杀小魔神这个天杀的恶贼。 权衡至此,老六揉着鼻子,还没说话。 姜燕儿便自己妥协了,骇然道:“你你别激动,我去给你老大擦枪还不行吗别激动,我自己会走路” 说着话,她也顾不得很多,一边警惕地望着老六,一边朝库房方向走去。 老六回过神来,伸出大手,道:“等等,俺的话还没说完” 姜燕儿骇然之至,已然不想听老六后面的话,怪叫一声:“啊你不用说了,我跑着去还不行吗?” 说话之人,人已没影。 老六则勾头纳闷道:“大嫂这是怎么了?俺只是想说,她若不去的话,老大会很失望而已。阿嚏他娘的,老子好像得风寒了。” “大嫂走得那么急,好像很怕我的样子,是因为怕我把风寒传染给她?嗯,应该是这样!” 大个子自顾自说着话,摇头苦笑。 第19章 你,欲求不满吗? 库房中,姜燕儿赶到的时候,发现霍青正在端详着一台“机器”。 而这台“机器”,小萝莉并不陌生,她小时候看见阿母用过,赫然是一台极为原始的木制织布机。 古代平民穿的衣服,称之为“麻衣”。也就是用麻杆纤维经过多重工序加工以后,先织成布,再缝成衣。 麻衣,是寻常百姓穿的衣物,达官贵人们则穿的是丝绸,皇帝的龙袍用的是金丝银缕,材料的不同,代表着身份等级的不同。 但不管是哪种面料,想要做成衣服,都必须先将原始材料通过织布机制作成“布”,才可转交给裁缝制成成衣。 霍青站得笔直,听到身后传来凌乱的脚步声,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小萝莉来了。 便指着织布机,道:“来了?过去吧!” 姜燕儿警惕着,隔着霍青几米远,看了看织布机,不明所以。 又望向霍青,见他一脸严肃的样子,更加茫然。 过去? 指着织布机让我过去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想让我双手伏在织布机的架子上,然后撅起屁屁从后面 咦小魔神也太变态了! 古代女子思维比较保守,俨然对一些姿势难以接受。 姜燕儿受到了老六的“胁迫”而来为霍青擦枪,而霍青二话不说便让她过去。 难免会让她胡思乱想,这时候小萝莉的大脑里竟浮现了某种羞羞的“推车”场面,脸上更是又羞又怒。 可是,能怎么办呢? 他们一个是会吃“人心包子馅儿”的小魔神,一个是喜欢把死人脑袋当球踢的凶狠暴徒。 又让姜大小姐如何反抗? 反抗的结果只有一个,要么被挖心做成包子,要么脑袋变成球。 而这两个结果,无一是姜燕儿所能接受的。 罢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好汉不吃眼前亏。 现在先隐忍一下吧,小魔神说什么就是什么,待我有一天逃出去了,再伺机报仇。 君子不,女子报仇,十年不晚! 姜燕儿心中挣扎着,狠下心走了过去,但同时也狠狠地盯向霍青,道:“霍青,你记住今天,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说完,便走过去。 强忍着内心的羞愤,她双手抓在织布机的架子上,两腿叉开,撅起屁屁 闭着眼睛,似乎在准备迎接着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 霍青有些郁闷起来,暗道:嗯?我只是让她过去看看那台织布机,怎么搞得像我要吃了她一样?还一定让我付出代价?至于吗?不愿意就说呀,这姑娘该不会脑子有问题吧? 心中想着,下一刻等姜燕儿摆出那个姿势后,更让霍青瞳孔爆缩,极为不解。 “你干嘛?摆出这么撩人的姿势?想引诱本寨主?” 霍青也警惕道。 姜燕儿却认为霍青是在故意调戏,明明是他让她撅着,却还问“干嘛”? 小萝莉更怒了,“少装蒜,要来就快来。本姑娘就当是被狗咬了,以后百毒不侵。” 她回头怒言不止,两眼喷火。 霍青呆滞了一下,似乎听不懂她什么意思。 轻哼一声后走过去,啪的一声拍在小萝莉浑圆的臀儿上,正色道:“正经点,站好!我跟你说正事呢。” 姜燕儿被他拍了一下屁股,恍如触电,大怒道:“正经?你说谁不正经?我现在还不算站好吗?你不要太过分,难道难道让人家撅到天上去吗?” 她虽表示着愤慨,但也是改变了一下姿势,将臀部撅得更高。 霍青看傻了眼,有些懵圈了,诧异道:“我去,本寨主让你看看这台织布机能不能用,你趴在那里撅起屁股作甚?是不是欲求不满?” 闻言,轮到姜燕儿瞪大了眼睛,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让我来是为了看这台织布机,而不是为了换个地方“摇床”,寻求刺激感? 可是,那暴徒老六为何说要擦枪? 难道我理解错了?还是那老六也理解错了? 姜燕儿立马直起身子,脸上一阵绯红,感觉有些无地自容,尴尬不已。 原来他没有那个意思 足足缓和了半晌后,姜燕儿这才收起羞涩,故作淡然道:“哦你要我看这台织布机干嘛?” 霍青深沉道:“再过两三个月,便入冬了。山寨中虽不少粮食,但缺衣少布,怕是不好过冬。你看看这台织布机还能不能用,若可以,明日我让人搬到那些村民的精舍中去,以后就由你带领他们织布结衣。” “还有,把那个金莲也带去还给武飞凡吧。咱们山寨不用多久,便会和杏花村结为实质的盟友。抓着人家老婆不放,有违盟友间的道义。” 姜燕儿目光一闪,“织布结衣?你这又是种田养猪,又想织布结衣的,不会是想把你这山贼窝打造成一个城镇吧?” 霍青笑着点头道:“没错,正有此意。首先便是要实现山寨的自给自足,而后循序渐进。最终的目的是,要让每一个住在龙虎山的人,人人都饭吃,人人有衣穿,脱贫致富。只有我龙虎山能欺负人,而外人莫敢对我龙虎山之人有半点不敬。” 他说得正气凛然,大义无私的样子,俨然没有寻常山贼那种自私的功利之心,全像是为了“天下苍生”。 姜燕儿却不屑道:“哼,你有这么好心?保不准,是诓骗人心,实则是在酝酿什么阴谋,为一己私利!” 霍青轻笑,懒得与女子一般见识,便道:“行了,你爱信不信。你不是说过家里以前有过织布机吗?先看看这台从老牛山抢来的老古董,还能不能用。若修理需要什么东西,直接去问赵乾坤或者老六要。你现在是我的压寨夫人,只要你不想着逃走,他们会听你的话。” 言尽,便走出了库房。 留下姜燕儿一人,有些纳闷,又摸不着头绪。 她似乎又看不懂这个小魔神了,或者说从来都没看懂过。 次日,夜。 霍青带着赵乾坤和老六,以及五十个龙虎山的精锐山贼潜行下山。 目标地只有一个,距离此地二十里之外的龙头山。 龙头山大寨,只是一小股山贼势力,全盛时期也不足八十人,体量上较之龙虎山很弱。 而这个山头,便是此前与余春山寨结盟的其中之一。 霍青打算由弱到强,逐步蚕食这几大山寨。 龙头山的实力最弱,便是首当其冲。 龙头山的老大,姓燕。 老牛山一役中,燕老大麾下的山贼也略有折损,伤了元气。 被霍青网开一面放回山寨后,脾气收敛了许多,也低调了许多。 这几日都是龟缩在山寨里,半步不敢下山,生怕遭到报复的样子。 出发之前,赵乾坤已经摸透了龙头山的所有底细,山中匪寇不足六十人,且有近三成受了伤,战力大打折扣。 霍青等人摸到龙头山脚下时,燕老大仍躲在自己姨太太的被窝里安睡。 等房外喊叫声大起,顿感不妙时,燕老大还没有穿好裤子,便看到房门被暴力踢开。 老六那高大的身板几乎死死堵住了门口,霍青随后带着笑意出现:“你好啊,燕老大,别来无恙。” 燕老大惊骇得冷汗连连,这时已然失了方寸,身边除了床上那两位衣不遮体的姨太太之外,手下的山贼已经被霍青全数剿灭,鸡犬不留。 如此境地,即便是再有骨气之人,恐怕也都得腿软。 燕老大也顾不得现在是在自己的姨太太面前,面子也不要了,直接就跪倒在霍青面前,颤声道:“霍老大饶命啊我以后愿追随于你。你你不是说过会既往不咎吗?” 霍青阴笑道:“是啊,既往不咎!所以,这不才让你多活几日吗?但现在,时限已过,余老大生前有句话说得没错。龙虎山对待自己的仇人,确实从不留活口。所以,燕老大安心去吧!” 说完,便暗示了老六一眼。 老六会意,手起刀落之间,血光涌现。 而等老六回到山寨以后,众匪发现他脚下又有了一个新的“蹴鞠”。 与此同时,老六身边也多了几名寡妇。 七天后。 原本与老牛山结盟的几大山寨被全数剿灭,龙虎山的库房再次爆满。 流水席,又连开了三天三夜。 稍微有些不同的是。 此时,在凤阳县城,官府衙门的某个密室中。 某人在接过一张密信后,目光闪烁,自语了一声:“匪首小魔神霍青?悍匪寡妇制造机,老六?这群龙虎山的山贼哼,本捕头倒想看看你们还能嚣张多久!那个人来了吗?” 单膝跪在地上的一名衙役,回道:“来了,就在门外。” 说话之间,密室的门被打开,走进来一个阴柔高大的青年人,开口便道: “马飞飞见过何总捕头!” 第20章 官府的剿匪之计! 密室中。 某人豁然转身,眉宇行间不无英气,小麦色的古铜肤色偏显黝黑,衬着此时昏暗的烛火,却是有着一抹别样的深邃。 此人正是这凤阳县衙门的总捕头,民兵团长何青,小名大力。 人如其名,乃是天生神力,据说一拳能打死一头牛,单手能拎起两个小媳妇。 面对此时马飞飞的躬身拜见,何青却显得极为淡然,道:“五当家能来,想必是知道了本捕头的用意。既是如此,明人不说暗话,说说你的条件吧!” 马飞飞笑了笑:“好!总捕头快人快语,那马某便直说了。除了与之前总捕头答应给余春的同等条件之外,马某还要黄金百两,外加五十把强弩。” 何青目光一缩,冷哼道:“哼!你胃口倒是不小,就是不知有何本事!” 马飞飞轻笑,“总捕头想知道马某的本事不难,半个月内,我要贼首霍青大难临头,成众矢之的。届时,总捕头再决定要不要答应马某的条件,如何?” “你有此把握?” “十之九成!” “好!你若真能办到,本捕头倒也能如你所愿!” “那就先谢过总捕头,马某告退!半月后,自有佳音传来。” 马飞飞邪魅一笑,抬手一躬,便走出了密室。 前脚刚走,一名何青身边的衙役,便皱眉道: “大人就这么轻易答应他?要知道,就是卖了我们整座县衙,也凑不出黄金百两。即便能凑出,县太爷也不会答应。而军械库中若真有五十把强弩,咱们岂还用设计让这些山贼内斗?直接出兵剿了他们便是。” 何青摆手道:“无妨!先看看这个马飞飞的本事再说,我们答应给钱,但最后他也要得有命来拿才可以。哼哼!” “大人打算怎么做?” “凤阳的山贼已横行多时,根深蒂固,想要一力根除,万般不易。只能先设法引起这些山头之间产生内乱,最好能斗个你死我活。他们两败俱伤之后,我们方有可乘之机。首当其冲,便是要先灭掉龙虎山和飞鸟山这两处大寨,其他的不足为虑。对了!我们派去潜伏的细作,可有消息传来?” “有!飞鸟山的屠老大最近倒是安分,据说还下令封了寨,不准手下的山贼私自出山。至于龙虎山,倒是动作频频。不仅将杏花村的老族长给劫了去,还在寨中大兴土木,风风火火。” “哦?知不知道具体在做些什么?” “很多!例如翻修山寨,开荒种田、养猪等等。” “种田?” 何青登时皱眉,一脸纳闷之色。 同一时间,扮成商贾模样的马飞飞带着随从走出县衙后,便登上了一辆马车。 回山的途中。 身旁的一名山贼开口说道:“五爷,何青如此轻易答应我们的条件,会不会有诈” 马飞飞浅笑,捏着兰花指,那柔媚的样子像极了先天性阳刚不足,“这还用说?凤阳县衙积弱多年,根本就拿不出百两黄金,衙门的库房中也不会有五十把强弩。不然,以何青忠正的秉性,早就出兵剿匪了。” “那五爷还如此狮子大开口?” “呵呵,凤阳县衙没有,不代表其他人没有。何青那点小心思,自以为藏得很深,其实也不过尔尔。他竞相拉拢各大山寨并许以厚利,让我们山寨之间相互争斗,衙门则躲在背后渔翁得利,伺机而动。其背后不无野心,那便是想一举吞掉我们凤阳的所有山头。” “啊?这么说来,我们岂非是在与虎谋皮?既然凤阳给不了我们想要的,五爷何必再对何青卑躬?” “哼!你这榆木脑袋,我不是说了吗?凤阳县给不了,但不代表其他人给不了。我暗中得到消息,管辖我们这冀州八县的梁王即将驾临凤阳,背后恐怕筹谋着什么大动作。而凤阳以悍匪出名,梁王要来,为了安全起见,他肯定会先遣兵剿匪。” “五爷的意思是梁王要来我们这个山疙瘩剿匪?” “没错!梁王乃是当今天子的第九叔,也是第一个宣布自治的藩王,其财力雄厚,兵强将勇,自然能给我们想要的。何青那小子自作聪明,企图以我们为工具,引起凤阳山贼间的内斗。殊不知,他同时也是我们的工具和跳板。” “五爷明知何青给不了我们想要的条件,仍要与之结盟,是为了以他为跳板,搭上梁王这架大车?” “聪明!” 马飞飞浅笑着,伸出兰花指,用食指点了点那名山贼的头。 那柔媚之色,阴里阴气的模样,加上此时怪异的声线,令人闻之大起鸡皮。 “五爷睿智!那么您在官差面前夸下海口,说半月内让霍青成众矢之的,恐怕也已经有了对策了吧?” “自然,你且看着!上次是他侥幸!二当家那蠢货畏首畏尾,当机不断。要是早在山下之时,就一刀宰了霍青。如今的龙虎山,岂非已经是我们的天下?何至于轮到那乳臭未干的小子当道?” 马飞飞说着话,眼眸里尽是狠毒。 另一边厢。 山寨中,一间偌大的精舍内。 那台库房中的织布机已经被移到了此处,武飞凡从杏花村招来的几名妇人,此时正在熟练的操作着。 不久后,便织造出了一段样品交到霍青手中。 霍青还没伸手接过,便已大皱眉头,“不行!这样的质地,若是用来制成麻衣御寒,还勉强凑合。但距离本寨主心中的标准,却是差之千里。” 一旁的武飞凡微微瞪眼道:“你心中什么标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山中只有纤麻,你还想织出金缕龙袍来?” 霍青浅笑,“那倒不至于!但我需要比这些纤麻布匹还要坚韧契密十倍的帆布,你能做得出来吗?” “帆布?制作帆布的纤麻材料,需要精挑细选。十斤普通的纤麻,也挑不出一斤合格的帆布丝线,成本会极为昂贵。你用来干嘛?” 武飞凡惊讶道。 霍青目光一闪,“本寨主用来做什么,你先别管!你说可以做得出来就可以了。” “做得出来又怎样?山中根本弄不来这么多上等纤麻。而且以帆布成衣,其实还不比粗布贴身舒适。” “谁说我要用帆布做成衣服?本寨主要做的东西另有其他,你们未曾见过的新奇事物。至于材料” 霍青说着,忽而看向身旁发呆的老六,接道:“六子,大郎说缺少纤麻材料。我们没有,怎么办?” 老六迟钝了半秒,这才挠头道:“没有?那容易,包在俺身上。俺下山找找,肯定能找到很多来。” 闻言,武飞凡瞪大了眼睛,惊道:“你们又想去抢?世道艰难,百姓手中已无余粮,你们再将他们过冬御寒的纤麻抢来,岂非让他们去死?” 霍青道:“谁说老六要去抢百姓,现在这种掳掠弱小的事儿,他很少干了。改抢同行山寨了,你说神奇不?” 听霍青这么一说,老六憨憨而笑,那笑容却稍显呆萌。 “改抢同行山寨?这” 武飞凡顿时愕然。 在他的固有认知中,山贼都是同流合污,以普通百姓为鱼肉的。 而眼前这个年轻的山贼首,却说他们改抢同行了? 这该是百姓之福,还是百姓之幸? 第21章 仇人风,疯狂性掠夺! 紧接着。 霍青与老六相互交谈着,走出门外,边走边说道:“可是六子啊,咱已经报过仇了。与老牛山结盟那些山寨都被我们吞了,咱无故再去别人家地盘上买货,岂非就和余春不无两样?” 他故作头疼般说道,实则却是在“敲打”老六那一条筋的脑袋。 老六皱了皱眉,像是燃烧脑细胞一般思考。 片刻后,恍然大悟的同时,也给了自己一个响亮的巴掌。 啪! 狠狠到肉的声响,直接吓了霍大当家一跳,就连身后的武飞凡都不禁后退了半步。 有些不明所以,老六为何要在此时给自己一巴掌。 这老六不仅打别人的时候狠辣,打自己的时候也是毫不留情。 他无情地给了自己一巴掌,然后状若委屈,又极为恼怒的样子,对霍青说道:“老大,俺刚才被人打了。就是那个凤雏山的任老大干的,他气我长得比他好看,又潇洒,就想对俺我不利。你说,俺该不该报仇?不行,俺一定得报仇!老大,你给俺三十人,俺去把凤雏山端了。听说他们最近抢了一支商队,得来的货物中就有你需要的纤麻。” 顿时,空气突然变得安静。 霍青汗颜道:“你确定就这么直接?” 老六诚挚地点了点头,呆萌的表情,人畜无害。 武飞凡下巴惊掉,生在乱世,又是底层人士,他见过很多自导自演的栽赃构陷,也见过许多无赖泼皮,但像老六这般似傻非傻,似憨非憨,又凶狠果决的悍匪,还是首次遇见。 为了找借口去别人家的地盘上撒野,而对自己下狠手的人物,平生所见,也就仅有眼前的这个老六了吧? 凤雏山山寨里面,藏有很多上等的纤麻,所以他们就得罪了老六。 那么,以龙虎山睚眦必报的规矩,肯定是要报复的呀。 表示“肯定”之后,老六扛着大棒槌就堂而皇之地走出了室外,仰头大喊道:“弟兄们,俺刚才被人打了。现在要去凤雏山报仇,谁愿意一同前往的,就把家伙抄起来。” 说完,便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向寨门。 一众山贼都是些喜欢惹祸而不嫌事大的主儿,一听说老六想挑事,而霍青这个大当家也没有阻止的意思,皆是纷纷应承高呼起来。 “凤雏山?嘿嘿,那敢情好啊,就是不知凤雏山里边,有没有凤雏” “管他娘的有没有,但凡是有的,都给端来。” “那还等什么?早去早回,说好了呀,大白屁股的姑娘,谁先摸到就是谁的!” “” 无数山贼听此,竞相起哄着。 眨眼的功夫,三十多匹快马浩浩荡荡地出山而去,不用说像土匪进村的架势,因为他们本就是土匪,只是进的是同行的“村子”。 霍青无奈苦笑,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微叹一声后,对身旁的赵乾坤说道:“乾坤,老六这家伙头脑简单,唯恐事情闹大,你带一队人在后面跟着,以防这小子胡来。” 赵乾坤点了点头,也点了一队人马紧随而去。 到了黄昏的时候。 霍青刚刚和武飞凡巡视完整个山寨的工程,老六就已经凯旋而归了。 随行的战利品有几大车满满的纤麻丝,皆是上品。 还有诸多物资,牛羊、粮食,铁器数不胜数。 一见到霍青,老六便挤眉弄眼地展示自己的战果,“老大,你看!任老大付出了代价,我把他家的库房都搬来了。里面就有你想要的东西,你看够不够?” 霍青一一看过后,大加赞赏道:“很不错!六子,你又立了大功。说吧,想要什么奖赏?” 老六憨憨又略带羞涩道:“老大,你还不知道吗” 霍青一翻白眼:“丰满的寡妇?可是这段时间,你不是抢了好多回来了吗?” “可是都不怎么合我心意,我又都给放了。” “这那你是什么标准?” “年轻,丰满,有学识有涵养的寡妇!小时候俺娘说了,俺头脑简单,天生少一根筋,日后必须得找个读过书的媳妇,才能中和。但俺家自幼贫穷,大家闺秀都瞧不起俺,所以俺娘又说了,要找的话只能找没了男人的寡妇。而且,最好那寡妇能丰满些,这样好生养。” 霍青听后一个踉跄,差点吐出了一口老血。 终于是知道了老六为何钟情于丰满的寡妇,可这背后的原因却是令人稍感意外,外加难以恭维。 “那慢慢找吧!这才刚刚开始,待我们山寨发家致富起来,你想要什么样的都有。” 霍青摆了摆手,打发他道。 随后,便叫上武飞凡一起,前去清点纤麻的数量。 一阵盘点下来,好几大板车的货物,倒是足以让杏花村的农妇们忙活一段时间了。 但有了较为轻质的帆布布料之后,想要做成霍青心中那个“新奇”的东西,仍需要大量的桐油。 “大郎啊,赶明儿,你带村民去一趟县城,将城中所有能买到的桐油都给买来。你也知道,山寨里的人不好在官府的地盘出现。你们村民去,是最好的。” 霍青说道。 武飞凡疑惑道:“桐油?你要桐油来作甚?那可是稀罕货,属于官府管制类的货物,即便是有钱也难以买到。” 桐油乃是一种干性植物油,提炼出来并不需太大的技术含量。 在这个大周朝,便有现成的原始油出售。 它的作用极大,是制作油漆、涂料的主要材料。 经过精炼后,可用于武器刀剑的防锈,物品的防水,防腐等。 古代的战船,为保证船底的防水性,通常都会在木板的缝隙间刷上一层桐油。 古代的雨伞,也是在质地较为柔韧的纸上刷满桐油,再贴附“骨架”上制成。 霍青要做的东西,极具战略性,不仅需要质地上乘的帆布做基础材料,更需要大量的桐油辅助。 “这些你先别管,只需照做便是。还有,除了桐油之外,火油、鱼油等寻常的照明用油,你也买来。日后,我有大用。钱银方面,我会让赵乾坤跟你去,他会付账。” 霍青卖着关子说道。 一旁的老六听到“桐油”二字,顿时勾了勾脑袋:“桐油吗?问题不大,县城若买不来,俺知道谁的手上有。” 霍青眼前一亮,“哦?你知道?” “嗯!桐油属于官府的管制类物品,严禁私贩,需要官府认定资质的商户才可买卖。小梅山的丰老大进山为匪之前,就是干这个的。因为被官府发现了,他不愿坐牢,才下了海。老大,你要找桐油,他肯定有办法弄到。” “那就最好了。此事由你负责,你去小梅山找丰老大买桐油回来。” “买?老大,你太见外了。跟丰老大不用说买,直接拿就行了。” 霍青眉目一挑,“嗯?你跟他很熟?” 老六憨笑道:“不熟,八杆子打不到一块儿。但是我感觉他明天可能会得罪我嘿嘿!” 听此,霍青与一众在场的山贼都明白了什么,自顾阴险地笑了起来。 次日。 一则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凤阳县的山贼窝。 小梅山的丰老大,因为嫉妒龙虎山的“寡妇制造机”老六,天生靓仔,故而在背后骂了他两句。 龙虎山自然大为震怒,然后就出山将丰老大给绑了,顺道还将小梅山一整座油库给抽了个精光。 饶是惊呆了整个凤阳的山贼界。 而,这样诡异的事情,陆续有来。 但凡龙虎山那位号称“小魔神”的大当家霍青,需要什么奇奇怪怪的材料,哪家山寨里有现货的,大多都莫名得罪了老六。 然后,就被龙虎山给“出兵”灭了。 “老大,你需要大量的皮革做皮甲?让俺去办吧,长留山的马老大那里多的是,他刚刚跟我吵完架,我正生气呢。” “” “嗯?大郎,你家金莲媳妇有了身子,喜欢吃酸梅?怎么不早说?青牛山上有很多,俺去把整个园子给你砍来。” “” “喂,烧窑大队的,听说你们最近烧窑,缺少煤炭?等等呀,俺看看哪个仇人家里有那黑不溜秋的东西多。” “” 一时间,龙虎山的寡妇制造机,在大当家霍青的默许下,进入了一段疯狂性的掠夺时刻。 在整个凤阳县的山贼窝里,俨然刮起了一股“仇人”风。 以至于,在后来一段很长的时间里,凤阳的百姓在教导顽劣的孩童时,都会说: “小崽子,你再不听话,龙虎山那两个就来了。他们一个爱吃人心包子,一个喜欢踢人脑蹴鞠!” 百试百灵,顽童顿时变作了乖乖仔。 不可不谓之神奇! 一个月后。 待所有的材料整备齐全,在一座新搭起的五米塔楼前,霍大当家也开始着手制造自己的神奇物件。 同一时间,距离龙虎山大寨二十里之外,飞鸟山的聚义厅中。 一个倾城女子,正准备对着台下匆忙赶来的十五家山贼代表讲话。 她人如其名,名叫倾城,人也长得倾城。 第22章 血娘子,屠倾城! 屠倾城,外号血娘子,据说巾帼不让须眉,乃是一名奇女子。 人长得非常漂亮,魔鬼型的身材。 肤浅粗俗地说,就是该大的大,该小的小,尤其是那伟岸的胸肌,俨然g级。 文绉绉点说,此女只应天上有,堕入凡尘魅众生。 奈何佳人为匪,心狠手辣,可望而不及焉。 她本可靠脸和身材吃饭,偏偏喜欢靠本事,而且酷爱挖人眼球,所以也被人称为“大眼姑娘”。 山匪之间有传闻,寻常男子多看这位血娘子两眼,保不准就会大难临头。 尤其是不能盯着她的胸脯看,不然这将是你平生最后一次见识这个世界的美好。 因为,血娘子会将你的眼珠子挖出来,当成猪眼睛一样烤着吃。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但至少飞鸟山的匪众对此深信不疑。 飞鸟山的屠老大生有七个子女,屠倾城是老幺,也是唯一的女儿。 但却没有想象中的受尽屠老大的万千宠爱,反而是有些投闲置散。 屠老大生性迂腐,重男轻女的思维很严重,以至于即便知道屠倾城头上的六个哥哥都是酒囊饭袋,也并未对她加以重用。 屠老大认为,生为女子,当以相夫教子为己任,打打杀杀,轰轰烈烈这种事并不适合屠倾城。 故此,在屠倾城幼年时,被改变了身份,送到县城的私塾里读过几年书,在众多山贼中可以算是少数知书达理的。 屠老大的本意是,让她洗清头上这个山贼的名号,日后出阁,找个家境殷实的老实人嫁了,也就算了。 跟着老爹做山贼混日子,小命什么时候丢了不说,一介女子也难免会让人望而生畏,最后老来落得个孤家寡人的下场就不好了。 但大眼姑娘偏不,她觉得女子未必不如男,哥哥们能办好的事情,她也一定能够办好,包括做山贼这份“祖业”。 于是,在她十三岁成人那年,便伙同两名山贼把私塾先生给抢了,不仅将这些年屠老大交的学费给全部抢了回来,还小小赚了一笔,饶是看呆了众人。 私塾先生后来回忆,愤慨不已:“屠倾城,这些年老夫算是白教你了!” 也不知是在说,屠倾城把钱都抢了回去,他白干活了。 还是说屠倾城顽固不化,即便读了圣贤书,也终究摆脱不了匪盗姬娼的本性。 十五岁后,随着屠老大的年迈,屠倾城崭露头角,成功登上了飞鸟山七当家的位置,开始接触山寨的核心实权。 她天资聪慧,足智多谋,俨然是飞鸟山的幕后军师。 在她的帮助下,飞鸟山声名鹊起,一跃成为凤阳县诸多山寨中的老二,仅次于老牌扛把子龙虎山。 说起来,前两年她还与霍青有过一段交集,这本该是一段佳话,但后来却演变成了仇怨。 龙虎山的老寨主还在世时,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霍青这个义子。 他希望在自己死后,霍青不仅能坐稳这个山寨主的位置,也能有个婆娘照顾着。 那时,屠倾城美艳智慧的名头已经传遍了整个山寨窝,各大山寨前往飞鸟山提亲的人,络绎不绝,踏破了屠老大的门槛。 老寨主觉得,屠倾城这样的智慧美人,可以配得上自己这个义子。 而以龙虎山扛把子的名头去求亲,屠老大倒也知道该怎么选。 后来,便有了霍青与屠倾城的婚约。 迎亲当天,也才是两人初次见面的当天。 此前,只听说飞鸟山有一佳人,出水芙蓉貌似仙,足智多谋赛诸葛。 但真正见过其人的,也终究是少数。 然而,就在屠倾城披着红盖头出嫁的当天,霍青看到她那“珠穆朗玛峰”后,竟神奇般拒绝了,对自己的义父说道:“义父,我不能娶这个女子。” 老寨主瞪大了眼睛,说道:“为何?她出水芙蓉,貌似天仙,配得上十个你这样的浑蛋!” 霍青却诡异地说:“她胸太大了,日后肯定无脑。我岂能娶个无脑之辈?不行,退亲!” 当时,便惊爆了所有人的眼球。 寻常人都喜欢胸大,他却说太大了无脑,似乎是忽略了大眼姑娘当时就以足智多谋而闻名山贼窝。 屠倾城听到这样的话,自然是顿时火冒三丈,也不顾什么忌讳,当即就扯掉了自己的红盖头,狠狠盯着霍青,撂下了狠话: “霍青,你说谁胸大无脑?本来你龙虎山说要退亲,一言便可。我飞鸟山虽不及你,但也不会纠缠。而你却如此欺辱于我,那我屠倾城今日在此立誓,此生必将你双眼挖出,证明你是何等的有眼无珠!” 众人哗然! 或许是从那时候起,大眼姑娘的心灵受到了创伤,便开始忌讳人家盯着她看。 而她不得而知的是,当年那个不喜欢大的霍青已经去了西北饮恨,现在的这个霍青不仅喜欢大,还尤为酷爱。 此时,飞鸟山的聚义厅中,屠老大和他那六个儿子并未出现。 时至今日,飞鸟山大多时候,都是屠倾城一人在管理。 明面上,她只是七当家,但手里已经有了寨主的权力。 她将附近十五个山寨的大当家都叫过来,只为了密谋一件事。 “诸位大当家能来,飞鸟山蓬荜生辉。倾城,在此先谢过诸位。想必,诸位也都听说了。最近龙虎山动作频频,攻城掠地,锋芒毕露。但抢的却并非山下的肥羊,而是咱们同行的山寨。各位,难道就没有一点居安思危的危机感?” 屠倾城摆了摆衣袖,绝美的面容上覆盖着一层霜色,看似谦谦有礼,倒也不无隐晦地说道。 话声落地,台下的一名当家人便道:“这事,整个凤阳县还有谁没听说?哼!霍青那小子此前屠杀余春的时候,声称只为复仇,扬言余春抢掠同行乃是禁忌。如今,他自己倒干上了这勾当,果真是表里不一,双重标准。” 另一人则道:“话虽如此,但也无可厚非啊!毕竟人家的拳头大,你强,你也会抢。这个世界岂非就是弱肉强食?只是,长久以往,恐怕于我们极为不利。现在龙虎山只是拿一些不入流的小山寨下手,但谁能保证他们的野心不会愈发膨胀?到最后,恐怕就是对我们在座的下手了。” “陈老大你的意思是,龙虎山此举,是想覆灭我们所有山寨,自己独占鳌头?” “王老大难道觉得不是吗?龙虎山已经坐稳凤阳山寨的龙头位置多年,他们若甘愿维持原状,此番又何至于对兄弟山寨下手?” “可是,我听说他们下手,都是因为那些小山寨得罪在先。” “他们这样说,你也信?我现在也可以说你得罪了我,但这是事实?” “什么意思?是他们在故意寻找借口下手?” “” 随着屠倾城的一语点火,台下的十五名当家人顿时纷纷议论起来,中心点只有一个,龙虎山扩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屠倾城微带着笑意,目光扫在一众当家人身上,诡秘的神色。 却在挑起舆论后,默而不语。 这时,一名当家人瞄了她一眼,而后迅速抽离目光,道:“七姑娘叫我们来,恐怕不只是为了叙旧吧?如今,龙虎山试图一家独大的狼子野心已经昭然若揭。姑娘既有赛诸葛之名,想必已有对策了吧?不知,飞鸟山想如何应对?” 屠倾城这才微笑开口道:“郑大当家过誉了,这赛诸葛之名,倾城愧不敢当。但若说到应对龙虎山,倾城只有一言。” “七姑娘请说。” “合则生,分则死!” 听此,众当家面面相觑。 屠倾城则顺势接道:“在凤阳的山寨之中,龙虎山的实力最强。若给他时间继续坐大,我们这些人恐怕都难逃被吞并的下场。唯有联合一心,方能与之对抗一二,而且要先下手为强。” 郑老大皱眉道:“七姑娘的意思是,将我们十几个大寨组成一个联盟,一起对付龙虎山?” 屠倾城听此,倒也不再掩饰心中的隐晦,直言道:“不错!我们若继续各自为政,犹如一盘散沙,只会被龙虎山逐个击破。唯有组成联盟,先拔了龙虎山这个刺头,方有一线生机。” 郑老大迟疑了半分,而后眉头大展,道:“七姑娘此话,言之有理。若龙虎山真有吞并之心,凭我们单个的力量不足以抗衡之,联盟是唯一的出路。我马面山,先应了七姑娘这个邀约!” 他说着,起身面向其他当家人,接道:“各位,我马面山愿以飞鸟山为盟主,共同对抗龙虎山。不知,你们是何意愿?是要加入,还是继续独立,等着龙虎山上门?” 众当家人又议论了一会儿,但最后得出的结论,亦是如屠倾城所说,合则生,分则死。 便开始竞相答应起来。 而屠倾城这个组织者,也自然而然就成了这个联盟的盟主。 屠倾城见此,不无得意,看似勉为其难的接受了这个盟主的大位。 心中却狠狠暗道:哼!霍青,你这个有眼无珠的浑蛋!居然说本姑娘胸大无脑?不出半月之后,我定要让你跪在面前求饶。届时,看看谁才是无脑。本姑娘,不仅胸大,脑子也大,也非常聪明!我要让你后悔当年退亲的决定,然后将你绑来夜夜凌辱! 龙虎山这边。 正在忙着组装自己的新奇物件的霍大当家,猛然打了一个打喷嚏。 阿嚏! 直令身边的老六,吓了一跳。 “他娘的,是有人在骂我,还是想我?” 霍青有些腹诽道。 第23章 高空瞭望塔,危机来临! 龙虎山聚义厅外,宽阔的空地上。 四座新建起的临时木制脚手架中间,杏花村的农妇们鏖战了半月有余,利用上等纤麻织造而成的轻质帆布,被缝制成一个巨大的“气球”形状。 “气球”的下方开口颇大,边缘开孔绑住几条粗绳,一端连住“气球”,一端连住最下方藤蔓编织而成的吊篮。 介于“气球”与吊篮的绳子中间,则固定着支架,支架上放着一口铁锅,锅中盛着易燃的火油与鱼油混合物,一点即燃,且不易产生火星。 木制脚手架的作用,便是在外围撑起“气球”,使之保持进气的姿态。 至此,霍大当家想要制造的新奇物件,也逐步显出了雏形。 说是新奇,其实也乏善可陈。 在大周朝,亦有近似同类的物件,区别在于一个小,一个大,用途有所不同。 而霍青这个物件,可以说是在这样缺乏热武器的封建社会中,具有战略性的意义。 没错! 他要做的东西,便是在前世司空见惯的热气球。 不过,受限于现有的条件和技术水平,这个热气球相对来说比较原始,但也足以使人耳目一新。 而在大周民间与之近乎雷同的,便是常用于许愿祈福的孔明灯。 准备工作做好之后,周围也围满了一圈看热闹的山贼。 意外的是,武飞凡居然也在,此时看着霍青筹备了月余时间制造出来的热气球,有些不过尔尔的淡然模样,道:“这不就是个大号的孔明灯吗?有何稀奇?” 霍青瞟了他一眼,“既是不甚新奇,你之前为何不造出来?而且,你见过能坐人,还能打仗、侦查的孔明灯吗?” 武飞凡顿然语塞。 霍青笑了笑,随后冲着一名山贼喊道:“点火!” 山贼得令,吆喝了一声,便点燃了铁锅中的火油混合物。 呼! 火苗突起,开始源源不断地在“气球”下制造热空气,“气球”开始缓慢鼓起。 在霍青最原始的设计雏形中,一个实验型的热气球除了必要的负重之外,应该还能再承载两三个人左右。 因此,浮空气囊被设计得很大,完成充气过程需要一定的时间。 在此间隙,霍青站到吊篮上,仰头望着气囊内受到高温热空气的长时间炙烤后,会产生什么样的变化。 气囊的材料,是用村民们织造出来的轻质帆布缝制而成。 两面反复刷上桐油,桐油乃轻质的干性涂料,具备防水、防腐,贴合缝隙的作用,使得气囊能最大限度地保留热空气,达到长时间浮空的效果。 但桐油有一个致命的缺陷,那便是长时间接触高温会极速氧化,而产生燃烧。 故而,气囊的内壁除了桐油之外,还需要覆盖刷上一层隔热、耐高温的树脂,以防止桐油自燃。 霍青此时的观察,便是要确保气囊的安全稳定性,做到万无一失,有备无患。 经过大约二十多分钟的燃烧后,气囊已经完全胀了起来。 霍青这时示意山贼解除脚手架的限制,任由气囊载起吊篮浮空。 吊篮的四角都绑有粗绳,连接着地面上的巨石,限制其浮空的高度。 热气球在离地约三四米的高度停住,这样的距离即便是发生坠落事件,也不至于会发生人命。 而像这样原始的热气球,几乎无法人为地控制它的飞行方向,只能随风而行。 不过,却可以控制火量和热空气的输出,来粗略控制其飞行的高度。 浮空之后,吊篮上只有霍青、老六与武飞凡三人。 霍青仰头又观察了一下气囊内部的稳定性后,对老六说道:“六子,加盖!” 老六憨憨的表情,应了一声,随即将一个铁盖罩在了那口铁锅之上。 他两米有余的身高,加上臂高,踮起脚尖,恰好就可以勾到火盆的位置。 铁盖上,设计了一个简易的活动气口阀门,完全闭合时便会隔绝空气,致使火盆熄灭。 通过调节气口阀门的大小,便可控制火盆内的燃烧。 原则上,火烧得越旺,热气球的高度就越高。 反之,想要降落时,将阀门调到最小,便可缓慢落地。 而火盆上的这个铁盖,既保证了高空悬浮时,气流无法将火苗吹灭,也可达到控制高度的作用。 霍青亲力亲为,反复实验着热气球浮空高度的控制,与降落时需要减少燃烧量的程度,并由武飞凡一一记录数据。 到了黄昏的时候,霍青这才回到地面,遣散了所有围观的山贼。 而后,与武飞凡来到一间书房,开始整理一天实验下来得到的理论数据和实际操作技巧,以及气囊整体稳定性的评估,并订载成册,制成了一本操作指南。 第二天,仍是一整天的实操验证,针对热气球试验器的各项弱点进行升级改造。 一连三天后,经历数次完善,第一版的操作指南已经算是初步完成。 接下来的工作,便是对被遴选出来的山贼,进行理论授课与实操训练。 直到第五天,山贼们初步掌握了热气球的操作方法和特性以后,霍青打算提升高度进行压力与负重测试。 热气球载着约三名山贼和约两百斤的沙袋缓慢升空,连接在地面木桩上的绳索松开,直到浮起十米左右的高度后才停止。 老六的嗓门够大,在霍青的示意下,他开始扯着嗓门与十米高空上的山贼交流: “喂,上面的,感觉怎么样?” 此时山风有些大,呼呼作响。 一连喊了三声之后,上面的山贼这才回道:“还还好,就是有点腿软,风吹裤裆儿凉” 这三名上天的山贼,第一次感受那种“高处不胜寒”的滋味,声音有些哆嗦,像是闭着眼睛朝下边喊话。 也难怪! 乘坐热气球升空与站在山巅的感觉截然不同,这几个山贼有些恐惧,乃是情理之中。 “机灵点,可别尿了裤子,嘿嘿!” 老六自顾偷笑了一句。 龙虎山的主峰本就很高,又在此基础上再次拔高十米,还因为气流涌动,导致热气球晃晃悠悠的姿态,难免使人胆寒。 也还好三名“乘客”都是些胆大的山贼,要是放在寻常人身上恐怕真得尿了裤子。 霍青白了老六一眼,随意从怀中拿出了一个自制的小风车和简易风向标,感受着风向与风力大小对热气球的姿态影响。 一旁的武飞凡帮忙记录着数据,问道:“你费尽心思弄出来这个,恐怕不只是为了玩玩而已吧?” 霍青笑道:“当然不是!上次你们被余春劫道的地方,就在我们山寨附近,而我们却全然不知。最主要的原因,是我们的预警信息严重不足。但有了这个热气球之后,将改变这一现状。你可看出这东西的妙用?” 武飞凡皱着眉头,一副深思的样子,最后却摇了摇头。 “第一,站得高,就望得远。热气球一旦升空,就相当于我们拥有了高空侦查的能力。你可以理解为高空瞭望塔的概念,要是在山寨周围部署几个这样的物件,便可完全监控方圆三十里内所有大规模的人员调动。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我们的眼睛,杜绝上次的事情再次发生。” “第二,热气球上,可以常驻两到三个弓箭手。战时,可以为我们的人提供空中支援,是防守和侦查的利器。” 霍青缓缓说道。 在他最初的设计里面,热气球就是被当作高空瞭望塔般的存在,第一要务就是侦查、预警。 碰上有官兵的大队人马突袭,或者是敌对山寨的进攻,十米高空上的山贼可第一时间做出预警,令山寨众人提前做出防范。 而除了防御作用之外,若能掌控好风向和风力的规律,撤掉固定热气球的绳索之后,也可作为进攻之用。 试想一下,若是在风向和风力利好,且可控的情况下,一大群热气球同时向敌方的阵地飘去,到了对方上空时,扔下无数火药、巨石火油,或者就单纯地运兵到敌军后方,那将会是怎样一种场面。 从某种层面上来讲,这就相当于冷兵器时代的“轰炸机”、“运输机”。 武飞凡震惊道:“你想将孔明灯武器化?” 霍青摇了摇手指头,指正道:“不!孔明灯被设计出来,本就是出自于军事目的,是用来传递信号用的,类似于烽火台这样的预警信号。走!今个儿高兴,不如咱哥俩整两碟小菜喝两盅?” 说完,霍青立马换了一副笑脸,攀上武飞凡的肩膀,拉着他往聚义厅的后堂走去。 武飞凡此人老实巴交,有一身好身手的同时,也极为重情义,最最重要的是他掌控着杏花村的劳动力,这点是霍青十分看重的。 霍大当家的身边,不仅要有老六这样杀伐果决的狠角色在,也要有武飞凡这样忠厚老实、肯干的“贤内助”。 然而,还没走出两步,突见一名山贼急匆匆赶来,禀告道:“大当家的,山下有情况。” 霍青转身:“说!” “据巡山的兄弟来报,从前日起,外围就开始有人打扮成樵夫,伺机窥探我们山寨的布防虚实。恐怕,动机不纯。” “哦?可知道是什么人?官府的?” “目前还不确定,但有一名眼熟的兄弟看出,这些刺探的人中有人来自飞鸟山。” “飞鸟山?” 霍青跟着念了一声。 不知为何,当他听到这三个字时,心中竟莫名浮起一丝危机感。 这时候,本就跟在身后的老六,扯着大嗓门道:“飞鸟山的屠四海,已经好多年不管事了。现在都是七姑娘在说话,老大,该不是她要来找你报仇了吧?” 霍青听此,大皱眉头。 第24章 反将一军,大嫂的逃跑计划! 七姑娘?屠倾城? 一想起“屠倾城”这个名字,霍青的脑中倒是立马浮起了一个模糊的女子形象。 他似乎认得此人,但潜意识里对屠倾城的印象并不怎么好,甚至还有点厌恶。 虽是继承了前身的所有记忆,但或多或少,还是会受到原主的思维影响。 原主对这位屠倾城的印象不佳,乃至于不愿想起,间接导致了此时的霍青并不能准确的洞悉老六口中的“复仇”,代表着什么。 继而,他对自己曾经与屠倾城有过婚约一事是模糊的,说是忘记了也并不为过。 听到老六说七姑娘可能是来“复仇”的,霍青心里的第一反应,还以为只是寻常的报复,不夹带任何其他因素。 毕竟,做山贼的,与人结怨,乃是最为平常不过的事情。 在霍青看来,或许是前身曾几时,得罪过这位飞鸟山的七姑娘,继而此时引来对方的觊觎。 不过,对方既然敢派人来刺探,背后的心思恐怕不善,事情可大可小。 得知这一情况,也是引起了霍青内心的重视。 顿了顿后,他俨然失去了和武飞凡开小灶饮酒的兴致,转而对那名通报的山贼,说道:“知道了。通知下去,全寨加强警戒。从现在开始,所有人进入静默,没有必要不可外出。” 而后,又对身边的武飞凡和老六,吩咐道:“飞凡,你先回去,过后我去找你。老六,召集所有当家人到聚义厅议事,马上!” 说完,便当先进入厅中,坐到了自己的虎皮高凳上。 片刻后。 令霍青稍感意外的是,第一个先到的当家人,居然是五当家马飞飞。 这货表里不一,平时做事的时候借口最多,心思最乖张,总想着损人利己,暗中闲散偷懒。 此番,竟突然变得积极起来了? 这一不符合马飞飞平常脾性的举动,令霍青大为狐疑。 而马飞飞进来后,见到厅中只有霍青一人,其他当家人都还没到,便佯装堆着笑脸,客气道:“见过大当家的,我听说山寨外边来了些细作,恐有外部势力想对我龙虎山不利。大当家的让我们前来,是为了这事吧?但不知,可已有对策?若有,大当家不妨与我说明,我来当这个先锋,为大当家立下头功!” 他说得有板有眼,对山寨忠心不二,大义凛然的样子。 霍青听着。 要是第一次认得此人,倒是会给他戴上一顶“忠臣”的帽子。 实则,霍青心中却大为鄙夷,暗自吐槽着此人的前后两面。 事出反常必有妖! 平日里乖张跋扈惯了的马飞飞,不会一时间内性情大变,变得忠心耿耿起来。 此时,私下向霍青请缨,倒是有些故意试探霍青内心想法的嫌疑。 霍青了然,脸上笑了笑,脑中飞速思考着。 你想打头阵,献殷勤? 那本寨主岂能让你落空? 于是,便也佯装赞赏道:“五当家潜心竭虑,为山寨鞠躬尽瘁,乃是我辈楷模啊。既然你有此打头阵的想法,为山寨建功立业,那本寨主便成全你。你现在就带着你手下的人出山,在山寨的外围警戒,务必抓住那些前来刺探的细作。” “此事极为重要,关乎我们能不能事先洞悉敌方的阴谋。你必须亲自出马,事事亲为。我看,这议事你可以不用参加了,现在马上去准备围捕细作的事宜。” 马飞飞听此,顿时一愕。 他趁着无人之际,向霍青主动请缨,本就略有试探霍青的想法。 原以为,霍青会大为感动,将自己内心的计划对他全盘托出。 没想到,对方竟顺势将他“踢出”了决策圈,下放去前线刺探情报的位置上,连当家人正常的知情权都给剥夺了,着实令他难以想到。 眼下,马飞飞脸色一变,刚想开口说话。 这时候,其余几大当家迈步走了进来。 霍青自然是知道马飞飞不愿干这苦差事,便抢先一步打断了他,对一众当家人高声道:“诸位来得正好,五当家义正言辞,对我百般苦求,让我一定要将围捕细作,守卫山寨第一前线的重责交给他。本寨主却之不恭,已然答应了下来。这是一件苦差事啊,五当家能一力担下,乃是大义之至。来,大家伙给五当家鼓掌,以资勉励。” 一众当家人刚进门,还没弄清楚什么情况,便听见霍青对马飞飞一阵大赞。 虽犹有不解,但也还是跟着为马飞飞鼓起了手掌。 马飞飞面色铁青,既尴尬,又小有微怒。 本是要刺探霍青这小子的心思,却没想到反被将了一军,给扔到了“刀口”的位置上。 但话已说出,当着这么多当家人的面,倒也令他再难拒绝,只能愣在当场,生着闷气。 一阵掌声过后。 霍青黠笑着,催促马飞飞道:“既是如此,那五当家即刻动手吧!本寨主和诸位当家的,等你凯旋而归!” 说着,又冲着门口处的老六大喊:“六子,去将五当家手下的人都集合起来,并为他准备辎重。往后一些时日,待弄清到底都有哪些人在刺探我们山寨之前,五当家都不会回山,只会住在山外。此等舍己为人的大义,我们不能怠慢。” 老六应是离去。 而下一刻,连同霍青在内,所有当家人都把目光投向了马飞飞。 那样子似乎正在等他的表示。 赵乾坤像是读懂了霍青此时的意思,搭嘴了一句,道:“事不宜迟,既然老五有此雄心,便早些动身吧!” 令马飞飞紧绷着脸,却也无可奈何。 被霍青三言两语之间,就架在火架上烤,他自然内心气愤,但也不好当面发作。 自顾暗哼了一声后,愤愤然甩袖离开。 马飞飞走后。 霍青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朝各大当家一挥手后,道:“跟我来!” 而后,率先转入后堂,来到一间密室中,开始与众人商谈起来。 事实上,龙虎山大寨被人刺探,是可以预见之事。 此前,为了加速自己的山寨改造计划,霍青默许了老六的疯狂掠夺计划,掠夺对象都是同行的山寨。 这一行为,俨然与余春的行径,一般无二。 老六作风暴虐,手段狠辣,难免就会在山寨窝中引起巨大反响,误以为龙虎山想“一统江山”,一家独大,继而人人自危。 故此,在共同的利益驱使之下,众多山寨联合起来试图对抗龙虎山,乃至先发制人,都是常理之事。 前世,霍青在部队当了五年大兵,后转业进入国安特工行业浸淫多年,心思何其缜密,岂会想不到这点“后遗症”? 但欲成大事,拥有冒险精神也是必然。 为了迅速壮大山寨的实力,以应对瞬息万变的乱世格局,他也只能铤而走险,默许老六的掠夺。 如今危机上门,这便是冒险的代价。 除了马飞飞以外,龙虎山八大当家人在密室中筹谋,直到深夜才散去。 霍青回到自己居住的院子,见到姜燕儿此时正坐在自己的门槛上发呆,眼眸深沉而迷离,也不知是不是有了思乡的念头。 “喂,在傻愣什么?” 霍青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开口问道。 姜燕儿转头望了他一眼,“要你管吗?哼,你走开!” 她推了霍青一把,自己却没有走开,看似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讨厌霍大当家了。 “好!我不管你,你爱怎样就怎样。不过有些话还是要提前跟你说,最近山寨中会有一场恶战。你孱弱不堪,若不想死,就紧跟着我,或者与那些村民待在一块。纷争一起,你们便躲入地道内隐藏,可知?” 霍青正色道。 姜燕儿皱着眉,“有战事?官兵要来剿匪了” 霍青笑道:“如果真是官兵来了还好,但有些人或许比官兵还要可怕。” 说完,便起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不再理会姜燕儿。 而一听霍青预言,龙虎山将有战事发生。 不知为何,小萝莉忽然有些窃喜起来,内心隐藏了许久的念头,死灰复燃。 龙虎山将有战事? 恐怕是他们最近抢的同行太多,引来各方山贼的围攻。 也就是说,龙虎山即将大乱? 嘿嘿,好机会! 本姑娘忍辱负重,终于是等到了逃跑的机会。 等到外边的众多山寨围攻而至,小魔神必定自顾不暇,哪里有时间顾得上我? 这是我趁机溜走的绝佳机会! 刚才小魔神提到了地道 对了! 小魔神在东面的山头底下挖了很多通往山外的地道,乱局一起,我便佯装和杏花村的村民躲入地道,再伺机经地道逃脱 哈哈! 此乃绝佳的脱身妙计,我太聪明了。 姜燕儿心中盘算着,脸上浮起了一抹淡淡的黠笑。 这一刻,她终于看到了逃离魔掌的希望,怎能不喜? 她本就是凤阳县人,老家距离龙虎山,也不过才七八十里路。 逃离之后,她可回乡,也可前往州府寻找二兄的下落。 她那位二兄早年去了州府从军,也不知生死。 但在姜燕儿想来,二兄肯定还活着。 只要能找到二兄,她便算重新有了依靠,最好二兄还能当上点小官。 如此,便可为坠崖生死未卜的大兄报仇。 而“杀人者”,便是身后房间内的小魔神霍青! 哼哼!小魔神,你的报应来了。 本姑娘要离开你这个大魔头! 这一刻,姜小萝莉既喜又怒。 第25章 固若金汤,天堑之城。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霍青便起身洗漱,离开了卧室。 老六似乎比他更早,早已在小院门口等候。 霍青与之对视一眼后,心照不宣,老六转头离去。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之前老寨主留下的,加上最近新收的心腹山贼被暗中集合了起来,约有五十人左右。 在不惊动大部分人的情况下,来到了东面山头,杏花村的驻地处。 武飞凡刚给自己的金莲娘子做好早饭,出门便看见了霍青带着一群山贼站在门口,顿时不由一愣,讶然不已。 但这厮倒也沉稳,在未知霍青意图的情况下,脸色只是微微一变,便恢复了正常。 转而掩回自己小屋的门,轻声说道:“你找我?” 霍青点点头,直言道:“我可以相信你吗?” 武飞凡听此,心中难免莫名其妙,但也好像能读懂元博的意味。 迟疑了些许后,只说了两个字:“等等!” 而后,便转身回到屋中。 再次折返出来之时,手中已多了一把锃亮的斩柴刀,这才接道:“你可以相信我,我也愿帮你一次,就当是报答你放过吾妻的恩惠。说吧!你想让我怎么做?我只此一人,不会发动村中的子弟去帮你抢劫。” 听此,霍青哑然失笑,“我不是要让你帮我去劫道,是另有其事。况且,我已经下令封山,近段时间不会下山买货。” 武飞凡皱眉,“那你是什么意思?” 霍青笑而不语,示意武飞凡靠近,附耳说了些什么。 武飞凡听后,大惊:“你这是你的命脉,你不信你山寨中的人,反倒交给我?你就不怕我” 霍青笑道:“你既知事关重大,当也知道我为何先问你是否可信。不用我多说,你也应该知道此时的杏花村存亡,已经和龙虎山绑在一起。若龙虎山覆灭,你们也不可能独善其身。所以,你会有一个明智的选择,对吗?” 武飞凡沉思着,心中似有权衡。 霍青再道:“这几十个兄弟,都是我和老六最信得过的心腹。现在将他们交给你,他们会配合你的行动。从现在开始,你的话,便是我的话。” 说完,他又转身对一众山贼吩咐道:“都听着!今日起,东面山头封禁,没有我的命令,除了你们和杏花村之人,谁也不可靠近。即便是其余当家人也不例外,若有违反者,你们可先杀后报。还有,之后的安排听大郎的,他的话就是我的话。” 一众山贼相互对视了一番,皆是诚恳应是。 随后,这才回身看向仍在犹豫的武飞凡,接着问道:“怎样?你并没有多少时间考虑。” 武飞凡心中一狠,抬头回道:“好!我尽力而为,但可能无法保证一定能做好” “无妨!尽力就行,其他的交给天意。我霍青虽不诩仁义,但你若帮我,便是我的兄弟。危急关头,乃算生死之交。日后,有我霍青一口饭吃,便不会让你杏花村挨饿。我说的!” 好话不言多,霍青严肃的模样,拍了拍武飞凡的肩膀,便带着老六离开。 武飞凡心中颇有澎湃,默念了一句:“兄弟” 在这一刻,他似乎又觉得霍青并非只是一个山匪头子,那么简单。 回到主峰上的聚义厅时,天已大亮。 霍青依旧按部就班地召开例会,听取山寨中各部的情况,看起来并没有和平常有什么区别。 该忙什么还是忙什么,有条不紊。 经过数月的大力发展,此时的龙虎山已然是大变样。 高达七八米的石砌寨门,厚达四五米,并设有箭塔。 墙面上布满了无数可穿插长枪的小孔,可对敌方试图架起攻城的云梯进行有效的攻击,寨墙之上时刻有巡逻的山贼,俨然是县府级别的城防标准。 三面高峰环伺的山谷中,被设置成几大区域,有负责生产养殖的牲畜栏,砖窑,铁器熔炉,纺织厂,木材厂林林总总,几乎就是一个微型的城镇。 东面的土坡上,防火带已经隔离完成。 无数梯田、旱地被开垦出来,庄稼与各种易于保存的瓜果类蔬菜已经种上,长势喜人。 无数穿越者一来,便竞相寻觅、求而不得的番薯藤。霍大当家在抢劫杏花村时,便在武飞凡的地里找到。 纷争的年代,番薯本就是百姓的主食之一,其实并不难找。 深藏于地道中的各大库房,各种物资齐备,足以支撑全寨半年左右的日常所需。 加以时日,即便龙虎山大寨不用出山抢劫,也可安枕无忧。 寨中的道路四通八达,且已经完成了“现代化”的硬化,不会一到下雨天就泥泞不堪。 深居山中,遇上雨季,最怕的便是山洪和泥石流。 在这个方面,霍青未雨绸缪,事先就开辟了无数引水渠,并加固松动的山顶泥石,砌起挡土墙,以防范各种天灾。 防汛自然是要务之一,防火也是重中之重。 古代的战争,火攻,无疑是最惯用的伎俩。 特别是山寨这种大面积都是木制房屋的地形中,一旦火势大起,根本无法有效扑灭。 最好的办法,便是防患于未然,或是在零星苗头时迅速控制。 故此,在龙虎山的各大建筑群之间,霍青准备了无数泥沙用以灭火,并间隔五十米的距离之内,利用水泥和青砖砌起水池,常备有水。 寨中若有火势,没有全面蔓延之前,泥沙和随处可见的水源,便可迅速救急。 至于水泥,其实并不难做出。 利用石灰石,晒干的粘土碾成细微的粉末,混合高温煅烧,使之成为初步的熟料。 再加入碎铁屑,便成了天然的古法水泥。 在加水以凝固时,若有条件加入糯米浆,则效果更佳。 蓝星古代建起的长城,便是利用这样的“水泥”砌成,稳如泰山。 而山寨三面环山,石英石可就地取材。 更让霍大当家惊喜的是,在三座石头山中,有一座居然是纯纯的铁矿山,此乃是得天独厚,老天爷垂怜。 要知道,自从周天子的天下陷入藩王割据以后,便连年军阀混战。 对于铁器的需求,犹过于黄金。 龙虎山中有这么一大座铁矿,堪比坐拥金山银山。 杏花村是凤阳一带,颇具规模的中大型氏族村落,当中便隐藏了不少技艺超群的老铁匠,具备基础炼铁的能力。 从霍青抢劫杏花村时,看到他们的巡防队中装备了铁器,便可见他们有这个能力。 如今,这些铁匠都来了山寨,加上这座天然的矿山,日后会源源不绝地生产出铁器,制成武器售卖,也不是不可能。 在霍青的设想中,龙虎山大寨以后定会成为一个大型的武器库,而他自己或许就即将成为大周第一个私人“军火商”。 但,这些都是后话。 总而言之,有了这些稳固的基础设施,加上一群令人闻风丧胆的悍匪,杏花村的居民作为后勤支援。 龙虎山大寨可谓固若金汤,恍如天堑。 即便是州府的精锐来了,也莫说能轻易攻下这座“天堑之城”。 对此,霍大当家是极有信心的。 夜幕降临以后。 霍青站在聚义厅外的一处悬崖边上,俯视着自己数月的经营成果,嘴角微微浅笑。 这时,忽听身后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传来。 霍青转身一看,却见是小萝莉背着一个包袱,正轻手轻脚地从身边走过。 看那样子,恐怕是连招呼也不想打。 “嗯?背着包袱,你不会想逃走吧?” 霍青半开玩笑道。 却是让姜燕儿不由一愣:他不会洞悉了我的计划吧? 但嘴上回道:“逃什么?你不是让我跟杏花村的人待在一起吗?我现在就去” 霍青一笑,“你倒是听话!很好,但你等一下。” 说着,便看了身旁的老六一眼。 老六随即快步离去,不久后,便取来了一件鹅毛制成的轻质披风,交给了霍青。 霍青走过去,将之披在姜燕儿身后,边动作边道:“山里昼夜温差大,送你一件披风,别感染了风寒。” 他的语气自然,温和有度,此刻竟有些儒雅温顺的翩翩公子气质。 就好像一个温情的男子,在对自己的亲密爱人关心呵护。 姜燕儿不敢反抗,心中却泛起了一丝别样的情绪。 他送我礼物? 为何要送我礼物? 是喜欢我吗? 他说得那么温和,完全不像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他也有恻隐和心善的一面? 为何我会感觉有些甜甜的,全身酥酥的 心中胡思乱想着,姜小萝莉内心那只六神无主的小麋鹿,正撞击着心门某处。 她红着脸,扯着自己的小衣角,任由霍青此刻的温情以待,感觉自己快要被融化了。 这难道就是情窦初开的感觉吗? 殊不知,正在姜燕儿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时,猛然发现某个咸猪手狠狠地拍在她的小翘臀上。 啪的一声,弹性十足。 顿时,令她如触电一般。 同一时间,心中那股蠢蠢欲动的“火热”,也随之烟消云散。 “你干什么?无赖,淫贼!” 她大怒着,逃开了几步,怒而发声道。 霍青却是一副夸张的笑脸,“没干嘛啊,夫人身材好,我情不自禁就拍了一下。” 他理所当然的样子,脸皮如钢板。 “你你下流无耻,贱格孟浪!” 听到霍青那无赖般的回答,她咬牙切齿之色。 “我本山贼,无耻下流不是我的标配吗?” 霍大当家却说了一句令人语塞的话。 姜燕儿怒极,吼道:“魔鬼,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说完,便气冲冲转身离开。 却忽听身后传来那两个大男人的笑声,顿时心中破防,又令她折返回来,狠狠一脚踢在霍青的小腿处,权当是报复。 霍青不闪不避。 没想到,疼的是姜燕儿自己的脚掌。 而这两个龙虎山大寨最凶残的男人笑声,反而更大。 姜燕儿无计可施,愤愤然朝山下走去。 心中腹诽道:该死的小魔神,亏得人家刚才还对你心生好感,你竟然当着别人的面轻薄我。我恨死你了,我要走,再也不要看见你 霍青呵呵笑着,望着小萝莉扭捏腹诽的背影,对老六交代了一句:“六子,你送她过去。将她交给武飞凡,好生看着。” 老六应声,紧随而去。 殊不知,这位压寨夫人可能会就此一去不返。 第26章 犯我龙虎山者第章第章第章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龙虎山依旧风平浪静,一切如常。 外边虽不断有细作前来刺探,但龙虎山凶名在外,飞鸟山联盟倒也不敢贸然进攻。 不过,局势不无紧张,俨然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马飞飞被霍青顺势推到了山寨的最前线,美其名是要他担当拱卫先锋和刺探的职责,但这几日来传回来的情报寥寥无几。 偶有几张字条,上面也只是轻描淡写几句,并没有什么大用。 霍青倒也能看得出来,马飞飞这是在“怠工”,不过却也无关紧要。 情报搜集,本就不是马飞飞的强项。 即便是,霍青也不会对他加以信赖。 四当家马安,倒是这方面的老手。 此人心思精明,常年负责山寨的对外情报工作,早就在凤阳的各大山寨中安插了眼线。 真正想知道幕后谁要对龙虎山不利,倒也不难。 此时,一只信鸽降落在聚义厅门外的架子上,守在门口的马安当即走了过去,从信鸽的脚下小竹筒里取出一张小纸条。 展开一看,马安表情一滞。 迅速回到厅中,将纸条交给霍青,“大当家的,情况不妙。” 霍青肃然,看过之后,沉声自语道:“算上飞鸟山,一共十六家山寨联盟,人数多达千余人?” 他第一次显露出了凝重的神色,不无震惊道。 一得知有人刺探山寨,霍青便不难想到,胆敢对龙虎山产生觊觎之心的,不会是单个个体。 当中必有合伙联盟,但这个联盟的规模,却也超乎了他的预料之外。 十六家山寨一起,人数一千余人,这在山贼匪盗的队伍中,算是一个比较恐怖的规模。 霍青揉碎了那张小纸条,正色道:“赵乾坤,传令下去,全员进入战备状态。巡山的弟兄加倍,一刻也不可怠慢。十六家山寨联盟,这将会是一场硬仗!” 与此同时,在飞鸟山大寨。 同样手持纸条的,还有这位大眼姑娘,屠倾城。 她望着手中细作传回的情报,脸上惊讶而闪烁。 堪比县府的城防,寨中兵强将勇,物资齐备,防卫缜密。 全寨作战人员估计达三百余人,外加杏花村民两百余,装备精良,团结无间。 这是屠倾城手上得到的情报。 她早知龙虎山能坐上“龙头”的位置,必然深具底蕴。 却也难以想到,竟会强大如斯。 三百多名悍匪,据以守势之利,俨然以一当十,不在话下。 寨中物资齐备,便说明即便是围而不攻,短时间内龙虎山也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反倒是作为进攻方的飞鸟山联盟,可能会因为长时间的围困作战,而导致粮草告急。 毕竟十六家联盟的主要力量都用来进攻的话,无法分身去进行物资募集,虽说联盟人多力量大,但庞大的队伍所消耗的物资,也是难以估量的。 纵然集齐了十六家的储备,长时间作战也是不堪重负。 龙虎山中却有田产、牛羊鸡鸭作为支持,可持续生产壮大,不惧任何围困和封锁。 从另一种层面上来说,霍青还巴不得飞鸟山联盟封锁围困,最好能围个一年半载。 如此一来,龙虎山外围就好比站了一批“保安”,变相帮着看家护院不说,还能顺带助长声势。 你在外风餐露宿,试图亡我;我在家种田养猪,怡然自得。 你茹毛饮血,我窃玉偷香。 何乐而不为? 而且,如今的龙虎山恐怕也已经知道了飞鸟山联盟的存在和野心,山寨中的防守和准备正在快速完善,时间越久就越难攻下。 令屠倾城感受到了一丝未出师,便陷入窘境的错觉。 不行,不可再拖! 既然横竖都是一战,都得硬拼,拖得越久,作为进攻方,反倒越不利。 必须雷霆出击,速战速决。 屠倾城眉头深锁,若有所思。 下一刻,撕碎手中传来的情报后,发号施令道:“命全军出发,直取龙虎山,务求速战速决!” 台下的十五大当家人,以及联盟的骨干,立马肃然起身,同声喊了一声“是”。 没多久,飞鸟山鼓声大作,早就在附近聚拢的千余山贼迅速集结,如潮涌般起程,赶往龙虎山腹地。 龙虎山外,马飞飞的临时营地中。 作为先锋,他虽然在“怠工”,但也并非没有一丝警觉。 飞鸟山联盟的队伍距离龙虎山地界,尚有三十余里时,他手下的山贼便已经察觉到了动静! 帐篷中,一名山贼斥候向马飞飞做出了禀告后,问道:“老大,飞鸟山的人来了。咱是不是也得赶紧回去,并向大当家的汇报此事?” 正常情况下,都是一个山寨的人,马飞飞即便再对霍青不服,职责所在,他倒也应该第一时间向山寨做出预警。 然而,此时的他却显现出一丝犹豫,沉思了半分后,冷笑道:“什么飞鸟山的人来了,我怎么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当然也不知道,懂吗?都给我把嘴巴管严实了,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私自去跟霍青禀报。我自有分寸” 令在场的山贼,不由面露震惊。 五当家密而不报,这是要将山寨置于险地? 马飞飞说完,肃然环视了帐篷中的所有人,以眼神威慑着。 随后,又让人牵来了一匹马,只身策马离去。 差不多半个小时后,来到飞鸟山联盟的队伍前,马飞飞被一队山贼给围住。 但他巍然不惊,从容自得般脱下伪装在身上的长袍,正襟道:“去跟七姑娘说,龙虎山马飞飞求见。她若想一举拿下霍青人头,马某倒可献计一策,助他马到功成。” 马飞飞身为龙虎山的五当家,在凤阳县可是个“知名人物”,尤其是在山贼窝之中十足小有名气。 飞鸟山联盟的小首领认出了他,与同伴商量几句后,便赶往后方通知屠倾城。 片刻后,马飞飞就被请到了屠倾城的身边。 另一边。 龙虎山聚义厅外的广场上,霍青站在一块巨石上,负手而立,春风迎笑,泰然自若。 那艘升空达十米的热气球上,此时已有三名眼力极好的山贼在守备,时刻紧盯着远处的情况。 见到三十里之外,烟尘阵阵,似有大批队伍在移动,当即一名山贼便开始挥舞手中的小红旗向下示警。 传令山贼知悉后,转身向霍青禀报:“大当家的,高空示警,怕是飞鸟山的人来了。” 霍青浅笑,“哦?那为何马飞飞没有提前来报?他做了这么久当家人,不会连这点警觉性都没有吧?” 那名山贼摇头,表示不解,倒也并未过多言语。 “罢了,这或许就是他的选择。传令!” 霍青回身,高声道:“弟兄们,擂鼓,惊堂,备战!犯我龙虎山者,当如何?” 身前聚拢的百余山贼,振臂高呼,斗志昂扬,齐齐发声道:“擂鼓,惊堂,备战!犯我龙虎山者,就干他娘的!” 听此,霍青猛然一愕,差点没一个踉跄站立不稳。 他事先并没有与山贼们对过口号,原以为这些山贼会自己搭上一个“文雅”的后半句,没想到竟是如此直白 不过,倒也无可厚非,做山贼的没几个上过私塾。 让他们买货冲锋,远比文雅风趣要利索得多。 “出发!” 霍青稳稳了心绪,转身下山,来到山谷中的前线指挥所内。 此时,山寨中鼓声大作,铸铁的寨门已经关闭,加上了几道门栓,固若磐石。 寨门之后,百余山贼身穿皮甲,手持棍棒刀枪,严阵以待,眼眸里杀气正浓,六亲不认。 寨门的城墙之上,排满了一队盾牌手,身后交叉站了两队弓箭手。 战时,两队弓箭手便会轮番放箭,保证远程攻击不断。 在那处武器工棚里面,杏花村的村民正在日以继夜地生产箭矢、兵器,磨刀霍霍。 时刻为前线的山贼提供战备物资支援,各部配合缜密,合作无间。 霍青刚来到指挥所的门口,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武飞凡。 见他此时的装束,霍青不由讶然一笑,便走了过去。 “大郎身上穿的这件皮甲,是金莲妹子帮做的吧?嘿嘿,还真是爱心满满。” 霍青笑嘻嘻地说道。 武飞凡身上的皮甲明显加厚,且异常崭新,样式也有所不同,与山寨中的纺织厂出品大相径庭。 单从肉眼上看,其手工细致入微,显然是被人一针一线,慢条斯理地缝制出来的。 尤其是延伸到护手处的绳结,用了一个精致的“蝴蝶结”绑法,透露出浓浓的情意。 若说不是出自金莲之手,怕是无人相信。 武飞凡老脸一红,微微尴尬道:“大敌当前,你注意这些末梢细节作甚?你现在还能笑得出来?我听说对方来了千余人,声势浩大,你就没有丝毫担心?要知道,如今就是整个凤阳县衙,恐怕也凑不出上千府兵来” 霍青一笑道:“不笑,难道哭吗?千余人又如何?他们想来送人头,难道我还要给他们哭丧?” 说完,便摆了摆手,转身要走进指挥所。 却又忽然停住,补了一句:“对了,姜我家夫人是不是在你们那里?替我照看好她。” 武飞凡闻言,却是一愣,面色闪躲。 吞吐的神色,目光飘忽地走开了,只留下一句:“我我去忙了,你家夫人不是该你自己看好吗” 他溜得极快,令霍青大皱眉头。 而霍青不知道的是,早在两日之前,姜燕儿就已经通过金莲向武飞凡求助。 只要山寨纷争一起,便让武飞凡相助让她趁乱经地道,逃出龙虎山。 武飞凡本有所保留,但耐不住自家娘子的帮腔,就答应了下来。 换言之,大嫂可能要跑了。 武飞凡就是帮凶,此时霍青再让他帮忙照看,便令他难掩错愕。 第27章 初次交锋,烧他老家! 山谷中的前线指挥所内。 长桌上铺着一张周边的地形图,霍青正与各大当家讨论着对手会采取怎样的进攻策略,并推演出防守退敌之法。 一名山贼急匆匆走了进来,禀报道:“大当家的,飞鸟山联盟的人已经到了山寨三里之外,正在扎营。而五当家的先锋人马,也已经退到了寨门之前。我们要不要打开寨门,先让他们回来?” 霍青抬头,“哦?马飞飞呢?” “并未见到五当家本人,听他手下的人说,他亲自去搜集情报,至今未归。” “哼!这算是哪门子的搜集情报?敌人到了家门口,他人却不知去向。既然如此,就让他的人等他一起,再回来吧。” 霍青冷冷道。 不难看出,马飞飞此时失踪,属实有点吃里扒外的嫌疑。 而他毫无顾忌的消失,似乎并不忌讳霍青猜疑,恐怕是早就有所打算。 这相当于做出了站边的选择,那么霍大当家此时的心境,倒也不必再顾及他和他手下这些人的生死。 “准备迎战,都打起精神来!” 霍青脸色变冷,沉声道。 随后,与各大当家人对视了一眼,出门登上了塔楼。 三里之外。 屠倾城身后,一大批黑压压的“盟军”正在扎营安帐,井然有序。 她虽有意速战速决,但同时也做好了一些长期作战的准备,毕竟龙虎山不好说能轻易攻下。 身旁,披着一件长袍的马飞飞,与之并肩而立。 屠倾城清丽绝美的面容之上,此时古井无波,淡然开口:“你说的都是真的?当真要与我联手对付霍青,而非是故意引我入局?” 马飞飞笑道:“我人便在此处,七姑娘还不相信?若我有诡计,意图不轨,你可随时动手杀我。” “但,不都说龙虎山义字当头,团结无间吗?你身为五当家,暴露山寨的秘密,岂非违背道义?霍青必定不会放过你!” “哼!那我又岂会放过他?七姑娘只需按我献上的草图进攻,从东面的地道口长驱直入,便可直接攻入山寨,取霍青首级。地道虽易守难攻,但我已标注了所有的入口位置,七姑娘的人只要不惜代价,想要攻入也不是不可。” 马飞飞黠笑着,阴险至极的说道。 屠倾城,倾城一笑:“好!本姑娘便姑且信你,若真如你所说,一旦生擒霍青,日后龙虎山便是你做主。但若有诈,你知道后果的。” 马飞飞道:“那七姑娘还等什么?霍青已经得知你们来了,而未见我回去,他难免料到我已经反了。我作为当家人,有权知道东山地道的隐秘。他必会紧急做出防备!此时,兵贵神速,趁他来不及反应之前,攻入地道,直捣黄龙!” 屠倾城倒也深知这点,听后点了点头,招来手下的一名山贼,吩咐道:“集合大部八百人冲击龙虎山寨门,不惜代价猛攻。半个时辰后,再分出五百人往东面山头同时进攻。余下的,留守大营随时策应。” 传令山贼应是离去。 马飞飞听此,却皱眉道:“七姑娘这是不是说好东面进攻吗?正面的寨门固若金汤,一时间不可能得手。” 屠倾城冷笑道:“霍青手下有三百余人,其骁勇程度,你自然比我更清楚。先攻其正面,吸引他大部分的防守力量,东面的进攻方能奏效。霍青一旦将主要力量用来固守寨门,东面就必然空虚。你可知?” 马飞飞听此,老脸一红。 在这点考虑上,屠倾城倒是比他思虑周全。 屠倾城打算先佯攻正面,吸引火力,给东面的进攻队伍制造契机,倒也是声东击西的妙计。 令马飞飞不禁暗道了一句:这女子果然有些缜密,并非两年多前霍青退亲时,所说的胸大无脑 咚咚咚! 指令下达之后,飞鸟山联盟这边,开始打响了进攻的号角。 风雷万钧之势,先锋八百人开始正面冲击龙虎山的寨门,一时间喊杀声震天。 霍青目视着这一切,却是浑然不惊,淡然自若,幽幽轻笑着。 倒是身边的几大当家人面有忧色,就连一向沉稳的赵乾坤也都不无变色道:“大当家,飞鸟山正面起码出动了数百人,而我们守门的弟兄只有百来个。要不,让后备队上前支援吧?东面的防守也可调动,那边有地道周旋,易守难攻。且对方也没有打算要从东面入手的意思,不必将弟兄们放在东边。” 霍青却道:“你错了!真正易守难攻的是大门,我们的寨墙高达七八米,没有大量的重型攻城器械,根本无法有效进攻。但他们却执意猛攻,这是为何?屠倾城既有赛诸葛之名,难道会不知这点?背后,恐怕另有目的。” 赵乾坤皱眉道:“那大当家的意思是?” 霍青轻笑,“没什么意思,且等着他们自己入瓮。暂且全员不动,就按之前的布置固守即可!” 一众当家人纳闷不已,满腹疑惑。 半个时辰之后,飞鸟山的进攻依旧猛烈,但似乎仅仅能擦破山寨门的“皮”而已。 霍青这时眯起眼睛,道:“是时候了。传令,打开寨门,后备队全军出击。” 听此,各大当家人却大惊起来。 固守寨门便可立于不败之地,大当家的为何要选择主动出击? 在众人的疑惑之中,龙虎山守在寨门之后的百余后备队在得到指令后,闪电出击,如长枪直刺,势如破竹。 历经了半个时辰的进攻,飞鸟山联盟的先头部队已经略有折损,且渐渐显露出了疲态。 龙虎山后备队以逸待劳,冲劲正盛,正是无往不利的时候。 冲入敌方阵营中,以少打多,如砍瓜切菜般雷厉风行,无可阻挡。 屠倾城这边,在得到手下通知,说是龙虎山主动出击之后,眉目一闪。 微微思虑后,却是冷笑起来:“真是个蠢货,竟还敢主动出击?来人!既然龙虎山的主力出来了,就让东面的人动手吧!进入他们的地道,冲进山寨内,生擒霍青!至于正面的队伍,让他们退守,将龙虎山主力引出来即可。” 说完,与身边的马飞飞相视一笑。 霍青这边。 不久,便也收到了东面敌袭,地道入口被发现,并遭到敌方攻入的消息。 然而,他却丝毫不显慌张,淡笑道:“还是真是如此!好吧,让后备队不可深追,见好就收,都退回山寨吧!” 片刻后,后备队小有斩获而归。 赵乾坤赶紧建议道:“大当家的,东面地道口被发现,恐怕寨中已经有人泄密。还是赶紧让后备队前往支援,不然敌方若经密道攻入寨中,后果不堪设想。” 几大当家人亦是纷纷附和。 霍青却道:“谁说东面受袭,就一定需要支援?或许有人已经在那里为他们准备了好戏呢?而后备队回来,还另有要务,并非为了支援东面。” 几大当家人面面相觑。 顿了顿后,霍青大喊,“老六,憨子,你在哪?” 话声刚落地,老六便拖着他那柄染血的棒槌出现,憨笑道:“老大,俺在这。” “去准备一下,选五十个人。十六家山寨的精锐都在这里,那么他们“老家”就必然空虚。你接下来的任务,就是下山去烧了他们的老家。” 霍青说完,为了最大限度地调动老六的积极性,又补了一句:“这可是个美差!据说这些个当家人的压寨夫人都极为丰满漂亮,而且她们马上就要变成寡妇了” 老六的眼睛顿时放光,“真的?那俺去,俺一定要去!” 赵乾坤却震惊道:“可是大当家的,此时山寨各处已经被封锁,老六如何出去?” 霍青笑而不语。 却是看向了山顶处,聚义厅外广场上的那艘热气球,道:“谁说完全被封锁了?本寨主就要在他们意想不到的地方,将老六送出山外,去他们老家放火。” 第28章 绑了“前女友”她老爹? 众人循着霍青的视线看去,顿时大皱眉头。 霍青在制造这艘热气球的时候,倒是跟众人讲过它的用处。 此时,该不会想用这艘大号的孔明灯将老六等人送出去? 四当家马安第一个表示诧异,“大当家的,不会想用那个东西吧?但你不是说过它还存在很多不确定性吗?而且一次只能载几个人,目标也很大,飞鸟山的人必然会有所察觉。” 霍青笑道:“我是要用那个东西运兵没错,但却并非你们想的那样。” 他略带神秘之色,说完,便招呼老六几人折返回山上的聚义厅。 留下赵乾坤等几大当家人负责督战。 广场中。 随着霍青一声令下,十米高空上的山贼开始操作,将热气球缓缓降下。 虽说这热气球制造出来,还没多少时日。 但有了霍青编写出来的“操作指南”,手下的山贼倒也可以粗略操控,逐渐得心应手。 热气球落地之后,霍青立马吩咐道:“将吊篮里的负重全部卸下来,然后上人。” 身旁的一众山贼照做。 老六却有些迷糊道:“老大,你想怎么做?” 霍青笑着,拉着他到不远处的悬崖边上,指着身下的百米深渊,道:“我要你们从这里下去,绕过飞鸟山联盟的包围圈,然后去烧了他们的老家。” 听此,老六反而更加纳闷:“但是俺们怎么下去?用绳索吗?” 霍青白了他一眼,“不是有这个吗?你这榆木脑袋!” 他回身指了指热气球,接道:“热气球可升可降,你们每次承载五人,缓降下去。来回多几次,便可神不知鬼不觉的下山。而我们龙虎山三面深渊绝壁,飞鸟山打死也想不到我们能顺着悬崖而下,去抄了他们老家。明白我的意思吗” 热气球既然可以升到高空,当然也就可以缓降到悬崖之下。 每次承载五人,来回十次左右,便可带着老六以及五十名山贼运送到深渊之下。 而飞鸟山联盟的人做梦都不会想到,龙虎山的人能下降到深渊之下,因此并没有分兵去围困那三面绝壁,便给了老六他们能暗中绕走的机会。 热气球可升可降的特性,就相当于“电梯”,从山顶处将人运到另一边山下。 老六虽然是有些憨憨的个性,但并非痴傻,努力理解了片刻后,恍然大悟:“俺明白了,坐着这个什么球就可以缓降到深渊之下,我们五十个人,来回多几次便可以全部到位。老大,你太聪明了” 霍青见他通透,报以一个赞赏的眼神。 “明白了还不快去?” “好嘞,老大。” 老六拖着棒槌,麻利地应了一声,就要坐上第一趟“电梯”。 却又蓦然回头问了一句:“对了,老大。咱是先抄哪家兔崽子的老窝?还是奉行三光政策?” 霍青目光一转,“擒贼先擒王,杀人斩敌首。飞鸟山不是联盟的老大吗?就先从他们下手,他们精锐尽出,想必你们不会受到什么抵抗。” 老六点了点头,“明白!那俺去了,老大你等我好消息,保证将他们老家的底裤都给烧没了。” 说完,便跳上了热气球的吊篮。 就在负责控制热气球的山贼解开底下固定的绳索,即将再次升空,并缓降到深渊之下时。 霍青却又叫了一声暂停,仰头问道:“六子,听你之前说,飞鸟山名义上的老大叫什么来着?” 老六回道:“屠四海,也就是屠倾城她老爹,而屠倾城头上,还有六个哥哥。老大,你问这作甚?是要俺将屠老儿的脑袋砍来给你当夜壶吗?” 霍青眼珠一转,顿时计上心头,黠笑了一声,“不,你不能杀他!将屠四海给我绑来,你说屠倾城这个盟主若是知道她老爹被我绑了,会是什么样一副神情?嘿嘿,这肯定很有趣。六子,计划有变,第一要务是绑了屠四海,将他送来山寨。之后,你再去炮制其他人。” 听此,众匪面面相觑,神色各异。 老六却答应得十分干脆,“好的,老大,保证完成任务。” 霍青脸上的笑意更浓。 随后,众匪开始着手操作起来。 先是由一群人将热气球手动拉到悬崖边上,然后松开绳索,热气球浮空飘离后,再逐步减少热空气的输出,达到缓降的效果。 深渊之下,离地约有五六米时,保持热气球的悬浮稳定。 吊篮上的人,便可利用绳索下降到地面。 之后,再升空浮起,接下一批“乘客”。 如此,便算完成了整个“热气球电梯”的全部流程。 而在这期间,始终会有一条长达数百米的绳索连住吊篮,防止热气球不受控制漂离太远时,方便收回。 作为“电梯”第一批乘客,热气球缓降的过程中,吊篮里的五名山贼既感惊奇,又不免交头接耳: “哎,六哥,你说老大让咱们去绑架屠四海,却只字未提他与屠倾城有过婚约一事。难道是此前被二当家的人敲了一记,给忘了些事情?” “俺哪能知道啊?但老大那时好像瞧不起那小娘们儿” “嘿,你还别说,老大的眼光还真是挺高。就屠倾城那标志样儿,他居然还瞧不上眼。” “当年老大可是差点就娶了屠倾城,算起来他俩是老相好吧?” “算!老大还真的挺狠,居然能想到绑架前任准岳丈,来要挟他那位前相好。” “” 就在老六等人嘀咕的同时,霍青也随即转身回到了山下的前线指挥所。 赵乾坤一见他来,便不由焦急道:“大当家的,东面那边…真的不用派几个人过去支援?我看着那边的动静挺大,不会有什么意外吧?” 霍青笑道:“行,你要是不放心,我便带你去看看。” 说着,便当先打开了指挥所内的地道口,跳了进去。 几大当家人紧随而至,地道内亮着油灯,前行了一会儿后,便开始见到一众布防的山贼。 “大当家的。” “二当家。” “三当家的。” “…” 众匪斗志昂扬,神态肃然之中,却也不显紧张。 霍青问了一句:“情况怎样?” 一名山贼回道:“飞鸟山联盟数百人冲入我们的各个地道口,但那一段地道已经被我们切断堵住,并布下了陷阱。他们来人越多,死伤越惨。武家大郎正带着一队弟兄在地道中偷袭他们,飞鸟山此来,等同于羊入虎口。他们以为洞悉了我们的秘密,实则是在自投罗网。” 霍青一笑,指正道:“应该是我们虎入羊群才对!那东面山头的林中,情况如何?” “林中同样被杏花村的老猎户布下了天罗地网,本是用来捕兽的陷阱手段,现在用来捕杀飞鸟山那些鸟人。另有五十弟兄在林中设伏策应,大当家可安心。飞鸟山即便是三头六臂,也难以闯入。” “甚好!” 霍青赞了一句,回头看向赵乾坤等当家人,补充道:“几位可还有疑虑?” 几人对视一眼,眼中不无讶然与敬色,同声道:“大当家睿智!” 令赵乾坤等人意想不到的是,霍青似乎早就料到了东面的地道口会暴露,继而事先封锁了山头,除了杏花村和五十心腹山贼之外,任何人不得靠近。 暗地里却在由武飞凡牵头,重新设计、阻断地道内的网络和岔路口,并布下诸多陷阱,等君入瓮。 杏花村的村民不乏有很多资深的老猎户,在地面山头上同样设下了许多捕兽陷阱,再加上夜色的掩护与五十精锐山贼的策应,如泰山当前,万夫莫开。 飞鸟山联盟来势汹汹,看似无可阻挡,殊不知霍青亦是做好了充足的应敌之策。 东面山头和地道的主脉络稳固,正面的山寨门如天堑横阻,龙虎山想战败都难。 这时候,赵乾坤眯着眼睛,开口道:“大当家运筹帷幄,如竹在胸。那么,既有固守之策,是不是接下来要打长期的阵地战?” 霍青脸色一收,却道:“谁说本寨主要打长期战?明天的太阳一升起,我就要他们土崩瓦解!” 赵乾坤闻言,瞳孔一滞。 第29章 屠翁,你好呀! 飞鸟山大寨,聚义厅中。 六旬有余,满头银发,一身京城大户员外打扮的屠四海,此时正悠闲地躺在摇椅上。 微闭着双眼,嘴里不时哼着几个曲调,怡情自得的模样。 夜不入寝,悠哉游哉。 身旁,有一名素雅淡妆的侍女正在煮茶。 手法极为讲究,三醒茶,四点杯,当真是跟足了京城里边那些贵族员外的规矩。 面前,两名衣着暴露的歌女翩翩起舞,扭动着曼妙的腰肢,勾人魂魄,妩媚至极。 更远处,瞎眼的老汉手捧二胡,拉着高山流水般的曲律,衬着跟前小童渐入佳境的琵琶声,好不惬意的一幕场面。 外人若初次来此,见此情形,莫道是走错了门庭。 来的并非山野匪寨,而是步入了京中某位贵胄老爷的享乐间。 无可厚非! 以屠老大这个年纪,按霍青前世的标准,也已然到了“退休”的时候,该是乐得清闲、高枕无忧的状态。 事实亦是如此。 据说,他年轻时在京城待过,当了二十载的镖师,行业中还算是小有名气,当年人称“小旋风”,屠四海。 却在步入不惑之年后,在一次押镖中,因路过凤阳县而英名尽毁。 他镖下价值五万两白银的货物,被山贼尽数抢去,片子不留。 劫道的人并不陌生,就正是当时的龙虎山大寨主,霍青的那位死鬼义父。 那是霍青义父的第一桶金,也是龙虎山群匪的第一桶金 抢了屠四海的镖队之后,老寨主有了资本,开始风生水起,四处掠夺,攻营拔寨,一手一足建立起了如今龙虎山的基业。 而根据镖局行业的规定,押镖的总镖师“高薪厚禄”,但同时也必须对镖下的货物负全责。 换句话说,押镖的报酬极为丰厚,身为总镖师的屠四海可以占大头。 但若是货物的安全出了问题,负责押运的全体镖师也要全额赔偿,总镖师也当然是最大头的那份。 整整五万两的货物在屠四海手下被劫走,全额赔偿雇主的损失,他几乎不可能做得到,但又不得不赔。 否则,日后在这行当中便再无他立足之地,还极有可能惹上官司,入狱为囚。 屠四海愁得揪心之至,饶是不敢再踏入京城半步。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这货竟然灵机一动,想到了进山为匪,假扮山贼也干些劫道的勾当,以快速筹集银两,赔偿给雇主。 于是,便怂恿了手下的镖师,决定干几票大的,筹够了赔偿的银两,再回京。 而他们本就是镖师,对这行当里的潜规则和寻常镖队的护送习惯,极为了解。 劫道起来,也自然得心应手,无往不利。 几票大的之后,还真给屠四海筹集到了整整价值五万两的货物,足以付清上次任务欠下的赔偿。 不过,届时的屠四海尝到了甜头,腰缠万金之后,还岂会甘愿回去继续做一个任劳任怨的“搬运工”? 他干脆错有错着,就地落草为寇,也不假扮了。 直接就成了个名副其实的山贼,占山为王。 此人常年干着刀口舔血的勾当,为人倒是极为仗义,对兄弟两肋插刀,故而也算小有威望,得到了诸多山贼的支持和附庸。 飞鸟山就此诞生,在屠四海历经多年的运筹之下,俨然坐稳了凤阳县山寨中的第二把交椅,仅次于龙虎山。 霍青那位老义父,算是间接带屠四海入门的“师傅”。 过后,两人化干戈为玉帛,后来还居然颇有交情,曾经一度称兄道弟。 霍青与屠倾城早年的婚约,便是这对“冤家”兄弟点头同意的。 只是,因为霍青前身的诡异退亲,才导致了两家山寨的反目。 大眼姑娘更是私下对霍青恨之入骨。 这些年来,随着屠四海的老迈,渐渐地没有了年轻时运筹帷幄的精力,便开始逐步放权给膝下的六个儿子。 谁知,虎父犬子! 屠四海那六个儿子资质平庸,难当大任,接手山寨大权后隐隐有“败家”的迹象,令屠四海可是愁坏了几个心眼。 好在最幺的女儿,巾帼堪比须眉,抢了自己的私塾先生之后,回山女承父业,这才将飞鸟山从悬崖边上拉了回来,重新坐稳“老二”的位置。 屠四海倍感欣慰,虽始终觉得女子当权,有违他内心的大男子主义。 但怒其膝下六个儿子不争,倒也只能堪堪默认将山寨交到了屠倾城手中。 而屠倾城为了完全得到父亲的认可,让父亲心甘情愿地将大任交到她手上,证明女子亦可为须眉之任。 掌权这段时间,倒也励精图治,令飞鸟山如日中天。 毫不夸张地说,如今的屠四海能如此悠哉游哉地过着退休生活,完全是拜这位大眼姑娘所赐。 此番,屠倾城集合了十六家山寨的力量,试图倾覆龙虎山这个扛把子,取而代之。 屠四海得知后,不无兴奋。 飞鸟山在屠四海的治下,做了万年的老二,若说他从未有过登顶之心,那便是假的。 但时不他予,老迈的年纪已然无法让“老大”这个名头在他手中实现。 而屠倾城若是可以让飞鸟山荣登扛把子的大位,那私底下倒也有他几分功劳,又怎能不让他上心? 故而,得知屠倾城今夜会突袭龙虎山后,屠四海完全没有睡意,半夜起身命人奏乐起舞,等着飞鸟山大捷的消息传到他耳中。 这也才有了眼前“月半小夜曲”的一幕。 他听着小曲儿,闭目养神了片刻,刚想在躺椅上翻翻身。 正在这时,忽听门外传来了一阵嘈杂声,顿时惊扰了他的雅兴。 屠四海瞪了瞪眼,脸色不悦道:“大胆,谁敢在厅外喧哗?坏了本老爷的雅兴” 他学着京城里边那些个贵族员外的口气说道。 话却没有说完,就看见大厅的门被大力踢开,一个巨大的身影几乎堵满了门口。 高达两米有余的老六扛着棒槌走了进来,憨笑道:“坏了屠老爷的雅兴,又怎样?” 屠四海大惊,瞳孔暴突。 他虽已经退居二线,但消息并不闭塞。 他知道最近龙虎山有一个人称“寡妇制造机”的悍匪,声名鹊起。 与大当家霍青,并称龙虎山双煞。 一个酷爱踢人头蹴鞠,一个爱吃人心馅儿的包子。 换言之,此时的屠四海是可以认出老六的。 而屠倾城此时不是在围攻龙虎山吗? 老六为何还有空来此?且看这样子,好像没安好心啊 难道是倾城败了? 飞鸟山联盟败了? 霍青那小兔崽子,居然比他那死鬼义父更加恐怖? 屠四海骇然的想到,声音有些哆嗦:“你你想怎样?” 老六咧嘴一笑,“不怎么样,我家老大请你去龙虎山做客。嘿嘿!” 下一刻,老六大步一迈,也不管此时惊叫散开的歌女,就将屠四海轻而易举地抓了过来。 像扛小媳妇一样,将他扛在肩上。 屠四海震惊之至,饶是不敢有一丝反抗。 走到门口,老六带来的一众山贼就围了过来: “六哥,得手了?那咱们是不是先将老屠送回山,然后再去拜访其他山寨?” 老六点了点头,刚想说是。 却见屠四海家的六个儿子,此时带着几个老弱匪兵赶来,开口便大喊:“你们是龙虎山的人?赶紧把我爹放下。不然” 说话的那人看似要威胁的口气,但不知为何,口中竟说不出任何狠话。 老六眉头一展,“不然怎样?咦,六个前任准大舅哥?正好,一起去做客吧!来啊,都绑了。” “是,六哥。” 下一刻,群匪一拥而上,便将六位“大舅哥”也给五花大绑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队伍快速回程。 被绑在老六身后马背上的屠四海,如坠冰窖,暗道此次怕是有死无生了。 以霍青那狠辣的手段,落入他手中,焉有命在? 屠四海慌张极了。 他发现自己被带到一处悬崖之下,原以为这里便是他的埋骨之地。 谁知,不久后,一艘巨大的“孔明灯”竟从天而降,将他和他的六个儿子依次给拉了上去。 而“孔明灯”缓缓升空,来到了龙虎山的绝壁之上。 在那里,有一个长相英俊,意气风发,颇有翩翩风度的青年已经在等候。 见面,便笑着喊了一句:“屠翁,你好呀!” 令屠四海顿时冷汗直流。 “翁”字,与“公”字一样。 在京城一带,是对名门望族权贵的尊称。 例如,“柳公”,“唐翁”之类。 屠四海极为崇尚京城的享乐文化,若是在正常情况下,听人喊他“屠翁”,他必会高兴得合不拢嘴。 毕竟能被以“翁”相称之人,可算是登堂入室的威风人物了。 但如今这话,从这个小魔神的口中说出,却像是个催命符。 第30章 自动轰炸机! 屠四海看到霍青的时候,眼球差点就要爆了。 他能认出老六,倒也能一眼就看出哪一个是霍青。 再者,霍青还极为有礼貌地喊了一句“屠翁”,又怎能不引起他的注意? 但是,此时飞鸟山联盟上千人正在围攻龙虎山,这小子身为大当家,居然一点儿也不显紧张? 他胸有成竹? 而且,为何攻了那么久,龙虎山寨内此时还如此平静,一点火光也没有? 聚义厅外的广场,甚至站着一大群没有事干的山贼 他们抵御联盟上千人的进攻,居然可以不用全力? 这 霍青这小子到底用了什么方法? 这一刻,屠四海的脸色变干,内心如惊涛骇浪,已然难以保持镇定。 而老六将屠四海送到山上后并未停留,转身又下山嚯嚯其他山寨去了。 霍青看着眼前震惊失色的屠四海,以及他膝下被绑成麻花的六个儿子,一句“屠翁”之后,微微浅笑道:“让屠翁受惊了,底下人手上没个轻重,屠翁没受伤吧?” 他说得极为有礼,满脸的亲和力,看起来不像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悍匪,此刻反而像个谦谦君子,饶是令屠四海脸色一抽。 “你你将老夫绑来,到底想作甚?” 屠四海大为紧张道。 霍青笑道:“没什么大事!许久不见屠伯父了,甚是想念。所以,就将您老和几位公子请来了。唐突之处,还请见谅啊。” 他很自然地说道,给人一种极为谦和的感觉。 听在屠四海耳朵里,却像是故意表现出来的伪善。 而屠四海毕竟是一寨之主,曾经也是呼风唤雨的狠辣之辈,见过大场面。 只是因为年事已高,曾经的棱角被磨平,如今少了一丝年轻时的魄力。 一见霍青有些故作姿态的嫌疑,反倒是激起了他内心处的一股血气,脸色恢复正襟威严,道:“哼!少在此惺惺作态,你与你那死鬼义父一样,断然不是什么善茬。且先不管你用了什么办法,竟能让倾城无法攻破你这龙虎山。此番,你将我们绑来,不外乎是要以我等为要挟,迫使倾城退兵,不是吗?” 霍青微微讶然,暗道这老头子倒也还没糊涂。 “屠老既然明白,那不知可愿帮这个忙?” 屠四海不傻,既已知道了他此时的盘算,霍青不再委婉,直言道。 本以为,屠四海受制于人,即便内心不愿,但迫于威慑也会不得不从。 谁知,这老头儿竟不知哪来的底气,竟拒绝道:“恕难从命!你敢杀,你就杀了老夫试试?” 他蓦然变得有恃无恐起来,一副悍不惧死的神态。 心中却在寻思:面对联盟的进攻,这小子想必是没有必胜的把握,不然也不会将老夫绑来。也就是说,老夫是他的底牌。他断然不敢对老夫怎样,否则倾城必会不惜代价杀他。我被他钳制,而他亦对我有所忌讳。如此,我岂用事事顺从他? 霍青微感意外,想不到屠四海竟敢拒绝,目光一转后,倒也瞬间猜透了对方的想法,淡然道:“屠老敢拒绝,并认定我不敢杀你。是以为我龙虎山没有必胜的把握,是吗?那好,屠老便不必现在给出答案,且多等一晚看看。” 说完,便下令将屠四海等人关进了一间房子内。 赵乾坤走了过来,问道:“大当家如此说,是已经有了退敌之计?” 霍青却是笑而不语。 屠倾城这边,负责进攻东面山头的五百山贼,此时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通过地道口先行进入的一百人队伍,一去不返,令守在外边的山贼投鼠忌器,不敢大规模跟着进入。 从地面摸索山上的五十人,也是遭遇各种猎人陷阱的伏击,损失惨重。 加上夜黑风高,能见度极差,令众匪的持续进攻陷入了阻滞。 无数被发现的地道口,幽深而空洞,不时还从里边传出几声惨叫,犹如九幽魔音,闻之胆寒。 飞鸟山联盟的大帐中,屠倾城得到消息后,大怒不已。 眼神凌厉地看向一旁的马飞飞,不悦道:“马飞飞,这就是你说的妙计?东面山头和地道内早就设伏,而且中段已被封锁堵住,根本就到不了龙虎山寨内。你是假装投诚,故意将我们引向霍青的陷阱?” 马飞飞闻言,汗颜不已,赶忙否认道:“七姑娘明鉴,马某乃是真心投诚,与你联手除去霍青。此心赤城啊,否则何至于亲身前来?” 屠倾城冷哼道:“那你如何解释东山设伏一事?为何事前不说霍青早就设下圈套?” “霍青阴险狡诈,此事他连我也瞒过了。此前得知山寨外有细作之时,他突然下令封闭了东山。恐怕就是在那时,他让杏花村之人在暗中设置陷阱。而除了他之外,我们几大当家都毫不知情” “哼!也就是说,你的情报一点用处也没有,还因此令我们折损了百余兄弟。那么,还留你何用?” 马飞飞脸色大变,“七姑娘息怒,山寨虽一时攻不进去。但马某仍另有办法,可置霍青于死地!” 屠倾城眯着眼,冷冷道:“说!若再出差错,你人头便不用要了。” 马飞飞正色点头,随后便靠近屠倾城,小声私语起来。 一会儿后。 屠倾城了然,却是眉头一皱,道:“当真?这回该不会出差错了吧?” 马飞飞肯定道:“此事我已密谋多时,断然不会再出意外。明日天亮后,七姑娘再次兵分两路,由正门与东面山头同时进攻,尽可能多的消耗霍青的有生之力,为我创造契机。则,大事可成!” 屠倾城迟疑片刻,来回踱了两步,道:“好,本姑娘就再信你一回。若再失败,我便将你大切八块!” “是!” 马飞飞低头拱了拱手,嘴角却有一丝深沉的笑意。 屠倾城随后对着身边的山贼,吩咐道:“传令,收兵。明日再战!” 十米高空之上,送走了老六等人之后,那艘热气球依旧升空执行侦查任务。 此时见到大量举着火把的联盟山贼蜂拥而退,偃旗息鼓。 热气球随即便降下落地,向霍青禀报:“大当家,飞鸟山联盟的人退了。” 听此一言,霍青身边的一众山贼顿时高呼,一阵欢庆。 霍青却只是一声浅笑,抬手让众匪安静,道:“他们退,只是暂时。相对于进攻方来说,天亮后没了黑夜的掩护,进攻会更加有利。刚才的冒险猛攻,一来是试探,二来是想搞突袭,给我们一个措手不及。故此,明日之战,或许才是他们的重头戏。” 赵乾坤道:“那我们是不是得主动出击,趁他们收拢兵线时,也来一个突然袭击?他们人数占优,又处于进攻方,肯定想不到我们敢主动出击!” “想法不错!我们是要搞突然袭击,但用不着大量出兵” 霍青隐晦一笑,说完对赵乾坤,接道:“乾坤,去选十名射术精准的弟兄来,本寨主有重要的任务要他们去办。” 随后,又招来一名山贼,耳语了几句。 片刻后。 十名射术超绝的山贼便趁着飞鸟山退兵之际,悄然摸出了山寨。 同时,霍青的面前摆放了无数小号的热气球,众匪正在逐个给热气球点燃“充气”。 这些小号热气球的气囊不大,却也比寻常的孔明灯要大些,绳索下并没有设置吊篮,而是直接绑着一块几斤重的石头。 第一个小号热气球准备好后,霍青望着立于面前的木制风向标,判断风向,并伸手感受着此时的风力强度。 一会儿后,便开始下令释放第一个小号热气球。 而这些小号热气球因为不能载人,中途无法添加燃料,更无法严格控制其高度。 故此,事先必须要做好测试。 第一个放飞的小号热气球,便是用来初步测试之用。 霍青望着冉冉升空的小号热气球,趁着气囊底下的那点火光,还是可以追踪得到它的位置。 没多久,小号热气球的燃料便耗尽,失去了持续热空气的输出,下方还绑着个几斤重的石头,便开始迅速下坠落地。 霍青目测了一下小号热气球从升空到落地的距离,俨然还没飞出山寨的范围。 便让人取回热气球,并再次增加燃料测试。 紧接着,第二个热气球被放飞,第三个,第四个 每一次失败,霍青都会根据情况的不同和方位的偏差,做出具体的燃料加注和载重的调整。 将近半个多时辰过去之后。 经历了无数次的失败,终于有一盏小型热气球成功飞到了飞鸟山联盟营地的上空,并恰好燃料耗尽,落到了营地之中。 此前派出山寨外潜伏的十名弓箭手,将这一情况迅速反馈给了霍青:“大当家的,第二十号实验灯成功抵达指定位置。浮空约七八米的高度,方向正确,正好在敌方营地坠落。” 霍青大为惊喜,随即道:“很好,再探!” 山贼应声离去。 一旁的赵乾坤听到后,立马就将二十号小型热气球的数据送到了霍青面前。 每一个小型热气球释放之前,都会有人将之载油量和负重比记录下来。 霍青看过之后,黠笑道:“不错!按照二十号试验品的载重量,每一个小型热气球可以载重五到六斤。在这样的载重量下,燃料就正好可以支撑热气球飞到对方营地的上空。那么,如果热气球载的不是石头,而是火油呢?” 赵乾坤听此,瞬间明白了什么,大为赞叹道:“大当家,果真是神人也” “那不然呢?” 霍青很不要脸地接受了这样的谬赞,回头吩咐道:“来人啊,大量点起热气球,就按二十号试验品的规格配置燃油和负重。现在的风向和风力也正好合适,我们让飞鸟山的人尝尝什么叫做轰炸!” 众匪应是,而后迅速开始准备。 此前在制造第一艘高空热气球时,这些小型号的也都被在计划之中。 如今,在山寨的库房中就藏着很多“存货”。 小型热气球的用料少,手工没那么复杂,纺织厂生产起来也极为迅速。 几刻钟后。 大量的小型热气球在龙虎山上被放飞,在风向和风力恰到好处的情况下,缓缓飞向了飞鸟山的营地。 如此大的动静,飞鸟山联盟的阵营中也早已发现,但并不会引起什么重视。 两名联盟负责守夜的山贼见此情形,甚至还嘲笑着,对身边的同伴道:“喂,你看,龙虎山那些家伙放起了孔明灯。该不会是他们自知已经大难临头,所以放灯祈求老天眷顾吧?” 同伴则很认真的样子,点头:“肯定是了,他们在求神拜佛,祈求上天垂怜。” “” 殊不知,当大量的“孔明灯”飞到他们营地上空后,燃料突然耗尽,而后开始纷纷坠落。 啪啪啪。 “孔明灯”底下的负重落地,竟发出瓦罐碎裂的声音。 此时的小型热气球,已经不在是负载着石头,而是一罐罐易燃的火油。 巡视的飞鸟山山贼发现了猫腻,顿感不妙。 但还未及向屠倾城等当家人警示,就看见无数带着火光的箭矢飞来,准确的引燃了落到地上的火油。 顿时,呼的一声。 火光突起,飞鸟山联盟的营地内开始冒起大火,蔓延至各大临时营帐中。 一时间,火光冲天,惊叫声不止。 而天空处,仍有不断的小型热气球在坠落 五六斤重的火油罐掉入大火中,更加助长火势,令众匪难以有效扑火。 大量的小型热气球,此时俨然化身为自动轰炸机,带着火油罐肆虐着飞鸟山联盟的大营。 龙虎山两三里外,俨然成了一处火海,无数山贼被烧成焦炭,如天火降世般毁天灭地。 山顶处,正守在霍青身旁的赵乾坤,远远望着那冲天的火势,不由暗自震惊道:“大当家的,孔明灯带着火油罐这点子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第31章 乱作一团,你需要和解吗? 霍青一笑,“用脑子想出来的呗。” 说完,便大手一挥,接道:“行了,大家伙也都累了。让守夜的兄弟们提高警惕,安排轮值,然后就去休息吧。明天才是重头戏。” 赵乾坤面容一滞,延伸性的想到,如果那些小型孔明灯绑的不是火油,而是火药的话,那飞鸟山联盟,岂非更加损失惨重? 而如此妙计,大当家竟只是轻描淡写的说,随意想出来的一计 换言之,他脑子里像这样的鬼点子,是信手拈来? 令赵乾坤有些后怕与庆幸之余,不免想到:还好,当初选了和他一边。若是和马飞飞一样,恐怕现在被火烧的,便是我 在这一刻,这位新任的二当家心中,更加笃定了要誓死追随这位大当家。 天亮后。 也才是屠倾城勉强将大营中的火扑灭的时候,千余山贼一夜无眠,方才把火势压制下来。 清点战损的时候,却发现辎重被烧毁了一半,另有百余弟兄葬身火海。 算上攻入地道内折损的另外百余人,以及正面进攻寨门的损失。 飞鸟山联盟这边,首战即失利,生生就损失了三百多名匪众,带来的粮草也损耗过半。 而这场战役,才仅仅是个开始。 新的大帐中。 屠倾城看着手下人送上来的战报,心中怒不可遏,对霍青的恨意又加重了几分。 一旁的十五家大寨主,此时灰头土脸,唉声叹气,显然士气受到了严重打击。 “将霍青放出的孔明灯给我带来!” 屠倾城咬牙切齿,冷声说道。 不久后,山贼带着一个被烧毁一半的气囊走了进来,交到屠倾城手中。 屠倾城接过,反复端详着这个“残骸”,饶是难以通透。 她读过书,自然是知道孔明灯能升空的大致原理。 但能准确地判断风向风力,并丝毫不差的计算好燃油的用量,让孔明灯恰好就落在大营内,这点是她万难做到的。 沉思了半晌,屠倾城只感觉自己的脑瓜子生疼。 龙虎山有这样的“热武器”,加上坚固的寨门,据天险而守,唯一的弱点在东山,但东山又密布四通八达的地道网络,山上满是天罗地网般的陷阱,进可攻退可守,俨然是固若金汤。 这该如何攻下? 大眼姑娘感觉郁闷极了,满腹的深沉苦恼。 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消息。 正在这时,一名原本留守飞鸟山的山贼,拖着重伤的身体扑入屠倾城的大帐中,惊慌道:“七姑娘,不好了。老寨主和六位公子昨天被龙虎山的人给绑走了” 闻此,屠倾城难以置信,两眼暴凸,震怒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是谁绑走了爹爹?” 那山贼从未见过大眼姑娘如此大怒过,哆嗦着道:“是是霍青的人,外号好像叫什么寡妇制造机,老六” “不可能!龙虎山唯一的出路就在东南面,但我们已经将之封锁,他们的人如何下山?” 她两眼冒火道。 但这个问题,显然不是眼前这个山贼可以回答得了的。 惊悉屠四海被俘,屠倾城如此震怒。 一旁的当家人郑老大,赶忙发声,缓和了一句:“盟主稍安勿躁,霍青这贼子能利用孔明灯烧我们大营。恐怕另有方法下山也说不定,他此举便是要以老寨主为人质,乱我军心。我们要冷静,不可中了他的奸计。” 屠倾城怒哼了一声,他又怎会不知此时应该保持冷静? 但老爹被人给绑了,放在谁人身上都难以静得下来。 而郑老大这话刚说完,又见另一名山贼冲入大帐中,喊道:“大当家的,出事了。昨夜我们山寨也遭到了龙虎山的突袭,夫人被他们抢走了” “你说什么?我家夫人被抢了?啊天杀的龙虎山我的夫人啊” 郑老大痛心疾首,仰头大呼起来。 他前脚刚劝人冷静,后脚自己就狂躁了起来。 “冷静!郑老大,你说的,我们现在需要冷静!” 另一名当家人也随即开口道。 但下一刻,就开始不断有各家的山贼前来禀报: “大哥,昨夜龙虎山的人把你爹的腿给打断了” “当家的,你的几个姨太太叛逃了,据说现在都跟着龙虎山的老六” “老大,你二叔被老六剥光了衣服,吊在咱们寨门上,绑得特严实,我们解不下来” “寨主,你的棺材本都被掳走了,只留下一件底裤。老六说怕你裤裆凉,所以格外开恩。” “” 一时间,飞鸟山联盟的大营中,十几个当家人同时发出惊呼,带着辱骂声,咒骂着霍青和老六这两个天杀的恶魔。 大帐中,乱作一团,人心惶惶。 “阿嚏!” 龙虎山这边,刚刚起身洗漱完毕的霍青,突然打了个喷嚏。 他带着笑意,揉了揉鼻子,淡笑道:“不用说,这回肯定是有人在骂我!” 一旁。 奋战了一夜,才刚刚回山的老六仍是精神抖擞,丝毫不显疲态。 听此一言,便沉声道:“老大,谁敢骂你?俺立马去拔了他舌头,来给你做下酒菜!” 霍青不免一呆,佯装咳嗽两声,“六啊,咱以后是做大事的人。以后少这么匪里匪气的,我们要与时俱进。即便心中有这个想法,也要委婉些、文明些。” 老六似懂非懂,“哦。就好像老大您让我绑来屠四海,本就是为了要挟屠倾城,但非得说成是邀请一样,对吗?那我懂了。” 霍青老脸一红,顿时不说话了。 走出了院子。 霍青立马让老六将图四海和他的六个儿子给带了过来,见面仍是谦谦有礼的模样,道:“屠翁,昨夜可睡得安好?” 屠四海怒哼了一声,将脸撇过一边。 心中却在腹诽:你将我们七个关进一个豆大点的柴房内,竟还有脸来问睡得好不好?当真是厚颜无耻,极度贱格。 霍青见他不回话,自顾笑道:“屠翁不说话,那肯定是昨夜春梦了。既是如此,那我们下山瞧瞧吧!屠大盟主现在应该得到消息了,如今她应该很迫切想见到屠翁你吧?嘿嘿!” 说完,便当先离去。 屠四海恶狠狠地盯着霍青的背影,眼里都能长出刀子来,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人至贱格的最高境界,那便是让所有人都看不惯你,而又干不掉你的区间。 来到山谷下。 图四海再次震惊,因为他发现除了他飞鸟山的“老人”被绑来之外,其余十五家山寨的老一辈悍匪也都被霍青请来“做客”。 这无形中预示着一点,有了这些“老人”的牵绊,龙虎山外的联盟恐怕会更加投鼠忌器,不敢放开手脚进攻,甚至会受制于霍青,令整个联盟瓦解。 而霍青弄出个什么“电梯”,派出奇兵,突袭各大山寨的老窝,恐怕也正有令联盟自行溃散的想法。 只需利用这些“老人”要挟各大当家人,众当家人虽都是悍匪,但心中仍有孝义,不可能不顾及自家长辈的安全。 霍青便可以此为筹码,令联盟内的各大山寨分崩离析。 不出意外,他下一步便会派人去接触那些当家人,那么倾城便有危险了 图四海忧心忡忡,如是想到。 果不其然! 霍青走上了宽阔的寨墙,让人用帆布制作了一顶“太阳伞”,并躺在一张摇椅上,惬意自得的神色,吩咐道:“乾坤啊,你可敢做这个特使,去一趟飞鸟山联盟的大营?就说,霍青请见屠大盟主。问她一声,需不需要和解。” 赵乾坤嘿嘿一笑,“有何不敢?有屠翁在此做客,想必即便七姑娘不奉我为上宾,也不敢对我怎样。” “好!通透!那便去吧!” “是,大当家的。” 随即,龙虎山寨门大开,赵乾坤骑着马,略带着几分趾高气扬的得意之色,走向了仍冒着滚滚浓烟的联盟大营。 第32章 老大,大嫂被抓走了! 联盟大营中。 赵乾坤迈着“京城大老爷”的步伐走进了大帐,正如他此前所料,有了各大当家人的“亲属”作为人质,飞鸟山联盟的人并不敢对他动手。 只是,围而怒视着。 屠倾城坐在自己的盟主大位上,目光如刀般锐利,仿佛正在凌迟着赵乾坤。 也难怪! 龙虎山绑了她老爹和六个哥哥,她深知霍青此举的用意,此时对所有龙虎山的人都已恨之入骨。 “赵老三,你居然还敢踏入了我大营?” 她恶狠狠地说道。 赵乾坤有恃无恐,浅浅笑着,先是指正了一句:“哎!七姑娘好像喊错了名号。不才,赵某现在已经是二当家了,你要叫也该叫赵老二才对!” 屠倾城横眉怒眼,“哼!废话少讲,霍青那狗贼有何话说?识趣的,赶紧放了人质。否则,我屠倾城在此立誓,必将你们龙虎山夷为平地!” 赵乾坤却不骄不躁道:“我家老大说了,冤家宜解不宜结,七姑娘可有兴趣与我们握手言和?鹬蚌相争,只会让渔翁得利。” “言和?痴心妄想!霍青阴险狡诈,卑鄙无耻,你问问在座的当家人谁不想生吃他肉,生扒他皮?两军对垒,当在战场上分输赢,据以人质为要挟,乃是鼠辈所为!我飞鸟山联盟断然不会与鼠辈讲和!” “哦?七姑娘就拒绝得如此干脆?不用征求一下各位当家人的意愿?兵不厌诈,无所不用其极。战场上只分输赢,不论道义。就只许你飞鸟山联合部众,以多打少,就不许我龙虎山运筹帷幄?若你是我家老大,恐怕你也会这么做吧?” “你” 屠倾城顿然语塞。 换位思考,若她是霍青,还真的也会这么做。 赵乾坤脸色变得肃然,一阵驳斥屠倾城之后,甩袖转身,“好!既然七姑娘不愿言和,那我便如实告知于我家老大。至于,后果七姑娘可要承受得起才好。” 说完,便快步离去。 飞鸟山众匪倒也无一人敢拦。 前脚刚走,后脚一众当家人便把屠倾城围了起来,七嘴八舌道: “盟主,咱真要拒绝议和?他们手上可有人质啊拒绝的话,以霍青那凶残的本性,必会鸡犬不留啊” “是啊,七姑娘,我家夫人还在他们手上,也不知有没有被侮辱” “哎呀,可怜我那小儿啊若是被那老六砍下脑袋当球踢,那老夫岂非无儿送终?” “七姑娘,不如我们先听听他们的条件再说?断然拒绝,乃是枉顾我们这些家人的生死啊” “” 众老大纷纷表示异议,忧心忡忡。 屠倾城被这些人的话语声吵得心绪烦躁,大怒一声:“都给我闭嘴,慌张什么?” 众匪为之一怔,皆是齐齐收口。 屠倾城这些年素有威望,乃有飞鸟山“女诸葛”之名,此番倒也还能镇得住场面。 正在这时。 一名山贼快步走了进来,禀告道:“盟主,我们抓到了一个龙虎山的俘虏。” 屠倾城正在气头上,听后不悦道:“俘虏?直接砍了就行,还用来禀告?你是第一天做山贼吗?” 那人却道:“额本来是要砍掉的,但有个弟兄认出了那俘虏的身份。大家伙做不了决定,就来通知一下。” “哼!什么身份?难道还能是霍青的娘子不成?” 屠倾城没好气地说道。 谁知,那山贼居然点头,“对!盟主当真是料事如神。那俘虏是名女子,就正是霍青新定的压寨夫人。好像叫什么姜燕儿” “你说什么?” 闻此,不仅是屠倾城为之一愣,身边的众匪也都讶然起来。 “什么?霍青的压寨夫人?压寨夫人为何成了俘虏?” “是啊,难道龙虎山乃是外强中干,连压寨夫人都得上前线?” “不会吧?会不会弄错了?” “定是冒充的!” “” 屠倾城却是蓦然眉目一舒,抬手示意众人安静道:“先别管是不是真的,将那人带来一看便知。” “是!” 山贼立马领命离去。 片刻后,将一名灰头土脸的女子带进了大帐,赫然正是小萝莉无疑。 此时的小萝莉慌张极了,望着站满整个大帐的悍匪,心脏都差点跳了出来,一脸的煞白之色。 她本就有逃跑之心,本打算借着武飞凡的帮助,趁乱经地道逃出龙虎山,奔赴自由的梦想。 殊不知,飞鸟山联盟虽暂时退兵,但也留了少许人暗中把守。 姜燕儿还没离开东面山头几步,就被飞鸟山的人抓住了。 她一介女流,本是孱弱,如何能斗得过飞鸟山的悍匪? 庆幸的是,飞鸟山的阵营中有一人,不知从何种渠道得知了姜燕儿压寨夫人的身份,将她暂时救下。 如若不然,霍大寨主此时就已经丧偶了。 姜燕儿万难想到,自己才刚刚逃脱了小魔神的魔掌,就又落入了大眼姑娘的手中。 屠倾城望着她,端详了几分后,冷冷开口道:“你是谁?霍青的压寨夫人?如实说来,否则本盟主就将你先奸后杀!” 姜燕儿大惊,先奸后杀? 她同是女子,如何将我先奸后杀? 该不会是个变态狂吧? 小萝莉惊恐极了,迫于威慑,断续道:“我我不是什么压寨夫人我没有答应他,是霍青自己给我安这个名头你们别误会啊” 屠倾城却听出了“肯定”的答案。 姜燕儿自称不愿意,便证明了霍青真有将她立为压寨夫人的事实。 这时,身后的马飞飞也凑上前来,搭嘴道:“七姑娘,此人身份无假,就正是霍青的压寨夫人。可以用她换回屠老等人!” 屠倾城点头,忽而一笑,计上心头:“不仅要用她换回霍青手中的人质,本盟主还要让他霍青名誉扫地,龙虎山人心不稳!” 马飞飞阴笑道:“七姑娘想怎么做?” 屠倾城却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浅笑:“你无需现在知道,只管去安排你的事,别再出差错!” 马飞飞眉头一皱,倒也应是,离开了大帐。 屠倾城的目光又落到了姜燕儿身上,在这瞬间,瞧见了小萝莉那前凸后翘的身材,尤其是那胸前的高峰,不由眼神一冷。 嗯?这霍青的压寨夫人胸那么大? 都有点快赶上我了 但霍青那小子当年不是嫌弃我胸大无脑吗? 现在却娶了一个胸大的女子做娘子? 那么,他当年退亲的理由,只是借口? 他就是单纯地看不上我? 这一刻,大眼姑娘心中的怒火又猛然窜起,拳头忍不住握紧。 霍青这个有眼无珠的浑蛋,本姑娘有哪点比不上眼前这个大波妹? 她愤怒极了,又在心中用意念碾杀了霍青无数次,而后大喊道:“来啊!将这女的押到龙虎山寨门之前。” 半个小时过后。 飞鸟山联盟的大队人马,开始往龙虎山寨门集结。 人未到,原本正躺在寨墙上惬意喝茶的霍大寨主,却突然收到手下来报: “老大,不好了。大嫂被人抓走了。” 霍青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瞪大了眼睛道:“你说什么?” 第33章 博弈,青哥哥第章第章第章 对于姜燕儿,霍青早有安排。 在他的想象里,小萝莉现在应该和杏花村的人在一起,躲在东山地下的避难所中,此时很安全才对。 怎么会突然被人抓走? 这在霍青看来,未免有些不可思议。 但若事实成真,唯一的解释只能是那丫头自己逃了出去,然后被飞鸟山的人抓了。 而她一个丫头片子,不可能一力逃走,必定是有杏花村的人暗中相助。 想到这里,霍青倒也不难想到帮助姜燕儿私自脱逃的人是谁。 他脸色一收,放下手中茶杯,不悦道:“去把武飞凡给我叫来!” 没多久,武飞凡现身来见。 此人倒是直爽,见霍青此时脸色不好,一众山贼议论着大嫂被擒的事儿,也不作隐晦,就直接承认道:“是我干的没错。我给燕儿指的路,你要怪就怪我。但事情是我一个人所为,不关任何人的事,你不要迁怒于我的族人。” 他供认不讳,一本正经。 在这点上,倒可见武飞凡是个敢于担当的人。 霍青盯着他,摇了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老成模样,语重心长道:“大郎啊,你糊涂!姜燕儿傻,你也跟着傻?现在是什么时候,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正在打仗,这里是山贼窝。即便让她逃出山去,又能跑多远?就这么愚蠢地偷溜出去,她即便不被飞鸟山的人抓住,也会落入其他山寨的手中。你不是在帮她,而是在害她!” “其他山寨的人可不会像我们这么对她,兴许她现在已经被大切八块!况且,你我同在一个山寨,便已是兄弟。你又何须瞒我?她若不愿留在我身边,我大大方方地将她送回老家便是。你万不该自作主张!” 武飞凡语塞。 他自知帮助姜燕儿逃走,霍青迟早会得知是他干的,也已做好了承受霍青怒火的准备。 但此时的霍青却似乎并没怎么动怒,也没有要大肆责怪他的意思,反而有点像是循循教导的样子,饶是令武飞凡大感诧异。 他真的把我当成了兄弟? 而我却将他娘子给送跑了,说起来,是我有愧于他 武飞凡顿时有些自残形愧起来,顿了顿后,心中大丈夫的担当一起,便开口道:“对不起,是我的错。一人做事一人当,人是弄丢的。我去将她换回来!” 说完,便要转身走下寨墙。 霍青将他叫住:“等等!罢了,你一人去怎么换她回来?飞鸟山的人正在赶来,且听他们怎么说,再做打算。此事,你不必管。我自有分寸,你还是去守着地道和东山的防守。” “可是” “没有可是!这里我说了算,让你别管,你就别管!去吧!” 霍青打断了武飞凡的话,一语定乾坤道。 武飞凡迟疑了半分,却也只能带着愧色离去。 赵乾坤这时走了过来,小声道:“大当家的,当真不怪这武家大郎?他可是将大嫂弄丢了” 霍青却黠笑道:“为何要怪?非但不能怪,而且还要包容。此人耿直,既能直言不讳,大方承认。便是说明他颇具仗义、担当,乃是可信之人。我只是点出他的错处,而没有怪罪,就是要让他自觉有愧于我,心中不安。日后,必不敢再对我私加隐瞒。记住一点,手段狠辣,只能让人屈服于你。而以理服人,以德报怨,胸怀大度,方可让人真心归附。” 赵乾坤似懂非懂,但已是一脸佩服:“大当家足智多谋,龙虎山有你掌舵,日后必一飞冲天。” 霍青呵呵一笑,大方接受了这个马屁。 而话刚说完,便听到一阵嘈杂的马蹄声传来。 飞鸟山的人,已然赶到了山寨门前。 霍青起身,举目望去。 见到来人少说也有数百,青衣款款的屠倾城一马当先,脸色肃然,像是在生闷气的样子。 而霍青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瞧见对方天仙般的面容,以及魔鬼身材,鬼使神差地爆了一句惊叹:“卧槽,大波妹g杯以上,h也有可能” 令一旁的赵乾坤纳闷不已:“大当家的,何为卧槽,又何为大波妹?还有这g杯指的是啥” 霍青懒得解释,只道:“高深的玩意,你不懂!” 说完,两只眼睛像毒蛇一样“猥亵”在屠倾城身上。 他并非第一次见到屠倾城,只是因为受到前身的思维记忆影响,使之对她的印象极为模糊,甚至已经忘了还与她有过婚约。 也不知道他那前身,为何如此排斥“熊大”。 屠倾城此时冷若冰霜,来到寨门前几十米处,便开始喊话: “鼠辈霍青,滚出来见本姑娘!” 她声色俱厉,杀人般的语气。 霍青不禁眉头一皱,暗道这女子脾气不小,看来是个刺头。 但还没来得及回话,赵乾坤便也抢着接话道:“我家老大在此,这一大早的,七姑娘就火气那么大,该不会是昨夜被火烤了吧?” 闻此,一众龙虎山贼顿时哄堂大笑。 众人皆知,赵乾坤此话是在嘲讽飞鸟山昨夜被“火烧连营”一事。 屠倾城咬牙不已,怒道:“哼!你们少得意,我飞鸟山联盟人多势众,即便攻不进去,亦可将尔等困死山中。一月不行,我便困你一年。一年不行,便十年。你龙虎山不亡,我飞鸟山不退!此生,我必手刃霍青狗贼!” 霍青笑着,面对屠倾城的狠话,倒也不见波澜,排众而出道:“哦?那如果十年还是不行呢?屠大盟主如此心心念念我霍青,扬言要将我手刃。殊不知,我与你之间有何深仇大恨?外人不明,还以为是你仰慕于我而不得,因爱生恨呢。” 众匪再次哄笑。 屠倾城脸色一变,大怒道:“废话少说!你这狗贼赶紧将吾父和其他人质交出来,不然,本姑娘立马砍了你的压寨夫人。” 说完,便指使手下人将姜燕儿押到了前面。 姜燕儿惶恐之色,冷汗直流,却是不敢看向霍青,眼中不无愧色。 霍青却笑道:“我家夫人就是顽皮,一不开心就会往外跑,劳烦屠大盟主将她送回了。只是,你要与我交换人质,当也是以一换一。如此狮子大开口,恐怕不好吧?这样,我吃亏一点,你将我夫人送回,我将你六个哥哥还回去,如何?” 屠倾城冷哼,“我说的话不够清楚吗?我要的是全部人质!” 霍青摇头道:“不不不,以一换六,已经是极限。” 听此,原以为屠倾城会继续坚持,谁知竟蓦然闪过一丝狐笑,道:“这么说来,你是不肯了?” 说着,她策马向前了几步,接着高声喊道:“龙虎山的弟兄们都看到了吗?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大当家,满口仁义,兄弟情深,实则就是自私自利之辈。连自己的夫人性命堪忧了,都还想着讨价还价。跟着这样的人,你们就是下一个被抛弃之人。” “我屠倾城在此放话,只针对霍青一人。你们若弃暗投明,或自行散去,飞鸟山永不追究。但若要留下与霍青一起被困死山中,那便等同自取灭亡!” 霍青微微一愣,暗道:这女子果然是有些心机,原来狮子大开口,是想给我下套? 她先是以姜燕儿为筹码,企图换回全部人质,同时又知道霍青肯定不会同意。 于是,顺水推舟,便给霍青套上一个薄情寡义的帽子。 在此的潜台词,便是要向龙虎山的人传达一个信息:看吧!你们老大连自己娘子的性命都可以不顾,危急时刻,又怎会顾及你们的安全?跟着这样的老大,日后只会成为炮灰。 以此动摇龙虎山众匪的军心。 而如此一来,霍青相当于站在了“理亏”的一方,若还是执意不肯放回人质,便难免会落人口舌。 屠倾城冷笑着,接道:“我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之后,若还不将人质交出,我便先拿这个女子开刀。” 霍青深知她的用意,又岂会如她所愿,此时回道:“不必了,我现在便可给你答案。我家夫人自从跟我第一天起,便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你想杀那便杀吧!只是你若杀了我夫人,那么屠翁恐怕也活不成了。你暗指我薄情,自己又是否顾及过老父的生死?跟着我霍青不仁,难道跟你屠倾城就有义?既是如此,便无谓多讲。” 说完,转身走向了身后的屠四海,带着笑意,小声道:“屠翁,你也看到了。令媛枉顾你的生死,也要杀我夫人。而我夫人尚来胆小,黄泉路上不能没有伴儿,那么便请你下去陪她吧。” 屠四海幡然色变,他深知霍青言出必行,定然不会只是说说而已。 眼下,恐惧之色,惊得说不出话来。 霍青还补了一句:“不过,屠翁若是不想死,倒也不是没有办法。例如说,你能说动令媛放回我家夫人,那么便也还有一线生机。” 语毕,也不作停留。 立马喊道:“六子,你不是一直想要一个新蹴鞠吗?我看屠翁的脑袋就很合适,反正屠大盟主铁了心,要杀你嫂子。那你提前动手也无事,先让屠翁到黄泉路上等着。” 不远处的老六闻言,嘿嘿一笑,应了声“是”,而后一脸凶相地走向屠四海。 老六最近风头正盛,凶名赫赫,每靠近屠四海一步,都像是踏在他心脏上。 屠四海瞬间破防,生死面前,俨然没了一寨之主的任何骨气。 似乎已经能想象到自己的脑袋被老六当成球踢的那种惨状,哆嗦着道:“等等别动手,让我去说” 而寨墙之下的屠倾城,听闻霍青竟要直接砍了屠四海的脑中,猛然大惊。 刚想说话,却被慌张扑倒寨墙前的屠四海抢了先:“倾城,你这是作甚?连爹爹的性命,你也不管了吗?快,把你大嫂给放了。” 大嫂? 屠倾城错愕,“可是,爹爹” “没有可是,爹爹的话,你不听?我还没死,飞鸟山还是我说了算。我让你放,你便放!” “是” 屠倾城阴沉的脸色有些不愿,但似乎又不敢忤逆屠四海的话,只能让人先放了姜燕儿。 霍青暗自偷笑不已,莫名说了一句:“哎呀,刚才有人叫我鼠辈、奸贼。六子,你说她该不该道歉?” 老六憨笑道:“该!她要是不道歉,俺立马就去把新蹴鞠取来!” 屠四海汗流浃背,又道:“倾城,你刚才怎么能这么跟你青哥哥说话?快道歉!” 屠倾城瞪大了眼睛,“爹爹,你说什么?我不要” “不要什么?说起来,你们还有过婚约,算是老熟人了。说一句抱歉,有何难以启齿?快说!” 屠四海不无逼迫道。 而身旁的霍青听此,这才恍然记起,自己还真的和屠倾城有过婚约。 那似乎就更加好玩了。 第34章 大联盟! 大眼姑娘的眼睛瞪得老大,跟鸡蛋一样。 此时的脸上大怒,而又稍稍委屈的模样。 她万难置信,自己的爹爹竟会在这么多人面前喝斥她,还让她跟小魔神道歉,叫青哥哥 青哥哥? 我呸! 难道爹爹忘了吗?当年那家伙是如何嫌弃本姑娘胸大的? 胸大又怎么样?是我可以控制的吗? 胸大有什么不好? 都不知道有多少人恨小! 屠倾城气得浑身微颤,咬牙切齿。 而屠四海感受到龙虎山双煞在身后虎视眈眈,屠倾城又不愿道歉,顿时感觉后背发凉,赶忙又喝斥道:“倾城,你还不快叫人?是不是想气死爹爹?” 屠倾城无奈极了。 霍青搬出屠四海这个老寨主,就相当于给她下了一个套。 此时,她若迫于屠四海的要求,跟霍青道了歉,那么定然是有损她在联盟中的威严。 对“敌人”道歉,伏低做小,这对于一个话事人来说,极为忌讳、不利。 但若不听屠四海的话,又难免会背上忤逆父亲的污名,有违孝道。 令之左右为难,进退不得。 “快道歉!爹爹要生气了!” 屠四海紧张得有些恼怒起来,逼迫着屠倾城。 这时候,霍青却是眼珠一转,微微一笑,站出来做了和事佬,道:“哎!屠翁莫要生气,霍某也并非一定需要七姑娘的道歉。说到底,七姑娘兴众来此,围我龙虎山。怕是受到了蛊惑,或许与霍青之间产生了一些误会。既是误会,便无谓强人所难。七姑娘,可不必道歉了。” 他忽然话锋一转,竟表现出一副极为大度的君子之风,眼神“暧昧”地望向屠倾城。 屠倾城为之一愣,似乎也难以想到霍青会在此时放弃看她笑话的机会。 但心中起疑,不免有些诧异道:“哼!少在此装好人,你到底有何目的?直说你的条件!” 霍青收起脸色,忽而变得严肃道:“七姑娘聪慧,自然是知晓螳螂与黄雀,鹬蚌与渔翁的典故。而霍青没有任何条件,只求共赢。不如,化干戈为玉帛,握手言和,如何?” 说着,他大手一挥,让人将屠四海带下去之后,对老六说道:“收兵,打开寨门。” 说话之间,已挥袖走下了寨墙。 屠倾城一愣,意外于霍青口中之言。 他想言和? 我带来了这么多人来围攻他,虽攻不下,但他寨中难免有所损伤。 此时竟不计前嫌,想要握手言和? 这小子在打什么主意? 心中正寻思着,霍青已然堂而皇之地走出了寨门,在与飞鸟山联盟众匪之间的缓冲地带,向屠倾城走去。 飞鸟山众匪蠢蠢欲动,但没有屠倾城的号令,倒也不敢怎样。 霍青则丝毫不显紧张,他知道只要人质还在他手中,这些人就莫敢轻举妄动。 “七姑娘,请借一步说话!” 他颇为有礼道,指向了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身边只带了老六一人。 屠倾城狐疑地看着他,“你到底想怎样?” 霍青却笑而不语,自顾自走向大树,并回头若有笑意看着她。 屠倾城想了想,倒也随后跟上。 “有屁就放!” 面对这个曾经嫌弃自己,并绑架了她老爹的男人,屠倾城很难有好脾气。 霍青道:“七姑娘是明白人,霍某也就不说暗话了。你我两虎相争,且不说鹿死谁手,若是最终两败俱伤,岂非便宜了幕后的猎人?没有任何意外,现在马飞飞已经在你大帐中了吧?” 屠倾城冷冷道:“哼!那又怎样?你有一点说错了,本姑娘才是虎,而你只不过是一条有眼无珠的虫。即便有猎人,我也会先吃你了,再咬死那个猎人!” 霍青眉目一闪,“七姑娘还在为当年的事耿耿于怀?说起来,我那时年轻气盛,不谙世事,辜负了姑娘的好意。如今是悔不当初啊,姑娘丽质端庄,又聪慧过人,试问谁人不爱?” 而且,你还是个g杯,我趋之若鹜还来不及 小魔神鬼使神差地在心中补了一句。 屠倾城却嗤之以鼻,当年?年轻气盛,不谙世事? 你退亲是在两年前,现在你老了吗? 哼! 想着,她冷漠道:“少在此故作殷勤,你若想言和,就得先表现出诚意,送回我方人质。并解散你龙虎山,加入我飞鸟山联盟,奉我为盟主。如此,或许还有的一谈。” 霍青大笑,“姑娘真是天真可爱,很会讲笑话。殊不知,即便是要和解结盟,也该是你飞鸟山加入我龙虎山,何以反过来说呀?” “哼!加入你龙虎山?你龙虎山贪心不足,肆意抢掠兄弟山寨,居心叵测,企图一家独大,昭然若揭。你去问问哪家山寨的当家人愿与你为伍?” 屠倾城直指要害道。 霍青倒也大方承认,“没错!霍某并不否认掳掠山寨是为了壮大自己,但那些山寨本就不入流,且极易被官府策反,留着只会是祸害。姑娘聪慧,必然知道“合则生,分则死”的道理。此前老牛山余春,便是专干掳掠山寨的勾当。但此举的背后,明显有官府的影子在。你可知意味着什么?” 屠倾城道:“你想说,即便你不动手,也会有第二个余春出现?而背后的始作俑者是官府?是官府企图引起我们凤阳山寨之间的内乱,而后坐收渔利?” “通透!七姑娘难道认为没有可能?我在覆灭老牛山时,缴获了大批疑似军械的装备。而余春不过是一介宵小,如何有能力弄来这些物资?恐怕是官府自己送来的,目的便是要以老牛山为导火索,致使我们山寨内部大乱。在我们两败俱伤之时,他们好趁机出兵剿灭。” 听此一言。 屠倾城心中不无波澜,蓦然沉默。 她并非蠢笨,岂会不知霍青此话的意味? 官府先是支持余春坐大,以他之名掳掠山贼,制造混乱,使得各大山寨之间相互争斗,削弱众匪的实力。 而官兵瞧准时机,在众匪两败俱伤之时,便可出兵一举剿灭。 此计虽不甚高明,但也不失为以匪制匪的妙计。 屠倾城天资聪颖,倒也对此了然于胸。 顿了顿后,却道:“怎么?你是怕了官府?哼,你怕,本姑娘可不怕。本姑娘甚至可以先灭了你,再挫败官府的阴谋也一力可行!” “是吗?七姑娘若真有这么大本事,此番岂还用和霍青在此谈话?” “你” “孰轻孰重,利弊权衡!你我都是握手言和为上策,若我们联手,定可一力统一整个凤阳山寨,组建一个大联盟。共同富裕,岂非皆大欢喜?我为大盟主,你便是二当家,如何?” 屠倾城却是眉目一闪:“大盟主?且先不说本姑娘还没答应你,即便是答应了,这大盟主之位也应该是我当,何时轮得到你?” 霍青笑道:“七姑娘此意,是认为我龙虎山没有成为大盟主的资本?” 屠倾城毫不客气道:“不是龙虎山没有,是你没有!” 言语中不无讽刺。 霍青淡然一笑,“呵呵,我看,咱也不必现在去争论这个。如果七姑娘有意,大盟主这个位置,可以容后再议。而为表诚意,七姑娘若愿意结盟,霍某便会将人质安全奉还,并可邀请你入我山寨参观。你可敢?” 屠倾城眼底微蹙,却是并未立马给出答复。 霍青等了一会儿,没见她有应允的意思,便佯装失望道:“不敢?那算了!” 说完,挥手就带着老六转身离去。 走出了一段距离,老六皱着眉,小声问道:“额,老大,这小姑娘好像不大情愿啊。不然,俺直接将她绑去得了。” 霍青却轻笑着道:“谁说她不愿意?” 说着,便默数出声:“三、二、一。” 第三声刚念出口,大眼姑娘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等等!” 令龙虎山双煞相互对视一笑,笑容里竟有些“不怀好意” 而几人不得而知的是,在他们商量着要结成一个更大的联盟之时。 马飞飞已经悄然离开了飞鸟山的大营,来到了十几里之外的一条小河边。 在那里。 一个头戴斗笠,披着纤麻斗篷的青年人,正在垂钓。 身边,站着两名锦装大汉,脸上不无沙场的肃杀之气。 第35章 惊爆眼球,参观龙虎山! 河边。 马飞飞躬着身子,脸上微笑着刚要走过去,却见那青年人眼神一冷,伸手阻止了一下。 河面上,青年人甩下水面的浮漂正在轻动,显然是有鱼要上钩的样子。 片刻后,青年人猛然拉起鱼竿,钓起一只两三斤重的鲤鱼后,这才朝马飞飞招手。 马飞飞凑上前去,掐媚道:“何总捕头还真是颇有雅兴” 何青冷冷一笑,“说你的事!怎么样了?你之前说半月,现在可超过许久了。为何本捕头还没收到霍青的死讯?” 马飞飞阴笑道:“总捕头稍安勿躁,如今霍青岂非已经遭受了飞鸟山联盟的围攻?” “哼!但那好像不是你的功劳吧?” “虽说不是,但马某亦有暗中推波助澜,且已经利用屠倾城为霍青准备了一场死局!” “哦?说说看!” 何青眉毛一挑道。 马飞飞随即凑到他耳边轻语,何青的眼色便逐渐闪亮起来。 “如此霍青必死无疑!” 收尾的时候,马飞飞加重语气的表示道。 何青道:“很好!那你还不赶紧去办?” 马飞飞道:“我来见总捕头之前已经吩咐好,现在只能霍青的死讯的传来,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马某向屠倾城告密,想必霍青已经知晓,龙虎山我是回不去了可否请总捕头收留?” 听此,何青嘴角一抹弧线,倒也没有拒绝。 随即一抬手,道:“可以!但你要留在县城,就必须有所价值。本捕头手下,可不养闲人!” 马飞飞一喜,“自然,自然。马某还知道龙虎山以及各大山寨的诸多隐秘,可献给总捕头!” “好!” 何青盯了他一眼,而后对身后的两人吩咐道:“空龙,康狼,你们两个先带马当家去县城,给他安排一个住处。本捕头回去后,再找他不迟!” 身后二人立马应是。 马飞飞却眉头一皱,暗道:空龙?康狼?这名字好奇特啊,怎么不叫“兵零邦啷”? 但表面上还是客气道:“那就有劳空龙兄,康狼兄了。” 空龙康狼却只是用眼角看他,显然对他极为不喜。 龙虎山这边。 大眼姑娘叫住霍青后,也跟了上来,道:“你说谁不敢?你以为本姑娘和你一样胆小如鼠?” 霍青笑道:“那姑娘是愿意了?你可先去我寨中了解看看,若是觉得还可以,我们再做决定。是由我龙虎山加入你飞鸟山,还是你飞鸟山加入我龙虎山,包括大盟主的人选,如何?” “可以!难道本姑娘还怕你真的吃人不成?” 屠倾城正色道,她虽是一介女子,但在山贼窝中待久了,也是颇具胆魄。 “但在此之前,你先将人质送还!” “可以!但先请七姑娘入内,回来之时,便可带走人质。带上其他当家人吧,让他们也一起来。” 霍青笑着,而后转身回到了山寨内。 屠倾城也返回了己方阵营,找到众多当家人,将霍青的意思转达给了众人。 一众当家得知后,不免一阵议论: “啊?原来余春幕后竟包藏着官府的险恶用心?” “可不是嘛!一旦我们和龙虎山斗个你死我活,官兵出兵剿匪,便会事半功倍。” “还好!咱能悬崖勒马,没中官府那些狗贼的奸计。” “可是,那霍青也不是什么好鸟!咱昨日可是有三百余兄弟死于他手下” “对呀,七姑娘,霍青这小子诡计多端,此番邀请我们入内参观,不会是一场鸿门宴吧?” “有这个可能性!但若我们不去,他不放人,怎么办?” “” 众当家议论纷纷,对进入龙虎山大寨的“建议”有些举棋不定,最终都将目光投向了屠倾城这个盟主。 屠倾城深思道:“诸位不必担心,本盟主觉得还是可以去看看的。一来,可伺机窥探他们山寨内的虚实,二来也可看看霍青到底暗藏了什么祸心。而他不忌讳寨内的机密泄露,胆敢邀请我们进入,怕是也有点真心结盟的意思。再者,若他还有半点诚信,我们倒可借机先救出人质。之后,若谈不拢再翻脸也不迟!” 众当家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又交头接耳一阵后,回道:“既然盟主有此意思,那我们倒也愿意追随。只是,若是霍青那小子趁我们入内企图加害的话,我们如何应对?” 屠倾城冷笑道:“不怕,有人已经为他准备了一场好戏,他若敢妄动,鹿死谁手,还犹未可知!对了,马飞飞呢?” 身边的一名山贼回道:“马当家此前说要去为我们搜集物资,带着一队人出营了。” 屠倾城眉头一皱,“那算了,我们自己去!” 说着,便当先走出了人群。 霍青回到山寨后,并没有下令关闭寨门,而是就站在寨门前等着。 不久后,屠倾城便带着麾下十五家山寨的首领来到。 霍青的意思是,只允许当家人入内,匪众则只能留在外边。 算上屠倾城,一行十六人,全数到齐后,寨门才缓缓关闭。 而霍青早已带着一队山贼等候,见到众当家进入,当先喊了一声:“欢迎,各位老大莅临我龙虎山!” 身后众匪一脸正襟,跟着霍青齐声喊道:“欢迎各位老大。” 那齐刷刷的声线,整齐如标杆般的队伍,无一不显示出极高的“职业素养”。 令飞鸟山联盟的当家人不由一愕。 这一声“欢迎”,在他们看来,并没有多少实质欢迎的意思,反倒像是一种变相的震慑。 “请!” 霍青一马当先,开始领着众人参观起来。 而众人的惊愕也才刚刚开始,随着霍青挥手将众匪遣退,眼前便出现了两条平整的“水泥路”。 一条蜿蜒上山,直达山顶处的聚义厅和龙虎山各大当家的住所。 一条则笔直延伸进山谷,中间又岔开一条小路,便是拐进如今的杏花新村所在。 霍青领头,暂时担任起“导游”的角色。 但刚走几步,还未及说话,一名联盟的当家人便惊讶道:“这路好像有所不同?竟是坚硬而平整的” 霍青听见,微笑着解释道:“这叫水泥路,混合石粉、泥沙、水泥、砂石凝固铺成,可防止雨天道路泥泞,且路面平整,平时运输物资用手推车也极为省力。” “水泥?此为何物啊?” “一种简单的建筑材料而已,不足挂齿。喏!那里有个工厂便是专门生产水泥的。水泥可用于铺路,砌墙,筑造防御工事,作用却是极大。这位当家若有兴趣,可以去看看。” 霍青领着众人进入山谷,边走边指着道路两旁的建筑设施。 这条直入山谷的路极为宽阔,古人常说“八进道”,说的便是京城的四大主干道,可容八马齐进,宽阔气派。 而龙虎山的这条主道竟也颇具规格,京道可容八马,霍青这条“匪道”不遑多让,居然可容四马。 道路两旁,分立着无数屋舍,皆是用烧制的青砖砌起,稳固非常。 这些屋舍并不是简单用来住人,而是龙虎山的厂区所在。 首当其冲,第一个屋舍院子门上,便挂着一块牌匾:龙虎山熔铸厂。 顾名思义,这间偌大的厂房,便是用来熔炼铁矿石,浇筑铁水的地方。 杏花村的居民中本就有很多老铁匠,其中一些年轻时甚至还在官府的铸造局中服役过,有熔铁炼铸的经验。 有他们帮忙,加上龙虎山坐拥一座巨大的铁矿山,若是不建起一座炼铁厂,霍大寨主都没脸说自己是个穿越者。 在这种以冷兵器为主的封建时代,掌握熔炼技术,便相当于手中有了枪炮。 屠倾城跟在霍青旁边,听着此时熔铸厂内敲击不断的打铁声,以及呼呼的炉火声,讶然道:“你竟在山中建起了一座熔炉工厂?” 霍青笑道:“我龙虎山既然占据天时地利人和,拥有自己的兵器工厂有何不可?我甚至可以卖一些给你,七姑娘可有兴趣?” 说着,他招了招手。 早已守在门口的一名老铁匠当即走过来,喊了一声:“寨主!” 霍青点点头:“方厂长,说说厂里的情况。” “是!熔铸厂点火至今,共制出各种兵器五百六十二件。除了已经装备下去的,剩余的成品都已搬至库房。而这个月开始,有了寨主亲自设计的新式熔炉,我们的生产效率有望进一步提升” 方厂长正汇报着。 却忽然被大眼姑娘的震惊之声打断:“你说什么?五百六十二件兵器?都是铁制的?” 屠倾城震惊不已,只感喉头干涩,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难以置信的神色。 要知道,在这种乱世的环境下,铁器的熔铸和制造几乎被军阀与官府所垄断。 而纷乱不断之下,寻常百姓家里能有一把菜刀切菜,已经算是富庶人家。 霍青却非但有自己的熔铸厂,而且已经制造了数百件兵器,这在众人看来是极为不可思议的。 飞鸟山联盟千余悍匪,实质上也并非人人都有资格持有铁制兵器,大部分人都是举着棍棒去冲锋。 也就当中一些精锐山贼配备了铁制砍刀,且数量极为有限。 集合了十六家的资源,上千人的联盟匪众中,也才有不足三百铁器。 龙虎山真正的山贼才三百多人,却坐拥五百多件铁器,这是何等财大气粗? 不仅是屠倾城,就连她身后的十五个当家人也都悍然变色。 “诸位不必如此震惊,这些铁器资源相对于我龙虎山来说不值一提,日后仍会陆续增加。且随我来!” 霍青笑着,继续带着众人走进山谷。 而随着参观的深入,众人的惊叹则更加剧烈。 龙虎山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是五脏俱全,俨然被霍青改造得像一个城镇一样。 不仅各项设施齐备,而且自给自足,令众多山寨的当家人下巴都掉到了地上。 “我没有看错吧?那间养猪棚里面,居然有上百头成年生猪?这即便是半年不用出山买货,也都不必为肉食担忧了” “而且,栏里还有公猪和母猪交配一大群刚出生的猪仔” “池塘里游的都是鸭鹅?” “嗯?水里好像还有鱼” “不会吧?那半山腰上有一大群黑山羊在吃草” “那边有个果园,果树下少说跑着几百只肥鸡光是每天捡鸡蛋,都几大箩筐吧?” “” 一众当家人像是土炮进城一样,一路跟随霍青的脚步,一路高声惊叹,愕然不已。 此时的龙虎山,俨然不像是个山贼窝,而是一个十足的小城镇。 而霍青让这些人看到如此景象,不外乎是要向他们传达一个信息:跟着本寨主有肉吃,但若是对着干,那便是自讨苦吃。 此前,屠倾城还想将龙虎山困死,眼下看到这副场景,恐怕打死也不会再有这个念头。 因为围困的每一天,她都要付出极大的人力物力,龙虎山却是在持续发展中,丝毫不受影响。 龙虎山大寨,本就是一个巨大的生产基地。 而等众人逛了一圈,往回走时。 一名当家人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居然指着一名农妇大喊道:“住手!你在作甚?暴殄天物吗?” 第36章 爆款商品研究所第章第章第章 众人寻声望去,却见不远处的池塘边上,有一名农妇正在喂养鸭鹅群,手里抓着半袋稻谷往食槽里倒。 而那位当家人竟莫名大喊“暴殄天物”,饶是令霍青尤为不解。 那名农妇听见后,更是一愣,操着一口浓重的乡音,冲喊话的那名当家人,道:“你冲俺喊啥咧?俺在喂鸭,住啥子手?俺是庄稼人,听不懂啥子叫做暴什么物你说人话!” 那当家人震惊道:“喂鸭?喂鸭居然用要用上好的精米稻谷去喂吗?乱世之秋,人都吃不饱饭,你还用来喂禽畜?不是暴殄天物,是什么?” 农妇眼神一滞,恍似更加不解道:“啥子叫精米哦?这明明就是糙米,咱专门用来喂鸡鸭鹅的。你这小老头儿是没有眼力劲儿?” 农人本就耿直,没那么多条条框框,说起事情来“劈头盖面”,此时也不管说话之人是谁,一听到那人指着糙米说成“精米”,颇有质疑之色,便直接语气不善起来。 那当家人却难以置信,冲过去,先是遣散了一众抢食的鸭鹅,而后捧起食槽里的稻谷,瞪大了眼睛道:“你自己看看,这稻谷粒粒饱满,皆是精品,何来糙米之说?七姑娘,你看,这像糙米吗?” 屠倾城一看,竟也皱起眉头来。 因为那农妇手中的稻米,竟真的是粒粒饱满,放在县城那群奸商手中可以算是上等的精米了。要是脱皮之后售卖,可以卖到五两银子一斗。 而像这样的精米,在龙虎山中居然只能算是糙米? 那龙虎山的精米是何等上乘? 大眼姑娘此时不无震撼,撇向了霍青一眼。 霍青微笑道:“恕我直言,这等品类的稻米,在我龙虎山中就只是属于糙米类型,专门用来喂牲口的。而这位当家人若是喜欢,待会回去的时候,可以带几袋回去,权当是见面礼了。马大姐,这事就交给你去办,给各位当家人每个都装几袋糙米回去。” 农妇马大姐当即应声:“是,寨主!” 私底下却又小声嘀咕了一句:“奇了怪了,外面的当家人什么时候喜欢吃猪食了?” 令飞鸟山联盟众人面色铁青,尴尬无比。 霍青心中偷笑了一声,但表面极为正襟道:“诸位,我龙虎山的厂区,你们已经大致逛过了一遍。有些东西涉及机密,恕霍某不能事无巨细的解释。你们可回去细细斟酌,是不是要加入我龙虎山组建一个大联盟,一致对外。时候也不早了,眼看便快要到饭点,若是不嫌弃,可以留下吃个便饭再走。” 说着,便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当先引路。 正在这时,一直寡言的屠倾城蓦然看向旁边一栋大门紧闭的房子,喊了一声:“等等,这间屋子是做什么的?” 霍青回头,看了看门头的牌匾,笑道:“顾名思义啊,门头上的牌匾不是写着吗?一目了然!” 屠倾城皱着眉,望向那张牌匾,牌匾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爆款商品研究所。 “爆款商品?你还会做生意?” “不才,算是会一点吧。” “那为何大门紧闭?是涉及你的机密” “那倒不是,只是这里面的东西尚在试生产阶段,后续仍需做大量的上市准备工作,所以暂时没有对外开放而已。但若七姑娘想看,也不是不行。六子,开门给诸位当家人看看。” 霍青轻笑道。 老六憨憨点头,从身上掏出一大串钥匙,便打开了“研究所”的大门。 作为霍大当家如今的“头马”,老六是除了当家人以外,少数能掌控山寨“大钥匙”的几人之一。 而这间厂房不设院子,进门即工作区域。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便是两条很有“现代”风格的流水线,长长的桌子,左右两边各有位置,安排了各种工序工位,桌子中间则摆着无数半成品。 商品从开头的第一道工序,历经无数人之手后,到了末尾,便也就是成品的时候。 众匪第一次见到如此新奇的工坊,皆是兴趣盎然。 霍青则和老六退到一边,任由众人自己参观。 此时工坊内并没有工人在,这个时间点应该都已去吃饭了。 两名当家人饶有兴致,来到一条流水线前观摩着,看到流水线前竖着一块木牌:护舒宝专线。 顿时尤为诧异,护舒宝是什么玩意儿? 便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护舒宝?这名字尤为奇特,是作何用处?” “咦,还分日用、夜用?” “咳,你愚钝了吧?霍当家不是说了顾名思义吗?护舒宝,自然就是用来将宝贝保护得舒舒服服的东西!” “可是,这东西怎么长得像个口罩一样?你看,一条长形的布条,额中间软软的,好像是夹层放了棉花这是用来保护哪里的宝贝?” “哪里像口罩了?你见过口罩中间会飞出来一对翅膀来?而且,这东西也没带挂在耳朵上的绳子。我看,绝非是口罩!” “这就是口罩,只不过较为新奇而已。你看,我戴在嘴巴上就正好合适!如果再系上两条绳子,那便绝对成口罩了。” 两人自顾议论着,其中一人竟将“护舒宝”当成口罩,试戴了一下 还怂恿同伴道:“嗯,口罩里塞了棉花,果然舒适许多,就是有点闷你也试试看!” “好,那我试试!” “” 正在这时,门口处走进来一位大姐,看样子是这间“研究所”的生产线员工,一眼望见那两个当家人竟将她们生产的产品当成口罩戴在脸上,顿时惊呼: “哎呀,天杀的,你们两个是有磨病吧?怎么把俺们生产的月事布当成口罩了?也不嫌晦气呀?” 那大姐一口乡音,把“毛”字,读成了“磨”字,讶然之色。 月事布? 说护舒宝,众匪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一说到月事布,又有谁人不知? 那两名当家人立马瞳孔欲裂,难以置信,心中似乎想到了什么,竟跑到角落里干呕起来。 余下的众人皆惊,向霍青投去了震惊的目光。 这小魔神居然整了这么大个工坊,用来研究女人的月事布? 他是变态吗? 屠倾城则显然吓了一跳,因为若非这位杏花村的大姐早来一步,她也会将“护舒宝”戴在脸上,试试这所谓的“爆款商品” 此时,猛然大惊,望向霍青的眼中又多了一丝鄙夷之色。 霍青却脸皮厚如钢板,道:“诸位不必惊讶,这护舒宝牌月事布看似简单,但本寨主很有信心,一旦合理研制,成功上市,必定能在州府广大妇女同胞中引起轩然大波,大受欢迎。说是能成为日后不可或缺的“妇女之宝”,也并不为过啊。你们很幸运,能第一手接触这个商品。” 众人面面相觑。 霍青自己说着自己的雄心壮志,屠倾城却不觉脸红,冷哼一声背对着霍青,似乎极为鄙夷他身为男子,竟有此心思研究这种女性用品。 然而,这一转身,就正好看见了另一条流水线的木牌标示。 上面写着四个大字:文胸专线。 屠倾城不由眼底一蹙,“文胸什么意思?” 霍青张口欲言,身边的老六却猛然抢先,“这个俺知道,俺给你们示范一下。” 说着,这货竟憨笑着跑过去,找到一件成品文胸,照着霍青曾教过他的戴法,动作起来。 不一会儿,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老六选了一个a cup戴了起来。 他本就身材魁梧,肌肉爆炸,戴着小号的a cup居然很神奇般合适 在经过一名手下山贼帮忙在身后绑住绳子后,老六俨然成了一个“内衣模特”,戴好后还抬了抬罩杯,笑道:“这东西就这么用,我家老大说,此物可提拉严防下垂、松弛,是第二个妇女之宝。厉害吧?” 屠倾城只是看过去一眼,就立马移开了视线,瞳孔暴突:“你们你们” 老六却道:“我们怎么了?老大说,以后要将这两样东西卖遍整个大周呢!七姑娘是不是也想试试这本来就是给你们女子准备的,好,我脱下来给你试试。” 霍青这时接话道:“哎,你戴过的,怎能再给七姑娘戴?而且,尺码也不合适啊。本寨主亲自为她挑选尺码,六子,你让开。” 他说着,便走到流水线的末尾,在成品中大肆翻找起来。 不一会儿,便找到了一个大号的g杯,送了过来:“嗯,七姑娘伟岸,用这个g杯应该勉强。若是还小,我下次为你量身定制一个h,如何?” 屠倾城望着霍青递过来的大号罩杯,脸上忽冷忽热,介于恼怒与羞愤之间,拳头不住握紧。 下一刻,便在龙虎山那间“爆款商品研究所”内,爆发出了一阵巨大的吼声: “滚” 第37章 天堂与地狱,白日响箭! 霍青与众多当家人被屠倾城这声嘶吼,吓了一跳,不禁愕然。 屠倾城望着霍青递过来的大号罩杯,脸上青红不接,羞愤难当,而又怒不可遏。 毫不夸张地说,若非现在是在龙虎山内,飞鸟山的匪众不在,不然恐怕大眼姑娘会立即发号施令,将小魔神剁成肉饼。 那个淫贼递什么给我? 文胸? 还要让我试试? 当众换给你们看吗? 哼,他欺我太甚了! 先是两年前嫌弃我,现在又想让我在那么多人面前换那种千奇百怪的玩意儿 他怎么不去死? 本姑娘即便是要换,也只会换给我心中的如意郎君看 心中想着,大眼姑娘不觉又对霍青的恨意增加了无数倍。 那愤怒得脸颊通红的模样,却万般可人。 霍大当家不免一呆,佯装咳嗽了两声,倒也知道自己的“玩笑”可能过火了些。 当即便拿老六来挡箭,装怒道:“老六,你这憨子,看吧!你把七姑娘给惹生气了,知道错了没?还不赶紧带七姑娘去吃饭,压压火?你这呆子” 说着,他竟神色不变地走向门外。 老六是少一根筋,但并非痴傻,倒也能听出此时是霍青拿他当台阶下,便憨笑了两声,暗自配合道:“呵呵,俺是个大老粗,啥也不懂。七姑娘你别介意,俺家老大说了请你吃饭。俺带你去食堂,俺用自己的配给给你加餐,行吧?” 屠倾城听后,依旧是绷着脸,冷冷一哼,甩袖走向门外。 来到东面山坡的半山腰处。 这里既是杏花新村的驻地,也是山寨其中一个食堂的所在地。 食堂外边。 还有一处极为宽阔的空地,宽达数千平,林立着无数人形木桩,便是平日里龙虎山贼们操练的校场。 霍青带着一众当家人走过去,来往间路过的山贼见他,皆是停步招呼: “老大好!” “寨主好!” “大当家好!” “” 用着自身惯用的口吻,向霍青表示敬意,语气恭敬,态度诚恳。 可见,霍青这个大当家已然在众匪之间赢得了极大的支持和威望。 而霍青皆是微笑点头,一一回应,那样子多少有些“领导下乡”的既视感。 令身后的众当家人都不由侧目,实难相信以霍青这个年纪,就俨然坐稳了一寨之主的位置。 食堂外的校场上,一队值守轮替下来的山贼队伍,饭后正在操练冲杀阵型。 霍青前世当过大兵,熟知部队的训练科目,当初计划改造山寨时,便也定下了山贼的日常训练课程,并制定了一系列的规则纲目。 时至今日,即便不用霍青时时盯着,众山贼也都习惯成自然,自觉训练。 即便是在飞鸟山联盟攻到的间隙,也未曾落下。 而根据霍青的设想,在不久的将来,他手下的“匪”也要和官府的兵一样英勇善战,只能过之,不能不及! 见到霍青到来,校场上的一名小头目当即迈着正步走了过来,喊了一声道:“见过大当家的!” 而身后的大队山贼,也都跟着异口同声喊起来。 声音齐整,震如洪钟,已渐有沙场悍将的小模样。 那整齐的队伍,横看竖看,都极为对称、严谨,渐显专业素质。 使得霍青看了也不由得意,挥挥手,笑道:“弟兄们辛苦了。” 小头目随即带着众匪高呼:“为山寨而战,鞠躬尽瘁!犯我龙虎山者,就干他娘的!” 也不知是自发而为,还是霍青早有交代,众匪竟又喊出了那句口号。 听在身后所有联盟的当家人耳朵里,就好像是一种潜在的心理威慑。 而不得不说的是,以目前龙虎山这支队伍的整体素质和战力,就绝非任何一家山寨可以单独比拟。 屠倾城正生着闷气,见到龙虎山贼此时故意彰显声势的模样,微微一哼,将脸转过一边。 恰好就见到了不远处的龙虎山食堂,登时瞳孔一缩。 这他娘的,你跟我说这间大别野只是个饭堂? 屠倾城目光有些呆滞,只见眼前竖立一栋砖木混合结构的楼房,占地面积约三、四百平,上下两层。 主体框架用的是砖混,隔层和内部装饰则用全实木,附以清漆防腐,上房青砖绿瓦,飞檐彩绘雕琢,竟有一丝“豪宅”的味道在里面。 龙虎山却仅仅将之称为食堂? 屠倾城曾在县城里读过私塾,算是在山贼窝中少数见过“大世面”的人物。 而她在县城里见过的大酒肆、大饭庄,恐怕也不过和眼前这间饭堂对等而已。 换句话,甚至可以说霍青在自家的山寨中建起了一栋酒楼式的大别墅 屠倾城又呆了,恍若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各大当家人更是惊叫出声: “这是饭堂吗?比我家山寨的聚义厅都要大” “情何以堪我家山寨的食堂,到现在都还是木棚” “你若不说,我还以为是县城的雾雨楼在龙虎山开分店了” “” 众匪难以相信。 霍青见此,笑意盈盈道:“诸位不必惊讶,基本操作而已。前几个月,杏花村刚来的时候,霍某正好要改造东面山林,砍了好些树木下来。想着这些木材都丢了,未免可惜。便让村里的木匠随便给建个小楼房玩玩,谁知道那位木匠居然是京城工造司退役下来的神人,这不?我家山寨的食堂就建得跟酒楼、庄园大户一样了。嘿嘿!” 众当家人一阵沉默,暗自羞愧不已。 这要是拿他们自家与龙虎山相比,简直就是一面天堂,一面地狱。 人家一个小厨房,就是一栋大别野。 那么,另一处山头上的聚义厅,要是改造完成后,岂非堪比州府老爷的私人别苑? 如此,咱还好意思说让龙虎山自行解散,加入我们飞鸟山联盟? 潜移默化之间,霍青无形地彰显实力,已然震撼了众多当家人那“脆弱”的心灵。 算上山谷中那处厂区的资源生产,以及东山上可持续丰收的基础农田,一群逐渐形成规制的匪兵,龙虎山竟隐隐有形成军阀的迹象。 而非简简单单的一介草寇! 进入食堂以后,众匪的下巴更是直接掉到了地上。 几十张排布整齐的小方桌,一桌固定四到六人的座位,每个人的手里都端着一副木制托盘,托盘里分有几处放置饭菜的位置,四菜一汤,配水果 食堂内,秩序井然,一派和谐。 一众龙虎山贼各自有说有笑,有当值任务者严禁饮酒,休值者则聚在一桌欢笑着行酒令,不亦乐乎。 若非是事前有霍青说明,众多飞鸟山联盟的当家人,还以为自己误入了某个大型宴会的现场。 最令众人难以想象的是,在如今这样兵荒马乱的世道下,龙虎山居然给手下最普通的山贼,配给每日四菜一汤,两荤两素的餐饮标准。 更甚之,在厨房前的分餐窗口处,还张贴着每日供应的菜单 一名联盟的当家人直接难以控制震撼,脱口而出道:“我他娘的,是在做梦吗?龙虎山的小弟吃得比老子都还好” 令屠倾城这个盟主,顿时有些脸红起来。 以龙虎山这样的餐食标准,确实堪比大户人家了。 这时候,原先并没有陪同任务的赵乾坤,从食堂二楼处走了下来,走向霍青道:“大当家的,二楼雅间的宴席已经备好,只等你与诸位当家人入席,便可开宴。” 霍青点头,转身对众人道:“既是如此,就请各位当家的移步吧!陋室寒酸,稀粥咸菜,还请诸位不要嫌弃啊。” 说完,便先行走上楼梯。 屠倾城却暗中一哼,对于霍青这句自诩“陋室寒酸”,有些颇为鄙夷。 等到众人都上到二楼后。 距离龙虎山约二十里外的某处。 突然当空升起一支穿云箭,砰的一声,当空炸开。 正值白日,响箭散开的烟花并不易被人察觉,声音却极为幽远。 只是,白日响箭,会不会在预示着什么? 没多久,一名刚刚从热气球上下来的山贼,便急匆匆赶到了食堂,向守在门口的护卫问道:“大当家呢?我有疑似异象要报告。” 第38章 欲擒故纵,夺取大盟主之位! 那名通报的山贼说完,便想直接进入食堂寻找霍青。 却被护卫拦了一下,“哎,等等!有什么异象比大当家与飞鸟山联盟的人谈合作更加重要?如今,整个飞鸟山联盟的老大都在山中,有异象又能掀起什么风浪?还是不要打扰大当家,有什么事你跟我说,容后我暗中禀报。” 那山贼皱眉,想了想,倒也认为此话言之有理。 此时,整个凤阳县最大的山贼力量都聚集在龙虎山,想必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便也就不再执意见到霍青,转而道:“那好!你若见到大当家,便跟他说,刚才县城方向升起一道白日响箭,恐有官府细作在此活动。” 护卫点了点头,“知道了。官府那些软脚虾来了又如何?此时加上飞鸟山联盟,我们龙虎山附近有近两千弟兄,谅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也是!那我先走了,你记得通知大当家的。” 传令山贼随即离去。 二十里外的小河边。 空龙和康狼将马飞飞带走后,何青的身边就只剩下一个赶车的“马夫”。 而刚才那一支白日响箭,便是马飞飞临走时发出的。 其背后代表着什么,马飞飞知道,何青也已然心知肚明。 此时,却显得有些迟疑的神色,转头对马夫说道:“马飞飞此人欺软怕硬,色厉内荏,恐不堪轻信。为保万无一失,我们也动手吧。如此,不论是我们成功,还是马飞飞得手,都将令这群匪寇重创,甚至自行覆灭!” 马夫应是,随后折返回马车上,取出了一盏孔明灯点燃升空 何青则继续甩杆,状若无事般继续钓鱼起来。 龙虎山饭堂,二楼的雅间处。 一众联盟的当家人步入后,再次折服于霍青家底的“豪横”,在那张长约十米的长桌边,此时摆着二十几个位置。 桌上摆着六只烤全羊,外加鸡鸭鱼蛋肉,样样俱全,荤素搭配得当,另有时令水果佐餐,陈酿好酒备足,杯满待客。 室内,更有不下十名杏花村的年轻姑娘作为侍奉,持着酒壶一旁等待,杯空即满上。 这样精心布置的宴请,可见龙虎山的和解之意不无诚心,也足见霍青的底蕴殷实。 马飞飞叛逃后,龙虎山便只剩下八大当家人,眼下皆已到场。 老六则守在雅间门口,扛着棒槌,嗑着瓜子。 他憨憨的脾性,并不喜这样的“冠冕”场合,故而霍青并未给他列席。 霍青坐在主位之外,举杯道:“诸位当家的,霍青不才,承蒙信任,来我龙虎山一叙。愿我们日后能摒弃前嫌,成手足之交,共同壮大。至于人质一事,诸位也不必放在心上,各大山寨的元老前辈此番都安好,且也在我们隔壁雅间就餐,并未受到迫害。” “正所谓往而不来非礼也,冤家宜解不宜结。你们先攻我龙虎山,而我设计绑了你们山寨的元老。此事就算打平,握手言和,如何?霍青先饮一杯,不论各大当家意下如何,作何决定。此酒之后,你们离去之时,皆可将人质带走。龙虎山绝不阻拦,请!” 说完,便一饮而尽。 他话语间不卑不亢,声称飞鸟山联盟攻山在先,是为理亏。 而龙虎山绑架人质在后,实为自保,亦无可厚非。 自然是双双打平,各打五十大板,一笔勾销。 若恩怨能了,那么剩下的便只有结盟一事。 听此,龙虎山另外七大当家,也都举杯喝尽杯中酒,表示认同霍青的意思。 众联盟的当家人却是一阵对视,举杯犹豫,若有似无地都将目光看向了坐在霍青对面的屠倾城。 大眼姑娘余怒未消的神色,冷冷盯着霍青,又低头望了望面前的酒杯,迟疑的样子,一时间也未见有表示。 霍青便道:“不着急!即便诸位拒绝我龙虎山的邀请也无妨,但有言在先,丑话说在前头。若是诸位拒绝,而又不肯收兵离去,那么便是欲与我整个山寨成为死敌。日后再见,便是你死我活的对立。届时,就休怪我霍青心狠手辣了。” 说着,又自顾喝了一杯酒,目光扫视着众人,神色淡定。 屠倾城这才微微开口,伸手触了触酒杯,抬眼道:“哦?且先不管你绑架我联盟元老之事是否和解,你既然提议结盟,那不知以谁为尊,大盟主之位又该是谁坐?” 霍青笑道:“七姑娘认为,谁家该坐这个盟主之位?站在我龙虎山的角度,我们自然是要举荐自己的。” “哼!早知道你会这么说,但结盟并非你一家的事情,事关联盟日后的兴衰荣辱。依我看,表决决定是最为公道的。” 屠倾城浅笑道。 闻此,龙虎山的当家人立马就将目光投向了霍青,那意思不言而喻。 屠倾城建议投票表决大盟主的人选,不无隐藏私心。 他本就是十六家山寨联盟的盟主,事先有票数的优势,投票决定的话,相信大多数人都会先投给她。 而龙虎山一向独立,且在山贼窝中的名声并不怎么好,加上才刚刚绑架了众山寨的元老人物,定然不会吸引到什么票数。 换言之,霍青要是同意投票表决大盟主人选,便相当于将位置拱手相让给屠倾城,处于被动的位置。 七位当家人此时的目光,不无提醒霍青的意思。 但霍青岂会不明白这位大眼姑娘的用意? 此时,却意外地没有拒绝屠倾城的说法,接道:“投票表决,我同意。但有一点必须说明!” 屠倾城道:“你想说什么?” “正如七姑娘所说,大盟主的人选,决定了联盟日后的兴衰。堪大任者,就必须有所担当。结盟以后,哪家为大盟主,自然是要为联盟多出力的。平时也就算了,但若要遇上官府出兵来犯,或是外敌侵扰,大盟主可是要全权负责我们这些部众的辎重和武器配给啊。” 霍青侃侃而谈道。 言外之意,却是在隐晦谁想做这个当家人,就必须承担起整个联盟的大部分开支以及消耗。 既然是大盟主,能者居上,但也是能者多劳,能者多出。 比如,要是遇上官兵围剿,联盟共同御敌,大盟主一方就必须支出大部分的辎重,乃至一力承担联盟作战的所有消耗。 如此,方有资格谈之大盟主。 屠倾城闻之,一愕:“你” 霍青同意投票表决,相当于将大盟主位置让给了她,但又说大盟主必须承担联盟的大部开支,令大眼姑娘一时犯了难,幡然语塞。 因为,以飞鸟山现在的实力,并不足以承担整个联盟的长时间运作。 霍青这招欲擒故纵,倒是将她的弱点给拿捏住了。 先将大盟主的位置给你,但你无力支撑整个联盟的运作,最后还不是得乖乖送回来给我? 你要投票表决可以,但我先声明不会多出一分一毫给联盟。 你自己权衡利弊! 而以目前的实力对比来说,也就只有龙虎山能有条件支撑整个联盟的正常运作。 故而,霍青无需反对屠倾城的表决建议,只需说明其中厉害,便可变相将大盟主的位置收入囊中。 屠倾城目光锐利,冷冷盯着霍青,却是陷入了沉默之中。 霍青笑意吟吟,摆了摆手,道:“行了,此事倒也不急。既然七姑娘声称投票表决大盟主人选,想必是有意结盟了。那么,便是喜事一件啊!如此,怎能不痛饮?至于,什么时候开始表决,诸位可回去慢慢考虑。来,霍青敬各位一杯。” 说着,便开始举杯,在各大当家人之间走动起来。 那殷勤之色,不无拉拢收买之意。 “郑老大,听说你寨中素来缺少铁器?不才,霍某这边多到用不完,不如半卖半送,给你几十件?但日后还请郑老大多多提携才是啊” “方寨主山中少粮?霍青愿援助你三大车精米,你觉如何?” “李兄,你好啊!听说你手下的弟兄箭术高超?正所谓好马配好鞍,箭术高手岂能没有上等的弓弩?我霍青把话放在这,直接送你二十把强弩,就当是赠予英雄!” “” 一番糖衣炮弹下来,一众飞鸟山联盟的当家人酒过三巡之后,竟隐隐有被霍青“蛊惑”的迹象。 饶是看呆了那位大眼姑娘。 而众人不知的是,就在他们正商量着如何结盟之时。 在龙虎山的某处角落里。 几个人正在聚首: “都看到孔明灯了吗?是上头要我们做事的意思。” “现在动手?恐怕即便得手,我们也逃不出去。” “那倒未必!” “怎么说?” “总捕头之前已经秘密传信来过,我们计划有变,杀霍青之事留给马飞飞的人,而我们只负责引起龙虎山和飞鸟山联盟的内讧。” “” 第39章 刺杀! 这场“结盟宴”从一开始的相对冷场,到最后的处处融融洽洽,只用了不到半天的时间。 除了大眼姑娘因为私人理由,仍对霍青保持一定的敌意之外,飞鸟山联盟的各大当家似乎都拜倒在了霍青的糖衣炮弹之下。 到最后准备散场的时候,甚至有几个喝高了的当家,一定要揪着霍青烧黄纸做兄弟,那真切的模样,十足的相见恨晚,“两肋插刀” 而隔壁的一众“人质”在龙虎山中,除了第一天受到些许的特别对待以外,之后霍青倒也是礼待他们。 主要原因还是想与这些山寨化干戈为玉帛,自然不能对他们的元老太过苛刻。 以至于,这些人实质上也都没有对龙虎山持有过多的敌意,同样是糖衣炮弹之后,一个劲儿地对霍青这个“世侄”赞不绝口,俨然忘记了自己是以“肥羊”的身份而来。 这算是穿越之后,霍青的第一场应酬,席间也多喝了两杯,本就不怎么胜酒力的他,有些晕乎乎的。 但“牙齿当金使”,杯酒间答应给各大当家人的好处,他还是让武飞凡给他们一一准备好,并在众人离开时一起带上。 当然,第一步给的只是钱粮。 武器的话,则要等到大联盟正式成立以后,才可兑现。 以防这些人出尔反尔,用龙虎山的武器倒戈,那么便会偷鸡不成蚀把米。 在这点上,霍青还是考虑极为周到。 临近黄昏时。 霍青将众人送到了食堂门口,抬手道:“诸位,恩不言谢,情不说浓。恕霍青不远送了,但有句话说在前头,只要诸位看得起我霍青,那么霍青也定不会辜负各位。定竭尽全力,为诸位在这乱世之中谋一足之地。话不多说,请!” 他神色严肃道,随后转头看向赵乾坤,“乾坤,你代本寨主将诸位大当家送到寨门外,并将我们的手信礼都给诸位带上,不得有误。” 赵乾坤点头,随后当先引路而去。 霍青带着笑意,目送众人离开后,带着老六转回山顶的聚义厅。 边走边说道:“六子,虽然我们已经与各大山寨达成了口头协定,但他们一日不收兵,我们仍是不可松懈。这背后恐有官府的人在谋划,促使我们山寨之间的争斗,要万分警惕,绝不可掉以轻心。” 老六重重点头,“是,老大。我将你送回去休息后,这就交代下去。” 霍青也点头,目光一闪道:“对了,你大嫂呢?” “大嫂已经回山,但好像惊吓过度,我让人将她送回后院,让弟兄们保护起来了。” “哦” 说起小萝莉,霍青心中倒也并没有多少责怪的情绪在。 她本就是老实人家的孩子,被前身这货给虏来,心不甘情不愿,想要逃走也是情有可原。 只是,选在这样的节骨眼与契机上,有些过于愚蠢而已。 而用这些“人质”换回姜燕儿,其实也只是顺带。 即便姜燕儿没有被擒,霍青也会借此归还人质的机会,与飞鸟山联盟谈和解。 但世间险恶,人心不古。 小萝莉虽然并没有真心归附于霍青,不过毕竟也有过夫妻之实。 可以的话,霍大当家还是希望能给她一点教训,权当是警醒。 于是,便快步走向了后院。 山寨门这边。 赵乾坤带着龙虎山的其他当家人,按照霍青的吩咐,将屠倾城等人以及被绑来的人质一一送到了门外,并附带着十几车各类辎重物资奉上。 如此“惺惺相惜”场景,令那些守在寨门之外,一直紧绷神经的联盟匪众,大为不解。 龙虎山倒也极为讲口齿,说到做到,并非趁着这些老大入内后,伺机偷袭加害。 众匪纷纷纳闷,嘀咕着为何众当家一入龙虎山参观之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居然开始说起了龙虎山的好话 不过,作为普通匪众来讲,这些并不是他们所关心的问题。 见到龙虎山不仅送回了山寨的元老,还附送了一大堆丰富的辎重,饶是乐于至此。 “众当家的,咱这是跟龙虎山和好了?还是他们服软了?他们居然给我们送了那么多东西?” “这这是什么?两大车宰好的生猪肉?还有十几只大肥羊?我没看错吧?世道不好,老子半个月没碰荤腥了” “你没碰荤腥还好,老子都吃两个月地瓜了,现在整个人吐气都是地瓜味。当家的,这一去龙虎山回来,咱就有米饭吃了?” “而且,这还是上好的精米?” “” 一出龙虎山寨门,一群赶上前来接应的联盟匪兵顿时惊讶不已,窃窃私语起来。 殊不知。 正在这时,龙虎山寨墙之上,突然射出了一支冷箭,嗖的一声,向墙下的联盟匪众射去。 霍青虽是与各大山寨达成了口头协议,但没有落到实处之前,山寨的守卫依旧紧绷。 也就是说,此时的寨墙上仍聚集着不下百名山贼,严阵以待。 如此突兀的情况下,也着实难以分辨这支冷箭是谁放出去。 而且,放箭之人似乎有选定目标,赫然就是“屠翁”,屠四海。 笃! 冷箭飞驰,准确命中了屠四海的后背。 原本已经上马,准备和屠倾城回营的屠四海,猛然瞳孔暴突,紧接着身体一软,便从马背上跌下,失去了意识。 伴随着一声从人群中响起的喊声: “大当家有令,歼灭飞鸟山!” 话声刚落,又见四五支冷箭从寨墙上飞下,准确击中了几名联盟的当家人。 而这样突兀的情况下,负责守卫寨门的山贼本就处了极为紧张的状态,听有人这么一喊,以为真是霍青的指令,当即便习惯性的同时放箭。 一时间,箭矢飞驰的声音不断,附带呼呼的破空声。 寨门外的飞鸟山部众本就毫无防备,被如雨的箭矢一阵“突突”,不断有人倒下。 屠倾城大惊,见到自己的父亲倒下,慌忙扑了过去,命身边几个山贼挡住飞来的箭矢后,抱起屠四海:“爹爹,爹爹,你怎么样” 屠四海却已然昏厥,生死未卜。 屠倾城怒红了眼,望向龙虎山大寨,吼道:“霍青,你这个出尔反尔的狗贼来人,发响箭,不惜代价,给我拆了龙虎山!” 砰砰! 话声落地,两道响箭升空。 原本留在大营的匪众,当即潮水般出动,冲向了龙虎山大寨。 同一时间,送走了众当家后。 赵乾坤刚想回身去向霍青复命,却猛然发现寨门正在放箭,顿时大惊起来。 仿佛屁股冒烟,蹦了起来,大怒道:“他娘的,谁说下的命令?寨主没有那个意思,都给我住手!” 说着话,他冲向寨墙阻止众匪。 阻止倒是阻止住了,但好像晚了些。 再看飞鸟山联盟那边,已经死了好几十个人。 赵乾坤心头一颤,如坠冰窖,寒意四起。 他并非蠢材,他知道霍青若有心思杀人,就不会等到将人送走后,才下令放箭。 定是有人假传命令,企图再次引起山贼内斗。 换言之,龙虎山中有奸细! 赵乾坤大感不妙,但见到如潮水般涌来的飞鸟山匪众,也知道此时他们不会听进任何解释。 便只能发声下令道:“谁他娘的假传命令,老子必定要将他活剥!现在给我守好寨门,若被攻破,你们个个都得下油锅!” 说完,立马狂奔回山顶,向霍青禀报。 而赵乾坤不得而知的是,在山脚下大乱之时。 一场针对霍青的刺杀行动,也在悄然展开。 霍青带着老六快步赶回自己的住处,来到小院门口时,见到有六名山贼正守在院门外。 见到霍青走来,各自低头喊了一声:“大当家好!” 霍青微微点头示意,并未留步。 老六跟在身后,却皱着眉道:“嗯?你们几个不是休值吗?俺记得,不是让你们几个守在这里的。原来的人呢?” 听此,原本已经跨进门槛的霍青又折返回来,眉头一皱道:“既是休值,来此作甚?” “这” 那六人中,为首的那厮一阵语塞,似乎想不到老六会注意到,微微有些愣住。 但下一刻,他们便各自对视了一眼,脸上一狠,同时抽出了腰间的刀。 其中四人率先刺向老六,两人举刀砍向霍青 事发突然,几乎是在令人无法预料之际,且出手极为迅捷,干脆利落。 “老大,小心!” 老六当即警醒。 危急关头。 霍青的临危处置倒也快捷,面对砍来的两把长刀,先是雷霆踢出一脚将一人踹飞,而后快速闪躲。 但距离太近,击退一人后,霍青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再躲过另外一把刀。 眼看便要被砍中,却发现一个巨大的身板挡在自己面前,替他挡下了这一刀。 噗! 长刀入肉的声音,鲜血蹦出,老六脸色一扭曲,显然这一刀不轻。 然而。 这还远不止,六人中有四个同时对老六出刀,明显是知道老六若不死,霍青便不会有事,所以想先干掉老六。 而老六在生死之间,竟选择了先救霍青,替他挡刀。 继而,此时老六伸出替霍青挡刀的手臂被砍,另外四把长刀也刺在了他身上。 “嗯” 老六身上同时中了五处刀伤,即便他壮硕如牛,也不免闷哼了一声,口吐鲜血。 霍青大惊,眼神冒火。 “六子” 第40章 冀州卫! “老大快走!” 老六被捅了五处伤口,血涌如注,但仍强撑着提醒霍青先走。 随后,手中棒槌奋力往后一挥,暂时逼退了四名奸细。 而这时候,霍青若丢下老六独自一人撤走,那便不配再让老六喊他一声“老大”。 他瞳孔一红,恍如恶魔附体,闪电般捏住了砍在老六手臂那名奸细的手腕,瞬间发力。 顿时,骨骼断裂的声音传入耳中。 那山贼甚至来不及感到疼痛,手腕骨已经断裂。 霍青反手夺刀,带着对方的手臂,将刀锋架在他脖子上,而后奋力一拉。 噗! 鲜血涌出,一刻人头滚落在地。 霍青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果决而狠辣。 生死关头,任何的恻隐都将是对自己的残忍。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霍青手中的刀锋在淌血 而那名被踢翻的奸细回过神来,刚想起身,却已见霍青高大的身影笼罩在他眼前。 下一秒,寒芒一闪间,那人只露出了一眼震惊,脖间便多了一道刀痕。 血光崩出,那人只感气力在快速流失,捂着脖子“咕咕”几下,便气绝当场。 老六这时,难以再支撑,砰然倒地。 身上的衣服被染红,脸色迅速变得煞白,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他虽壮硕,但同时身中五刀,若说还能一力坚持,那便是天方夜谭了。 而且,这几名奸细自知老六勇猛,寻常伤势无法对他有效造成伤害,似乎还在刀上淬了毒。 使得老六此时嘴唇发紫,明显有毒、伤同时发作的迹象。 霍青斩杀两人后,警惕看着余下四人,来到老六身边扶了他一把,道:“六子,怎么样” 老六吐了一口毒血,但仍强装振作,甚至还露出了一抹笑容,“老老大我没事” 但话没说完,便昏死了过去。 霍青心中一震,杀气飙升,一手按在老六的伤口上,一手将刀直直插入地上,冷冷道:“我不知你们是受何人所为,是官府?还是马飞飞,亦或是其他当家人?但今日,你们必死!若能从我刀下逃生,霍青今日便自刎于此。” 他并不急着出手,而那四人见到霍青雷霆杀人的手段,也都有些骇然。 此时,持刀围着,一时也不敢冒进。 霍青紧绷着脸,老六的受伤让他的戾气提升到了顶点。 即便是当初遭到二当家暗算时,他都没有如此暴怒过。 老六这货虽是一介莽夫,但仗义忠心,真心认了霍青为大哥,便是一种誓死相待的追随。 他本可自保,却在危急关头,先舍身保下了霍青。 如此情义,又如何能让霍青辜负于他? 眼前这四人不死,他有何颜面面对为他而伤的老六? 而那四个奸细对视一眼,自知霍青不会善罢甘休,定会取他们性命。 便也不再犹豫,持刀猛冲了过来。 眼下这种情况,不是霍青死,就是他们死! 以至于,四人的出手都极为凌厉,丝毫没有留手。 霍青两眼一怒,同时也抓起插在地上的刀,孤身迎了上去。 虽是以一敌四,被包围的状态,但此时的他怒气冲天,杀招尽出,俨然像是自己包围了对方一样,直冲向前。 以少打多的状态下,不可能还做到攻守兼备,霍青直冲向一人,务求先全力斩杀其一,震慑其三。 他的速度极快,几乎只让对方看到一抹残影,等到对方举刀将要砍下之时,已发现自己胸前被贯穿。 如此凌厉的杀人技,着实使人震惊。 霍青前世入伍,出了新兵营,下连队一年多后,便入选精英特种部队。 服役了数年,后转入国安特工部门。 而这两个单位,无一不是对近身格斗的要求极为苛刻。 一个成熟的特种兵,亦或是特工,身前两三米之内都必须做到一点:手比刀快,刀比枪准! 换言之,一旦让霍青近身,除非是同等出身与战力,否则大部分的人都将是他必杀的猎物。 弹指间,击杀一人后,另外三人的刀也已经砍到眼前。 霍青来不及抽出对方胸口的刀,只能旋一转身,绕到面前之人身后,以对方的身体为“盾牌”,挡住三人的攻势。 三人见到霍青以“对方”为盾,下手的力道收了一些,也迟疑了一些。 霍青瞧准时间,将自身速度提到极致,游鱼般冲到一人身后,迅驰出手,咔嚓一声,从身后拧断了对方的脖子。 再一鼓作气,又猛冲向另一人,一个飞冲脚踢碎了那人的胸骨,并将之踢飞了几米远。 剩下最后一人,还没来得及看清状况,便已愕然当场! 霍青的速度在这些人看来,简直犹如闪现。 甚至于在霍青杀了两人后,第一个被贯穿胸膛而死的那人,还没来得及倒地。 他的手缓缓握住了那名奸细胸前的刀柄,冷视着此时惊恐不已,愣在当场的最后一人,冷冷道:“不是要杀我吗?为何不动?” 话声刚落,霍青却不愿听到对方的回答。 手起刀落间,最后那人也是人头落地,成了无头尸体。 这时候,前厅守卫的山贼听到声响,后知后觉般赶到。 见到霍青手持血刀,如杀神般立在当场,而老六则重伤昏迷,不禁惊道:“大当家的,你没事吧?” 随后,便开始围了过来,并检查地上的尸体是否死透。 在这个节骨眼上,见到霍青脸色阴郁,两眼怒红,这队山贼倒也没有先问发生了何事。 但他们知道,霍青并不会无缘无故杀人。 “快,将山中所有大夫都叫来,全力救活老六。他若死,老子连他们的脑袋一起砍了。” 霍青丢掉手中的刀,赶忙回身去查看老六的伤势,并联手几名山贼将他抬进了房间。 不久后,龙虎山中所有会医术的山贼都赶到了霍青的小院内,并开始联手为老六疗伤解毒。 “不惜代价,一定要保住老六的性命,他为我而伤,便是我的生死兄弟!” 霍青只懂简单急救,对于外伤治疗和解毒,却是一窍不通。 此时,只能留下一道“死命令”,便退到了门外。 而后,走向院子门口的那六具尸体,吩咐道:“查!这六人是哪个当家人的手下,何时进的山寨,将他们所有的关系网都摸透!办不成,就提头来见。” “是!” 身边的一名山贼立即躬身,快速去辨认那六人的面孔。 这时候,本就在隔壁房间的姜燕儿走了出来,也围观在那六具尸体的周围。 看向霍青的目光中,略带一丝愧色。 霍青却对她视而不见,如标枪一般站着,冷冷直视那些尸体,等待山贼们给出一个答案。 片刻后,山贼辨认清楚,开口道:“大当家的,这六人中,有一个是六当家的手下,一个是四当家手下,剩下的” “直说!” “剩下的都是你的亲卫队成员。” 听此,霍青不由一愣。 这怎么可能? 他手下的亲卫队,都是经过精挑细选,且由他亲自过问,怎会出现奸细? 而他们又是受何人指使? 正沉思着,小萝莉忽然搭了一句嘴:“等等,你们看那人脖子上的纹身有些奇怪” 霍青望过去一眼,却见其中一名被他踢碎胸骨而死的奸细脖子上,纹着某种奇特的纹身,类似于“狼头”的图案,但又不尽相似的那种。 便问了一句:“你认得那个纹身?” 姜燕儿道:“不算认得,但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是在哪里呢?” 小萝莉似乎陷入了回忆中,半分钟后,忽而眼珠一转,顿悟道:“我想起来了,二兄前些年从军的时候,那名负责召集队伍的官兵身上,也有这个纹身” 霍青顿时警觉:“你可记清楚了?当真是官兵身上有这个纹身?当年,你二兄是去的那个番号军中?” 小萝莉眼眸闪烁,苦思道:“好像是去的州府冀州府,梁王的军中二兄离家之后,曾寄来过一些家书,家书中说他已经入了冀州卫大营” “冀州卫?” 霍青默念了一声,脑中却对这个番号十分陌生,并没有什么印象。 顿了顿后,对身边一人说道:“去把马安叫来,我有事要问。” “是!” 马安,也就是山寨的四当家,专职负责山寨的对外情报。 兴许,他会对这个冀州卫有所了解。 而如果这六名奸细刺客,乃是官兵派入山寨潜伏的。 那么事情就可大可小,而且肯定还有其他奸细! 冀州卫,梁王的藩军。 一听此番号,便知不是一般的县城衙役可以比拟。 那么,高高在上的梁王,为何会将手下的冀州卫派入一个山贼窝中? 这时。 四当家马安未到,赵乾坤却先赶到了。 看到面前的六具尸体,赵乾坤先是一愣,但并未多问,便焦急道: “大当家的,不好了。寨门那边不知是哪个浑蛋假传指令,射伤了屠四海和一众当家人。我们又和飞鸟山联盟干起来了” 霍青心中又是一沉。 第41章 屠四海的信任! 与飞鸟山联盟的和解,八字才有一撇。 眼见,一切形势向好。 这突然来了一出假传指令,刺杀屠四海与其余山寨的当家人,有形间无异于令这点刚刚建立的,还未牢固的同盟关系,瞬间化为乌有。 先是山下有奸细暗中挑拨,后有山上疑似冀州卫暗杀霍青。 此事背后,恐怕并不简单。 霍青心中不无震怒,脸色如霜。 他回头望了望室内正在被抢救的老六,顿了顿后,沉声道:“莫要急躁,先稳住防御再说,寨门不可破。走!” 说完,便带人疾步下山而去。 途中。 正好遇上了赶来的四当家马安,霍青便示意他一同随行,边走边问道:“马安,关于冀州卫,你知道多少?” 马安微微皱眉,“冀州卫?那不是州府的兵吗?我们对之了解的不多。但众所周知的一点是,冀州卫,乃是梁王手下亲军,也是他手下战力最强的兵团,编制七万余人,皆是悍将!” “除此之外呢?” “州府山高路远,且这支藩兵鲜少踏足凤阳,与我们并无交集,暂时未能有太多的实质信息。” 马安如实道。 元博眼底微闪,将手上一张画有那六名奸细身上纹身图案的纸,交给马安,道:“固守寨门之事,你可不必过问。从现在开始,你设法将寨中所有纹有这个纹身图案的人,全部隔离出来,一个也别放过,不论身份大小。但切记一点,确认人数之前,切记不可打草惊蛇,要将他们分开隔离。” 马安接过一看,顿时皱眉:“这纹身怎么看着眼熟?” 细细思索一番后,又补充道:“我想起来了,老九的身上也有这个纹身。大当家的,是这个纹身有什么问题” 马安未到山顶,此时还未知霍青遭遇刺杀,老六重伤的事情。 霍青瞳孔一寒,道:“老九?他现在在哪?” 马安回道:“就在山下,今日便是他值守寨门。” 霍青暗呼不妙,九当家的身上若也有这个纹身,恐怕也与冀州卫有所关联。 加上今日竟是他值守寨门,那么会不会就是他暗中让手下人假传霍青的命令? 冀州卫的出现,更加坐实了这场变故背后,有官府的影子在。 霍青豁然止身,道:“既是如此,他便不再适合留在前线。赵乾坤,你带人去将老九换下来,就说是我的意思。马安,查找纹身之事,也一并交给赵乾坤吧。你随我去一个地方。” 赵、马二人同时应是。 赵乾坤随即快步离去,霍青则带着马安来到杏花村的驻地内,进入了地道之中。 找到武飞凡知会一声后,两人便经过一条仅有少数人知晓的密道,暗中潜行出了山寨。 途中。 马安多问了一句:“大当家的,你突然问起冀州卫,难道说这纹身与他们有所联系?寨中有冀州卫的奸细?” 霍青道:“是!” 而后,便将他与老六遇刺的始末复述了一遍。 马安得知后,大惊:“这冀州卫为何会来我们山寨?且我们事前竟毫无察觉,显然他们潜伏已久” 霍青点头,“对!也就是说,冀州卫早就对我们龙虎山有了某种野心,但我想不通的是,寨中有什么东西能引起他们和那位梁王的觊觎。” 马安眉头大皱:“若说有此纹身者,便是与冀州卫有所联系。那么,老九就有可能是他们的人,所以大当家要将他换下来?” “没错!但我们还不知道这个情报是否真实,更不知他们有多少人潜伏在寨中,是不是所有奸细都有纹身。故此,还不能直接拿下他们,以免打草惊蛇。” “这么说来,大当家是怀疑老九了。只是平日里,就属我与老九关系最好,大当家就不怕我也是他们的人?” 听此,霍青一笑,却是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自顾加快脚步走在前头。 这条密道直通山外,不一会儿后,到了出口处。 霍青这才停下来,道:“那个问题,我现在可以回答你了。其实我让你跟来,便是对你有所怀疑。你若与老九是串通一伙的,想要取我性命的话,刚才便是你动手的最佳机会。但你并没有,所以你其实并不知老九的真正底细,至少事先不知道他与官府有关。对吗?” 马安一愕,不免惊讶。 这一路走来,竟都是霍青的试探和考验。 而他若与老九是一伙的,伺机出手暗算霍青的话,恐怕如今也是一具尸体。 不过,此时霍青已经直言不讳,这说明马安经受住了考验。 马安心中不无一丝后怕,道:“谢大当家的信任,我虽与老九私交甚好,但他若真是官府的细作,我也定不会手软。” 霍青拍了拍他的肩膀,“好,那你可知我为何要此时离开山寨?” “老九的人假传指令,试图瓦解我们与飞鸟山之间的同盟关系。这并非大当家的本意,你是要亲自去跟屠倾城解释?” “聪明!” 霍青赞赏了一句,随后便从出口中跳出。 此时,飞鸟山之人正在猛攻龙虎山寨门,场面极度混乱。 两人一番乔装打扮后,便混入了来往的山贼队伍中,悄然向屠倾城的大营靠去。 飞鸟山的阵营中混杂着各大山寨人的,鱼龙混杂,相互之间不可能全部都认得,二人低着头,倒也不怕被轻易认出。 来到大营外围。 屠四海和众多当家人被刺,皆受了不同程度的伤,未免再次遭到袭扰,眼下守卫大营的山贼比正常情况下多了两三倍。 霍青与马安混入其中,守在帐外,暗中偷听着里边传出的声音。 一开始,只是听到一些混杂的声音。 片刻后,等到几名医者模样的山贼从帐中出来,屠倾城焦急的声音便传入霍青耳中: “爹爹,你怎么样?躺着别动” 屠四海微微呻吟了几声,这货后背被射中两箭,伤势倒也不轻,有些虚弱道:“怎么回事?为何龙虎山之人会突然对我们下手” 屠倾城有些愤然道:“是那霍青背信弃义,一面取巧乖张,一面伪善造作,言称要与我们结盟。实则,却是包藏祸心。爹爹放心,我已下令全力进攻龙虎山,定会为你讨回一个公道。” “是霍青?查清楚了吗?” “还用查?当时女儿便在现场,亲耳听见龙虎山之人说,是奉了霍青之命,岂还能有假?” “那他为何不在山寨内动手杀我们?反而是等出了寨门之后才下令放箭?” 闻言,屠倾城目光微变,顿然有些语塞。 屠四海望了自己的女儿一眼,轻微冷笑道:“你早就知道我们离开后,龙虎山必会生变,对吗?而打从心里,你根本就还没打算与霍青结盟。你并不笨,自然心知肚明,霍青若真有杀心,便不会放我们离开。” “只是,事情有些超乎你的预料。你没想到马飞飞留在龙虎山的奸细,竟然连我也要杀,是吗?” 屠倾城脸色一变,正要开口。 却被屠四海打断:“你不必否认!你身上留着我的血,我岂会不知你心中所想?你若真想与霍青结盟,在龙虎山中之时,你便已说出了马飞飞的奸计。但你没有,这说明其实你对这个大联盟的提议,还有所保留。但为什么?你明知与龙虎山结盟,是目前我们应对官府最好的办法。为何还要拒绝?” 屠倾城沉默,还未回话。 帐外偷听的霍青,心中已然泛起了一丝笑意。 看不出来,屠四海倒也是个通透之人,虽已老迈,但仍不乏年轻时的那般缜密。 而他话语行间,透露出了此刻对霍青的信任。 临阵逆反,下令放箭之举,定然不是来自霍青的意思。 既是如此,霍青心念一起,倒也不再隐藏。 下一刻,便站直了身躯,堂而皇之地走进了大帐,并笑道:“屠翁此言,倒也还了霍某一份清白啊。七姑娘倒也不傻,屠翁能想到的疑点,她自然也能想到。只是,她已笃定霍某必会死于马飞飞的奸计之手,故而视而不见罢了。” 屠四海父女同时望去,脸上猛然一惊。 显然想不到,霍青此时还有胆色混入他们大营中。 第42章 鱼儿上钩 见到霍青突然出现,不仅是大帐中的所有人为之一惊,就连守在帐外的山贼都难以置信。 转眼便冲进来一队人,将霍青团团围住。 霍青此来,本想躲在暗处先伺机绑架这位大眼姑娘,以她为人质,让飞鸟山众匪听他解释解释。 但既是听到屠四海口中之言,不乏对霍青有一丝信任,便也改变了主意。 冲进来的山贼虽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但屠四海父女没有下令,倒也没有贸然出手。 “是你?你没事还能逃过我的眼线,混进我营中?” 屠倾城眉头轻蹙,惊讶道。 霍青两手负于身后,不紧不慢道:“七姑娘不会以为单凭马飞飞此人,就能洞悉我龙虎山所有秘密吧?不瞒你说,我从未真心相信过此人,而他所能知道的信息,都是我想让他知道的。” 屠倾城哼了一声:“那你到底想怎样?” 说着,她看了屠四海一眼,随后便挥手摒退了帐中的山贼。 “本来是想来和诸位当家人解释一下,但现在好像不必了。屠翁与我惺惺相惜,倒是早就看穿了幕后阴谋者的潜在用心。对诸位动手,并非我霍青的本意,七姑娘岂会看不出来?” “那又怎样?众当家怎么说也是在你的人手下受伤,是否出自你的指令,你都难辞其咎。” “对,说得没错。所以,霍青此来,也有给诸位一个交代的意思。诸位当家的在疗伤期间,所有支出和配给,皆由我龙虎山负责。霍青回去之后,便会暗中命人送来物资。但在此之前,还需要七姑娘配合我,揪出幕后的黑手,以及我山中所有的官府细作。” 听此,屠倾城眉头一皱,“官府的细作?马飞飞只说在你身边安插了几名杀手,怎会有官府的细作?难道他也暗中投靠了官府” 这话刚说完一半,屠倾城便赶紧收住了口,脸上一阵飘忽。 她能如此说话,倒也相当于不打自招,说明她早知众当家人离开后,霍青必有危险。 继而,有些不自然起来。 而她明知霍青有危险,却未曾提醒半句,单从这点上来看,屠倾城便有违结盟的道义,且还与叛徒马飞飞有所勾连,未免极不光彩。 不过,霍青在众当家人面前,倒也没有直接戳破这点隐晦,轻笑道:“马飞飞本就不安于现状,此子野心极大,能与官府勾结并不奇怪。现在请七姑娘撤回攻寨的大部人马,但也不要全部撤回。给我三日时间,届时我将奸细全数揪出,交由诸位受伤的当家人处置,如何?” 屠倾城道:“你打算怎么做?” “七姑娘不必现在知道,三日内必有结果。而官府之人能潜入我龙虎山,恐怕在诸位山中也必然有奸细潜伏。诸位不妨也自查一下,屠翁与七姑娘以为如何?” 霍青浅笑道。 屠四海父女对视了一眼,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半分钟后,屠四海忍着伤势,回应道:“好,就依你所言。三日后,给我们一个交代。倾城,按他说的做。” 屠倾城应了一声“是”,而后亲自走出大帐传令。 屠四海这时问道:“你既要我们退兵,为何不是全部,而是留一部分佯攻?” 霍青目光微妙道:“刚才岂非已经说了?目的是为了配合我龙虎山抓捕奸细,至于具体的安排,容我三日后再说。屠翁先安心养伤,霍青告辞。” 说完,便抬手一揖,走出了大帐。 跟伪装在大帐一侧的马安使了使眼色后,在飞鸟山众匪的目光中离去。 有了屠四海的指令,此番屠倾城并未授意众匪阻拦霍青二人。 回到山寨。 霍青下达了最高级别的封山指令,任何人不得踏出山寨一步,并连夜召开了当家人会议。 会议上,霍青粗略说明他与老六遭遇刺杀,和山寨中有细作假传指令的事情,严令各大当家自查,揪出奸细。 但似乎有意隐瞒了冀州卫纹身之事。 翌日,清晨。 随着屠倾城撤走大部分的攻寨人手,只留了一队人“磨洋工”,顿时令寨门那边的守卫压力大减。 聚义厅门前的塔楼上,赵乾坤站在霍青身后,忽而问了一句: “大当家的,我听马安说,你本可让屠倾城全部退兵,但为何刻意留了一部分人?是有什么用意吗?” 霍青一笑:“有啊!飞鸟山若全部停手不攻了,那些奸细又何来的机会逃跑?他们若找不到机会逃跑,便会隐藏得更深。我们想彻底清除他们,就更难了。” 赵乾坤纳闷道:“给他们制造机会?这” 霍青却不想解释得太过清楚,摆摆手道:“我自有分寸,你现在要做的是,彻底清查寨中所有人,但凡有点问题的,都先关起来。但记住一点,先不要动那些有纹身的。” 赵乾坤虽大有不解,但仍是领命离去。 霍青随后回到后堂,查看了老六的伤势。 根据山中的大夫所说,这货体格健壮,命很硬,倒是保住了一线生机。 不过由于伤势过重,恐怕得几天后才能醒来,在床上躺一个月以上才能下床活动。 霍青心中大石也算放下,老六这货乃是得力助手,可不能有事。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 在霍青的授意下,赵乾坤发动了一场动静极大的“自查”行动,扬言要揪出刺杀寨主的幕后黑手,以及假传指令的奸细。 前后风风火火抓住了数十人,关进地牢。 一时间,龙虎山众匪人人自危,表面上既要面对飞鸟山随时可能到来的凶猛进攻,又要提防被错抓成奸细。 仍是在那处极为僻静的角落,那几名官府的奸细再次聚首: “头儿,行刺霍青失败,以他的脾性抓不到人恐怕不会善罢甘休。我们该如何应对?” “赵乾坤这两天抓得特别紧,我们几个弟兄差点暴露” “被杀的那几个弟兄身上,有我们冀州卫的纹身标记,也不知霍青有没有察觉。” “应该没有!这群山贼本就是乡野村夫,从未出过这山疙瘩,应该不会认得我们冀州卫的标记吧?若已经得知,可能我们现在已经暴露。我们的刺杀任务虽然失败,但总算也是挑起了凤阳山寨之间的内斗,也算是完成了大部分任务。” “说得对!我们的主要任务并非剿匪,至少现在不是。而那处所在已经探明,不如我们先设法撤离?待王爷大军一到,再收拾霍青。” “” 为首的那人,就正是龙虎山的九当家。 此时他微微点头道:“嗯,以目前的形势判断,霍青纠察奸细,没有结果是不会停止。此人诡计多端,我们已经露出了一丝马脚。再留下恐怕会有危险,那便着手撤离吧。” 其中一人道:“那头儿打算如何撤走?霍青已经下了封山令,山寨之外还有飞鸟山的人。” “哼,那又怎样?飞鸟山的人在,正好是我们撤离的契机。” “怎么说?” “明日就轮到我们当值,我会向霍青请缨出山,痛击飞鸟山之人。如此,我们便有了出去的机会。记住一点,一旦离开龙虎山,我们的首要目标便是冲出重围撤离。在此之前,先放飞信鸽通知县衙的人,让他们派人来接应。” 几人各自点头,商定之后悄然散去。 隔天。 九当家按照计划,在会议上提出了请缨出战的想法。 声称,假传指令的事在他手下的人中出现,虽还不知具体是何人所为,但他这个老大责无旁贷,愿将功赎过,前去痛击飞鸟山之人。 还故作疑阵,当众假设可能是飞鸟山之人自导自演,实际上已经和官府有勾结,试图转移视线。 霍青佯装思索了片刻,最终同意了九当家的建议,准许他们出山。 等到九当家点兵离去之后,霍青却叫来了赵乾坤,问道:“事情准备得怎么样?鱼儿好像上钩了。” 赵乾坤浅笑道:“已经通知了飞鸟山那边,只等他们自己浮出水面。” “很好!” 霍青冷漠道。 第43章 铲除奸细,剑指县衙! 飞鸟山大营前。 屠倾城将手中的小纸条揉碎,冷哼一声,转头对身边的一名山贼吩咐道:“去,封锁山中所有出去的路,一只苍蝇也不可放过。” 虽然不知道霍青让她配合封锁龙虎山周边的通道是何用意,但既然屠四海此时选择了相信霍青,大眼姑娘倒也只能先配合。 不久后,一名山贼手捧着一只被射穿躯体的信鸽来到屠倾城面前。 “盟主,截获一只信鸽。” 山贼一边说话,一边将信鸽脚上的小纸条摘下,送到了屠倾城面前。 屠倾城看过之后,顿时皱眉,自语道:“还真是有官府的人作祟,而且似乎还不是一般的官府” 另一边。 九当家得到霍青的同意后,带人来到了山寨门前。 私底下与几名心腹手下窃窃私语,道:“都听着!咱们的兄弟都叫齐了吗?” 一人回道:“都齐了。可是,头儿,咱们要全部人都撤走吗?是不是留几个在山中做内应?如此,待王爷大军杀到时,也好里应外合。” “不必!没看到霍青这几日查得严密吗?我们的人留下,万一被霍青抓住,口风不严泄露了秘密,那便会坏了王爷的部署,得不偿失。反正我们已经确认龙虎山中的事情,还是一起撤走为好。” “好!那我们按计划行事?” 九当家点了点头,“嗯,飞鸟山的攻势已经减弱,现在是我们伺机撤离的最好机会。记住,一旦我们冲出去,就别管身后这些山贼的死活。我们只有一个目标,趁乱突围,撤往县城。” 身边几人皆是小声应是。 等到龙虎山寨门一开,九当家一马当先,带领着身后的百余山贼猛冲出去。 他带领的山贼虽多,但其中只有少部分属于奸细。 冲入飞鸟山攻寨的阵营中厮杀了一会儿,九当家见到敌方一击即退,军心涣散的样子。 心中不由一喜,与身旁两人背靠背聚首之后,举刀高呼道:“弟兄们,端了飞鸟山的大营,冲啊!” 他一副悍不惧死,勇猛冲锋的神情。 却在身后众匪一拥而上后,带着手下十余亲信往一侧遁去,伺机趁乱突围,逃出龙虎山腹地。 寨墙上的霍青目视着这一切,嘴角冷冷一笑。 默数了几分钟后,微微抬手。 一旁的赵乾坤会意,当即命人吹响了收兵的号角。 呜! 浑厚的号角声传遍了整个山谷。 众多龙虎山贼的冲势刚起,便又听到了撤退的号角声,都不由有些纳闷。 但只要是龙虎山的人都知道,霍青一向“军令如山”,不容违抗,倒也只能收势退回山寨门前。 唯一不遵从指令的,自然就只有此时一心只想突围逃离的九当家等人。 而他们不得而知的是,屠倾城已经暗中封锁了各大出山的要道、小路,连信鸽都飞不出去。 仅凭他们手下十几人,又如何能突围而出? 冲到一条出山的小路上,正前方迎接他们的,居然是全副武装的飞鸟山弓弩队,四周围还潜伏着无数持刀山贼,俨然是落入了包围圈中。 九当家见状,脸色巨变,暗呼不妙,赶紧掉头往后,试图返回龙虎山中。 却见霍青已经带着一队人马,堵住了他们的后路。 九当家见此,神色忽闪,倒也略显临危不乱。 此时见霍青出现,首先想到的,倒也并非是自己暴露了,而是以为霍青带人前来营救。 那么,只要继续隐藏,也可解了眼前的困局。 便状若惊喜般冲向霍青,道:“大当家的,你来了。我一时失察,差点就被飞鸟山的人给困住了,还好你及时赶到。” 霍青却伸手阻止九当家等人靠近,正色道:“哦,是吗?那你这是要去作甚?若我没有记错,这条是出山的路。你没听到本寨主收兵的号角?” 九当家一愕,顿时哑口,但迟疑几秒后,仍强行解释道:“大当家明鉴,我方才见到屠倾城在此出现便带人追来,想将她擒下献给你,这才延误了收兵的信号。” 霍青见他强行掩饰,不免嗤之以鼻,“哼,你想抓屠倾城,为何不先问问我?” 说着,霍青往后一望。 屠倾城这时骑着一匹枣红马出现,脸上冷若冰霜,同样有些不屑地望向九当家。 见到霍青与屠倾城两人骑马并肩,丝毫没有敌对的意思。 九当家大惊:“大当家的,你” 显然是震惊于此时霍青与屠倾城竟联合一气,站在一起。 霍青也不再废话,冷冷直视道:“我看你也不必再抱侥幸心理,堂堂梁王手下的冀州卫,应该很有自知之明才对。” 九当家脸色再变,这时候才确定自己已经完全暴露,而眼前的一幕恐怕就是为他们而准备的。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你故意让赵乾坤大张旗鼓的纠察奸细,便是要故意打草惊蛇,让我们人人自危。待我们想伺机撤离之时,再一网打尽?” 震惊过后,九当家反倒冷静了下来。 霍青道:“你倒不笨!我只给你一次机会,说,你们冀州卫潜伏龙虎山有什么目的?一共来了多少人?如实说来,我留你全尸!” 九当家却大笑了起来,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哈哈,你敢杀我” 但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已突然色变。 因为霍青见他仍想负隅顽抗,便已抬手下令身边的弓弩手放箭。 九当家慌乱之下,竟用身边一名手下的身体来挡箭。 一轮箭雨过后,九当家身边的人被射死了一半,余下几人瑟瑟发抖,冷汗不已。 九当家躲在一名被射成刺猬的手下身后,自己虽没有中箭,但也是骇然之至,想不到霍青会如此果决,一言不合就真的出手杀人。 这时,霍青翻身下马,从一名山贼手中接过一把刀,缓缓走向对方,冷冷道:“老九,你混入山寨成为奸细那天起,就应该有被识破的觉悟。今日,你已是必死之局。不论你愿意说出你背后的目的与否,都改变不了结果。相反,你不说,自然会有人说。” 他说着,转头看向了九当家身边的那几个手下,接道:“我非杀老九不可,但你们却不一定。谁愿意回答我的问题,我霍青保证留他一条性命,永不追究。” 那几人面面相觑,各自迟疑了起来。 九当家心中感受到了巨大的危机,他本想搬出梁王的身份,令霍青有所顾忌。 但霍青在这一刻似乎并不想给任何人面子,直接就下令放箭,使得九当家半句话说出口,已难以为继。 而他们身上的秘密不单只有他一人知道,他身边还活着的这几人也是深知内情。 若霍青以死胁迫,那几人在生死面前爆出内情的话,他便再无作用。 于是,九当家这时猛然回头,看向身边的手下道:“都听着,谁敢透露一句” 同样,话没有说完,霍青突然猛冲,手中长刀迅雷刺出,俨然刺穿了九当家的胸膛。 “废话还真多!” 霍青冷冷一句,迅速抽回长刀,再次斩下之时,九当家人首分离,血溅当场。 余下那几人骇然后退,满眼恐惧地盯着霍青,不知所措。 霍青逼问道:“谁愿意说?我的耐心有限。” 几人再次后退,但飘忽躲闪的神色之间,内心不无动摇的意思。 说起来,冀州卫身为梁王的亲军,训练有素,纪律严明,不无忠心。 但到了生死一线的抉择时刻,真正能护住这一丝“骨气”之人却也不多。 话刚说完,见几人仍在犹豫,霍青再次闪电出手,举刀砍掉了两人的头,而且并未有收手的意思。 等到刀锋即将砍到最后一人的头上时,那人终于是承受不住压力,踉跄跪下道:“大当家饶命,我说” 霍青及时收手,冷哼道:“讲!” 那人颤颤巍巍道:“我们潜伏山中,本来只有一个任务而已。那便是奉梁王之命,暗中刺探矿山的虚实” “矿山?梁王知道龙虎山中有一座铁矿山?” “是。天子对各地诸侯失去控制之后,梁王率先自治,坐拥冀州,大有举兵逐鹿天下的想法。而纷争一起,自然对铁器的需要甚巨。梁王暗中得知凤阳群山有一巨大矿山后,便有了出兵强占的设想。只是,鉴于梅州的韩国公对他虎视眈眈,一直未敢出兵前来。便命我们冀州卫先前来潜伏于山中做内应,不日挥兵剿匪之后,独占此山。” 听此,霍青思索了片刻,“哦?你刚才说本来只有一个刺探任务而已,也就是说,现在多了其他任务?是什么?平时你们如何与梁王联系?” 那人回道:“我们不会与远在冀州的梁王直接联系,而是通过凤阳县衙的总捕头何青汇报信息。一个月前,何青要我们配合他,暗中刺杀你前几日,我们便是收到了何青的信号,这才会对你和老六动手。” “哼!也就是说,杀我,是凤阳县衙的意思?” “没错!除此之外,何青先是支持老牛山的余春崛起,试图通过余春之手,挑起凤阳各大山寨之间的纷争。等到山寨之间两败俱伤之时,再趁机出兵剿匪,以配合梁王占领龙虎山矿脉之举。” 霍青听后,眉头深锁,“还有吗?” “没了。大当家的,我已经将我知道的都说了,还请你饶我一命” 那人跪倒道。 霍青甩手将手中的长刀丢给身后的山贼,冷冷瞟向那人,“可以,你走吧!我霍青言出必行,为他让路。” 却在说完话后,若有深意的看向了屠倾城一眼。 而屠倾城看似毫无波澜,眼底却蓦然泛起一抹狠色。 那人顿时一喜,赶忙道:“谢大当家!” 随即起身,慌忙跑开。 但没走几步,就见屠倾城抢过身边一名山贼手中的弓弩,一箭射穿了那人的后背,冷酷道:“龙虎山说放过你,但我飞鸟山可什么话都没说。哼,居然还妄想活着离开?” 霍青转头望向她,“七姑娘好箭术,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 屠倾城只是冷笑,闻若不知。 折返回营的途中,却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看来,你龙虎山坐拥矿脉,也并非全是好事。被梁王盯上,即便你龙虎山兵强马壮,恐怕也难逃覆灭。” 霍青笑道:“七姑娘以为,梁王若灭了我龙虎山,就会放过你们?” 屠倾城顿然语塞。 她知道霍青此言并非张口就来,危言耸听。 梁王既然想占领龙虎山矿脉,据为己有,那么为保稳固,必然不会留下任何一个凤阳县的山贼。 这是铁定的事实,不难猜到。 顿了顿,见到屠倾城不免有些忧心的样子,霍青微笑道:“但七姑娘也不必过于担心,梁王只是想要铁器,若能满足他,或许他就不一定会对我们下杀手。” 屠倾城转头,“你有什么对策?” 霍青却道:“暂时没有!但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梁王未到凤阳,此事不急一时。反倒是凤阳县衙欲亡我之心,昭然若揭。我家老六因他们而伤,此仇岂能不报?” “哼,你想怎样?难道你还敢端了县衙不成?” “有何不敢?我正有此意!何青只是一个捕头,真正在幕后下令的,乃是咱们那位县太爷。他坐在那个位置上也太安稳了,是该挪挪位置的时候了。” 屠倾城露出一抹震惊。 她知道霍青铁胆包天,但也没想到能胆大到有攻击县衙的想法。 “你疯了?凤阳县衙再弱,也有守城军千余人,衙役百余,加上民兵团无数。仅凭你区区龙虎山也想觊觎?简直是以卵击石!” “呵呵,我不是还有七姑娘你吗?你会帮我的,对不对?龙虎山若不复存在,下一个便是你飞鸟山。梁王有此阴谋,你我现在便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合则生,分则死。” 霍青说着,当先加快了速度。 走出一段距离后,这才回头看向愣在原地的屠倾城,提醒道:“七姑娘还不跟来?还请入我山中,共商对策。” 第44章 揭竿而起,史上最大联盟! 龙虎山,聚义厅中。 最终,屠倾城还是选择了跟随霍青的脚步。 霍青的话不无道理,梁王既然想出兵剿匪,独霸矿山,那么必然就会肃清所有潜在的威胁。 矿脉虽然是在龙虎山中,但唇亡齿寒的道理,屠倾城不可能不懂。 龙虎山一旦被占领,下一个便是飞鸟山,以及整个凤阳境内所有的山贼势力。 梁王大军一到,所有山贼都将再无容身之地。 结盟,是看似仍有一线生机的活路。 此时的大厅中央摆了一张长桌,桌上铺着羊皮纸,上面粗略描绘了整个凤阳县的平面地图。 霍青站在长桌边上,对着与会的众多山寨主,开口道:“诸位,想必七姑娘也已经和你们解释过了。我龙虎山既有心结义,便不会出尔反尔。只是官府亡我之心昭然,霍青遭遇行刺,若非有我家老六拼死相救,恐怕今日便不可能安然在这里与你们见面。” “经此一役,则更加坚定了我龙虎山的结盟之心。大家都是明白人,也不用我多说。我与各位虽是各为山头,但站在官府的对立面上,命运是一体的,一荣则荣。反之,一败则败。只有联合一气,方能求得片瓦遮身。不知,诸位可愿联手?” 听此,众当家人议论纷纷。 这是霍青第二次建言结盟,此前众人参观龙虎山,见到山中一派蓬勃景象后,私底下已有了些许投诚之心。 只是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和屠倾城的一丝私心,使得这即将敲定的盟约产生了变故。 如今,冀州卫的出现,预示着一桩针对整个凤阳县山贼的巨大危机即将到来。 但从某种层面上来说,这一次共同的危机,倒也在变相促使着联盟的成立。 一名当家人排众而出道:“霍当家说得没错,既然此前是一场误会,乃是官府细作企图引起我们内乱所为。那说起来,倒也不能全怪龙虎山。而官府既有了剿匪之心,我们若还是继续各自为政,一盘散沙,终将会自取灭亡。唯有紧密联合,共同应对才是上策。” 话声落地。 另一人立马道:“我也觉得有理!凤阳县衙虽弱,但背靠了梁王这支大旗,便不容小觑。我们各大山寨之间若再相互猜忌,最后只会被逐个击破。” “那就联合起来,跟他娘的干一架,横竖都是死,还不如放手一搏。梁王虽强,但想要覆灭我们所有山头,也要让他付出代价不可。” “我同意!” “我也同意!” “那我们选谁做大盟主?” “咳,这还用说?霍当家年轻有为,龙虎山实力最强,当为魁首。而七姑娘亦有女诸葛之名,足智多谋,也是她最先将我们召集起来的。要选,就在他们二人之间选择,大家没有意见吧?” “对!但大敌当前,我们现在无需非得选出个主次来,不如就由两位共同商议决策,如何?” “” 有了第一个出声附和,众当家人开始活跃起来,各抒己见。 皆是附和霍青再次要求结盟的建议,并声称要二人共同主事,暂不分大小。 霍青见此,微微朝屠倾城看过去一眼。 见她神情淡然,虽沉默不语,但也并未表示反对。 倒是身在人群外围,背部中箭,只能趴在一张担架上的屠四海,此时出声道:“那你想如何应对将来官府的进攻?” 霍青脸色变得肃然,向身旁一侧伸出手,当即便有山贼将一根木棍放到他手中。 接过木棍,霍青向前一点,点在了面前地图上县城的位置,沉声道:“先打下县衙,砍了县令的脑袋,将城防握在我们手中再说。” 此话一出,如旱地惊雷,水中投石,在人群中激起了一阵讶然之声。 “什么?攻打县城?这” “不会吧?霍当家,我没有听错吧?你的意思是要主动出击?” “可是,县城有千名守军,加上县衙衙役、民兵,人数不低于两千。且有城墙可以固守,我们想攻下谈何容易?现在,真是我们主动出击的最佳时机吗?” “再者,凤阳县衙背靠梁王,即便我们能攻下县城,一旦梁王发兵,我们也难以守住” “是啊,霍当家,此举会不会有些冒进?” “” 众人不无震惊,不问缘由,先表示一通疑虑。 这时,屠倾城抬手示意安静,看向霍青,淡漠道:“说你的理由!” 霍青收回木棍,冷静道:“凤阳县地处犄角旮旯,穷乡僻壤,并非兵家必争之地。梁王身为大周第一大诸侯,原则上没理由对这里感兴趣。之所以想对我们用兵,无非是为了矿山而来。换言之,如果我们能满足他的要求,或许就可以令他网开一面,放弃对我们的围剿。” 屠倾城目光流转,道:“这与你要攻打县城有何关联?” “有大大的关联!” 霍青正色道:“梁王是官,我们是匪,天生就是对立的态势。即便我们愿意投诚,让出矿山,他也不会轻易接受与我们为伍。我们要想让他坐到谈判桌上来,就必须有足够的实力和筹码。矿山便是我们的筹码,而打下县城,便是要彰显我们的实力。” “你说得容易!攻下县城,岂是儿戏?凤阳守军乃是正规军团,装备精良,并非那些欺软怕硬的衙役可比。虽只有千余人,但县城城墙稳固,仅凭我们这些人根本毫无胜算。加上梁王一旦得知凤阳县城危急,也必会派兵驰援。我们拿什么打?” “七姑娘说得没错。但莫要忘了,根据那名冀州卫细作所说,梁王早知我们山中有矿脉,他本可直接遣兵来抢。但因为顾忌梅州那位韩国公的觊觎,选择了按兵不动。也就是说,梁王不一定能出兵支持凤阳县衙剿匪。” 闻言,屠倾城质疑道:“纵然如此,没有梁王的支援,我们也不一定能顺利打下县城。久攻不下,我们便是自取灭亡。” 霍青回道:“那倒未必!凤阳县令昏庸无道,主政期间,搜刮民脂民膏,无所不用其极。毫不夸张地说,他与我们这些山贼并无两样,都是将百姓视作肥羊。我们可以先在城中散播舆论,致使民反生乱。如此,便有了可乘之机。” “好,就当可以攻下县城。但攻下之后呢?梁王虽一时难以出兵,但并非永远。他若解决了与韩国公的对立,就必会发兵。到时,又如何应对?凤阳县在他的势力范围内,我们强占了城池,便是与梁王不死不休的态势。你可想过后果?” “刚才不是说了吗?梁王真正想要的是铁器,我们占领县城后,若能满足他的要求。那么,凤阳是谁主政,或许就不重要了。只要不危及梁王的管辖,他又何必赶尽杀绝?而我们可以以县城和矿山为筹码,让这位大诸侯听我们一言。” 屠倾城沉思了片刻,皱眉道:“但你刚才也说了,梁王乃封疆大吏,一方诸侯,岂会甘愿与我们这些草寇为伍?他若执意出兵剿灭,你当如何?” 霍青露出一抹黠笑道:“说得没错,确实有这样的风险。所以,我们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要选定第二条生路” “第二条生路?什么意思?” “梁王野心勃勃,需要大量的铁矿铸造兵器,试图登顶天下。但有此野心者,不单只有他一人。韩国公,也是其一。我们可以做双重选择!” 霍青说着,转身对四当家马安说道:“马安,山寨的事情,你无需再理。现在马上带一队人秘密出山,离开凤阳地界后就扮成商贾,前往梅州。记住,你的任务只有一个,却关乎山寨的存亡。务必在抵达梅州后,设法让韩国公得知我们凤阳山中有一座巨大的铁矿脉,而梁王正密谋独占!” 马安抬手应是,快速离去。 屠倾城眯着眼睛,深沉道:“你想以韩国公来钳制梁王?” 霍青笑道:“不行吗?韩国公能与梁王对峙,说明两者的实力在伯仲之间。韩国公若得知矿山的消息,必然不会轻易让梁王得手。而他们二人相互制衡,各自忌惮,我们才有迫使他们坐下谈判的机会。梁王不愿与我们为伍也罢,我们可以投靠韩国公。梁王若大举出兵凤阳,韩国公必会有所动作。两虎相争,我们幕后得以喘息。” 针对攻打县城的想法,霍青一番侃侃而谈,道出了自己幕后的考虑。 众当家人听后,皆是陷入了沉默。 不得不说的是,霍青此举,倒也不失为上策。 一来,县衙有梁王支持,本就有了剿匪之心。 即便众匪不主动出击,官兵迟早也会打上门来。 还不如先发制人,占得先机,反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二来,若能顺利拿下县城,众匪必然名声大振,无形中向梁王彰显凤阳山贼的实力。 加上暗中向梁王的死对头传递消息,致使韩国公介入此事。 如此一来,梁王失去了凤阳县衙这个“先锋”,又顾及韩国公的虎视眈眈,难免投鼠忌器。 最终,或许就会被迫对凤阳山贼采取怀柔政策,能坐下来与霍青谈判也不是不可能。 而站在凤阳所有山贼的立场,不论是和梁王,还是韩国公坐到谈判桌上,都是可以接受的一桩喜事。 片刻后。 屠四海幽幽道:“此计虽好,但先决条件是,我们能顺利打下县城。实话实说,即便联合我们在座所有人的兵马,也才不过两千。凤阳官军有守城优势,仅凭这些人就想攻下,明显还不够!” 霍青看向他,点头道:“屠翁所言甚是。所以,我们仍需扩大队伍,召集凤阳县内所有的山头共同举事,揭竿而起。组建一个前所未有的山贼联盟,方能一蹴而就,力举拿下县城。” “具体你想怎么做?” 屠四海缓缓道。 霍青回头,目光扫视向众人,“各位,存亡在此一举之间,希望大家能倾力合作,摒弃前嫌,共谋大事。我们周边仍有无数山寨和散勇在各自为政,大家分头行事,尽量说动那些人加入我们,壮大我们联盟的队伍。待一切准备妥当,便一鼓作气,进攻县城!” 众当家人闻此,并未迟疑多久,就接连应允,各自下山着手准备。 入夜后。 在龙虎山大寨上空,蓦然升起了无数响箭,如燃放烟花般,一时绚彩。 这样的场面下,似乎在预示着凤阳县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山贼联盟正在缓缓现出雏形。 而联盟组成后的首要攻击目标,定在了远在五十余里之外的县城。 第45章 大嫂的交换! 两日后清晨。 龙虎山的寨墙上,霍青负手而立,身边站着几个当家人,正望着身下往来不断的山贼队伍出神。 拥有天使般面容,外加魔鬼般诱人身材的大眼姑娘,今天青衫高髻,红唇淡雅,如仙子临凡,蛊惑众生的脱尘之姿。 束衣紧带,纤腰可握,傲人的上围,硬是将原本略为宽松的青衣勾勒得紧致,销魂而惹火。 那优美圆润的臀线,惊鸿一瞥,也不知看呆了几许色胆山贼。 霍青只敢用余光窥视,生怕正眼一望,便会鼻血横流。 此时状若泰然,微微开口道:“这才仅仅两日,联盟的扩张计划,便有显著成效。各方约有数百弟兄加入了我们大营,而且人数仍在持续不断地增加中,看来各大当家人的招揽手段恰到好处,结盟乃是人心所向。” “但这仅仅只是个开始,真正的硬仗在县城。七姑娘对我们兵指县衙,有何高见要说吗?” 之前飞鸟山联盟的大营,此时已经成了新联盟的集合地,大量的帐篷被搭建而起,绵延数里,不见首尾。 而更远处的外围,正在紧锣密鼓的筑起工事,利用削尖的圆木架起防护的栅栏,并挖设战壕,布置各种陷阱。 相当于在龙虎山的更外围,再铸造起一层坚实的防护网。 梁王与县衙的最终目标是龙虎山中的矿脉,那么只需保证龙虎山的大旗不倒,就代表着众匪手中的筹码仍在。 寨门依旧紧闭,除去联盟当家级别的有数几人外,若非龙虎山嫡系皆不可入内。 这些新招收进来的匪众龙蛇混杂,各有来历,如此紧迫的时间内,没有办法全部去甄别身份。 换言之,可能也会有官府的奸细混迹其中。 龙虎山大寨作为联盟的根基所在,不可能对全部人开放。 屠倾城眉头轻蹙,吐气如兰道:“县城守军倒是不算太多,但居民人口约五万余。我们要攻占县城,最大的难点并非守军,而是那些百姓。若百姓支持城防军固守,我们就几乎没有半点胜算。要攻城,就必须先动摇民心。这不是你一早就设想好的吗?” 霍青轻笑道:“七姑娘说得没错,但凤阳县衙根深蒂固,要想策反民心并不容易。虽说这些年,凤阳官府理政昏暗,大肆鱼肉百姓,中饱私囊,已然致使民心有所松动。但城中资源,大部分还是掌握在有数几人的手中,百姓即便想反,也苦于无路。” “那你具体打算怎么做?凤阳官府虽不仁,但我们做山贼的,在百姓心中的形象更差。你想要让凤阳的百姓调转矛头,恐怕没有些手段,是万难成事。” “话说得没错。如果你是民,也不会贸然支持曾经掳掠过你的山贼,这是人之常情。但世事无常,倒也并非绝对。只要官府的形象突然比我们更差,那就还有可乘之机。” 听此,屠倾城蓦然皱眉,“你直说,莫要卖什么关子。” 霍青却摆手道:“哎,这回霍某还真是得卖卖关子,而且要亲自出马。” 如此神秘一说,顿时让屠倾城心中升起了浓烈的好奇感,诧异道:“你要亲自出山?说,到底有什么阴谋?既已结盟,你还想有所隐瞒?” “七姑娘稍安勿躁,有些话若提前说了,便不灵了。” “哼,你少来!说不说?不说的话,那就让我也跟去。” 霍青隐晦笑道:“霍某既然打算亲自出马,那么寨中便不可无人看守。七姑娘要留下镇住场子,怎能随行?但若也想帮忙,只需与我共享情报即可!” 屠倾城美目一转,道:“情报共享?什么意思?” “各大山寨皆有在县城暗布眼线,监视官府动向的习惯。我需要七姑娘手下所有探听到的情报,事无巨细,并暂时将城中的细作交由我指挥。” “没有问题,但你具体想做什么,多少得透露一点。不然,我怎知你不会私下对我不利?” 霍青转身迈步,上下盯了她一眼,笑道:“七姑娘多虑了,我若想对你不利,根本不屑于暗中行事。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喜欢真刀真枪” 说完,便走下了城墙。 令屠倾城眉头更深。 回到山上。 霍青先是去看了仍“卧病在床”的老六一眼,略微交代了几句。 这货经过几日的疗养,倒也早已醒来。 得知霍青要亲自出山前往县城后,却是一阵兴奋,挣扎着要起身:“老大,你要去县城霍霍?那怎能不带上俺?俺已经好了,可以下山!咦,俺的棒槌呢” 霍青哑然失笑,伸手又将他按回了床上,道:“憨子,你别逞强。就你现在这个状态还不适合出山,留下养伤即可。” 老六却大呼道:“那怎么能行?俺闲不下来,俺还要保护老大你的安全。” 霍青苦笑,“谁说让你闲着了?你留下有更重要的任务!” 老六当即眼前一亮,正色道:“什么重要任务,老大你尽管说!” 霍青看向了一侧的小萝莉,若有所指道:“替我看好你大嫂,别让她受欺负了,也别让她再私自逃跑。” 老六一呆,还以为霍青当真会给他安排什么重要任务,原本一脸正襟的状态。 听后,不免有些大失所望,但既然霍青有所指派,这货显有言听计从,倒也应允道:“好吧,老大你放心,俺保证完成任务。” 霍青拍了拍了他的肩膀,笑着又嘱咐几句后,转身离开。 刚走到门口处,就见姜燕儿迈着小碎步跟了过来,叫住道:“你等等” 霍青故作冷漠,回身道:“有事?” 经过上次的逃跑事件后,霍青虽并未真心责怪她。 但未免这小妮子再次做出蠢事,连日来对她爱答不理,间接采取了某种“冷暴力”的态度。 在龙虎山众匪眼中,这对寨主夫妇倒是正处于冷战状态。 姜燕儿此时有些难以启齿,又略带愧色的神态,迟疑了半分后,才道:“我听说县城那边消息灵通,你去了要是方便的话,能不能帮打听一下我二兄的消息他叫姜涛。” 霍青微感意外,原来小萝莉是想打听兄长的下落? 这倒也只是举手之劳,霍青却故意拒绝道:“不方便!你以为本寨主是去玩?” 听到霍青拒绝,姜眼色先是一呆,而后脸上不由大失所望,垂着头,轻轻“哦”了一声,很委屈般转身要走。 却又忽听霍青接道:“不过,帮你也不是不行,但你要作出某种交换!” 听此,姜燕儿顿时一喜,忙道:“真的?你想如何交换?但我没有钱” 霍青心思一转,便示意她靠近,附耳过来。 轻轻在将姜燕儿耳边说了两句后,霍青笑意吟吟。 姜燕儿却开始脸色阴晴起来,又羞又怒的状态,退后几步,指着霍青,震惊道:“你你不要脸” 霍青却笑得更浓,“怎么?不愿意?不愿意也行,那就当我没说过。” 说完,立马转身就走。 姜燕儿迟疑不定,左右两难的神色。 显然,霍青向她提出了一个极为“过份”的要求,令她一时难以抉择。 直到霍青即将消失在她视线中时,这才忍痛答应道:“好!我答应,但你必须帮我打听到二兄的消息,否则,你就休想!” 霍青得逞,却也并未回头,向后摆摆手后,只留下一句:“你只管等着。” 离开了后院。 跟在身后的一名山贼好奇心斐然,冒着被斥责多嘴的风险,悄悄问了一句: “老大,你与大嫂定下了什么约定?我看她好像很不情愿的样子” 霍青呵呵一笑,“秘密!你们以后便知!” 第46章 你好,打劫! 来到前厅书房中。 霍青命人将所有有关县城的情报信息都取了过来,加上各大山寨的“资源共享”,此时的书桌上堆了几大叠书信。 官府剿匪,为求知己知彼,通常会派卧底潜伏于山贼窝中。 而作为一个合格山寨,又岂能在县城没有眼线? 若没有,只能说这个山寨并不入流。 其中,除了龙虎山本寨之外,就属屠倾城的飞鸟山情报最多,也最为有用。 霍青埋头此间,不胜其烦地归纳着这些信息,试图找出可以浑水摸鱼,致使县城大乱的细节点。 大约一个时辰过后,总归是有了些眉目。 正如他此前所料,凤阳官府腐败,明面上不仅打着朝廷的旗号施加重税,搜刮民膏,私底下也暗中培植一些黑道势力,把控着整个县城的有数资源。 丝毫不夸张地说,从某种层面上,这个官府贪赃枉法,私相授受之举,令人发指,犹比霍青这个山贼头子还要“穷凶极恶”。 山贼掳掠,尚且留有一息余地,让百姓得以生存,日后方可再来收割,好比割韭菜。 而凤阳那位县太爷,却俨然是杀鸡取卵,能拿走全部就不会留下一毛的迹象。 县城人口的各种苛捐杂税,几乎占据了普通居民全年收入的八成以上,甚至更多。 城中底层百姓的生活,常年低于温饱线以下,暗中已有民怨四起。 加上周天子被架空了权力,各地诸侯先后宣布自治,连年混战,民不聊生,百姓眼中看不到任何盼头。 时至今日,县城的贫富差距极大,富者流油,奢靡享乐;贫者流血,食不果腹。 大部分资源和财富,都掌控在县城五大员外和一个黑帮的手里。 而没有任何意外,这几大势力都与县太爷有着缜密的联系,甚至可以说这些人就是对方用来钳制百姓的“枪炮”。 霍青心中了然,若有所思,提笔写下了县太爷十大罪状,交由山谷中的刊印厂全力复刻。 在前世,印刷术是霍青“老家”的四大发明之一。 其技术难点,放在霍青前世生活的时代背景下,等同于小儿科。 而这个大周朝也已经初步掌握了活字印刷的雏形,霍青穿越之初,便已结合实际,在山寨中弄出了一个印刷厂。 想着哪天要是走出了这个山沟沟,可以刊印诗文卖钱,毕竟他脑中可是藏着前世的唐宋三百首 如今时候未到,这个印刷厂倒是提前有了用处。 “去将武飞凡叫来!” 霍青随后吩咐道。 片刻后,武飞凡赶到。 霍青同样将一纸文书交给了他,并说道:“按上面的东西去准备,让人分成两个队伍,前后赶往县城。你和我同行,随后赶上。记住,务必低调行事。” 武飞凡看过后,眉头大皱:“你想干嘛?” 霍青笑而不语,停顿了少许后,才道:“带你去县城见见世面,顺便给咱们这位县太爷捣捣乱呗。” 说完,便挥退了武飞凡。 黄昏后,天色渐暗。 事先出发的两支队伍,估摸着已经在前往指定位置的路上。 霍青与武飞凡二人,经过一番乔装打扮后,也即将出发。 赵乾坤等当家人将霍青送到寨门外,言之凿凿,声称霍青不在这期间,定会保证山寨不乱。 霍青将赵乾坤拉到了一边,私下道:“除了冀州卫之外,根据屠倾城所说,马飞飞这个反骨仔也在我身边留了杀手。但这次动手的却只有冀州卫,说明他的人还在隐藏。而马飞飞对官府阳奉阴违,恐怕另有图谋。我不在这几日,那些奸细必会有所动作。将他们的身份确认好,我回来后便收网。” 赵乾坤低头应了一声是,“大当家请放心,那几个反骨的基本已经可以确认,乾坤自会对他们多加提防。” 霍青点点头,而后回身朝武飞凡招了招手,缓步朝山外走去。 武飞凡与金莲在寨门外依依惜别,只不过是前往县城几日,两人却表现出一副“生离死别”的模样。 饶是看呆了霍大当家。 不久后,在距离龙虎山腹地二三十里外的官道上,便出现了一辆驴板车。 “敞篷式”的车厢上,一身寻常小贩打扮的霍大当家躺在上面,双手枕着头,翘着二郎腿,有一句没一句地对前方牵驴的武飞凡说道:“大郎啊,咱好不容易进城一趟,金莲姐姐就没有什么要交代你购买的吗?现在你可是我龙虎山的重要人物,她若有什么需要,你尽管说,由寨里包了。” 武飞凡瞥了他一眼,“不必了。莲儿没有什么特别的需要,你在寨中弄出来那么多个工坊,倒也应有尽有。她只是嘱咐我,若有空闲就给她远在京城的表哥,捎去一封信。” 霍青顿时眼神一滞,“表哥?什么样的表哥?该不会是复姓西门吧?” “嗯?你怎么知道?” “还真是?不会吧?那我劝你不要寄出那封信!” “为何?” “不为何!对了,你是不是烙了一手好炊饼?” “是,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 霍青心中诡异一叹,摇了摇头。 大郎和金莲都出现了,那么西门大官人怎能不在? 同一时间。 距离此处十几里之外的另一条官道上,一辆宽大豪华的红木马车正在缓缓行驶。 车头的马夫一身劲装,气质不凡,让人一见便知是出自朱门大户。 马车顶上飘扬着一面锦旗,旗面一边纹绣着某种图案,类似某个大家族或是帮派的标志。 另一面,则直接绣了一个大大的“柳”字。 车厢中却传出了一阵潺潺的朗读声: “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 “子曰: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 “” 声音轻灵而悦耳,从音色上去判断,倒也可确定是一名女子在读书。 等到读书声稍微隐去之后,车厢中又传来另一人的声音: “小姐,功课先放一放吧。咱们都有一年没有回乡了” “沫儿,夫子说,活到老学到老,莫要虚度了光阴。正值韶华,当是勤奋刻苦的时候,又怎可懈怠?趁着回乡途中空闲,更要温故知新!” “可是小姐,这次我们回来并没有事先通知老爷,他知道后肯定很生气,定会责罚。你就不担心?” “沫儿,夫子还说,人长大了就应该学会独立,独立思考,独立处事,独自行天下。若事事都要父亲牵头,我何时才能长大?况且,你又不是不知道父亲的脾性,他若知道我要回来,定会大张旗鼓。而夫子又说,忌骄奢,忌铺张,忌冠冕堂皇。” “” 车厢中的两人相互交谈着,字语行间,可见那位“小姐”乃是一名正经的读书人,一口一个“子曰”,张嘴不离“夫子说”。 只是,如此循规蹈矩,学以生搬,倒也有点读死书的嫌疑。 而她们不得而知的是,此时已有一个山贼头子发现了她们的行踪。 “老大,东边官道的岔路上来了一辆红木马车,看着是个有钱的主儿,恐怕是有些背景。在凤阳境内,能坐得起红木马车的,除了县太爷,也就只有他手下的那几条走狗了。” 一名山贼趁着天色昏暗,官道上鲜有人迹的间隙,赶来汇报道。 霍青仍躺在驴板车上,听此,不由来了兴趣:“哦?看来是个肥羊,你可看出他们的身份?” 山贼眼珠一转,寻思了半分后,摇头道:“看不出来,但车顶飘着一张旗,上面好像绣了一个“柳”字。” “柳字?” 霍青立马来了精神,浅笑道:“县城中能坐得起红木马车的人物不多,而最有可能的几人中,就恰好有一个柳姓人家。该不会就是那个家族的人吧?” “大当家说的是,县城漕帮的那个柳家?” “能挂起柳家旗号,同时又有实力坐上红木马车的,凤阳县除了他们,还有哪个谁?知道车中坐的是柳家的谁吗?带了多少人?” “马车的护卫倒是只有几人,而车中之人未曾露面。但听车厢中传出的读书声判断,是个女子无疑。” “女子?” 霍青眼前一亮,还未出山之时,他便已从情报中得知,县城漕帮帮主的膝下有一名远在京城求学的女儿,当即计上心头。 霍青翻身跃起,黠笑道:“来得正好!大郎,你拉着车先进城,其余人跟我走。” 武飞凡诧异道:“你想干嘛?我劝你不要去招惹漕帮的人。” 霍青却闻若不知,带着随行的几名山贼潜行而去。 半晌后,另一边的官道上。 车厢中的柳大小姐仍在“温故而知新”,琅琅有声地捧着书本,读着“子曰”。 “子曰” 忽然,整个马车颠簸了一下,险些让她和车中的侍女抱在一起。 紧接着,几道破空声传来,车外的四名守卫,包括驾车的年轻马夫便发出一声闷哼,纷纷倒地。 脖颈间,多了一支箭矢,血流如注,眼看是铁定活不成了。 极速的脚步声,快速逼近。 而这个时候,柳大小姐一声“子曰”未断,马车的突然顿止,使之不由踉跄一倒,倒进了侍女的怀中。 然后,一个爽朗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传入大小姐耳中: “子曰什么?子有没有曰过,让你走夜路的时候,要加倍小心?” 话声落地,在主仆二人震惊的目光中。 红木马车的车厢门被打开,露出了一个正在黠笑的青年面庞:“你好,打劫!” 第47章 劫色? 霍青此时笑容可掬,人畜无害的模样。 虽口称“打劫”,但乍看之下,却没有半点穷凶极恶的神态。 反倒是像在开玩笑一样。 但车厢中的主仆二人,已然瞬间脸色苍白。 因为下一秒,他们便看到了中箭身亡的马夫倒在血泊中。 换言之,眼前这个看似极有礼貌,打劫还事先“问好”的帅气青年,或许当真是个劫匪。 可是 柳大小姐读了十几年的圣贤书,夫子并没有对她说过,当遇到打劫的时候应该怎么办。 以至于,大小姐此时愣住,下意识地抱紧自己的贴身侍女,手足无措。 姣好的面容之上阴晴不定,恍似难以相信,“抢劫”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以漕帮柳家在凤阳县城一带的威名,何人敢对她下手? 若有,那么或许就只有眼前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毛贼了吧? 凤阳城中有这样一句不成文的俗话:山中有匪,城中有“漕”。 意指的便是,当地最有名的两大暗黑势力。 此二者最大的区别在于,像龙虎山这样的山贼势力,只会流转于山野之间,做半路劫道,进村掳掠的勾当。 而漕帮,则是城中最大的黑帮势力,不仅垄断了整个往来县城之间的漕运生意,还私下做着欺行霸市,行收保护费的暗举。 县城附近的居民若不远离城防军的势力范围,倒也不必顾忌山中匪寇的淫威,却不得不看柳大帮主治下的漕帮三分佛面。 甚至可以粗浅地认为,漕帮在县城中的地位,就好比龙虎山在各大山寨中的影响力一样。 出了县城,所有人都对龙虎山匪众闻风丧胆,避之不及。 同样,进了县城,便无人敢与漕帮的人作对。 不过多年来,凤阳这两股最大的暗黑势力之间倒也相安无事,俨然是形成了某种默契,井水不犯河水。 山寨之人不会轻易去劫漕帮的道儿,而漕帮的人也不会去管山贼的闲事。 霍青此番却劫了柳家的马车,倒是有意无意之间打破了这层平衡关系。 柳大小姐,本名柳清清,长得倒也标致,妥妥的闺秀范儿。 她生于凤阳,八岁那年被送到冀州府的女子书院入学,因聪慧过人,读书一点就通,后遇良师,便又转到京城太学院治下的女子书坊深造。 时年刚及弱冠,却已是京城小有名气的才女。 而所谓才女,也分为很多种。 像柳清清这样的才女,也常被人称为书呆子。 意在暗指,这样的才女除了在文学上颇有天赋造诣之外,通常缺乏市井经验,不谙世事。 这不? 大小姐并未遗传到她那位黑帮老大父亲的胆魄,霍青这个劫匪还只是极为委婉地问好打劫,她便瞬间失去了沉稳。 倒是她身旁的那名柳家侍女,还颇具一些冷静之色,佯装镇定道:“打劫?你们你们好大的胆子,不知道我们是柳家的人吗” “柳家?” 霍青却笑道:“我知道啊,但我劫的就是你们柳家,很意外吗?” 他带着笑意,一把跳上马车,弯着腰迈进车厢缓缓逼近。 二女紧张无比,不住地往后挪动身躯。 侍女幡然色变,稍稍护在柳清清身前,断续道:“你你们是何人?竟敢劫我们柳家的人,老爷不会放过你的不就是想要钱吗?给你便是不要伤害我们” 说着,侍女颤抖的手摸向怀里,将一个绣花钱袋丢到了霍青脚下。 霍青却看也不看,仍旧笑道:“钱?谁说我要劫财了?至于我是何人,呵呵,你猜不到吗?” 听此,柳清清的脸色由发白变紫,只感喉咙干涩,浑身一颤。 不劫财,那还能劫什么? 劫色吗? 二女的心神再次紧绷加剧,都下意识地去抓紧胸前的衣襟。 霍青笑了笑,不再与二人废话,出手两个手刀,分别击晕了面前二女。 而后,从车窗中探出头,对车外的几名山贼说道:“都别愣着,赶紧动手。绑了柳清清,那名侍女就算了,我们总得留个活口去给柳大帮主传话,然后赶紧撤离进城。” 说完,回身从车上跳下。 几名山贼小声应是,随即着手将倒在地上的漕帮侍卫尸体抬上车。 霍青拍了拍衣袖,迈步就想先行一步。 收拾首尾这种工作,留给小的们去处理就好,他仍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办。 却在这时,霍青还没走出几步,几名山贼刚抬了两具尸体上车,突听“哔”的一声,火光忽闪间,竟有一道响箭从身旁升起,在空中炸开了一抹“烟花”。 此时已近夜幕,响箭的信号效果极为醒目。 霍青一惊,猛然回头,正好见到一名还未死透的漕帮侍卫,手上仍保持着发射响箭的动作。 “我草,居然还有个活口?” 霍青跑了回来,暗骂一句道。 这时,正在搬运尸体的几名山贼倒也警觉过来,赶忙冲上前去补了那厮几刀。 但为时已晚了。 漕帮之人不比寻常的地痞流氓,他们成建制,架构缜密,且人数众多,以商会的形式存在,并不比任何凤阳县的山寨差。 因此,霍青刚才在下令偷袭之前,再三叮嘱,出手一定要干净利落,弩箭瞄准对方的咽喉等致命部位,务求一击毙命,不要让他们有反应叫人的机会。 只是,他手下的山贼毕竟参差不齐,并非各个都是神箭手,以至于其中一名漕帮帮众留了一口气在,趁着霍青“调戏”柳清清二女的间隙,得以发射了响箭。 而那几名山贼也是疏忽,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 “老大我们疏忽了,怎么办?这里距离县城近在咫尺,以漕帮的反应速度,不出半个时辰之内,必定来人” 一名山贼有些忧心道。 霍青目光流转,“那还等什么?赶紧的,将尸体装上车,然后把马车往相反的方向赶,我们速度进城。漕帮的人来了,在没弄清楚怎么回事之前,肯定会先去追马车。” 几名山贼应是,转头加快了动作。 霍青不敢再迟疑,一个跃身再次跳上红木马车,将柳清清给扛了出来,快速往一边林中遁去。 片刻后,手下的山贼已经收拾好首尾,调转马车头,在马屁股上砍了一刀。 顿时,马匹吃疼受惊,发疯似的往城外相反的方向狂奔而去。 几人又将地上的血迹和足印做了一定掩饰后,这才跟随霍青的脚步离去。 在树林中穿行着。 霍青肩上扛着柳清清,负重一人,却是健步如飞,甚至比身后空手的山贼速度还要快。 一名山贼边走边望着前方,目光微妙道:“哎,你说咱素来和漕帮之人相安无事,这回老大怎会贸然抢了柳帮主的爱女?” 身边一人扭头回道:“你傻呀?咱是干什么来的?老大不是说了吗?下一步,我们将联合各大山寨攻击县城,砍了县老爷的脑袋。而漕帮与城中五大员外,皆以县老爷马首是瞻,不得先收拾了他的爪牙?” “你的意思是,老大绑架柳清清,是为了对付漕帮?” “不然呢?” “那你说老大刚才声称劫色,到底是不是真的?他完事之后,咱是不是也能上去补一发?嘿嘿!” “这我哪能知道啊?见机行事吧嗯?不好,那女的醒了” 几名山贼在后边不远处窃窃私语着,却在无意之间发现正在被霍青扛在肩上的柳清清,睁开了双眼。 第48章 入城! 对于柳清清,霍大当家并没有下狠手,只是正好将她打晕,浅浅的昏迷。 此时,几人行色匆匆,一路小跑,柳清清被扛在肩上难免颠簸,倒是自己醒转了过来。 这不醒还好,一醒来竟听到了身后那几名山贼的对话,顿时让她心头一冷,如坠冰窖。 什么? 他们当真要劫色? 不仅是要劫色,老大完事之后小的也要上? 他们是恶魔吗? 柳大小姐心中破防,欲哭无泪,无助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震惊既又茫然无措的神色。 她虽是堂堂漕帮帮主的女儿,但自幼心性单纯,聪慧伶俐,是块读书的好苗子。 身出有黑帮背景的大家族,却是一副纯良的秉性,与她那位杀伐凌厉的帮主父亲大相径庭,云泥之别般的差异。 她手无缚鸡之力,受惯家人的宠爱,不知世间险恶,俨然像个温室中的金丝雀。 即便是独自在京城求学,身边亦不乏众多仰慕者为其遮风挡雨,事事抬爱,何时遇到过这样的遭遇? 她只知山中有匪,却未曾见过贼踪,更不知该如何应对匪贼。 以至于,此时悄然醒来,竟也忘了怎么喊救命。 身后的山贼见状,赶紧追了上去,提醒道:“老大,那娘们儿醒了。” 霍青停住身形,倒也察觉到了肩上之人的微动,便将柳清清给放了下来。 刚落地,还没说话,便见到柳大小姐那副惊恐的神情,两眼噙泪,无辜委屈的模样,人见犹怜。 令霍青顿时有些于心不忍,本想再次将对方打晕,手却生生僵住。 寻思了几秒后,抬了抬手,张口欲言,本想出声威胁大小姐两句,让她安静些,不要声张。 殊不知,大小姐以为到地方了,眼前这几个“恶魔”即将动手劫色,心中骇然过巨,竟吓晕了过去。 霍青一呆,万难想到堂堂漕帮帮主的女儿,竟是个如此胆怯的主儿。 但也省了他的口舌,一把扶住柳清清,确认她并非装晕之后,霍青正色道:“都赶紧的,趁漕帮之人出城之前,我们进城。” 说完,又立马扛起了柳清清,再次潜行起来。 几刻钟后。 城门外两三里处的一处凹地内,霍青等人潜伏其中。 武飞凡拉着驴车,已经早先一步进城,他本就是城外的村民,身份清白,入城并不会引起多大的注意。 但霍青却有不同,身为龙虎山的大当家,他虽年纪不大,却已早早上了官府的通缉榜,且还是头号的那种。 城门旁的各大显眼处,都张贴着他的悬赏告示。 若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进城,恐怕转眼便被围困。 好在之前已经和武飞凡有过交代,隐藏在城中的山贼细作,自会设法出城接应。 没等多久。 便看到城门口处驶出了两辆牛拉的木板车,板车上像是装满了“货物”,上面还盖了一张篷布,严严实实的。 乍看之下,倒也不知里面有什么东西。 负责牵牛和押送的几人,脸上都蒙着面巾,衣襟上满是污秽,令人避而远之。 守城的士兵见这两辆车驶来,赶紧捂着鼻子走开,挥手示意着“快走”,连检查都给免了。 很显然是认得这辆车是干嘛的。 凤阳县匪患猖獗,入城盘查极为严密。 但有两种车辆却似乎拥有“免查”的资格,一种是运送死尸的灵车,一种便是这群山贼细作此时正在拉的“恭车”。 恭车,顾名思义,便是专门为城中权贵倾倒夜壶,处理污秽的车辆。 车上装着满满的恭桶,未免沿街臭气熏天,通常也会盖上一张蓬布遮掩。 守城士兵尤为忌讳,只是远远盘问了拉车的几人两句,便快速拉开了路障。 而这两辆恭车一路出城,远离守城军的视线后,来到霍青等人的藏身处。 为首的车夫,乃是山贼细作所扮,此时对霍青躬身道:“见过大当家的,我已见过武飞凡,他让我们按计划前来接应你。” 霍青点了点头,扭头对身后的山贼吩咐道:“你们几个留在城外,与事先出发的那两支人马汇合。这两日看我信号行事。” “是!” 身后的山贼继而隐入夜色之中。 而后,霍青接过车夫手上递过来的衣物,顶替一名牵牛的车夫成了倒恭桶的小厮,伺机混入城中。 柳大小姐仍在昏迷,便被藏于车上恭桶的缝隙之间,神不知鬼不觉。 出城的时候,那些守城士兵并未仔细盘查,想必回城时也不会刁难。 果不其然! 稍待片刻后,折返回城时,仍旧是一路绿灯,凤阳县城的士兵并不会对一车恭桶感什么兴趣。 加上为首的那名山贼细作,似乎与领头的士兵伍长小有认识,稍微客套两句后,故作样子后,倒也匆匆放行。 刚驶来城门不远。 便看到前面的人群轰然散开,一队约有几十人的劲装队伍骑着马当街横行而过。 为首的骑士手中甩着一条长鞭,冷喝道: “漕帮做事,不想死的,都给我让开!” 第49章 祸乱县城(一) 这司徒家和县令的喜事? 我们一群山贼如何去闹新房? 几名山贼的眼中都透露出了疑惑,不过此时倒也并未多嘴。 霍青重新坐了下来,接着细问道:“既然是凤阳县的豪门喜事,那么不出意外的话,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也都在场了吧?” 仍是为首的那名高壮山贼细作,回道:“是的,五大家族和漕帮帮主都去了。守城军主将和那几个领兵的偏将、百夫长也在其中。” “很好!也就是说,碰上这么个大喜事,凤阳权贵齐聚,肯定是无人敢在这个节骨眼上闹事了。至少,在那几个大人物的心里会这么想。如今的凤阳县城是防范最严密的时候,但或许也是最容易产生纰漏的时候。” 霍青不由黠笑道。 几名山贼对视了一眼,对于霍青此时口中所言,却是有些莫名纳闷。 难道大当家的想在此时大闹县城? 但大部队仍在山中潜伏,并没有大举出动的意思。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何时入的山寨?在这县城多久了?” 霍青随后问了一句。 那细作头目咧嘴一笑,道:“回大当家,小的叫桑标,跟随老寨主时才十五,现在已经不惑了。” 霍青一愣:“嗯?丧彪?” 桑标笑道:“是三个“又”在头上的桑姓,单名一个标字。” “额不管了,以后你就叫丧彪。先说说何青此人。” 霍青摆手道。 桑标点了点头,“是!何青位居县衙总捕头,统管县府的衙役,据说还是冀州卫出身,上过战场。也不知道犯了什么过错,被派到咱们这穷乡僻壤的县城来,一年前入职。站在官府的角度,此人作风还算正派,是凤阳官场为数不多的清官之一。” “哦?居然还是个清官?只是,对于我们来说,此人还是浑一些好。他若不浑,咱就逼迫他浑。那其余五大家族的人呢?还有那个漕帮帮主。” “五大家族在县令的支持下,俨然掌控了整个县城的资源命脉,其家族生意涵盖衣食住行,无所不涉,乃是土皇帝般的存在。漕帮帮主柳公荃是个枭雄人物,全城的漕运生意都是他独霸,据说还与州府的梁王有些联系,即便是在州府也可以横着走,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那各大家族之间的关系如何?” “之前都还算好,不过因为最近外边兵荒马乱的,物资极度匮乏,各大家族之间利益分配产生了一些隔阂,倒也闹出几次矛盾。尤其是玉家和龙家,前几个月差点因为城里的粮油生意打起来。要不是县令从中调和,恐怕是会有一场血战。而五大家族皆对漕帮有些非议,只因近半年来,漕帮的运输要价越来越高” 听此,霍青沉默点头,微微思虑后,眼前一亮道:“那我们岂非是有机可乘?” 说着,他转头望向了正昏睡在小屋木板床上的柳清清。 桑标循着目光看去,似乎看出了霍青的某种意图,黠笑道:“柳清清乃是柳公荃的独女,对之是甚为宠爱,难道大当家是想” 霍青神秘一笑,随后招手示意几人靠近,低声私语起来。 片刻后,皆是露出了阴险之笑。 桑标直接赞叹道:“大当家此计甚妙,五大家族生乱,相当于整个县城都在乱。如此,我们攻下县城便会事半功倍。那属下这就去安排” 霍青笑着点头,“快去,越快越好。” 西城。 司徒府,正厅中。 众多宾客正在大肆推杯换盏,场面热闹,一派喜庆的场景。 殊不知,在相对安静的后院新房处,有几个黑衣人正在悄然翻墙而入。 适逢县老爷和城中第一首富司徒家喜结姻亲,座上宾客自然都是城中的显贵。 为保安全,府中的防卫比平时严密了不少,但都是流于表面。 在凤阳县城内,几乎无人敢触碰县老爷和司徒家的霉头,尤其还是在两家的大喜之日上。 谁又能想到有人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对司徒家的新娘动手? 而府卫虽多,却只是做做样子,大部分时间都是各自找地方闲散。 在他们看来,即便城中将有大事发生,也必然不会是在今天。 城中敢与五大家族对立之人,只有他们自己,更何况还有县老爷亲自坐镇,城防军的主将也都来了,断然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霍青一身夜行衣,在桑标几人的带领下,趁着府卫巡视的空档,进入了司徒府后院。 宅院很大,布局装饰尤为奢侈。 很难想象在如此兵荒马乱,物资匮乏的条件下,城中权贵的生活竟也如此优厚。 桑标在城中的身份是专门帮达官贵人倒夜壶的“小厮”,职业便利,倒是可以经常出入司徒府,对府中的布局尤为熟悉,很快便将霍青领到了后院西厢的新房处。 此时,新郎官仍在前厅待客,新娘子却已经进入婚房等候。 西厢小院门口的守卫并不多,只有两个看似闲散的护院靠在门口闲聊。 霍青躲在一个阴影处,暗中观察了一会儿后,趁着四下无人走动的间隙,便对身旁的桑标使了使眼色。 下一刻,嗖嗖两声,突兀之间,黑暗中射出了两支袖中箭,瞬间命中那两名护院的咽喉。 被箭矢命中咽喉,这两人甚至无法做出临死前的惨叫,便已倒地。 霍青快速现身,一个箭步冲过去,闪电般对这二人补刀,将尸体拖入了小院隐藏,并将门掩上。 婚房中,红烛掩映。 新娘子披着红盖头,正襟危坐,身边只留有一个贴身侍女陪伴。 按照习俗,在新郎官入洞房掀开红盖头后,她方可自由活动。 否则,便会坏了规矩。 为了避嫌,门外不设有男性守卫,就连女侍都很少。 正在这时,门外侍女的一声闷声却传入了房中二女的耳中。 身为凤阳陈县令的女儿,新娘子娇生惯养,自然颇有脾气,还以为是新郎官酒醉而回,冲撞到了侍女。 当即,有些冷冷道:“去看看,莫要给他酒醉失了分寸,丢了司徒家和爹爹的脸。” 身旁的侍女应声而去。 然而,侍女这一去,竟不见再折返回来,而门口杂乱的脚步声却越来越甚,甚至还有拖动重物的声音。 令新娘子顿时窝火,连喊了侍女几声,得不到回应后,也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就一把扯下头上的红盖头,想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何事。 在红盖头落地的刹那,却看到身前不知何时竟站了一个黑衣人。 新娘子瞳孔一缩,难以置信,刚想大叫。 但霍青岂会给她这个机会? 一个手刀,便击晕了对方。 处理好几名侍女的桑标赶了过来,一眼瞧在新娘子姣好的面容上,小声笑道:“嘿,这县令的女儿虽有些刻薄刁钻,但长得倒挺水灵儿。不如老大今晚先替那位司徒公子做新郎?” 霍青深沉一笑,却是答非所问:“这司徒家私底下与哪家的关系最紧张?” 桑标思索了几秒后,道:“城南开钱庄的吴家。” “很好!今夜这个新郎就让吴家公子来做吧!” 霍青幽幽一笑。 第50章 祸乱县城(二) 听霍青这么一说,身边几名山贼不由小声奸笑了起来。 随后将陈小姐的嫁衣脱下,换到了一个侍女身上,并将侍女抬到床上装作熟睡的样子。 陈小姐则被另一张被子“打包”好,悄无声息地扛出了司徒府外。 远离司徒府几个街区后,一条幽暗的小巷中。 霍青停下脚步,对桑标几人道:“都听好了,我们按计划行事。桑标,你带着几个兄弟,把新娘子送入吴家公子的房中。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总之必须要让他俩睡在一起,而且明日才可被人发现。明白吗?” 桑标狠狠点了点头,应道:“大当家放心,老子在县城混了那么多年,若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那就是白混了。那吴家公子倒也是个嗜酒好色的主儿,此事不难办。” 说完,便扛着陈小姐悄然潜行而去。 霍青随后转头对留在身边的两人,道:“剩下的,我们分头行事。先将各大山寨留在县城的细作,都通知到我们的小院集合。” 说完,从怀中取出一张纸,交给身边的山贼。 前往县城之前,各大山寨的当家人已经将各自留在县城的细作名单和联系方法,都交给了霍青。 通过纸上的地址和联系方式,便可联系上这些人。 大约半个小时后。 东城贫民窟的据点中,十余家山寨的细作头领都已聚首。 霍青顶着昏暗的烛灯,依次吩咐道:“各位,今夜凶险,霍青无法保证你们每个人都能全身而退。但可以确定的一点是,只要今夜能成,活下来的弟兄以后都将是我们联盟的功臣人物,位居当家。” 他先将最坏的情况说明,而后又隐晦地许以利诱,调动众多山贼的积极性。 而这些山贼能被派来潜伏,也必定都是深受信任,对山寨忠心不二之辈,骨头里有热血,悍不惧死。 听霍青这么一说,此时纷纷表示“死而后已”。 “好!有诸位相助,我大联盟必定可问鼎凤阳县。不论结果如何,你们都将被铭记在山寨的英雄榜上。” 霍青振振有词,正襟威严的姿态,开始逐个布置任务: “你,飞鸟山的,扮成玉家的人,就守在龙家人回去必经的路上,只要他们脱离了守城军和司徒府护院的护送,就立马动手。记住一点,我们不一定要杀了谁,但必须要让龙家人认为是玉家人做的。” “你,马面山的,则扮成龙家人,半道截杀玉家人。我要的结果都一样,都是要让他们两家事后各自猜忌,明白吗?” “剩下的人都跟我,我们去抢了许家的地下金库。” “” 交代完大任务之后,霍青又布置了一些细节,以防有意外情况发生时,能紧急应对。 不久,众人各自散去。 紧接着,霍青重新蒙面,带着手下数十名细作,分成几个小队先后前往城北的许家金库。 许家,也是凤阳五大家族之一,做的是玉石首饰的生意,建有自己的私人金库。 这个金库位置隐秘,众山贼潜伏多年,也是最近才探听其位置所在。 摸到一栋青砖大宅前,众人在外围的阴影处隐藏。 霍青对身边一名山贼问道:“确定这里就是许家金库吗?怎么守卫这么松懈?目测这宅院外围的护卫竟不足十人。” 山贼正色回道:“九成是!许家之人奸诈,故布疑阵,摆出了一道“此地无银”的伎俩。之前我们都认为许家金库必定是个防守缜密,碉堡般的存在。谁知,他们反其道而行,故意防守松懈,让人误以为此处无银。但谁能想到,实则里边的库房遍地黄金?” 霍青一笑,“那他们岂非自作聪明,正中我们下怀?” 那山贼拍了一句马屁:“是天助大盟主!” “那还等什么?一鼓作气,砍了他们!弓弩手准备,先解决那些有可能向外传递信号的守卫。动手!” 随着霍青一声令下,自己也身先士卒现身冲锋。 大宅门口的两名守卫,忽听声响,抬头便见到霍青提刀奔来,震惊的同时刚想大喊敌袭,却被霍青身后猛然射来的两支弩箭给击毙。 砰! 霍青一脚踢开了大宅厚实的铁木大门,随后紧随而至的数十山贼也蜂拥闯入,举刀便砍。 没几下功夫,就将大宅全数占领,许家护卫皆被斩于刀下,雷霆万钧之势。 许家故布疑阵,并没有在这里部署严密的护卫,这回倒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在县城无人敢劫他许家的金库,但他们似乎忘了山中有匪,匪可入城,亦可一应万变。 击杀大宅内屋里屋外的十余名守卫,难免会闹出一些响动,许家的人迟早会得知,并派来支援,这是必然的。 换言之,留给霍青他们掳掠的时间不多。 闯入大宅正厅后,手下山贼将一个掌柜模样的中年人给提到了霍青面前。 “老大,按你的吩咐,留了个活口。” 一名山贼指着那掌柜道。 霍青点头,目光锐利地盯向掌柜道:“想活命的话,就带我们去金库!否则” 话都没有说完全,那中年掌柜已然战战兢兢,慌张地点头不止。 来到大宅金库的铸铁大门前。 中年掌柜掏出一连串钥匙,打开大门后,见到身后两名山贼正眼神不善地向他走来。 顿时,吓得腿软,栽倒在地,冷汗直流道:“好汉饶命啊我只是在许家混口饭吃,你们若为求财,金银可随意拿走。若是寻仇,我并非身出许家嫡系啊” 霍青冷冷笑道:“哼!你们许家主太小气了,随礼太少所以,我们就自己来拿一点。” 闻言,那中年掌柜大愕,震惊道:“随礼?你们是” 他的话没有说完,便已被霍青用刀柄给砸晕了过去。 一名跟在身边的山贼似乎看出了什么,此时轻笑道:“盟主,你口称随礼,是想嫁祸给司徒家和陈县令?” 此刻跟在霍青身边的山贼,大多是不同山寨的人,称呼也变作了“盟主”。 霍青一笑,“你不笨!嘿嘿,赶紧的,动手搬金银,能拿多少算多少。此地不宜久留。” “是!” 数十山贼立马动作,冲入金库中,肆意掳掠起来。 一炷香的时间后。 那间隐秘的许家金库又恢复了平静,但库房里面的金银却已少了一半。 霍青让一众山贼分几路散开,将掳掠得到的金银分别藏匿,自己则返回了东城的小屋据点。 刚来到小屋门外,便与桑标撞了正着。 霍青示意他入内,而后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 桑标脸上犹带喜色,“那吴家公子早已醉酒,被家仆抬着返回府中。我躲在他房中,等许家的家仆离去后,就将陈小姐放到了他床上。当家的,你猜后面发生了什么事?” 霍青呵呵一笑,抬手示意桑标直言。 “那吴家公子虽醉酒,但色心犹在啊。昏沉之间,摸到自己床上竟有个标致的美人儿,也顾不得看清是谁。立马就脱了裤子” “很好!那我们就等着明天看好戏吧!对了,另外一件事呢?” “另外一事,当家的也可放心。你回来之前,我也已经办好。” 说着,桑标看向了那张已然空了的木板床。 此时,原本应该躺在上面的柳清清已经不翼而飞。 “很好!” 霍青再次道了一句,继而奸笑起来。 第51章 祸乱县城(三) 接下来的时间里,霍青便与桑标稳坐小屋中,各自闲聊了起来,惬意之色。 等到各个细作首领赶来汇报任务完成时,屋外已然微微亮,打起了鸡鸣。 霍青起身伸了个懒腰,慵懒道:“丧彪,咱也忙了一夜了,天已亮。此时去补眠,便会错过了很多好戏。不如,先陪我去吃点早餐?” 桑标乐于至此,应允道:“好,不知当家的喜欢吃什么?” “额,面吧!” “杂碎面如何?西城那家老李头面摊,十年的老手艺。而且那摊位在闹市,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们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包括昨夜我们布置下的好戏” “走!” 说去就去。 两人换了一身低调的平民行头,走出了东城贫民窟。 另一边厢。 应酬了宾客一整晚的司徒公子,这时才迈着略微摇晃的步伐来到自己的小院婚房。 负责搀扶他的护院,很识趣地只送到了小院门外,便转头离去。 司徒公子脸色微红,显然是被灌了不少酒,但走到婚房门口时,他还是尽量收起酒性,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新郎服。 推开婚房门的同时,也温柔地喊了一声:“娘子,夫君来也” 下一刻,却见房中空无一人,婚床上的被褥似乎有被动过的痕迹。 不过,司徒公子倒也没有多想,以为是新娘子等不及,先睡下了。 便笑意吟吟,缓步靠近。 忽然间,眼角余光却瞧见屋内的柱子上钉了一张纸条。 字条上,故意歪歪扭扭地写了几个大字:“谢过司徒公子,借你娘子一用。隔日送还,祝你新婚快乐!” 司徒公子瞪大了眼睛,立马就酒醒了一半,还道是自己看错了,使劲地揉了揉眼睛。 但纸条上的字,并不会变。 惊得司徒公子立马走到床边,掀开被子一看。 床上确实有个人,也穿着新娘服,却并非她的新婚娘子。 顿时错愕加恼怒四起,竟有人敢在他的新婚之夜掳走了新娘,还留书祝他新婚快乐? 司徒公子瞬间破防,一个巴掌打在床上的侍女脸上,将之叫醒。 “我家娘子呢?这纸条是什么意思?” 司徒公子暴怒不止,将纸条扔到侍女面前,眼神如刀般质问。 侍女惊醒,同样惊得浑身发抖,“公公子奴婢也不知道啊” 司徒公子气得面部扭曲,当场大喊:“来人” 玉家大院内。 玉大老爷昨夜参加婚宴也是酒醉,不知何时被人抬回府中,此时仍是宿醉的状态。 趴在自己一名光着身子的小妾身上,正做着春秋大梦。 房门却忽然被管家敲响,连敲了好一会儿,玉老爷都醒不过来。 管家只能隔着门板,叫唤道:“老爷,不好了。公子昨夜大醉归来,路上被龙家的人打断了双腿。你快起来主持大局吧” 玉老爷总算昏沉醒来,但仍有些迷糊,脑子一时间转不过来,便随意扯了一句:“打断腿?去他娘的,死了才好滚,别打扰本老爷睡觉。” 令门外的管家惊得不知所措。 而玉老爷说完话,似乎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什么意思。 登时,像被电击一般,从床上跳起:“你说什么?” 龙家。 同样宿醉未醒的龙老爷,正流着口水和周公下棋。 猛然感觉耳朵一疼,生生被人揪着耳朵从床上拉起。 还未及恼怒,便看到自家的母老虎一脸凶相,外加义愤难平的样子,吼道:“你还睡?该死的,再睡,你家祖坟被人挖了都不知道。哎呀我的儿呀你好惨啊” 龙夫人将自己的丈夫拉起来后,便像个泼妇一样席地而坐,大哭起来。 龙老爷不明所以,但素来惧内,又不敢直接问自己的娘子,便抬头问向跟来的侍者,道:“怎么回事?有人挖我家祖坟?谁这么大胆?” 侍者有些难以启齿的回道:“老爷昨夜公子夜半回府,被自称玉家的人打了,还被还被扔到猪栏里被公猪拱了一夜” 闻言,龙老爷一股脑血气上头,险些没气得去了西北。 缓过神后,立马大怒道:“草他娘的,生意上的矛盾,玉家敢报复在老子的儿子身上?马上召集人马,老子要挖他祖坟。” 霍青与桑标在等待杂碎面上桌时,这两个凤阳赫赫有名的大家族,已然各自接到了噩耗。 没多久,便开始陷入了混乱的境地。 相对较为平静的,当属与县衙就一墙之隔的柳府大院。 柳公荃是个人物,据说在边关当过大兵,上过战场,手上杀伐凌厉,对漕帮的治理严明。 退役之后,干了几年脚夫,为人仗义疏财,因而受到了众多身边人的支持。 便自立门户,回到老家凤阳县组建了如今的漕帮,数十载运筹下来,已然鱼跃龙门,跻身一方“枭雄”。 他不近酒色,平生只娶一妻,只生一女,便是那位在京城芦山书院就读的才女柳清清。 以至于,昨夜司徒府大婚,宴席之后,他是最清醒的,也是最早一个离开的大人物。 此时,他刚洗漱完毕,来到大厅中,正接过侍女递来的一杯热茶,还未及喝一口。 门外便传来了极速的脚步声,一名漕帮帮众跪倒在地:“启禀帮主,大事不好了。小姐小姐可能出事了。” 听此,柳公荃神色一变,但转瞬又恢复了常态,淡然道:“什么意思?清儿能有什么事?她远在芦山书院,身边有我派去的护卫陪伴,也有芦山院长照拂。谁能擅自动她?有何事慢慢说来,别这么毛毛躁躁的。” 此刻在柳公荃的内心处,是断然不会相信在他周密的安排下,能有人轻易对柳清清不利。 怕是那些帮众道听途说,自乱阵脚。 那帮众却凝重道:“帮主,此事千真万确。昨日黄昏后,城外升起了一枚响箭。属下带人前去查看,追到了一辆挂着我们漕帮旗帜的马车。车上车上有小姐的侍女而经侍女所说,小姐早已向芦山院长告假,回乡探亲。既暗中摆脱了大部分侍卫的陪护,也并未提前告知我们” 帮众的话刚说完,此前跟随柳清清的那名侍女也随后赶到。 此时,连滚带爬地来到柳公荃面前,跪道:“老爷小姐不见了。” 直到这一刻,柳公荃心中才开始一惊,眼神一滞,脸色变冷:“你说什么?在凤阳,谁敢动我柳公荃的女儿!查清楚是谁干的了吗?” 他眼神冒火般盯向那名帮众。 那人也是神色一变,从怀中掏出一支箭矢,回道:“具体还不能确认,但在被击毙的兄弟身上。我们发现了这种箭矢,这箭上有标记,虽然被人刻意涂改过,但仍能模糊辨认。” “哼!箭矢出自哪里?” “好像出自县府衙役营” 那帮众似乎并不敢十分确认,模棱两可道。 柳公荃却是怒火更甚,拳头握紧,狠狠砸在面前的桌案上,怒道:“我早该想到,敢对动我柳公荃家的人,除了他,还能有谁?” 暗自深沉了片刻。 柳公荃心中怒气难平,着急爱女的安危,当即冷声下令道:“将帮里所有人都发散出去,城里城外都要找,一定要找到小姐的下落。找不到,就把你们的脑袋都给我送来。还有,备车,我要去县衙!” 说完,便快步甩袖夺门而出。 老李头面摊。 两碗热腾腾的杂碎面已经上桌,但霍大当家与桑标却似乎暂时失去了胃口,继而暗自偷笑起来。 随着天色渐渐大亮,面摊的吃客也多了起来。 三三两两的平民聚在一起,闲言碎语地私聊着。 “嘿!都听说吧?昨日司徒府刚大婚,这立马就传出了大新闻啊。” “咋回事啊?” “我家那口子是打更的,消息收得快。据说,司徒公子这个新郎官没当成,县令老爷的女儿昨夜可被人掳走了。那劫匪还留书说,借新娘子一用。你说稀奇不?这不,司徒府已经乱了,正在满天下的找人。” “啊?咱只听说能借东借西,可没听说能借新娘子的呀?这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连县令家和司徒府的霉头都敢碰?” “不大清楚!但据我家那口子说呀,有人在吴家附近捡到了新娘子头上掉落的金钗” “嗯?那该不会是吴家的人把新娘子抢去了吧?你还别说,之前这亲事没定的时候,吴家公子也是心仪陈小姐呢。加上司徒家近段时间与吴家有些矛盾,他们表面恭喜,背后来一刀,也不是不可能。” “那就是了。你说,若不是吴家,整个县城内敢动司徒府的人也没几个,是吧?” “这还只是奇事一桩,接着还有呢。昨夜也不知刮了哪里的风,凤阳可不大太平。” “那你快说说。” “龙家和玉家素来貌似神离,你们都懂了吧?昨夜玉家公子被打断了腿,就是龙家人干的。事后,玉家人肯定不服气啊,也找人收拾了龙家公子。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龙家公子被打得鼻青脸肿,四肢瘫软,还给扔到了猪圈里。哎哟,那可叫惨啊。听说,那猪圈里的公猪都发情了龙公子被救出来的时候,一直喊屁股疼。造孽啊” “” 隔壁桌几个早起营生的长舌妇,有一句没一句的唠着,表情还极为丰富,说得是有声有色,仿佛他们当时也在现场一样,添油加醋是难免的。 并极其主观的认定谁谁谁就是始作俑者,倒是正中霍青的下怀。 有了这些居民的“谣言”,想必不用多久,整个县城都会疯传,大乱将至。 霍青忍不住噗呲一笑,脑中浮起了龙公子被猪拱的一幕,差点没有捧腹。 稍微缓和后,又故作什么事情都不懂,对桑标说道: “丧彪,面到了,你怎么不吃?” 桑标此时低头强忍笑意,听见霍青的话,这才抬头:“啊?好的,公子你也吃呀。” 第52章 江湖义士,劫富济贫! 许家金库。 在五大家族的话事人之中,许家老爷的年纪是最大的,但你若认为他是最没有野心,最为和善的那个,那就错了。 此时,在金库门前,许老爷满心肉疼,望着自己被掳去一大半的金子,气得吹鼻子瞪眼,连连跺脚,褶皱的面容扭曲了起来。 身后一众家臣各自沉默,连大气都不敢出。 许家在县城虽然不是资产最多的那一个,但却是藏金量最大的一家,如今金库被夺了一半,相当于要了许老爷半条老命。 他若不气,那才怪。 而按照许老爷铁公鸡般的抠门本性,平时掉了半个铜板都能心疼半天,丢失的金子要是无法寻回,此事怕是无法善了。 昨夜那名负责值守金库的库房掌柜也在,眼下战战兢兢地跪在许老爷身后,哆嗦着。 许老爷肉疼半天后,越想越气,猛然回身,抬起脚,以近六旬但老当益壮的年纪,生生将掌柜踩了个鼻青脸肿,并喝斥道:“我这金库单墙体就厚达二十寸,里面还镶了铁板,大门更有三重锁芯。寻常匪盗根本打不开,若非是你,老子的金子岂能丢失?我看你是活腻了。” 那掌柜颤颤巍巍,脸色变干,跪贴在地上,“老爷饶命啊,那群劫匪穷凶极恶,一出手便杀了所有守卫,小人也是为了活命看在小人侍奉多年的份上,请老爷网开一面啊” 许老爷冷哼道:“网开一面?老夫就是网开一面,这才只让你一人去死,否则你认为你的家眷能活着?来啊,砍了他!” 掌柜顿然瘫软,看着两名许家护院提刀走来,差点就吓尿了。 但危急关头,猛然像记起了什么,大惊道:“等等,老爷,我想我大概能猜到是谁劫了金子” 许老爷眉目一挑,“你说什么?是谁?” “昨夜那劫匪头子声称是老爷随礼太少而昨夜司徒府大婚,会不会是司徒家的人所为?是他们找人来劫了金库?小人死不足惜,但想想怎么着也得苟活下来,向老爷说出实情啊” 生死面前,那掌柜突然想起霍青昨夜故意留下的话语,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直接将“凶手”指向了司徒家。 “当真?” 听此,许老爷狐疑了半分,冷声道。 掌柜连连点头,正襟之色。 许老爷握紧了拳头,黯然的神情,在金库门口来回踱步着,也不知此事内心有何打算。 片刻后,一把将那掌柜从地上揪起来,狠狠道:“听着,这话既然是由你口中说出,那你便咬死了是司徒家所为,明白吗?老子积攒了半辈子的金子,不能说没就没!要是寻不回来,就只能通过你之口,将这笔账算在司徒家身上。” “现在,跟我去司徒家讨个说法。记住,到时你若敢在司徒老儿面前有半分胆怯,我便活埋了你。一定要咬定是他们所为,让他们把金子吐出来。” 掌柜一愕,但为了活命,倒也只能点头。 原本霍青留下那句“随礼”,不过是想让许家有所猜忌,将矛头指向陈县令和司徒家。 粗浅的伎俩,本不抱一定能成功的打算,毕竟许老爷是个人精,寻常手段根本骗不了他。 却没想到这厮为了填补自己金库的损失,竟也不多查验,就顺水推舟,强行认定是司徒家所为,俨然是想拿司徒家来做冤大头的意思。 背后,倒是成全了霍大当家的意图。 老李头面摊中。 霍青吃完杂碎面后,起身对桑标说道:“走吧!陪我去个地方,然后回去休息。过两日,咱们还有大事要做。” 来到东城集市的一个路边茶摊。 茶摊很小,仅有的两三张桌子紧挨着,二人坐下后,随意点了两碗茶水。 霍青身后的小桌前,一个头戴斗笠的布衣青年微微直起身躯,侧头向后,轻声道:“你要的东西我差不多都买齐了,但数量不多。硝石和硫磺都属于管制类物品,官府允许平民购买的数量有限。” 在古代,硫磺的作用大多用于驱赶蛇虫鼠蚁,但要是混合了硝石、碳屑,那可就成了另外一种东西。 而身后之人,就正是伪装成平民的武飞凡。 霍青微微点头道:“好,若已经尽力,那你今日便可先出城,之后等我消息。对了,有没有马飞飞这个叛徒的消息?” “有!此前他被官府的人安排在县城的一家客栈,两日前偷偷溜出了城,往州府的方向去了。此事,恐怕现在连何青都还不知道。” “哦?马飞飞去了州府?呵呵,看来并非只有我们想攀上梁王这支大旗。好,我知道了。大郎,你先着手出城吧,见机行事。” 霍青深沉道。 武飞凡并未答话,端起面前的茶碗,喝了一口后,不动声色地离去。 坐在桌子对面的桑标,低语道:“五当家的事情,我倒是听说了。之前便有消息传出,说他来了县城,但具体在哪,我还没来得及细查。只是,五当家偷溜出城这事,连我们和官府的人都不知道,武飞凡一个村民怎会知晓?” 霍青轻笑道:“千万别小看了这个杏花村,他们并非凤阳本地人,而是多年前迁徙过来的。背后真正的底细,恐怕另有渊源。” “既是如此,那这个武飞凡是否真正可信?” 桑标眉头一皱。 霍青却并未就此事继续开口,转而道:“行了,不必多言。先回去休息,通知弟兄们这两天养精蓄锐。两日后,我们有大动作。” 说完,便当先起身离去。 霍青二人回到东城小院休息时,还未到正午,却是县城最“热闹”的时候。 龙家老爷带着手下数十家丁,风风火火地出城去了。 家丁手中都拿着锄头、铁镐,扬言是要上山去挖坟,却不知挖的是哪家的坟。 不久,玉家老爷得知自己的祖坟被挖,登时蹦了起来,也是带人随后赶到,和龙家人大干了一架。 据说,死伤还不少。 玉、龙两家的公子,到底是不是相互算计而为,原本还有待商榷。 但随着龙老爷的冲动,率先发难,如今却已成了难以调和的矛盾。 许家主带着那名掌柜也是雷霆般赶到了司徒家,质问司徒老爷是不是昨夜派人抢了许家金库。 司徒家没有做过的事,自然是矢口否认。 但许老爷心中已经打算要将帽子盖到司徒家山上,且以手下的掌柜为人证,又岂会善罢甘休? 而司徒府刚丢了新媳妇,人还没找到,正愁着该如何向陈县令交代,也是在气头上。 被许老爷这么强行一闹,饶是火冒三丈,一言不合,两家人就要火拼起来。 好在陈县令及时赶到,这才阻止了一场流血事件。 殊不知,这时候柳公荃也同时寻来,取出那支刻意抹除了官府标记的箭矢,质问陈县令是不是派人绑了他的女儿。 陈县令也是刚丢了女儿,又赶上玉、龙两家私斗大闹,心烦意乱之下,否认的同时,还大骂了柳公荃一通。 柳公荃虽没有当场和陈县令翻脸,但足以见到二人之间嫌隙产生。 而陈小姐和柳清清此时被藏在了何处,对于陈县令和柳公荃来说,就好比一个巨大的谜团。 两日后,是夜。 仍是在东城小院中,众多细作首领聚首。 经过了两天的休整,此时众匪精神抖擞,跃跃欲试。 桑标深知霍青此次召集,必有大动作,迫切地问道:“当家的,是不是有什么新搞头?弟兄们都等不及了” 霍青又穿上了那件夜行衣,此时黠笑着,示意众人靠近,道:“前两天我们劫获的许家金子都还安全吧?” 众匪纷纷点头。 “很好!这些金银目标太大,且刻有许家的印记,我们根本无法瞒过所有人的眼线运出城去。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它们换一种方式存放。” “大当家有何打算?” “这些金银,大多都是许家人伙同县令和其他家族,搜刮民脂民膏而得来的。既是取之于民,当然要用之于民。” 如此一说,众匪一阵面面相觑。 不过,倒也并没有对霍青的说法表示异议。 “大当家想让我们怎么做?” “我们分头行事,将这些金银分成无数份,然后趁夜分发到东城的穷苦百姓手中。” “额大当家是想劫富济贫,笼络人心?” “大概是这样,但也可以说是祸水东引。” “呵呵,以往劫富济贫这种事,都是江湖侠客干的。还没听说过山贼也会做,大当家的是开了先河啊。不知其中有何考虑吗?咱将银子都分发出去了,是不是也得留上我们山寨的大名?” “留名肯定是要留的,但不能留我们任何一个山寨的名字。就写:江湖义士,劫富济贫。官府无道,天罡倒转。” 这话说完,众匪一阵似懂非懂。 桑标疑惑开口道:“可是当家的,金银落入平民手中,他们一旦使用,岂非就暴露了?” 霍青冷冷一笑道:“暴露了,不就正好吗?许家若知道被抢的银两落入了东城百姓手中,必然会联合官府追拿。届时,必是一场腥风血雨。但他们闹得越大,对百姓的打压越狠,相对我们来说就越有利。” “当家的是想让官府彻底失去民心?将许家金银全部散发出去,其实并非只是劫富济贫,也有刻意制造矛盾的意思?” “你想通了。” 霍青微笑着向桑标投去一眼赞赏的目光。 而后,下令道:“去准备吧!午夜后,马上行动。不仅是五大家族和漕帮,明日起,我要见到凤阳城彻底陷入大乱。到那时,才是我们大部队全力攻城的最佳时机。” 第53章 山贼来了,大家快跑啊第章第章第章 午夜十分时,凤阳城中升起了一阵浓密的夜雾。 在小屋的矮桌上,霍青铺上了一张简约的城防地形图,对着身边的十余名细作头领,依次分发任务。 分成十余个小队,每间隔一段时间出发一队,将前几日从许家金库中掳掠到的金银散发到东城贫民的每家每户手中。 经过五大家族这两日的争斗,此时的县城局势尤为紧张,巡夜的衙役和守城军翻了一倍,并实行了宵禁。 但有了这层夜雾的掩护,一众细作山贼本就熟悉城中的大街小巷,穿行其间,驾熟就轻,倒也能迅捷地完成任务。 整个县城呈现一种“东贫西富”的状态,东城区大部分都是底层的贫苦百姓,城中总人口约五万余,近八成居住此间。 而西城区相对富有,几乎是清一色的富农商贾和当地权贵。 在这样兵荒马乱的混战年代,人命皆如草芥。 衙役营和守城军的主要力量都聚集在西城区,对于东城的防范,只是做做样子。 这正好给了山贼们留下了行事的便利。 无数山贼潜行于东城的棚户区间,每过一户,都会留下一个包裹。 包裹中除了有抢来的许家金银之外,自然还有留书一封,除了那句“江湖义士”之外,还声称此钱暂不可用,用者后果自负。 但霍青知道,这样的警醒不一定对所有人都有用。 东城的百姓穷苦惯了,也被欺压惯了,突然得到一笔横财,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胆小怯懦的人,连动都不敢动那个钱袋。 稍微胆大的人,故不声张,暗自掩藏起来,或是私自“卷款而逃”。 心存侥幸的人,则会收起钱袋,而后坚称自己并未得到“馈赠”。 乖张的人,自认为无法消受,生怕事后遭到许家的报复,但又不肯放弃这样的诱惑,便会将银两送回许家,以换取一定的赏钱。 但不论是什么样的人,只要有其中之一暴露了银两的下落,霍青的目的就算是达到了。 许家和官府必会施展雷霆手段,全力追回银两,东城必定掀起腥风血雨。 那么,狗急了还会跳墙,何况是人? 无形之间,东城的大乱已无法避免。 而东城占据着县城八成的人口,东城乱,则凤阳乱。 临近破晓时。 众人再次在小院中集合,霍青沉声道:“怎么样?事情都大致办好了吗?没有被发现吧?” 为首的桑标,笑着回道:“大当家的放心,咱潜伏了这么年,这点本事还是有的,都已经七七八八了。” 霍青正色,扭头对身后一名山贼吩咐道:“很好!那本寨主的在县城的任务,也就差不多完成了。收拾一下,天一亮我们混出城去。” 而后,再次吩咐桑标:“丧彪,你仍需留下。城中大乱以后,我要你暗中引导舆论,将抢劫许家金库的矛头,进一步指向司徒家和县令。就说,司徒家夜劫许家金库败露,为了转移视线,将钱银都分发到了东城百姓的手中。企图祸水东引,明哲保身,让东城的百姓与五大家族的矛盾更加激化。” “是!” 桑标郑重点头。 “还有,银两都散出去干净了吗?” “余下两箱!我会安排掩饰,天亮后让大当家带回山寨。” 桑标回道。 而后,微一摆手,众匪排开,露出了放在墙角的两箱金子。 霍青想了想,摇头道:“不!目标还是太大,容易暴露。而且,城中的弟兄们这几日都辛苦了,我们既然能对百姓疏财,又怎可亏待了自家弟兄?这两箱金子,就留给城中的弟兄们分了。但记住,联盟大部队一日不到,这些金子都暂不可用。可知?” 小屋中的众匪闻言,脸上皆露出了喜色,纷纷应是。 正常人何以为匪? 不过是为了那碎银几两,若生活富足安康,谁也不愿做那受尽万人唾弃的匪! 而霍大当家既然能“仗义疏财”,肯定是不能亏待了自家兄弟。 “接下来我们还有硬仗要打,希望等我们攻破县城大门时,在座的诸位都能健在。英雄莫问出处,不过于成王败寇之间。生不逢时为王侯,然,王侯皆有种乎?弟兄们,让我们为自己而战,为山寨而战,破了那凤阳三尺城墙!” 霍青肃然望着一众山贼,突然来了一段煽情振奋之语。 不得不说的是,霍大当家在调动情绪,组织积极性这方面还是饶有一套的。 “为自己而战,为山寨而战!” 随着霍青当先伸出手,众匪颇有感触,此时一脸的巍然振奋,同声轻语道。 天色大亮后。 霍青与桑标再次换上了倒夜壶的行头,并着手准备车辆,伺机混出城外。 正如霍青此前所料。 这才一大早,东城贫民区便开始大乱起来。 东城区有数万居民,几千户人家,不可能人人都是一条心。 大多数得到许家金银的人,未免遭到许家报复,皆不敢去轻动。 而少部分人可不管那么多,得了一笔横财后,就想举家搬出县城,另寻安身立命之地。 以至于,凤阳两大城门还没到开放的时间,已经有大批民众在等候出城。 这倒是给霍青趁乱出城,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等到许家老爷得到消息,说是他丢失的银两都分到了东城百姓手中,风风火火地找到陈县令,让对方封城时,霍青已然溜到了城外树林中。 桑标将一套干净的衣服给霍青换上后,道:“大当家的,咱山寨的大军何时能赶到?弟兄们可都摩拳擦掌了” 霍青一笑,“再多等几日,至少,等你将城中舆论所向都集中在陈县令身上后。” “是!但大当家不觉得有点奇怪吗?这两日,我们居然收不了有关柳清清和陈小姐的消息。按理说,她们也应该暴露了。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呵呵,正常!吴家公子发现自己睡了司徒家的新媳妇后,怎敢声张?而柳大小姐去的地方,那个人也应该和吴公子一样的想法。但纸终究是包不住火,他们不捅破,就由我来捅。你回去吧,这几日等我消息行事。” “是!大当家的慢走,丧彪先去了。” 桑标正襟来了一句。 霍青随后转身,往树林深处走去。 来到一处隆起的土坡下,灌木丛中蓦然窜出了几个人影,瞬间将霍青包围。 “谁!” 大白天的,这几人黑衣蒙面,也看不出什么身份。 但霍青却似乎能猜到,巍然不动道:“武飞凡呢?” 话声刚落,这几人也是看清了霍青的面容,当即收刀回道:“回寨主,在里面。” 说着,便当先引路,将霍青引入了土坡下的一个废弃窑洞内。 此前早先一步出城的武飞凡就在洞内,见到霍青走来,起身开口道:“怎么样?你的事情都办完了?” 霍青摆了摆手,“差不多,就差临门一脚!我让你们先拉来的两车东西呢?” 武飞凡道:“你说的是那个分拆出来的大号孔明灯?” 霍青点了点头。 “在那里!我从城中购买到的硝石和硫磺也在。” 武飞凡指向了窑洞的一角。 霍青也望过去一眼,深沉道:“让一队人先将硝石和硫磺带回山寨,然后着手组装热气球!大郎,你会写字,帮我尽可能多的抄写这段文字。” 说着,便从怀中取出了一张事先写好的“稿子”,交给武飞凡。 武飞凡看过之后,却是眉头大皱。 此前,先出发的两支山贼队伍拉着两个板车,车上的东西看起来并没有异常,但组合拼接起来,就成了热气球的吊篮。 唯一看起来有些异样的,就属那顶无法模块化分拆的气囊。 到了黄昏时。 躲在窑洞中补眠起身的霍青来到小溪边,简单洗漱了一下后,热气球也已经组装完毕,并初步做好了燃烧充气。 武飞凡刻不停歇,趁着这几个时辰的间隙,抄写好了数十份“稿件”,加上此前山寨印刷厂赶制出来的几大箩筐“传单”。 此时的热气球吊篮中,已经是满满当当。 而那些份传单,自然就是列数着陈县令的十大罪状。 “你,你,还有大郎,都跟我走。其余人,即刻返回山寨。” 霍青发号施令道,随后跳上了热气球的吊篮。 略微观察了一下风向和风力之后,霍大当家了然于胸,下一刻朝留守地面的山贼点了点头。 身下的山贼砍断固定热气球的绳索后,热气球缓缓腾空而起。 升空达十米左右后,在风力的作用下,热气球飘向了县城上空。 至此,武飞凡倒也猜出了霍青此时的想法。 “你想蛊惑民心,致使城中大乱。站在对立的角度,无可厚非。但又是否知道,当中有多少无辜百姓惨死其间?” “自古对立,便是你死我活。我顾及他们的安危,谁顾及我的?人都是自私的,你只有掌控了足够的话语权,才有资格谈胸怀和恻隐!我先一步让他们做出选择,已经是仁慈!” 面对武飞凡此时的深沉,霍青却是一副坚决的神色。 他自然是知道城中大乱,必会殃及无辜,但对立的两面本就如此,战场上的仁慈,不值一文。 热气球始终保持浮空十几米左右的状态,在这个高度下,守城军的弓弩无法对热气球产生威胁。 至少,以凤阳守军所装备的弓弩,射不到十米高空的目标。 霍青估摸了一下位置,随后发声道:“动手吧!” “是!” 身边的两名山贼,随即开始向身下抛洒“传单”,向城中居民散发陈县令的十大罪状。 城中。 抬头望着漫天洒下的纸张,和那一艘缓缓浮空而过的大号孔明灯,顿时令城中百姓大感惊奇。 而当捡起掉落在地的纸张,看清纸上的内容时,更是引起了阵阵哗然。 “这是什么?县老爷的十大罪状” “啊?原来这么年,我们一直都在被县衙和五大家族的人剥削?” “你看,这纸上说,朝廷三年前已经免除了人丁税,可是县衙并未落实,阳奉阴违,而我们则白交了几年的冤枉钱” “太可恶!这个狗官,这群狗贼他们简直就是吸血鬼,比山贼盗匪还贪婪” “去他娘的,老子受够了,照这样被他们剥削下去,没有天灾,咱也得死在人祸之下。大家服气吗?” “奶奶的,老子种了几十年田地,每每赋税都近八成,日子过得拮据,原来都是进了这群狗官和地主的口袋老子还干个屁啊。大家说是不是?走,咱去找他们理论!” “” 随着霍青从热气球上抛下的“罪状”,加上众多山贼细作引导舆论,很快便在城中引起了一阵抗争的声音。 “咦!这张纸上写的东西,好像有所不同。” “啊?这是什么?官府的作为,连山贼都看不过去了?他们要来攻城?” “不是吧?” “不好啦!山贼要来了,大家伙快跑啊能跑的,尽量跑啊” “” 武飞凡手抄的传单洒下之后,混在人群中的山贼细作煽风点火,刻意制造山贼将至的恐慌心理,使得城中百姓更加暴乱。 原本许家金银出现在东城后,县衙已经实行了禁令,任何人不得出城。 但山贼将至的消息一出,大部分人恐慌取舍之下,也顾不得那么多,管它禁不禁令,都想赶紧逃窜出去。 反正,违反禁令是死,留下等山贼攻城也是死,那还不如趁早反了,强行出城逃命。 于是乎,安静了多年的凤阳县城,在这一时间发生了巨大的民乱。 两处城门被民众生生冲开了一个,大量的居民涌出,即便是守城军极力阻止,也无济于事。 守城军加上衙役营,也不过两千人,但城中居民数万,结果可想而知。 热气球上,望着身下大乱的凤阳城,嘴角一抹浅笑。 顿了顿,片刻后,说道:“大郎,咱们找个合适的地方降落,然后迅速赶回山寨。城中大乱,县衙的人即使发现了我们,恐怕此时也分不出精力来对付。” 武飞凡点了点头。 这时,身旁另一名山贼闻言,搭嘴了一句:“这么说来,大当家回去之后,是打算要出兵了?嘿嘿!” 霍青望了那厮一眼,笑道:“不是打算要出兵,是从我们进入县城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出兵。现在,你放响箭吧!让屠倾城做好准备!” “是!大当家的。” 那山贼阴险一笑,从怀中取出响箭,凌空发射。 砰! 更高的天空处,炸开了烟花。 在黄昏后渐暗的天色下,倒也颇为绚丽。 而随着这一发信号出现,接连往龙虎山的方向,便像接力一样不断升起响箭。 龙虎山外的大营中,大眼姑娘看到远处的响箭后,微微一笑,侧身一呼道: “来人!举旗,擂鼓!” 咚咚咚 没多久,战鼓声便响破了天际。 第54章 他是同党? 龙虎山腹地战鼓声声,震破天际,似乎连远在数十里之外的县城都能听见。 而在这个节骨眼上,县城内已然大乱。 东城门被惊慌的民众破开,疯狂逃窜,这才没半个时辰的功夫,已有数千人逃出。 西城区则较为平和,但也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在霍青祸乱县城的整个事件中,若说还有人能置身事外,或者说能相对保持冷静的,就非县衙总捕头何青和吴家老爷莫属。 玉、龙两家,因为两位公子的被袭事件,鬼使神差般成了死敌,已然不死不休。 许家金库被劫,许老爷强行将矛头指向了司徒府和县令家。 县令家和漕帮同时丢失了两位大小姐,其中柳大小姐的失踪指向了衙役营,但陈小姐至今仍不知所踪,只有坊间舆论说明在吴家附近发现了一枚金钗。 但事后,陈县令带人搜查吴府,却连根毛都没找到。 反倒致使与吴家之间的关系紧张起来。 留在县城中的桑标得到这些消息后,眉头大皱了起来,心中不由纳闷:奇怪了,陈小姐明明已经被送到了吴公子的床上,离开之前,也明明看到吴公子解了腰带,但事后为何吴家风平浪静?先是陈县令去吴府找人,没有找到。后,陈小姐醒来也不哭不闹,竟像是莫名失踪了? 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意外? 此时,吴府门外布置了众多的护院,严防乱民突袭。 正厅中,吴家人围在一起吃晚饭,本该其乐融融,此时却似乎各有心事。 尤其是吴公子,那心神不宁,状若呆滞的样子,明显极不正常。 吴老爷望着他,脸色肃然,渐渐的眼神中竟有了一抹恨铁不成钢的鄙夷之色。 下一刻,蓦然一拍桌案,冷哼一声,直接起身揪起吴公子,就往门外拖。 全程无人敢拦,就连吴夫人也不例外。 来到后院的一间密室门外。 吴老爷将吴公子丢在地上,冷声道:“你还是无法作出决定?我吴仁相怎会生出你这么个优柔寡断,怯懦不堪的儿子?哼,今日你不做决定也得做,越拖往后,整个吴家都将死在你手中。” 说完,狠狠踢了吴公子一脚。 吴老爷,本名吴仁相,在凤阳县也是个凌厉果决的大人物。 然,却是虎父犬子。 吴公子,吴骥天生怯懦,优柔寡断,却是令吴老爷操碎了心。 先是在与司徒公子争夺陈小姐的较量中,败下阵来。 如今又惹上了一摊烂事,无形中将吴家引入灭顶之灾。 “爹,真的只有这个方法了吗不然,我们再从长计议” 望着自己老爹震怒的面孔,吴骥却仍在徘徊,弱弱地说道。 吴仁相却已经打开了密室的石门,走了进去。 密室中的那张小木板床上,陈小姐被五花大绑,嘴里塞了一团破布,精神有些萎靡,狼狈不堪。 吴仁相指着陈小姐,看向吴骥,冷冷道:“杀了她,然后将尸体暗中抛到漕帮柳公荃的府中。如此,你才有一线生机。” 他说得字字冷漠,俨然不想再给吴骥犹豫的空间,并丢下了一柄短刀。 吴骥颤巍巍的手抓起短刀,缓缓靠近陈小姐,却怎么也下不去手,回头哭丧着脸,道:“爹,我下不了手她她” 吴仁相怒极,揪住他的衣领,道:“听着,我相信陈小姐不是你带来的,但此事你已经沾边。不管背后是何人使坏,现在都不是细查和辩解的时候。你那天若是清醒,没有碰她还好。你睡了她,就单凭这点,不论背后有何不得已的缘由,陈县令和司徒府都不会放过你。” “为今之计,就是趁他们还没有发现,杀了陈小姐,将凶手嫁祸给漕帮,我们置身事外。如此,才能保住我们吴家。一旦事情败露,纵然你有万般理由,陈县令和司徒家都将追究到底,届时吴家必亡。你懂吗?” 吴骥惨白的脸色,“可是爹” “没有可是,动手!” 吴仁相怒道,随后抓起吴骥握刀的手,在对方还没缓过神来之际,刺进了陈小姐的胸口。 滋 刀锋入肉的声音。 陈小姐被关了两三天,期间粒米未进,已然有些萎靡不振,难以挣扎。 此时被一刀刺破心脏后,瞳孔大睁,没几下便生机全无。 “啊” 吴骥吓得脸上血色全无,向后倒退,缩在墙角。 很难想象,以吴仁相不无狠辣的脾性,竟会生出如此怯懦的儿子。 但陈小姐也算是间接死于吴骥之手。 吴仁相冷笑着,道:“好了。你愿意也好,拒绝也罢。陈小姐已死在你手中,你若还想活着,就给我振作起来,不要露出任何马脚。否则,即便你是我儿子,在吴家的生死面前,我一样会选择放弃你。” 说完,便甩袖出门。 霍青指使桑标将陈小姐送到吴府,本想借此引起五大家族内部的矛盾,并未想过让她会死于吴家之手。 却不知,吴仁相狠辣非凡,此时为了保全家族,竟不惜冒险除去陈小姐。 而吴骥的犹豫,倒也无可厚非。 他本就钟情于陈小姐,若是别人也就罢了,让他杀死自己爱慕之人,却也很难说做到干净利落。 而,与吴公子一样陷入犹豫的,还另有一人。 那便是人前威武不凡,人后官风廉洁的总捕头,何青。 他身出京城的一个大家族,算是士族子弟,即便只是庶出。 在家族的教导下,他从小就立志精忠报国,荡尽世间所有黑暗,可以说是有极为远大的理想。 殊不知,刚在家族的引荐下,以武进士之名,成功进入冀州卫为官后,那位深受重用的冀州总督梁王,却率先揭竿而起,宣布自治。 何青刚刚履职,就成了反贼之流,还差点因此祸及家族。 后,何青不愿留在冀州卫与各大诸侯对峙,适逢凤阳县衙的前任总捕头剿匪被杀,他便主动请缨来此接任。 一方面,是想躲过与朝廷对立的局面,另一方面,也想看看闻名全国的凤阳山贼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 而梁王那时候正好得知龙虎山中有一座巨大的铁矿脉,也顺水推舟将何青遣来了此地。 如若不然,以何青“武进士”的功名,凤阳县衙门岂能留得住他? 几日前,也就是司徒府与县令家联姻那晚。 宴会席间,何青受不住众多宾客的奉承,多喝了几杯酒。 回到自己小院时,已经有些醉酒,但仍能保持清醒。 他心思缜密,警惕性极高。 一回到小院,便发现小院有被人潜入过的痕迹,但他并未在意。 以为是自己的手下人,又在做什么奉承之事。 比如说,将一个妙龄女子送到他床上等等。 像这样的事情,之前便有发生过,但何青正直的本性,一次也没有接受。 在他看来,这次也必然不会有意外。 以至于,当他发现自己房中的柜子里隐隐传出女子沉重呼吸声时,他一点也没有在意。 认为,那是手下人自作主张,为了给他献殷勤而准备的。 也就没有理会,倒头就睡了。 在这种情况下,按照他以往的处理方式,第二天醒来后,就会将那名子女放回,并狠狠喝斥自己的手下。 但那天,他失算了。 打开柜子门时,何青见到的却是一张绝美的面容,但仅仅是绝美而已就好了。 那女子,却是堂堂漕帮帮主的女儿,柳清清。 何青大惊失色,一时讶然。 柳清清在他房中出现,已经不能算是一种“献殷勤”的方式,而是一种有预谋的绑架和栽赃。 继而,当他和吴骥一样在犹豫着如何处理柳大小姐时,便收到了手下来报,说是柳帮主风风火火地来找县令拿人。 昨日,不仅是柳帮主的女儿不见了,司徒府的新媳妇也不见了。 何青很了解这几个人,也知道他们这些年在凤阳干的那些事儿。 要是让柳公荃知道自己的女儿被人捆绑着,出现在何青的房中。 那么,不管是不是何青所为,为保柳清清的名节,柳帮主都会先拿何青开刀! 而这一切若真的发生,便会让幕后的始作俑者得逞。 故此,何总捕头选择了隐瞒,将柳清清给藏进了地窖 他的处理方式和吴家有一丁点相似,都是先秘而不宣。 不同在于,吴骥睡了陈小姐,但何青没有动柳清清。 吴老爷杀人嫁祸,何青则至今还未作出最终决策。 此时。 凤阳的城墙上,何青望着乱糟糟的百姓队伍,目现沉思。 再看到漫天落下的“十大罪状”,以及像接龙般不断升起的响箭,倒也猜出了背后是什么势力在促使城中大乱。 何青并不笨,在这一刻甚至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他脑中只想到了一个名字:霍青。 这个名字,和他只差一字,却是代表着两种截然不同的对立面。 小魔神,霍青! 不仅是个残暴无度的山匪头子,居然还小有谋略? 何青一手制造了山贼间的内乱,而这个霍青也一手促使了凤阳城五大家族的反目,并引导百姓大肆出逃。 这一来一回,就好像是各自过招,礼尚往来。 但何青自己深知,在这个较量中,他有些吃亏了。 “呵呵,有意思!好一个小魔神霍青” 他想通了这几天内发生的一连串“神秘”事件背后,都有山贼的影子在。 这时,非但没有着急,反倒一阵释然。 强者之间的争斗,不可能一招见分晓。 而他似乎也在这刹那间,决定了该如何处置柳清清。 微微一笑后,何青便快步走下了城墙,赶回自己的小院。 然而,刚来到小院门口,却见到小院已经被漕帮帮众给围住。 何青愕然,还没来及说话,就又看见柳公荃从小院的地窖中,将柳清清救出。 柳清清脸上一阵委屈,抱着自己的老爹大哭,哭得是梨花带雨。 大小姐从小受尽宠爱,何时受过这样的惊吓? 听得是柳大帮主一阵心碎,肉疼不已。 恰时,见到何青赶到,柳公荃脸色变黑,安抚柳大小姐的同时,也对她问话道:“清儿别怕,跟爹爹说,是不是这个人绑架了你?他有没有对你做过什么?” 说着,便指向了何青。 柳清清抹了抹眼泪,还没回话。 何青大惊,抢先道:“柳帮主,你听我解释” 但柳公荃不想听,即使要听,他也选择听自己女儿的。 柳清清浅浅抬头,委屈地望了何青一眼,目光飘忽。 她看过霍青的脸,只是不知道霍青的身份,但可以确定眼前这个“何青”不是绑架他的人,至少不是第一个。 不过,他虽然不是第一个,但也是囚禁过她两天的人啊 会不会有一种可能 眼前这个何青,和第一个绑架她的人是一伙的? 他俩本就是同党? 何青暗自焦急,却不知此时正在被柳大小姐“强行”误会。 下一刻,他就听到了柳大小姐的带着哭腔的指认: “爹爹,第一个绑架我的人不是他,但我被他囚禁了两天,可能他和那个人是一伙的呜呜” 说完,大小姐又大哭了起来。 这场面,又令柳大帮主心碎了。 囚禁了两日? 大小姐这么漂亮,那个男人能顶得住? 你说什么都没有发生,鬼都不信! 于是,柳帮主大怒起来:“来啊!给我将何青剁成肉酱,谁挡杀谁!” 何青如坠冰窖,看来也不用解释了。 而相比于何总捕头此时生死一线的处境,小魔神却显得意义风发,春风得意。 从热气球上降落后,他命人烧掉了这个热气球,以防被官府的人夺取了“机密”。 之后,便带着武飞凡和两名山贼火速回山。 潜行一夜,来到龙虎山外围的警戒线时,一队山贼带着马匹前来接应。 几人步行了一晚,都有些疲累,但骑上马后,也刻不停歇,直入山寨。 沿途,众匪排成两队人墙迎接,绵延数里,中间留出一条通道。 随着霍青的前行,众匪高声喊道:“欢迎大当家归山,大联盟威武!” 声声整齐,气势震天,令人闻之热血沸腾。 “弟兄们好,弟兄们辛苦了。” 霍青如众星捧月,也是回应道。 来到寨门前,这才调转马头,看向凤阳的方向,振臂高呼: “整装!准备出击凤阳,不破不归!” 众匪齐声附和:“不破不归!不破不归!” 第55章 匪众三千,寨主与夫人出山! 回到山寨内。 霍青立马登上了寨墙,望着身下排成一队队,密密麻麻,几乎站满了整个山林的匪众,心中不免有些热血上涌。 屠倾城带着十余家山寨的当家人也站居一侧,但霍青并未着急走过去,而去先对身边赶过来的赵乾坤问道:“我不在这几日,寨中什么情况?” 赵乾坤回道:“一切如常!武器工坊仍在日夜不停地赶制兵器,七姑娘命各大山寨将所有资源整合,加上杏花村民已经为我们准备好的物资,如今的辎重可供千人队伍远行一月所用。” “至于队伍方面,我们山寨与飞鸟山嫡系为中军,其余新加入的部众做两翼,已做好责任划分,可随时出征!老六那家伙已经可以下床活动,恢复得不错。马飞飞留下了六名奸细,我已经给控制了起来。从他们口中得知,马飞飞消失前曾对他们发出过信号,但却是要他们放弃刺杀的信号。这点倒是有些意外,也不知这叛徒到底什么居心。” 霍青遭遇刺杀前,先是马飞飞发射了响箭。 后到何青没有完全相信马飞飞,再放出孔明灯指使冀州卫动手。 那时,就连何青也以为马飞飞那一支响箭是刺杀的信号,没想到却是按兵不动的信号。 而假传袭击飞鸟山的指令,以及对霍青和老六下手一手,皆是出自冀州卫之手。 马飞飞留下的杀手,却是没有暴露。 不过,霍青早已对此人提防,暗中也已得知他的眼线。 霍青听后,也不免有些意外,微微点头道:“好!马安有没有消息传来?” 赵乾坤也点头道:“有!前日刚有飞鸽传书来到,他信中说,快马加鞭之下,已经抵达了梅州府城外,正在想办法牵线搭桥,接触到韩国公。” “嗯!我在县城得到消息,马飞飞已经离开了凤阳,往州府方向去了。怕是去找了梁王,其居心恐怕不善。乾坤,你即刻安排几个人守在进入凤阳的各处要道,一经发现有什么风吹草动,马上来报。” “是!我这就去办!” 赵乾坤正色道,而后转身离去。 霍青这才走向屠倾城。 “七姑娘幸苦了,霍青不在这几日,有劳你多费心,坐镇全场了。” 他表面客套了一句。 屠倾城却只是微微一笑,淡然道:“不必谢我,这并非只是龙虎山一家的战争,我也是为了自己。不过我倒是听说了你在县城做的好事,你还真是色胆包天,连漕帮帮主的女儿,你也敢动。你可别跟我说,绑了她之后,你什么都没做。” 在县城参与行动的细作中,就有飞鸟山的人,因此屠倾城能知道霍青绑架了柳清清,倒也不奇怪。 霍青笑了笑,“还真是这样!七姑娘说起柳清清作甚?你认得她?” 屠倾城目光微闪,却并没有回应这个问题。 霍青倒也没有追问,转而道:“好了,言归正传。七姑娘大致清点过人数了吗?如今山中大概有多少人马?” 屠倾城回道:“加上你我二寨,约有三千。” “三千” 霍青默念了一句,轻轻笑道:“不错!这么说来,凤阳所有上得了台面的山贼,现在都已加入了我们。”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何时出发攻城?” “事不宜迟,就是现在!凤阳城虽已大乱,但我们亦不可拖延、怠慢。趁他们乱,要他们命!迟则生变!何青此人倒也不蠢,他能在我山中隐藏了数十细作,而我在此之前竟毫无察觉,可见此人颇有缜密。时间拖久了,可能会就会让他有机会扭转局势,必须一鼓作气。” “那你打算如何攻破城墙?凤阳城乱,但也只是暂时。县衙一旦镇压住平民,据城而守,我们想轻易攻破,也不尽然。若没有重型攻城弩,或者火器,我们恐怕连城门都进不去。” 霍青笑道:“城门之事,七姑娘不必担忧。霍青已有准备,现在你只需先派遣一支百人的先头部队前往县城,沿途一路招摇,散播我们龙虎山大联盟即将攻城的消息。能多招摇,就有多招摇,最好能让城中百姓闻风丧胆,越乱越好!剩下的,由我来处理。” 听此,屠倾城眼底微蹙,“你有准备?什么准备?昨日回山的人拉来了两大车东西,我听说车上飘出一股很重的硫磺味” “没错,就是硫磺。” 轻描淡写了一句,霍青随后转身离开。 从寨墙上下来,霍青马不停蹄,立马就让人准备了一个空置的库房和一张工作台,并叫来了武飞凡。 “大郎,准备一些碎炭屑,然后将所有的硝石和硫磺都带来。” 很快,库房中,这几种原材料便准备完毕。 而这几种材料按照一定比例混合起来,便成了最原始的“火器”,也就是俗称的黑火药。 凤阳县城门坚固,表层还镶嵌了一层铁板,寻常的攻城器弩很难破开。 最有效的方式,便是用火药设法炸开一个缺口。 城门一旦破开,城中大乱的局势必将再次升级,联盟的匪军才有一举拿下的希望。 前世,霍青也是从戎出身,制作这种粗浅的黑火药,简直是信手拈来。 火药配比成功之后,仍需制作引线。 但这并不困难,这个朝代既然有了响箭,引线倒是可以司空见惯。 大约半个多时辰过后。 在武飞凡的协助下,几大包黑火药已然被封装完毕。 霍青摘下脸上的口罩,郑重对武飞凡吩咐道:“大郎,现在起,这箱黑火药由你亲自负责看管,不要让人轻易靠近,更不可接触火源。记住,火药的剂量就这么多,一旦受潮或者失火,我们短时间内难以再次筹备。而没有火药炸门,我们攻破县城的几率就微乎其微,事关成败,切记小心照看。” 武飞凡甚少见到霍青如此深沉地交代,当下连连点头。 “好!凤阳一役,吉凶难料。你本是老实村民,原则上这不是属于你的战争。先头部队会在今日出发,明日一早大部队跟进时,我会来取这箱火药,你只管留在寨中。” 霍青拍了拍武飞凡的肩膀,轻笑着道,而后便走出了库房。 刚来到门口处,却差点和姜燕儿撞了满怀。 霍青一愣,边跨出门槛,边诧异地问道:“你怎么来了?找我有事?” 小萝莉皱眉道:“我来找你有什么事,你不知道?还是你根本没把我的事放心上?” 如此一问,倒是让霍青有些疑惑。 寻思了一下后,这才恍然大悟,但同时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额你是想问你二兄的事?你看我一到县城就开始忙活,倒是忘了帮你留意这事” 姜燕儿一听,脸上难掩落寞,微怒着瞪了霍青一眼,但转瞬即逝。 毕竟,霍青帮她是情份,不帮她也是“本份”,这无可厚非。 站在“大嫂”的角度来说,这本就是她无法掌控话语权的事实。 霍青看着她失望的样子,出言安慰道:“你不必失望,想打听你二兄的消息不难。我们这不就要去凤阳了吗?有没有兴趣一起?待我攻下县城,你想问谁就问谁,就是想直接去州府寻找也可以!” 闻言,姜燕儿眼中一喜,“真的?你肯带我去凤阳?不骗我?” “有何骗不骗的?明日一早,大部队出发,你跟着我便是。” “那你之前说的那个约定” 霍青回头一笑:“一样作数!总之,一旦有了姜涛的消息,你就必须得履行承诺。” “嗯!我在县城得到消息,马飞飞已经离开了凤阳,往州府方向去了。怕是去找了梁王,其居心恐怕不善。乾坤,你即刻安排几个人守在进入凤阳的各处要道,一经发现有什么风吹草动,马上来报。” “是!我这就去办!” 赵乾坤正色道,而后转身离去。 霍青这才走向屠倾城。 “七姑娘幸苦了,霍青不在这几日,有劳你多费心,坐镇全场了。” 他表面客套了一句。 屠倾城却只是微微一笑,淡然道:“不必谢我,这并非只是龙虎山一家的战争,我也是为了自己。不过我倒是听说了你在县城做的好事,你还真是色胆包天,连漕帮帮主的女儿,你也敢动。你可别跟我说,绑了她之后,你什么都没做。” 在县城参与行动的细作中,就有飞鸟山的人,因此屠倾城能知道霍青绑架了柳清清,倒也不奇怪。 霍青笑了笑,“还真是这样!七姑娘说起柳清清作甚?你认得她?” 屠倾城目光微闪,却并没有回应这个问题。 霍青倒也没有追问,转而道:“好了,言归正传。七姑娘大致清点过人数了吗?如今山中大概有多少人马?” 屠倾城回道:“加上你我二寨,约有三千。” “三千” 霍青默念了一句,轻轻笑道:“不错!这么说来,凤阳所有上得了台面的山贼,现在都已加入了我们。”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何时出发攻城?” “事不宜迟,就是现在!凤阳城虽已大乱,但我们亦不可拖延、怠慢。趁他们乱,要他们命!迟则生变!何青此人倒也不蠢,他能在我山中隐藏了数十细作,而我在此之前竟毫无察觉,可见此人颇有缜密。时间拖久了,可能会就会让他有机会扭转局势,必须一鼓作气。” “那你打算如何攻破城墙?凤阳城乱,但也只是暂时。县衙一旦镇压住平民,据城而守,我们想轻易攻破,也不尽然。若没有重型攻城弩,或者火器,我们恐怕连城门都进不去。” 武飞凡。 “大郎,准备一些碎炭屑,然后将所有的硝石和硫磺都带来。” 很快,库房中,这几种原材料便准备完毕。 而这几种材料按照一定比例混合起来,便成了最原始的“火器”,也就是俗称的黑火药。 凤阳县城门坚固,表层还镶嵌了一层铁板,寻常的攻城器弩很难破开。 最有效的方式,便是用火药设法炸开一个缺口。 城门一旦破开,城中大乱的局势必将再次升级,联盟的匪军才有一举拿下的希望。 前世,霍青也是从戎出身,制作这种粗浅的黑火药,简直是信手拈来。 火药配比成功之后,仍需制作引线。 但这并不困难,这个朝代既然有了响箭,引线倒是可以司空见惯。 大约半个多时辰过后。 在武飞凡的协助下,几大包黑火药已然被封装完毕。 霍青摘下脸上的口罩,郑重对武飞凡吩咐道:“大郎,现在起,这箱黑火药由你亲自负责看管,不要让人轻易靠近,更不可接触火源。记住,火药的剂量就这么多,一旦受潮或者失火,我们短时间内难以再次筹备。而没有火药炸门,我们攻破县城的几率就微乎其微,事关成败,切记小心照看。” 武飞凡甚少见到霍青如此深沉地交代,当下连连点头。 “好!凤阳一役,吉凶难料。你本是老实村民,原则上这不是属于你的战争。先头部队会在今日出发,明日一早大部队跟进时,我会来取这箱火药,你只管留在寨中。” 霍青拍了拍武飞凡的肩膀,轻笑着道,而后便走出了库房。 刚来到门口处,却差点和姜燕儿撞了满怀。 霍青一愣,边跨出门槛,边诧异地问道:“你怎么来了?找我有事?” 小萝莉皱眉道:“我来找你有什么事,你不知道?还是你根本没把我的事放心上?” 如此一问,倒是让霍青有些疑惑。 寻思了一下后,这才恍然大悟,但同时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额你是想问你二兄的事?你看我一到县城就开始忙活,倒是忘了帮你留意这事” 姜燕儿一听,脸上难掩落寞,微怒着瞪了霍青一眼,但转瞬即逝。 毕竟,霍青帮她是情份,不帮她也是“本份”,这无可厚非。 以!” 闻言,姜燕儿眼中一喜,“真的?你要带我去凤阳?不骗我?” 第56章 困城,全军出击! 漕帮总坛中。 将柳大小姐接回来之后,柳公荃就好像是被贴了一副“膏药”一般,几乎到哪里都有个人跟着。 经过这次绑架和地窖“囚禁”事件,柳清清到底是明白了什么叫世间险恶,人心叵测。 就好像那第一个绑架的她的人,长得眉清目秀,笑容可掬,实则却是个绑匪 第二个囚禁她的人,居然还是个具有“高风亮节”,被诩清官的总捕头 而她那位凶名在外,常常被人称作黑帮老大,吃人骨血的爹爹,却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护她的人 令柳大小姐单纯的世界观,差点就瞬间崩塌。 原来人间并非只有“子曰”和“夫子说”,相反,“子不曰”和“夫子不说”的隐晦,或许才是这个世间的最真实一面。 在她最初的设想中,自己是生活在一个最好的时代。 如今,她有了一个新的想法,这也是一个“最坏”的时代。 柳大帮主之前搜遍了全城,都难以找到大小姐的下落。 只因他未曾想到负责全县罪案缉拿的总捕头,一向廉洁的何青,会是绑架他女儿的“帮凶”。 绑架也就算了,居然还敢藏在自己屋中? 在柳公荃看来,这样出乎预料,反其道而行之的做法,实乃高招。 即便是混迹了数十年江湖的他,也有点失算了。 但霍青从空中洒下陈县令的“罪证”时,绑了他一把。 将一支带着纸条的箭矢射到了漕帮总坛的大门上,纸条上就写着:江湖义士,路见不平。何青狡诈凶狠,吾等拦之不得。欲寻令媛,可入衙役营,或有收获。 纸条上这段文字,倒是叙述清晰。 将柳大小姐的踪迹,指向了何青掌管的衙役营。 当时的柳公荃寻不到,早已急得像热锅蚂蚁,得到这张纸条后,也来不及鉴别是不是有人故意挑拨、栽赃。 站在一个父亲的角度,没有什么比找到女人更重要,即便因此会得罪一些不该得罪的人。 于是,便召集了帮众,直入衙役营那间何青的小院。 恰时,何青不在院中,几番摸索之后,还真的找到了地窖中的柳清清。 何总捕头这回水洗都不清了,加上柳大小姐“误会”的指认,他反倒成了霍大当家一边的同党。 当中的思路不难理解,在柳公荃想来,事实就是:霍青有针对漕帮的隐秘,出手绑架了柳清清。而他不方便随时带着“肉参”,于是便将“肉参”交到了同党何青的手中。 何青是官府之人,又素有廉洁,根本没有人想到大小姐会在她手中。更无人胆敢贸然去搜查他的小院,于是这才有了城里城外都找不到柳清清的踪迹一事。 只是,在整个过程中,柳公荃的信息缺失,俨然不知绑架柳清清的人,其实就是向他通风报信之人。 如若不然,或许以他的缜密城府,就不会贸然对何青下江湖追杀令。 何青身出武举,有武进士的功名,手上自然有两招的。 在小院时,赫然在身边几名忠心衙役的护卫下,逃过了数十漕帮帮众的追杀。 但受伤是在所难免的,所幸,这货倒也是命不该绝,鬼使神差般被桑标等山贼细作给救了。 不过,命或是可以留下,但何总捕头想要为自己平反,撇清与山贼的关系,恐怕就难了。 “爹爹,怎么办?外边好乱,百姓们都在闹着出走,山贼还杀到了。扬言要攻下县城,我们该如何是好?” 总坛大厅内,柳清清挽着自己爹爹的手,不无担心的说道。 柳公荃沉稳笃定,用眼神安抚了一下大小姐,轻笑道:“不怎么办!有爹爹在,你不会有事。且不说凤阳山贼想破城并不容易,即便破城了,他们想稳固,也少不了要我们漕帮帮忙。如今,我们只管自保,其他的留给县令和山贼们去争。” 说着,立马又看向身边的一名帮众,接道:“传我命令,本帮主这几日谁也不见。漕帮帮众固守各处据点,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谁也不可擅自出手,且等局势变化,我们再伺机而动。” “是!” 帮众领命而去。 接近黄昏时,城外。 三千匪众,除了运送辎重的后勤队伍外,其余人都已快马加鞭赶到了县城外。 霍青躺在专门为自己打造的寨主战车上,战车的样式是“敞篷”的。 车厢上只留了一个大大的座位,柔软的坐垫上铺着虎皮,彰显着自己大当家的身份。 像这样的战车,屠倾城也有一辆,乃是龙虎山的木材制造厂专门为二人定制的。 也只有这两位大联盟如今的最高话事人,才有如此待遇。 低调做人,高调做事,一直是霍大当家的为人准则,前世今生皆是如此。 现在,他就很高调。 战车的后座上,霍青带着淫荡浮夸的笑意,头枕在“大嫂”的大腿上,惬意自得,胸有成竹之色。 二郎腿翘着,不时撩拨着姜燕儿的鬓前秀发,那叫一个郎情妾意。 丝毫没有理会一旁众匪的目光,以及姜燕儿此时羞涩难当的脸色。 “你别动我,这么多人哎呀,你这个人手放开” 小萝莉既羞又怒,想拒绝霍青此时的调戏,却又犹有不敢。 生怕小魔神一怒,便将她遣送回山寨。 而能留在县城,是小萝莉得到她二兄消息的最好的机会。 当然,逃跑也是 脸皮厚如钢板的霍青,却笑道:“哦?意思是人少的时候可以动?好的,今晚夫人来侍寝!” “你” 小萝莉一呆,脸红得跟马猴的屁股一样。 身边守护的众匪却哄笑了起来。 不远处的屠倾城,看似淡定,眼角余光却锁定这两位寨主和夫人身上,目光微妙,竟显出一抹别样的情绪。 “大当家的,咱已到了县城外。” 直到队伍来到了县城外两三里处,一名山贼斥候来报时,霍青才收起了浮夸,脸色恢复了常态。 “好,就地扎营!先设大帐,召集所有当家人帐中集合。” 他起身发号施令道。 那上一刻还是轻佻浮夸,下一刻便正襟威严的样子,饶是让小萝莉大为侧目。 半个时辰过后,天色渐暗。 快速搭建起来的营帐中,各大山寨的话事人已经齐聚。 眼前的一张长桌上,铺着凤阳城的平面图。 霍青手持一根木棍,开口道:“大家伙都说说,咱们该如何攻城?各抒己见。” “大盟主不是准备了火药吗?自然是先以火药破开城门,而后一鼓作气冲入城中,砍了那群狗官。” “说得没错!但大盟主准备的火药有限,万一我们炸不开城门,恐怕会被动。不如,先派一支队伍主攻东门,再由城中细作策应,里应外合,确保稳妥。” “我倒觉得应该先围城,阻断城中的水源和物资供给,先饿他们一段时间,再伺机攻城,或许会容易得多。” “围城倒是代价最小的,但时间拖久了,如果州府得到消息,派来援兵呢?” “是啊!要干,就赶紧干,不可久拖!” “” 随着霍青的发声,众当家人开始纷纷给出意见。 屠倾城却道:“我部刚刚急行军五十里,正值疲倦。此时攻城,难免影响战力,先围城几日,养精蓄锐,再大举进攻。” 霍青思索了片刻,点头道:“大家说的都有道理!七姑娘所言甚是,城中守军大概也知道我们急行奔赴了五十余里,人困马乏,暂时不会轻举妄动。但这恰好是我们最好的机会,我们就是要在他们认为我们不会攻城的时候,先尝试攻城,扰乱他们的军心。” 屠倾城眯起了眼,“你想怎样?” 霍青一笑,转头对赵乾坤说道:“乾坤,传令下去,全军出击!猛攻东门,先试试守军的抵抗力量,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之后,截断凤江河进入城中的水道,设法通知城内的细作。让他们散播消息,就说我们已在水源中下毒,用者即亡。” “我要让凤阳城人心惶惶,有水不敢喝,有饭不敢煮!记住一点,大军出击只为试探,不必现在攻破城门。猛攻半个时辰后,围城!一只苍蝇也别放出来!” “是!” 赵乾坤应声离去。 第57章 破城,空军出动! 随着赵乾坤将霍青的指令传达至各大山贼的阵营中,山贼大军顿时沸腾起来,鼓声大作。 除去了还未赶到的辎重队伍,以及负责扎营和护卫的方阵外,空闲的千余山贼在各大首领的带领下,开始迅速集结,一拥而上,猛攻凤阳东门。 一时间尘土飞扬,血光冲天。 从龙虎山武器工坊中被打造出来的无数轻型攻城器弩被用上,箭矢满天飞,各种云梯、绳梯,被挂上了凤阳城墙,场面之大,竟丝毫不亚于正规军团的战斗。 城中的正规守军只有千余人,加上衙役营数百,也才不过两千多。 但占据守城的优势,坚固的城墙,凤阳守军倒也并没有一击即破。 且,霍青的意思只是试探性进攻,众匪也还未到拼命的地步。 夜幕悄然降临,但凤阳城东门处,却亮如白昼。 无数举着火把的山贼在冲锋,带火的箭矢如雨点般越过城墙,铺天盖地之势。 霍青用了半年多的时间来运筹山寨,拉拢杏花村民“入伙”,不惜犯了山贼间的禁忌,掳掠同行也要快速发展,便是为了应对像现在这样的战争场面。 山寨像是一个生产基地,可产出武器,也可产出粮食辎重,时刻支持着前线山贼的斗争。 除了攻城的队伍之外,另一支三百人的队伍则远离大营,来到了凤江一条流过城中的支流水道处。 凤江的主水道,并不过城。 但凤阳在建城之初,为了方便用水,倒是开凿了一条人工水道,将水源引到城中。 这队山贼的使命,便是截断人工水道,使其改道。 人工水道的面宽只有两三米,三百山贼齐心协力,不停往水中投石,砍树阻塞河道,并开挖渠道引水。 总之,一个目标,就是要让城中再无“新鲜”的水源。 另一边。 东城区,桑标的小院中。 山贼细作送来一份秘密情报后,桑标阴笑了起来,“嘿嘿,老大这个计策还真是妙!水,是生命的源泉。人可以三天不吃饭,只喝水也不怕死。但若一两天不喝水,就得立马焉菜。” 一名山贼问道:“头儿,大当家怎么说?” “走吧!把你们这些年搜集到的药都拿出来,不管是毒药、春药、泻药也好,都给集合起来。大当家已经截断了城外的水道,我们仍需将城中的水井都投上毒药,并将消息散布出去。如此一来,城中居民无法用水,为求生存,必会再次大乱。届时,我们再趁机引导他们冲击城门,让大部队进来。” 听此,小屋中的几名山贼皆是奸笑了起来。 半个时辰很快过去,攻城的队伍按照指示,如约偃旗息鼓。 山贼和守城军双方都各有折损,相当于各大五十大板,看起来平分秋色的局面。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其实作为主攻方的联盟山贼,在气势上已经占据了优势。 守城军占据城墙的优势,也才打了个“平手”的样子,若是同等条件下,山贼必然要更胜一筹。 而其中的缘由,不外乎是城中大乱,分走了守军大半的精力。 如若不然,单纯从战力上去比较,大周的正规军还是要强于山贼的。 大帐中。 霍青与屠倾城对坐着,各自看着源源不断传来的战损情报,神色各异。 片刻后,总结下来,半个时辰的试探性攻击,虽然无法有效撼动到城防,但也隐约间小有收获,至少得知城中守军的士气低迷。 联盟这边的战损,也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屠倾城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继续攻城?我认为这并非明智之举。” 霍青笑道:“嗯,那七姑娘以为如何是好?” “围城!既然你截断了城中水源,并命人下毒,那便无需全力盲攻。” “嗯,那就如七姑娘所言,全力围城而不攻。” 霍青微微点头,同意了屠倾城的这个建议。 倒是令这位大眼姑娘颇感意外。 三日后,是夜。 城中百姓紧绷的神经到达了某种极限,几乎就在爆发的边缘。 一开始霍青下令攻城,并散布城中水源被下毒的消息,县衙还不相信,大肆辟谣了一番。 等到桑标等人,暗中行事之后,百姓之中开始出现中毒者,其症状不一,或是中了春药,意乱情迷;或是中了泻药,一泻千里;更有甚者,喝了水后,直接吃席的。 这令城中之人震惊不已,恐慌的氛围开始蔓延。 而城中最多的便是百姓,无水可用,必然引起骚乱。 加上桑标发起舆论,将矛头都指向官府的不作为,民众的情绪逐渐高涨,大有不惜代价,也要出城逃命的意思。 霍青与屠倾城站在大营中,一座临时搭起的塔楼上。 霍大当家若有所指道:“看来,我们是时候破城了。七姑娘以为呢?” 屠倾城冷若冰霜的神色,淡然道:“未必!如果你自制的那些炸药,无法破城呢?稳妥起见,还是等城中的流民自己打开城门后再总攻,更加保险。” 霍青却摆了摆手,道:“如果七姑娘只是忧虑这点,那便无需再等。我已有两手准备。” “哦?两手准备?是什么?” “七姑娘想不想知道,当时我是如何将屠翁绑到龙虎山的?呵呵。” “哼!你直说!莫要故弄玄虚。” 霍青一笑,随后向身后的赵乾坤招手,下令道:“乾坤,你亲自带人去城门外布置火药!另外,让空军准备出击!” “空军?是什么东西?” 屠倾城顿时惊讶,一头雾水。 霍青却笑而不语。 等到赵乾坤离去后不久,大营后方的空地上,蓦然升起了无数巨大的热气球,遮天蔽日之势。 这些热气球很大,甚至比霍青第一个制造出来的试验品,还要大两倍。 而巨大的气囊,自然就可以承载更大的重量。 按照霍青的标准,一般的热气球本可以承载四到五名山贼。 此时升起的这种特大号,载人量却可以翻倍,达到了十人以上。 屠倾城望着不断升空,飘向城池上空的热气球,以及吊篮上耀武扬威的山贼,惊讶得下巴脱臼。 而正常的道理,热气球能升空,就可以降下来。 那么,大眼姑娘自然就明白了“热气球电梯”的原理。 众多大号热气球以浮空七八米的高度,飞临城池上空后,冒险降下,距离地面约有四五米时。 吊篮上的山贼,便丢下绳索,逐一索降到地面。 地面上,桑标等人已经爆出身份,全力组织官兵袭扰,为“空军伞兵”人员争取落地的机会。 热气球运送一批人后,再次提升高度,远离城池,寻找降落点。 大概的降落点位置,会留守一些山贼。 等到风向改变时,再伺机飞回,重新运送兵力。 除了运送兵力之外,有些热气球直接不降落,就稳稳地停留在空中,不断地射下箭矢,偷袭着守城军的将士。 屠倾城震惊地望着这一幕,脸色有些发白,“这就是你所谓的空军?” 霍青点头道:“怎样?七姑娘以为还可以吗?” 说完,便又转身对一名山贼斥候说道:“命各部全力总攻,传下去,谁第一个砍了县令的脑袋,便破格升任联盟的当家人!” 第58章 占领,锋芒毕露! 霍青曾对赵乾坤许诺过,不再增加龙虎山的当家人数量,维持现有的局面。 二当家被杀,五当家马飞飞叛逃,九当家本是奸细,已被除去。 原有的龙虎山七大“英杰”,如今只剩下八位。 但现在是大联盟时代,联盟当家人的位置还是可以额外设立的。 而在那些底层山贼眼中,联盟当家人的诱惑力,丝毫不亚于掌握实权的龙虎山当家人。 以当家人为悬赏,必然能充分调动山贼的积极性,正应了那句话,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是,大当家的。” 山贼斥候闻言,冲锋般跑去传达指令。 没多久,赵乾坤折返回来,“当家的,事情都安排好了。护送火药的车辆已经出发” 霍青皱着眉,有些意外地回头,“嗯?不是让你亲自去吗?火药只够炸一次,不可怠慢,你回来干嘛?” 赵乾坤无奈一笑,“当家的,不是我不愿去啊。是那两个非得抢,你看我也抢不过他们。” 说着,便趁着通明的火光,指向了远处一支正在快速冲锋的队伍。 队伍中有一辆板车,一个高约两米有余的“巨人”正在疯狂推车,身旁另一名身姿矫健的青年人正在掩护策应,替板车拦下城墙上射下的箭矢。 霍青瞳孔一缩,惊讶道:“他们两个怎么来了?不是让他们留在寨中吗?” 赵乾坤回道:“当家的又不是不知道,除了你,谁敢拦那傻大个?而武飞凡说要自己来,咱也不好多说呀。” 霍青一叹,摇了摇头,倒也不好责怪什么。 老六这货的脾性不无执拗,天生就是个大杀器,跟在马飞飞手下时倒还好,自从跟了霍青之后,身上的狂暴基因就被彻底释放。 在龙虎山中,除了霍青,他根本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以至于,老六强行要跟随大部队出山,知情者也是不敢私自向霍青通风报信。不然,恐怕便得面临这位寡妇制造机的“报复”。 而霍青也曾对武飞凡有过承诺,不会逼他做不愿意做的事情。 此番,这位武家大郎能自己前来,潜意识里似乎已然将自身视作了龙虎山的一部分,认定了霍青这个当家人。 这倒是一个好消息,两人一文一武,如左右青龙白虎,日后必将成为小魔神的左膀右臂。 “这两个家伙乾坤,你另外带一队人掩护他们,别让他们两个有事。” “是!” 赵乾坤再次领命而去。 随后,霍青转头看向了大眼姑娘,笑道:“说起来,七姑娘曾经在县城里读过私塾,但想必已经很久没来了吧?有没有兴趣和我去城中逛逛?” “逛逛?” 屠倾城的眼眸里泛起一丝异色,他这是在邀约吗? 可是,大战正酣,怎么逛? 霍青却点头道:“是的!” 说着,便指向了不远处,一艘正在充气的大型热气球。 看样子,他是打算乘着这艘热气球,索降城中。 “有兴趣吗?” 霍青再次问道。 等了几秒钟,见屠倾城忽闪的神色,他倒也没有多等,转身走下了塔楼,朝热气球走去。 大眼姑娘犹豫了半分,竟鬼使神差般跟了过去。 来到热气球的吊篮下,霍青当先跳了上去。 吊篮离地有一米左右,霍青尽显绅士风度,一手抓着护栏,一手向屠倾城伸手,想要拉她一把。 这样平常的举动,却让屠倾城心中激起一丝波澜。 这个淫贼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谦谦有礼了?好像与之前有所不同。 但她还是将手伸了过去 严格来说,这似乎还是这对曾经的“未婚夫妇”第一次有肢体上的接触,大眼姑娘感受到霍青掌心的温度,竟有种触电的感觉,有些麻麻的。 而霍青用力将她拉上来,或许是因为用力过猛,屠倾城竟惯性地朝他怀中扑了过去。 大眼姑娘胸前伟岸,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 眼下,这一略微前扑的动作,就顶在了小魔神的前胸上。 额真软 这是霍青下意识的第一触感,感觉有些轻飘飘的。 恰似无意,却略微微妙的一幕,令屠倾城脸色泛红,她能感觉到此时自己与霍青相隔咫尺,远看就好像贴在一起一样。 不觉有些羞涩起来,赶忙向后挪步。 却不小心踩到了一根绳索,脚下一滑,就要向后倒去。 霍青见状,自然不能让美人摔倒啊,于是便快速伸手揽住了她的腰 身体前倾,一把抱住她。 草了。 这是a4级的小蛮腰吗? 霍青的大手揽在屠倾城纤细的腰围上,脑中竟不由浮想联翩。 这绝对是个外表倾城,内在也是魔鬼级别的尤物级人物 前身那家伙究竟是中了什么降头,才会拒绝她? 这三寸蛮腰,若是可以弯下腰,然后从后面 霍大当家竟神奇地想到了某种画面,可见大眼姑娘是何等的“吸睛”。 砰砰砰 如此姿势之下,屠倾城似乎都能听见自己逐渐加速的心跳声,心乱如麻起来。 “你干嘛走开” 下一刻,屠倾城从某种愣神的状态中恢复过来,推开了霍青,脸上一阵变幻。 霍青不免尴尬,假意咳嗽了两声,赶紧对身下的山贼吩咐道:“额,开始吧!升空!” 山贼应是,解开了固定热气球的绳索。 殊不知,不远处的营帐中,小萝莉姜燕儿已经将这一幕看在了眼里。 此时,眼神竟不由泛起一丝狠色,颇有怒气的样子,下意识地跺了跺脚,也不知为何。 哼! 真可恶! 果然是个孟浪之徒,眼前正在打仗,小魔神居然在和那个女人暧昧调情? 当真是不知廉耻,奸夫淫妇 真想掐死他们俩掐死一万遍一万遍 她心中几乎是很自然升起一抹醋意,目光如刀,狠狠谴责着霍青和屠倾城。 但下一秒反应过来后,又莫名震惊。 怎么回事? 她俩调情暧昧,关我什么事? 我生气什么? 我不会真的把自己当成小魔神的夫人了吧? 啊? 小萝莉顿时又呆了,抓着脑袋愤愤然地转身回了大帐。 另一边厢。 一声巨响打破了此时的所有微妙,凤阳的东城门爆发出一阵冲天火光,焦土飞溅。 老六和武飞凡合力将装有火药的板车推到城门前后,点燃了引线,迅速后撤。 剧烈的爆炸作用下,将城门炸开了一个大洞,守在门口死顶的官兵被冲开几米远。 “小的们,咱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杀了这群官兵,占领凤阳城。咱也过过做县老爷的瘾儿,冲啊!” 隔着城门十几米外,老六挥舞着棒槌叫喊道,虽身体还没恢复完全,但已然冲锋上去。 同时。 霍青乘坐的热气球也已经升到了凤阳城上空,在身边无数个“空军”热气球的掩护下,降到离地三米左右的高度。 “城中大战未停,安全起见,七姑娘若想留在热气球上也可以。” 霍青笑着说道,而后,便丢下绳索,快速索降到地面。 桑标早就收到霍青将入城的消息,此时带着数十山贼在地面等候。 “大当家的,你来啦!” 桑标咧嘴一笑道。 霍青报以一眼赞赏,“丧彪,你做得不错!待我们全数歼灭守城军,我给你记大功。现在,带人去策应老六和武飞凡入城。” 桑标满口答应,留下两人守在霍青身边后,快速奔向东城。 东城门被炸开了一个大洞,防守已经出现了致命漏洞。 加上此时桑标带着城中的山贼赶往策应,东门处的守军已然溃不成军,山贼队伍却士气高涨。 很快,东门被彻底打开,大量的山贼鱼贯而入,如虎入羊群,锋芒毕露。 霍青原以为屠倾城一介女子,在这样残酷杀伐的战争场面下,难免也会有些忌讳。 却不曾想,他刚落地不久,就看见屠倾城也降了下来。 但因为是第一次进行索降,经验不足,虽高度不高,不过晃晃悠悠的状态下,还是让大眼姑娘不免害怕。 即将落地时,手上一滑,竟“哎呀”一声掉在了霍青身上。 第59章 要公审贪官与五大乡绅? 谁能想到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战争场面之下,天上竟会掉下一个“屠妹妹”? 霍青难以预料,有些措手不及,但反应堪称神速,倒也稳稳接住了屠倾城。 只是那画面就多少有些尴尬了,大眼姑娘自从成年礼后,便从未与其他异性男子有过肌肤之亲,尤其是像现在这般刚巧的公主抱。 两人四目相对了数秒,眼神微妙,这才双双回过神来。 霍青故作君子风度,放下她后,还关心了一句:“七姑娘没事吧?” 屠倾城俏脸一红,连“没事”地忘了说,扭捏着跑到了一边,找到了自己飞鸟山的匪众。 霍青哑然失笑,并未阻止大眼姑娘的离开。 飞鸟山已有不少帮众进入城内,屠倾城在他们的保护下,大概率是安全的。 随后,霍青从身边一名山贼的手中接过大刀,脸色一变,指向东城城墙,肃然道:“走!帮忙清理城墙上的守城军,让大部队顺利进城。此时,我们的主攻方向在此,官兵的主要力量也在此。一举歼灭他们,就相当于拿下了凤阳。” 左右两名山贼应是,与霍青猛冲过去。 东门被炸开一个缺口,桑标随后带人猛攻官兵后方,城外的山贼队伍拼死冲击,连番作用之下,城门的攻防,如今已是山贼占据了优势。 大门的全数敞开,让更多的山贼得以涌入,局势瞬间向山贼一边倾倒。 守城军一共千余人,加上衙役营,也总共两千左右。 大联盟的山贼队伍,满打满算却不少于三千,人数本就占优。 守城军依托城墙的保护,本来还能达到一个势均力敌,保持不败的态势。 但随着东门告破,霍青奇兵天降,守军已然大势已去,纷纷溃退。 此时,县衙之中。 陈县令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 他深知,山贼杀到,一旦攻破了两处城门,除了掳掠之余,肯定会先拿他这个县令开刀。 城中五大家族本就与县令沆瀣一气,此时也暂时摒弃前嫌,聚在了县衙大厅内。 “都说说看,说说看,现在该怎么办?本官向来不亏待你们啊,危急关头,你们怎能个个像哑巴一样?一群废物” 陈县令急而盛怒,忍不住对五大家族的家主发泄着怒火。 而五人面面相觑,却是沉默不语。 并非他们无话可说,只是无计可施。 从某种层面上来说,无计可施时,说出来的话,等同于废话,更加会引起县老爷的怒火,还不如不说。 五大家主皆是人精,自然不会自讨没趣。 “哼!柳公荃这个浑蛋,这个时候称什么有要事不能见人,本官看他就是怕死!或者说他已经与山贼狼狈为奸了!城中除了守城军和衙役营,就属漕帮的势力最大,帮众最多,他们此时居然按兵不动,简直是一群白眼狼!” 陈县令怒极,一掌拍在身旁的桌案上,横眉倒立。 县衙之外,喊杀声震天,火光四溢。 按照这样的形势发展下去,这位凤阳县曾经当仁不让的“土皇帝”,可能就要走到强弩之末,山穷水尽的一步。 “何青那小子找到了吗?烽火点起来没有?” 发了一通脾气之后,陈县令对面前的一名衙役说道。 苦无良策之下,他这时候只能严令死守,点起烽火台,期待州府能尽快派援兵来救。 衙役战战兢兢道:“已经点了,昨日就点了。但凤阳方圆八十内皆无驻军,州府即便知道了县城危急,恐怕一时也难以及时发兵赶到而何总捕头此前被漕帮的人追杀,现在下落不明。” 陈县令一副苦瓜脸,起身来回踱步着,边走边说道:“去!再去柳府传本官的话,让柳公荃发动漕帮帮众帮助守军击退山贼,一定要守住城防。等梁王的援军一到,这些山贼便不足为虑。还有,悬赏下去,城中居民但凡愿意相助击退山贼的,皆赏银十两!” 衙役慌忙应是,转身离去。 这才刚跨出门口,转眼就有另一名负伤的衙役跑了进来,跪地道:“大人,不好了。东门破了,守军正在退往县衙,东城的大股乱民往西城门聚集,似乎要强行破门” 陈县令脸色一变,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东门居然被攻破了? 守城军也已经放弃了对城门的抢夺,想退守县衙? 在陈县令看来,此举无异于将城防拱手让人。 山贼主攻东门,守军的大部分人手都赶往了东边,东边失守,恐怕西城门被破开也只是迟早之事。 这样的情况下,留给他们选择的余地也就不多。 除了放弃城池,带着残余的守军从西门突围而出之外,据守县衙外的几条大街,倒也是权宜之计。 只需要能与山贼形成一种对峙,待州府的援兵赶到,危机可解。 但山贼岂会甘愿对峙? 而且,即便是对峙形成,山贼入城抢掠了一番,城中大乱,居民四散,他这个县令之位恐怕也保不住了。 以梁王的脾性,发兵来援后,只怕第一件事便是砍他的脑袋。 如何让这位县老爷不惊? 与此同时,相比于县令大人的苦恼。 霍大当家却顺风顺水,势如破竹。 山贼大军冲入东门后,如浪潮般扑向守军,个个悍不惧死。 此时不拼命,更待何时? 苟活着,日后也会被梁王大军剿灭。 还不如誓死一搏,全力拿下凤阳,有了筹码之后,或许还能像霍青所说的一样,有资格与梁王谈判。 加上霍青夸下“重赏”,率先斩杀县令者,升任联盟当家,山贼们自然趋之若鹜,以死相拼。 噗噗! 霍青手法凌厉,砍翻两个守城卒后,收刀而立,衣襟染血,如浴血杀神。 “老大,俺来啦!” 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回头一望,见到老六和武飞凡等人正带人向他跑来。 老六拖着他那柄铁棒槌,步伐稳健地跑过来,脸带憨笑,完全不像是一个重伤未愈的主儿。 “哼!不是让你在寨中休息吗?偷偷跑来作甚?” 霍青没好气道。 那憨子笑道:“老大出征,俺一人在家里不放心啊。再说了,那些崽子们把姑娘们都抢光了,俺还怎么娶媳妇?” 如此解释,竟令霍青顿时无语。 这时候,赵乾坤走上近前,正色道:“大当家的,守军虽退,但仍有数百之众,加上西城门那边的,估摸着还有千人的队伍,已经全数退守县衙。恐怕是想死守那几条街区,等待州府的援军。我们不可让他们得逞,当一举歼灭,以免夜长梦多。” “七姑娘对此甚为关切,让我知会你一声,她先带人过去围困县衙了。” 霍青点点头,道:“嗯,自然是不能让他们死守,但倒也不急一时。现在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是什么?大当家尽管吩咐!” “何以为城?凤阳城中有人,才是一座真正的城池。若无人,便只是一座大点的房子而已。如今百姓慌乱,正欲破门而逃。他们若走光了,我们占领一座空城有何意义?为今之计,最迫切的,便是设法留住这些人口和劳动力。” 霍青深沉接道:“乾坤,丧彪,你们来!” 他大手一挥,便把赵乾坤和桑标叫上前。 “丧彪,你在城中卧底多年,多少和城中百姓有些熟络,由你带头去散播消息。就说,我们乃是龙虎山义士,为替天行道而来。只杀贪官和地主,不会动贫民一分一毫。而且,一旦击破县衙,所有财物将有一半归百姓所有,决不食言!” “乾坤,你即刻传令下去,没有我的指令,任何人不可私自抢掠居民,违者当叛徒处理。城中居民只要不冲击我们的队伍,就让他们安坐家中,不可侵扰。某种层面上,夺城容易,守城却很难。我们要和梁王谈判,就不能拿一座空城去做筹码!万一梁王不愿配合,兴兵攻城,这些百姓也是我们守城的一大助力,不能和他们把关系彻底闹僵。” 霍青郑重道。 天下最多的,便是“民”。 凶残狠辣的手段,可以让“民”恐惧你,甚至屈服你,但绝对无法使人真心拥护你。 欲成大事,便要以民心为基础。 这点,不光放在朝廷统治上有用,于山匪之间也是同理。 宵小做事,图的是眼前利益,万人惧怕。 枭雄行事,则更侧重于长远的稳定和发展。 这也是为何匪盗之流中,也分三六九等的缘故。 “遵命!” 赵、桑二人同时应是,领命而去。 而后。 霍青看了老六和武飞凡一眼,迈步向前:“大郎,憨子,咱们去瞧瞧那位县太爷!” “好嘞!” 老六扛着棒槌,护在霍青左右,兴奋不已。 武飞凡迟疑了半分,也跟了上去,开口问道:“你打算如何处理县令?真要砍了?怎么说县令也是梁王的人,你杀了他的人,他还会愿意和你坐下谈判?” 霍青边走边笑道:“如何不会?这县令恐怕也只是梁王手下的一条狗而已,死不足惜。梁王断然不会为他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再说了,严格来讲并不是我们杀了县令,而是城中百姓杀了他” 他略带隐晦地说道。 武飞凡一皱眉头,“什么意思?你想怎么做?” 霍青神秘一笑:“让百姓公审他们如何?而陈县令和五大家族欺压百姓多年,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有朝一日,百姓当家做主了,你说他们还能活着吗?” 第60章 龙虎山义军,斗地主! 武飞凡沉默,将手中染血的斩柴刀擦拭了一下后,收到了腰间,一副深沉的样子。 听到霍青说要迅速拿下县令和五大家族的首脑,并交由城中百姓处置,这位看似老实巴交,并无半点城府的农家青年,竟没有半点意外之色。 顿了顿后,微微开口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梁王的目标只在矿山,至于谁做县令,谁执掌凤阳,其实都不重要。而开发那座巨大的矿山,需要极大的人力和物力,凤阳城便不可乱!梁王仍需要这些百姓作为劳动力,我们攻下城池,若只是一座空城,便失去了根本上的意义。” “你想要的筹码,不只是这座城池,还有城中的数万百姓。陈县令这些年肆意搜刮民膏,已然引来众怒。他若落到百姓手中,就必死无疑。而你正好可以利用这点民愤,借他们之手杀死县令和五大乡绅。如此一来,梁王的人死于城中百姓手中,便相当于被迫和你捆绑在一起,是吗?” 霍青讶然,意外于武飞凡此时所说竟与他心中不谋而合。 从制造凤阳五大家族的内乱,到抢劫许家金库散发到东城百姓手中,并大肆举兵攻城。 霍青实际上都是在运筹一个谋略,除了是要将凤阳城占为己有之外,第二个目的,便是要彻底绑牢这些百姓。 将许家的金银强行发到百姓手中,可以让许家的怒火宣泄到百姓身上,进一步制造五大乡绅与百姓之间的对立。 民情激愤到一定程度后,便会彻底爆发。 届时攻城,百姓就不会站在官府一边。 计划已经成功了大半,接下来要做的,不外乎就是把县令和五大乡绅交给百姓来处理,并将他们的资产分发给百姓。 如此“恩威并施”之举,便是霍青意图笼络民心,捆绑凤阳百姓的手段。 故而,霍青此时扬言要公审县令和五大乡绅,便不觉奇怪。 “大郎,懂我?” 霍青露出一丝微妙的惊讶之色。 以他之前对武飞凡的印象和定义,显然很意外对方能参透他的想法。 而这位武家大郎,似乎也正在开始逐渐展现自己的头角。 “走吧!我懂不懂你,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需要快速拿下县衙!” 武飞凡深沉一笑,而后自顾迈向了前方。 “等等!” 霍青忽然改口说道:“你不用跟我们去县衙了,我有更重要的事要你去办。” 武飞凡回头,早有所料般回道:“知道了。凤阳守军看似大势已去,但也仍有千人之众固守西城县衙,不容小觑。而且,城中还有一个人在按兵不动,这个人若做出选择,可瞬间左右此时的局势。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带人去守着漕帮总坛,是吗?” 说完,也不等霍青回话,便带着一队人自顾离开。 霍青脸色微变,望着武飞凡离开的背景,眼眸里竟有了一丝别样的颜色。 这个看似稀松平常的老实村民,竟在这关键时候表露出一种本不该在他身上存在的深邃,也不知对霍青来讲,是好是坏。 来到县衙所在的街区。 残余的守军已经将附近的几条街道全面封锁,并架起路障和简单的防御工事。 一众山贼已经将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柳府与县衙就一墙之隔,此时也在包围圈中。 但柳公荃父女并不在府内,却是早已离开,隐藏在漕帮位于南城的总坛中。 霍青排众而出,对着路障那头正举着盾牌严密防卫的守军,说道:“去跟你们主将说,龙虎山义军的目标只是县令和五大乡绅,原则上并不愿与你们凤阳军为敌。把他们交出来,我让你们离开!” 盾牌之后,一名百夫长模样的官兵闻言,冷哼道:“哼,痴心妄想!山匪贼寇之流,你认为我们将军会屑于与你们为伍,谈交易?要攻便来!凤阳军誓死不退!” 霍青却冷笑道:“好一句誓死不退,那为何不死守城门?呵呵,本寨主耐心有限,你们只有一炷香的时间考虑。之后我若见不到你们主将出现,便鸡犬不留!” 他留下一句狠话后,命人在路障前点燃了一炷香,并接着对老六说道:“六子,这位百夫长阁下,声称誓死不退。那我们岂能不给他证明的机会?先全力取他脑袋,若一炷香后凤阳军主将还未出现,便开始总攻,一个不留!” 老六的眸子里露出一丝凶光,“是,老大!” 刚说完,人已冲了上去。 身后的山贼弓弩手也随之齐射,转眼间便杀死了好几名官兵。 片刻后,老六的手中已经抓着一颗血淋淋的头颅,赫然就是那名扬言誓死不退的百夫长。 而守卫在此处的残余官兵,只能迅速缩小防卫圈,往后退去。 霍青抬手下令停止攻击,命人取来一张椅子就坐在路中间,饶有笑意地盯着那群已然吓破了胆的官兵,惬意之至。 然而,一炷香很快烧尽,但凤阳军主将依旧躲在县衙之内,不肯露面。 霍青脸色一冷,站起身道:“看来好心无用,这些官老爷们还是喜欢手底下见真章!既是如此,六子,你就给他们看看我们龙虎山的两把刷子” 说完,便要转身向后。 老六振臂一呼,刚想带头冲锋。 身后蓦然传来了一个浑厚的声音:“住手!本将在此,你想说什么?” 官兵那头,一名身穿银甲的高大将军在众多盾牌手的防卫下,缓缓走来。 霍青回身,一笑之际,抬手示意众匪后撤,并指向两军之间的缓冲带,只带了老六一人过去。 那名凤阳军主将倒也挥退了随从,也是只带一名亲卫向前。 “我的意思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吗?将军交出县令和五大乡绅,则你们可以离开。” “哼!一介匪寇,凭什么觉得你可以提出这么无理的要求?” “就凭将军你现在像一只乌龟一样,蜷缩在县衙之内。怎么,还不够吗?” “你” 那将军一愣,顿时怒起,显然没想到霍青胆敢将他比作乌龟。 “本将若不愿呢?我身后仍有千名守军,即便你全力进攻,也不过是两败俱伤的局面。你们为求财而已,何必把事情做绝?我也给你一炷香的时间,你尽管在城中掳掠,完事后赶紧走,我军保证不会阻拦,如何?甚至可以将县衙库房中的所有银两都给你” 将军本想发怒,但碍于如今被困的局面,便生生压下了内心的怒火。 霍青却大笑起来,“哈哈,将军这个时候还想耍小心思?霍某为求财而来没错,但也为了替天行道而来。县令与五大乡绅恶贯满盈,多年来肆意鱼肉百姓,你驻守此地多年,不会不知吧?而我龙虎山部众既称义军,便以匡扶正义为己任,贪官和恶富岂能放过?” 他言之凿凿,此时竟毫不脸红地自称义军,举起了匡扶正义的大旗。 殊不知,此前在大肆掳劫村屯的时候,可没那么崇高的理想。 “哼,一群匪盗还敢自称义军?真是贻笑大方!” “如何不能?将军跟随梁王,不得圣命而自行宣布自治,实则已是反贼之流。连你们都敢自称官军,我龙虎山如何不能称义士?” “你这么说来,你是不愿拿了钱财就走了?那便无需多言,你尽管来攻!” 凤阳主将肃然道,说完就想转身离开。 霍青却仍是笑意不减,喊了一声:“留步!将军不愿接受,不外乎是害怕梁王责怪你失守城池之责。但若我能帮你免去罪过,你可愿配合?” 那主将微微回头道:“就凭你?” “是!不出意外的话,凤阳失守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到梁王耳中,将军现在只需带着部队出城,另寻地方扎营。待梁王大军一到,我自有办法让你置身事外!” “你当本王是三岁小孩一般哄骗?且不说梁王殿下不会放过你,你又有何本事替我说情?” “不妨和将军直言,凤阳县穷乡僻壤,梁王本无心来此,不过是觊觎我龙虎山中的铁矿山,是吗?而我不仅能将铁矿拱手相让,还可以直接将铁矿制成兵器奉上,你说梁王会不会听我一言?梅州的韩国公对梁王虎视眈眈,梁王殿下若能不费一兵一卒就得到矿脉,恐怕也会乐于至此吧?” 闻言,凤阳主将一惊,“你你如何得知此事?” 霍青笑道:“这个将军就不用管了,只需回答愿与不愿!你护下凤阳县令,其实不过是想拿他在梁王面前做挡箭牌,免去自己的死罪!而将他交给我,你甚至可以不受处罚!这交易于你百利而无一害啊!” 凤阳主将沉默,似乎正在心中权衡利弊。 凤阳城被山贼攻下,不管事后能不能收回,他这个凤阳主将都已难辞其咎,即便是拿陈县令做挡箭牌,也只能免去死罪,其他责罚还是少不了的。 而霍青此时放出“筹码”,声称可以让凤阳主将置身事外,便使对方内心不无动摇。 “哼!” 顿了顿后,凤阳主将只是冷哼一声,甩袖离去,并未留下任何决定。 霍青倒也没再阻拦,高声道:“鉴于将军肯现身相见,霍某便再给你们一炷香时间考虑。之后,我会命人前来收人,并为将军打开一条出城的路。希望,将军能深思熟虑。” 凤阳主将却闻若不知,自顾走进了县衙。 屠倾城这时候走了过来,轻声道:“何须跟他们这么多废话?直接动手宰了他们便是。” 霍青摇头道:“七姑娘,凤阳军虽只剩下千人,但好歹也是正规军,不可小觑。我们攻城已折损了三分之一的部众,若仍要强攻,便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即便顺利拿下了整个凤阳,我们也会实力大减,将来如何有足够的筹码与梁王谈判?如今,只能设法让凤阳军自主弃城。” “但他们岂会轻易听你的?” “他们会!凤阳主将不是傻子,他若不愿顺从,便是死路一条。而交出县令等人却仍有活路,这个选择并不难做。” “” 果不其然! 等到下一炷香的时间快过的时候,凤阳军主将自己前来相见了。 见面,就开门见山道:“县令和五大乡绅,我可以给你!但本将还是无法信得过你,交易改一下。” 霍青道:“哦?将军想怎么改?” “你们全部退出西城,并保证不可私自跨界,我便会将人交给你!” 凤阳主将沉声道。 霍青听此,不由一皱,还未表态。 身边的屠倾城却就要开口拒绝,但被霍青及时拦住。 霍青转而一笑道:“好!就按将军说的办,你占西城,我占东城,井水不犯河水!那便把人交给我家老六吧!” 说着,便拉起屠倾城的手,往一边走去。 大眼姑娘平生第一次被人强行拉手,脸上不由一抹呆滞,也不免稍稍脸红,但更多却是意外和不解。 “你为什么要答应他?你不会看不出来,这是他们的缓兵之计吧?凤阳主将愿意把县令交出来,表面上看,是为求自保!但实际上是为了减轻我们的敌意,拖延时间。我敢保证,只要州府的援兵一到,凤阳军绝对会出手攻击我们。” 屠倾城甩开霍青的手,正色道。 霍青笑了笑,“七姑娘果然聪明,一眼就看出了凤阳军的小心思。但且先稍安勿躁,他们想拖延,但也要有能力拖延才行。” “你想做什么?” “七姑娘有没有斗过地主和贪官?” 霍青答非所问道。 令屠倾城心中的疑惑更深。 半个时辰过后。 大批山贼退到了东城区,以一条街道为界限。 至此,县衙所在的西城区,便只有零星几支负责监视凤阳军的队伍在。 而根据霍青与凤阳主将的“合作细则”,虽然山贼的大部队不会贸然越界,但凤阳军也只能在县衙附近的一条街道活动。 大部分街区仍是在山贼的监视之下。 陈县令和五大乡绅则被捆成麻花,送到了山贼的阵营中。 在东城区一处广场上,山贼临时搭起的大帐中。 霍青还没见到那位县老爷,便已接连发出了几条命令。 没多久,几名山贼便骑着马在城中四处转悠起来,边策马边高声喊道: “各位凤阳的街坊邻居、乡亲们,我们是龙虎山义士,以劫富济贫,替天行道为己任。攻城只为杀贪官、斗地主,安民生,不会肆意掳掠。大家伙请静坐家中,明日一早,龙虎山开仓放粮,人尽可分。” “贪官陈县令和五大乡绅已经被擒,将交由城中百姓公审之!” “” 一时间,本将打算暴乱出城的百姓,顿时迟疑了起来。 第61章 意外之喜! 今夜注定无眠。 与凤阳军主将达成协议之后,守在西门的官兵已经后撤县衙。 凤阳东、西两座城门全数落入了山贼手中,但霍青并未授意实行封城的禁令,反而是大开城门,任由百姓自行选择去留。 同时,通过巡城喊话的方式,传达着自己的意愿,树立起自己“义军”的门面。 城中数万百姓,除了霍青攻城之前得以逃出的部分人之外,大多也都还留在城中。 山贼入城之后,将矛头指向了县衙,却并未肆意对百姓进行掳掠,这倒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之外。 此番,两座城门大开,百姓去留自便,使得原本已抱着必死决心也要闯出城逃命的人,顿时陷入了阵阵疑惑之中。 加上,山贼们一边大喊让百姓们居留家中,隔日便会开仓放粮,救济百姓,一边扬言要将鱼肉百姓多年的贪官和恶富交由万民公审、处置,更是始料未及。 在大部分人的预想里,山贼都是穷凶极恶,贪得无厌之辈,攻城不外乎就是为了钱财。 没想到,一朝城破,却干起了劫富济贫,主持公道的义举? 这似乎有些不符合常理啊! 站在众多普通百姓的角度,一旦离开了县城,便相当于放弃了自己经营多年的“家”,从此颠沛流离,背井离乡,前途未卜。 谁也不知道山贼占据城池后,还会不会给他们再回来。 若选择留下,万一这群山贼只是口头说说,并未真的有拯救万民,替天行道的义举,那便就是死路一条。 但若是真的,山贼义军明日便会开仓放粮,接济万民的话,那走了岂非就愚蠢了? 或许生活在这群挂着山贼旗号下的义军手下,生活会有所起色呢? 去留之间,互有利弊,饶是令凤阳百姓陷入了一种难以抉择的境地。 而百姓这种“两难”的抉择,就正是深居幕后的霍大当家迫切想要的。 东城广场,临时的大帐中。 霍青在桑标的指认下,验明陈县令和五大乡绅的正身后,命人将之拖下去严加看管。 一名传令山贼这时候急匆匆走进了大帐,向霍青禀报道:“大当家的,我们已将你的意思传达到城中肥羊的耳中,两座城门也照开不误。少部分人不听劝告,仍执意出城。而看那样子,大部分都还处于摇摆的状态。” 霍青从自己的虎皮凳上起身,点头道:“很好!他们摇摆也是正常,只要不出现大规模暴乱,便就还可以接受。不然,数万百姓即便是每人一口唾沫都能将我们淹死。肥羊们此时越摇摆,越怯懦,就对我们站稳脚跟越有利。” “再传我令,命所有弟兄们不可私自抢掠百姓!能抢的时候,自然会给你们抢。若是有人胆敢违抗,引发肥羊们的众怒。本寨主第一个宰了他,悬尸示众!去!” 霍青正色,再次发出了严令。 “是!” 传令山贼转身离去。 屠倾城这时候走了过来,“你想做什么?真要当什么义军弟兄们跟你出生入死,不过就是为了一时痛快,搜刮掳掠。如今城破,你却严禁抢夺?” 霍青一笑道:“七姑娘是明白人,何必明知故问?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凤阳军为何如此轻易失守城门?主要原因就在于他们背离了民心,暗地里受千夫所指。若攻城之时,百姓拥戴,与他们共同御敌的话,恐怕即便我们炸开了城门也进不来。进来了,也是死路一条。” “我们是山贼没错,以掳掠为生也没错。若只是寻常的一次下山买货也就算了,我们抢完就走,一拍两清。但现在我们不仅要打下这座城池,更要稳稳守住,这就不得不考虑到城中肥羊的因素。不然,现在的凤阳军,就是以后的我们。那么,我们还如何有筹码与梁王坐下来谈判?” 屠倾城听此,微哼了一声。 这道理她不是不懂,实际上只是想套一下霍青的下一步打算。 “哦?你不会单纯的认为,仅凭一句义军的口号就可以让万民臣服吧?我们是山贼,早就凶名在外,要取得肥羊们的信任难比登天。” “是的!所以我们需要城中某个德高望重的人物,来与我们合作!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却有永远的利益。” “德高望重?凤阳城中有这样的人吗?即使有,你又凭什么认为他愿意合作?他是谁?” “呵呵,七姑娘好像忘了。凤阳城中除了陈县令和五大乡绅之外,还有一人颇具势力,而且在百姓心中还颇有威望。” 闻言,屠倾城寻思了一下,皱眉道:“你是在说漕帮,柳公荃?” 霍青点头,“是!漕帮名义上是一个黑帮,但也做正当生意。柳公荃手下有数百帮众,皆是干苦力的脚夫。这些人深耕于民间,代表了凤阳最底层的声音。他们认可柳公荃的仗义,使得柳公荃在凤阳颇受敬重。如果他能站出来与我们合作,收服民心也不是不可能办到。” “所以,你只是让武飞凡带人围住漕帮,而没有轻举妄动?” “没错!漕帮是我获得凤阳民心的关键,柳公荃举足轻重,不到万不得已,都不要与之成为死敌!” 屠倾城却笑了起来:“那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你刚绑架了他的女儿,他岂会甘愿与你为伍?” 霍青却摆了摆手,道:“那可未必!刚才不是说了吗?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但利益捆绑却是可以一直持续。我们入城那么久,漕帮一直按兵不动,也并未传出柳大小姐身亡的消息。换言之,即便柳帮主此时知道是我绑架了她女儿,只要利益足够大,他还是可以抛弃前嫌的。至少,有这种可能性在。” “而且表面上是县衙那位总捕头绑架柳清清,可不是我!前几日,我在回山之时,还给柳公荃送去了线索。他若已经找回了柳清清,那么现在应该认定绑匪是何青才对。” 他略带黠笑的说道。 在桑标将柳清清送入何青的小院时,霍大当家便已打算要让他来当这个替罪羔羊,承受漕帮的怒火。 话刚说完,听到霍青二人谈起了何青,一旁的桑标似乎想起了什么,接话道: “大当家的,有件事可能你还不知道。攻城事急,我也还没来得及说。何青在我们大举攻城前夕,已被漕帮追杀,身负重伤。但这厮或许命不该绝,竟逃到了我们小院,被我给救了下来。如今,还藏在地窖里呢。” 霍青听此,眼前一亮,顿时惊喜道:“当真?你没有认错人?” 桑标笃定道:“不会认错!我在城中卧底多年,岂会不认得他?” “好极了,带我去见他!他有大用!” 霍青沉思了些许,下一刻,便迫不及待地叫桑标带路。 何青此时落入山贼手中,对小魔神来讲,俨然是意外之喜。 第62章 招降,升堂! 来到东城桑标的小院。 等待手下人将何青从地窖中抬上来的间隙,霍青问道:“丧彪,关于何青此人,你还知道什么详细的信息?” 桑标潜伏县城多年,本就是为了刺探官府的信息而来,自然对官府之人不无了解。 此时,想了想后,回道:“回大当家,具体也没多少,结合民间流传和官府公布的信息。只知道此人是武举出身,有功名在身,好像还是出自大家族。先是入冀州从军,刚刚入伍便担任车骑校尉之职,显然是有些背景。” “而此人本可留在冀州,但不知为何甘愿来到凤阳做一个小小的总捕头。流言倒是说,梁王宣布割据,成了反贼。何青不愿与朝廷为敌,颇具气节,便自愿下放到我们这山疙瘩来了,也不知是否真实。不过,此人为官清廉,倒是有目共睹的。如果说如今的县衙还有清流,那就只有此人了。” 霍青笑着点了点头,“那就最好不过了” 同一时间。 两名山贼也将躺在担架上的何青,从地窖抬到了院子中。 这货身上的伤口已经被简单包扎过,看起来脸色煞白,尤为虚弱,但意识还也算清醒。 桑标道:“大当家的,此前我已找了一个会医术的弟兄给他处理过伤口,他暂时还死不了。你有什么尽管问。” 担架上的何青闻言,此时微微抬眼,听到桑标口称“大当家”,倒也知道了几人的身份。 再者,霍青本就是县衙的顶级通缉犯,他也是早就见过霍青的画像。 朝霍青看过去一眼后,何青微哼道:“你就是霍青?龙虎山的匪首?” 霍青一笑,直接承认道:“正是!总捕头好眼力,你的大名可是在我山中响当当啊。霍青一直久仰,而未曾蒙面。没想到初次相见,却是如今这副场面。” 何青得到确认的答案,却忽而叹了一口气,状若自嘲般一笑:“看来你们已经攻下了县城,得偿所愿了。那么不必多问,柳清清是你绑架的,也是你趁我参加司徒府的婚礼,将之藏进我屋中。城中五大家族互生嫌隙,相互争斗,也是你一力所为了。你等的便是今天?” 霍青听此,呵呵一笑,看向身旁的桑标,自顾笑道:“丧彪,我就说何总捕头是个明白人吧?你看!他这一眼便道破了玄机啊。” 说着,却又把目光投向何青,接道:“那么,我们来谈个交易吧。本寨主想给何总捕头指条明路,不知你可有兴趣?” 何青却悍然嗤之以鼻,道:“交易?你死了这条心,本官宁愿身死,也不会与匪寇之流为伍。你要杀便杀,无需多言。” 霍青似乎对于他的拒绝早有所料,此时倒也淡然道:“总捕头就拒绝得如此坚决,不再深思熟虑?” “滚!” 何青脸色一怒,却是冷斥道,显然是有些骨气在。 霍青并未恼怒,仍带着笑意,“我听手下人说,总捕头是被漕帮的人追杀至此,幸得我这位丧彪兄弟所救。间接来说,是我们救你一命啊,你反倒让我们滚?我们若滚了,漕帮下一刻就能将你大切八块。你信否?” “哼!那又如何?横竖是死,死于谁手,有何区别?” “哦?总捕头就真的这么悍不惧死?你死了容易,但恐怕你背后的家族会因你而蒙羞啊。一个身出名门望族的大公子,前任冀州车骑校尉,竟沦落到掳掠民女,最终死于山贼之手。这话要是传出去,你猜你远在京城的家族脸上可有光?” “你我没有,是你卑鄙无耻,栽赃陷害于我。” “对啊!我就是栽赃,但谁知道呢?” 霍青轻笑着,大方承认了是自己栽赃,脸上却毫无愧色,道:“柳公荃能下令追杀你,必然是认定了你才是绑匪。即便没有十分肯定,也会以为你与我是一伙的,不是吗?” 何青脸色大变,却是语塞当场。 事实也正是如此,他因为自己的优柔寡断,把柳清清困在自己的屋中两日,已然被柳清清认定为霍青的同党。 “柳清清是何人?除了是大名鼎鼎的凤阳漕帮帮主的女儿之外,霍某还听说她远在京城求学,并小有名气。她此番若回到京城,扬言是你何青绑架了她,或者参与了绑架。那么,你那显赫的家族门楣,岂非就会蒙羞?令寿堂还如何在亲友面前抬起头?堂堂的何大公子,竟做了此等有辱门楣之事。你还何谈门风、气节?” 霍青笑着,泰然道。 一字一句,却像是在对何青诛心一般。 像何青这样行伍出身的人,生死可以看淡,死后名节却极为看重。 更不用说,还会因此祸及家族。 利用他这点不免有些迂腐的“弱点”,便不难使之被迫顺从。 果不其然! 霍青这话刚说完,何青立马就大怒道:“无耻!你要对付的人是我!我便在此任你宰割,但你若要辱没我家族门楣,便是下作无耻,猪狗不如!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霍青却大笑道:“我本山贼,何惧人说我下作无耻?何总捕头到如今还不了解形势?不管事实如何,众口悠悠,此事已然瞒不住。而你若顾及家族的荣光和声誉,只有与我合作,才是出路。” “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怎样!你素有清廉之名,在凤阳百姓心中有些威望。我要你助我稳住民心,建立我龙虎山义军的形象。作为交换,你非但不用死,我还会对外宣称绑架柳清清的人,并不是你!如何?” 何青目光怨毒地盯向霍青,陷入了短暂了沉默。 片刻后,才复而开口:“你攻打县城,不是单纯的为了掳掠?” 霍青也不作掩饰道:“当然不全是!明人不说暗话,你自愿来此,而梁王也默许你来,目的也并不单纯吧?为了我龙虎山中的铁矿?” “你知道了?那还不赶紧逃命?莫以为你手下有几千山贼,就可以与梁王分庭抗礼。” “呵呵,我龙虎山逃与不逃,就不劳烦何总捕头费心了。现在你应该担心你自己,总而言之,话我已带到。明日,我会在城中公审县令与五大乡绅,需要你的帮助。你有一晚的时间考虑,若愿意,可以随时告知我的人。一过明日,交易过时不候,你自己斟酌!一边是死路,一边是活路,你并非愚钝,自会深思熟虑。” 说完,便甩袖转身。 并对身边的山贼嘱咐道:“好好照顾何总捕头,他若要见我,便第一时间通知。若过了明日,就把他直接交给漕帮的人吧!反正,柳帮主已经答应相助,也已足够了。” 令留下的何青目光不由闪烁起来。 离开了小院。 桑标跟在霍青身后,尝试性地问道:“当家的,柳公荃可是个软硬不吃的主儿,要说服他相助并不容易。你是故意欺骗那何青?” 霍青目光微妙道:“再难啃的骨头,也有其弱点所在。柳公荃既不愿帮助守军,也没有一定要与我们为敌的意思,个中缘由可能另有考虑。而他的这个考虑,便是我们的突破口。他虽是一帮之主,但说起来也不过是一介商贾。商者皆为利,我们只要许诺足够的利益,就不怕啃不动他!” “走吧!先回大营,然后让武飞凡退回来吧!替我送一封信给柳公荃,不出意外的话,明日他必会出现。” 翌日,一早。 忙活了一个通宵的霍青,此时难免看起来有些疲惫,但现在并不是休息的时候。 东城广场上,大帐之前。 霍青命人清理出一片空地,布置成一个大型的公审现场,并给自己准备了一张审判用的长桌。 城中居民数万,不可能全部聚集在广场上。 因此,霍青只是命人选择了其中的一些代表到场。 说是要开仓放粮,这话霍大当家倒是说到做到。 但在此之前,必须先审了县令和五大乡绅。 素闻清官断案,却未曾听过山贼也能公审。 此时,汇聚而来的百姓代表皆是一阵讶然之色。 这群山贼竟敢真干这事? 随着霍青定下时辰一到,一声铜锣被山贼敲响: “诸位百姓、乡亲们,今日是我们龙虎山义军公审贪官,诸位若有何冤屈,皆可上报!” 话声落地。 早已就位的霍青,学着青天大老爷的样子,一拍惊堂木: “升堂!” 第63章 霍寨主的四大头马! 啪的一声。 尤为响亮,险些就盖过了此时百姓议论的声音。 霍大当家一脸严肃,看起来还真有那么一点官老爷的气势。 “带人犯!” 他掷地有声的说道。 殊不知,实际上他自己就是个“人犯”。 而且,还是几乎将整部大周刑法都犯了一遍的重犯 但现在,他却坐在“公堂”审着大周的官,属实有点本末倒置的嫌疑。 恰好在这时,山贼们将陈县令和六大乡官带上来的间隙,桑标猫着身子来带霍青身后,附耳道:“当家的,何青那小子求见了。” 霍青眉目一闪,笑道:“好,把他抬进大帐,我去见他!” 随后,起身对着众多百姓代表,高声道:“各位乡亲稍待,待人犯上前,咱便细数他们的罪状!天干物燥,我们龙虎山义军为大伙准备了茶水,还请慢用等待一下。” 说完,便挥手示意赵乾坤给百姓发放茶水。 不得不说的是,霍青在笼络人心这点事情上,还是想得极为周到的。 召集百姓代表集合前,已命人准备了几大桶茶水。 一开始,百姓代表们都面面相觑,不敢贸然接受山贼的好意,主要还是害怕有毒。 但在一名胆大的路边乞丐率先喝下无事后,便也放心下来,尝试了一下龙虎山调制的茶水。 这一尝试,反倒是引起些许惊讶: “嗯?这茶水的味道有些特别,好像是用县衙上好的陈年普洱泡制的。” 一名看似商贾打扮的百姓代表率先发声道。 “陈年普洱?高档货啊。平时只有县老爷和几大乡绅喝得起” “咦,这桶茶水味道又有些不同,冰冰的感觉,还带着些许果香味,恐怕不是一般的茶” “对呀,这桶也不一样,居然在茶中放了牛奶和砂糖?喝起来甜甜的,风味独特。” “” 顿时,等待的间隙,众多百姓竟纳闷起了霍青的神奇茶水。 霍青听此,笑意不断。 这茶当然有所不同,那可是他特意按照前世的奶茶配方调制的,在大周算属新奇。 当然,其中用到了水果、砂糖和牛奶。 砂糖这玩意,看似需要一定的技术标准才可制成,但霍青来到县城,居然发现有现成的,只不过相当稀少、昂贵。 来到审判台后的大帐。 何青已经被安置在一张躺椅上,一见面,便道:“我答应你的要求,但凡事都有底线。我若帮你稳住百姓,你便不可再对百姓下手。还有,我我家族的声誉,你也要保住!” 霍青点头,笑道:“那是自然,你帮了我,以后大家就是自己人了。我自会处理后面的事,这你放心。” “哼,说得轻巧,你怎么跟柳公荃解释?” “说了你无需担心,但你要想保住你家族的声誉,在我龙虎山义军坐大之前,你得先改个名头。” 说着,霍青看了看他那小麦色的皮肤,灵机一动道:“从现在开始,你就叫麦克黑吧,绰号老黑!” 何青愕然,“你你胡乱给我改什么名字” 心中却在狐疑着:他将我改姓麦,是不是知道了什么?难道他已发现我这个“何”姓是跟随母族的? 在这微妙的间隙,霍大当家不得而知的是,眼前这位总捕头实际上是跟了母姓,跟父姓的话,就正是姓麦。 何青,本该叫麦青才对。 霍青却道:“要你改就改!我说了算,如果你还想保住家族声誉的话。” 而后,将一张纸交给了他,接道:“纸上的文字你先记一下,我叫人抬你出去的时候,你就照上面的意思说。” 何青接过,粗略看了一眼,不免眉头皱起。 霍青这才转身回去继续审判。 刚来到大帐外,就看见人群外围正好驶来了一辆红木马车,嘴角不由泛起了笑意。 在凤阳城,能坐得起红木马车的,没有几人。 而这几人此时都已沦为了阶下囚,唯一还能置身事外的,就莫过于柳公荃。 换言之,这辆马车里坐的,无疑是那位漕帮帮主。 霍青心中一笑,暗道:这家伙果然是被自己送去的信给说动了。 这俨然是个好消息! 下一刻,脸上的笑意更浓。 柳公荃到后,并没有下车的意思,但霍青没有意外,对方不过是在等一个契机。 他能到此,便已算是大致认可了霍青提出的条件。 于是,便坐回了长桌前,再次一拍惊堂木,恰好县令和五大乡绅已经带到,就扯着威严的嗓音道:“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陈县令和五大乡绅被山贼五花大绑着押上前来,看着无数百姓群情激愤,胆小的几名乡绅已然吓得瑟瑟发抖。 听到霍青学着青天大老爷的模样喊话,即便再不情愿,也各自报出了名讳。 不然,恐怕就得先被打一顿。 其中,陈县令和吴仁相倒是闭口不语,一脸的肃然,竟颇显“傲骨”,纵然沦为阶下囚,倒也并未表现出怯懦。 这倒是出乎霍青的预料。 “你们两个,为何不报姓名?” 霍青指着二人道。 吴仁相倒是倔强,将脸撇过一遍,生死看淡的模样。 陈县令却开口了,却是对着霍青和一众山贼破口大骂。 这货自知必死,霍青根本没有可能放过他,趁着公审之际,竟大声细数起了龙虎山犯下的“恶事”。 霍青一愣,他如今正在塑造龙虎山义军的形象,以收拢凤阳的民心,可不能让这县令揭了老底,便转头看了老六一眼。 老六会意,走向前,一个巴掌竟把陈县令的下巴给打脱臼了,同时冷眼威慑着其他几人。 随后,霍青道:“乾坤,你来读这几个恶贼的罪状!” “是!” 赵乾坤一笑,手上拿着一卷长约半米的罪状,便开始朗读起来。 读完之后,还对百姓代表说道:“诸位,这六人恶贯满盈,这区区半米罪状仍然无法全部将他们的罪孽数清,你们还知道什么,尽管举报!有我们龙虎山的义士为你们做主!” 城中百姓本就对着几人极为愤慨,听此一言,皆抱着试试的心理,纷纷附和起来,对几人口诛笔伐,民情高涨。 而在这种情况下,百姓对陈县令和五大乡绅的仇恨越大,霍青为民出头的义举就更加突显,义军的形象塑造就更加恰到好处。 再到开仓放粮,赈济百姓,便可伺机虏获一定的民心。 趁着群情激愤之际,霍青看了看左右两侧。 他面前的桌子很长,也并非他一人主审,姜燕儿和屠倾城也和他坐在一起。 大眼姑娘本就是大联盟的话事人之一,有资格一起公审。 小萝莉身为龙虎山的压寨夫人,也算半个主人,理应列席。 这时,霍青带着款款笑意,向姜燕儿问道:“怎样?夫人觉得相公有那么一点青天大老爷的样子不?” 姜燕儿瞬间一呆,脸色微红。 霍青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喊她夫人,倒也令这小妮子有些羞涩起来。 但嘴上却冷哼道:“哼!你能比青天大老爷?差远了” 话里虽稍有讽刺,但样子却有些娇羞可人。 霍青闻言,也是一愣,“嗯?怎么就差远了?差哪里了?” 姜燕儿却不说话了。 屠倾城倒是冷冷一笑,也不知是什么意味。 霍青深皱着眉头,微微寻思着,片刻后似乎有所领悟。 等到百姓的声音稍稍落下,这才一拍惊堂木,冷冷道: “来啊!此六人罪名昭昭,俨然不可饶恕。今日我龙虎山义军便要替天行道,怒斩恶贼!” “乾坤老六,丧彪老黑!将恶贼装进猪笼,沿街游行示众,任百姓唾弃!” 霍青状若正襟,肃然斥令。 那轻摆长袖,从容不迫,而又义正严词的模样,颇为冠冕。 用山贼的话来说,那就是:还真他娘的有板有眼。 之后,霍大当家便扭头左右看向身旁的两大美女。 那故作姿态之色,似乎正在彰显着什么。 青天大老爷有“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四大侍卫。 而霍大寨主则有“乾坤老六,丧彪老黑”,四大头马。 这就相当于对标了。 令姜、屠两大美女瞪大了眼睛,大跌眼镜。 “是!” 本就在不远处的赵乾坤、老六和桑标,当即同声应是。 赵乾坤则走过来,另外多问了一句:“大当家的,老黑是谁?” 霍青哑然失笑:“哦,老黑受伤了,你们三个去就行” 第64章 柳公荃的城府,梁王驾到? 三人风风火火出动,将县令等六人各自押上板车后,随即在城中巡游起来。 沿途敲锣打鼓,召集着众多百姓,唾弃之。 来到西城时,县衙内的一处塔楼上。 凤阳军主将负手而立,望着招摇过街的百姓队伍,目光深沉。 身后一名侍卫道:“将军,看这群山贼的架势,既是将陈县令等人游街示众,又是扬言开仓放粮的,显然不只是想待两天就走。我们怎么办?虽然已经有斥候伺机出城向州府请求援兵,但大军一到,见我们失去半座城池,恐怕王爷难免责罚” 凤阳主将冷哼了一声:“本将岂会不知?柳公荃回信了吗?” “还没有!已经连续送去了三封信,但漕帮之人仍未回复。” “哼!这个老东西,枉他还与王爷有些干系,非但在山贼攻城之时袖手旁观,到了如今境地,居然还对本将拒而不见当真是吃里扒外!再去,一定要让柳公荃来见我。我们要在王爷大军赶到之前赶走山贼,就必须得到漕帮的帮助。” “是!” 士兵转身离开。 霍青这边。 小小过了一把官老爷判案的瘾后,他复而起身,望向了柳公荃的马车,目光凝重。 口中却对屠倾城和姜燕儿道:“夫人,七姑娘,忙活了一夜,你们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听此,姜燕儿倒是头也不回地走开。 反倒是屠倾城留了一下,道:“你想去见柳公荃?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你能想到拉拢他,凤阳军也一样能想到,而且柳公荃似乎与梁王有点关系。” 霍青点了点头,轻笑道:“我知道。但相比于凤阳军,好像我们的筹码更能吸引他。而站在柳公荃的角度,凤阳军主将失守城门,已然失去了最大的价值。优势,反倒来到了我们这边。七姑娘无需担心,霍青自会处理妥当。” 屠倾城盯了他看了一会儿,倒也没再多说,转身离去。 来到柳公荃的马车旁。 霍青只带了两个山贼侍卫前往,而马车的周围,却围着不下数十个寻常百姓打扮的漕帮帮众。 “柳帮主既然来了,为何不出来相见?” 他微微抬手道。 闻言,车厢内传出了一声冷哼,却没有说话。 片刻后,从车窗口伸出了一只手,将一张纸向霍青递了过去,并道:“霍寨主的信,我倒是收到了。但相比于凤阳军能给我的利益,好像还差了些。” 霍青接过,信上的内容赫然是凤阳军请求漕帮协助,剿灭山贼的意思。 其中,不无对漕帮许下厚利,不仅声称将城中金银辎重全数交给漕帮,甚至可以将他送上县令的位置。 霍青看后,不由脸色肃然,沉声道:“还真是很大的诱惑啊!但柳帮主既然能来,恐怕并不信凤阳军所说吧?” 柳公荃轻笑:“哦?何以见得?你怎知我不信?” “凤阳军失守城门,在梁王面前已经责无旁贷,其主将恐怕难逃责罚。此时许下厚利,不过是为了诱惑你,试图夺回城池,将功补过。即便真让他得逞,他也没能力兑现这些承诺。梁王多少都会责罚他,这柳帮主不会猜不到吧?” “呵呵,猜?你单凭猜测,就认定凤阳主将无法兑现诺言?而他无法兑现,你就可以?” “恕霍青直言,我能不能兑现答应你的条件,柳帮主心中自有权衡。但你若帮了凤阳军,就必死无疑。” “哼,你凭什么这么认为?” 霍青轻轻摆袖,淡然道:“柳帮主既是心中了然,又何必多此一问?且先不说即便你与凤阳联手,也不一定能拿回整座城池。纵然可以,梁王的援兵一到,凤阳军主将为了在王爷面前自保,也定会将你推出来做替死鬼。而你此前为了针对县令,并未出手帮助守军固守,已然给对方留下了把柄。” “但你若和我联手,一起杀光这群凤阳军,则王爷就肯定不知道你为杀县令,而袖手旁观。” 说到这里,车厢内沉默了好一阵。 霍青的这番话,似乎点中了柳公荃心中某处。 稍许后,这才传出一阵大笑:“素闻龙虎山小魔神颇有聪慧,果然并非全是浪得虚名。很好!我可以帮你稳住民心,也可以出手帮你除去凤阳军。但你答应我的条件必须做到,否则,就别怪我漕帮翻脸不认人!” 霍青隐笑道:“自然!那就先谢过柳帮主了,等游街的队伍折返,本寨主便会开仓放粮。届时,就有劳你们漕帮协助了。” 说完,便要转身离开。 柳公荃却探出头,将他叫住道:“等等,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 “柳帮主请说!” “吾家清清此前在城外被劫,是不是你的人所为?我要听实话!” 霍青顿时陷入了沉默,目光投向柳公荃,半分钟后才道:“不是!” 他说着谎,脸上却像说实话一样,波澜不惊。 柳公荃也沉默着看着他,而后笑道:“那好!我信你,那你将何青交给我吧。第一个绑架吾女之人,我不追究,但何青囚禁了她,就必须得死!” 霍青却摇头道:“柳帮主这个要求,霍青恐怕不能办到。” “为何?你要为了他与我漕帮为敌?” “那倒不至于,只是,数月之前何青已经被我们策反,已是我龙虎山安插在县衙的细作。而柳大小姐一事,恐怕是县令之人所为,何青是被陷害的。故此,柳帮主暂时还不能杀他。” 霍青振振有词道,却是空口就来了第二个谎话。 柳公荃脸色闪烁了一下,“是吗?但你为何知道得如此清楚?” 霍青笑道:“我已私下审过县令,自然清楚!好了,此事我自会给你一个交代,现在请柳帮主先休息片刻吧。” 说完,就转身回了大帐。 大帐中。 屠倾城还没回去休息,见到霍青脸色黯然地走进来,便多嘴问了一句:“怎么?和柳公荃谈得不愉快?” 霍青露出一丝苦笑:“倒也不能说不愉快,只是此人城府颇深,有点看不明白罢了。” “哦?他说了什么?” “他已答应帮助我们,但似乎另有所图,总令我有种不安的感觉。他或许已经得知是我绑架了柳清清,却明知故问。在我故意说谎否认之后,也并未恼怒,完全是一副隐忍的态势。只是,漕帮势大,柳公荃也素来跋扈,是什么原因能让他如此隐忍?连自己的女儿被绑架之事,都可暂且不追究。” “他真的只字不提?没有让你交出何青?” 霍青道:“他倒是开口向我索要何青了,但我没有答应他。” 屠倾城则轻笑,“那就不就行了你既已拒绝他,那便无需考虑他背后因为什么而隐忍。” “可是” 霍青眉头深锁,正欲接话。 正在这时,一名山贼斥候走了进来,打断道:“禀两位当家的,四当家有飞鸽传书送来。” “四当家?马安不是在梅州吗?” 霍青问道。 山贼斥候将一封密信交给霍青,后道:“此前四当家已来过一封信,说寨主交代的事情已经办好,而他正在赶回的路上。” 霍青点头,挥手摒退了那名山贼,打开手中的密信一看。 下一刻,眉锁更深:“什么?梁王要亲自来凤阳?” 一边说着,一边将信交给屠倾城。 第65章 危机来临,全城戒备! 四当家马安,是龙虎山中负责情报收集的当家人。 此前,得知梁王的真实意图在与铁矿脉后,霍青为了保险起见,做了两手准备。 让马安星夜兼程赶往梅州,暗中向韩国公透露龙虎山的隐秘,以此引来对方的兴趣。 韩国公和梁王乃是死对头,互不顺眼,属地就连在一起,如今是相互举兵对峙的状态。 韩国公若知道梁王即将得到一处巨大的矿脉,定然会全力阻挠。 如此一来,霍青占据凤阳,即便和梁王谈不拢,也可利用韩国公的威势来求得一席之地。 此时,距离马安离开山寨已近两月有余,他若办事得当,现在也应该在回程的路上。 而根据他提前送来的密报,信中居然提到了疑似梁王的车驾,正在大军的保护下赶往凤阳方向。 这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同时也可能是一个近乎灭顶之灾的“噩耗”。 梁王亲自出巡,跟随的兵团,必然是精锐中的精锐,其战力不可与凤阳军相提并论,俨然天差地别。 如果将凤阳军的战力比作一颗子弹,那么梁王身边的亲军,就好比一枚核弹 绝非如今霍青手下的山贼可以抵挡。 换言之,梁王一到,若不愿谈判,则龙虎山即便占据城池,也必将城破人亡。 屠倾城从霍青手上接过书信,看过之后,神情凝重:“用小叶紫檀制成的车驾随军一万余人如此排场,在冀州八郡之中,就只梁王一人有此规格了” 酸枝木、小叶檀、黄花梨并称宫廷三大贡木,能用到这些名贵木材的,非皇亲国戚莫属。 梁王本就是皇室中人,有此名贵木材并不稀奇。 而这似乎印证了一事,龙虎山中的矿脉惹来了这位大诸侯的深刻觊觎,甚至不惜亲自出马。 也由此可见,如今的冀州军正大举囤积铁矿,制造兵器,隐隐间已有大肆举兵平定天下的想法。 霍青点头道:“应该没错了。梁王居然亲自来了,在我想来,这时候他应该不会亲自冒险才对。毕竟隔壁还有个与他实力相当的韩国公在,他怎敢擅自离开州府?难道不怕韩国公伺机攻打?冀州军应该来,一名部将来就行,没想到” “梁王亲至,冀州军便不会和我们过家家,怎么办” 屠倾城不无忧虑的说道。 这时,霍青还未回话。 躺椅上一直沉默的何青,倒是开口了,轻笑道:“你们还通知了韩国公?当真是自作聪明!你们不了解梁王的脾性,他若知道龙虎山的秘密泄露,以他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个性,你们就已经必死无疑。冀州狼军一到,必会寸草不生。我劝你们,还是赶紧逃命吧!但逃不逃都没用,在冀州,谁都逃不过他的鼓掌。” 霍青冷冷抬眼,“老黑,你现在已经算自己人了,怎么还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龙虎山若败,你也必死!” 何青一愕,哼道:“你谁是老黑?你别胡乱给我取绰号而且我只是陈述事实,梁王比你这个小魔神仍要凶残百倍,你信不信?” “我不信!” 霍青却坚定道:“他就是个活阎王,我也要与他争一争,纵然身死,也不会束手就擒!” “哼!说得轻巧!梁王虽只带了一万余兵马,但毫不夸张地说,这一万人,可抵三万凤阳军。你可知?你如何抵御?” 何青正色道。 霍青却轻笑,思虑了一会儿后,走到大帐门口,撩起门帘,望着广场外的百姓,道:“只能依靠他们奋死一搏了” 说着,他豁然喊话道:“来人!” 一名大帐外的山贼立马应是。 “让赵乾坤他们赶紧结束游街,来帐中议事!” “是!” 传令山贼快步离去。 霍青随后转头看向何青,接道:“黑子,咱明人不说暗话,你为官清廉,颇受百姓和衙役营的爱戴。此时,衙役营的残余兵甲仍留在县衙内,且人数还有百余。若要你策反他们,能不能做到?” 何青眼神微妙,“你想作甚?” “你我的命运已经连在一起,唯有同气连枝,方有一线生机。梁王大军虽已出动,但到达凤阳城,仍需半个月左右。在此之前,我们必须除掉城中守军,彻底占领全城。而衙役营身在县衙之内,你若有办法策反,我们出手的代价会轻很多。” “他们是兵,你让我将他们策反为匪?不行,我办不到!” 何青断然拒绝道。 霍青肃然:“生死面前,你还分什么兵与匪?你以为现在只有我想除掉守军?恐怕守军现在也想除掉我们!而一旦动手,你的衙役营必是排头的炮灰,信吗?总之,你自己好好想想!” 说完,便不再理会他。 转而看向了屠倾城,道:“七姑娘,你随我来一下。” 说话的同时,竟下意识地牵起屠倾城的手往帐外走去。 而这位大眼姑娘,竟也下意识地顺从了 来到帐外。 两人边走,霍青边说道:“倾城,等下开仓放粮一事,由你亲自督促,可好?我另有要事去办,要出城一趟。务必想安抚民心,不管用什么办法,让柳公荃和何青全力配合。傍晚我回城之时,有大事要宣布。” 大眼姑娘被他拉着手,心中一时讶然,竟忘了甩开。 而霍青心有思绪,竟也很自然的叫起了屠倾城的闺名。 这在身旁的山贼们看来,两位大联盟的最高话事人,此刻的关系似乎有了微妙的变化。 屠倾城听后,这才恍然回神,神色飘忽地甩开他的手,不无羞涩道:“你说事就说,动我干嘛?小心我挖了你的眼睛,砍了你的手” 霍青一愕,倒也知道自己有些“顺其自然”了,不免尴尬一笑。 恰在这时。 他手下的三大“头马”赶了回来,化解了两人的尴尬。 巡游的队伍还没回来,但三人得知霍青召集,便将事情交给了手下人,自己先回来了。 霍青倒也没有废话,看向三人直言道:“你们带着一队人,随我出城。” 三大头马同时应是,并牵来了马匹。 霍青翻身上马,再次对屠倾城嘱咐道:“城中之事,就劳烦七姑娘了。” 而后,便策马离去。 出城后,三人的队伍回了一趟城外的大营。 拉上三大车东西后,又急急冲上了官道,往城外更远的地方奔去。 半个时辰后。 队伍快马加鞭,已经远离城池数十里远。 霍青举目看了看四周的山势,叫停了队伍。 将三大头马叫到面前,霍青取出一张地图道: “这里,这里,都是高地,很适合布置警戒位置。乾坤,丧彪,你们二人一组,带人快速登上山顶,布置热气球。并安排物资,让几名弟兄留守,日夜警戒,一旦发现梁王的大军冒头,立即回报。我和老六一组,去另一个位置。” 他点中了两处山脉位置,郑重吩咐道。 “是!” 赵、桑二人随即脱离了队伍。 霍青和老六也并未迟疑,也着手朝另一个位置奔去。 山里艰险,还带着热气球的组装材料,登山的进度很慢。 等两支队伍登到山顶时,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的事情。 老六一边指挥着手下人装配热气球,一边头脑简单地说道:“老大,咱千辛万苦地来这里布置孔明灯,是为了看风景吗?” 霍青哑然失笑道:“你这呆子,我不是说过了吗此举是为了警戒,梁王大军有万人之众,行程缓慢,我们在此预设预警,便可提前做好最后的防范。梁王亲自来了,就并非儿戏。对于我们来说,就是一次巨大的危机。” “哦懂了。” 大憨子“哦”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懂了。 等到黄昏时。 两支队伍才在官道上重新汇合,霍青策马当先,下令回城道:“走!回城之后,即刻通知下去,全城戒严!咱先砍了凤阳军,再设法应对梁王。” 第66章 分田到户,利益捆绑! 回到县城时,夜幕已经降临。 在此间隙,屠倾城倒是不负所望,很好地完成了开仓放粮的策略。 凤阳城素来积弱,城中五大粮仓未曾满过。 其中除了是世道不好,百姓手中无粮上缴之外,也有陈县令和五大乡绅暗中中饱私囊的因素的。 相比之下,官府的粮仓无粮,这几大乡绅的私人仓库却是满满当当。 众匪占据大半个城池后,便也将这些“私粮”给集合了起来,用以赈济城中百姓。 屠倾城心思细腻,只对百姓发放了几日的粮食而已,并扬言过后仍会继续开仓。 如此一来,便相当于勾住了百姓的“胃”,百姓在“粮食诱惑”之下,就少了一份逃跑的心思。 而柳公荃和何青,也从中相助不少。 漕帮帮众众多,且都是底层的穷苦脚夫和佃户出身,俨然是基层的“民意代表”。 由柳公荃带领漕帮帮众为大联盟的匪众洗白,塑造其义军的形象,乃是效果斐然。 在这种乱世背景下,你可能不会信“官”,但可能会信任与你同属阶层出身的人。 柳公荃的漕帮之所以能在凤阳颇具势力,便是占据了底层民心的优势。 何青出身士族,在凤阳县衙为官至今,算属清廉。 虽县令昏聩跋扈,常常欺压百姓,但这厮倒是出淤泥而不染,私底下没少帮助城中百姓。 因此,能在百姓中说上两句话,也是正常的。 霍青以其家族声誉为“筹码”,迫使他自愿相助,帮忙缓和民众的敌对心理。 手法上不尽光彩,但重要的是结果! 何青有“官”的身份,柳公荃有“民”的底蕴,两相结合,才能真正落到实处地为山贼的“义军”之名洗白。 要守住这座城池,单靠山贼的力量,俨然不行! 但若加上这城中百姓,或许就有了一丝希望,故而在此之前,相应的利益捆绑,就不得不做。 东城广场上,大帐中。 屠倾城仍在忙里忙外,何青依旧是躺在躺椅上,目光深沉也不知在想什么。 柳公荃倒是一早就回了他的总坛,连霍青的大帐都没进过一步。 天色已晚,百姓大多都已散去。 霍青思虑了几分,便打算先将心中的“大事”缓到明日再宣布。 继而,来到何青的躺椅前,道:“老黑,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件事,你考虑得怎么样?” 何青有些恼怒道:“霍青,我说了别给我乱取绰号,我叫何青,不叫老黑不许再叫我老黑!” 霍青却笑道:“好的,老黑。我在问你衙役营的事。” “哼!我还没考虑好!” “哦?但本寨主可没时间等你那么久,不瞒你说,今夜我便会对凤阳军动手,柳公荃已经答应相助。除去折损,我手下仍有约两千人,加上漕帮的帮助,谁强谁弱,你不会不知!你不答应策反衙役营也罢,今日凤阳军都必死!但那些衙役会因为你优柔寡断而死,可知?” 说完,便转身离去。 何青脸色一变,忙道:“等等!” 霍青笑着,回头:“怎样?有决定了?” 何青恶狠狠的脸色,看向霍青,却是从怀中取出一张早就写好的信件交了出来,道:“设法将此信交给衙役营的空龙和康狼,他们自会助你” “正确的决定!” 霍青笑了笑。 正要伸手接过时,何青却收了回去,正色道:“但我还有两个要求,你一定要答应我。” “你说!” “第一,一定要保住空龙和康狼的性命,第二,别再叫我老黑!” 霍青眉头一皱,这才注意到了这两个很有意思的名字,“空龙康狼?他们是什么人?” 何青道:“你不必管!只需说答应与否!” 霍青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道:“好,我答应了。” 何青这才将信件交给了他。 到手后,霍青却又补了一句:“嗯,那么,小黑啊,你就在这等老大我的捷报吧。” 何青瞪大了眼睛:“你还叫?” 霍青邪魅一笑:“叫什么?我答应不叫你老黑,但可没答应不叫你小黑啊。” 说完,便笑着甩袖离去。 令何青满头黑线。 走出了大帐。 霍青叫来了桑标,将手中的信件交给他,吩咐道:“丧彪,你手下的人熟悉城中地形,找个稳妥的,绕过凤阳军的眼线,将此信交由衙役营两个叫空龙康狼的人,务必要办妥。” 桑标点头离去。 “乾坤,你去一趟漕帮总坛,通知柳公荃,就说今夜子时,出手歼灭凤阳军,让他派人策应。” “六子,通知下去,全部分人都支棱起来,今日一战便是决战,我们要快速拿下凤阳军。一旦战事拖久了,城中百姓再次恐慌,便不利于我们行事。” “大郎呢?派人通知他,让他务必找到一张县城周边田产的分布图。明日,我就要!” 霍青随后又连下了几条指令。 城中各部山贼开始涌动起来,此战即决战,这话让众匪都提起了万分的凝重。 屠倾城这时候也走了过来,轻声道:“解决了凤阳军,还有一个梁王大军,你想好了该怎么应对了吗?” 霍青长舒了一口气道:“大概有了。但胜算不知几何,只能尽人事而听天命了。” “” 子时一到。 各方准备妥当之后,悄无声息之间,霍青下令了进攻西城县衙的指令。 一时间,刚刚沉寂了一夜的凤阳城再次陷入战火之中,喊杀声四起,血染长襟。 “干他娘的,宰了这群官兵!” “弟兄们,看到大白姑娘的花裤衩了吗?想不想睡?打完这一仗,咱也做一回老爷,冲啊” “” 众匪士气高昂,相互各自鼓气,潮水般冲击着官兵的防线。 于此同时。 不得不说的是,何青这小子对衙役营的掌控极为到位,仅仅是送了去一封信,便让衙役营瞬间反水,在山贼冲锋的同时,对凤阳军倒戈相向。 加上漕帮的策应,局势瞬间呈现出一边倒的态势。 连夜混战,鼓声震天。 两个时辰后。 双方各有损伤,但明显胜利的天平倒向了山贼。 凤阳军主将被逼到了一处墙角,陷入了四面楚歌的境地。 霍青带着三大头马逼近,并没有废话,一拥而上,砍下了对方的头颅。 老六提着凤阳主将的头颅,高高举起。 霍青适时振臂一呼,高喊道:“” “凤阳破,大联盟威武!” 众匪齐声高呼,响彻了天际,久久不息。 凤阳军的歼灭,代表着整座城池已然落入了霍青之手。 如果不算上暗中隐忍的漕帮,城中已无任何势力能够撼动大联盟匪兵的地位。 而小魔神,无形中已成了凤阳的土大王。 无可否认,这是龙虎山,乃至凤阳所有山贼出现以来,取得的最大战果。 此时,已临近破晓。 霍青登上了凤阳的城墙,并将众多骨干山贼和话事人都叫到了身边。 趁着隐隐朦胧的天色,挥袖指向城下的良田百亩,道:“诸位,这便是我们一起打下的江山,百亩良田,土地千顷!” 众匪群情高涨,纷纷开口: “哈哈,以往咱都是抢地主家的,现在咱自己倒成了地主。” “有了这些土地和良田,咱山寨的那些工坊便可搬迁过来,建一个更大的山寨!” “嘿,你那猪脑袋,还建什么山寨,咱连城池都有了。” “可不是嘛!有了城池,还建他娘的山寨?” “我要娶七八个姨太太,饱暖思淫欲,也过过纨绔老爷的瘾儿” “七八个?他奶奶的,你贼心太小,我要十个不,二十个” “那咱有了城池,以后老大还称寨主吗?不然,咱也冠冕堂皇一次,让寨主称大王?” “嗯,我看行,就叫凤阳王?” “龙虎山小魔神,凤阳王,霍青?嘿,这名头好!” “” 众匪七嘴八舌,俨然是越扯越兴奋。 霍青苦笑了一声,心中却微叹一句。 虽然不想此时泼这些人冷水,但也终究不得不做。 因为,那位梁王将至,更大的挑战还在后方 “弟兄们,静一静!” 他伸手示意道。 等待众匪收住声音,这才继续开口: “我很了解弟兄们此时的心情,但不得不说的是,现在并非我们高兴的时候,也非论功行赏之时。梁王不出半月就会带兵赶到凤阳,我们必须想好后路。” “冀州军远比凤阳官兵更加可怕,战力更强,仅凭我们联盟之力,几乎不可战胜他们。” “我们取得了一个胜利,却也陷入了一场死局之中。” 听此,众匪皆是愕然,面面相觑起来。 他们都并非傻子,自然是知道霍青所言并非危言耸听。 事实本就如此,从某种层面上来说,冀州军一到,便是山贼的末日。 无可否认! “那当家的,咱们该怎么办?我们听你的,是生是死,咱都在一起!” 一名山贼这时高声喊道。 话声刚落,便得到了众人的附和。 “是啊!大当家的,你尽管发号施令,刀山火海,让我们去闯。” “一日是龙虎山大联盟的人,死也是大联盟的鬼!” “” 霍青听着,不由心中一暖,动容于此时这些山贼的拥护和忠心跟随。 片刻后,他高声喊道:“好!既然大家伙信得过我霍青,那么,便按我说的做。” “第一,先将战死的弟兄好好安葬,家中有亲属的,皆三倍抚恤他们。不能让弟兄们到了下面,心寒啊。” “第二,这些土地,我们不能要!而是要全数分发给城中百姓,以稳固民心。也不可私自掳掠城中居民,反而要以礼相待。我们要抵挡住梁王大军,就必须背靠这些肥羊们。弟兄们有没有意见?” 众匪几乎没有任何考虑,就齐声道:“没有!没有!没有!” “好!” 霍青继续道:“既是如此,大家伙各自清点战损,清理街道。明日,将城中百姓都叫到城外。” “我们不仅要开仓放粮,而且还要分田到户!” 第67章 优惠政策! 相对于山贼来说,“分田到户”的字面意思,好理解。 但实质蕴含的意义,却是新奇的。 大多数人的附和,都只是基于对霍青这个大盟主的信任。 梁王将至,生死一念之间,即便山贼们都是些粗俗暴虐的恶徒,没有什么大见识,但也知道仅凭他们手中的刀枪棍棒,根本无法与骁勇善战的冀州军分庭抗礼。 合则生,分则死的道理并不深奥,使得这些山贼的团结意识达到了顶峰。 而在霍青看来,山贼们徒有莽夫之勇,还未真正形成有规制的战斗力,且相对来说人数处于劣势,对上冀州军并非不怕死就可战胜,必须得依靠凤阳城中的数万百姓帮忙。 如此,怎样调动城中百姓的积极性,使之不惜代价地和大联盟站在一起抵抗冀州军,便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原则上来说,城中百姓并没有多大的战斗力,但胜在人数众多,而且大多数浴血沙场的战士都不忍对手无寸铁的平民下杀手 鸡鸣三刻时,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城墙上的大多数山贼都折返回城下,清理街道起来。 大眼姑娘转头望了霍青一眼,轻笑道:“呵呵,龙虎山的小魔神果然不只是一介莽夫” 霍青也看了她一眼,笑道:“七姑娘谬赞了,你猜到了什么?” 虽是如此说,但霍青心里明白,这位“伟岸”的大美女既有飞鸟山女诸葛之名,自然是已经想到了他主张分田到户的背后用意。 此时,屠倾城眉目一动,道:“哼,少装神秘,你那点狡诈的心思能瞒过本姑娘?不过还是得说一句,此计为上策!” 霍青仍是微带着笑意,但并未追问下去。 大联盟乃由一群凶名在外的山贼组成,多年来一直以掳掠百姓为生,即便如今在霍青的引导下,冠以“义军”之名,但想要在一夜之间洗白,显然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 即便是何青和漕帮的帮助,在百姓之间极力地美化形象,也仍是不够! 关键时刻,要想让百姓出手援助山贼,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那么,如何改变这一现状,便显得至关重要。 正如霍青所说,一味的强压,只能让人被迫屈服,无法得到真正的民心。 此时,相对怀柔的“利益捆绑”政策,便成了其中力挽狂澜的关键。 百姓多为民,民以何为生? 自然就是赖以耕种的田地! 在大周封建迷信的体制下,土地是私有制的。 大量肥沃的土地都落入了地主和权贵的手中,真正的农户手中并无田产,只能租种地主家的,需要支付高昂的地租。 一年到头,倒是辛苦劳作了,但除去佃租之后,也已没剩下多少余粮,日子过得清苦,没有盼头。 霍青反其道而行之,不仅没有侵占凤阳周边的土地,反而要将田地平均分配给城中百姓,这无疑就是一个前所未有的举动。 而且,这里的分配,不是租给,而是赠予。 相当于让底层百姓真正拥有了自己的土地,让所有人都能完全支配自己的劳动收获。 如此一来,百姓焉有不受之理? 且先不谈分田到户之后,用不用向大联盟上供。 单说百姓们一旦认定了分到的田地是自己的私产,从某种层面上来说,就会不惜代价的保护之。 而冀州军一到,想要攻城,再次夺走百姓们手中刚分到的田地,他们能答应吗? 霍青此举,拼了命地打下凤阳城,既不抢掠,也不占田地,反而将田地分给平民,看似损己利人,实则却是为了长远考虑。 百姓对分到的田地产生归属感,必然会豁出性命去保护。 那么,你冀州军想来攻城,重新夺走我的田地? 不可! 除非你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霍青想要的就是那样的结果,把田地分出去,就是要让百姓们自己扛起锄头,保护自己的私产。 潜台词便是:田地给你们了,但冀州军要来抢啊,你们愿意让给他们吗?不愿意,就提着脑袋跟我干吧!我龙虎山大联盟在,你们就有田地在。反之,你们还是得回到解放前。 这,便是所谓的利益捆绑! 大联盟将利益分配出去,同时也要让众多百姓反过来维护大联盟的利益。 屠倾城心思细腻,却是不难猜到霍青背后的打算。 但说起来容易,要真正做到,却也很难。 正午的时候。 已经两天两夜没有睡觉的霍大寨主,强忍困意,带领着城中众多百姓来到城外。 当然,跟随而来的百姓都是其中的民意代表。 城中百姓数万,不可能全部人都跟来。 临时搭起的高台上,霍青当众宣布道:“诸位乡亲,我龙虎山义军本就为了替天行道而来,以诛杀贪官污吏,批斗为富不仁的乡绅为己任,自然是说到做到。而天下以民为基础,那么田地自然是该分发到万民手中。” “我霍青在此宣布,义军绝不掳劫,绝不强占城中百姓任何一丝资产,更愿意将城外良田分发给诸位,共同发展。现在,按户为单位,所有户主都可以来找我这位兄弟登记,由他带着你们划分自己的田地。” 说着,霍青指了指站在身后的武飞凡,这才接道:“至此,这些划分到的田地将属于你们个人所有,谁也不可强占,就连朝廷来人了也不许。由我龙虎山义士为你们做主,我龙虎山一日不倒,这承诺就一日不变。” 听此,众多民意代表面面相觑,既有些难以置信,又狐疑观望的状态。 霍青目光扫视,倒也并未焦急。 这样的情况,在他的预料之内,若单单凭一两句话就能让百姓相信,那么也太理想当然了。 必须得有人,先跳出来引导“开头”。 而霍青早有安排,早已在百姓中安插了细作。 此时,见众人徘徊观望,一名扮成平民的细作站了出来,高声道:“还有这好事?那我先来登记,反正真真假假,聊胜于无嘛。” 说着,便当先走向了武飞凡。 一边登记着,那细作一边微妙的问道:“这位大人,我家有五六口人呢,能分到多少田地?” 武飞凡回道:“六口人,按每个人五分田地算,六口人就是三亩地,水稻田另算,足够你养家糊口。” “啊?这么好?那我有了田地,可是也无钱购买粮食种子播种啊” “这事好办!我们龙虎山既然要分田到户,那肯定是会帮扶到底。第一批粮食种子,由我们从县城的库房中统一分配,不用你自己花钱。” “真的?那到了收成的时候,用不用上税?若是税收太高,我不是白干了吗?” “这你也可以放心,我们义军承诺,三年内免去赋税。即便是要募粮,也会用银子向你们购买。除此之外,每个登记入册的居民户,还能领到一两银子的资助。也就是说,在田地有收成之前,你们也无需为生活而苦恼。” “当真?就只用简单注册就行?嘿,这等好事,还能不干?” “” 武飞凡和那山贼细作一唱一和着,隐晦地将“优惠政策”都无形中曝了出来,吸引百姓的目光。 片刻后,第一个“农户”登记完毕。 武飞凡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一两银子交到了那名细作手中,并郑重道:“好,你的登记已经完成,请到一边等候。之后,我会带你去划分田地,你是第一个肯定能分到很肥沃的土地。真幸运” 那细作装出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向众多百姓展示着自己手中的银子。 一两银子对于如今的龙虎山山贼来说,或许不算什么。 但对于寻常百姓,却堪比劳作半年的收入,可谓一笔巨款。 于是乎,众人的兴致被点起,正如那细作所说,不管是真是假,先领了银子再说。 下一刻,众百姓纷纷涌向武飞凡要求登记,一时间人声鼎沸。 霍青看着这一幕,笑意更浓。 他给百姓放出的“价码”可谓很大,一户一两银子,并承担第一批的粮食种子的募集。 这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不过,攻下县衙后缴获的银两和搜刮五大乡绅的资产所得,倒也足以支撑。 百姓们接受了他的馈赠,命运自然就被绑在了一起。 冀州军一到,他们能袖手旁观? 而只要百姓出面,霍青便笃定梁王不敢轻易下达攻城的命令。 第68章 他敢来,咱就干他第章第章第章 三日后。 休整了几天的霍青,精力得以恢复,看起来意气风发。 而在这期间,由屠倾城主管打理城中事务。 这小妮子不无聪慧,颇有“管家婆”的潜质,即便没有霍青在场,也可将凤阳城初步打理妥当。 东城广场上的大帐,本来是山贼们的指挥所。 攻破西城后,大眼姑娘便将之办到了陈县令的豪华私宅。 至于陈县令和五大乡绅,早已在“斗地主”众被百姓们给斗死了。 他的私宅,便成了霍青的指挥所。 屠倾城原本想将指挥所设在县衙,但那里刚刚经历一场大战,血腥味很浓,这才改到了此处。 分田到户的工作,经过三天的梳理,武飞凡夜以继日,倒也完成了个大概。 霍青带着三大头马,在屠倾城的陪同下,出城巡视分田的细节工作。 城外良田百亩,此时正人影耸动。 武飞凡是农户出身,自然深知百姓的不易。 凡事亲力亲为之余,务求分田到户的工作能公平对待,还从山寨中调来了一支杏花村的村民队伍帮忙。 五人骑着马,看似不紧不慢的巡视着。 霍青微笑道:“七姑娘做事果然周到,与武飞凡合作无间,倒是打理得井井有条。想必,这几日城中百姓定是对我们改观不少。” 屠倾城轻笑,笑而不语,很大方的接受了霍青这句称赞。 “但我们要的,不仅仅是百姓对我们的改观,还要让他们对这些田地快速有归属感。” “你想现在出手?会不会有些操之过急了?” “操之过急也是没有办法之事,冀州军时刻在逼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给我们准备。” 霍青正色道。 随后转头看向了赵乾坤,“乾坤,你把村民代表们都叫来,我有事要宣布。” “是!” 赵乾坤策马离去。 不久后。 无数百姓代表便围到了几人身边,霍青当众宣布道:“诸位,为了大家的福祉,恢复生产,刻不容缓啊。我部义军既要帮助大家自力更生,自然要言而有信。接下来,我们会派出队伍,帮助你们复垦农田,开渠引水,发放粮食种子,促进生产恢复。” “但一人势小,众人势大。此事仍需大家齐心协力,共同完成。这样吧,从即日起,每家每户出一个人丁,组成开垦大队,一起将田地的总体引渠维护工作做好。不知,大家伙意下如何?” 对此,众多百姓只是略微迟疑,并未有过多异议,便答应下来。 霍青说得有理有据,振振有词,从百姓的利益角度出发,自然是不会受到反对。 很快,在屠倾城的统筹下,百姓队伍组建完成,武飞凡带着杏花村民带头做起,一幕风风火火的农田复垦工作,便在城外兴起。 谁能想到刚刚经历了一场血腥大战的凤阳城,才过几天就已然进入另一番景象。 霍青回城之时,有意无意地提醒屠倾城,道:“七姑娘,那两件事咱也应该着手准备了?时不我待,已没有时间拖延。” 屠倾城点了点头,“好,我来安排。” 两人能如此说话,怕是之前已有所安排。 七天后。 农田复垦工作仍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城外一副农忙的景象。 但暗地里却已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当霍青再次带人来巡视时,便见到了眼前的一幕: 一名山贼正在田里帮着农户擂起田埂,农户是一个约五旬有余的老汉。 “大爷,你这田埂擂得好呀,看这井井有条的模样,来年春天大量播种后,必然能喜迎丰收啊。” “那当然!咱可是种了一辈子粮食了,若还能手生,就不配叫农户了。以前呐,都是租种大老爷家的田地,咱再怎么努力都是给别人打工。现在不同咯,咱也有了自己的田地,自然得管得好些。” “呵呵,听您老这意思,这几天可没少下工夫到这些田地上,那以后可得管好了。莫要又被那些大老爷们给抢了去” “抢?我看谁敢抢!” 那老农户说着,脸色一狠,忽然举起了自己的锄头,冷声道:“一开始不要说给我还好,若给了之后,再来抢,老汉我虽年老色衰,行将就木,但只要能扛起锄头,就不会同意。要抢,就先宰我老汉!” 那山贼细作道:“哎!大爷可别误会,那龙虎山义军自然不会来抢咱的,但别人可不一定啊。例如州府那些大老爷们” “哼!州府又能怎样?反正被他们抢了田地,就得饿死,奋死抵抗也不外乎就是一死。那老汉我还能便宜了他们不成?咱就一句话,这一亩三分地现在就是老汉家的,谁抢,老汉就砸了谁脑袋。” “哦?州府的大军来了,你也不怕?” “皇帝老子来都不怕,大什么屁军,横竖是死,老汉要死,也得死在自家的田埂上。” “” 霍青几人路过,见此,心中不由窃喜起来。 百姓们对分到的田地下了功夫,渐渐地就有了归属感,自然不肯轻易再放弃。 霍青暗中指使山贼,有意无意地透露将有大军前来抢夺田地,便是要激起百姓的抵触心理。 而像这样的一幕,如今在城外广阔的田野上比比皆是。 霍青要的,就是调动起所有百姓的“护短”之心。 巡视完毕,回城之时。 霍青脸上大有喜色,百姓们扬言要守护自己的资产,便相当于在凤阳城前筑起了一道无形的“人墙”。 冀州军想攻城,就必须先过了百姓这一关。 霍大当家则变相把百姓当成了自己的挡箭牌,挡箭牌不破,龙虎山就不破。 “时候到了,乾坤,通知下去吧!今晚,我们设宴,邀请各大百姓代表。” 霍青吩咐道。 当天晚上,山贼们就在东城广场上杀猪宰羊,大摆宴席,邀请了所有的民意代表,还派发了酒水。 宴席正酣,酒过三巡后。 霍青摆出一副依依惜别,有苦难言的样子,登高一呼道:“诸位乡亲,你们可知今日我部义军为何要宴请各位?” 听此,一名民意代表说道:“霍当家的,好像有心事?请说!” 霍青故意叹道,摇了摇头:“如果只是心事就好了。不瞒各位,今日是我们在城中的最后一晚,明日我们将全部撤走。不能连累了各位啊” 众百姓一阵纳闷:“霍当家此言何意啊?为何突然要走?不是说留下为我们做主吗?” 霍青叹气,装得极为难以启齿,演技在线,道:“也是迫不得已啊!我收到消息,义军攻破凤阳的消息已经传到了梁王的耳朵里,他已经亲自带领大军前来,誓要剿灭我们。我们若留下,只会连累你们啊” “啊?还有这事?我可听说了,梁王残暴无度,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啊。他若来了,会不会把我们刚分到手的田地又给抢回去?” “” 随着霍青将梁王大军将至的消息,彻底公之于众。 众人开始纷纷议论起来,不住地交头接耳,一时间场面有些微妙起来。 “梁王的大军是来找霍当家的?那霍当家走了,梁王是不是也就不会进城了?” “屁话!你脑子进水了吧?那梁王没事来找霍当家干嘛?吃饱了没事干?恐怕说来剿匪是假,实际上是来抢田地的。” “啊?抢田地?咱刚分到田地,立马就有人来抢?这” “霍大当家的队伍可是义军啊,你看,他进了城只杀官兵,还给我们分田地,哪里像匪了?” “就是!那陈县令是梁王的人,被霍当家杀了。梁王恐怕是找借口复仇来了,而他一来,咱的田地肯定保不住” “那怎么办?” “依我看,大家伙不能让霍当家走啊,得把他留住,替我们做主!” “可是霍当家能挡住梁王大军吗?” “嘿,霍当家拦不住,不是还有咱们吗?咱能让人随便抢走刚到手的田地?” “对!管他什么王来了,咱只认手里的田地。没了田地,我们就得饿死。生死面前,还管他是谁?梁王要是真的来了,咱就干死他!大家伙说,对不对?” “说得对!” “” 众人各抒己见,纷纷发言,嘈杂声不断。 霍青一副为难之色,心里却乐开了花。 果不其然! 是人,都是自私的。 一听说,梁王来了,要夺回分发的田地,这些看似怯懦弱小的百姓,纷纷展现出自己“坚强”的一面。 这也注定了梁王这一趟凤阳之行,不会顺利! 当梁王来到凤阳城下时,见到城中数万百姓扛着锄头守住城门时,他会是怎样一副表情? 霍大当家不免有些期待起来。 第69章 山贼募兵,来者何人? 百姓代表们此时的变相拥护,似乎在霍青的预料之中,也正中他的下怀。 龙虎山是一个山贼窝,山贼是干啥的? 以掳掠为生! 通常情况下,遇见肥羊不可放过,但如今却不仅没有大肆抢劫,还极为好心地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分田到户? 背后自然有些深重的考虑。 将田地分发给百姓,粗浅地洗白形象,相当于与百姓建立了统一战线,为的就是应对即将到来的危机。 城中百姓被陈县令等人欺压惯了,已近爆发点。 霍青入城后,刚将田地划分好,这时有人立马又说来抢? 如何能让他们甘心? 而百姓的支持,便是龙虎山大联盟应对冀州大军的最终底牌。 这场“犒劳”百姓的宴请,在一种恐慌和不忿的气氛中结束。 对于冀州军的即将到来,百姓们说一点都不怕,那未免牵强。 但在害怕的同时,也犹有不甘和反抗之心。 不过,说到底,单凭这些城中百姓若就敢反,便不会等到现在。 他们能有反抗的心思,实际上也是受了山贼们的私下引导,因此在他们意图反抗的心思中,必然就要留下山贼匪兵作为主心骨。 “霍当家的,你可不能走啊。留下,咱与你并肩作战,除非梁王屠城,把我们都杀光,否则我们就誓死不退。” “对!誓死不退!谅那梁王也不敢屠城,他若把全部人都杀了,要一座空城池来作甚?” “” 晚宴的最后,霍青如愿以偿得到了百姓的竞相支持。 翌日清晨。 霍青却仍旧下令队伍集结,装模作样地说要离开,打死也不愿连累百姓。 梁王的目的是龙虎山,龙虎山义军又怎能连累百姓 为了帮百姓引开战火,他必须舍己为人的离开! 而这一“冠冕堂皇”的大义之举,引来了百姓的大为感动,更加舍不得霍青等人离开了。 自发将东、西两座城门给堵住,说什么都不放山贼离开。 霍青心中得意,一阵苦口婆心的劝解后,最终是状若勉为其难的留下了。 回到指挥所中。 霍青与众多当家人相视一笑,大家伙都心照不宣。 百姓们能自发拦住他们,便说明他们在城中的地位稍稍稳固了。 “诸位,如今这个形势,好消息是城中百姓这张底牌,我们是拿到手了。但仍不可掉以轻心,当中可能会存在许多变数。” 霍青收起笑意,严肃道。 屠倾城看出了霍青此时的担忧,开口道:“你在意指柳公荃?” “没错!” 霍青倒也没有卖关子,直言道:“柳公荃的隐忍之心,昭然若揭。到底是什么让他甘愿搁置自己女儿被绑架的恩怨,也要按兵不动?看得出来,他并非真心要与我们为伍。” 屠倾城道:“这点你不用怀疑,漕帮与梁王本就关系密切。柳公荃能暂且放下仇怨,背后肯定有梁王的因素在。或许他收到了梁王的某种私下指派?” “不无可能!” 霍青沉声道:“但现在还没到与漕帮翻脸的时候,我会亲自去见他一面。现在,我们要把当务之急做好。如今百姓对我们改观,小有支持,正是我们司机坐大的时候。柳公荃幕后不管有什么居心,都且先不管。” 屠倾城眉头微蹙,眯着眼:“你想募兵?” 霍青点头,看向屠倾城一眼,微笑赞赏道:“七姑娘果然通透,一语便道破了我的心思。”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城中百姓或许并非全然可信?” “无妨!我知道七姑娘担心我们一旦发布募兵的通告,会有居心不轨之人混入我们队伍中,对吧?而这个最有可能侵入我们核心队伍的,就非柳公权的漕帮莫属。” “但即使你知道有这个风险,仍然会执意募兵?” “是!” 霍青郑重道:“柳公荃说到底就是一个商人,商者为利,只要我们的最终筹码足够大,他也不是没有可能支持我们。” 说完,便不再多加解释。 转头对武飞凡和桑标,道:“大郎,丧彪,募兵之事,由你二人负责。此次我们先募兵三百,看看百姓们的反应再说。也顺便甄别一下,先招的三百兵中有几人是细作!” “是!” “是!” 武、桑二人分别应是。 “还有!” 霍青又嘱咐道:“开出的募兵条件要高一点,至少军饷要比此前的凤阳军高一成,择最优者录取。基本条件是,家中独子者不收,家中妇孺多者不收,有漕帮背景者不收!” 二人再次应是,领命而去。 半个时辰后。 龙虎山义军募兵的公告便传遍了全城,一开始并不能引起什么浪花,但在得知军饷奇高,而且入伍者全家可免人丁税后,不免就有人开始跃跃欲试起来。 有钱能使鬼推磨,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大联盟入主凤阳城,继承了县衙和五大乡绅的资产,说是富的流油,也并不为过。 分发给百姓的,也只是少数。 完全可暂时支撑高支出的军饷,而龙虎山大寨内的各项生产一直从未间断,也可支持辎重上的匮乏。 没多久,城中设置的四个募兵点,队伍排成了长龙。 山贼募兵,打着的是抵御梁王的旗号,在这个层面上,百姓加入也是为了自己利益着想。 因此,百姓踊跃应征,也是在霍青的预料之内。 指挥所的大厅中。 霍青正和屠倾城商讨接下来的事情安排,赵乾坤手持一封书信,脸色凝重的走了进来,道:“当家的,马安有飞鸽传书送来。有一个不知是好是坏的消息” 霍青皱眉,“什么消息?” 说话的同时,也顺手接过了赵乾坤手中的书信。 看过之后,眉锁更深,沉默了些许后,这才狐疑道:“郑世子?他来这里干嘛” 大眼姑娘看着霍青疑惑的神色,心中好奇,便从他手中将书信拿了过来。 看过之后,也同样大皱眉头。 半晌后,才开口道:“信上的日期说明,马安是两日前传来了这封信。以信鸽的速度,两日内送达我们手中,他们的队伍怕是距离凤阳不远了。而冀州军比马安要先出发,便距离更近。我们必须加快速度准备应对。只是郑世子也来是什么意思?” 霍青摇头轻笑,显然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但倒是已经可以确定一点,用不了多久,韩国公必然参进来一脚。 不为什么,只因他那位年纪轻轻的小世子,此时正在赶来凤阳的路上 目的不明! 同一时间。 在距离凤阳城两百里之外,宽阔的官道上,一支举着冀州大旗的队伍正在缓缓前行。 队伍如长龙,绵延数里而不绝,目测达万人以上。 来到一处分岔路口时。 队伍中间的那辆檀木马车中,蓦然传出了一个声音:“等等!” 只是简单的两个字,却似乎让整个队伍戛然停止。 一名守在车外侍卫躬身道:“姑爷不,统领大人,有何吩咐?” 车内之人在听到“姑爷”二字时,冷冷微哼一声,稍顿后才道:“大部队继续朝凤阳进发,另分出几个人,随本将去一个地方。” 侍卫一愣道:“大人要去何处?我们已经接近凤阳,附近匪患频发,不如大军且先扎营,待大人折返后,再继续前进?” 车中之人却沉声道:“本将说得不够清楚?大军照常前进,我随后跟上。区区匪寇,何以挂齿?” 说话的同时,便看见一个高大的俊朗青年走出了车厢,脸上棱角分明,颇具英姿,一身华衣,尽显权贵之色。 随口称“本将”,但此时的装扮与神态,并没有半点沙场大将的杀伐之气,反倒像极了深居高墙之内的士族子弟。 那侍卫见此,便应了一声是,随后牵来了一匹汗血宝马。 青年下车,翻身上马,只带了几个人朝一条分叉路奔去。 此时,若霍青在,定会诧异。 这人是梁王? 梁王有这么年轻? 但若不是,来者又是何人? 第70章 冀州姑爷与国公世子! 来到一处废弃的村子前。 那俊朗青年抬手示意身后的侍卫止步,并勒住了马缰。 望着到处是残垣断壁,杂草丛生的村落遗址,他的眼眸里竟似有了一丝惆怅和缅怀之色。 “都待在这,谁也不许跟来!” 俊朗青年侧头吩咐道。 听此,前头的一名侍卫当即道:“大人,末将等有护卫之责,不可” 话没说完,青年便投来了一个冷峻的眼神,使得那侍卫生生将自己的话给咽了回去,只能转而应了一声是。 随后,青年独自策马进入了村子。 前脚刚离开,那几名侍卫便开始开口低声私语起来: “哎,头儿,姑爷还是来了这个地方,你说小姐要是知道了会不会生气?” “小姐生不生气,我不知道。但我猜梁王殿下肯定会很生气” “可不是嘛。殿下一直对姑爷的出身颇有非议,严令他入赘了王府后,要与前尘旧事一刀两断。要是知道姑爷仍念念不忘,私自来此,肯定得大发雷霆。” “气就气呗!反正有小姐顶着,殿下始终是拗不过他这个宝贝女儿的。不然,姑爷如此低微的出身,岂能被咱们王爷瞧上?有了咱们那位郡主大小姐的抬爱,这不,姑爷年纪轻轻便被赋予统领之职。” “嗯?你是在暗示,大人是靠小姐的关系攀上这统领之位?但我听说,姑爷此前仍在军中前线时,也是颇具战功的” “” 几名侍卫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领头的那位首领将士,却是默而不语,等到几人越说越深入时,这才开口喝止道:“都给我闭嘴!背后乱嚼王爷家的舌根,你们是活腻了?不管事实如何,都不关我们丁点儿事。都给我把嘴巴闭严实了。” 这时候,一名显然是新兵蛋子的侍卫像是瞧见了什么。 翻身下马,在路边草丛中一阵乱拨之后,眼前便出现了一块残缺的石碑。 石碑虽然不完整,但依稀可辨认上面刻着三个字:姜家村。 那新兵蛋子挠头道:“姜家村?咱姑爷不是姓李吗?来这已经被山贼屠尽的姜家村作甚?” 闻此,几名老兵都轻笑不语。 倒是那小队首领沉声道:“不该问的,就别问。去吧!给小姐送去一封飞鸽传书,就说姑爷还是去了那个地方” 同一时间。 青年在村中兜兜转转,来到一处已然坍塌,只剩下三面残垣的茅屋前。 不知为何,此时已然双眼噙泪,面容不住扭曲。 等待翻身下马时,也已双膝跪在了地上,对着那间破败的茅屋遗址磕了三个响头。 再次直起身体时,泪眼朦胧。 却似乎能看到多年前在这间小屋内那一幕清苦,却也简单快乐的生活场景。 “爹娘,孩儿不孝” 他说着话,从怀中取出了一块看似极为普通的小玉佩,显然不值几个钱,与之此时极为华丽的装束和可见一斑的显贵身份,甚为不符。 却被他视若珍宝,紧紧攥在手心。 “爹娘,小时候你们常常教导我们三兄妹,做人凡事得有骨血,头可断,血可流,腰板却不能轻易弯下。孩儿至今历历在目,却辜负了教导愧对你们二老” “孩儿投军之后,抱着必死之心,自问奋勇杀敌,将生死置之度外。想着,即便我战死,大兄和三妹亦可利用我死后的抚恤金好好生活,殊不知,孩儿未战死,却收到了村中遭遇山贼的噩耗” “大兄坠崖,生死未知。三妹被山贼虏了去,也不知受尽了多少苦难。山贼凶残,原以为三妹已遭毒手,殊不知,前些日子府里来了一个自称凤阳县人的山贼,声称有重要情报要告知于梁王。” “孩儿从他口中得知,原来三妹竟然还活着这些年,孩儿颠沛流离,数次险死还生,阴错阳差之下,救了那梁王府郡主一命,并得其垂青。上门成了王府的赘婿就连姓氏都改了,当真是不忠不孝” “但无可厚非的是,我与娘子情投意合,两情相悦,并非如外界所说,只是贪图岳丈的权势!而自古贵族多门户之见,孩儿为求与娘子相宿相栖,不得已答应了岳丈的要求,改名换姓。但内心一直以姜家人自居,此番惊悉三妹仍在人世,故而请命回乡剿匪。务求将三妹救出苦海,好好照顾她的余生,不让她再受半点委屈。” “当年洗劫咱们村子的山贼,便是出自龙虎山,匪首霍青!孩儿在此立誓,一到凤阳县城,定让匪寇付出沉痛代价,将始作俑者霍青挫骨扬灰!” 青年双膝跪着,说了一大段话,字字含泪。 越说往后,脸色越发变得冷漠。 等到他站起身时,却已恢复了常态。 “爹娘,时不我予,孩子暂时改名换姓,乃是情非得已。但心中铭记,有朝一日若大权在握,定将复我姜家门楣!” 他最后自语了一句,随即便翻身上马,往村口赶去。 路过那几名侍卫身边时,也并未缓下速度,只留下了一句话: “走!赶上队伍,传我军令,全速急行,踏平龙虎山!” 之后,一骑绝尘。 就在冀州军突然加速行军之时。 后方约三十里处的官道上,一辆看似普通的马车里传出了一阵杀猪般的嚎叫: “啊我的耳朵去你令堂的,郑紫霞” “哎哟,我的屁股郑紫霞,你来真的?不知道我是谁吗?吾乃梅州世子” “嗷呜,小爷的胳膊要被你拧断了,郑紫霞你还不住手?” “草了,你不也偷跑出来了吗?为什么只打我一个?要打,你也得自己打自己” “哎呀别郑你呜呜二姐,我错了,你饶了我吧” “” 车厢中。 一个俏皮可爱,十八韶华,头上红缨发髻的美少女,正坐在一个看似比她还要小上两岁的少年身上,手上不停地惩戒着,或是拧耳朵,或是皮鞭抽打屁股,或是反扭着胳膊。 俨然有些像无所不用其极的样子,整治得身下的少年从一开始的嘴硬不服,变作了如今的低头求饶。 “你还去我令堂?我令堂是不是你令堂?反了你这个小兔崽子” “看我今日不撕了你的嘴,剥了你的皮!” “怎么?现在懂喊二姐,求饶了?早干嘛去了你?” “” 红缨少女郑紫霞恶狠狠地说道,仍在狠揍着身下的弟弟,未曾有停手的意思。 马车旁,围着几匹战马,马上骑士气势不凡,显然是颇有身手,大有来历。 此时,听见马车里的姐弟俩正在“干架”,其中一人皱眉对身旁的同伴,小声道:“哎,你说世子和二郡主这么个吵法,也不顾及点影响,甚至还自己曝出身份。这要是被人听了去,岂非是自找麻烦?我们现在可是在冀州境内” 那同伴微叹一声,道:“正常啊!咱梅州国公府的两大男女纨绔,你以为是浪得虚名?他们才不会管这些,反正出事了,也有人顶着。” 两人窃窃私语,马车前方一名首领模样的人听见后,肃然回头:“都闭上嘴!小心惹火上身!没看见前方有支商队形迹可疑吗?专心保护两位主子的安全,若有闪失,咱就得先掉脑袋。” 那两人当即应了一声是。 而前往几百米处,一马当先的龙虎山四当家马安,悄然回头望了望,眼里充满了疑惑。 恰好一名扮成随从的山贼来报,“四当家的,那两位梅州纨绔正在车里打架,而且还口无遮拦,身份都泄露了。好在此时官道上也就咱们两队人,要是给冀州卫得知,恐怕” 马安呵呵一叹,“随着他们吧!反正他们有梅州暗卫保护,即便是暴露了,也有他们的国公老爹出头。” “可是咱是不是得远离他们?不然,一旦被冀州卫发现,我们可能会被定成同伙。或者先绑了他们,先送回凤阳?要不咱迟早得被他们连累,韩国公要是追究起来,咱就说为了保护世子和郡主的安全?” 那山贼建议道。 马安眼前一亮,“这倒是可以考虑,大当家的也传来指令了,要我们暗中保护这位国公世子。我们先绑了他们,好过被冀州卫收到了风声。” “那咱马上动手?” 第71章 梅州双纨绔,出发姜家村! 马安却道:“不可操之过急!郑世子两姐弟胆敢暗中来此,怎会没有准备?你看他们身边的那十几名护卫,一看就是好手,想拿下他们并不容易。而且,此事牵涉重大,我们必须先知会大当家。大当家同意,我们方可动手。” 那名山贼皱眉道:“通知大当家?这信鸽一来一回怎么说也得两三天,那时恐怕咱都快到县城了。还怎么下手?” “不!谁说用那么久?你忘了本当家还有看家的家伙没用吗?” 马安轻笑道,而后转头看向了身后货车上的一个鸟笼。 笼中,赫然关着一只日行千里的鹰隼 马安是猎户出身,小有驯兽的本事,在山寨中本就是负责情报工作,对于信息的及时传达尤为看重。 寻常人能驯服信鸽,用以传书。 这家伙高人一等,可以训练猎鹰传书,速度要比信鸽快很多倍。 但鹰隼的训练极为苛刻,必须从雏鹰开始培养,而这种站在食物链顶端的高级飞行猛禽,素来难以驯服,宁愿饿死也不接受人的食物。 因此,驯服成功的几率很低,百只鹰隼当中,有七八只能成功训为“信鹰”已经很不错了。 自然是被马安视如珍宝,不到紧急关头,都不会轻易出动猎鹰传书。 山贼会意,此时笑道:“四当家拿出了看家猎鹰,自然能快速得到大当家的回复。估计我们现在放出,傍晚的时候就可以收到指令。” 马安点头,悄然回头看了一眼,吩咐道:“我们稍微加快速度,提前到前方准备下手绑人。我估计大当家八成会同意我们出手,就在前方拿下这对姐弟。” “是!” 山贼们各自阴笑起来。 经过前方的弯道,与后方的梅州世子的队伍形成一个视野盲区后,马安迅速写下一张纸条,绑在猎鹰脚上,而后放飞了出去。 鹰啼幽远,翱翔飞去。 猎鹰的飞行极快,全速的时候甚至可以超过千里马,区区两百里左右的来回距离,根本不足挂齿。 一个多时辰过后。 刚刚巡视完募兵工作回到指挥所内的霍青,刚坐下想喝一杯茶,就看见赵乾坤脚步轻快的走了进来。 “大当家,马安紧急飞鹰传信,说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想征求你的同意。另外,还有一个意外之喜。” 赵乾坤说着话,此时手里却拿着一只死鸽子。 霍青道:“哦?什么想法?又有什么意外之喜?” 赵乾坤一边从死鸽子的脚上取下信件,一边道:“梅州世子郑开阳正前来凤阳,这事我们已知,但他并非独自一人,郑二郡主也来了。这两人并称梅州府两大男女纨绔,可不是省油的灯儿。马安建议,先将他们给绑了,以免被冀州军发现了身份,坏了我们的大计。” 霍青听着,并未立即表态,而是继续问道:“那意外之喜呢?” 赵乾坤将死鸽子脚上的信件递了过去,回道:“马安派出了他最宝贵的猎鹰,可见迫切想得到大当家的回复。而猎鹰本性凶残,任何飞行的鸟类都可能成为它的猎物。这只猎鹰回到凤阳城时,就顺带捕获了一只信鸽。你猜,这只信鸽是谁放出去的?又是想送给谁?” 霍青眼前一亮,接过赵乾坤递过来的信件看后,神色微变道:“信鸽是柳公荃放出的?嗯?大统领?冀州军的主将,并不是梁王,而是另有其人?” 赵乾坤显然之前已经看过信件,点头道:“是的。来的是梁王府的赘婿,也是冀州卫统领,李江涛。” 霍青也点了点头,沉声道:“这也并不奇怪!冀州与梅州正在对峙,剑拔弩张,这时候梁王必须得坐镇州府,岂能轻易离开?此前,我便对此有所怀疑,现在倒是确认了。至于那位冀州姑爷能有资格坐上梁王的车驾,也无可厚非。毕竟,据马安所说,梁王膝下只有一女,赘婿也算半个儿子,破格让他坐上王驾并不稀奇。” 赵乾坤对此说法,也是认同,继而道:“此前,我们猜测漕帮之所以不肯帮助凤阳军守城,乃是为了报复陈县令,借我们之手杀他。但现在看来,背后原因恐怕没那么简单。柳公荃早就和这位冀州姑爷暗中通气” “是!柳公荃城府极深,他此时对我们隐忍,恐怕是为了等冀州军到来,而后再与之里应外合,将我们剿灭。” “那大当家的,我们既然已恰巧撞破他们的诡计,不如先对漕帮动手?不然,到时冀州军攻城时,漕帮要是倒戈,我们岂不是腹背受敌?” “不急!漕帮之事,还未到燃眉之急的地步。我且先再探探柳公荃的底牌,之后再做打算。当务之急,是要处理那两个烫手的山芋。” “大当家说的是郑开阳姐弟?” “嗯!你立刻回信给马安,就是我同意他的想法。但行事必须小心,不要过于声张。未免意外,我今夜便亲自前往接应他们。记住,让马安将他们擒住即可,切莫乱杀人。我们和韩国公的关系不能闹僵,切记!” “是!” 赵乾坤应是,刚想转身离开。 忽然又回头补了一句:“对了,马安信中还说,他们在官道一条通往姜家村遗址的小路上,发现了无数马蹄印,想必冀州军曾有人去过那个村子。但他们去一个废弃的村子作甚?” 霍青皱眉,想了想后,张口欲言。 却被正好走进来的姜燕儿给抢了先:“你说什么?姜家村?谁去了姜家村?” 小萝莉此时震惊的样子,焦急问道。 霍青却摆了摆手,示意赵乾坤先离去。 小萝莉大急,因为赵乾坤说的那个姜家村,有可能就是她的老家。 但她不好当面去阻拦赵乾坤,只能走向霍青问道:“你回答我!是什么姜家村,在哪里?” 霍青瞄了她一眼,不紧不慢道:“你急躁什么?冀州军有人去了一个废弃的村子,而那个村子也叫姜家村。但显然不是你曾说过的老家,因为那村子并非在凤阳地界,你无需紧张。” 听此,姜燕儿表面平静,内心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曾对霍青说过,她是凤阳县本地人,老家距离县城五十多里路。 但那是诓骗霍大当家的一面之词,主要是为了隐瞒霍青。 而当年姜燕儿被绑过来时,前身虽然亲自到场。 不过,霍青继承过来的记忆已经模糊,倒是信以为真了。 实际上,方圆三百里内,就只有一个姜家村。 “哦那你有我二兄的消息了吗?你答应我的,一进县城便帮我打听。” 姜燕儿藏住自己心思,故意说道。 霍青微微一笑:“此事莫急,冀州军不就快到凤阳了吗?到时直接问他们,不好过?你只管等消息就对了,只是这几天你安份些,不要乱跑。我今夜要出去一趟,少说也得两三天才能回来。” 姜燕儿眼色忽闪道:“你要去哪里?” “去一下那个姜家村,顺便办点要事。那个姜家村虽说不是你老家,但已然废弃,冀州军去那里干嘛?背后恐怕有猫腻,我正好亲自去看看。” “我也去” 闻此,姜燕儿立马脱口而出。 “你也去?你去干嘛?路上可能会有危险,你还是留在城里好过。而且,你老家不是在凤阳界内吗?那个姜家村不属于凤阳,也就是说,不是你老家那个村子。” “这那也说不定!小时候阿母说过,我们是后来迁到凤阳的,也许那个姜家村才是我们本家所在” 姜燕儿眼珠子一转,撒谎道。 霍青想了想,倒也不再坚持拒绝。 想着,此去只是亲自看看这两位“梅州纨绔”,按照行程,估计和马安汇合的时候,马安或许已经将他们二人擒下。 带上小萝莉,小心点,倒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危险。 便点头道:“好吧!但你得时刻跟着我,不能乱跑。” 小萝莉一喜,点头如拾豆,面露笑颜。 入夜后。 霍青只带了老六、姜燕儿,以及几名心腹山贼,便悄然出城而去。 第72章 女流氓与男孟浪(一) 几人趁夜出城,悄无声息。 走的是阳关小路,绕开了通途官道。 冀州军已经在接近进,想必前头的斥候队伍已经探查到了凤阳周边。 换言之,若路上突然出现了一支不明身份的队伍,肯定会引来斥候的注意。 未免惊动冀州军,霍青只能带人走山中小路前往姜家村附近与马安汇合。 而在给马安的回信中,霍青便指示对方,设法在姜家村附近拿下郑世子两姐弟。 得手后,顺便把人带到姜家村遗址等候。 另一边。 黄昏时,马安就已经收到了霍青的回复,得知大当家同意绑人后,便开始着手设伏,试图擒下梅州两姐弟。 马安此行,以商贾的身份掩饰,身边倒也带了一些山贼。 此时。 在郑开阳郑大世子的车驾中,被自己的二姐狠狠修理了一顿的他,脸色暗沉,犹有腹诽。 那眯成一线的目光,冷冷看向郑清霞,眼里不无怨气。 凭什么同样是偷跑出来,我就得挨二姐的打? 对此,大世子是尤为不忿的。 但敢怒而不敢再言语,只能自顾生着闷气。 郑开阳在梅州城有“大纨绔”之称,平日里仗着自己的老爹是国公,没少惹事,可谓嚣张跋扈。 才年仅十六岁,便已逛过青楼,抢过民女,殴打过县官,强占过百姓田地俨然是有点无恶不作的嫌疑。 霍青在凤阳县有“小魔神”之名,凶名赫赫。这位大世子在梅州府,却也有“小霸王”之名,臭名昭著,百姓如雷贯耳。 只是不知,当小魔神遇见小霸王,会擦出怎样的火花? 而正所谓一物降一物,小霸王打从娘胎里出来,就天不怕地不怕,据说甚至敢趁着他那位国公老爹睡着的时候,将他的半边头发给剃掉了 也不知是真是假。 唯独对自己的二姐郑清霞,极为恐惧。 小霸王在郑二郡主的面前,就好比老鼠遇见了猫,避之不及,而又避无可避的那种状态。 即便在被“制裁”时,偶有顶撞,但也丝毫不敢真的对这位二姐说过一声“不”字。 因为这位二姐,在梅州城也是数一数二的女纨绔,并且手段狠辣,说干就干,即便是亲姐弟也丝毫不会手软。 小霸王被她吊起来打过,被她扔进狗窝过,还被她强行塞进梅州府的水牢过 那股狠劲儿,俨然有点六亲不认。 郑开阳曾经问过自己的二姐:“郑清霞,我是你亲弟弟啊,你为什么总是打我,和我对着干?我和有仇吗?” 郑清霞轻描淡写道:“不为什么!爹爹说你总是不听话,但你又是家里唯一的男丁,不舍得打你。那只能我出手了,我是在代父教子!” “你但你可知,我才是梅州的世子。他日老爹两腿一登,我大权在握时,你不怕?” “怕什么?你还能杀我不成?” “我会将你嫁给这个世界上最丑的男人做娘子,怕没?” “” 当时,郑清霞并没有回复小霸王这句威胁,而是直接用行动表示了自己的不满和愤怒。 以至于那天,这位大世子嚎叫了一夜,之后半个月下不来床,听见自己二姐的名字都得吓得躲开。 也不知到底是被郑清霞如何炮制了。 而郑二郡主自幼乖巧可人,聪明伶俐,长大后更是丽质端庄,若非行事有些“暴虐”,大大咧咧如男子一般的个性,怕也能成个人人颂扬的温婉俏佳人。 可是事与愿违,郑二郡主俨然是一朵带刺的玫瑰,寻常生人勿近。 她已到了出阁的年纪,但至今仍未有准确的对象。 韩国公倒是为她安排了几门对得上的亲事,但二郡主总会以此人太蠢、此人太嫩、太丑、太弱等等名头,拒之门外。 饶是让韩国公操碎了心。 郑清霞却自己扬言,此生若非遇见一个貌比潘安,英武不凡,能彻底压得住她的男人,那便终老不嫁,宁缺毋滥。 她同样颇具凶名,比之其弟小霸王,有过之而无不及。 曾经将几名私底下将她称为“女夜叉”、“男人婆”的富家公子,给剥光了绑到大街的树身上示众,并狠狠鞭打,震惊了整个梅州。 可见,二郡主是何等的泼辣与尖锐。 眼下,察觉到自己三弟那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郑清霞轻轻掩嘴一笑,大大咧咧道:“怎么?你不是小霸王吗?怎么现在像个鹌鹑?畏畏缩缩像个娘们儿似的,哪里像我们郑家男儿?” 郑开阳心中一怒,就要爆发。 但下一刻,却又焉了下来,只敢冷哼一声。 若是别人对他说这样的话,小霸王自然得暴起,将对方大切八块。但若是他那位二姐说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郑清霞再次掩笑:“怂样!听着,咱们从凤阳回府后,你要自己承认是你私自偷跑出来,完全都是你的错。而我是来追你回去的,不能让爹怪我。明白吗?不然,我抽你的筋!” 她蓦然脸色一狠,威胁道。 郑开阳瞪大了眼睛,惊道:“郑清霞,你也太无耻了。明明是你看到那个人的画像后,色心大起,想要……” 他的话没能说完,见到郑清霞的杀人般的眼神后,生生顿住。 然后,赶紧委屈的改口道:“是,二姐…” 郑清霞这才恢复了脸色。 正在这时,一直稳定向前的马车突然摇晃了一下,继而停了下来。 伴随着一声冷笑声传来:“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前面的肥羊听着,男的站左边,女的站右边,钱财堆中间。都麻利点!” 说话之人,就正是马安。 升任当家人后,马安已经多年没有出山抢劫,而且他负是责情报收集,前线砍杀并非他的强项。 不过,那劫道的开场白,他还是念得极为麻溜。 车厢中姐弟二人听此,脸色不由一凝。 郑开阳刚被自己的二姐收拾,心中正窝火而无处宣泄,听到有人说要抢劫,顿时像找到了“突破口”般,怒道:“抢劫,抢到太岁头上来了?岂有此理!去你令堂的,我去宰了他们。” 说完,便要冲下车去。 郑清霞一把将他拉住,而后通过车窗口喊话道:“殷叔叔,发生了什么事?有山贼?” 车外立即传来了回话:“二小姐不必担心,留给属下处理即可。小毛贼而已,给我两炷香时间,便可将他们全数砍了。” 闻言,郑清霞微微皱眉,思索了半分后,道:“不要全部杀了,留几个活口,问问他们是哪里的山贼。” “是!” 车外,那名被称作“殷叔叔”的护卫首领回了一句。 片刻后。 便传来了兵刃交加的声音,厮杀声不断。 等到差不多偃旗息鼓时,正要走出车厢的郑清霞姐弟,听到马安那震惊的声音:“你是…你是…梅州八怪之首,殷老三?” 殷老三呵呵一笑:“哦?想不到我退出绿林多年,竟还有人记得我当年的名号?呵呵,你们是凤阳龙虎山之人?” 第73章 女流氓与男孟浪(二) 马安震惊,此时倒在地上,肩上架着一柄阔刀,面色阴郁,沉声道:“怎会不知?十年前,海寇大举登陆梅州府沿海诸县,官兵抗击不力,致使海寇一路烧杀抢掠。幸得梅山绿林好汉出手,斩海寇两千余人,烧毁海盗船十余艘,震惊朝野。” “而为首的,便是当年的梅山大寨八大当家。当中又以你殷老三最为勇猛多谋,手持一柄虎头开山刀,所向披靡,名扬天下。但你们始终也是匪,韩国公入主梅州九郡后,便出兵攻击梅山。相传,你已死于梅州神弩营之下。如今看来,你身死是假,暗中投奔了韩国公是真。” 听此,殷老三哈哈一笑,“哈哈,你并非梅州人士,竟也知晓这些陈年旧事?很好!仅凭你能有眼力认出殷某这柄阔刀,殷某便破例留你全尸。” 说着,殷老三收回阔刀,五指成爪抓向了马安的喉咙。 “等等!” “等等!” 在这生死关头,不仅是马安出言阻止,殷老三身后也传来了一个声音。 郑清霞跳下马车出声阻止,并朝殷老三招了招手。 殷老三止身,示意身边的侍卫看住马安等人后,走向了郑清霞。 如此情景,倒也知道了在这场抢劫与反抢劫的争斗中,谁胜谁负。 近二十名龙虎山山贼,算上马安,此时只有五六人还活着。 而梅州暗卫这边也有损失,但总体比马安这边要少,马安也已被擒。 “小姐。” 殷老三走到郑清霞面前,微微躬身。 郑清霞目光朝马安几人扫过去一眼,开口道:“这些人都留着吧,至少弄清楚他们因何要对我们下手。总该不会是单纯地想掳掠钱财吧?对了,你刚才说他们是凤阳龙虎山的匪寇?” 殷老三点头道:“八成是!此前,府里不是来了几个自称冀州凤阳人士的客商,扬言要将一个重大的秘密卖给郑公吗?恐怕就是这些人。” 郑清霞眉目一闪道:“哦?既然是要出卖情报给爹爹,那么他们多少就有些投诚的意思,如今为何对我们拔刀相向?我并未听说爹爹有拒绝他们的消息,而郑开阳这个浑蛋刚才大喊大叫,他们应该是早就知道我们的身份才对。” 闻言,一旁的郑开阳腹诽了一句:“浑蛋在说谁” 但郑清霞并没有理会他,继续对殷老三吩咐道:“你去问清楚,我要知道答案。” 殷老三应是离去。 片刻后,命人收拾官道上的死尸,并大肆搜查了马安等人一番后,再次折返之时,殷老三手中多了一张书信,将之递向郑清霞,浅笑道:“二小姐,还真是小有意外。这群山贼并非为了抢劫而来,甚至对我们毫无恶意,更想要保护我们。只是,方式用错了。” 郑清霞微微讶然,接过看后,也是露出了浅笑。 这封书信,便是霍青回复给马安的密信。 从信中内容看,郑清霞倒也知道了事情的原委,转而笑道:“有意思!他们想将我们绑到一个叫姜家村的废弃村子,而那位大当家正在赶来的路上?既是如此,我们便先去那里等着吧,本小姐倒想看看这个闻名凤阳的小魔神,到底有何过人之处。殷叔叔,你去办!” “小魔神,霍青?” 正在一旁腹诽的郑开阳听了,顿时目现轻蔑,冷冷道:“什么小魔神,我看是小魔虫差不多。在本世子面前,他就是个渣渣。二姐,等这厮来了,你别动手,让我亲自宰了他!” 郑清霞却当他是透明的,闻若不知。 随后,几人便收拾好战场,坐上马车朝姜家村开去。 一天一夜后。 此时天色刚蒙蒙亮,在山间小道伤奔袭了一夜的霍青等人停下了脚步,望着身下一处小小的村落遗址,若有所思。 身旁的山贼从怀中取出一张地图,看了看后,道:“当家的,如地图所示,山下便是姜家村。” 霍青点了点头,“走!下山!与马安汇合之后,我们还要迅速赶回凤阳,冀州军已经快到城下,不可拖延。” 说完,便当先快步奔去。 身后,这时候的姜燕儿迟疑了一下,眼里竟噙着泪水。 途中。 霍青暗示老六,吹响了口哨,以提醒马安他们。 殊不知,此时的马安正被五花大绑地困在一间破败的民房内,即便是得知霍青赶到,也无法做出示警。 姜家村背靠大山,废弃之后,村中已然杂草丛生。 好不容易赶到了山脚下,霍青发现村口处竟无人“放哨”,且此时正起迷雾,村内一片朦胧,看不清里面的状况。 令他不由起了一丝警惕之心,叫停了身后几人,聚首小声道:“马安做事素来缜密,若已经得手将梅州世子拿下,为何一丝警惕之心都没有,也不在村口设置暗哨。甚至没有回复我们刚才的哨声,会不会出现了什么意外?” 老六头脑简单,听此,嘟囔着道:“会不会他们还没来到村中?” 霍青摇头,指了指地上清晰可见的足印,道:“不可能!这脚印还很新,显然是已经有人进了村子。” 一名山贼说道:“不然,大当家先在此等候,我们几个先进去探明情况?” 霍青想了想,点头道:“嗯!六子,你也跟着去!记住,若有情况便大声示警,不可妄动,先撤回来再说。” 老六也是点头,咧嘴一笑道:“知道了,老大。” 说完,便带人悄然摸进了村子。 霍青则拉着姜燕儿的手退后,躲到了村口路边的草丛内,静观其变。 原以为能很快探清村中情况,老六虽有些憨,但做起事情来还是颇有干脆利落的。 未曾想,几人进入村中接近一刻钟,却未曾有任何回应传出,也没有见折返回来。 顿时,便让霍青心中有些不安。 姜燕儿也看出了一些猫腻,此时颇有担忧道:“会不会出什么事了?难道进村之人不是四当家他们,而是冀州军?” 霍青刚想回话,正在这时,村中猛然传来了老六那浑厚的吼声:“什么人?” 两人不由同时一惊,听老六那声颇显肃然的喊声,明显是遇到了什么人,且对方来者不善。 紧接着,便是兵器交加,相互缠斗的声音传来。 姜燕儿脸色一变,下意识地挽住了霍青的手臂,紧张道:“怎么办?他们好像遇到了危险” 霍青冷静道:“别怕!你留在这里,我去看看!” 说着,又嘱咐了小萝莉几句,便提着随身的斩马大刀,现身冲入了姜家村的迷雾中。 小萝莉眉头微皱,望着霍青离去的背影消失在白雾中,目现忧色。 浑然不觉,霍青前脚刚离开不久,她身后更远的草丛中便站起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第74章 女流氓与男孟浪(三) 霍青健步如飞,快速冲进白雾中朝老六发出打斗声的方向寻去。 很快在村子的一间屋外,看到了被七八个侍卫围攻的老六等人。 这些侍卫看着都有些身手,或是手持弓弩,或是手握大刀,极有章法地将老六三人围困。 老六那魁梧的身材,明眼人一看便知是个暴力输出型的人物。 那几名梅州侍卫自知无法与老六硬拼,便在老六每每想突围而出之时,以灵巧的身法躲开,转而去攻击他身后的两名山贼,试图避其锋芒,逐一击破。 如此章法,显然并非游兵散勇。 老六身边的那两名山贼已然受伤,单凭三人之力,倒是难以脱身。 霍青疾步冲去,抡起斩马刀,迅雷般砍倒两人,将包围圈撕开一个缺口。 而后朝老六招了招手,示意几人合力后撤。 村中迷雾正浓,视线极为受阻,敌暗我明,且不知对方的确切人数,使得霍青此时并不打算恋战。 “走!” 四人汇合,霍青一边警惕着,一边沉声道,转身便向往村口处遁去。 但还未跑出几步,就见前方的雾气里映出了两个人影。 其中一个还甚为熟悉,不就正是姜燕儿吗? 而此时的姜燕儿被人扣住手脉,正一脸惊恐地走来。 身边之人,赫然就是殷老三。 “你是谁?” 见此情形,姜燕儿落入对方手中成了人质。 霍青倒也自知快速退走的计划已然落空,脸色一冷,沉声问向殷老三道。 殷老三微微一笑,却答非所问:“看你这身手和气质,恐怕就是龙虎山的霍青吧?” 说话的同时,众多侍卫见到霍青几人止身,便重新将他们包围,弩箭直指。 霍青并未掩饰,直言道:“正是我!” 他说着话,目光环视了这些人一周,接道:“你们不是冀州军,冀州军若见了本寨主,恐怕不会过多废话。那么,就只能是郑大世子的人了,马安在你们手上?” 殷老三笑而不语,权当是默认。 “既是如此,你们能擒下马安,当也看过了他身上的书信。应该知道我龙虎山对世子并无恶意,半路劫道,不过是为了护佑世子周全。这位兄台,可否先放了我的人?” 殷老三道:“看过是看过,但放人与否,却并非你我说了算。” “哦?兄台做不了主?那就请郑世子出来一见吧!我龙虎山能千里迢迢为王爷送去情报,自然是想合作共赢,对世子没有半分恶意的。” “世子岂是你说见就见的?但即便是世子,此番恐怕说了也不算。” 霍青脸色更冷,“你什么意思?世子说了不算,那谁说了算?” “我!” 殷老三还未及开口,从不远处的一间废弃民房中,便传来了郑清霞的声音。 霍青循声望去,倒也瞬间想起了原来还有那位二郡主在。 只是,稍微讶然于这位二郡主的“份量”,竟能凌驾在世子身上。 “殷叔叔,卸了他们的武器,带进来。” 郑清霞的声音再次传来。 殷老三应了一声,便轻笑着看向霍青几人,道:“霍寨主,听见了吗?若想让你手下的人安全,最好就乖乖听话。” 霍青冷哼道:“怎么?这就是梅州国公府对待盟友的方式?我们本为了护你们周全而来,你们却要以怨报德,以我手下之人的性命相要挟?” “霍寨主怕是有什么误会吧?公爷的意思,只是说会考虑你们的意见。可没肯定说,会与你们联手对付梁王。何来盟友一说啊?废话就少说,你是要自己弃刀,还是让殷某动手?” 殷老三冷笑着,扣住姜燕儿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一些。 使得姜燕儿不由脸色扭曲。 霍青心中升起一丝怒火,稍稍寻思后,倒也没有贸然动作,转头与老六对视一眼后,便放下了手中的斩马刀。 “希望阁下不会后悔今日的决定,我龙虎山向来恩怨分明,有恩必报,有怨必究。” 霍青目闪寒光道。 殷老三却不为所动,仍是轻笑。 等到几人被绑住了双手,来到郑清霞所在破败小院,发现被擒的马安等人也被捆绑在此。 见到霍青被绑住双手前来,马安嘴里被塞了一张破布,此时只能“呜呜”发声。 姜燕儿却不知为何,此时双眼噙着泪水,似乎忘记了危险,目光扫视着这间小院,眼里尽是怅然。 毫无意外,郑二郡主选择的这处暂时营地,就正是小萝莉曾经长大的“家”,而如今物是人非,令她难以自持。 那悄然委屈泪下,楚楚可怜的模样,令人视之心疼。 这时候,郑清霞两姐弟从屋子里趾高气扬地走了出来。 未看人,郑清霞昂首而来,手里一边摇着自己编成辫子的长发,一边略带笑意道:“谁是霍青啊?走出来,让姑奶奶瞧瞧。都说凤阳龙虎山的霍当家,颇有潘安之色,也不知是不是浪得虚名。” 郑开阳则像是刚刚睡醒,犹有困顿的样子,伸着懒腰,打着哈欠道:“放屁!貌比潘安?潘安算什么?天底下能比本世子貌正的,有几人?二姐,你恐怕得失望了。” 他似有大言不惭地说道,俨然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全然未知天高地厚。 霍青一愣,望着这对姐弟俩,心中不由纳闷起来。 此二人身出贵族,但眼下见面,却丝毫没有半点矜持之色。 反倒是有那么一点地痞山贼的气质在,也不知那位有能力与当朝梁王平分秋色的韩国公,是如何教导的这两姐弟。 郑清霞长相甜美可爱,若是静下来,倒也能给人一种深闺淑女的既视感。 但此番开口,却让人觉得其脾性与之外表,判若天地云泥之差。 她的表象若是个弱女子,其个性,恐怕就得是个九尺暴徒。 而郑开阳声称自己貌正,这倒也是个不争的事实。 只是,在其显赫的背景身世之后,是一副自负跋扈,乖张做作的秉性,也一点都不假。 等了片刻,并未得到山贼的任何回应,也不见霍青自动走出。 郑二郡主的脸上有些过不去了,冷哼一声亲自走过来,状若阴狠地审视着几人。 见到此时的霍青挨着姜燕儿,小声的安慰对方“别怕”,却对她的话置之不理的模样,顿时感觉被轻视了。 心中一阵无名火起,便指着霍青大喊道:“你,给本姑奶奶转过脸来!” 她的声音不小,几乎是怒斥出声。 姜燕儿一怔,不由吓了一跳,惊恐地望着郑清霞。 就紧挨着边上的霍青闻此,脸色一沉,转头看向了郑清霞,冷冷道:“你吼什么?找死吗?” 这话一出,俨然不像是一个已经被擒的“阶下囚”该说出来的话。 他被绑了,居然还敢反斥回来? 令郑清霞始料未及,同样也是一怔。 而当看到霍青那张棱角分明,剑眉星目的面孔时,愕然更甚。 第75章 这娘们儿看着不像好人第章第章第章 紧接着,四目相对。 霍青那漠然的眼神,透露出一股寒意,看向郑清霞。 而郑清霞本就有些故作姿态的打算,脸上原本写满了傲娇。 却不知为何,在这瞬间,二郡主看到霍青那张“帅气逼人”的面孔时,竟莫名打了个寒颤,仿佛被电到了一般。 这个男人长得也忒好看了吧? 嗯,是二郡主喜欢的那种类型。 帅得足够明显,又不乏个性与胆魄,略有身手之余,临危不乱而忌于同伴的安危,甘愿束手就缚,颇具仗义和身为寨主的责任感。 寻常山寨主,若是在这种明知被围的情况下,恐怕早已独善其身,跑得没影儿,他却选择了留下来与弟兄患难与共 单凭这点,便知此人并非过河拆桥,见利忘义之辈。 关键是,在如此逆境,他居然还为了身边之人,胆敢出言喝斥? 他不怕死? 此举,若非愚蠢,那便是铮铮铁骨! 郑清霞本就眼高于顶,身出显赫家族,她本就有眼高于顶的资本,寻常人不入法眼。 清丽的容貌与一方霸主的家世,也令她素来不乏殷勤的追求者,只是鉴于她比之其弟更为跋扈的脾性,最终都敬而远之。 这在郑二郡主看来,都是那些凡夫俗子们有自知之明,自知不配与不堪。 而郑二郡主在择婿方面,也有着自己的远见和偏颇。 在她想来,心中的如意郎君,应该是一个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运筹帷幄,弹指天下的“英雄”。要自己喜欢,且靠得住,值得托付终身。 是真正的英雄也好,奸雄也罢,最主要是能被二郡主一眼瞧上,对上眼缘为始,并具备降服二郡主的本事。 但不得不说的是,这样的人着实难找,以至于郑二郡主已经做好了成为一个“老女人”的打算,宁缺而毋滥。 直到她听说府中来了一个山贼,而这个山贼来自冀州凤阳县龙虎山,受了一个名叫“霍青”的匪首所托,要与堂堂韩国公做一笔生意,并带来了一则天大的情报。 事关梅州与冀州对立之间,最终谁能分出强弱的关键。 郑二郡主本不关心邦国大事,她虽心有鸿鹄,但此“鸿鹄”仅仅局限于如何找对自己的如意郎君,对那些争权夺利,问鼎天下的雄心壮志,十足提不起半点兴趣。 此事,本不应引起她的注意。 但其中一个关键的背景因素,令她不免犹有诧异,便参了一脚进来。 她注意的焦点在于,一个在百姓的固有印象中,粗鄙不堪,人人的喊打的山贼,居然有底气胆色前来和一介高高在上,本就处于权力塔尖的国公王侯谈交易? 此人莫非是疯了,就是蠢笨至极,堂堂国公怎么屑于与山贼交易? 但结果意外的是,她那位国公老爹虽没有最终答应,但却也没有最终拒绝 这就让郑清霞想到了另一种微乎其微的可能性,这个叫什么霍青的小匪首,或许真的有些“真材实料”? 于是,稍稍好奇之下,便命人调查了霍青的背景。 一查之下,不仅得知了霍大当家的事迹,下人还很贴心的奉上了霍青本人的画像图。 也就是因为这张画像,让郑二郡主有了私自出府的冲动,因为她觉得以画像上近乎传神的画技显示,此人容貌居然很合她的眼缘 那如何能不去见见真人? 又于是乎,郑二郡主想出了一招诡计,诱导自己的世子弟弟“悖逆”出府,前往凤阳县。 她自己则带着殷老三等侍卫,赶去追回。 如此一来,她便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离开梅州,回府之时,也可将罪过全然推给自己的世子弟弟。 我是去追那个小兔崽子,老爹要怪,就怪他吧! 关本郡主何事? 可见,郑清霞出府,早已想好了进退的法子。 而诱导郑开阳前往凤阳县的诡计,其实很简单,并不深邃。 却足以令郑大世子不顾一切地前往凤阳,而且不容易起疑心。 不过,稳妥起见,她还是在追上郑开阳后,做着样子狠狠教训了他一顿,扬言你为何私自出府? 戏码倒是做得很足。 但郑开阳也很了解自己这位二姐,事后识破了她的计谋,但路已过半,又怎能此时折返? 这也才有了马车内训诫的一幕。 此刻,郑清霞的目光中微带桃花,视线像是被强行锁定在霍青身上,难移方寸。 心中荡起涟漪,颇有情窦初开的那种意味。 这似乎有点不可思议,甚至于惊奇,但说到底也无可厚非。 郑二小姐的情感,怎能说来就来? 这也跨越太大了 但实则并不稀奇,一个人对异性产生情愫,本就在一念之间,一眼之隙。 且,大多都遵循一个原则:始于颜值,忠于人品,相守于责任与担当。 无可否认,当一张极为符合你审美观的脸出现在你面前时,你不可能毫不动心,坐怀不乱。 不管最终成与不成,爱与不爱,承认与否。 颜值,都是大多数异性之间互生情愫的敲门砖。 接下来,也才会有那种“你侬我侬”时,某人大言不惭的保证:可以吗?我只是蹭蹭外边,绝不进去。 这样的“典故”发生 而另一个某人也会断然拒绝:不行! 但却在用欲拒还迎的肢体语言隐晦:你要进来,就进来。别问,问就是不行!不行,也就是快点 如此玄妙,但也错综复杂。 此刻,霍青被郑清霞如此眼神盯着,不觉间后背一凉,竟有种被人反向觊觎的感觉。 嗯?这娘们怎么在用一种色眯眯的眼神看我? 看起来不像是个好人啊 她要干嘛? 而郑清霞陷入了一种微妙的情绪中,连此时霍青怒斥她是不是找死,都俨然忘了回应。 但一旁的殷老三听此,总不能视而不见。 只是,郑清霞不先表态,他作为侍卫倒也不好先发声,便提醒了一句:“小姐,小姐” 一连喊了三四声,郑清霞这才回过神来:“啊我这是” 她呢喃了一句,脸色竟有些微红起来,背过身去,像是个被夺去了心神的小麋鹿。 令在旁的众多侍卫,惊讶不已。 稍顿之后,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嗯?你这小山贼竟敢这么大声跟本姑奶奶说话?真是活腻了来人啊,把他带进屋内,本姑奶奶要亲自审问” 说完,自己就踩着小碎步先走进了那间破败的小屋内。 众人皆疑惑,二小姐要审人,为何还要私下找地方? 恐怕动机不单纯吧? 霍青则眉头深锁,在郑清霞说出这话时,他竟在对方脸上看到了一丝不轨的黠笑。 而通常这种黠笑,应该是男子对待女子时才应该出现,使得霍青不觉心中一蹙。 但他并未深思,暗道:你还想私下审问我?呵呵,正好 在这一刻,霍大当家似乎想到了脱身之法。 “是!” 听到郑清霞的吩咐,两名侍卫当即左右将霍青从地上拉了起来。 霍青并未拒绝,身后的老六却怒吼了起来:“谁敢动我老大!” 说着话,那家伙竟在奋力挣脱绳索,而这绳索好像是侍卫从村中搜来的,有了些年头,已然不再结实,此时竟微微有被老六挣脱的迹象。 霍青强行止住脚步,给了老六一个隐晦的眼神,微微侧头道:“我没事,六子,你别动!” 这才随着侍卫走进了屋子。 姜燕儿看着霍青被带走的背影,心中不无担忧。 却在收回视线时,猛然发现某人正在用一种猥亵的目光盯着她,那样子似在垂涎? 下一刻,只听见郑开阳那猥琐的声音道: “这位姐姐你真漂亮” 第76章 大哥的女人你也敢动? 说着话,郑开阳那小子居然真的擦了擦嘴角,垂涎欲滴之色。 这货虽年纪不大,但纨绔的本性与其显赫的家世,使他较之常人早早便熟悉了男欢女爱之事。 此时那近乎强暴的眼神,仿佛已然将人给按倒 在梅州,一般情况下,大世子露出这种眼神时,便代表某家姑娘可能要遭殃了。 姜燕儿大惊,忍不住向后挪动了一下身子,紧张道:“你你想干嘛?” 这似乎是一个明知故问的问题,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看得出来郑大世子此时想怎样。 若说,霍大当家很对郑二郡主的“眼缘”,那么毫无意外,小萝莉那俏丽的面孔,可爱的娃娃脸,就也恰好很合郑大世子的胃口。 有形之间,这对两姐弟竟同时看上了龙虎山的寨主夫妇? 饶是令人有些咋舌。 “嘿嘿,我想干嘛” 郑开阳淫笑,脑中思虑,转头看向了郑清霞所在的那间屋子。 正好听见郑清霞将霍青带进去后,对侍卫吩咐道:“都守在门口,我不开口,谁也不许进来。本姑奶奶要对此贼严刑拷问!” 侍卫只能应是,退后门槛时,还将那扇几乎坏掉的门板给掩上,给二小姐足够的隐私空间。 这也恰好给了郑开阳一点“提示”,此时便回过头,继续盯着姜燕儿,并指着她,佯装严肃道:“大胆山贼,竟敢试图袭击本世子?来人啊,将这个女贼押到隔壁,本世子也要亲自严刑拷问。嘿嘿!” 说着,脸上的笑容更加轻浮起来,眼神愈加肆无忌惮。 “是,公子。” 两名侍卫当即应是,迈步走向姜燕儿。 姜燕儿大惊,不停地挣扎道:“不要你们不要过来我不去” 那无助的神色,人见犹怜。 但越是挣扎拒绝,看在郑大世子的眼里,就越使他更加兴奋。 就好比鬣狗在生啃猎物时,猎物的哀嚎声越大,就越让它们兴奋一样。 “去不去,可由不得你。你们几个,动作麻利点。本世子迫不及待要开始审问” 郑开阳忍不住催促了一句。 说完,便要转身走向另一间屋子。 这时,一旁脸色阴狠的老六,喝止道:“住手!小兔崽子,俺大哥的女人你也敢碰?俺绝对会碾碎你的脑袋” 郑开阳听此威胁,不怒反笑道:“哼!你大哥的?你爷爷的,本世子也敢碰!” 老六怒不可遏,涨红了脸,要挣脱身上的束缚,奈何一时难以成功。 来到另一间房门外。 侍卫将小萝莉带进去后,正要离开。 郑开阳黠笑着,一边掩上房门,一边吩咐道:“本世子审问期间,即便是叫了,你们也不许进来。听明白没?” 郑清霞带走霍青时说,不叫不准入内。 而这个大纨绔想要在“规则上”压自己的二姐一头,此时竟交代连他叫了也不可擅自打扰。 两名侍卫对视了一眼,应是离去。 霍青这边。 屋子里已然破败,徒有四壁,却也残缺不堪。 但看得出来,有被人精心打扫过的痕迹。 正中央还搭着一顶小帐篷,显然郑清霞这两天便是在此休息。 此时,屋中就只有他们二人。 郑清霞依旧目光炽热,浅浅开口道:“霍青?” 她一边问话,一边绕着霍青端详着,那样子竟像是在审视霍青的身材 令霍大当家猛然有种将被鱼肉的错觉,这小妞眼神好像不对,没安好心呀? 怎么像要扑倒我的感觉? 这念头一起,霍青不觉有些好笑,兼不可思议起来。 但嘴上却正襟道:“是我!郑二郡主,你我本可成为盟友,大不可必像现在这样。我们是为保护你们而来,你如此对待,怕是有些说不过去吧?” 郑清霞轻笑道:“保护?我还第一次听说山贼会保护人的,而且还是用绑架的方式来保护人。” “这也是无奈之举,郡主是明白人,当也知道令弟有些顽劣,怕是不愿顺从我们的想法。先将你们暂且拿下,安全带入凤阳城后,再行解释,这也正常。其中,并无恶意。再者,我既能让马安前往梅州给韩国公通风报信,又岂会加害于你们?倒是,两位因何冒险来此?” 霍青淡然道。 郑清霞目光微闪,自然是不可能直说,是想亲眼见见他这个闻名凤阳的小魔神,以及探探这群山贼手里能有什么筹码,能让自己的国公老爹没有断然拒绝结盟。 继而反问道:“你莫要主次不分,本末倒置。现在是本姑奶奶问你问题,你只有回答的份儿。” 霍青也轻笑道:“哦?那郡主想知道什么?” “你派人跟我爹爹说了什么?他一向孤傲,素来不愿与人为盟。而且你们还是一群山贼,但此番爹爹却没有果断拒绝你们” “郡主只是想知道这个?那何必来此一趟,直接去问韩国公即可。” “废话!我若是方便问,何须来此?我素来不参与政务,即便问了,爹爹也不会明说。而且,我想让你亲口告诉我。你说不说?” “可以!但郡主能不能先放了我的人?” “不行!” 郑清霞却拒绝道。 霍青皱眉:“为何不行?看得出来,郡主并没有一定要与我龙虎山为敌的意思。若单是为了知道此事,为何不能先放人?” 郑清霞却俏皮道:“因为我不喜欢啊!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你让我放人,我就放人?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她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霍青面色忽闪,道:“那郡主如何才能喜欢?” “我说了,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你和我爹爹说了什么大事?他为何没有拒绝你们?” 她走到霍青面前,伸手想要去撩拨霍青的衣领。 霍青镇定道:“我若不说呢?不如郡主先放人,霍青再言无不尽,如何?” “不说?” 郑清霞伸出手指,在霍青胸膛上按了按,似乎正在感受他的坚实胸肌,黠笑道:“你不说的话,我可不敢保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霍青一愣,若有所思地望了她一眼,暗道:这小娘子皮子想干嘛?威胁我?我不说,她还能把我强行推倒不成? 那你来啊! 想着,便故作轻松道:“哦?那霍某倒真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郡主轻便吧!霍某不打算说了。” 如此回答,倒也出乎郑二郡主的预料,使之顿时一愣。 “你敢不说?” “有何不敢?郡主难道还能吃了我不成?或者想把我按倒在地,推进那顶小帐篷里给办了?” “你” 郑清霞听了,似乎联想到了某种画面,俏脸一红,同时语塞起来。 顿了顿后,回过神来,却也没有恼怒,接道:“好!那你就等着!你可能还不知道我那个弟弟是什么人吧?他是个孟浪之徒,最喜欢的类型,就是像你身边那个小萝莉一样的女子。而我现在把你带走了,你猜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听此。 郑清霞虽未明说,但说到这里,霍青也已经了然。 登时一惊,微怒道:“你们敢?他是我的女人,你们敢动她。此生,便是我霍青死敌!” 郑清霞呵呵一笑:“哟!你的女人?但你好像没有能力保护她呀我最后问你一遍,你说不说?” 霍青目光一蹙,顿了几秒后,冷冷道:“好!我说,你告诉郑世子不可妄动。” “先说!” “此事隐秘,我不能让太多人知道。你靠近些,我再说,以免隔墙有耳!” 郑清霞想了想,觉得这说法倒也合理,便靠近将头凑了过去,并轻轻道:“说!” 霍青觉得这个距离够了,忽而冷笑道:“好的。但韩国公没有对你说过吗?作为女子,出门在外,不要轻信男人的话。” 郑清霞猛然一惊,还未来得及思考霍青此话何意,便感觉脑袋一阵眩晕,生生晕倒在地。 因为就在这间隙,霍青说话之间,竟蓦然一个后仰,用自己的头撞向郑清霞的额头 说到底,郑二郡主再怎么跋扈嚣张,都只是一介弱质女流,相对于霍青来讲,极为孱弱。 单说头部的“坚硬”程度,肯定是比不过霍青的。 霍青一百个肯定,自己的一个头槌之下,定可将这个刁蛮郡主给击晕过去。 事实也正是如此! 而击晕对方之后,霍青认为,郑清霞的身上,必然会有什么小刀之类的利器防身。 若能得到一柄匕首,便可割开手上的绳索。 此时,虽双手被反绑在身后,但背对晕倒的郑清霞,用手盲摸,倒也能在她身上搜出匕首来。 一旦成功解开手上的束缚,便可以郑清霞为人质,迫使外面的侍卫投降。 霍青一笑,盯了倒在地上的郑清霞一眼,喃喃一句:“真是个傻郡主” 而后,便背过身去,利用被反绑在身后的手,在郑清霞身上乱摸。 背对着她,眼睛看不到,自然就像抹黑一样。 一开始摸索了好几下,半点匕首的触感没有,反倒是数次摸到了什么软软的 胸吗? 霍青大为郁闷,但不得不说,手感真不错 几分钟后,也不知是霍大当家故意,还是真的摸不到。 上帝视角之下,他把郑二郡主的全身都摸了个遍,这才把郡主身上的小匕首给摸到。 而后,便反手割开了手上的绳索,轻轻一笑。 正要将郑清霞叫醒时,蓦然从隔壁传来了一声惊叫: “啊流氓,你别过来呀,我我会咬你” 霍青大愕,这声音不正是小萝莉的吗? 郑开阳还真敢对她动手? 在这瞬息之间,某人杀气肃然升腾而起。 第77章 那个男人,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第章第章第章 霍青的拳头握紧,脸色肃然地望着地上的郑清霞。 小萝莉此时传来呼喊,可能正在遭受郑开阳的毒手,使得霍大当家暂时打消了以二郡主为人质的想法。 当务之急,得先把小萝莉给救下来,否则她要是被侮辱了,霍大当家这面子可就丢大了。 想着,霍青迟疑了几秒,并未从正门闯出去。 外边还有梅州侍卫在,加上一个神秘的殷老三。 即便是霍青,也没有把握能在他们手上安然带走小萝莉。 便改由从墙壁的破洞中钻到后院,再偷偷潜到小萝莉发出呼喊的位置。 郑开阳所处的房间就在隔壁,仅仅一墙之隔,霍青这才能清晰听见小萝莉的呼救。 而此时的郑开阳正在解裤腰带,将小萝莉扔到一张草席上后,缓步逼近着。 一边脱衣,还一边淫笑道:“嘿嘿嘿,小姐姐,你叫吧,叫得越大声,本世子就越兴奋但若我是你,便会乖乖顺从。跟着本世子荣华富贵,岂非跟着一介山贼要好得多?” 小萝莉被绑着,难以动弹,见到眼前一只“禽兽”正张牙舞爪地走过来,泪眼婆娑,大喊着:“霍青你在哪救我” 她颤抖的声音,无助地呼喊着,令人闻声心碎。 在这一刻,姜燕儿似乎第一次主动想起了那个夺走她初夜的小魔神,也是第一次对小魔神产生了一丝“期待”。 她多希望此时此刻,那个冷酷的男人能突然出现,然后对她伸出温暖的双手,并帮她赶跑眼前这个色欲熏心的“小流氓” 小魔神虽然是个山贼,手段凶残,同样有点小轻浮,还坏坏的,但至少会尊重她的意愿,且并没有使用过这种强行的方式去占有她。 至少,小萝莉是如此认为。 想想被绑到龙虎山这两年,起初虽遭受了些许虐待,但自从成为小魔神的侍女后,她倒也没有再饿过肚子,也鲜少再被人故意刁难。 尤其是霍青被二当家暗算之后,还给了她当家夫人的名头,使她在山寨中的地位一下飙升,如过山云梯,一朝天地云泥之别。 而在最近这几个月的相处中,霍青展露出了自己的才智与担当,将龙虎山打理得井井有条,甚至还破天荒的打下了县城,自称义士 曾几何时,便让姜燕儿在潜移默化间,对这个痞坏痞坏的男人产生了某种微妙的情愫。 可是,现在他去哪儿了? 他被那个女人带走了,是不是已经惨遭毒手? 心中慌乱着,小萝莉泪如雨下,眼看那“流氓”就要扑上来,她脸色一紧,心中似有了笃定。 即便是死,我也要留住清白和名节,哪怕咬舌自尽! 她内心刺痛着,正要狠心咬舌,了断自己的生命时,蓦然 眼前闪过一道人影,仿佛从天而降,拦在了她与郑开阳中间,使得小萝莉顿时愣住。 她眨了眨泪眼,极力看去,便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是他 他没事,他来救我了吗 不知为何,在此间隙,姜燕儿内心的惊恐与慌乱便已一扫而空,仿似只要那个男人出现,便是天塌下来,她也无需忧心一般。 而郑大世子,已经脱去了衣服,只剩一条鎏着金线的裤衩,正要扑过去。 却恰好扑到了霍青坚实的身板上。 嗯? 怎么那么硬?像碰到了铁板? 郑开阳一愣,回过神来,定睛一看,发现了霍青那张冷酷煞气的脸,不由脸色巨变,不禁后退了几步。 他? 他不是被郑清霞带走了吗? 怎么在此出现了? 郑大世子再怎么自负,当也自知并非一个强悍山贼的对手,迟疑了半分后,下一刻,正要转身大喊:“来人啊” 但只喊出了三个字,就已经被霍青伸手掐住了喉咙,半个字也再难说出口。 霍青掐着他的脖子,生生将他离地提了起来,而后将丢垃圾一样往一边扔去。 噗的一声。 郑开阳来不及惨叫,头部与撞在墙上,竟晕了过去。 这位大世子过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且素来不禁房事,身子骨瘦小,倒是孱弱不堪。 霍青随即回头,走向姜燕儿,利用从郑清霞身上搜来的小匕首,割开了她手上的绳索。 而小萝莉一经摆脱束缚,便紧张地抱紧了霍青,心有余悸,抽泣道:“霍青你来救我了” 说着话,委屈之至,就要放声大哭起来。 却被霍青轻轻捂住嘴巴,并暗示她噤声。 房外仍有梅州侍卫在,一旦得知霍青逃脱,必会蜂拥而至。 殊不知,郑开阳此前已有吩咐,即便是他叫了,也不许那些侍卫进来。 本是想“嚣张”一把,郑大世子却未知,自己的这句话害了自己。 刚才,郑开阳喊得很大声,门外不远处的两名侍卫已经听见了。 但鉴于世子之前有交代,叫了也不能进,便装作不知,动也不动。 倒是变相成全了霍青和姜燕儿此时的“逃跑计划”。 小萝莉紧紧地抱住霍青,就像一帖膏药般,生怕对方会弃她而去一样。 霍青小声说了一句:“别怕,我在!” 而后,便冷漠地看向了倒地的郑开阳。 不得不说的是,此时此刻,霍青有了一丝直接踩碎郑开阳脑袋的想法。 姜燕儿虽然还没有自愿承认是霍青的夫人,但这并不影响霍青将她视为自己的女人。 动霍大当家的女人?大罗金仙,也要把你给砍了。 但同时也不可否认一点,这位大世子若死于冀州境内霍青的手中,那么因此引发的一连串反应是巨大的,难以估量的。 以韩国公那护短如命的个性,以及膝下只有一个男丁这点逆鳞,郑开阳若死,他必会不惜代价地复仇,甚至能将整个大周推向一个更加纷乱的境地。 而现在的龙虎山,俨然还不足以承受一个国公的怒火。 加上郑开阳也还未得手,并不一定要杀他。 迟疑了几分钟后,霍青的理智倒也战胜的冲动,悄然放下了杀心。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又顿了顿,霍青安抚了姜燕儿一下,便带着手中的小匕首走向了郑开阳。 用刀尖划破郑开阳的手指,以他的血,在他的一件白色内衣上写下一段文字后。 霍青起身,扛起只穿了一条裤衩的大世子,朝姜燕儿暗示了一眼,便牵起她的手,从房间的破洞中往后山遁去。 姜燕儿家的这个老宅子,本就是挨着山坡而建。 二人逃出房间后,没几步便悄然上山,逃遁而去。 路上。 姜燕儿冷静下来,不免忧心地问了一句:“我们就这么走了,四当家他们怎么办?” 霍青笑道:“无妨!有了这个世子在,你还怕他们不把老六和马安他们送回来?” 听此,姜燕儿这才点头放心。 霍青则停了停,捏着嘴巴,吹响了某种口哨声,之后便再也没有留步。 小院中。 正在奋力挣脱绳索而不得的老六和马安,却在听见这个哨声之后,脸上一喜,相继停止了挣扎。 这个口哨声,便是龙虎山的撤离暗号。 此时霍青放出此声,便说明他与大嫂可能已经安全逃离。 老六和马安便不用再强行抵抗,他们知道霍青一旦脱身,就必会找机会前来营救。 但同一时间,注意到这个暗号的人,不仅只有龙虎山的山贼,那位曾经的梅山八怪之首,殷老三也听见了。 单看殷老三这个名号,便知道他也是山匪出身。 山匪之间的联系方式各有不同,但“同行”之间,对这些暗号极为敏感。 殷老三此时听见这莫名的口哨声,心中一沉,知道可能出事了。 便大喝一声,“来人,去看看小姐和公子。” 说话的同时,自己已经率先冲向了郑清霞的房间。 大力踢开那扇房门,果不其然,看见郑清霞衣衫不整的倒在地上,殷老三大呼不妙。 赶忙冲过去,叫醒郑清霞:“小姐,小姐,你醒醒” 叫了几声,郑清霞醒来,只感觉额头生疼,像是被人重击,已经起了一个大包。 不由捂着痛处,哎呀一句:“额我的头” 回过神后,郑二郡主大惊,脱口而出道:“怎么回事?那个小子呢?我怎么会晕倒?哎呀,我的头那小子用头撞我” 再意识到自己此时衣衫不整,像是被人盲摸过一样,顿时又脸色突变,赶紧起身整理起来。 霍青不知是故意,还是真的摸不到,反正摸匕首那会儿,竟将郡主的衣衫给摸了个遍 稍微整理好后,郑清霞像是猛然想到了什么事情:“那小子袭击我,然后跑了。那不好!殷叔叔,快去看看开阳” 殷老三这才一惊,后知后觉地跑去。 但哪里还能找到郑开阳的身影? 郑清霞也随之跑出门外,看到老六和马安等人还在,稍稍心定,发声吩咐道:“来人!看好这些山贼,并派人往后山追!” 姜家村就挨着山,霍青能在他们面前消失,肯定是从山上走了。 这点,郑清霞并不难猜到。 “是!” 几名侍卫当即应是。 郑清霞肃然的脸色,冷冷一哼,望着此时正黠笑看过来的老六,默而不语。 老六这货却出声道:“小娘皮子,你要遭殃了。俺家老大比俺们还要“小气”,你动了他。他绝对会把你撕碎问你怕没?” 郑清霞只是冷哼,并未理会老六。 转过一边,继续查看着自己全身,想看看有没有被霍青那小子占了便宜。 这细查之下,才恍然发现自己身上的小匕首不见了,令郑二郡主不由一呆。 我的匕首呢? 被那小子带走了? 他居然带走了匕首? 正常来说,她堂堂一介郡主,丢了一把匕首,本应该不会心疼。 但偏偏那把匕首,并不是一般匕首。 郑清霞震惊过后,却也没有立马发火,心中暗道:那小子抢走了我的匕首?那么他知道那把匕首代表的意义吗?只是单纯地想拿走而已,还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她若有所思,脸上竟露出了微红羞涩之色。 好呀! 这可是你自己拿走的,那么,这辈子就再也别想逃脱本郡主的手掌心 第78章 悲催的世子,细狗的诞生! 山林间。 霍青带着姜燕儿跑出姜家村后,一路沿着山路奔袭,刻不停歇。 马安在山寨中是做情报搜集的,人最是鬼精,平常做事若非万无一失,就绝对不会出手。 换言之,他们在袭击郑清霞的队伍时,已然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自认为能一蹴而就,拿下梅州众人。 不曾想,却功败垂成,反倒成了郑清霞姐弟的“阶下囚”。 如此情况,只能说这些梅州侍卫并非泛泛之辈,是具备一定协同作战能力,且单兵实力并不逊色于任何一个龙虎山山贼。 而那个自称“殷老三”的侍卫统领,更是颇有神秘,还曾是山贼出身,对山贼行事的规则不无熟悉,算得上半个同行。 霍青此次出行,带出来的人不多,加上有姜燕儿在身边,难免让他有所顾忌。 因此,他是丝毫不敢懈怠,一路狂奔,唯恐被梅州侍卫追上。 除此之外,现在他带上了郑开阳这个世子,梅州侍卫自然不会轻易放弃追捕。 唯有尽快抵达凤阳境内,得到支援,方才算安全。 二人带着郑开阳这个“拖油瓶”,出来时刚是早晨,直到再次夜幕降临时,才在一处丛林的山洞中停下休整。 期间,只是停下在途中的小溪,或者小河边略微以水止渴而已。 进入山洞后,二人早已是疲惫不堪,饥肠辘辘。 郑开阳这货一路被霍青扛着走,倒是轻松了,不用他费力。 但同时也被一路的荆棘刮中,浑身划痕,加上此时他只穿一件裤衩,便显得极为狼狈。 中间他也是数次醒来,但都被霍青再次给击晕过去。 霍青找了几根藤条将这货的手脚绑牢后,对姜燕儿说道:“饿了吧?你在这等着,我出去找点吃的来。这小子暂且留他性命还有用,他要是醒来,你就用这根木棍打他,狠狠地打,别打死就行。我很快回来!” 他嘱咐道,说着,将手中的一根木棍塞到了姜燕儿手中。 姜燕儿一怔,“打他?打死了怎么办” 霍青深知小萝莉是个老好人的性格,身上的恻隐之心太重,无奈道:“你还怕他死啊?忘了早上他怎么对你的了吗?别担心,他醒来要是挣扎,你就打!打死也不要紧,我顶着!要是实在害怕,你就大声喊我。我就在附近,不会走远。估摸着我们已经远离姜家村,梅州人应该没那么快追到这里。” 听此,姜燕儿这才稍稍放心,接过了霍青手中的木棍。 霍青又嘱咐了几句后,带着郑清霞的那柄小匕首走出了山洞。 这处山野林间“物产丰富”,除了有各种大型猛兽之外,寻常野鸡野兔也是遍布,俨然是老猎人的天堂。 想要在此寻得食物,对于一个常年居于深山的山贼来说,并不困难。 没多久,霍青便利用现制的陷阱捕获了一只肥硕的野兔,路上还摘了几个野果,顺带捡回一些干柴。 回到山洞中,将食物剥皮去脏,用随身携带的火折子生火,就开始烤起肉来。 喷香四溢之后,郑开阳这货也醒了。 醒来发现自己身处山洞中,全身上下只穿着一件裤衩,还带了一身被荆棘划破的伤痕,顿时震惊不已。 “山山贼你是那个叫霍青的山匪首?你你竟敢绑架我?不知道我是谁吗?识趣的,赶紧把我送回去,不然” 郑开阳被藤条紧紧绑住手脚,难以动弹分毫,此前在姜家村时,倒是从郑清霞口中得知了霍青的名讳。 此番得知自己意图凌辱姜燕儿不成,反被霍青绑到了这荒野之地,虽心中骇然,但仍是想以自家的身世小做威胁。 但他威胁的话,还没说完,见到霍青一个杀人的狠厉眼神看过来,便生生噎住了。 一个明知他身份,还胆敢将他绑到此处的山贼,怕是不会轻易受到威胁。 霍青冷冷道:“若不想遭罪,就给我把嘴巴闭严实了,否则我现在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哪管你是谁?就算你是天王老子,动了我霍青的女人,你也得脱三层皮。要不要试试?” 相比于郑开阳的口头威胁,霍青可是个动手派,说要搞你,就不只是说说而已。 郑开阳第一次接触霍青,还未深知霍青的秉性。 想到此前郑清霞说过,龙虎山山贼拦路的原因,是为了想保护他们的身份不被冀州军知晓,那么延伸出来,郑开阳便联想到,实际上霍青还是对韩国公有些忌惮的。 登时,令郑大世子灵机一动,也学着霍青冷酷的样子,道:“你敢?你们不是要与我梅州府结盟吗?你此番绑了我,我爹岂会放过你们?我若有半分闪失,莫说是你,你整个凤阳龙虎山都得死!赶紧放了我,或许我还能求我爹放你一条生路。” 话虽如此说,但郑开阳的内心却是另一副脸色,暗道:哼!一介粗鄙的山贼竟坏了本世子的好事,还将本世子挟持至此?待我得以脱身,定要将你剁成肉酱,再强占你的女人! 霍青冷笑,“呵呵,本来还想对你以礼相待的,毕竟我们欲和你老爹结盟,这是事实。但你爹却也并非唯一的选择,而你万万不该对我的人有不轨之心。韩国公权势滔天,手下兵马无数不假,但他要来凤阳,还是得先过梁王这一关,不是吗?” “你仅仅想搬出你老爹的名头,就想让我龙虎山屈服,未免有些想当然了。实话和你说了吧,从你们不听劝阻,仍要对我龙虎山之人下手之时,我与韩国公这个盟约,就已经可有可无。也就是说,你现在在我面前,不是一个世子哥,而只是一个单纯的肥羊而已。杀与不杀你,仅在我一念之间。” 说着,便带着匕首起身走向郑开阳,用刀锋在他脖颈间比划了一下。 郑开阳大惊,“你你想干嘛?” 霍青一笑道:“不干嘛!你不是笃定我不敢动你吗?我往你脖颈间割一刀,给你放放血,不然你话太多了。不过你放心,我暂时不会取你性命。” 一边说着,一边就要下刀的样子。 郑开阳瞪大了眼睛,有些哆嗦,但仍是认为霍青故作姿态,不敢真的动手,嘴硬道:“哼!那你来啊,我看你敢不敢动手!记住,你每动我一下,我将来都会十倍奉还在你这个女人身上!” 他露出一丝狠色,望了姜燕儿一眼。 霍青本就是想威胁他一下,但听到对方此时竟还敢拿姜燕儿来说事时,心中的怒火一下窜起,冷冷道:“哦?是吗?很好!” 他收起匕首,将烤好的兔子肉交给姜燕儿,说道:“你拿着肉到外面去吃,接下来的画面,少儿不宜。你也不方便看!” 姜燕儿愣了一下,弱弱地说了一句:“好但你别真的闹出人命啊” 霍青摆手道:“我自有分寸。” 等到姜燕儿出去后,山洞中火折子发出的微弱光亮,将霍青的影子映在山壁上,竟似一个恶魔的虚影 郑开阳这时候,才算是真正的慌了,胆颤道:“你你别过来啊我是梅州世子我爹是啊” 他还没说出他爹是谁,就已经发出了惨叫,而且是接连不断的哀嚎。 就在洞口不远处站着的小萝莉,听到郑大世子的哀嚎,脸上不由微微色变,显然是能感受到霍青出手极重。 大约十来分钟过后,霍青拍了拍手走出洞口,一脸的解气,也不知他如何炮制了郑开阳,只知道此时郑大世子只剩下了呻吟声,方才的嘴硬已经没有了。 “你对他做了什么?” 姜燕儿试着问道。 霍青浅浅一笑,“没什么,简单教训了一下。不过,可能郑大世子日后要镶门牙了,但这个世界好像没有牙医啊” 令姜燕儿摸不着头绪。 “今夜我们在洞外凑合一晚吧,让郑开阳自己在里面,这货正在呻吟,听着就烦。” “好吧” 寨主夫妇对视了一眼,而后开始动手在洞外布置一个临时的简易庇护所。 到了半夜的时候。 姜燕儿浑身躁动起来,伸着手不停地抹黑驱赶着什么。 本就睡在一侧的霍青注意到,便问了一句:“怎么了?” 小萝莉腹诽着回道:“好多蚊子,我睡不着。” 听此,霍青也才发觉耳边呜呜响,蚊虫萦绕,只是他一个大男人,五大三粗,又累了一天,此前并未在意而已。 但小萝莉则不同,总归是难以适应这野外的风餐露宿。 微微思虑后,霍青似乎想到了什么,神秘道:“你等着,我去想想办法。” 说着,便起身朝山洞走去。 片刻后,折返,便笑着对姜燕儿说道:“好了,蚊虫应该会少很多了。你先睡,我帮你赶蚊子。” 如此贴心之举,令姜燕儿不免心中一阵温暖,多问了一句:“你做了什么?” 霍青却笑道:“明早起来,你就知道了” 姜燕儿纳闷不已,但也没有再问。 等到次日一早。 起身时,却猛然发现郑开阳不知何时被霍青绑在了庇护所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而经过一夜,这货本就没有穿衣服,被无数蚊虫叮咬着,只剩下半条命了。 姜燕儿大惊:“你说的办法,就是用他来吸引蚊虫?” 霍青笑道:“是啊!为夫此举是不是很聪明?哈哈,有这个剥光猪吸引火力,后半夜是不是少了很多蚊子?因为蚊子都去咬他了哈哈” 姜燕儿倒吸了一口凉气,很难想象一个人被剥光衣服置身荒野,与蚊虫共舞了一夜,那是什么样的感觉。 而郑开阳见到二人醒来,嘴里呜呜着,不能说话。 昨夜,霍青带他出来时,已经在他嘴里塞了东西,生怕这货的嚎叫打扰了姜燕儿休息。 姜燕儿看他那样子,便道:“你放开他吧,他太可怜了,喂了一夜的蚊子” 霍青偷笑着走过去,摘下了郑开阳嘴里的东西。 还未开口,就已听见郑开阳惶恐地说道:“饶命啊,大哥我错了,你放过我吧你是我大哥” 霍青再次偷笑,而后道:“哦?这回服软了?很好!你自认小弟,才是明智之举。听着,你一刻还在本寨主手中,就必须得忘掉你世子身份!早点断了对你大嫂的不轨之心,不然,你会知道生不如死怎么写!” 郑开阳哭丧着脸:“知道了,大哥你饶了我吧!我会听话,回府之后,我也不会对父亲提起此事你放心” “嗯!这就乖了,但本寨主还没想好,要不要放你回去。而你在我身边又不能用真实姓名,我还得给你想个名讳。叫什么好呢?就叫细狗吧!你以后,在我面前就叫细狗!明白吗?” “啊细狗?” “怎么?不愿意?” “不不不,那就叫细狗细狗见过大哥,大哥先解开我行吗?” 寨主夫妇对视一眼,忍不住噗嗤一笑。 第79章 细狗的用武之地! 无论如何,此时郑开阳的服软,对于霍青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不管真心与否,好歹这一路上可以省去对这货的一丝戒心。 郑开阳自幼锦衣玉食,到哪里都有人伺候着,如今被俘来到这山野之地,自己是无法生存的。 换言之,他即便有逃跑的心思,也没有逃跑的能力,纵然能逃,自己也走不出这丛林。 因此,大世子的投诚不论真心还是假意,都显得无需关心了,至少在还没走出丛林之前,是这样的。 霍青想了想,倒也如愿给郑开阳松了绑,并将身上的披风丢过去,给他暂时做遮体之用。 而后,三人寻到了一棵野果树,以野果草草充饥之后,便又开始了山间疾行。 时不我待。 冀州大军抵达在即,刚刚打下的凤阳城危在旦夕,令霍青不得不加快速度赶回。 原本的计划是,以为马安等人能顺利得手,拿下郑清霞姐弟,自己一到便可迅速折返。 正常情况下,四天便可来回。 没想到竟出现了意外,令霍青险些便一同被困于敌手。 从官道前往姜家村,一路通途,但路线蜿蜒,里程上稍远。 走山间小道的话,路程近,但极为难走。 不过,若是能克服山道的崎岖,刻不停歇地赶路的话,用时上是要比冀州军开到凤阳城下要快的。 只是,出现了意外耽搁之后,这时间差便不复存在。 霍青若想在冀州军赶到之前,回到凤阳,就必须要比原先设定的用时更快。 最好的情况是,他们能在冀州军封锁入城的各大要道之前,抢先一步回去。 最坏的情况,就是棋差一步,被挡在了冀州的包围圈之外。 那么,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三人快速疾行于山间,除了必要的休息之外,几乎没有任何额外的停歇。 但郑开阳和姜燕儿的体力稍弱,霍青得分力照顾,行程就难免拖慢。 加上昨夜霍青还狠狠收拾了郑开阳一顿,又被喂了一夜蚊子,他此时的体力和身体状况甚至比姜燕儿还差。 来到一处山顶处时,已然是接近下午之时。 此处的山势很高,视野很广阔。 三人驻足了片刻,举目望去,可见远处一支银甲军团的尾部队伍,正缓缓消失于山际之间。 不用多想,那便是冀州军团的队伍。 霍青已经极力赶回,但始终还是稍慢了半天时间。 以他们此时的位置,相距冀州军几十里,比对方慢了一段路,怕是无法赶在对方前头回到凤阳。 霍青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心中难免一阵忧心。 身旁的姜燕儿见此,倒也看出霍青此时心中所想,微微开口道:“看此,我们是无法赶在冀州军前面回到凤阳了,那赵乾坤他们有办法能挡住大军吗?” 霍青目光深沉,“难!莫说是赵乾坤和屠倾城他们自己,即便是我能及时赶到,实际上也并无万全的退敌之策。以凤阳百姓为助力,是可以稍微抵挡一下冀州军。但孰强孰弱,这是立见分明之事。冀州军若全然不顾及凤阳百姓的生死,则城破是必然的。” “啊?那怎么办?百姓若挡在城前,冀州军也会全力攻城?” “谁知道呢?那就得看带兵的那位冀州姑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了。走吧!即便是晚了一步,我们也必须尽快回去。或许车到桥头自然直,柳暗花明呢?我们还未败!” 说着,便拉了拉此时手中的一根藤条,并回头望了望正躺在地上喘着粗气的郑开阳。 为了能使这货赶上两人的脚步,霍青用一根藤条绑在他腰间,他若迟缓的时候就拉一下。 “细狗,赶紧的,没时间多休息,我们继续赶路。” 霍青叫唤了一声。 郑开阳哭丧着脸道:“大哥,等一下吧,反正我们追不上冀州军了,我实在走不动了” 霍青却道:“你确定走不动?还记得我们路上遇到的那只野狼吗?野狼不会独自行动,兴许附近就有一伙狼群。你若不想留下成为他们的美餐,就支棱起来。” 说完,干脆就扔掉手中的藤条,与姜燕儿牵手下山。 使得郑大世子瞪大了眼睛,走不动也得赶紧跟上了。 半个时辰后,来到山下的一条小溪边。 姜燕儿已经累得不行,虽说还能坚持,但霍青倒也看出她在逞强。 便暂且在河边休息,并顺便寻找一些事物。 “细狗,你在附近捡些干柴回来,我们去找些吃食。” 霍青吩咐道,随后与姜燕儿来到了小溪边。 这条小溪不深,水质也不算浑浊,能偶见几只小鱼游弋期间。 霍青找来一根木棍削尖当作鱼叉,很快就叉中了一条肥鱼。 利用小匕首在水边清理内脏时,小萝莉帮不上,便四处环顾了一下,见到不远处的郑开阳连捡个干柴都处处碰壁的样子,不觉有些好笑。 也难怪! 大世子养尊处优,素来三指不碰阳春水,何时做过这些琐事? 笑了笑,姜燕儿坐在小溪边,双手顶在膝盖上,拖着腮,道:“哎,小魔神,你就打算这么带着他?他说到底还是梅州的大世子,以后是要世袭国公之位的。他若有事,韩国公必不会善罢甘休。还有,如果冀州军封锁全城,我们怎么回去?” 霍青正在用匕首划开鱼的肚膛,听见姜燕儿的话,先是一阵皱眉,而后竟像是想到了什么,蓦而豁然开朗起来。 起身,稍有兴奋之色,道:“对啊!郑开阳若有事,韩国公肯定会发疯,我怎么就没想到要好好利用这点呢?哈哈至于,我们如何回城,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你还记得我们在剿灭凤阳军之前的前一晚,我出城做了什么吗?” 姜燕儿对此事,倒是不懂,问道:“你做了什么?” “我在山上留了两个热气球” “热气球?” “对!有了这两个热气球,即便是冀州军封城,我们理论上也可以飞回凤阳!” 姜燕儿歪着脑袋,疑惑道:“飞?怎么飞?” 霍青却摆手道:“这个你先别管!刚才你说,郑开阳若有事的话,韩国公会怎样?” “发疯啊!我可听说了,韩国公就这么一个儿子,宝贝得很” “那如果冀州军知道,郑开阳就在城中呢?他们还敢不敢全力攻城?再如果韩国公如果知道郑开阳来了凤阳,而且还死在了冀州军之下,他会怎么做?” 闻言,姜燕儿瞪大了眼睛,“你想拿郑开阳来做挡箭牌?杀了他,引起冀州和梅州的大战?那得死多少人啊?” 霍青却奸笑道:“死贫僧,好过死贫道吧?嘿嘿,原来,本寨主捡回了个宝儿啊” 说着,他望向郑开阳的眼神已然不同。 等到生火烤鱼之后。 霍青对待郑大世子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甚至先将烤好的鱼给他送了过去,语气也随和了不少,道:“细狗啊,你既然跟了本大哥,那以后就是自己人了。你要是听话,大哥和大嫂就绝对不会亏待你。来,你先吃。” 说着话,那炙热的眼神显见讨好之色。 令郑开阳不免愣了一下,一时竟有些不敢去接过霍青手中的烤鱼。 心中暗道:这对山贼夫妇是怎么了?怎么态度突然转变?那小魔神的眼神好像不对啊,怎么像是看上了我一般? 大世子不免紧张了起来,断续道:“你你们先给我吃?” 霍青笑得极尽和蔼,“是啊!我是你大哥嘛,做大哥的,总得让着小弟一点,不是吗?” 郑开阳却心慌慌的,狐疑着不敢伸手。 但见到那烤得香味扑鼻的鱼肉,饿了两天的大世子并未坚持多久,就接过狼吞虎咽起来。 才眨眼的功夫,就把一条鱼给吃光了,俨然忘了留给霍青夫妇。 原以为霍青会恼火,却是一反常态地笑道:“吃完了?够不够?不够,大哥再帮你去抓。走吧,夫人,我们再去给细狗抓几条鱼。” 郑开阳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这一幕。 但细思起来,怎么好像是这对夫妇在给他准备“断头饭”? 大世子忽而又胆寒起来。 第80章 军火商? 没多久,霍青又打来了几条小鱼,架上火上炙烤起来,香味扑鼻。 相对于在山野间求生的人来说,能捕到鱼肉,已经是极为难得的事情。 但此时的郑开阳心中若有所思,忍不住揣测着霍青二人对他态度突然变好的原因,饶是一点也不敢再碰。 霍青偷笑着,倒也没有勉强他。 等到稍稍果腹之后,三人并未停留,继续朝凤阳城的方向进发。 仍是匆忙赶路,刻不停歇。 到了第三天的半夜时,来到一处高山脚下。 霍青终于叫停了脚步,抬头望着山巅处漂浮的热气球,嘴角露出了浅笑。 彻底击溃凤阳军之前,他便在此处设了两个暗哨,以热气球常态浮空的形式,时刻监视着周边的动向。 原本只是想提前预警冀州军的到来,如今却也成了他快速回城的“捷径”。 “走,上山!” 霍青喊了一句,当先快步上前。 一边赶路,一边吹响了与山贼联系的口哨声。 半山腰时,便得到了回应。 几名潜伏于此的山贼从山路的草丛中窜出,拦住了几人的去路。 “谁?” 夜色颇暗,看不起双方容貌,几名山贼持刀沉声道。 “是我!” 霍青走了过去,回应道。 在山贼点着火折子靠近,看清他的容貌后,皆是单膝跪下:“当家的,你怎么来了?今早我们刚给城中送去密信,冀州军已经过去了。” 霍青摆手道:“说来话长,先上山。” “是!” 山巅处,热气球下方附近的营地中。 霍青赶到后,便开始逐一吩咐: “听着!有几件重要事,要你们去办!” “第一,通知官道对面山头的暗哨,让他们即刻收拾,准备撤离!但并不是撤往凤阳,而是前往冀州和梅州。沿途要散播消息,就说梅州世子郑开阳与郑二郡主伪装成商贾,正在暗中赶往凤阳,其目的不明。五日内,务必要将消息传到冀州府梁王的耳中。半月内,也要让韩国公知晓。” “第二,立即飞鸽传书告诉屠倾城,让她务必注意漕帮的动向,一旦漕帮有策动民心之举,别问什么缘由,先全力拿下柳公荃再说。” “第三,派几个人在山下官道处等候,若见到挂着梅州旗号的商队经过,便将本寨主的手书交给他们。其余的,不用多说。对了,梅州世子和郡主都身在凤阳的消息,也一并透露给冀州军知道吧。看他们会怎么做,切记。” 说着,霍青便提笔写下了一封手书,交给了身旁的山贼。 这处暗哨本就是为了刺探冀州军的动向而设,期间的往来信息都是用飞鸽传书,自然是常备有笔墨纸张。 片刻后,几名山贼各自领命而去。 此时的郑大世子,则在一名山贼的看守下,换上了一身干爽的衣服,并在附近的泉眼洗刷掉满身的污秽,看起来稍稍恢复了些许贵族本色。 这处暗哨常驻有人,城中山贼不定时会送来补给,倒也物资充足。 霍青与姜燕儿二人也先后换了一身行头,只是营地里并没有准备女子的衣服,小萝莉只能先将就着“女扮男装”。 随后,便找到了洗漱完毕后,正在啃食面馍的郑开阳。 一见面,霍青便笑道:“细狗啊,吃饱了吗?想不想上天?吃饱了,大哥送你上天玩玩。” 听此,本来还稍加淡定的大世子顿时慌了。 上天? 还玩玩? 果然,这个山贼头子还是想杀了我。 那条鱼果然是断头饭啊 一念至此,郑开阳脸色巨变,两腿不由软了下来,“大大哥小弟是哪里做得不对吗?你不要杀我啊我还年轻,不想这么快上天你说,你需要什么?我写信让我爹送来,他最疼我,要什么他都会给。金?银?还是女人?大哥你尽管吩咐可别让我上天啊” 他虽是个大世子,不无心高气傲,但在生死面前,却也有如同常人一般的惧死之心和求生本能。 在这些本能面前,所谓的骨气和血性,都显得不再重要。 在大世子看来,活着才能有血性和骨气。 否则,都只是个屁! 这点,郑开阳是极为通透的。 霍青却哑然一笑,“细狗,大哥何时说过要杀你?上天的意思,其实就只是上天,还能下来的。你看!” 说着话,便回头指了指正在缓缓下降的大号热气球。 郑开阳抬头一望,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号的“孔明灯”,不觉有些惊讶:“啊?这么大个孔明灯?还能载人?” 霍青点了点头,将他从地上拉起来,笑道:“是呀!哥带你飞,去看看凤阳城如何?” 郑开阳脸色忽闪着,同时极为震撼。 热气球降下,离地约有三四米时,吊篮上的山贼放下了绳梯。 几人随后顺着绳梯爬上了吊篮,热气球再次缓缓升空。 郑开阳第一浮空上天,难免有些胆颤,狐疑地说道:“大哥这孔明灯真能带我们去凤阳?可不要半路给栽了下去” 霍青瞟了他一眼,笑而不语,抬手示意随行的山贼拿出木制的风向标判断风向,并取出一个小风车观测着风力。 等到风力适中,风向朝凤阳城方向时,霍青果断让人解开了固定热气球的绳索。 乘着夜风,朝凤阳城方向飞去。 凤阳城一入夜,城墙上的守卫都会点起火把,算是个灯火通明的目标,并不难找准方向。 而冀州军有万余人的队伍,速度肯定要慢过随风的热气球,即便他们先行一步,以风速一夜的追赶,也能赶在他们之前抵达城内。 郑开阳扶着吊篮的扶手,纵然现在是黑夜,不能一览凤阳山色之美,但也足以令他深感惊奇。 在此之前,大世子可没想过自己能活着上天,不禁愕然道:“大哥,这大号孔明灯是怎么做出来的?居然还能载人,是你们凤阳的特产吗?为何我从未在梅州见到过。” 霍青一笑,“就像你小时候做孔明灯一样,做出来呗。只是用的材料不同而已。准确的说,应该是我们凤阳龙虎山的特产,你们梅州也可以有啊,哪天你回去了,让你爹用钱来买!我们龙虎山不仅可以卖给你们热气球,甚至可以卖你们各种武器。” 郑开阳皱眉:“武器?你龙虎山不是个山贼窝吗?哪里来的武器卖?” “嘿嘿,这你就不懂了吧?过些日子,你就知道了。龙虎山不仅是凤阳最大的山贼窝,也立志做凤阳最大的军火商,日后更是整个冀州,乃至整个大周最大的生意场,你信不信?郑世子要不要提前入股?” “啊?入股?军火商?” 第81章 大舅子? “军火商是什么?” 张开阳难免狐疑。 显然,这个名词对他来说是极为晦涩的。 但如果你说是私铸军器的,那么他就懂了。 在古代的封建社会下,军队大多用的都是冷兵器,火药发明以后,引入战场,这才逐渐有了热武器。 例如枪支,大炮等等。 也是在军队大量装备热武器之后,“军火”这个词语才渐渐替代了原有的“军械”。 只是,朝廷为了稳固统治,防止民间私自武装起来,威胁社稷,对于铁器的监管极为严格,对于私铸刀枪等兵器者,皆是处于极刑或者流放。 而专门负责为军队铸造兵器的朝廷部门,一般由工部的铸造司主理,又称军械司,或者军器监。 霍青解释道:“就是专门制造兵器贩卖的商人,例如,你爹若需要铠甲和弓弩了,但自己手下的工坊又一时赶工不及,那来找我买就对了。” 郑开阳眉头一皱,理解倒是理解了,但颇为震惊道:“啊?你有能力铸造出兵器?且不说你无法买到矿石,即便能买到,如今这纷乱之世,你也马上会变成众矢之的。因为,各大诸侯会先灭了你,再抢走你的铁器。” 霍青一笑,道:“是啊!所以梁王的大军不就来了吗?但事无绝对,总有些时候是例外的。就好比如今我有了你,冀州军就不敢擅自攻我。” 听此,郑开阳眉头更深,却也没再多问下去。 龙虎山坐拥一条超大的铁矿脉,若不好好利用,那就是“暴殄天物”了。 与其将之拱手相让于梁王换取一处偏隅之地,霍青认为应该将底牌和筹码利益最大化。 梁王想要铁矿,无非就是想铸造兵器。 那好,我给你现成的兵器,你又何必非得置我于死地? 但也不能白白给你,用钱和物资来换吧。 否则,就是鱼死网破,大家都别好过。 冀州军兵强马壮没错,但也并非一家独大。 此时的霍青,心中已有了制衡之法。 半个多时辰后。 热气球接近了凤阳城上空,虽无法做到准确降落,但大体的方向是对的。 那两处山顶哨所距离凤阳有几十里远,但乘风而行,也是神速。 霍青命人发射了响箭,通知城内的山贼出来接应,并缓缓将热气球降低高度,投下绳索。 在城内派出的人员帮助下,几人顺利落地。 经历了一场夜晚“高空旅行”之后的郑大世子,惊叹不已,俨然忘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忍不住道:“大哥,你这热气球可以随风而行,饶是新奇。若是在白天,可尽览山川之景,定又是另一番观感。” 听此,霍青眉头一展,似乎若有顿悟,道:“对喔!细狗,你们梅州达官贵人多,若大哥给你一艘热气球带回去,你每日载人上天飞行、旅游,收取费用,咱是不是就可以敛一笔横财?” 郑开阳也是眼前一亮,微微沉思后,回道:“我看可行!单说能载人上天,这噱头就很足。那些有钱的主儿肯定会愿意尝鲜,慷慨解囊一试。大哥,你说的是真的吗?这生意可以做啊,我愿合作!以本世子在梅州的影响力,定能拉来很多富人尝试。” “哦?你一个大世子,居然也有做生意的想法?” “如何没有?钱这东西,没人嫌多。而且,这些年兵荒马乱,我们国公府也是库银紧张。” “好吧!但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我将冀州军逼退之后,再作打算。” “当真?” “当然!” “” 潜移默化之间,这对大哥和小弟,竟似乎忘记了各自的身份,堪堪说起了生意。 入城时,已是凌晨。 霍青并没有惊动屠倾城等人,先让负责守夜的赵乾坤将郑开阳带下去休息,并嘱咐严加看守,不可让这厮给逃了。 如今郑开阳可是个宝儿,事关霍青能不能兵不血刃地逼退冀州军,为整个大联盟争得一份发展的契机。 天亮后。 霍青刚刚召集所有当家人开会,一名守城斥候便匆匆来报:“禀告各位当家的,冀州军已在城外五里处扎营,且正在集结方阵,恐怕随时都有可能攻城。” “城中百姓反应如何?漕帮有什么动向?” “从昨日开始,冀州军出现在我们视野内时,百姓便开始躁动不安,一直围在我们指挥所门口,寻求我们的一个态度和对策。漕帮倒是一直按兵不动,柳公荃深居不出。” “好,知道了。你下去吧!” 霍青了然后,挥退了斥候山贼。 继而转头看向屠倾城和赵乾坤等人,开口道:“几位,有何看法?” 赵乾坤道:“大当家的,咱之前不是定好了策略吗?发动百姓守城,挡在城门前,谅那冀州军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对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下手。而后,再以每月上供兵器为代价,让冀州军撤退,我们则继续占据凤阳城。” 霍青却喃喃道:“此法,倒也是一计。但你可曾想过,如果冀州军不攻凤阳,转攻我们大寨呢?毕竟矿脉是在山中,而不是在城里。他们的主要目的是铁矿,至于要不要凤阳城,其实只是其次。” “若山寨陷落,我们等同于失去了根基和后路。到时,他们只需围而不攻,我们失去补给,便不攻自破。” 听此,众人皆暗自微惊。 霍青此言不无道理,山贼虽然攻占了县城,但在城中毫无底蕴,仍需龙虎山大寨的补给。 龙虎山一旦失守,联盟将失去再生之力,一溃千里。 屠倾城这时从椅子上站起身,插嘴道:“你不是派人通知了韩国公吗?他那边应该很快会有反应,而且我听说你昨夜折返时,带回了某人?难道是已经有了更好的办法?” 霍青笑道:“七姑娘能如此问,想必也已经知道那人是谁,那不如接下来这几日,由你代为看守他?他现在是我们的关键人物,有他在,我们方有一线生机。” “他既是如此关键,为何你不自己看管?” “因为我要去会会那位冀州姑爷,而我在离开这段期间,此人不可有事。” “你想去见李江涛?他未必肯见你。” “是的,所以我要找个人帮忙。事不宜迟,那人就交由七姑娘好好看管了。” 霍青说着,起身看向赵乾坤和武飞凡,“乾坤,大郎,你们跟我去一趟漕帮总坛。” 片刻后。 漕帮总坛的大厅中,柳公荃倒也并未拒绝接见霍青,但此时却是一副乐得清闲,恍若看似的姿态。 等到侍者上茶后,柳公荃轻笑道:“霍寨主这么有闲情来找老夫?你现在不是应该很忙吗?呵呵。” 听此,霍青不难听出这货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 冀州军杀到,矛头肯定是指向龙虎山联盟,原则上与他漕帮并没有太大的关系,此番倒是一副没事人的作态。 霍青没心思和他闲聊,直接开门见山,将一张密信递到他面前,肃然道:“闲话少说!柳帮主是明白人,攻城之时,你袖手旁观,借我们之手除去陈县令,不外乎是想要更大的利益。而你与梁王素来有些联系,这也是周所周知的。” “那么我就直说了。你暗中与冀州军统领通气之事,我已截获了消息。但并不打算追究你漕帮试图在背后捅我一刀的责任,反而,我之前答应你的条件一样生效,并再承诺日后凤阳城中所有的漕运生意,只交给你一人运作。城中的税务收入,也会分你两成。而你现在,只需答应帮我去做一件事。” 柳公荃接过一看,赫然发现那封信居然就是他前几天给李江涛传去的,却不知为何落入了霍青手中。 而霍青几日前已经得到消息,却也并未事先对他动手。 不免就让柳公荃有些狐疑起来,道:“原来,你已知此事,但为何” “为何没有先除去你,对吗?” 柳公荃肃然沉默。 “因为我觉得柳帮主还算可以结交,并愿意给你指条明路。再者,要杀你,现在也可以!” “哦?你这么有把握?” 霍青冷笑道:“漕帮在城中约有三百多忠心的帮众,而我龙虎山尚有千人在此,你可以试试能不能全身而退。” 柳公荃脸色变得阴沉起来,“那你欲如何?想让老夫去做什么?” “出城去帮我给李江涛传信,就说我想见见他。” “只是传话?你龙虎山上千匪众,派谁去不行?为何是我?” “李江涛好歹也是官军出身,而且现在位居梁王府的姑爷,冀州卫统领,又怎么轻易见一个山贼?你与他有些私交吧?你去通传,自然是最合适的。” “我若不愿呢?” 霍青轻笑道:“不去?” 而后转头对赵乾坤道:“乾坤,两刻钟后,若还不见柳帮主动身,就下令全力击杀漕帮之人,一个也别放过。” 说完,也不再理会柳公荃,索性就转身离开。 柳公荃大怒:“你敢?当我漕帮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话声落地,门外便涌来了一队漕帮帮众,拦住了霍青的去路。 霍青巍然不惊,仍是浅笑:“柳帮主以为我霍青会怕死?来之前,我已吩咐好。若两刻钟后我没有回去,屠倾城便会带人杀到。届时,非但是你,任何一个漕帮之人都跑不了,包括你的女儿柳清清。” 柳公荃城府深厚,显然是个精明之人,不会轻易受到蛊惑。 霍青只能对他恩威并施,既许以厚利,也以其性命威胁。 “让开!” 说完话,霍青便冷眼喝斥拦路的漕帮之人,想要强行出门。 这时候,柳公荃忽而叫了一声,似乎有所动摇,道:“等等!我可以去为你传话,但李江涛大概不会见你。” 霍青回头,“这不是明摆的事实吗?他若轻易肯见,我也无需找你。” “但你可知他为何不会见你?准确来说,他非但不会见你,而且此时更想杀你而后快,不可调和的那种。” “什么意思?霍某记得并没有得罪过这位冀州姑爷。” “或许是你曾经得罪,但记不清了呢?你的压寨夫人是不是叫姜燕儿?” “你问这个干什么?” “李江涛是个赘婿,入赘王府之后才改成了“李”,他本姓姜。投军之前,家里有三兄妹,最小的幺妹,就叫姜燕儿。” 听此,霍青顿时一愕,“你是说,我家夫人是他的幺妹?” 柳公荃露出一丝诡笑,道:“是不是,你心里不是最清楚吗?寨主夫人没跟你提起过身世?你将人绑到山寨的时候,忘了是在哪里动手了吗?” 霍青沉默,脑中快速回想着。 想到,冀州军半路曾去过姜家村,而姜燕儿在得知姜家村后,打死也要跟随霍青前往。 换言之,李江涛和姜燕儿似乎有一个共同的关注点,那就是已然废弃的姜家村。 姜燕儿曾说过,他的二兄就叫姜涛,而冀州姑爷改姓后,叫李江涛 会不会就是隐喻他就是那位“姜涛”? 而且,随着尘封记忆的回想起,霍青此时也恍然记起,当初前身绑架姜燕儿时,好像并非在凤阳境内 加上,此时柳公荃的明言,一切“证据”都似乎指向小萝莉和李江涛就是两兄妹。 霍青依稀记得,当年龙虎山山贼走出凤阳,洗劫了姜家村后,带走了姜燕儿。 姜家大哥夫妇不忍小妹被掳,便一路追赶而来,后被马飞飞这厮狠心推入了一处悬崖,生死未卜。 而在此之前,她那位二兄已经投军去了冀州府,当时并不知道家中巨变。 如今,“姜涛”得势归来,自然是要清算这些仇怨的。 姜家大哥虽不是霍青亲手“杀死”,但那时霍青在场,现在又成了大当家,且姜燕儿还成了他的压寨夫人。 “姜涛”无需知道事情的原委,也会将所有罪责归结到霍青身上。 也就是说,霍青现在可是这位冀州姑爷的大仇人。 当然,也可以算是“大舅子” 只是,大舅子肯定是不愿认他这个妹夫的。 长兄如父,长嫂如母。 姜家大哥夫妇间接因霍青而死,便是如生死仇怨。 此番,恐怕是天王老子去说情,“姜涛”也不会轻易见霍青。 即便是要见,那也是得兵戎相见。 见到霍青沉默的样子,柳公荃黠笑道:“怎么?现在霍寨主还想让老夫去通传吗?呵呵,我若是你,现在就该好好想想如何逃命了” 霍青回过神来,却道:“当然想!而且你也一定要去。我家大舅子是冀州姑爷哦,这是个好消息啊!那就更要去见了。” 柳公荃一愣,“你不怕他当场就砍了你?” 霍青略显深沉,带着笑意道:“怕呀!但你怎知他就一定会砍?嘿嘿!” 第82章 谈判! 离开漕帮后,霍青一路沉默着,登上了东城门的城墙之上,望着远处的冀州军大营出身,似有思索。 身后的赵乾坤与武飞凡对视了一眼,开口道:“大当家的,没想到冀州军统领居然是大嫂的二兄,这对我们来说本该是好事,但如今他将我们视为他的杀兄仇人这就有些不好办了。你说,若让大嫂去帮忙说说情,事情会不会有所转机?” 霍青还未回话,武飞凡倒是搭嘴道:“如此想法,二当家就不用多考虑了。燕儿一向恨他入骨,此番又怎么替你们说情?一个老实人家的孩子被你们抢到山中,受了几年的苦日子,她还会甘愿帮你们?恐怕转眼会让他二兄,早点发兵攻城。” 赵乾坤皱眉道:“大郎就如此笃定?近些日子,大嫂对当家的态度可是缓和了不好,就没有一丝可能?” 武飞凡一笑,虽未再回话,但赵乾坤从他的神情中已然看出了否定的答案。 霍青微笑道:“大郎说得没错!贸然让姜燕儿知道他二兄就在我们对面,或许对我们来说并非一件好事。不过,倒是可以让李江涛知道姜燕儿在我们手中。” 赵乾坤道:“大当家的意思是,瞒住大嫂,但却要告知李江涛?” “是!即使我们不说,恐怕李江涛也已经知道姜燕儿在我们这里,还不如与之明言。” “他如何知道?当年将大嫂绑来之时,他已投了官军,并不在在家。事后,姜家村便散了。” “你忘了?我们不是有个叛徒去了冀州府吗?” “大当家是说马飞飞?马飞飞倒是知道事情的全部,但他又怎知现在的李江涛,就是当年的姜涛?” “他没去之前或许不知,但去了之后,就肯定知道了。李江涛是以赘婿的身份入的王府,而赘婿的名头并不好听,私底下有很多关于他的流言蜚语,甚至会有人深挖他的身世。马飞飞能从流言中判断出李江涛的真实身份,这并不奇怪。不出意外的话,马飞飞此时应该也在冀州军中。” 霍青沉声道。 听此,身后二人沉默。 半晌后,赵乾坤才再次说道:“那当家的如何打算?这场仗看来是非打不可了,只是咱的胜算明显不大。” 霍青轻笑道:“那可不一定。拿下凤阳城,我们已经折损了许多弟兄,此时再兴大战,必会动摇我们的根基。能避之,便不可战。我们等等柳公荃的消息,之后与那位大舅哥好好谈谈。” 武飞凡目光微妙道:“你就这么肯定柳公荃会顺从,替你去传达消息?” 霍青回头道:“是!” 话刚说完,随着城下的一声呼喊,便恰好见到了漕帮的马车正要驶出城门。 事实正如霍青所料,三人前脚刚离开漕帮,柳公荃便做出了抉择,在这群疯狂的山贼面前,这位帮主俨然不想拿自己幸苦建立的基业来做赌注,而且还事关柳清清的生死。 霍青望了望,继而收回视线,道:“乾坤,去准备吧!让百姓代表们都到城外去静坐,另安排人在城外的田野间设台,我亲自去见见这个姑爷兼大舅哥。” “大郎,你带着桑标和一队人马往城外东边官道去,不久便会有人将老六和马安等人送回来。” 赵乾坤应是离去,武飞凡倒是多问了一句:“四当家他们是被梅州的人抓住了?” 霍青点头,“没错!但不要紧,有了这位梅州世子在此,郑二郡主定会将他们安全送回。你去吧!” “郑二郡主?” 不知为何,一听这个名字,武飞凡的脸色竟悄然一边,便瞬间又恢复过来。 也不再等霍青的回复,这就转身离去。 令霍青不觉有些纳闷起来,难道她俩认识? 但武飞凡素来久居凤阳县,未曾听闻与梅州国公府有何关联呀 与此同时。 在临近某处官道上。 郑清霞带队正缓缓地驶向凤阳城,远处城池的轮廓已经隐隐若现。 为了避免引人注目,老六和马安等人被捆住手脚挤在一辆马车里,稍作掩饰。 霍青绑走了郑开阳,使得这位二郡主不得不对几人手下留情。 而霍青留下的那件血衣中已经说明,她擒获的山贼再死一人,便会砍断郑开阳一只手脚,若全死了,那么大世子也就归西了。 郑清霞表面上对自己这个弟弟漠不关心,但毕竟也是血脉相连,万难说到弃之不顾。 正在这时,路旁的灌木丛中窜出两名山贼,拦住了车队的去路。 排头的殷老三警觉,刚想喝令侍卫防御,却见山贼收刀,道:“诸位不必惊恐,我们此来只为传达大当家一句话,说完便走。” 被侍卫护在身前马车中的郑清霞,隔着车帘冷声道:“哦?他想说什么?要用我那个蠢弟弟换回这几个山贼?” 两名山贼回道:“正是,还望诸位能行个方便。大当家说了,只要放回我们的人,则诸位就仍是我们龙虎山的座上宾。反之,后果自负。顺便提醒一句,冀州军已经知道你们的身份,恐怕正在发兵赶来的路上。” 说完,便又快速遁入草丛,消失不见。 殷老三并未派人阻止,转身回头望向正在走出车厢的郑清霞,问道:“小姐,我们如何打算?” 郑清霞浅浅一笑,“还能怎么打算?没听他们说吗?先将那个浑蛋小子换回来再说。” “但是,冀州军” “无需担心冀州军,谅梁王也不敢在此对我们动手。” 话刚说完,前方忽其一阵烟尘,无数马蹄声传入耳中。 没多久,数百冀州军便已将车队围住。 第83章 许我寸光,还你大道通途! 冀州军大营中。 李江涛正襟危坐,面前的桌子铺着一张凤阳城的城防舆图,正与几名随军将领商讨着攻城之策。 一名传令兵走进来,在他耳边轻语几句后,这位年轻的统领大人眉头一皱,便暂时挥退了众人:“各位将军,部队行军半月有余,旅途劳顿。凤阳已是瓮中之鳖,攻城不急一时,且先下去休息吧。战事,明日再议。” 等到所有人都退出大帐后,郑清霞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走了进来,甚至无需通传,守在帐外的李江涛亲卫似乎也认得这位郑二郡主,并未施加阻拦。 郑清霞一副闲散的样子,好比回到了自家,竟自主坐到李江涛的主帅大位上,双脚搭在面前的桌案上,饶有笑意地盯着他。 而李江涛欢儿恍若视而不见,居然是默许了这样的行为,目光仍是盯在大帐中央那张长桌地图上,状若沉思。 两人俨然是旧识,且关系还并非一般熟络的那种,乃至于李江涛极为容忍。 但此时的梅州与冀州正处于对峙状态,他们一个是冀州姑爷,一个是国公爱女,本不该私下有何牵扯才对。 顿了顿,李江涛收回目光,转而瞟了郑清霞一眼,道:“你还是这么没有规矩,这里可是冀州军大营。你的身份特殊,是不是该收敛避讳一下?” 本该是略带警醒、斥责之话,但从李江涛口中说出,却并没有半点那个意味。 郑清霞浅笑着,哼了一声,“怎么?做了王府家的姑爷几年,好的没学会,脾气和官威倒是见长了?我坐坐你的主帅位置,你有意见?” 李江涛却没有理会这个问题,话锋转过一边,道:“你来这里作甚?梅、冀两州正在对峙,随时可能开战,你万万不该来此。来就来了,还被人识破了身份?要不是我带兵,你岂非就深陷危机?” 郑清霞却道:“你管我?我还没说你呢,前些日子我接到慧儿的来信,她说已怀了你的骨肉,正需有人事事在旁呵护关心。你身为丈夫,没有亲力亲为,来此又是为何?” 李江涛愣了一下,“军务在身,不得不为。” “军务?什么军务那么重要?重要过梁王的千金?你不要跟说我,除了你之外,冀州就无人可领兵来此。我看是你忘不了旧事尘缘,主动以公务之名,强行索要军令来此。” “你这不关你的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慧儿是我闺中挚友,在京城鹿山书院之时,我俩形影不离,情同姐妹。她的事,就是我的事。你抛下她不管,来此凤阳,我岂能闻若不知?当年,你是如何信誓旦旦保证要对她无微不至的?” 听此,李江涛幡然语塞,面色微变。 郑清霞却仍在自顾说着,“慧儿乃是皇室亲王之女,金枝玉叶,本该嫁予王侯,享尽荣华。却因为爱慕于你,对你情真意切,而甘愿下嫁,招你为婿。她对你有情有义,亦有知遇之恩,数次在梁王面前举荐你,你就这么对待她?趁她身怀六甲,来此顾念你那微不足道的往事?你答应过她,往事尘缘了却,此后只做李江涛,舍弃姜涛之名的。” 李江涛眼底一蹙,阴沉着脸,道:“微不足道?在你看来,弑兄杀亲之仇,竟是微不足道?还是你和外面那些悠悠众口一样,都觉得本将出身寒微,就不配念及亲恩家仇?” “是又如何?这个世道本就是强者为尊,你若想要别人看得起你,唯有自身足够强大。而姜家村已亡,逝者已矣,你的重心应该放在活着的人身上,而非缅怀!即便是身负家仇,也不该此时来报。” “那如果我三妹仍在人世,且就在凤阳这群山贼手中受苦,你说我该不该来?” 闻言,郑清霞俨然一怔,“你三妹还活着?哪里来的消息?慧儿是不是也已经知道此事?” 李江涛肃然回道:“知道!慧儿有孕,我本不想亲自来此。是她心善,念及吾妹深陷苦海,故而恳求王爷,将此差事交予我手。” “梁王授意?这么说来,你此行并非只是为了复仇,救出你三妹,还另有差事?” “自然!但至于是什么差事,你就不便知道了吧?凤阳城,此番必毁。不将这些胆大包天的山贼一个个挫骨扬灰,难解我心头大恨!” 郑清霞沉默,片刻后张口欲言之时。 帐外却走进来一名传令兵,躬身道:“禀统领,营外有一人,自称凤阳漕帮柳公荃,说有要事求见,并附带大人您的亲笔书信。” 李江涛微微转头,皱眉道:“他?他这个时候来干嘛?” 微微迟疑后,倒也命人放行,“让他进来!” 而后,又回身对郑清霞说道:“我有公务要谈,你是不是该回避一下?” 郑清霞却连屁股都没挪动一下,就强行道:“回避什么?你知道我素来不理政事,知道了也不会多嘴。我不走,就在这。” 李江涛似乎对这位二郡主的“霸道”没有什么办法,心中暗想与柳公荃之事,倒也不算什么机密,便没再坚持。 不久,柳公荃在士兵的引导来到帐中,见到主位上坐着一名女子后,不由一愣,疑惑地望向了李江涛。 “大人,这位是” “无妨!她是慧儿的闺中密友,恰好路过凤阳,我便请来军中叙旧。你无需理会,有话直说。” 柳公荃倒也没有多想,道:“是!大人,柳某手中有书信一封,是那龙虎山匪首霍青转交,他有意与大人阵前一见,说是有要事相商。” 说着,便将怀中的一封信递了过去。 李江涛一听,脸色一暗,“龙虎山?就是当年绑走三妹的那伙山贼?哼!一介匪寇,我与之有不共戴天之仇,何来要事相商?柳公荃,你是不是嫌命长了,敢替他们送信?” 他倒是接过书信了,但并未查看,而是瞬间撕成了碎片,显然并不想与霍青做任何的沟通谈判。 柳公荃一惊,赶忙道:“大人,这” 但话未说完,便已被郑清霞打断:“不,你一定要去见他。” 李江涛有些不满地回头,“这是我冀州之事,你参合作甚?” 郑清霞忽而一阵凝重,“本来只是你们冀州之事,但现在不是了。” “什么意思?” “我弟弟在霍青手上,他若在冀州地界内有什么闪失,后果怎样,你应该很清楚。” 听此,李江涛和柳公荃愕然。 半个多时辰后。 冀州军大营和凤阳城之间的缓冲地带,已然临时搭起了一顶布帐。 霍青事先赶到,早早便在等候。 远远望见从军营中跑出三匹快马后,开始着手温水煮茶。 等到三人来到近前翻身下马,三杯热茶已经准备好。 来人之中,柳公荃赫然在列,但很识趣地只是在布帐外等候,并未跟进来。 与李江涛同行的,却是一个头戴斗笠,刻意低着头的“小厮”,看似低调沉稳。 “劳烦两位来一趟,请坐用茶。” 霍青带着笑意,为二人倒了半杯茶,礼数到位的样子。 李江涛却连坐都不坐,便冷哼道:“少在此惺惺作态,废话少说,你若识相,便赶紧将郑世子交还。如此,本将或许还可留你一条全尸。” 霍青却慢条斯理,不骄不躁道:“哦?李将军只想要回郑世子,然后再无其他?” 李江涛脸色一闪,报以一个恶劣的眼神,“当然还有吾家三妹,你少装蒜!否则,你有九条命也不够死!” 霍青出奇意外地表示应允,满口答应道:“可以!既然是李将军开口,霍某岂敢不放人?但或许不是现在,稍待些时日,如何?” 李江涛大怒道:“你什么意思?当真找死?本将要的是现在!” “那就恕难从命了,李将军既然想长话短说,霍某就直言了。我们做个交易吧!你暂且退兵,半个月后,我将郑世子送回。至于令妹半年后,若她自愿,你可前来将她接走。怎样?” “妄想!你有何资格跟本将谈条件?我大军就在此处,只要我一声令下,便可兵分两路,剿灭你城中匪寇与龙虎山寨,你居然还敢扬言交易?当真是痴人说梦!” 霍青却笑道:“话虽如此,但将军真的敢这么做吗?你若敢动手,郑世子便会立马死于城中,而且传出去的消息会是他是死于你冀州军之手。加上令妹,恐怕难以在战火中生还。不瞒你说,在此之前,我也已经派人通知了韩国公。此时,韩国公得到的消息是,世子殿下被你围困了凤阳城,而并未受我霍青挟持。” “世子一旦身死,韩国公必会怒浪涛天,将军自然是了解韩国公的为人,你猜,他会不会倾尽全力覆灭冀州,为世子复仇?梅州与冀州的实力,本就在伯仲之间,梁王志在天下,肯定不想韩国公鱼死网破。他若知道你罔顾郑世子的安危执意要破城,必会阻拦,不是吗?” 李江涛怒道:“你敢要挟本将?” “哎!将军此言差矣,霍某已经说过,这是一笔交易。只不过,世子是筹码而已。我还知道,将军此来,还有另外一个目的。那便是想要我龙虎山的矿脉,对吧?此事,亦可商量。不如,劳烦将军回去跟梁王说一声,矿脉仍由我龙虎山执掌,作为王爷高抬贵手的回报,我们会每月上交一些兵器给州府,如何?” “休想!梁王府绝对不会和一介卑鄙的山贼做交易!” 李江涛却断然拒绝道,但观其神色,却似有顾忌之色。 说完,铿的一声,竟拔出腰间佩刀,指向了霍青。 霍青倒是淡定如常,仍有闲情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显然是笃定李江涛不敢真的下手,继而笑笑道:“将军还真的嘴硬,但嘴硬就好,千万别冲动。再告诉你一件事,我通知韩国公的同时,也顺道知会了梁王。王爷现在已经知道郑世子身在凤阳,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下令将军暂且按兵不动吧?不如再等几日看看,王爷的令信是否会送入你手中?” “将军容易冲动,但王爷可是会顾全大局的,你信否?” 闻言,李江涛怒容更甚,却也一时语塞。 他深知霍青此言有理,站在梁王的角度来讲,他想要的只是铁矿,若目的得以达成,自然是不愿多生事端。 郑开阳若身死于凤阳境内,不论实际情况是不是冀州军干的,韩国公都必会迁怒于梁王。 加上韩国公素来护短,对这位大世子极为迁就、宠爱,一旦收到郑开阳死亡的消息,必会不惜代价的攻击冀州。 梅州与冀州虽说已经对立,剑拔弩张之势,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两者都在极力克制,能避战则避。 毕竟大周乱世已成,这两大实力最强的军阀若拼出了个你死我活,便会让背后也在蓄谋起势的诸王渔翁得利。 故此,利弊权衡,霍青内心十分肯定,若非万不得已,不然这两大势力都不会率先发难。 韩国公的逆鳞就是郑开阳,梁王不会蠢到让这货死于冀州,继而承受梅州大军的怒火。 而最佳的情况就是,梁王派人来接走郑开阳,并以此为契机,修复与梅州的关系。 霍青料定了这点,这才有底气前来与李江涛谈交易。 “将军似乎很难决定?不要紧,你决定不了的事情,也可交由王爷决定。不出七日,王府必有信件传来。届时,你再做打算亦可。” 霍青见到李江涛沉默之色,微微黠笑道:“总之一句话,你许我寸光,我必还你大道通途。王爷不就是想要铁矿吗?此事容易,我非但会给,而且还会给他现成的兵器。将军若有了决定,可派人入城通知我。我为王爷准备的首批物资,一百把精制强弩可先交于你手。” 说完,便起身要离开。 但还没走两步,忽而又止身,回头看向李江涛身旁的那名“小厮”,轻笑道:“郑二郡主是见不得人吗?为何要扮成小厮,还一直低头?对了,你这匕首极为名贵,霍某既想与韩国公交个朋友,自是不便强占。还你了。” 说话之间,已伸手入怀,将之前从郑清霞身上搜来的匕首,给丢了过去。 而后,便不再留步。 李江涛目现寒光,正欲出身喝止。 却被接过匕首的郑清霞一把拉住。 第84章 大张旗鼓搞经济! 等到霍青走后。 布帐中,李江涛面色不悦地望向郑清霞,冷声道:“你什么意思?此人抓走了你的弟弟,你竟还拦我?” 郑清霞浅笑道:“即便我不拦你,你就敢真的动他?你不愿承认也好,自欺欺人也罢。都无可否认一点,他说得有些道理。此人手中的底牌,足够与你谈一场交易。” “我那个蠢弟弟,如果真死于凤阳,不管真相如何,我爹都必会迁怒于你们。到时两军交战,你可承受得起这个后果?再者,梁王若知道你此行有私心,也必不会任由你胡来。这群山贼本就是亡命之徒,毫无牵挂,死了便是黄土一覆。但你呢?” 李江涛听此,脸色一变,语塞:“你” “我什么?哼!若非我与慧儿私交甚好,我才懒得理你!暂且按兵不动吧,他们若真的通知了梁王,那么军令不出几日便会下达,你莫要冲动行事。” “郑清霞,你是要让本将什么都不干,任由这些山贼在我面前得意,耀武扬威?不要忘记,郑开阳也在他们手中,若救不回来,韩国公也必会责罚于你。” “我说过什么都不干了吗?人是要救,但不是你去救,而是我。封锁凤阳各大要道,在我把人救出之前,你不可妄动。” “你怎么救?没有我大军开路,你甚至连城门都进不了,仅凭你带来的那几个侍卫,也想成事?” “谁说我进不了城?你不知道我绑了他几个山贼?其中一个,好像还是当家人。你只管按我说的做,然后等我消息,看在慧儿的份上,本郡主方便的话,会连你三妹一起带回。” 郑清霞笑着说道,而后便转身往军营走去。 李江涛冷哼着,倒也无可奈何。 他深知郑清霞所言有理,霍青掌控着姜燕儿和郑开阳的性命,便已然拿捏住了他的所有弱点。 在此情况下,冀州军攻城并非最佳选择。 午后。 郑清霞便带着侍卫,押送着老六等人往城门方向开去。 途中,遇到了桑标等人。 “可是郑二郡主?我们大当家说了,将四当家等人交给我们即可。” 桑标沉声道。 郑清霞冷冷的声音从车厢中传出:“人可以放,但要让霍青亲自到城门口来见我。走!” 说着话,也不管桑标同意与否,便下令马车继续前行。 桑标皱着眉,沉吟了半分,倒也并未阻拦。 马安与老六仍在殷老三的掌控下,而桑标知道霍青素来比较看重老六,若强行抢人导致老六被杀,那便会惹来霍青大怒。 于是,便也默认了此举,转头派人去通知霍青。 来到东城门下时。 得到通知的霍青,已率先一步等候。 马车停稳后,霍青对着车厢,喊话道:“这点小事,还用郑二郡主亲自来送?莫不是还另有所求?” 郑清霞一身紫青裙衫,看起来颇为秀气脱俗,款款走出车厢,瞟了霍青一眼,轻笑道:“我若说没有,你信吗?人可以还你,但你要放我自由出入城池,怎样?” 霍青听此,不觉有些意外,道:“二郡主要进城?为何?我这凤阳城可不比你们梅州繁华,且城中都是我的人,你就不怕” “怕?呵呵,你能把我怎样?我们姐弟要是真在凤阳有所闪失,你便是第一个死的人,谅你也不敢!我要进城,亲自确认我那个蠢弟弟是否安全。” 她状若有恃无恐的说道,那神色似乎也已笃定霍青会同意一般。 霍青眉头微蹙,沉思了些许,并未拒绝,“可以!但你只能带一名侍卫出入,且时刻接受我们的监管,可愿意?” 郑清霞微微一笑,看了身边的殷老三一眼,道:“可以!那走吧!” 随后,便也示意手下释放了老六等人,与殷老三前后走进了城门。 霍青浅笑着,望着二人的背影若有所思。 老六被释放后,屁颠颠地跑到霍青身边,憨笑道:“老大,俺回来了。” 这货虽是被擒,但身在梅州侍卫手中,倒也没有受到过多的虐待,身上只是一点皮外伤。 倒是马安和另外几名侍卫,伤势较重。 霍青一一见过几人后,点头道:“将四当家和受伤的弟兄带下去休息,好好养伤。” 之后,便也跟在郑清霞二人后面入城。 路上。 老六搓了搓手,操着一口浓重的乡音,道:“老大,那些梅州人之前想对大嫂动手,咱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们?这小娘皮不知死活,还胆敢进入我们的地盘,不然让俺收拾了她。看着这小妞还颇具姿色,今夜俺把她丢你床上去?嘿嘿!” 霍青白了这憨货一眼,“你别给我乱来!郑清霞姐弟现在是我们的护身符,不可妄动。她能来此,便说明冀州军已经有接受我们条件的意思。而且,我在见李江涛之时,发现此女似乎与他是旧识。她此番趁着交还人质的契机入城,怕是想暗中设法救人。” 老六露出一个狠辣的眼神,道:“救人?哼!仅凭他们两个,就想在俺们手下救人,那俺们就不用混了。老大,你放心,将郑开阳那厮交给我看管,保准他走不了。” 霍青倒也有此打算,“你身上的伤不碍事吧?若不碍事,你便时刻带着他,上茅房也要寸步不离!” 老六正色点头,“保证他插翅难飞!” 桑标这时候,插嘴道:“那大当家的,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应对冀州军?以梅州世子为人质,是可以暂时让他们投鼠忌器,但并非长远之法。” 霍青笑了笑,“自然!韩国公知道自己的一双儿女都在凤阳,必会通过梁王向我们施压。我们不可能永远困住郑开阳,好在他如今在我们手中,可以为我们争取一丝发展的契机。” “大当家,具体想怎么做?” “不论是梅州,还是冀州,相对于他们来说,我们山寨的硬实力,还是太弱了。接下来,我们必须找准自己的定位,争分夺秒发展,大力发展经济,将凤阳城变作我们第二个山寨。” “定位?我们是山贼,难道还能发展成军阀不成?” “谁说不行?但仍需按部就班,首先便要先做好冀州与梅州的军火商角色。” 霍青深沉道。 第85章 招募工匠,定位军火商! 回城之后。 霍青安排人让郑清霞姐弟见了一面,并为他俩专门准备了一个住处。 对于郑清霞的入城,霍青虽能感觉到她是带着救人的目的而来,但内心倒也丝毫不觉紧张。 有老六亲自看管郑开阳,而郑清霞只带了殷老三一个侍卫,再怎么折腾,怕也是难以在众多山贼的眼皮底下将人救走。 但看那小妮子似乎颇有成竹的样子,霍青未免出现意外,便又授意桑标一同去看管郑开阳。 有龙虎山两大“头马”在,郑清霞的武力值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单凭殷老三一人定不能掀起什么风浪。 指挥所中。 大联盟的所有当家人都已经到齐,除了那些在攻城战中负伤不起的之外。 霍青摆了摆手,示意安静后,高声道:“诸位,冀州军已到,在此联盟岌岌可危之际,我们占据了凤阳,倒也占到了一丝生存下去的契机。” “我已设法让冀州军暂且不敢攻城,但危机仍未解除。不过,郑世子身份特殊,不可能永远留在我们凤阳成为人质。我们愿留,韩国公怕也不会愿意。” “因此,在我们有郑开阳作为护身符的这段期间,必须争分夺秒地建立真正属于自己的底牌。方能正在与冀州军小做斡旋,抢得一处容身。” 话说完,一名当家人随后便道:“大盟主提及此事,是否已有了对策?我们既奉你与七姑娘为尊,自然是愿一路追随到底。此时不妨直言,两位若有什么打算,我们这些当家人必会拥护。大家伙说对不对?” 不可否认的是,霍青在带领众匪出山,夺取凤阳城池的战役中,起到了关键性作用。 令这些原本只敢隐藏于山间,以掳掠为生的粗鄙山贼,有朝一日竟也能入主县城。 已然是在山贼之中,累积了一些威望。 此番,只是稍作发言,还未道出实际想法,便得到了众人拥护。 “是啊!两位盟主有何谋划,尽管说来,冲锋陷阵那些事儿,让咱们来。” “不错!立山头,无不以义字当头,咱既成联盟,便也就生死与共,一荣则荣。” “” 见到众人支持,霍青浅笑着与屠倾城对视了一眼。 开会之前,二人已经通过了气,此时皆是心中有数。 “好!” 霍青露出一副感动的神情:“承蒙各位抬爱,那霍青便不再委婉了。如今境况,敌强我弱,硬拼并非出路。好在我们坐拥矿山,此乃一大资本,必须好好利用。” “梁王遣兵来此,不外乎是要铁矿。我们还是那句老话,他要咱就给,先稳住他,争取喘息的时间之后再说。但我们不能直接将矿山拱手相让,而是要直接给他成品的兵器。” 听此,众人开始纷纷表示纳闷起来: “啊?直接给他兵器?那我们岂非是亏了?从矿山开采,再到炼制铁水,制成兵器,当中牵涉众多工序,耗时耗力。相比于直接供应给他们铁矿,我们的成本要大很多呀。” “是啊!不过这个问题,大当家不可能不知,且听他怎么说。” “难道盟主是有什么另外的考虑?” “” 霍青等众人各自提出了疑问后,这才开口解释道:“大家伙想想,龙虎山距离州府数百里远,冀州军不可能从我们手中得到铁矿后,又运回州府的工坊打造武器。” “这当中运输的时间和成本都太大,因此,我估计他们的本意就是要在凤阳新建一个铸造工坊,用以就近制造兵器,将凤阳变作一座军械城!” “而若这个猜测成事实,那么我们一旦失去了郑开阳这道护身符后,作用就会变得可有可无。想想看,不过是开山挖矿做苦力而已,梁王让谁来做不行,为什么非得是我们?如此一来,恐怕郑开阳一离开,冀州军必会再生覆灭我们的想法。” “因此,我们必须更加突出自己的作用,令梁王无法做出撤换我们的决定。例如说,我们能为他直接提供兵器,免去他组建工坊的麻烦。” 众人听后,略微细思,倒也能迅速明白其中的隐晦考虑。 纷纷附和道:“盟主此言有理!要想梁王对我们彻底放下杀心,我们就不能只是做一个挖矿的角色,不然迟早得被淘汰。直接给梁王提供兵器,并非人人都有能力办到。我们若可以,那便是对梁王有极大的用处,他便没有理由再赶尽杀绝。” “而我们便可趁此契机,发展壮大,争取自己的一席之地。” 霍青听闻各大当家人,瞬间明白了他的考虑,不由会心一笑。 这其中的意思,说深不深,说浅不浅。 关键就在于一个价值性的问题而已。 “那盟主打算从何入手,让大寨里面的工坊全力为梁王铸造兵器?” 又一名当家人问道。 霍青摇了摇头,“不单如此!冀州军号称兵员三十万,且队伍仍在扩充,但靠山寨内的工坊设施,不足以满足梁王的胃口。我们仍需扩充产能,把铸造的队伍发展壮大。单靠杏花村民的工作,是不够的。” “大当家想在城中招募工匠?” “对!不仅有经验的工匠都要全数招募,自愿加入的新手也一概收录,将他们送去山寨。日后,山寨将成为一个巨大的铸造基地,源源不断地生产出兵器。” 赵乾坤这时插嘴道:“当家的,这事可交由我去办!保证在最短的时间内,可为山寨工坊输入一股新鲜血液。” 霍青却摇头道:“不!此事交由大郎去办,大郎本是良民,招募一事,百姓会更看重他。而你则需要去做一个更重要的事。” 赵乾坤顿时精神一震,道:“大当家的,请说。” “在这么多个当家人之中,乾坤,你的匪气是较轻的。我要你转行作为我们龙虎山的接头人,以后负责洽谈军火生意。” “军火生意?大当家这意思是我们为梁王铸造的兵器不是免费?” 霍青笑道:“为什么是免费?天下岂有免费的午餐?即便开头迫于压力,会对他有所忌惮。但往后是断然不可免费的,我们的定位是军火商!不单只对梁王供应,全天下所有有钱人都可以购买!” “而凤阳也不单只是一个孤城,我要让它在我们手中发光发热,成为一座世外桃源!就从现在开始!” 只字片语间,霍青竟为凤阳城画下一道巨大的蓝图。 第86章 大兴土木,梅州世子妃? 当天。 随着霍青的一句,一语定乾坤。 龙虎山大联盟形成以后的第一个大目标,便算是立下了。 说干就干,倒也没有丝毫犹豫可言。 武飞凡之前虽只是个朴实的农户,但在跟随霍青这些日子,且先不说有没有学会别的,单说行事雷厉风行这点,却是学得十足。 从指挥所内出来之后,便带着手下几个识字的村民开始撰写招募文书,在全城百姓中大肆派发起来。 按照霍青的意思,开矿炼铁是一门手艺活,也是一门苦力活,必须得高薪厚禄,足够吸人眼球。 于是,张贴出来的公告,便是:全城募集有经验的铁匠和苦力,月银不设上限,按组按劳分配,多劳多得。 也就是说,工匠的队伍将会被分成很多小队,以当月的产量来计算工钱,没有封顶。 而且,非但是招募熟手,有志加入的新手也可边学边干。 除此之外,泥瓦匠,脚夫,厨子,木匠等等工种也都照单全收。 直白了说那就是,只要稍微有点技术活儿的,或者有志加入队伍学习的,都可以参加甄选,择优而录。 一时间,全城人头涌动,在高薪诱惑之下,底层的贫苦百姓皆是兴趣盎然,纷纷来投。 加上此时城外的冀州军虽动作频频,但一时也没有要攻城的意思,更让百姓们认为,连那些被视为虎狼的冷酷战士都忌惮于龙虎山这群“义士”,跟着他们干,铁定吃不了亏。 故而,场面空前火爆。 站在百姓的角度来说,朝堂之上谁做皇帝,谁把持权柄,对他们来讲,其实影响不大。 反倒了身在眼前的利益和保护,最为实在。 龙虎山“义士”,乃山贼没错。 但山贼眼前不抢百姓,还许下厚利,便足够现实。 在能看得到的现实面前,与那些空有口号为国为民的圣旨和浮夸之言来说,哪边更有影响力,可见一斑。 仅仅两天后。 武飞凡手上,便收到了上千人的报名。 招募现场更是一度混乱,人挤人,肩并肩。 城墙之上。 霍青与屠倾城并排而立,神色各异。 “有钱能使鬼推磨,看来此话不假!这个世界没有永远的对立,利益却是可以永恒。幸好,我们继承了五大乡绅的全数家产,不然,还真不好说动这些百姓加入。七姑娘说是不是?” 霍青微笑道。 屠倾城看了他一眼,“这些年都说凤阳城积弱,连官府衙役的饷银都快发不出来了。殊不知,却是落入了五大乡绅和陈县令的口袋里。如今也好,能为我们所用。” 霍青点了点头,“嗯!李江涛虽然还没有明确答应我们要撤军,但他没有攻城,便说明已然忌惮我们会祸水东引,将绑架郑开阳的脏水泼到他们身上。这便是我们的契机!龙虎山大寨必须全面改革,将转成单一的开矿铸造基地。” 听此,屠倾城眼底一闪,道:“你要放弃那边的所有设施,全部改成铸造工坊,生产兵器” “对!矿脉就在山中,若另选地方设铸造厂,会徒增运输矿石的成本。最好的办法就是,全面改造龙虎山,将其他工坊搬到县城来。” “你舍得?” “没有什么舍不得的,都是为了大家。不过,即便是其他工坊撤出,山寨内也依然会保持一定量的全面生产。那里是我们最后的退路,不能说搬,就全部搬。而改造需要大量的人手,首批八百人的工匠,我会亲自带回山寨。离城这段时间,有两件事还需要七姑娘格外留意。” “说!” “第一,务必要守好城池,严防冀州军派奸细入内。我们这一步是险棋,凤阳不可轻易易主。第二,我离开后,虽有老六和桑标看着,但郑开阳举足轻重,还是不能马虎。郑清霞已经入城,怕是想暗中救人。我希望七姑娘也能亲自看管他,确保万无一失。一旦郑开阳被带离城池,后果怎样,想必不用我多说。” 听此,屠倾城沉思了片刻,并未拒绝,道:“他人在哪?” 霍青微笑道:“来之前,我派人去将他叫来。七姑娘切记,万万不可让他丢失。我今日便带人回山,顺便试试冀州军会不会拦,便不等他了。” 说完,便转身走下了城墙。 谁知,刚来到城下,却正好撞见了老六等人带着郑开阳赶来,郑清霞也在。 “老大!” “大当家的!” 老六和桑标分别招呼道。 而此时的郑开阳被二人左右“夹着”,手腕上还各带了一副镣铐,一边锁着他的左右手,另一边则分别所在老六和桑标手上。 霍青此前的交代是,就连上茅房也必须得跟着。 这两人倒是执行得极为到位,左右锁着郑开阳,俨然是寸步不离。 就连郑清霞这个“自由人”要想跟自己的弟弟说什么悄悄话,也不能保密。 “大大哥细狗见过大哥” 见到自己的“左右护法”叫人,郑开阳也开口招呼“大哥”,但似乎是因为郑清霞在场,鉴于自己世子的尊贵身份,也就难免有些迟疑尴尬。 “细狗?大哥?” 几日不见,一听郑开阳这个梅州小霸王居然开口叫霍青大哥,郑清霞惊讶得两眼暴突。 在梅州无恶不作,从来没有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小霸王,竟然也有惧怕的人? 而且,甘愿称对方“大哥”,而自称细狗? 这还是那个原来的郑开阳吗? 在这瞬间,郑二郡主恍然有种错觉,自己的弟弟是不是被人给换了灵魂? 看着郑清霞讶然的样子,霍青呵呵一笑道:“二郡主,不必惊讶!在我与世子来凤阳的路上,世子痛改前非,自认此前觊觎我家夫人美色,乃是错误之举。便立志此生认我为大哥,而他甘愿自认细狗。” 说着,又转向郑开阳,接道:“事情是这样吗?细狗?” 郑开阳“老脸一红”,只能堪堪点头。 总不能当着自己姐姐的面说,实情是被霍大当家狠狠揍了一顿,门牙被打掉了不止,还被脱光喂了一夜蚊虫吧? 在大世子看来,那太丢人了 郑清霞阴沉着脸,道:“郑开阳,你也太窝囊了,以后别说你是我梅州世子,我郑家没你这样的世子。还细狗爹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她极为不满地说道,更是恶狠狠盯了霍青一眼。 霍青却事不关己的样子,自顾说道:“细狗啊,二郡主跟你开玩笑的,别放心上。但若要是国公府真的不要你了,你就回凤阳找大哥。大哥养你,可知?” 说着,便忍不住偷笑起来。 堂堂国公世子,居然当起了一介山贼的小弟,还自称细狗,又怎能不让人忍俊不禁? “还有,大哥要回山一趟,回来之前,除了你六哥和你标哥之外,你仍是受她节制。” 笑了笑后,他指向了城墙上的屠倾城。 郑开阳有些不悦地循着方向看去,本想腹诽一句,却在目光接触到屠倾城的面容后,猛然一呆,而后就是震惊。 目光中,尽是某种春心荡漾之色。 这小子年纪不大,但却是个妥妥的色痞,而七姑娘又素有美艳聪慧之名,却是被郑大世子对上了眼。 他的视线恍如实质,死死地盯在屠倾城那傲人的身材和绝美的面容之上,久久不肯移开,仿佛被固定了一样。 那微张的嘴巴和愈加变得轻浮的脸色,十足就好比看到了衣不遮体的姑娘一般,浮夸至极。 而这样的一幕,霍青似乎早有所料。 单说面容之美,屠倾城与姜燕儿本就在伯仲之间。 身材上,小萝莉输在身高,倒是略逊了这位七姑娘。 郑开阳能看上姜燕儿,并有十足的色胆觊觎,当然也会对屠倾城趋之若鹜。 “好了,你上去和她认识认识。二郡主若是无事的话,也可去交个朋友。” 霍青交代了一句后,便要迈步离开。 却忽见郑开阳回过神来,叫了一句:“大哥等等” 霍青止步,“还有事?” 郑开阳竟微微羞涩道:“我想问那位姑娘姓甚名谁?不是也是大哥你的夫人吧?” 霍青大皱眉头,“你要知道人家姑娘名讳,不会自己去问?她并非我的夫人,你大哥我目前只有一个夫人。” 看着郑清霞讶然的样子,霍青呵呵一笑道:“二郡主,不必惊讶!在我与世子来凤阳的路上,世子痛改前非,自认此前觊觎我家夫人美色,乃是错误之举。便立志此生认我为大哥,而他甘愿自认细狗。” 说着,又转向郑开阳,接道:“事情是这样吗?细狗?” 郑开阳“老脸一红”,只能堪堪点头。 总不能当着自己姐姐的面说,实情是被霍大当家狠狠揍了一顿,门牙被打掉了不止,还被脱光喂了一夜蚊虫吧? 在大世子看来,那太丢人了 己世子的尊贵身份,也就难免有些迟疑尴尬。 “细狗?大哥?” 几日不见,一听郑开阳这个梅州小霸王居然开口叫霍青大哥,郑清霞惊讶得两眼暴突。 在梅州无恶不作,从来没有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小霸王,竟然也有惧怕的人? 而且,甘愿称对方“大哥”,而自称细狗? 这还是那个原来的郑开阳吗? 在这瞬间,郑二郡主恍然有种错觉,自己的弟弟是不是被人给换了灵魂? 看着郑清霞讶然的样子,霍青呵呵一笑道:“二郡主,不必惊讶!在我与世子来凤阳的路上,世子痛改前非,自认此前觊觎我家夫人美色,乃是错误之举。便立志此生认我为大哥,而他甘愿自认细狗。” 说着,又转向郑开阳,接道:“事情是这样吗?细狗?” 郑开阳“老脸一红”,只能堪堪点头。 总不能当着自己姐姐的面说,实情是被霍大当家狠狠揍了一顿,门牙被打掉了不止,还被脱光喂了一夜蚊虫吧? 在大世子看来,那太丢人了 郑清霞阴沉着脸,道:“郑开阳,你也太窝囊了,以后别说你是我梅州世子,我郑家没你这样的世子。还细狗爹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她极为不满地说道,更是恶狠狠盯了霍青一眼。 霍青却事不关己的样子,自顾说道:“细狗啊,二郡主跟你开玩笑的,别放心上。但若要是国公府真的不要你了,你就回凤阳找大哥。大哥养你,可知?” 说着,便忍不住偷笑起来。 堂堂国公世子,居然当起了一介山贼的小弟,还自称细狗,又怎能不让人忍俊不禁? “还有,大哥要回山一趟,回来之前,除了你六哥和你标哥之外,你仍是受她节制。” 笑了笑后,他指向了城墙上的屠倾城。 郑开阳有些不悦地循着方向看去,本想腹诽一句,却在目光接触到屠倾城的面容后,猛然一呆,而后就是震惊。 目光中,尽是某种春心荡漾之色。 这小子年纪不大,但却是个妥妥的色痞,而七姑娘又素有美艳聪慧之名,却是被郑大世子对上了眼。 他的视线恍如实质,死死地盯在屠倾城那傲人的身材和绝美的面容之上,久久不肯移开,仿佛被固定了一样。 那微张的嘴巴和愈加变得轻浮的脸色,十足就好比看到了衣不遮体的姑娘一般,浮夸至极。 而这样的一幕,霍青似乎早有所料。 单说面容之美,屠倾城与姜燕儿本就在伯仲之间。 甘愿自认细狗。” 说着,又转向郑开阳,接道:“事情是这样吗?细狗?” 郑开阳“老脸一红”,只能堪堪点头。 总不能当着自己姐姐的面说,实情是被霍大当家狠狠揍了一顿,门牙被打掉了不止,还被脱光喂了一夜蚊虫吧? 在大世子看来,那太丢人了 单说面容之美,屠倾城与姜燕儿本就在伯仲之间。 甘愿自认细狗。” 说着,又转向郑开阳,接道:“事情是这样吗?细狗?” 郑开阳“老脸一红”,只能堪堪点头。 总不能当着自己姐姐的面说,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