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笑一家人》 第1章 爷爷田有志 神秘的魔幻3d城市，静静流淌的嘉陵江水，火锅与美女，率真与火辣，重庆是一座包容性极强的城市，就像当地人最喜欢吃的火锅，酸甜苦辣都在一口锅里，汇聚众方。 我家就是一个将各种性格的人融合在一起的家庭。 我爷爷田有志，自诩文人，戴着金丝眼镜，在大合照的正中间，双手端端正正地捧着一本破杂志。 别看那是本书页泛黄，封面上还留有一个碗印的旧杂志，可那却是我爷爷的宝贝，谁碰他就跟谁急，封面上的碗印就是我留下的，为这个爷爷差点没把我打死。 事情是这样的…… “白米饭，晶晶透 个子小，功劳大 你一口，我一口 吃不饱，跑不动。” 我爷爷喜欢写诗，虽然写得实在有些……，但架不住爷爷自己喜欢。不但喜欢写，还喜欢把他写的诗拿到小区的广场上念，这不今天就又给念上了。 九龙坡区民主新村刚改建完不久，从以前的老破旧摇身一变成了网红打卡点，我爷爷田有志在社区食堂外的空坝上，激情满怀地做着朗诵。 眩目的阳光透过黄桷树叶的缝隙打在爷爷高扬的脸上，花白的头发伴随着他的动作有节奏地跳跃着，额角渗出的汗水就如他刚才念的那般晶晶透，再配上眯眼、嘟嘴、摇头等一系列陶醉的神情，爷爷终于成功地将唯一的一个听众吓哭了。 “还诗词朗诵呢，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看把我孙子吓的……”一个穿着碎花裙的阿姨从社区食堂里跑了过来，狠狠地瞪了我爷爷一眼，一把抱起哭得鼻涕眼泪沾一脸的小男孩。 爷爷田有志用右手抹了抹额上的汗，弯腰看着正为孙子揩鼻涕的那位阿姨：“这可是优美的诗歌，可不能用乱七八糟这样的词语来形容，我给你说啊，你可以用‘妙笔生花’‘精彩动人’……” 没等我爷爷把话说完，碎花裙大妈丢下一句“神经病！”抱着还在抽泣的小孙子快步离开。 爷爷田有志见自己用棒棒糖换来的唯一一个听众也走了，实在有些不甘心，便紧追在碎花裙大妈身后：“别跑啊，你再听听，我再给你多念几首，你肯定能听出‘妙笔生花’‘精彩动人’来……哎……” 碎花裙大妈抱着孙子脚下生风，越跑越快，一骑绝尘仿似被安了加速器，一溜烟就没了踪影，只留下我爷爷一脸失落地在骄阳下独自凌乱。 我爷爷望着碎花裙大妈消失的身影，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像一个骄傲的王者抬头挺胸，迎着烈日一步一步向着属于他的舞台走去，就在刚才他吟诗的正上方挂着一条鲜红的横幅‘有志诗歌朗诵会’。 尽管连一名观众都没有，爷爷仍如一个孤独的舞者，倔强地在那条横幅下大声地朗诵着自己的诗歌。 “啊……烈日……” “汪……”爷爷低头看了一眼打断自己的白色泰迪，继续往下念。 “你红的就像锅里的红烧肉……” “汪、汪……”爷爷瞪着白色泰迪。 “它在锅里吱吱冒油，你在……” “汪……” 那条泰迪似乎和我爷爷杠上了，他念一句，它就汪一声。 最后爷爷干脆不念了，蹲下身去，盯着面前的小狗，也不着急，慢吞吞地问：“你是不是喜欢我的诗啊？” 之前还一直‘汪汪’叫个不停小狗此时却沉默了，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和爷爷对望着。 “都说狗是人类最忠诚的朋友，既然都是朋友了，那我再念几首给你听听……” “哟，哟，田大诗人，你这是干吗呢，古有对牛弹琴，你这是对狗念诗？”说这话的是一直和爷爷不太对付的黄大妈。 黄大妈本名黄瑛，是泰迪狗的主人，其实她也不是对我爷爷有什么意见，而是和我奶奶孟桂芝有过节，两人之前都是舞蹈队的，为了抢小区广场舞领舞这个角色，两人明争暗斗了好多年，谁都不服谁。 可最近我奶奶在网上火了，一下子就站稳了广场舞领舞者的地位，那群老头老大妈们就没人再理会黄瑛了，这让黄瑛很是失落，所以今天看到我爷爷竟然和她的狗说话，便故意揶揄了几句。 爷爷自然不服气，但又不想失了自己那股文人范，于是清了清嗓子，说：“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我看你就是疯癫，在这里装什么诗人，我知道的诗人，别人可都是出书的，哪像你这样拿个破本子在这里瞎嚷嚷。”黄瑛抱着她的狗，也不离开，就故意找田有志的不快。 爷爷不但不生气，反而高傲地仰了仰头：“还真被你说着了，我有书！”神情里带着些许傲气。 黄瑛的眼睛瞪得和她怀里泰迪的眼一样圆：“你出书了？”继而发出一阵不信任的嘲笑：“哈……哈……你要真出书了，我黄瑛免费为你念诗一百天，还动员小区里的人都来听……哈……哈……笑死我了……你居然说你出书了……” 爷爷看着笑得眼泪水都快出来的黄瑛，指着她淡淡地说了一句：“你等着，我去拿来给你证明！”然后转头就往家里走。 书我爷爷倒真没出过，但他有一首小诗曾经被一本杂志刊登过，而此时这本杂志，正被我拿来盖在我的泡面碗上。 这也不能怪我，书房里就那么一个碗，而我又懒不想去厨房，所以泡了面后就顺手在书架上拿了一本书盖上，没想到刚好就抓到了刊登爷爷诗的那本杂志。 本来事情没那么糟的，可爷爷进来时候，面正好泡好，我见他在书柜上一阵翻找，还好心地问他找什么，要不要我帮忙。 他看着我从泡面碗上拿起来的杂志，突地发出一声痛彻天地的哀嚎，而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得一哆嗦，一松手杂志掉在了地上，更惨的是，泡面碗也被打翻了，里面的汤正好全洒在了那本杂志上。 “还好有这本书垫着，要不然这泡面汤把木地板给弄脏了，我妈得杀了我。”我拍着胸口一脸的庆幸。 “田有余！我现在就想杀了你！”爷爷怒目而视，右手操起书桌上的砚台就追了过来。 我虽然不清楚到底是哪里惹到了爷爷，但也知道情况紧急，撒腿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扯着嗓子大喊：“奶奶，爷爷要杀了我，救命啊！” 第2章 奶奶孟桂芝 我奶奶孟桂芝，就是相片c位里那个穿着淡蓝色旗袍紧临爷爷而坐的女子，相片上她盘着发髻，插着好看发簪画着淡妆，优雅地坐着露出一脸温婉的笑。 现实里她的右脚正架在隔壁的门框上，而她的正前方架着一台手机，手机里正播着她上脚的画面：“家人们，看到没这也是压腿，只要功底在，哪怕快七十了，照样能金鸡独立……” 直播界面里一排的大拇指，都是只点赞，不打赏的，但奶奶却是笑开了花，为了表示感谢又连着做了几个高难度的舞蹈动作。 对，这就是我奶奶，网红广场舞大妈芝芝。 要说奶奶在网上火起来这事和我也脱不了关系。 事情是这样的…… 自从下载某视频软件后，为了薅羊毛奶奶孟桂芝每天都会按要求去完成上面发布的任务，然后领取金币奖励，虽然一百个金币才值几毛钱，但我奶奶那干劲却像是在挖金矿，随时随地都拿着手机刷视频完成任务。 这里面就有一项上传视频发布到平台。 之前奶奶也就随便拍个花花草草地传上去就算把任务给完成了，可有一天，我实在是闲着无聊，便拿奶奶的手机玩，看到了奶奶拍的那些视频，便说： “奶奶，你这拍得都是些什么啊，一点也不成体系，你看看别人拍的视频，那都是有统一风格的，你不是天天晚上都要去跳舞吗，你就把手机竖那里，录你们跳舞的，也不碍事，天天有东西发，还成体系。” 哪知道我就这么随口一说，奶奶便听进去，还真这么就这么干了，从那之后，她跳舞的时候便把手机支付在旁边录，然后再发到她的视频账号上，没想到竟然火了。 当然我的话只是契机，奶奶能火，那也是因为她有那个实力，别看我奶奶今年都六十八了，天天领着一群大妈跳广场舞，但年轻的时候我奶奶可是歌剧院的小演员，也是上过大舞台的。 如果说我爷爷的梦想是当一名诗人，那我奶奶的梦想就是做一个明星。 自从奶奶的视频在网上火了之后，奶奶便沉迷于录视频发视频开直播，天天在网上和她的那些粉丝们聊天，而且与时俱进，都知道称呼直播间里的那些粉丝为家人们了。 爷爷为此吃了不少醋，每次听到奶奶这么称呼那脸黑得都快挤得出墨汁来。 这不今天就又给碰上了。 “家人们……家人们，你都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子就成一家人了？那我算什么？”爷爷怒气冲冲地走过去，不顾奶奶的反对，直接将奶奶的直播关掉。 “田有志，你折腾你的诗去，又到我这里来发哪门子疯！”奶奶不满地走过来想从爷爷的手里把手机抢过去。 爷爷之前的注意力本已转移到奶奶身上，被奶奶这么一提才想起我的事来，操起砚台对着我吼：“我的诗……我的诗……” 我急忙躲到奶奶身后：“奶奶救我！爷爷要杀了我。” 奶奶听我这么一说，惊住了，双手张开像护小鸡仔般把我护在身后：“田有志，你写诗写疯啦，敢拿砚台砸孙女了？” “我……我……”田有志似乎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手里抓的竟然是个砚台，这要真砸下去，搞不好会出人命的，于是赶紧把砚台放下，指着我奶奶说道： “你让开，我今天不打断她的手，我就跟她姓！” 我躲在奶奶身后，不解地问：“难道爷爷不是和我一个姓？” 奶奶抿着嘴笑，爷爷显然也意识到自己刚才那话有问题，气得直喘大气：“你……你给我出来！” 我当然不敢出去，身子往后退了两步。 “到底怎么回事？有余怎么惹着你了，生这么大气？”奶奶问。 “你问她！”爷爷怒目而视。 奶奶回过头看我，我一脸的无辜：“奶奶，我真不知道啊，我好好的书房做作业呢，爷爷进来找东西，我还热心地说帮他，他却突然拿起砚台说要杀了我。” “你不知道……你居然说……你不知道……”爷爷气得话都说不清了。 我一个劲地点头，眼里尽是迷茫，我本来就不知道啊。 “有余说她不清楚，那你说，你为什么要打有余。”奶奶一直在我身前护着我，倒不是怕爷爷真把我怎么样，但就算碰着我了，她也心疼啊。 爷爷深吸了两口气，才说道：“你说，你刚才在书房做什么？” “做作业啊。” “你！在！吃！泡！面！”爷爷一个字一个字地大声吼着。 我不明白我吃个泡面为何会惹爷爷如此生气，在这个家里只有我妈会阻止我乱吃东西，爷爷奶奶平日里看到了不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吗，这次怎么突然就冒火了呢。 “她吃泡面怎么了，偶尔吃一下又没关系，你犯得着要用砚台砸人吗？”奶奶也觉得爷爷有些小题大做。 “吃泡面没什么，但她不该拿我的书去当盖碗，而且还把泡面汤倒在上面！”很显然爷爷是费了好大劲才把这几句话给说出来，从他那扭曲的神情里，我都能感觉到他的心疼。 “书？什么书？”奶奶看着爷爷那痛不欲生的表情，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深吸了一口气，回过头一脸担心地看着我：“你把登得有你爷爷诗的那本杂志弄毁了？” 我……我到此时才知道自己闯了多大的祸，一个劲地对着爷爷躬腰道歉：“爷爷，我真不知道那本书就是刊你诗的本，我就这么随手一拿……真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在这个家里，如果说我是奶奶的心头宝，那么那本杂志就是爷爷的心尖肉。 奶奶能拼了命地护我，那爷爷也能拼了命地为他心尖肉讨回公道，我觉得我命不久矣，好在现在的局面是二比一，奶奶虽然很生气，但依然选择和我站在同一战线上，就算爷爷是个男子，但毕竟七十岁了，这样看来，我们的胜算还是要大一些。 可我的这份庆幸还没有过三分钟，局面就发生了变化，因为我妈回来了。 第3章 妈妈余梦 我妈余梦，位于相片的第二排，我奶奶的斜后方，虽然天天待家里不怎么爱运动，但却有着绝对的身高优势，我曾一度以为我妈是篮球运动员，后来我爸告诉我说，我妈以前是做财务的，怪不得我每个月的生活费她都算得那么精确，每次想找个理由在她那里骗点钱出来，都逃不过她的火眼金睛。 和我妈斗争了十八年，我对我妈身上的那股杀气太过熟悉，所以未等我妈进屋，我便已经感知到了危险的临近。 我脑子里的红灯不停加码，直到危险等级显示为满级爆表！ 我惊恐万分地望向门口，想跑已经来不及了，门一打开，那燎原之势的杀气便瞬间而入，尽管我依然躲在奶奶身后，但仍感觉我那修长的头发已然被那股摄人杀气震得乱飞。 “田！有！余！”我妈如一头暴走的长颈鹿向着我直冲而来。 为什么是头长颈鹿呢，因为她高，而此时还冲着我的方向伸直了脖子。 我只能将我颤抖不已的身体死死靠在奶奶的身后，企图留住这最后的一道防线，可是接下来我妈的话，直接攻破了这道防线。 “田有余，你为了逃课良心都没有了，你竟然说你奶奶出车祸病危，要不是罗老师打电话来关心你奶奶的情况，我还不知道这事……你说，你奶奶怎么出车祸了？你奶奶她怎么就病危了？还有你请假做什么去了？” 我哪招架得了我妈连珠炮弹似的追问，正想在防护墙下躲躲，可没想到的是，防护墙的墙体早已插满了刀尖，而这些刀尖却都向着我。 我抬头怯怯地望去：“奶奶，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被车撞了？还要死了？我自己怎么不知道呢？”此时奶奶的脸色比爷爷发现我把他书损坏了时还要难看。 “奶奶，我……” “田有余，你今天不把事情说清楚，从下个星期开始，你这一学期的生活费都没有了。”我妈使出杀手锏。 “还要让她说说我的书怎么办？怎么补救？”爷爷此时还不忘来补一刀。 妈妈疑惑地看了爷爷一眼，从爷爷那绝望而悲伤的眼神中已经读懂了事情缘由，在她回过头来的那一瞬间，我脑中的警报器直接崩了。 “田！有！余！你把你爷爷书怎么了？” 我哆哆嗦嗦：“也……也……没怎么，就是拿来盖了一下泡面碗，然后不小心洒了点泡面汤在上面……” 我看到我妈在听完我的话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知道这是火山爆发前的预警。 我想逃，但显然没路，三座大山矗立在我面前，堵死了我所有的出路，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立即举手投降。 “妈……妈，你冷静一下，我是你亲生的，亲生的……打坏了你还得花钱医，我招，我什么都招……” 打我三岁开始，我就知道和我妈硬碰硬只能死得更加惨烈的道理，所以我在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就学会了审时度势，该服软的就得服软。 果然，这一招还是有效的，我妈没再逼近，而是退了两步，坐到沙发上，冷冷地看着我：“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说！” “说！” “说！” 爷爷和奶奶也附和着，我顿时觉得自己像被绑到了老虎凳上，旁边两人拿着皮鞭子恶狠狠地盯着我，我面前还放着一个火盆，火盆里插着几支烙铁，一个长得和我妈一模一样的女人从火盆里拿出一支烧红了的烙铁，冷笑着看着我厉声道：“说！” 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说……说……我马上说。” “我肚子疼、我爸生病、我妈晕倒这些理由我都用完了，实在是想不出其他的理由了，所以才编了我奶奶出车祸这事。” “为什么没有我呢？”不得不说我爷爷的思路很是清奇，他的关注点居然是我为什么没有拿他来撒谎，估计是觉得他被我忽视了，心里有失落感。 我立即解释：“我倒也想撒谎说你怎么了，但你天天都去小区广场念你的诗，目标太容易暴露了。” 爷爷‘哦’了一声，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便被我妈给打断了。 “爸，现在不是关心这个时候，是要弄清楚她请假出来做什么去了？” “对哦，你不在学校上课，说我病危撒谎出来干什么去了？”奶奶问。 我挠着手指：“也……也没干什么。” 我妈眯了眯眼，身子前倾冷冷地盯着我，我感觉她手里仿佛拿着那块烧红的烙铁：“没干什么是干什么去了？你今年都高三了，马上就要高考了，你不天天顾着学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我知道了”爷爷猛地拍了一下大腿：“她一定是谈恋爱了，请假出去耍朋友，当年我追桂芝的时候就是这样，给厂里说我家的猪要生仔了，请假出来，就是为了去给桂芝家搬玉米。” 爷爷的思路真是再一次惊到了我们众人，奶奶狠狠地瞪了爷爷一眼：“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有余才多大啊……” “不小了，都快十九了，我当年和你谈恋爱的时候，你不也才刚满十八吗。” 爷爷什么都不说倒好，他这么一说，我看到我妈头上的杀气，直冲房顶，我要再不如实招供，估计今天真的是活不成了。 “妈……妈，你别听爷爷瞎讲，我才没谈什么恋爱呢，你看我这样，怎么可能有人看得上我……呸呸！是我怎么可能看得上别人，真没有，真没有！” “那你请假干嘛去了？” “我就是……” 还没等我说出来，房门再一次被打开，一个头上被一红一绿两张毛巾缠得只剩下两只眼睛的人冲了进来。 还未等我们反应过来，那人‘碰’的一声就把房门关上，并第一时间将门反锁，然后扭头冲着我们做了一个‘嘘’的手势，一字一句道：“别说话！” 屋子里瞬间变得安静下来，就连最暴躁的妈妈的也没敢发声，我们所有的人目光都聚集到了那人的左手上，因为他手里握着一把杀鱼刀。 第4章 爸爸田园 我爸田园，用他自己的话说，他是新时代的创业者是杨家坪菜市场的领军人物，说直白点就是个鱼贩子。 他也在相片的第二排，紧挨着我妈，因为我妈长得高，所以个头上和我妈不相上下。 相片里我妈亲热地挽着我爸的胳膊，现实里我妈也经常这样挽我爸的胳膊，不过不是亲热，而是偷偷掐他。 我妈这时也在用力地掐着那个蒙面人的胳膊，不过这次不是偷偷地，而是用尽了全力：“田园，你是想吓死我们吗？” 我和我爷、我奶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那持刀的蒙面客是我爸啊。 我蹲下身，侧头看着我爸：“爸，你这是在玩spy，干嘛把脸包得像个粽子一样？” 我爸强忍着我妈的掐指神功，因为脸被毛巾包着，所以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从他颤抖的声音里可以听出那是非常的痛：“你们都别出声，快躲起来！” “出什么事了？”妈妈感觉出爸爸的不对劲，松开了手。 我爸一边用手解开头上缠的毛巾，一边轻声说：“别问了，我到厕所去躲躲，一会要是有人敲门你们可千万别开。” “你被人追杀了？情杀还是财杀？”爷爷再一次发挥了他神奇的脑洞。 一听爷爷这话，我妈自然不肯放过我爸，一把将他拽了回去：“情杀？好你个田园，你背着干什么了，都被人追家里来了。” 我爸想走，又走不掉，脸都快愁一堆去了：“你看看我这样子，我能干什么，再说了，就算我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胆，我要真有什么，没被别人杀了，就先被你给剁了。” “你什么意思？嫌我凶！”女人总能从一句话里找到她们想听的话，然后开始攻击，从嫌弃她，到她们多累多辛苦，最后升级为爱不爱她。 我爸当然也熟知我妈的这套流程，所以在我妈才写了个开篇，便直接跳到结局，只见他拉着我妈的手，含情脉脉地说：“小梦，我爱你，我今生今世只爱你一个人。” 我看到我妈头上刚才还爆表的杀气，瞬间就化为乌有，一脸娇羞地回应着：“我也爱你！” “停！”我实在受不了了，躲过我妈的眼神，直接望向我爸：“到底什么情况？” 我爸的神情立即又变得紧张起来，先是起身到门口贴耳听了听，发现没什么动静，才又回到我们身边，我们也被我爸那一系列的行为，弄得紧张起来。 “你真被人追杀了？”这次说这话的是我奶奶了。 我爸拉了我奶和我妈的手，一脸沉重地说：“妈，老婆，对不起！” 听我爸这么说，我妈瞬间就炸了，‘嗖’的一下跳了起来，抓起沙发里的靠枕就往我爸身上砸：“好你个田园，真的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我……我……”我妈打着打着竟把自己给打哭了。 我爸赶紧解释：“老婆，我发誓我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那你干嘛要给我说对不起？”我妈泪眼蒙眬地问。 我爸叹了口气：“我被人给骗了，在外面欠了钱，现在被人追债追家里来了，不是对不起你们吗。” “你欠钱了？” “欠了多少？” “他们不会要父债子偿吧？”我的话一出，随即便迎来了我妈的降龙十八掌。 我爸背靠着沙发，神情落寞，望着天花板，悠悠地讲起他被骗的经历： “那天我去给杨鑫大酒店送鱼的时候，出来的时候路上看到后厨的老吴正和一个人聊天，见我过去，两人却装作不认识地走开了，我觉得他俩的神情看起来很奇怪，指不定有什么秘密。” “好奇害死猫啊，我假装出了门，便实则转了圈又转回到后厨，看到两人又在一起神神秘秘地聊着什么，便躲在柜子后面偷听。” 我‘咦’了声：“爸，没想到你竟然有这样的癖好。” 我妈瞪了我一眼：“别打断！” 我爸便又继续说道： “我就听老吴一个劲地问那人‘真的包赚不赔，二个月就能翻一番？’ 那人说‘你是我舅我才给把内部消息告诉你的，要不然这种好事，我怎么可能告诉其他人。’ 老吴又说‘那我要打电话问一下你妈。’ 那人就不高兴了‘老舅你知道我妈一直不支持我做这个，你要打电话问她，不是出卖我吗，我是觉得从小到大你对我不错，所以有了这样的好事才想到你，让你也跟着赚点钱，你要不信就算了，我找别人去，但你不许把这事给我妈说。’ 这次老吴很久都没说话，当我以为这事就这么算了的时候，却又听到老吴说‘我就只有三万多，这可是我的养老钱，你小子可不能骗我，说好的二个月，我也不要你什么翻倍的，你到时候把本金还我就行，赚的钱你拿点给你妈，别让你妈整天都为你担心。’ 那人还让老吴放心，说他就算骗谁也不可能骗自己的舅舅。” “这人比我还不靠谱，一听就是在骗他舅的钱啊！”我又忍不住插了话，这一次我妈、我爷、我奶三个人同时瞪了我一眼，我只得乖乖低下头，不再说话。 “我也知道老吴肯定被他外甥给骗了，怎么说也和老吴打了交道这么多年，他在酒店里也帮了我不少忙，我怎能忍心眼睁睁看着他的养老钱被骗，所以在老吴准备将银行卡交到那人手里时，我站了出来。”我爸的神情里带着些许骄傲。 “你真行！”我对着我爸竖起了大拇指：“偷听别人讲话，还主动站出来，你也不怕被人打死！” “当时我可没想那么多，就想不能让那小子把老吴的卡拿走，于是我当着老吴的面无情地揭穿了那小子的谎言，说他外甥一定是骗他的，这世上哪有投资回报率这么高的事。” “我原本以为那小子会狡辩，可没想到他竟然不做任何辩解，直接把手里的银行卡还给了老吴，还说‘你的钱我不要了，免得被人说是骗子，我本来一片好心，想给你多赚点钱养老，到头来还背个骂名，算了，钱不要了，还给你。’ 我一听就不高兴了，这小子说得好像我不但冤枉了他，还搅黄了老吴的好事，我肯定不干啊，拉着不准那小子走，一定要证明他就是在骗老吴。” “可没想到，我反被那小子给骗了。” 第5章 被骗了 我爸这句话一说出来，我们所有人都惊呆了。 “怎么回事，你不是都知道他是个骗子了吗？怎么还被他给骗了呢？”奶奶着急地问。 我爸再一次深吸了一口气，仰头看向天花板。 “天花板上写的有剧情吗？”我忍不住说道。 我妈伸手敲了我的头。 我爸幽怨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为了证明那小子就是个骗子，我拿我的人格做担保，可那小子却不以为然，还说人格值几个钱，说我是妒忌他舅舅，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我真是被气死了，我嫉妒老吴什么，妒忌他天天围着锅台转？妒忌他有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外甥？于是我就拉着那小子一定要把这事说清楚。” “他这用的是激将法，《三国演义》第四十三回和第四十四回讲的就是诸葛亮用这种方法智激孙权，此刻我禁不住想要赋诗一首……。”在如此紧要关头，爷爷居然还有心情做诗，这不是在作死吗。 果不其然，诗还没出口，奶奶的巴掌便落到了爷爷的背上：“田有志，你儿子被骗了，你居然还有心情作诗？” “我这不也是想作一首诗安慰他嘛，让他知道这事不能怪他，就连孙权也被人用这样的方法骗过。”爷爷一副委屈的模样。 “好了，爸、妈你们就别再吵了，听田园怎么说。”我妈的神情看起来比我爸还焦虑，凭我对我妈的了解，我觉得她是急着想知道我爸被骗的数额。 我爸呼了一口气，这次没再看向天花板，而是低头望向了地板：“那小子说我是嫉妒老吴有这么一个赚钱的机会，而我自己却赚不到，只能天天送鱼。还说老吴有我这样的朋友是悲哀，只会让老吴越来越穷。其实他一个人这么说我也不气，不急，坏就坏在老吴他居然也信他外甥不信我，还让我别管，非要把银行卡给那小子。” “我一看就急了啊，我这可是为他好啊，怎么他就不信呢，弄得反倒是我在害他一样，我肯定不能背这样的锅啊，于是我就一把将老吴的卡抢了回来，然后掏出我自己的银行卡塞那小子手里。 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我什么样的人老吴还不清楚吗？他凭什么不信我？既然他不信我说的，那我就要证明给他看，用我自己的钱证明，两个月后老吴就该知道他外甥是不是在骗人了。” 我爸刚说完，一抬头便发现我妈正俯视着他。 “田园，你再说一遍，你把什么塞老吴外甥手里了？” “银行卡啊。” “里面有多少钱？” “五万多一点吧……” “五万多……五万多……”我妈不停地重复着这串数字，但目光却在四处探索，我知道她是在寻找称手的东西。 我猛地发出一声呼喊：“爸，快跑！” 与此同时，我妈已经将茶几旁的小板凳举了起来：“田园，我要把你脑子砸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狗屎。” 我奶奶赶紧抓住我妈的手：“小梦啊，可不能这样，快把凳子放下，放下。” 我爸满怀深情地对着我奶说了一句：“世上只有妈妈好！” 但我只想说我爸还是太单纯了，这么多年我就没看到过我妈和我爸吵架的时，我奶奶帮过我爸？这次肯定也不例外。 “这凳子是塑料的，你要砸他头上把凳子给砸坏了，这不又折十块钱了吗？去厨房拿菜板，那可是实木的，经砸！” 我爸当场石化：“妈……我可是你亲生的。” “亲生的那也不能让你把钱拿去这样糟蹋。”奶奶还用手推了推我妈，催促她去厨房拿武器。 我妈站起了身，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凭我妈那武力值如果再加上个实木菜板，那明年的今天估计得是我爸的忌日了。 我准备用我瘦小的身躯救下我爸，就当我英勇赴义飞身拦下我妈时，我妈却又突地蹲下身去，一边用手拍着我爸衣服上的灰尘一边说：“你这是躲垃圾桶了去了吗，看这一身脏的，去洗洗换身衣服。” 对于我妈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我爸一时还未回过神来，只愣愣地看着我妈，还好我脑子灵活，一把将我爸拉了起来：“爸，妈让你去换衣服呢，你还不走！”然后一个劲地冲着他眨眼。 我爸这才缓过劲来，猛地向厕所冲去，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厕所门关死，妈妈也向着卧室的方法走去。 随着两人的离开，我看到爷爷、奶奶均松了一口气。 爷爷对着奶奶竖了竖大拇指，悄声说道：“激将法！” 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刚才奶奶是故意那样地说的，不过这风险也太大了吧，万一我妈就真的去厨房拿菜板了呢。 爷爷奶奶的思维可真不是一般人能跟得上的，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没一会儿，我妈便拿着我爸的换洗衣服从卧室里出来，我赶紧凑了上去：“妈，我来吧，你休息休息。”我其实是怕我妈趁送衣服的时候骗我爸开门，趁机对我爸实行酷刑。 我妈瞅都没瞅我一眼，把衣服塞我手里：“我去煮饭。” 我心里还是有些担心，忍不住又问了一句：“妈，你真不生我爸的气了，真就这么打算放过他了？” 我妈停下脚步，回过头来静静地看着我，然后缓缓开口：“田有余，你爸的事是过去了，但你的事还没完，等我做完饭，今天晚上我们好好聊聊！” 我浑身猛地一颤：“妈……妈，我错了，我绝不再乱说话了，你重心可不能偏啊，我爸拿出去的那可是真金白银，五万多啊……我的事不急，什么时候你都可以问，但我觉得今晚你应该趁热打铁，好好审审我爸！” 我妈没说话只望着我笑，我爷爷，我奶奶也围了过来，站在旁边看着我笑，我怎么觉得他们的笑容让我瘆得慌呢。我爷爷我奶奶这是准备牺牲我去救他们的儿子了？ 这一刻战局变成了四比一，我感觉我的生命值急速在下降，无论如何我也得想法拯救自己。 第6章 自我介绍 我叫田有余，这名字不用解释想必大家便已知晓来历，对！就是我爸和我妈姓氏的结合，从小到大听得最多的就是，这名字取得好，吉利：年年有余。 可这么吉利的名字，从小到大也没给我带来什么好运。 还是先从全家福说起吧，我就坐在我奶奶跟爷爷的跟前，留着哈喇子，露出刚长出来的两颗大门牙朝着镜头笑。 以至于我懂事之后，天天喊着他们把这张全家福拆了。 太损我的名声了。 像极了邻居家养的那只二哈。 可是遭到全家反对。 他们觉得这张全家福意义非凡，因为他们打扮得漂漂亮亮，就我一个人裹着尿不湿，笑得跟二傻子似的。 接着就是我的成绩，虽然有一个如此吉利的名字，但也没能让我的成绩年年有余。 但上升空间倒是很有余地的，我们班53名同学，我目前保持在第52名，足足有51个名次的余地。 可我也不是一无是处，都说隔代遗传，我完美地遗传了我奶奶的容貌与身材，从小到大我的样貌比起绝大多数人那都是绰绰有余的。 当然，这一切都要在我闭嘴的时候。 一开口，地地道道的重庆音就出来了，像个地痞子。 用我老师的话来讲，好端端的孩子，怎么偏偏长了一张嘴。 当然，他也没觉得我的脑子是好的。 所以，我自愿放弃班花的称号，我觉得这个称号应该是班上女生成绩最好的，而不是我这个小垃圾。 我不是没有认真学习过，但是老师一开口，就如同催眠，我抵挡不住困意。 久而久之，这成绩理所当然的一败涂地。 还好，我的家人们都没放弃我这个小垃圾，觉得还能抢救一下的。 我奶奶就觉得我主课不行，为何不发展一些专长呢。 到时候，高考可以走艺考路。 于是她提出让我去学舞蹈，让我妈给我报个课外舞蹈课。 她就可以带我去广场上炫耀一下，还打算爷孙同台，来一场华丽的表演。 妈妈咪啊，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劈个叉可能要把腿重新卸下来，然后组成一字马的形象。 不然，我是劈不了。 我内心是极度抗拒的。 好在我妈也拒绝了。 我爷爷一见学舞蹈没有用，那可以学文学啊，就像杜甫李白一般。 等我学会了，还能跟他吟诗作对。 沉默是今晚的我。 杜甫跟李白的诗，我都背不出几首，还学文学？ 我是真不想丢我们老祖宗的脸。 当然，这一条也被我妈pass掉了。 她觉得这些都是烧钱的东西，又学不到什么。 她打算给我报个奥数，英语，以及语文等课外班。 我一听，只觉得头顶冒星星。 我当时就反驳了出来。 遭到我妈一顿胖揍，好在被我爸救回半条命。 “有余不想学就不学，大不了以后在家里啃老。” “就这么一个女儿，我才舍不得往死里整她。” 我爸搂着我，伸长了脖子，与我妈对峙着。 但，英勇不过三秒，就败了。 “田园，你再说一遍！” 我妈指着我爸的鼻子，怒吼一声。 我爸立马就把我推了出去。 “那个，那个，我是觉得有余以后当个咸鱼不错，但更觉得她现在是个学生，就应该以学习为主，还是老婆大人决定吧。” 我爸最怕我妈的河东狮子吼，瞬间变成乖乖猫。 对此我是十分看不起的，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怕老婆？ 我妈越逼我学习，我越不想学。 我就喜欢画画，就想画画。 凭什么他们完成不了的梦想就要我去完成，这不就是自己飞不起来，下一个蛋让下一代飞吗？ 还说什么考清华考北大的。 可我觉得还不如去烤地瓜。 把地瓜烤的又香又甜，还能当老板。 于是在我三天两头的哭闹，不去课外班后，我妈就勉强答应我，报个画画班。 当然，条件是我也必须去上奥数，英语课。 我就想着，可以啊，随便在课上混混就过去了。 于是展开了我的求画之路。 后来才懂，走的都是我妈的套路。 因为那个辅导机构赠送了福利。 只要报了三个班以上，免费赠送几节画画课。 我美滋滋地去了不到五次，老师告诉我以后不能去画画班了，因为没有我的名次。 嘿，我闹啊。 索性所有的课外班我都不去了。 摆烂了。 这次杨家坪搞了一个画展，我为了去报名，才不得已请假，编出我奶奶出车祸的烂借口。 哎，没想到罗老师这么不给力，给我败露了，让我处于如此危险境地，所以现在我当务之急就是想办法逃生。 我迅速地在脑海里上演了无数种逃生的方式，但演算出来的结果不过只是多了几种不同的死法。 我的思想开始动摇，竟然冒出坦白从宽的想法，但就那么一瞬间，我对自己竟然有这样的想法感到愧疚与不安，忍不住煽了自己一巴掌： “在追求梦想的与不受这肌肤之痛之间，你竟然差点选择了出卖梦想，田有余，你真怂！” 经过这场思想洗礼后，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一个英勇赴义的烈士一般，昂起我高贵的头颅，感叹道：“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一些吧！” 就当我准备为了守住秘密赴汤蹈火时，敲门声响了，不！确切地说应该是砸门声。 ”谁？“爷爷警惕地问，虽然根据如此猛烈的声音，大家心里都多半猜出门外的人是谁，但仍忍不住确认一下。 “开门！开门……”外面的人也不回答是谁，只一个劲叫喊着。 屋里所有人此时均已做好了随时开战的准备，爷爷抓起了之前放下的砚台，奶奶将她的自拍杆拿在手里，妈妈本在厨房切菜，听到砸门声拿着菜刀就来到客厅，爸爸刚换好衣服从厕所出来，见妈妈一副与人拼命的模样，立即闪身上前将妈妈护在身后。 而我毅然选择了我妈之前不敢拿来砸我爸的实木菜板，进可攻，退可守。 砸门声不断传来，我妈一把推开挡在她身前的我爸：“挡着我干嘛，让开！” “你想干嘛？” “开门啊，不就欠了债嘛，我们还就是，难不成我们在这屋里躲一辈子！”我妈这几句话说得那叫一个荡气回肠，我爸想要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第七章 “田园，你给老子滚过来！” “小芝芝，我是你的粉丝啊，请收下我的花吧。” 原本就窄的客厅，一下子拥进七八个人来，瞬间就变得拥挤了。 尤其是为首的大……爷吗？ 还是大叔？ 怎么丑得要死？ 我嫌弃地往后退了一步。 就这，还是我奶奶的粉丝？ 喂喂！ 这么热情的吗？一进屋便朝着我奶奶站的方向扑了过去。 “天杀的，我要杀了你！”我爷爷看状，举着砚台就冲了过来。 我往旁边一靠，笑得贱兮兮的。 我奶奶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情况，搞得灵魂出窍，愣在原地不知作何反应了。 上一秒吃我奶奶跟粉丝的瓜，下一秒就吃我爸欠钱的瓜。 只见我爸提着裤子，顶着一头泡沫从卫生间冲出来，挡在我们所有人面前，大声喊道： “有事冲我来，别动我家人！” 就那么一瞬间，我爸在我眼里的形象瞬间变得高大起来，可帅气不过一秒，我爸的话刚放下，对方直接一脚踹倒旁边的小茶几，狠狠地说道： “钱还我，一切好说！” 我妈见她心爱的茶几被人踹倒了，也不是个好惹的，抄起手里的菜刀就冲了过去，我爸怕我妈吃亏，也扑了上去。 小小的客厅瞬间变得飞狗跳，一边是我爷爷和奶奶粉丝的战争，一边是我爸妈和小混混们的乱斗。 我站在他们中间，举着菜板，左看一下，右看一下，不知道应该帮哪边。 虽然我一直处在战争圈的外围，但受伤最重的却是我，我正举着菜板不知该如何是好时，一只凌空飞来的皮鞋结结实实地砸到了我的左脸上。 “哎哟！” 我的一声哀嚎，结束了一家子的鸡飞狗跳。 第7章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我奶奶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向我的方向飞扑而来。 我预感到大事不妙，想躲但已来不及，硬生生被奶奶扑到了地上，背上的疼痛伴随着耳边奶奶的痛哭声传遍我整个神经。 “不得了了，打死人了，快来人啊……我可怜的孙女呢，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不会放过在场的每个人！” 我这是快死了吗？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我偷瞄了一眼死死抱着我的奶奶，正好对上她对着我眨眼，瞬间便明白了一切。 于是两手一摊，双眼瞬间往上一翻，立马成一副死人脸，露在外面的两只脚还不时地抽抽。 见我这样，我奶哭得更大声了：“有余啊……你可千万别死啊……你要真死了，也别来找我们，你好好看看这些人，都是这些人害死你的，你死了就去找他们，一个也别放过……” 不得不说，我奶这几句话挺恶毒的，这是让别人一辈子都不得安宁啊。 有些人就是奇怪，活人不怕，就怕什么鬼魂，换我爷爷的话就是：“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但这几位想来没少做亏心事，所以一听我奶这么说，吓得不行，撂下一句狠话说下次再找我爸还钱，然后便争先恐后地出了后，生怕跑慢了一步，真会被我的冤魂给缠上。 可我奶奶那个粉丝也连跑带爬地跟在那群人后面，这让我奶眼睛都瞪圆了，咬着牙说： “都没一个好东西！我孙女今天见着你们人了，顺着味也能找着你们家门……” 那几人跑得更快了，我爷爷捡起地上的那束花，冲着奶奶的那名粉丝丢了过去：“让你还来我家，吓不死你!” 所有人一走，我奶奶也不装了，脸上哪里要泪花啊？ 我却依然沉浸在戏里，翻着白眼，时不时地抽蓄一下。 “好啦，好啦，人都走完了，别演了。” 我妈走过来一巴掌拍在我还在抽蓄的腿上。 我从地上一个鲤鱼打挺：“我刚才演的怎么样？” 别的不说，这演死人，我还不是分分钟拿捏？ 众人：…… 我：…… 不给评价，给点反应也好啊。 我备受打击地倒在沙发上。 默默抚摸受伤的小心灵。 我妈拿起扫帚开始收拾，我爸也蹲下身帮忙，看着满地的狼藉，竟突地猛扇了自己一耳光。 ‘啪’的一声脆响，惊住了我们所有人。 “儿子，你干嘛呢？”我奶第一个反应过来，冲了过去，拉住我爸的手。 我爷爷也冲了过去，不过不是拉我爸，而是护着我奶，生怕我爸一失控会伤及我奶。 我妈拄着扫帚站在我爸面前：“爸，妈，你们让开。” 我一看情势不对，飞扑过去，死死抱住我妈：“妈，爸都这样了，你就别再动用武力了！” “你们都让开，让她打，让她骂，这样我心里还好受些，都是我不好，是我把家害成这样。”我爸挺着胸，一副英勇赴义的神情。 “让开！”我妈也低吼了一声。 “妈，他可是我亲爸！” “小梦啊，你冷静点……” “对，要不你把扫帚给我，我来帮你教训他！” 我们依旧拦在我妈前面，不肯放她过去。 我妈冷冷地看了我们几人一眼，真还就把手里的扫帚一丢：“既然你们都那么想帮忙，那好这满屋的东西就自己收拾吧。”然后转身往卧室走去。 我们几人默默地环顾了一圈满地狼藉的客厅，而后又默默地对视了一眼。 而这个时候，罪魁祸首的我爸，却冲着我们说了一句：“我突然想起，摊位上的电还没关，得赶回去，这里就拜托你们了。” 说完不顾我们几人绝望而愤怒的眼神，换上鞋如旋风般迅速离去。 “呀，老头子，我头怎么突然有点晕呢，肯定是刚才太激动了，不行了，我得马上进屋躺会，你快过来扶一下我……” “来了，来了！” 我爸这边刚走，我奶奶便被我爷爷扶进卧室了。 不到一分钟时间，刚才还人满为患的客厅，此时便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我自带的bg在心里响起‘我的世界开始下雪，啊……冷得只剩我一个人……’我拾起扫帚，站立在客厅中央，只觉寒风瑟瑟，人心不古。 另一边我爷扶着我奶奶进屋后，便开始嘀咕。 “小时候也不傻啊，怎么这次被人骗得这么狠？” “遗传吧！” “传的你，还是我？”我爷爷这句话刚出来，便被我奶奶狠狠地瞪了一眼，立马坚定地说道：“我……我……绝对是我！亲生的！” 其实我爸最开始就只是把卡给了那个林叔的那个外甥，为的只是证明那人是个骗子，还真就被我爸给猜对了，林叔外甥拿了钱后，就没音讯了。 我爸高兴得不行，拉着林叔说‘看吧，我就说你外甥是骗你的吧，这下拿了钱就跑了，找不着人了吧，还好我当初阻止了你，要不你的钱就被骗了。’ “可你的钱不也要不回来了吗？你怎么回去给你老婆交差呢？你家有余没两个月就要考大学了，是不是也等着用钱？”林叔的一句话总算是点醒了我爸。 我爸这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我妈要知道他把家里的钱都给了骗子，那不得把他大卸八块，而就在这个时候，林叔那个外甥又出现了。 他勇敢地向我爸承认了错误，但钱现在却拿不出来，说全套里面了，如果我爸想把之前投的钱拿回来，现在只有一条路，就是再投一些进去，等赚了，就能全部拿回来了。 其实这个骗局，相当的低劣，但是我爸当时的心态已经是死马当成活马医，决定赌一把，所以不惜去借钱。 这下好了，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就这样，一个月时间不到，我爸累计的欠款居然高达五十万，因为还不出钱来，这才被那些个债主追到了家里。 “五十万啊……你说田园欠了这么多的钱，余梦不会有什么想法吧？” 奶奶有些担忧。 而我的一声呼喊，更是让奶奶的担忧变成了恐慌：“妈，你拖着行李箱干嘛，不是要离家出走吧！” 第8章 谁也不许再提这事 听到我的呼喊声，之前还嚷着说身子不舒服的奶奶，第一时间从卧室里冲了出来。 一把拽住我妈的行李箱，神情紧张，却又故作轻松地问道：“小梦啊，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妈，我哪儿也不去……”我妈想从我奶奶的手里将行李箱拽回来，但却没拽动。 “哪儿也不去，那拖行李箱干嘛？”我爷爷也从屋里出来，见我奶拽着我妈的行李箱，干脆直接走过了，一屁股坐到我妈的行李箱上面。 “小梦啊，我知道田园这次的确是闯了大祸，可你看孩子都这么大了，你要就这么走了，这个家可怎么办？” “妈，我……”我妈准备说什么，但却被我奶给打断了。 “小梦啊，你就别说了，妈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遇到田园这么个老公，的确够让人生气的，但生气归生气，家可不能散了啊！” “妈，不是，我……” “小梦啊，妈都知道，你心里苦，心里难受，你爸要在我面借了这么多钱，我也急，我也难受，我也不想让他进家门，可既然咱们都进了一家门了，就是一家人，有事咱好好说，可不能动不动就离家出走，你说是不？” “妈，是，我这是……”我妈的话还没说，便又被我爷爷给打断了。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我爷爷还真是，什么时候都能插上一句应景的诗。不过爷爷的诗还没念完，我奶奶便直接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我奶奶狠狠地瞪了我爷爷一眼。 干啥啥不行，拆台第一名。 “我这不也是有感而发嘛。”我爷爷护着后脑勺，嘴里小声说着。 “还有感而发，田有志你什么意思，敢情我以后有难了，你就自己飞了？你还记不记得你当初娶我时，说过什么？”我奶奶用手指着我爷爷。 我爷爷立即起身发誓：“我记得，一字一句都记得，无论贫穷还是富贵，无论疾病或健康，顺利或失意，我都会永远守护你、保护你、一如既往地爱着你，不离不弃！” 这狗粮撒得着实有些猝不及防，我忍不住有点反胃。 不过再回头偷偷看我妈的表情，不得不佩服我奶这招实在高明，我奶这是敲山震虎啊，借她和我爷爷的对话，来提醒我妈和我爸当初的结婚誓言。 “爸、妈，你们放心，我余梦不是那样的人。有福同享，有难不能同当的，也不叫夫妻。” 我妈蹲下身打开行李箱，里面有几个包包，还有些金银手饰、衣服什么的。 “这两个包，一个是结婚十周年的时候田园说我没一个好包，死活要给我买的，一个是我闺蜜去法国旅游带回来的，我一次也没提过，这些个耳环、项链是我和田园结婚的时候，妈你给我的，这对玉镯子还是田园奶奶给的，妈，这些你都应该认得，这几件衣服，也都还是新的，我没穿过……” “妈，你这是想携款潜逃？”我终于忍不住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我妈白了我一眼：“我刚在网上查了一下，这些东西能卖些钱，现在家里这个情况，我准备把它们拿去卖了，能换些钱是一些钱。” 我妈说得很淡定，但我奶却不淡定了。 “不至于，不至于，小梦啊，还不至于到这一步……” “妈，家里什么情况，我们都清楚，虽然爸有退休工资，但你有糖尿病，他有高血压和痛风，爸那点退休金也就刚够你们吃药。这些年我也没上班，家里的开支都靠着田园一个人，前些年虽然赚了点钱，但买房装修一出，剩的那点钱全被骗子给骗了去，现在人家都追到家里来了，我们不能总躲着，这些东西能换一点钱是一点钱。” 奶奶拉着我奶的手：“小梦啊，这些年苦了你了。” “妈，我没事，也没其它意思，要说苦，那苦的人不是我，是田园才对，他的性子我们也都知道，有一块糖，自己不吃，包着化了也恨不得拿回家来给我们，现在发生了这种事，他心里肯定比我们谁都不好过。” “是啊，刚才他那扇自己那一巴掌，我真怕他出事。”我奶奶叹了口气。 “人生无奈别离何。夜长嫌梦短，泪少怕愁多。”爷爷这句诗念得，我不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还得是我奶的巴掌制伏。 “所以，爸、妈，我想拜托你们一件事。”我妈望着我奶奶和我爷爷。 “什么事，你尽管说。”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让它过去，晚点田园回来了，我们都不要再提起这件事，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我们一家人还和之前，是什么样子就什么样子，爸，你还是去小区里念诗，妈你还继续开你的直播，有余……” 我妈说着转过头来望向我。 我立即举手回答：“我明天一早就回学校，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我妈也没再追问我什么，安排好一切后，又准备拉着行李箱出门，被我奶奶拦了下来，奶奶是个感性的人，此时眼眶都红了：“小梦啊，我们是一家人，出了事，就得一起面对，怎么能让你一个人抗，这些东西也卖不了几个钱，抵不了多大的事，但这些回忆一旦买了，可就永远都没有了，还是留下吧，会有其它办法的。” 我和爷爷也上来一起附和，我妈也是舍不得这些东西，里面每一件都是难得的记忆。最终在我、我奶奶和我爷爷的坚持下，妈妈放弃了售卖这些东西的想法，重新将它们放回了原来的位置。 等到临近晚饭点的时候，我妈让我下楼去丢垃圾，丢完垃圾回来，远远看见一个人鬼鬼祟祟地站在我家门口。 心里猛地一紧，该不会是那个要债的又回来了吧，那我要不要装成厉鬼的样子，去吓吓他们。 当即我就进入了状态，两眼一翻，舌头往外一伸，双手伸直，一蹦一跳地向着那人而去。 “你……干……嘛……呢……”我站在那人身后，发出一声颤音。 第9章 场面有点不对劲 “啊！鬼啊！”伴随着那人的一声惨叫，我也认出来了，在门口鬼鬼祟祟的不是别人，正是我爸。 “爸，你到家不进去，在外面来来回回地干嘛呢？”我将手放下，把舌头缩回嘴里。 我爸刚才真被我吓得不轻，现在说话还直哆嗦： “我这不是……不是怕你们……” 我爸拍着胸口，好似突然才回过神来，刚才那鬼是我装的，立即黑下脸来 “我说你好端端地装鬼出来吓什么人……” “那还是因为你？我怕又是那些讨债的来了，所以才扮鬼吓他们，没想到把你给吓着了。对了，你刚才说怕我们，怕我们什么？你不会又闯了什么祸，才不敢进家门吧？”自从我爸脑子短路借了那么多钱后，我对我爸的智商便心存怀疑。 “我能闯什么祸，要闯祸，那也是你。”我爸没好气地说。 “那你干嘛不敢进去，鬼鬼祟祟的呆在门口？” “我这不是怕你们都在屋里等着我吗？”我爸瞄了我一眼。 “他们就是在家里等你啊。”我盯着我爸，一字一句地回道，的确我们都在等着他回家吃饭啊。 我爸一听我这话，脸色顿时一变。 完了完了！我田园看来是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爸，你在想什么呢？开门进屋啊？”我见我爸还伫在门口，丝毫还没有拿钥匙开门的意思，忍不住催促道。 “不急，不急……”我爸用手捂着钥匙眼，生怕我抢先一步，开了门，“小梦啊，爸对你怎么样？” “很好啊！” “那你能不能老实告诉一些事？” “当然没问题。”我爽快地回答。 “你妈心情是不是非常不好？” 我想了想：“有点吧。” “是不是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做了什么奇怪的事？” 我想起我妈刚才的那段感人至深的话，还有准备买包的事，点了点头。 我爸猛地倒吸了一口气：“那她是不是已经做足了准备，就等着我回去？” 我想着我妈现在的确应该差不多把饭菜都准备齐了，就等着我们回去便可以开吃了：“对啊！准备得相当丰富，就等着你回来呢。” 我爸的身子猛地一颤，脸色一片苍白。 “爸，你怎么了？冷吗？那还不赶紧进屋。”我说着便准备开门 我爸毫不犹豫地挡在了我前面，用满是凄凉的眼神看着我。 “有余啊，你爸我知道是躲不过一劫了，我要是不在了，你要好好照顾你妈，还有你爷爷、奶奶……” 我爸在说些什么啊，躲不过这一劫，他要是不在了……难不成我爸真如我妈所说，心里压力太大，想不开了？ 我心里也怕得不行，心想着‘爸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千万别想不开，就算你闯再大的祸我也不嫌你了，你永远都是我爸’。 对了，妈说了，要装出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这样才能让我爸没有压力，于是我拍了拍我的肩，哈哈一笑 “爸，你都说些什么了，我都听不懂！今天妈准备了一大桌子的菜，还特意给你烧了你最爱的红烧排骨，你不吃我就全吃了，一块都不给你留。” 我掰开我爸的捂着门眼的手，打开门，然后自顾自地换鞋，又把他的鞋子拿出来，放在他的脚边。 然后跑向厨房。 “妈，妈，我爸回来了，是不是可以开饭了？我要饿死了！” 我站在我妈的身后，对她眨眨眼睛。 只见她面无表情地回头看了我爸一眼，又瞪了我一眼。 “回来了就洗手吃饭，大的不爱干净，小的也不爱干净。” 自然指的是我跟我爸。 我爸一进门，看见的不是自己想象的三堂会审，而是他们各忙各的，竟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愣着干嘛，进来浇油！”我妈冲着我爸喊道。 “浇……浇油……”我敢打赌我爸脑子里一定滋滋冒着油泡，否则说话不可能打战。 “鱼马上就起锅了，辣椒也切好了，就等着你来浇油后就可以上桌了，赶紧的，再晚点鱼就老了。” “哦，是浇鱼的油啊……”我爸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熟练地下油起锅。 “要不然呢，你以为浇谁的油？”我妈没好气地接了一句，然后回过头对我说：“去叫你爷爷，奶奶吃饭。” 我爸端着浇好油的鱼，赶在到我面前说道：“我去，我去喊！” 我妈向我递了个眼神，我立即会意，退回到餐桌旁，我爸这是在试探我们呢。 “妈，吃饭了。”我爸小心翼翼将头探进去，本以为会挨一顿骂，没想到，我奶奶却温和地回了一句： “来了，来了，我给家人们打声招呼就过来。”见我爸还伫在门口，没有离开的意思，又接了一句：“怎么，还有事？” 我爸见我奶奶这里一切正常，笑着对她挥了挥手：“没事，没事，你去和你粉丝打招呼吧，我去叫爸。” 我爸转身来到书房门口，冲着我爷爷喊道：“爸，吃饭了！” 原本以为最危险的三个人都过了，在爷爷这里肯定没事了，没想到，话音刚落，便挨了我爷爷一顿骂 “哎呀！吃饭就吃饭呗，你喊什么喊，把我的思绪都乱了！滚！烦人！” 我爷爷朝我爸扔了一只拖鞋，又而继续看着手里的诗句。 挠头抓腮的，还在纠结下一句怎么写。 我和我妈一直侧着头，偷偷地观察着我爸的一举一动，见他被爷爷的拖鞋追出来，不觉笑出声来。 我爸也边跑边笑地往我们这边走，整个人明显看起来比之前轻松了许多。 “好了，快坐下来吃饭了！”我妈冲着我爸喊了一句。我奶奶也将我爷爷从书房里揪了出来。 一家五口围着餐桌坐下来，有说有笑地吃着饭，谁也没提今天发生的事，我爸偷偷地观察着我们每一个人，眼睛却忽地湿润了。 然后突地站了起来，左手撑着桌子，右手握拳，大声说道：“爸妈，小梦，还有有余，谢谢你们！我不太会说话，但……但，有你们真好！请你们相信，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原来我爸什么都知道。 他早就看出来我们是在刻意回避这件事，他也知道我们都怕给他压力。 我爷爷慢悠悠抬起手：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只要我们一家人还能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这世上就什么过不去的坎。”我奶奶把一坨排骨夹到我爸的碗里。 我爷爷不忘时机地来了一句表白：“我永远都会和你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就算以后死了也和你一个坑。” “都一起过了五六十年了，死了还要一起，你不嫌烦啊？” “不嫌，不嫌，我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要和你在一个桌上吃饭。”我爷爷深情地看着我奶奶。 我本来觉得我爷爷和我奶的糖已经撒得够多了，没想到我妈还不忘来添一勺。 第10章 家人是永远的支柱 只见我妈一边动情地说着：“无论你在外面受了多大的委屈，家人永远是你最强的支柱”，一边还不忘提醒我爸给她剥虾。 敢情这家里就我一个是多余的。 我正准备端着碗逃离时。 “砰砰砰！”砸门声又响了起来。 我们家现在所有都是惊门之鸟，听到砸门声都会起应激反应。 还是我妈最淡定，示意我们不用慌张：“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刚刚不才说了嘛，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个桌上，就没有过不过的坎，这不也一桌子鱼啊虾的，大不了请他们尝尝味。” 我妈起身去开门，我和我爸各持一盘菜，准备见势不对，就按我妈的吩咐，请他们尝尝味道。 而我爷爷则起身将我奶护在身后，以防万一打起来，这一桌子饭菜溅到我奶上。 我们所有人都做好了准备，可门一打开，却见黄瑛抱着她家的泰迪从门缝挤了进来。 满脸推笑地和我们打着招呼： “哎哟，正吃着呢。”黄瑛自来熟的找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我怎么觉得此人来者不善呢。 果不其然，上句话音才落，接下来的话就变了味了： “你们家心也真是够大的，现在还有心情吃饭呀？听说你家出了事，我敢接过来看看，还担心你们家会闹翻天呢，没想却吃得热闹，害得我白担心了。” “要我说啊，还是得节约一点，早点把债还清啊，还大鱼大肉的吃多浪费啊，不如把这钱省下来还债呢，你说是不，芝芝姐？” 黄瑛眯着倒三角眼睛笑，像是谁看不出来她是来看戏的一般。 “呀，黄瑛妹子这是在关心我们家啊，可也没见你提点礼上门呢？你教训得对，我们家是该节省点，既然你如此关心我们家，要不以后我们家就到你家解决一日三餐了，这样也便于我家能早一点还清债务，你说是不，黄瑛妹子？” 我奶奶照着黄瑛的话回了一句。 我在心里暗笑，这黄瑛也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我和奶斗了这么多年了，无论是在舞技上还是在吵架上，从来都没有赢过我奶奶，但每次仍会不知死活地自己撞上来。 黄瑛哽了一下，决定转移目标，扭头就对上了我爸：“哎，田园啊，不是婶子说你，你都三四十的人了！怎么还能被人骗了呢？真是白糟蹋你一百多斤的个头了。” 说完还不忘捂着嘴笑。 田瑛自然知道我爸老实，肯定答不上她的话。但我奶根本没给我爸机会，田瑛话才落，便接了过去： “怎么，你这是打算给我们借一点？不好意思，一万两万的，我都看不上，要借最好能借个十万八万的。” 我奶奶也不气，反将了黄瑛一军。 我瞪大了眼睛，我奶奶好大的口气啊。 我们家现在连两万都估计很难拿得出来啊。 黄瑛在我奶奶这里吃了亏，自然是想找回来的，能让她找回面子的只有我爷爷了。 “田有志，你不是说你回来拿书给我的小泰迪看吗？这天都黑了，你还没找到？莫不是吹牛吧？怎么连狗都骗了呢？是不是怕，后面你去小区念诗，连狗都不会听了。” 黄瑛抚摸着泰迪，讥笑了一下。 我爷爷的嘴角明显的一僵。 拿书给狗看？ 我还真的是第一次听说。 奇葩妈给奇葩开门，奇葩到家了。 “我这就去拿，文人从不说谎。” 我爷爷一摸胡子，自然的见不得别人说自己是骗子。 就见我爷爷匆匆跑到书房，一阵捣鼓后，拿着白天被我盖泡面的杂志出来。 “你看看，这篇诗就是我写的。”我爷爷指着杂志上某一处小小的角落说道。 我伸了伸头，倒不是我好奇杂志上的诗，而是我瞧见杂志上有一处被泡面泡烂了，该不会正好是我爷爷那首诗所在的位置吧？ “哈哈哈哈哈，田有志，你这是要笑死我吗？这是什么东西，名字都看不清。你不是故意找了一篇看不清名字的，说是你写的吧，你怎么不把泰戈尔的诗拿出来，把作者名字撕掉，然后说你写的呢？” “你家还真的是搞笑，三、四十岁的儿子被人骗，六七十岁的老子骗人不够，连狗都骗。” 黄瑛没好气地说着。 我爷爷低头一看，好巧不巧，那首诗作者名那里正好被泡烂了看不清，气得他吹胡子瞪眼地看着我。 我赶紧低下头，一个劲地往嘴里扒拉饭，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便我知道，我爷爷此时心里一定想把我掐死。 就在黄瑛还想找话扎我爷爷几下时，我奶奶不慌不忙地抢回杂志，看也不看直接丢在一旁。 “哎呀，有志啊，你给她证明什么，我相信你不就够了，她不过就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而已，我们不要理他，你在我心里最棒的！” 我奶奶放下纸巾，迈着小步伐，走到我爷爷身边，挽着他的手臂。 我爷爷被我奶奶的这几句话的激得双眼放光，看向我奶奶的眼神越发的宠溺。 简直辣死人的眼睛。 黄瑛自然也是看不下去了，将头扭向一边，但我奶奶却并未打算就此放弃，而是乘胜追道： “不过这也怪不得黄瑛妹子，谁叫她男人死得早呢？实在是有点寂寞了，这不才养了只狗，感情也都放在狗身上了，所以才那么在意狗的想法，这要是正常人，都不会让你拿书证明给狗看，我想黄瑛妹子也是太寂寞了，才会这样，我们不怪你。” 我奶奶不轻不重地说道，气得对面的黄瑛脸色一阵白一阵青的。 最后来了一句家里还有事就先走了。 我默默给我奶奶竖起大拇指，霸气护夫啊！ “妈，黄婶就那个性格，我们不用当真。” 我妈关上门，说了一句。 我奶奶立马松开我爷爷的胳膊，随带着白了身边人一眼。 “一个两个，丢人现眼的东西！他们对牛弹琴，你对狗念诗，田有志可还真有你的！” 我奶奶说这话时，没有表情，但我就是忍不住想笑，这是为什么？ 我爷爷还沉浸在我奶奶温柔里面，面对我奶奶幡然翻脸，他还有些留恋。 “什么叫对狗念诗？我那些……” “滚滚，不想听你那些废话。” 我奶奶直接捂着耳朵拒绝听我爷爷狡辩。 “我决定把房子卖掉，先把债还了再说其他的。” 我妈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惊住了我们所有人。 “不行，房子可不能卖，这房子卖了，我们一家人住哪里？”我爸第一个站出来反对卖房子。 “刚才你们也都看到了，连邻居都来看我们笑话了。不卖房子，我们怎么在最短的时间挣够五十万？我们被人说点难听的话倒没什么，可难道你想以后爸妈出去都被那个黄瑛嘲笑，有余在学校被人说爸妈欠钱不还吗？”我妈的声音有些哽咽。 我爸沉默了，良久才说了一句：“钱的事我会想办法的，总之不能卖房子！” 第11章 死党陆子行 “那你爸究竟打算怎么办呢？” 第二天放学后，我约了陆子行到学校旁边的串串店，向他讲述了我家里的事。 陆子行是我的死党，也是我的邻居，人长得倒是牛高马大的，但从小到大却总被我欺负，没哪次打架是打过我的。 我和他其实是一年的，就因为比我比他晚出生一个星期，刚好卡在了9月那个点，我入学也就比他晚了一年。 以至于他现在都大一了，我还在高三蹦跶。 “我爸能有什么办法，他要真那么行，也不至于被别人骗那么多钱了。”我一边撸着串一边长长地哀叹了一声。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陆子行突然想到什么，慌忙补了一句：“我可没钱借你。” “你有几斤几两我还不清楚吗，我脑子坏了才会想找你借钱，我是想找个事做，你不是老在外面兼职做事吗，肯定有路子，帮我想想法！”我又往锅里煮了一把牛肉。 陆子行用手挠了挠头，看看他这不修边幅的样子，我真替他操心，走的是妥妥的大龄剩男的方向啊。 “田有余，你现在高三呢，不好好上课，想什么赚钱，就不怕你妈打你。” 刚煮的牛肉还没熟，我见陆子行碗里还有些，便直接伸过筷子从他碗里挑出一块牛肉，放进嘴里：“上课的事你就别瞎操心，就说你有没有赚钱的法子。” “赚钱的法，我倒是想到一个，你画画好，我在网上挂个贴子给你接单，你就根据别人的要求，按时交稿就行，这样你即可以上课，又能画画赚钱，一举两得。” 他刚说完，就被我拍了一巴掌。 “你真是帅呆了，竟然能想到这么好的办法。” 没想到我话音刚落，陆子行的脸竟然红了，我惊奇地盯着他：“你脸这是怎么了，辣着了？这还好吧，为了照顾你我都让老板上的中辣。” “确实够辣的，”陆子行尴尬地笑了笑，继而转移话题道：“你爸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们家里人打算把他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当然是想办法帮他还钱啊，我这不就来找你了吗。”我翻动着锅里的串串，看看有没有熟了的。 “你们就没怪你爸？你妈就没想过和你爸离婚？”陆子行看着我。 我也看着他，像看怪物：“你有病吧？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就为了这么一丁点小事，我爸妈就要离婚，难不成家人犯了错就要和他撇清关系，我们可是一家人呢。” “家人是什么呢？”陆子行的眼里尽是迷茫。 我突然想起，印象里我都没见到过陆子行的父亲，听我妈说陆子行才出生没几个月，他爸的工厂就出了事，赔了不少钱，然后没多久他妈就和他爸离婚了。 离婚后还没满一岁的陆子行就被送回了他姥姥家，成了我的邻居，我奶奶觉得这个小孩没爹没妈的挺可怜，恰好那时我妈也才生了我没多久，家里小孩用品齐全，便经常抱着他来我家蹭吃蹭喝蹭玩，我和他就这样成了成了穿开膛裤的朋友。 我奶奶经常说我和陆子行是吃着一罐奶粉长大的，虽然不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但就是我外姓的哥哥的，这或者就是他明明可以打得过我但是却总是让着我的原因吧。 “家人就是……”我看着陆子行期待的眼神，竟开始正经地解释起来，“你高兴的时候想分享的人，你受伤的时候给你安慰的人，就算全世界都背叛你也愿意站在你身后的人，是你不用给他们发工资，不用刻意去讨好，但仍然愿意做你后盾的人，是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放心地在一个桌子上吃饭的人……” “是这样啊……“陆子行低垂着眼，“我好像很多时候都是一个人在吃饭。” “谁说的，”我又捶了陆子行一下，不过这次用力很轻“我们不就是在一个桌上吃饭的嘛，我是没时间，我要有时间，天天拉着你陪我吃，别怕就算全世界都嫌弃你，我也是坚强的后盾。” 我看到陆子行的眼神亮了亮，小时候总是羡慕陆子行自由，没爸妈管，但现在说实话我有些心疼他了。 “有余，我其实挺羡慕你的，虽然你们一家经常吵吵闹闹的，但那才是家该有的样子，我们家太冷清了，冷清得我都不想呆下去，所以我小的时候才会老喜欢往你家跑，只有在你们家，我才会觉得温暖。”陆子行呆呆地看着我，轻声补了一声，“千万别让这个家散了。” 陆子行其实很少给我说这些，今天突然说了这么多，原来是担心我爸出了事，我们家也会像他家一样，最后闹得大家分崩离析。 他自己淋过雨，所以便担心我会吃那样的苦，这哥们能处。 “别胡思乱想，我家牢固得就跟铜墙铁壁似的，就算用炸药都炸不垮。再说了，我是谁，我可是田有余，我的能力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要有我在绝对散不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嘛”陆子行笑。 上一秒还觉得他挺不容易，这一秒怎么就觉得他怎么招打呢，我举起拳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以示震慑。 最后账自然是陆子行结的，因为我没钱，临走的时候，我再三叮嘱陆子行，不要把我兼职赚钱的事透露出去，否则我沙包大的拳头就不会留情。 陆子行笑得很猖獗，说我也有把柄在他手上了，要哪天我敢欺负他，转头就把这事告诉我妈。 我对着他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陆子行却神情突变，一本正经地对我说：“你放心，我不会出卖你的，我会像你保护你家人一样，尽全力地去保护你的。” 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呢，再说了他是我异姓哥哥嘛，保护我不是应该的吗，就像我想赚钱替我爸还债一样，我也没刻意拿出来说啊，一家人不就是彼此保护的嘛，这有什么好郑重申明的，莫名其妙。 就连我都在想办法赚钱补贴家用了，我妈他们自然也不在话下。 不过我妈的办法，有点虎，她直接单枪匹马就杀去了催债人店里。 第12章 我妈单枪匹马杀上门 “你们这是高利贷，国家规定利息不能超过百分之十五点四。”我妈双手叉腰站在别人店中央，阳光正好从门外射进来，像极了一尊镇鬼的神像。 不过，我妈的道行还是浅了一点。 对方直接出了一张王牌。 欠条。 白纸黑字写的是借款，上面根本没提利率的事，而是直接写的五十万，而且借款原因写的还是用于生意开支，我妈不想认都不行。 左下角那三个狗爬似的的字，化成灰我妈也认得是我爸写的。 我妈虽然也想到了有借条这事，但实在是没想到对方的措施做得如此之足，炸的我妈是满脸黑。 对方见我妈一个人来，完全不把我驽放在眼里，还不断挑衅，让我家早点还钱，否则就断手、断脚，泼油漆什么的。 显然对方低估了我妈的能力，以为我妈是吓大的，被他们这么一恐吓，就会哭鼻子，立马回家想着法的还钱。 哭鼻子这事，我妈自己是干不出来的，不过她可以让别人哭鼻子。 比如，她左看看右瞧瞧，拿起一根棍子直接把人家的柜台给砸了。 呼，我妈是真虎啊。 这砸了别人的东西，不又得赔吗？ 这下人家不让她走了，我妈也不怕，断定了这些人就是嘴上横，也不敢真把她怎么样，不让她走，她就真不走了，索性在赖在这里有吃有喝，还告诉他们自己有心脏病，最好别吓好，否则她万一受到惊吓死在这里在，他们每个人都得吃牢饭。 这些人没想到恐吓不成，反倒被我妈给赖上了，只能给我爸打电话。 我爸本还在摊上卖鱼，听到我妈出了事，丢下摊子就赶了过去，像一座大山一般护在我妈面前 “有什么事，你们冲我来，要敢动我老婆一下，我就跟你们拼命！” 我爸这辈子有三个东西不能动，一是我妈，二是我，三是我爷爷奶奶。 对方正好触及了我爸的逆鳞。 对方的人态度极好，穿着人字拖，让我爸先坐。 “我说田园啊，这是你老婆上门找我麻烦的，我好言相劝的，她还砸了我的东西。” “咱们都是男人，欺负女人不好吧，男人间的事，我们男人自己解决。说吧，需要赔多少钱，我赔就是，你们也不能扣着人不让走。” 对方一听，嘴角不由地抽搐，怎么成他们扣人了，这不是他老婆自己赖上不走吗？而且这重庆的女人，就像火锅，你要按她规矩来，就烫不着手，你要敢乱动，那准保烫得你浑身上下都是泡，谁敢惹。 “钱我们也不要你赔了，你赶紧把你老婆带走就行，另外就是抓紧还钱！” 我爸也不跟他们废话，拉着我妈就出了门。 一出门我爸脚就止不住发软，扶着墙让我妈走慢点。 “瞧你那点出息，刚才在里面不是英勇得很吗？还让别人有事冲你来，去找你。” 我爸深吸了一口气：“那不也是为了保护你吗。” “就你这熊样，能保护谁？” “他们要敢动你，我就真敢和他们拼命。”老爸这句话说得可一点也不假，谁要敢动我们家人，他真能和别人拼命。 我妈也知道我爸的性子，所以才没叫上我爸，自己去找那些人算账，她聪明着呢，能唬得住就唬，实在唬不住，就在他们那里一哭二闹三上吊，她是女人也没人会笑话，但要是我爸一个男人跟着去了，可能就只能硬对硬了。 我妈没理会我爸，继续往前走着，我爸三步两步追上我妈“老婆，以后你要再想找他们，给我说一声，别一个人去了，吓死我了！还有，我不是都说了嘛，钱的事，我自己想办法解决，你们就别瞎操心了。” “你有什么办法，把自己卖了吗？”我妈没理会我爸，走得更快了。 我爸倒没把自己卖了，但我爷爷却准备把自己卖了。 我爷爷卖的自然不是他的人，而是他的诗。 “啊，我的爱人。 你是天边无暇的云彩， 你是独一无二的月亮， 你是散落在我心里的星星， 你是云彩，是月亮，是星星，是我的爱人。” 我爷爷深情地念完最后一首诗，然后慢慢地合上手里的笔记本。 “呜呜，我是真舍不得啊，它们可都是我的心头肉啊。” 我爷爷深情地抚摸着那个笔记本，一脸的舍不得，这可是他一辈子的心血。 旁边的诗友忍不住抽搐，不知道还以为我爷爷要卖孩子。 “有志啊，你真打算卖这个？”一位诗友问道。 爷爷叹了一口气：“我也舍不得啊，可实在是没有办法，我儿子欠了那么多钱，我只能忍痛割爱了，诗我已经念完了你们开始出价吧。” 台下一片沉默。 “黄金有价诗无价，我知道你们不好意思，怕价格出低了我会生气，没事，你们尽管出，谁让我遇到难得了呢。”爷爷鼓励着众诗友。 终于，有一名年轻一点的诗友实在忍不住，站起来说道：“写成那样，又没名气，还好意思来卖诗，真的是佩服你的勇气？” 这一句话点炸了我爷爷。 “谁说我没名气了？我有首诗还登上了杂志，他们都知道？” 我爷爷炸毛，气得眼镜都带歪了。 “好好好，有名气有名气。” 另外一个诗友连忙拉住我爷爷，还给他的眼镜戴正了。 “但你这卖诗走条路还真的是行不通，你要是真缺钱，我倒可以给你想个法子赚钱。” “什么法子？” “你不是喜欢写嘛，你可以去给别人当枪手啊，替别人写诗，万一碰上愿意找你写的，说不定还能赚到点稿费。” 我爷爷立马拒绝，他可以穷，但不会出卖自己的灵魂，也绝不会卖掉自己的文人风节。 就在几个人想不出办法时，刚才那个说我爷爷没名气的老爷爷又提出一个办法。 “真觉得自己这么了不起，那你可以去参加比赛啊，我今天刚看到，九龙坡出了一个“最美九龙”的诗歌征文大赛，一等奖的奖金有好几万呢。你不是觉得自己的诗写得特别好吗，那就去试试啊，看看能不能得奖。” 我爷爷一听，也不知对方是在故意激他，觉得这个方法极好，于是便爽口答应了，还说自己一定会拿下这个一等奖。 对方也说，但凡他能得奖，别说一等奖了，就算是最后的优胜奖，也给爷爷摆三天宴席庆祝。但如果爷爷这次没有得奖，就得告诉所有人，他不会写诗，也不会再写诗了。 爷爷这边刚和人打了赌，奶奶那边就被人骂不诚信，还被人给骂哭了。 第13章 没收作案工具 事情是这样的，自从追债人上了门后，大家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心里都想着怎么尽一份力，多赚点钱，早日把债还清。 一向不管油盐柴米酱醋茶的奶奶，现在也知柴米贵了，便也想着用什么方法赚点钱。 奶奶之前做直播的时候，一直是关闭了打赏功能的，给粉丝们说的就是‘坚决不让自己的爱好沾上铜臭味’这也得到了粉丝的一致好评，说是直播界的一股清流。 可今天奶奶在开播的时候，却告诉她的粉丝们，自己遇到点困难，准备打开打赏功能，并决定后期可能还会带货。 这一下粉丝们便炸开了锅，不少人都骂奶奶是骗子，故意立人设。 当初说只为爱好，不要打赏，不带货，还关闭了打赏功能，现在却又跳出来说要带货了，就是故意装好人，欺骗他们。 在奶奶的心里，真是把这群她天天喊家人们的人，当成了自己的家人，她以为她把自己困难说出去的时候，自然而然地就会得到家人们的支持，因为家人不就应该站在一条战线上的嘛，有难一起担，有事一起抗，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我只能说，奶奶对于这个虚拟世界还是太不了解了，对它抱以太多的幻想，她不明白有多少人躲在屏幕后面，肆无忌惮地发泄着他们的恶意。 一向坚强的奶奶，竟然被这群粉丝给骂哭了，可是她却依然红着眼，做完了整场直播，虽然这一次不但没有赚到一分钱，还收获了一批骂声，可结束的时候奶奶仍对她的粉丝表示了感谢，说她依然会坚持下去。 奶奶这事，只有我知道，是因为我在奶奶的直播间里安插了卧底，就是三单元王婆婆家的小孙子，刚开始用可乐诱惑让他拿他奶奶的手机去我奶奶直播间，只是为了给我奶奶多点人气，后来便不知不觉发展成了我的线人，我奶在直播间有什么举动，他都会告诉我，这次也不例外。 奶奶被粉丝骂哭这事，自然不能让我爸、妈，特别是我爷爷知道，要不然这几人说不定能顺着网线找上那些人。 奶奶也肯定不愿意我们知道她受委屈一事，这样反倒会让她觉得更难受，让家人跟着难过，比自己难过更难受。 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让我那个线人，私信给我奶奶，告诉我奶他永远支持她，还有很多像他这样的人也都在支持着她。为此我付出了十包薯片的代价，让本就不富裕的我，再次雪上加霜。 不过只要奶奶开心，一切都是值得的。 还好我的事业有了进展，陆子行也还算靠谱，我迎来人生的第一单生意。 对方说自由作画一幅。 这正对我的胃口，我打算画一幅我最拿手的日出画。 不过对方急着要，只给我了半天时间。 于是我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见缝插针地利用上课时间画画。 可下节课是女魔王班主任的课，我有些犹豫。 但这可是我人生中的第一单，有关我的做生意的诚信度，不能损了，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对方给出的价格高，一百六十块呢，我要是一天一百六，一个月下来也有近五千收入，我想着都乐。 再三纠结之下，我决定冒险一试。 都说想要成事者，必须胆大。 不然就得饿死胆小的。 “同学们，把课本翻到一百零六页，我们一起来探讨一下……” 正在我犹豫画不画的时候，女魔王已经进入教室了。 为什么要称她女魔王呢？ 那是因为她非常的严厉。 明明才三十出头，给我们的感觉却像四十多岁的教导主任。 上课不能打瞌睡，凡打瞌睡就在后排扎马步，我就扎过五、六、七、八次马步上课，以至于我现在腿步力量特别好。 也不能玩小动作，课上喝口水都不行。 必须聚精会神地听讲。 我掏出了我的秘密武器。 我把书挖了个洞，把要做的画放在书本下面，然后从那个洞里，一点一点地作画。 大致的图案我已经画出来了，现在就是上颜色了。 待会女魔王看见我低头涂涂画画的，肯定认为我在认真做笔记。 我真的是佩服我的天才头脑。 为自己鼓个掌。 但，谁能告诉我，为什么女魔王一眼就看破我的机密？ 是谁泄密了吗？ “田有余，你给我站起来！” 正在我洋洋得意的时候，台上传来一声狮子吼，吓得我的手一抖，画弯了！ 哇！我哭得好大声！ 白画了！ “上课居然在画画！”女魔王翻出我作案的工具，气得脸都在抖。 “老师老师，你听我狡辩，呸，听我解释！” 我一着急，口误了。 “狡辩？人证物证都在，你还怎么狡辩？”女魔王扶了扶眼镜，一巴掌拍在我的课桌上。 我吓得直接抱头，“老师，我错了。” 乖孩子就应该第一时间认错。 我也认为这个没错的。 “错哪了？” “都错了！” 我没想到自己一脸认错，结果让女魔王觉得我在油嘴滑舌。 天地可鉴啊，我是真心认错的。 但她不打算这么放过我。 我觉得她就是想借此机会来修理我。 “叫家长吧，我实在不想说你了，田有余，成绩差得一塌糊涂，上课还敢开小差！” “没救了！没救了！” 女魔王翘起兰花指，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 “啊，不要啊，老师！我马上销毁我的作案工具！” 我拒绝请家长。 我妈知道了，这顿竹笋炒肉是跑不掉的。 “老师，看在我诚心悔过的份上，就不要请家长了吧！” 我抱住老师的大腿，苦苦哀求。 但也没换来女魔王的一点怜悯。 “田有余，我再相信你，我的姓氏倒着写！” “上次砸了隔壁班的玻璃，你就是这样说的。” “还有上上次，跟别人打架，你也是这样说的！” 女魔王一把拉开我的手，像沾了脏东西，还拍了拍裤脚。 “可是田老师，你这倒着写也是田啊。”我小声嘀咕了一句。 这次，又有谁能来救我这个小可怜呢？ 第14章 误会 无计可施了，我只好又向陆子行求救了。 “你这次要好好表现，上次让你假扮我舅，你说太老了，才败露的，这次假装我哥，你还给我败露，你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我对着手机里的人恶狠狠地叮嘱。 不怪我，陆子行实在不给力。 上次，不得已让他来学校假扮我舅舅，给我开家长会。 结果这家伙，让他上台说说我这个成绩有什么感谢，他倒好把我喜欢玩游戏吃辣条的事说的干干净净。 不能说跟学习有关，只能说丝毫无关。 气的我回家把他暴揍一顿。 太蠢了！太蠢了！ “老师，我哥哥来了。” 我站在教师办公室里，透过玻璃看见陆子行快速走来。 嗯，不错！这次终于知道穿的帅气一点了。 上次让他假扮舅舅，他直接搞了一身我爸那个年龄穿的西装。 用他的话说，男人过了二十就要穿的成熟一点。 妈呀，可太成熟了。 我跑出去拉着陆子行走进办公室里。 凑到他的身边，嘀咕：“这次总算穿的人模狗样了。” 就是，为什么觉得他突然有那么一点点帅呢？ 白衬衫黑裤子，穿在这家伙身上，居然毫无违和感。 其实陆子行一直都长得不丑，只是平日里太熟了，没察觉出来。 “给你长脸了吧！” 陆子行非常不要脸的摸了一把自己的脸，自豪的看着我。 “还行，这行头出去，能给我骗个嫂子回来了。”我笑着打趣他，之前他经常一幅不修边幅的样子，我是真担心他找不到女朋友啊。 “你想我给你找个嫂子？” “当然，难不成我想你孤寡一生吗？我就盼着你的女王早点出现，收了你这妖孽。”我双手合十一副虔诚状。 我感觉陆子行的脚步顿了顿，不过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因为我们已经到了办公室门口。 “田有余！” “嗷，在呢。”我连忙捂住耳朵，想把耳朵从她手里解救出来。 “你把我当傻子吗？田有余，你可真是好样的。” 女魔王的声音瞬间破了办公室的门穿到外面。 正是下课时间，办公室外堆满了好奇宝宝。 我好无辜，我又怎么欺骗她了？ “老师老师，我没欺骗你啊，我发誓！” 我刚发完誓，外面就来个晴天霹雳。 吓得我浑身一哆嗦。 妈呀，这么灵吗？ “咦，田有余，你又骗老师了！老天都不相信你啊！” “哈哈哈哈！” 门外的好奇宝宝都笑翻了天。 我真想出去胖揍他们一顿。 看破不说破，咱们还是好同学！ “田有余，你可真是好样的！上次演你舅，这次演你哥了？” 女魔王是真的生气了，把眼镜都摘了。 我瞪大了眼球，回头看了看陆子行，又看了看女魔王。 她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田有余，你好的不学，学花钱雇家长这件事，你是拿捏的十分到位啊！下次雇家长，记得不是请同一个人！” “连脸上的痦子都一样！” 女魔王不再搭理我的乞求，拿起手机就给我妈打去电话。 我：完了！ 我回头恶狠狠的瞪了陆子行一眼，败事有余的家伙！ 脸上的痦子就不会遮一遮吗？ “我这不是上次的那颗痦子了，它又重新长出来一颗，那一颗早好了！” 陆子行一脸委屈。 我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 谁叫你痦子都长同一个地方的！ 我妈可能一听我要请家长了，来的飞快。 “田有余，田有余，你又闯什么祸了，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看看，这就是我亲妈。 都不问我是不是受委屈了，一进来就说我闯祸了。 好吧，从小到大，因为闯祸这件事，我妈动不动就被老师请过来了。 “余姐，是这样的……” 女魔王都跟我妈熟了，直接叫上姐了。 可见被请来的次数不是一点多啊。 离开学校后，我妈气成了河豚，背着包包一言不发。 我有些害怕，我倒宁愿我妈狠狠的骂我。 她不苟言笑的样子，我是最害怕的。 “阿姨，你别怪有余，都是我要这么做的！” 陆子行主动揽下这件事。 我一抬头，发觉陆子行周围散发着光芒。 真是我的好兄弟啊！ 有事你是真的抗！ 透过他，我已经看见陆子行回家被他姥爷追着打的场景了。 脑海里陆爷爷拿着扫把，追着陆子行。 “臭小子，今天我打不死你！” “竟然敢让有余在课上画画，我就这么缺你钱了吗？” 如果说我妈凶，那在陆子行姥爷面前，简直就是大巫见小巫。 我妈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但陆爷爷就不一样了，他好像从小到大都不怎么喜欢陆子行，觉得是他女儿丢给他们的累赘。 对陆子行下手打，那是真的打。 不像我妈，都是雷声大雨点小。 “子行，你别说话，让她来说！” “她是我生的，我还能不知道她？如果不是她要画，别人逼着她，她都不会画！” “可真是好样的！在课堂画画，你是不知道自己现在正是高三？正是最重要的时候吗？” “你爱画是吧？我让你画，我让你画！” 我妈这次看来看来是真的被气到了，直接砸了我的画笔。 刚才女魔王没收了我的画笔，交给我妈。 看着心爱的画笔摔成了两节，我心也跟着碎了。 这是我十八岁成年的那天，她送给我的成人礼。 我一直珍藏着，不舍得用。 这次没钱买昂贵的画笔，我才不得已拿出来用的。 现在却被她亲手砸了。 我看着碎了一地的笔，倔脾气也上来了。 “我就是想画，我就是喜欢画画，高三怎么了？” “从小到大你都要管着，以为我真是年年有余，可我是败事有余啊，我的成绩你又不是不知道，反正就那样了，考不上大学的，我的事不用你管！” 我一屁股坐在旁边的花坛边，她声音大，我声音比她还大！ 看谁能大的过谁！ “不用我管了是吧，好好好，田有余，你出息了，有本事，你就别向家里要钱，有本事你就自己养自己！” 我妈气的发颤，本准备伸手打我，却不知为什么又收了回去，只把所有冤气都发在那盒画笔上，用力地踩着。 我看着心爱的画笔，在我妈的双脚下变得破碎不堪，忍不住推了她一把，“你别踩了，都烂完了！” 我扑下去用手护住我的画笔，我妈估计怕伤着我，也没敢再踩了。 “你为什么不说实话？你跟小梦阿姨说实话，她肯定会理解你的！”陆子行将我拉到一旁，轻声提醒。 我扭着头，死犟，不说话。 这可是她送给我的礼物，她都能毫无留恋地将它毁了，我还能对她说什么，在她的心里，除了学习，其它什么都不重要，她根本就不懂。 第15章 你喜欢谁？ “你这又是何必呢，”陆子行将我硬推到我妈面前，“明明心里很在意，偏又嘴犟，还是我来说吧…” “要你多嘴！”我打断陆子行的话，我知道他也是一番好意，明白今天要是不解释清楚，这个结估计就会一直横在我和我妈之间。 但我才不要他自作多情，明明是我妈不问青红皂白就砸了我的画笔，凭什么要我给她解释，在她心里我就是烂泥扶不上墙，既然这样我又何必向她解释。 可是陆子行没有理会我，继续说着： “小梦姨，你也别责怪有余了，她之所以在课上画画，其实是因为她想挣钱替叔叔还债……” 陆子行不顾我的阻拦，把我跟他约好的事一五一十地都告诉给了我妈。 一点细节都没放过，就差我跟他商量这件事的时放过几个屁，没秃噜出来，其它的说得那叫一个明明白白。 我就没见过这么傻的人，这要是丢在上个世纪，被敌方抓去。 那机密还能保得住？ 妥妥的卖国贼啊！ 出卖队友！ “闭嘴，就你话多！” 就在他还准备说的时候，我憋不住一脚踹在他的大腿上。 这人怎么这么没眼力劲呢？ 还搁这瞎比比的！ 自古以来，最没用的就是解释了。 最重要的是和我妈说这些有什么用呢，在她心里学习最重要，不管什么理由，只要是影响学习的，那都是狡辩。 我不想既煽了情，最后还是落个不讨好的下场，还不如什么都不说，留着我自己慢慢感动。 我一直低着头，不敢看我妈脸上的表情。 她一定是对我很失望吧。 我妈从小就想让我像别的女孩那样，能歌善舞的。 偏偏我没有艺术细胞。 六岁的时候送去学舞蹈，结果第二天打死都不愿意去。 也不是我任性，是那个教舞蹈的老师老是说我笨，这都学不会。 我妈也就是这点好，适可而止。 也没再逼我学舞蹈了。 但跳舞跟唱歌总得学一个吧？ 但音乐老师说我的嗓音被恶魔亲吻过。 最后都学成了四不像。 话说，我奶奶会跳舞，我爷爷会作诗，我怎么说也得有点隔辈遗传吧？ 我做好了迎接我妈河东狮吼的准备，闭上眼在心里默念着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突的后脑勺被人摸了一下，直吓得我往后一跳，差点没把不远处的陆子行撞翻。 “你想干嘛？” 我做出一个迪迦的防御手势，满脸警惕地望着我妈。 没想到看见的却是我妈那双猩红的眼睛。 这比要打我还恐怖，我的气势一下子就弱了下来。 “你要不还是打我一顿吧？” 我垮下脸，走到她面前。 与其看着我妈哭，还不如让她打我一顿消消气。 我妈绝对是那种流血不流泪的人，从小到大我都没见过我妈哭过几次鼻子，现在却红了眼，看来这次真是把她气得不轻，马上都要高考了，可还在课上画画，要换成我，我也气。 我凑过去，闭上眼等着我妈打我一顿。 “傻孩子，我打你做什么。”我妈伸出手摸着我的头，“要你挣什么钱？你的任务就是好好读书，这还债是大人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这是…打温情牌？我怎么突然有些不习惯呢。 我偷偷地瞄了一旁的陆子行，他正用动作示意我和妈拥抱一个。 还不等我认真思考，我妈已经紧紧地将我搂住。 这会不会有点太过了… 我妈看着我的脸颊，露出欣慰的笑容:“我家的小丫头懂事了，都知道为家里分担了，想当初刚出生才五斤多，一转眼就这么大了，差不多都有我高了，时光真快啊。” 我听着我妈说的那些话，有一种平行时空的错觉，实在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我妈嘴里说出来的，抬头诧异地看着她。 确认我妈的确没有问题，而且也不是想打我后，这才放下心来。 我妈仍抱着没有松手，我想她是真的被我感动了吧，但我的确不太适应这种感觉，于是好死不死地说道： “我其实也没你想的那么懂事，我还就是怕父债子还，现在不还，最终还是得我自己抗，还不如早点抓紧赚钱，反正我这成绩，参不参加高考也都那么一回事。” 果不其然，我成功地把这和谐友好的氛围给破坏掉了，我妈刚压下去的火气如蹿天猴似的一下就上来了。 “田有余，你这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吗！” 我妈猛地放开抱着我的双手，怒目而视。 “对了嘛，这才正常！” 我上前搂着我妈的手臂：“妈，我还是喜欢你这样，你说我闯了这么大的祸，你不吼我几句，我心里都不舒坦。” “和你爸一个得性，讨骂！” 我被我妈骂得很舒坦，因为还愿意骂我，就证明我还有救，在她心里依旧还是非常重要的。 在课堂上画画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唯一遗憾的就是我痛失心爱的画笔。 还好我有个好死党。 我没想到陆子行竟然送了我一盒同系列的画笔。 要知道这个牌子的画笔现在很难买到的。 “陆子行，够义气啊。” 我抱着画笔，高兴都快飞起来。 陆子行却笑得很憨厚：“喜欢就好。” 让我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挖了什么坑等我。 “陆子行，你哪来这么多钱买这种牌子的画笔，说！是不是你偷的，你是不是要想拉着我和一起坐牢！” 陆子行觉得我侮辱了他的人格，决定不理我。 最后，还是我用一根碎冰冰，挽救了这段死党关系。 不过，我觉得我赚了，用一块钱换了三百块的画笔。 我真是只大聪明啊！ “笔，我虽然是送你了，但以后不许再上课画画了，还有两个多月就要高考了，你用点心在学习上不行吗？”说这些话的时候陆子行看起来有点像哥哥的样子了。 “我不是学习的那块料。”我已经放弃我自己了，“你以为我是你，全市第一，不过我就不明白了，你明明可以去更好的学校，干嘛非要留在这里上大学，难不成你还没被你姥爷打够，舍不得？” “我是有舍不得人，不过不是他。”陆子行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我怎么觉得有点瘆得慌呢，难不成他看上我哪个姐妹了，想要我给人牵线搭桥。 其实这种成人之美的事，我也不是不愿意去做，只是和他太熟了，脑子里尽是些他小时候穿开裆裤、拖着鼻涕的样子，完全无法和我身边那些漂亮的闺蜜融合在一起。 我微微蹙眉：“你看上谁了？” “你真想知道？” 第16章 爷爷是个醋王 我点了点头，我当然想知道啊，这样我至少能提前做一下心理准备，衡量一下可能性有多大。 陆子行却没有回答我的话，只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 “现在我还不想说，等以后你就知道啦！” 我深深地呼了口气，有点热泪盈眶：“没事，不急，一点都不急，你想什么时候说就什么时候说，最好能想得久一点。不过请你不要把弄乱我的发型！” 陆子行小时候因为扯我头发，没少被我打，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和陆子行分开后，我又回到了学校，虽然我妈说不用我操心还债的事，但我还是想尽一份力，再加上我本就喜欢画画。 摊开画纸，看着外面万家灯火，今天和妈妈深情拥抱的画面瞬间跃入脑海，我准备放弃我之前画日落的想法，重新创作一幅关于家的画。 另一边，民主新村喷泉广场，一群大妈正在拿着绸扇在‘怎么也飞不出花花的世界，原来我是一只酒醉的蝴蝶……’的歌声中兴奋地挥舞。 领头的除了我奶奶孟桂芝外，还有一个看起来有些高瘦的老头。 我奶奶的正前方架着一部手机，正在做着直播。 跳完一曲，我奶奶对着镜头气喘吁吁地说：“家人们，刚才这支舞的动作，可都是我原创的，大家觉得怎么样，如果觉得还可以，请在直播间里扣666。” 虽然我奶奶在直播间里受了委屈，但仍未放弃。 而我爷爷却在边上狗腿似的观察着我奶奶以及旁边这个老头的反应。 我奶奶笑，他也跟着笑。 我奶奶要往旁边老头那边看一眼，他就变得十分紧张。 终于跳完一曲了，奶奶挥手示意我爷爷将音乐暂停，爷爷接到指令立即小跑过去按停了音响，见和奶奶一起跳舞的那个老头，已经拿起了一瓶矿泉水，准备递给我奶，立即一个转身将茶水杯递了过去。 关音响、转身、递茶杯这一套动作一气呵成。 “跳累了吧，歇歇，喝口水，我刚刚试了一下，温度刚刚好，不冷不热。” 递杯子的时候，我爷爷还不忘故意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地用身子将瘦高老头挤开。 “让你自己去捣腾你的诗，偏要跟来”奶奶喝了两口水，将茶杯递回给爷爷，“你又不跳舞，也不知道跟过来干嘛。” “你不是说你编了新的动作，而且还是两个人一起跳的，我这不想来做你的第一个观众，看看万一有什么不好的，也好给你提意见。” “那看出什么没有？”奶奶征求地看着他，“哪里跳得不好……” “我很认真地看了，我觉得你跳得挺好，”爷爷靠近奶奶耳边，一副推心置腹的神情，“就是你旁边那个有点拖你后腿，完全可以不用他，还有你和他的那些互动舞蹈动作，我也觉得有点多余，你一个人就可以了。” 奶奶看着爷爷恍然大悟，眯了眯眼：“你平时就不怎么喜欢广场舞，嫌太闹，我说你今天怎么非要跟着来呢，原来是唱的这一出啊。说是来看我编的舞蹈动作有没有问题，我看你是来看我有没有问题吧！” 我奶奶一脸的严肃。 “不是，绝对不是！”我爷爷赶紧解释，“我们都几十年的夫妻了，我怎么可能不放心你，我真的是来提意见的，而且我刚才那个意见也绝对真诚，没有半点其它想法！” “田有志，我看你就是个醋坛子，我在直播间里叫一声家人，你都要黑脸，还在这里装大度，”我奶奶最烦我爷爷这点，推我爷爷走： “自己滚回去写你的诗，别在这里瞎搅和。” “我这怎么能叫瞎搅和呢，你也得听从广大观众朋友的意见吧，我说的都是真话，他跳得真不好，真没必须两个人一起领舞。”奶奶没接受我爷爷意见之前，我爷爷肯定是不会走的。 我奶奶也知道我爷的脾气，便故意气他：“观众是吧！提意见是吧！可以，没问题，可你只看了一遍，怎么能体会到这舞的精髓呢，你不是喜欢看，喜欢提意见嘛，我们再跳给你看，你就站边上，好好给我看，看清楚了！” 奶奶说着走过去将音响重新打开，然后招呼大家继续开始。 站位的时候奶奶还故意和那个瘦高老头靠得近了些。 我爷爷在旁边急得直喊： “哎，停！停！不对啊，这站位不对，”然后冲上前将奶奶往旁边拉了拉，“你刚才明明是在这个位置上的。” 我奶奶侧头看了看刚才的位置，又看了看现在的位置，故意装不明白：“是吗，可我怎么觉得我就应该是在那个位置呢。”说着还推开我爷爷，往瘦高老头旁边站。 我爷爷不干了，挡在他们中间：“就是在这个位置，我看得清清楚楚的，中间刚好隔了一块大地砖。我都觉得有点近，你们挥手转圈的时候，动作要大一点手都能碰上。” 这观察得够仔细啊，这田有志不就是在吃醋嘛，还死不承认。 我奶奶忍不住想笑，但却憋住了，故意拉着脸说：“呀，你倒是提醒我了，我就应该设计几个拉着手跳的动作，这样说不定受众度更高。” 然后故意不看我爷爷，探出头对那个瘦高老头招呼：“老王，要不我们试试新动作？” 这下我爷爷可炸了毛了，直接伸开双手挡在我奶奶面前：“什么新动作，哪不需要什么新动作，刚才那套舞蹈动作就挺好了的，不再需要添加任何动作了。” “可你刚才不是说有问题嘛？” “没有没有，我没说有问题，我只是说他跳得不好，不配和你站一起……” “田有志，你怎么说话的呢！”我奶奶这下可真生气了，“你跳得好，那你来啊，我看你能跳出什么鬼东西来！” 我爷爷知道我奶奶是觉得他口无遮拦，伤害了她舞伴，赶紧道歉： “也不是他跳得不好，是更适合在下面跳，不太适合和你一起……” “老田这是吃醋了啊……”众人哄笑。 我爷爷却嘴硬：“都这把年纪了，我吃什么醋，我是作为一个观众，真诚地在给你们提意见，他真适合在下面和你们一起跳。” 瘦高老头也看出来是什么情况，笑道：“怪不得今天我们跳舞的时候，老田一直在捣乱呢，一会问孟头要不要喝水，一会又是问她热不热、累不累，原来是防着我和孟头靠太近啊，”瘦高老头走过来拍了拍我爷爷的肩： “老田你放心，我和孟头绝对只是跳跳舞，不会有其它想法的，今天我过来也是受了孟头邀请，我以前也是学舞蹈的，说想在她直播间创点新，看能不能多拉点人气，没其它意思。” “你说什么？还是芝芝专门邀请你来的？”我爷爷的眼睛瞪得溜圆。 第17章 回娘家 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瘦高老头不解释倒好，这越解释感觉越乱。 我奶奶见形势不对，对着那群小姐妹挥了挥手：“今天不跳了，就这样了。”然后拉着我爷爷就往广场外面走。 我爷爷边走，边嘀咕：“你干嘛邀请他来跳呢？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一天这里教一下别人跳舞，那里教一下的，名声一点都不好，我还以为是他缠着非要和你跳呢，没想到是你邀请的他，你怎么能这么做呢……” “田有志，你有完没完！”奶奶实在受不了爷爷唐僧般的唠叨。 每次爷爷要是一吃醋，话就非常多，像个蚊子一样，一直在奶奶耳边嘀咕。 “你有这么多小姐妹，干嘛不让她们和你一起领舞，为什么非得要喊他过来呢。是不是他对你说什么，你是不是受了他的蛊惑，才会这样做的。”爷爷还是无法接受奶奶邀请瘦高老头的事实。 奶奶停下脚步，转过身死死地盯着爷爷：“他以前是专业的舞蹈老师，我邀请他来带我们有什么不对，你今天不一直都盯着吗，我和他中间隔着一块地砖那么远的距离呢，你在这里吃什么飞醋，田有志，都一把年纪了，你还这样，丢不丢人啊！” 奶奶说完，便加快脚步向前走去，不理会落在身后的爷爷。 爷爷赶紧追了上去：“这有什么好丢人的，别说我现在才七十不到，我就算一百岁了，你也是我老婆，老公吃老婆的醋天经地义，他们那是羡慕嫉妒恨，我才不会理会他们呢。” 见奶奶越走越快，并没有想等他的意思，爷爷有点急了：“老婆子，你走那么急做什么，等等我，等等我啊，我还说一会儿拐个弯，去买你最爱的吃的卤肥肠呢。” “不知道自己有痛风啊，还吃肥肠。”奶奶没好气地回。 爷爷讨好地说：“我又不吃，你不是喜欢吃嘛，买来给你吃的。”然后用手去拉我奶奶的手，“好啦，别生气了，买肥肠去。” 见爷爷如此讨好，奶奶也就顺坡下了，跟着爷爷一起拐道去买肥肠，路上爷爷问奶奶： “你直播间人气不是一直挺好的吗，怎么还需要别人来给你拉人气呢？” 奶奶一时口快：“这还不是因为我前两天开直播要打赏，得罪了一些粉丝……”意识到自己说多了，又立即住了口。 爷爷疑惑地看着奶奶：“你要打赏嘛呢？缺钱了？” 奶奶见瞒不住了，小声道：“我不也是想赚点钱，早点帮儿子的债还上嘛，这欠了好几十万呢，光靠他卖鱼那点收入，得多久才能还完啊。” 爷爷紧紧地握着奶奶的手：“有妻如此，夫复何求。芝芝，你受苦了，我们一起努力，争取早日帮儿子的债还上。” 奶奶重重地点了点头，两双苍老的手握得更紧了。 我妈今天在学校的时候说，还债是他们大人的事，他们会想办法。 我妈倒的确是想出点力，之前就想过把她那些包、衣服、手饰什么拿出去卖，当然除了卖东西，我妈还想到的办法就是借，那么找谁借呢。 我妈已经十多年没工作了，微信好友里亲戚和同学占了大半壁江山，找同学借，我妈开不了那个口，所以便只能回娘家了。 况且我妈觉得身为她娘家人，多少都应该出点力。 于是第二天，我妈就提着两条活蹦乱跳的鱼回家找她妈了。 要不怎么说世上只有妈妈好呢，不管儿女多大了，这一有事啊，想到的第一个人还是自己的妈。 我姥爷听说我妈要回来，立马让我舅舅着手准备我妈最爱吃的火锅。 在重庆，男人会下厨做饭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在我姥姥家，就是我舅舅包揽了厨房大小事务。 会做饭的男人那才有魅力。 不过这次我妈回去，氛围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以往我妈才到门口，我舅妈就会笑着出来迎，还会很热情地接走我妈手里的东西，可这一次，我妈都进屋了，我舅妈却依旧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我妈自然知道是什么原因，因为回娘家之前，她便已经给我姥姥通过电话，把这次回来的目的说了个明明白白。 “我也是没办法了，这些年里里外外全靠着田园，家里也没剩几个钱……” 我妈嫁给我爸将近二十年，还是第一次开口问娘家借钱。 原本是自家人，也没什么，但我此时心里却觉得特别没底，特别是看到饭桌上重重把筷子放下的舅妈时，心里的那份慌张更甚。 “姐，都说姐夫老实，可没听说他傻啊，这么弱智的骗局都能被骗？而且还在外面借了那么多钱，五十万呢，我们这房子也才值不到一百万，都快能买半个房了。” 我舅妈也是一朵奇葩，一个人见人嫌的奇葩，一天天在家好吃懒做不说，还总大呼小叫地指挥我姥爷、姥姥和舅舅，真不知道，我舅是怎么瞎眼就看上她了。 我妈那也是不好惹的，要换作以前，我妈早就硬怼回去了，可今天我妈却把这口气忍下去了，不但忍下去了，而且还强装着不介意的样子：“就是，就是，田园这次做的事是有点傻，可他出发点也是为了帮人。事情出都出了，我和他还是夫妻，总不能不管，所以就想着看能不能向家里借点。” “姐，我们都是一家人，有困难你说……” 估计是怕我舅舅说错话，我舅妈在桌子下面对着我舅舅踢了一脚，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我舅再开口时，话风便变了： “姐，这次我是真的帮不上什么忙。你看，我这刚买的房子，马上还要装修……” 我舅舅低着头，不敢看我妈的眼睛。 我妈自然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也不急着回话，而是把刚烫好的一块毛肚放进我舅的碗里： “我记得你最喜欢吃这个，别人烫的都不吃，说烫出来不是嫩了就是老了，只有我火候掌握得最好，你还记得老屋房子卖了那次不，我们一家人最后一次在老屋烫火锅，你都这么大了还非要吃我烫的毛肚，一一她和你抢，差点把手给烫着了，最后我还是把那片毛肚给了你。” “姐……”我舅舅有些有好不好意思。 “姐，你什么意思，当初卖老屋的时候，可是你们自己说不要钱的，全部给余浩用来结婚和买新房，今天却故意提老屋这事，有点不地道吧。”舅妈说这话也不脸红。 当初我妈为什么愿意放弃老屋该得那份钱，那也是因为她们家当时逼着我舅出二十万的彩礼钱嘛，不给就不让结婚。 我妈想着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弟弟，当时她也已经成了家，买了房子所以这钱也不是特别急需，便说不要老屋卖的钱了。 之前我舅一家也对我们家也是客客气气的，没想到今天却变了个嘴脸，这有些关系吧，不提钱屁事没有，一提钱，便原形毕露。 我妈听着也是寒心，冷声道：“我说过不要，就不会再要，不过我如果真想要拿回来，你又能把我怎么办？” “你……” 我舅妈被我妈的话怼得开不了口，只能一个劲地在桌子下面踢我舅舅的脚。 最后，我姥爷听不下去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踢！踢什么踢，再踢桌子都要被你踢翻了，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家人，说什么风凉话？” 我舅妈这下老实了，没敢再踢我舅的脚。 我姥姥叹了口气，起身去了卧室，良久拿着一个盒子走了出来。 “梦啊，妈这里存了些，你拿去吧。” 我姥姥把东西放在我妈的手里。 “妈，你这也太偏心了，我说我娘家弟弟想开个小店做生意，问你们拿点钱，你说没有，现在却又拿出来了，你说我这是什么命啊，嫁给我们余家，给你们余家生儿生女的，最后竟然还防着我……”我舅妈说着说着竟然还哭了。 我妈真想一巴掌拍死我舅妈，这么会演，怎么不去当演员呢。 我舅妈可能看她又哭又闹的也没人理她，甚是无聊，于是又开始挑事：“姐，你都这么大的人了，拿妈这点养老钱，也会不好意思的，还不如你自己出去工作呢，你说是不是。” 第18章 我妈决定重回职场 “找什么工作，有余马上就要高考了，姐现在哪有什么心意找工作，再说了我姐都十多年没上过班了。”我舅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壮着胆子回怼了我舅妈一句，估计晚上得睡客厅沙发了。 ”今日不比往时，以前不上班，那是姐夫的鱼摊能赚钱，但现在姐夫倒欠了这么多债，刚刚姐自己不也说了嘛，夫妻之间得尽一份力，那是她妻子的义务，又不是娘家人的义务。总不能她不工作不赚钱，就想着回娘家拿吧。“舅妈见我舅居然还顶嘴了，心里一来气，说出来的话更是不客气了。 而我妈却一脸淡定地烫着火锅，突地抬头目光炯炯地上下扫视了我舅妈一圈，却什么话也没说，然后又淡定地低下头吃烫好的菜。 此时无声胜有声啊，就这么一个眼神，便把舅妈打得落花流水，要不怎么说武林秘籍里面，最高的招数就是无招呢。 但其实我知道，我妈早已在心里骂开了，甚至有可能在脑海里已经对舅妈动用了十八般酷刑，只不过脸上强装作云淡风轻而已。 都说母子连心，我妈心里憋屈，我姥怎么可能不知道，所以在短暂的沉默后，我姥发话了：“这里永远都是小梦的家，哪怕嫁出去了，成了别人的老婆，别人的妈，她也永远是我的女儿，只要我有一口饭吃，我也不会让眼睁睁看着我女儿挨饿。” 说着伸手抚摸着我妈的手背：“梦啊，别怕啊，有妈在呢。” 我妈的眼眶又红了，猛地喝了两口饮料才将情绪平复下来，故作轻松道：“妈，我都四十岁多岁的人了，你就别担心我了，你和爸自己把身体养得好好的就行，我的性格你还不知道吗，从小到大，什么时候认过输，就算跌倒了一百次，我也会爬起来的，再说了，不就是欠了点钱嘛，又不是什么大事，这事上哪有迈不过去的坎，妈，你放心，我没事的。” 而后转过头挑眼看着我舅妈：“我倒觉得珊珊说得对，我们家的事，就应该我们自己解决，我是应该出去上班。” “姐，你别听她瞎说……” 我舅舅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我舅妈在桌子底下狠狠地踩了一脚，忍不住发出一声哎哟。 “这个事你们就不用担心了，我在这里打个赌，虽然我有十多年没有上过班了，但我相信我只需要一个星期就能找工作！毕竟啊，我有证在手，总比没证的找工作要好找得多。” 我妈这招高明啊，不动声色地狠狠捅了我舅妈一刀。 我舅妈人虽然长得漂亮，但脑子不太行，高三复读了两次，也没有考上大学，至今还是个高中文凭，这是她的硬伤。 当初能嫁给我舅舅，就是因为她有几分美貌，正好我舅舅又是个舔狗。 我妈回了一趟娘家，虽然没有借到半分钱，解决我家的危机，但却因此做出一个重大的决定，对我家今后的生活起了很大的影响。 “老公，我决定了出去找工作了。”晚上回到家，我妈在饭桌上郑重其事地宣布了这件事。 我妈说出这句话后，饭桌上所有人的动作都非常一致地保持暂停下来，然后抬头望向我妈，仿佛在听什么天方夜谭。 “你出去找什么工作啊，这家里上上下下都需要你操心的，已经够累了，不用再出去找工作了。” 我爸回过神来后，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以我爸对我妈的关心，他怎么可能会同意我妈出去工作。 表面上是拒绝我妈出去上班，但话里话外都透着对我妈的心疼。 也是，我妈全职在家这些年，家里里里外外都是我妈操劳。 别看家里没什么大事发生的，就是这些鸡皮小事才真正让人崩溃的。 不说离开社会多久，就我妈这个身体也适应不了突然工作的。 我妈把我生下来就伤了身子，不然也不会就生我一个。 “田园，我告诉你！我这不是在跟你商量，而是通知你。这句话，你十八年前就跟我说了，那时候有余还小，我没办法，现在她都十八岁了，而且爸妈也都没到老得不能动的地步，再说了，我下班回来一样可以打理家里的事。” 我妈放下筷子，眼神异常的坚定。 这次就算天上下炸弹，都阻挡不了我妈要出去工作的决心。 “你都将近二十年没工作了，脱离社会了，很难融入进去的，万一她们在工作上给你使点绊子的怎么办？” 我爸还是担心，别人欺负他可以，但欺负我妈绝对不行。 “我才不会给别人欺负我的机会。” 我妈直接一句话，就堵住了我爸的嘴。 其实我爸就是担心我妈出去会受委屈，受累的。 别的都可以怀疑，就是不能怀疑我爸爱我妈的那颗心。 我妈也知道这些困难，但是她觉得现在家里出现困难了，身为家里的一份子就应该尽自己的力量帮助这个家脱离这次的困难。 “自顾无长策，空知返旧林。” 眼看着两个人就要争吵起来了，慢悠悠地响起我爷爷的声音。 他说的这句诗意思是他对此事没办法提出什么高明的意见，保持中立，没说不同意我妈去工作，也没说同意。 把这件事交给我爸妈自己处理。 不过我奶奶是支持我妈出去工作的。 “我倒觉得小梦出去找份工作是好事，这些年带孩子照顾我们，她都没有自己的生活圈了，我和你爸自己能照顾自己，就是有余这边的学习需要盯一下，可连老师都盯不住的，小梦能有什么办法。” 不得不说我奶奶在这方面还是非常开朗的。 我爷爷就像个墙头草，看见我奶奶赞同，他立马就倒了方向。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无疑是同意我妈出去工作了。 “还是芝芝说的好，特别有见解独到！我赞同芝芝说的。” 我爷爷往我奶奶身边靠了靠。 我忍不住遮住眼睛，狗粮是无处不在啊。 都六十多岁的人了，还芝芝的叫着。 真不害臊！ 见我奶奶爷爷都同意了，我妈又把询问的目光投向了我。 第19章 奶奶准备出道 他们都同意了，我同不同意，好像问题不大。 我妈自从当了妈妈，放弃了太多太多。 要不是为了这个家，为了我，说不定她现在就是事业女强人了。最最重要的是，她出去上班的，是不是就不没那么时间天天管着我了，对我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我自然没理由反对。 “我举双手双脚赞成！” 我妈很满意我能同意她，理解她。 我爸看着像有一肚子反对意见，但又不敢发。 一道铃声打破了餐桌上凝固的气氛。 是我奶奶的手机响了。 也不知道是谁给她打的电话，她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就拿着电话起身往阳台走去。 奶奶这一举动，瞬间引起了我爷爷怀疑，接个电话干嘛要去阳台，难不成是他不能听的？ 于是便偷偷地跟了过去，本想偷听，哪晓得我奶奶却直接将阳台的门给关上了。 这下好了，想偷听都偷听不成了。 “谁大晚上的还给你奶奶打电话啊？还躲阳台上去接。” 我嘴里嚼着菜，含糊不清地回：“躲着你出去接……自然就是不想让你听啰……” 我爷爷一听我这话，脸色瞬间一变，整个人都趴在阳台门上，恨不得有穿墙术可以直接穿过去，但又怕被我奶看到他在偷听，所以只要我奶一转身，他就立即拔弄旁边的柜子，我奶一转过去，就整个人又趴门上面。 我妈用筷子头狠狠地敲了我一下：“爸，别听有余瞎说，妈肯定觉得我们人多，有点吵，不方便接电话，所以才去阳台接的，你别多想，先吃饭。” 我爷爷现在哪还有心情吃饭啊，就算是满汉全席摆在他面前，估计也全无胃口，此时一颗心全在我奶奶身上。 “我觉得有余说得对，一定是有什么不想让我听到的事，否则干嘛背着我。” 此时我奶奶又转了个身，我爷爷又直起身子用袖口擦旁边的柜角：“这柜子多久没擦了，怎么这么脏呢，一直都擦不干净！” 这柜角都被他袖口擦得蹭亮了，居然还说脏，我一个没忍住，差点没把嘴里的饭喷出来。 “爸，你就别在那里站着了，回来吃饭吧，主要是你在那里也什么都听不到啊。” 我爸招呼着我爷爷。 我奶奶只不过接了一个五分钟的电话，我爷爷却像过了几个世纪，都快变成望妻石了。 那么到底是什么人打来的电话，才让我奶故意避开我们去阳台接呢。 “芝芝，是我，上次我去你家送过花，你还记得吗？” 给奶奶打电话的人，正是那位找上门的粉丝，要不然我奶也不会避开我爷爷了。 我奶奶虽然嘴上嫌弃我爷爷管她管得严，其实心里也是挺在乎我爷爷的感受。 知道他这人是个醋坛子，这些粉丝，我奶奶基本上都不联系的。 只有在直播间里，我奶奶才会和他们打招呼。 这个粉丝前几天就私信我奶奶，说有办法让我奶奶大火起来，我奶奶自然是不信的。 但，什么事没个万一呢？ 对方让我奶奶交换联系方式，到时候联系我奶奶。 我奶奶秉着半信半疑，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就给了。 这不，他一打电话来，我奶奶就走开了，不然被我爷爷听见了，又说不清了。 不过这大晚上突然来电，我奶奶感到十分奇怪。 “哦，小张啊，你这大晚上的打电话过来，是不是那件事有眉头了？” 我奶奶拿着手机，心跳得有点快，又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地问道。 “芝芝姐，我给你说事情我帮你搞定了，已经有经纪公司愿意签你了，而且还是一个全国五百强大公司呢。”男人兴奋地对我奶奶说道。 我奶奶一听，脸上高兴得直笑出声来：“那实在是太好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芝芝姐，我是你的粉丝，不需要什么感谢，你好了我也高兴，你只要签了约有了公司支持，相信很快就能火起来，有很高收入的。” “可这是真的吗？现在不都喜欢找年轻的小姑娘吗？我年纪都这么老了，他们真的愿意签我？” 冷静下来后，我奶奶心里不免有些担忧。 “哎呀，芝芝姐，你还是走在时尚前头的人呢，怎么还这么不自信呢？你看看某抖上那个时尚奶奶团，哪个不是六十多岁，这叫什么？这叫风韵犹存！” 我奶奶也是这个时尚奶奶团的粉丝。 爱美人人皆知，我奶奶也不例外。 她经常跳舞，柔软度都不错。 “再说了，你还有才艺傍身，你怕什么？怕不出名，挣不了钱吗？别担心，这一切经纪公司会帮你解决的，你就安安心心跳舞，把舞跳好了，自然就有钱了。” 那头的小张听出我奶奶有些心动，立马乘胜追击列出一大堆例子，直听得我奶奶激动不已，似乎已经看到自己火起来的情景，闪光灯、保安、粉丝排队签名，眼前也都开始有钞票在飞，儿子的债也完全不用愁了。 想着想着奶奶竟忍不住笑出来：“小张啊，那你看后期我还需要做什么呢？”有这么好的事，奶奶自然是不想错过的。 “后期需要芝芝姐你配合的事还有点多，这样我后天联系你，我们约个地方谈具体事宜，您看怎么样。” 小张也是个行动派的，说干就干。 我奶奶见他这么干净利落，想来也不会骗自己的，就答应了下来。 挂掉电话后，我奶奶上扬的嘴角一直没放下来，哼着小曲扭着腰就从阳台出来，都没看一直守在门口的爷爷一眼。 怎么接完个电话，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如此兴奋，我爷爷这下坐不住了，踩着我奶的秧歌步伐，紧跟在后面。 “这大晚上的谁给你打的电话？说了什么？为什么聊这么久？干嘛要去阳台接，还有你为什么接完电话后，这么高兴？” 我爷爷凑到我奶奶身边，开启碎嘴子模式。 我奶奶却一把推开他，回到饭桌上。 “刚才小梦宣布她要出去找工作，现在我正式宣布，我孟桂芝准备出道了！” 第20章 爷爷决定参加诗歌大赛 如果说我妈之前的话是炸弹，那我奶奶刚才这句放不亚于放了颗原子弹。 我们的身体虽然还在，但思想早已被炸得灰飞烟灭。 “奶奶……你说什么……你要出道？出什么道？上山当道士？”我讷讷地问。 “当什么道士，你奶奶是女人，要上山那也当尼姑。”我妈拍了一头，“让你好好读书不读，道士和尼姑都分不清了。” “你要当尼姑？那我怎么办？我坚决不同意！”我爷爷死死拽住我奶的手，生怕一松手，奶奶就飞上山当尼姑去了。 我奶嫌弃地推开我爷爷：“什么道士尼姑的，我是要出道，又不是出家，你们一个个的，有八零后，有零零后，怎么连出道这个词都不懂，比我还out，我是要去当明星了！” 奶奶说完，左手腕一翻，对着我爷便使了个眼色，我爷瞬间明白，立即弯腰低头将右手肘子递了过去。 这一幕怎么这么熟悉呢，这也不是当明星啊，这不是皇太后出行吗。 “哦，我知道了，你演皇太后，我爷爷是太监！像，实在是太像了！”我为我的聪明才智感到骄傲。 但骄傲不过三秒，便被我爷爷狠狠地拍了一巴掌：“你说谁是太监呢！没大没小的，我是你爷爷，我要是太监，你爸怎么来的！” 我吐了吐舌头，缩到我妈后面。 经过我这么一闹，我爷似乎这个时候才回地神来，转头望向我奶奶：“你刚才说你当明星？当什么明星？去哪里当明星？是不是要去参加什么比赛？我可不许啊！” 一提到我奶参加比赛的事，我爷爷就会立即跳出来反对，因为几年前有一次我奶奶也是报名参加了一个跳舞比赛，但在训练时却不小心扭到腰，医生让在家里好好休养，可刚稍微好一点，我奶居然背着我爷爷偷偷溜出去参加比赛了。 我爷爷在家里找不到，急得差点没报警。 不过，我奶奶还是有实力的，领着她的姐妹团夺了一个第一名回来。 可我爷爷在乎的是名次吗？ 他在乎的是我奶奶这个人。 得知我奶奶上车回来，我爷爷在家里放出话必须好好骂我奶奶。 结果我奶奶刚下车，我爷爷便化成小迷弟，又是提包，又是递水，全程嘘寒问暖照顾得无微不至，生怕我奶累着，早就把之前放的那些狠话抛到九霄云外了。 但也就从那之后，谁要提让我奶奶参加比赛，他就跟谁急。 我奶也很照顾我爷爷的情绪，知道那次是真的把我爷爷给急着了，让他担惊受怕了不少时间，所以后面有人再邀请她参加比赛，哪怕再好，她也主动拒绝了。 “不是参加比赛，是和经纪公司签约，当网红！”我奶把小张跟她说的那些事，跟我们简单地说了一遍。 我爷爷一听，立马垮下脸，嘴里不忘嘀咕着：“他是怎么有你的电话的？”不得不说我爷爷的关注点就是不一样，我们所有人都在关心，我奶奶是不是被人给骗了的时候，我爷爷居然关心别人怎么有的我奶电话，还在吃醋。 我奶没有理会我爷爷，兴奋地说着：“小张说了，只要我和经纪公司签了约，公司就会包装我，还会给我产品带货，这样一来我就能赚钱了，欠的那些债都是小kiss，你们就坐等，我带你们飞！” “还飞！你都多大年纪了，老胳膊老腿的，也不看看自己能不能飞得起来，也不怕被摔着，你可得注意点，别什么不三不四的人给骗了。”我爷爷没好气地说着。 “田有志，你是在嫌我老吗？”我奶奶的关注点也很奇葩，他们总能在对方的话里关注到不是那么重要的话题。 我打断我奶，重新将我爷爷那句话里的重点提了出来：“奶奶，我爷爷是说担心你被别人骗。” “我一没钱，二没颜的，骗我有什么？骗我一个老婆去他家吃饭吗？”我奶不以为然。 但我爸和我妈还是担心：“妈，我觉得爸说得没错，这突然一个陌生人打电话来说要签约，还是得多留意一点，万一真是骗子呢。” 我爷爷见我们都支持他，瞬间底气就足了：“就是，那人上次来我一看就知道不是个好人，被有余吓得连滚带爬的，这肯定是心里有鬼啊。” 我奶奶白了我爷爷一眼：“你就是胆子小，前怕狼后怕虎的，要不然我们家也不至于这样。” 年轻时爷爷本来有一个赚大钱的机会，但爷爷怕出事，放弃了，因为这事，奶奶这些年没少埋怨爷爷。 “妈，我也觉得不太靠谱，你平时跳跳舞自己搞搞直播还可以，可这要和公司签约，那不就等于要被人给管着吗，你说你都这把年纪了，我可不想你去给别人打工。” 我爸是真心舍不得我奶奶出去受别人的气。 都六十多岁，本该享受天伦之乐了，还出去工作什么啊。 我奶奶却拍了拍我爸的手：“田园啊，你是我儿子，儿子有难当娘的怎么可以坐的住？” “虽然娘老了，但一日做你母亲，一辈子都是你的母亲，是你一辈子的依靠。” “为了你，为了这个家我觉得我应该去试试看。” 我奶奶的一腔热血，感动了一家人。 我爷爷没想到我奶奶想的这么伟大。 顿时感动的稀里哗啦的。 正当他要豪言壮志的发言时。 “爷爷，爷爷，鼻涕掉奶奶的碗里了。” 我递过去一张纸巾，语气颇有些可惜地说道：“好可惜这块瘦肉了。” 我爷爷：“……” 白酝酿了半天的气氛，全被我破坏了。 “芝芝，是我格局小了。”我爷爷瞪了我一眼，但不动声色地把我奶奶的碗放到了我的面前。 “你说不要去和什么经纪公司签约了，我去！身为八尺男儿，岂能让娘儿养着。” 我爷爷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着。 “田有志，我出去跳舞你管着，我现要出道当明星，你也要管着，你屁事怎么这么多？” 我奶奶却不想听他这套废话，直接拒绝。 “结婚的时候，我就说过苦了自己，苦了孩子没事，就是不能苦了你。这都老了，孩子没苦着，我也没苦着，怎么可能苦了你呢？” 我爷爷把头摇晃着像个拨浪鼓，指着我爸说道：“你看看，现在生活这么好，把儿子都养成了猪头，为什么不能苦他？” 好家伙的，我爸这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头上来。 我爷爷为了表达对我奶奶的爱意，硬是拉上了我爸。 “爸，我那时候还是个宝宝。”我爸扒拉一口饭，委屈地说道。 “还是个宝宝，都人五人六了，还宝宝？” 我爷爷轻蔑了他一眼。 人五人六？ “爷爷，那是少年老成。”我扶着额头。 “有余，你是不知道你爸小时候有多苦啊？” “你奶奶喜欢红烧肉，你爷爷每次趁着我读书去了，两个人在家里做，等我回来就只闻到味了。” “还有啊，过年，买的都是你奶奶喜欢吃的零食……” 我爸爸含泪投诉。 可我爷爷才不管，来了一句：“女儿要富养，儿子要穷养，我不是给你介绍了一份童工吗？” “哈哈哈，你们不说，我还不记得了，我还怀着你爸时，你爷爷就说不要了，你爸差就没生下来。” 我奶奶不禁摇头。 这父子俩从小斗到老。 “哼，不听话的儿子，要他有什么用，还没出来就知道折磨人了。” 一谈起这件事，我爷爷就很后悔，后悔让我奶奶怀孕。 我奶奶怀我爸的时候，孕期反应很大，不但吃什么吐什么，而且整个人浮肿得也厉害，因为上怀，抵着心脏，晚上睡觉那也是整晚整晚的都睡不好，我爷爷那叫一个心疼，就差点拉着我奶到医院把我爸给流了。 “我生你爸的时候，你爷爷在外面哭的半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生孩子。结果，我生了，回到病房，我问他看见孩子了没有，漂亮不漂亮？他跟我说啊，孩子在哪？我没看见？那时候啊，你老祖奶奶气的踹了他一脚，孩子就躺在他边上，他居然没看见。” 我奶奶被他们爷俩斗嘴逗笑了，讲起往年的事情。 我爷爷见证我奶奶从孕期到生下来熬过的所有苦难，最后说什么都不让我奶奶再生了。 而且他还做了一个决定，背着我奶奶去做了结扎。 不然，像我爷爷那个年代，哪个不是生了五六个孩子。 “嘿嘿，敢情爷爷奶奶是真爱，我爸就是个意外呗。” 等听完故事，我神总结了一句。 “可不是意外吗？”我爸翻了个白眼。 “唉，说好娶你是让你享福了，却在不知不觉中让你吃了这么多苦。”我爷爷抓着我奶奶的手，脸上写满了不甘。 我突然想起一句诗，“爷爷，送你一句诗，为何只许春风去，却不允我再少年。” “只今只道只今句，梅子熟时栀子香。”我爸接了一句。 我爷爷拧着眉头，好似嫌弃地说道：“明明就是心有缱绻，忘若如初。” “那我也来一句，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我妈低头想了一会，也吟了一首。 “幸得识君桃花面，从此阡陌多暖春。”我奶奶回头看着我爷爷，回应了我爷爷那句诗。 “这是要开朗诗大会了吗？”我歪了歪头，疑惑地问道。 不是在吃饭吗？怎么吃着吃着吟诗了呢？ “吃你的，就你屁话多！”我爷爷吼了一句。 他们眼里只有爱情，而我的眼里只有美食。 我夹了一块瘦肉，摇着头，“少年不识愁滋味啊！” “既然你们都做了重大决定，那我也宣布一件事，我要去参加“最美九龙的诗歌征文大赛”！” 第21章 我爸也大业务了 “田有志，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就你那水平，还要去参加比赛？” 爷爷右脚向前一迈，双手一举当即做了一个冲锋的姿势：“知道啊，我就是对我自己的水平有着深刻的认知，所以才决定报名参加这个比赛的，怎么了？” “爷爷，你最近是不是见过梁静茹了？“我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梁静茹是谁？你可别乱说，我绝对不会背着你奶奶见任何陌生的女人。”说完爷爷就拉起我奶奶的手，“芝芝，别听有余瞎讲，我不认识那叫梁静茹的女人。” “你不认识她啊，可我认识。”我奶奶甩开我爷爷的手。 我爷爷一下子慌了：”你认识她？难不成她是我的诗迷，她找你了？是不是说了什么，是不是喜欢我的诗，不过芝芝，我发誓我绝对没见过她，也不认识她，请你相信我。“ 我奶奶白了我爷爷一眼：“还说人家是你诗迷，谁给你的勇气？梁静茹吗？” “怎么又提她，我真的不知道梁静茹是谁，真和她没有半点关系！”我爷爷举手发誓。 我妈笑得不行：“爸，梁静茹一个歌星，《勇气》是她唱的一首歌。” 我爷爷这才明白我们是在嘲笑，气得吹胡子瞪眼：“你们怎么就不信我呢，我还和别人打了赌，我这次要是不能拿奖，我这辈子都不再写诗了！” “真的？！”我奶奶的眼里放着光，”你真下了这个赌注？“ 我爷爷狠狠地点了点头。 “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这比赛你一定得参加，我们全家人都支持你！你们说是不是！”我奶奶一听爷爷和别人的赌约，立场瞬间变了。 我和我妈也立即举手双手大力支持。 “对，我们都支持，爸你写了这么几十年的诗，如果不去参加比赛实在是太可惜，我们相信你！” “爷爷，我也支持你，你不管在外面听到什么，可都一定不能退缩啊，这比赛都一定得去参加！” 我爸却不合适宜地接过话： “爸，我觉得这事，你可以再考虑考虑……” 我爸的话还没说完，六道杀人的目光便向他直射而去，在如此有压迫力的注视下，我爸后面的话就变成了这样 “考虑考虑参……加的时候穿什么的衣服，还有就是报名什么的需不需要我们陪同。” 我妈、我奶和我这才露出欣慰的笑容。 见我们如此支持他，我爷爷当即刻诗性大发，决定现场作诗一道：“咳咳，你们听好了啊！” “是风，是雨，是数十年的风风雨雨。 是婴儿，是女孩，是我最挚爱的人。 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我爱你。” 我爷爷正深情款款地读着他即兴创作。 呕！什么叫寸金难买我爱你？ 我爷爷说得像个老土冒了。 突然发现我爷爷有那么几分油腻是怎么回事？ 我奶奶直接听出了浑身鸡皮疙瘩，不断地挫着手臂。 这天是怎么做到一秒变冷的？ 我爸跟我妈两人对视了一眼，都读懂了对方的意思。 他们又扭过头跟我还有我奶奶四人对视了一眼。 然后达成什么目的，一致点点头。 我爷爷朗诵完，一脸期待地看着我们：“怎么样？怎么样？能不能拿下第一？” 四人面色各异，却出奇地一致点头。 就是那个表情怎么也不像我爷爷讲的不错。 不敢出声，怕心管不住嘴，一下子把心里话说出来就不好了。 “我就说嘛，我还是有些实力的。”我爷爷看我们一致好评，满意地点头。 说着，就拿出纸跟笔，准备把自己刚才念的诗写下来。 “我跟你们说啊，刚才的诗，我是突然想到就念的，这即兴发挥都能这么好，更不要说经过我精心准备的诗了。” 我爷爷可谓是信心十足啊。 真不想打击他的信心。 “爷爷，我以水代酒，提前庆祝你拿到冠军！”我忍着笑意，举起杯子与我爷爷轻轻碰了一下。 这句话可谓说到我爷爷的心坎上去了，堆满褶子的脸顿时展开笑容。 饭桌上的我们面面相觑，我张了张嘴想打破这个僵局，却不知从何处开口，只能低头夹肉。 一桌人很诡异的沉寂下来，我一抬头看见了我爸有些泛红的眼眶，“爸……” 我爸咧了咧嘴角，露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爸，妈。是孩儿不孝了，让你们费心了。不过你们安心在家里呆着，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好的。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说什么呢你这是。”爷爷一抬手就给旁边的老爸一个爆栗，“我和你妈清闲大半辈子了，看着你们成家立业幸幸福福的比什么都强，更何况我和你妈就是看看我们能不能再为你们这个小家再做点什么。” “孩子无能了。”我爸蔫蔫地说，又伸手给爷爷奶奶各加了一块肉，“你们安心在家里呆着吧，我已经想到解决办法了。” “什么办法？” 我妈和我的内心问话此时此刻重合了起来，不是我看不起我爸，主要是他那个老实的性格，但凡早一点会变通也不至于让人家骗这么多。 我爸挠了挠头，“我马上就会有一个大单子了，要是能接下这个单子，不仅能解决我们的燃眉之急，也能有钱供有余去学美术深造了。” 我爸这时候还惦记着我…… 我又往嘴里扒了两口饭，咽下饭的同时也噎住了想哭的冲动，我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一定会让大家过上好日子的。 “那你不早说。”我妈一下抱住我爸，语气哽咽道，“那你整这么一出想吓死谁啊。” 我爸安抚着轻拍我妈的后背，“哎呦不哭不哭。我看看咱家的凝聚力嘛。” 我看着爷爷奶奶心思沉重地对视了一眼，我的心也沉了下来。 知子莫若父。 起初只是不相信我爸，现在爷爷奶奶的表情更加印证了我的猜想。 可能这件事情，不是我爸嘴里那么好解决的事情。 有时候我会在日记本上写出来成为大人要做的一些事情，现在想想大人并不是一个一到年纪就会被解锁的能力。 只是由数不清的责任搭成那个笼统的称呼。 十八岁的我突然窥见了属于我爸的责任一角。 “有余，别盯着肉夹了。快吃点菜。”奶奶打了圆场。 “噢。”我不情不愿把筷子伸向了最讨厌的青菜。 如果说我到生命的最后一定要写出一本回忆录的话，那么从这句话开始，下面一定是一个全新的篇章。 第22章 上门求人 事情要从我爸昨天在饭桌上提到的那个所谓“大业务”。 我们心知肚明，我爸并没有接到什么业务。 因为我看到了我爸放到书房桌子上的进货记录，截止在了前天，便已经没有更新了。 之前原本以为只是欠了钱，只要爸的鱼摊还能正常经营那家里多少也还是有帐进的，可现在看来连货的钱都没有了。 可爸为什么不说呢，还说自己接了笔大业务？看来爸也是怕我们担心啊。 我默默的把单子往桌子里面掩了掩，事情还没解决之前，别再被其他人发现。 很久以后，把这件事情解决的时候，我才真的知道我们五个人是有多么默契，大家都不约而同地装作没看见这个单子，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默默安抚着彼此的情绪。 我爸开那个小鱼摊开了大半辈子，也老实了大半辈子，即使是逢年过节也没见他给谁送点什么东西。 这次事情不一样了起来，没有货源，也没法卖货，没法卖货，也就没有钱赚，没有钱，就没法还债进货，一个绕口的难题，成为了最大的死胡同。 我能感觉到这几天我爸变熟络的心思，也不知是不是好事。 刚放学的我眼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拐进了市里最大的销售中心。 那是我放学的必经之路，也是我和朋友每次路过必吐槽的地方，“谁会花那个冤大头钱进这里面买东西。” 买东西……东西……西…… 往日和朋友笑嘻嘻的随口吐槽现在一直在我耳边环绕，像是嘲讽我当时的年少无知。 我爸进去干嘛！ 他要送人这么贵的东西？ 我好想给我妈打电话给他拦下来。 救命，他要把房子卖了花冤大头钱买这里的东西送人吗。 刚打算拨通我妈的电话，转念一想，我爸也是有分寸的人，太贵的东西肯定不能买，我假装不知道这件事情，不瞎掺和。 此时进了大商场的田园先生倒也没我想的那么局促。 很奇怪，明明是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的亲人，我好像从未了解过我爸，在我心里他是一个木讷老实的中年人的形象。却没想过，这只是在家里放松的情绪外泄，在外面的爸爸还是那个能遮一方小鱼摊的靠谱摊主。 他在保健品区走走停停，左手大拇指轻轻摩挲着食指。 如果我跟了进去，我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他犹豫不决的习惯动作，可惜情商不太高的售货员没看出我爸的那份犹豫，一个劲儿推销这个产品抗老化，那个产品促进钙吸收的。 听久了有一种秦始皇去仙山寻找了很多年灵丹妙药扎堆出现在了这个昂贵的商场里。 田园同志转了一圈又一圈，转到了周围的售货员都看他脸熟，最后叹了口气抬脚离开了商场。 刚走没多远，就被一个年轻小伙拦了下来， “嘿，老兄，买礼品吗？” 我爸刚抽完一根烟，身边突然冒出一个人来，吓得他手一抖，差点把烟蒂甩到对方的身上去了。 “抱歉抱歉，吓到你了。” 对方是个小光头，个子挺矮的，笑起来跟三毛有得一比。 “有事吗？”我爸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没兴趣地问了一句。 “我刚才看你想买礼品，超市里都太贵了，你也知道他们就是喜欢低价进来高价卖出去。” “我这里有礼品，比他们便宜多了。” 小光头笑着抽出一根烟递给我爸，凑到他身边神神秘秘地说道。 “不会是假货吧？” 我爸不太信，随口一问。 小光头浑身僵硬了一秒，不过我爸正低头抽烟没注意到。 “你看，怎么可能是假的，我跟超市进货渠道是一样的，只不过进货进多了，现在有点着急用钱，就打算低价卖掉。” 小光头把礼品拿了出来。 我爸一看，果然跟超市里面卖几百的保健品一模一样。 价格却比他少了三分之二。 再加上我爸被小光头的话触动，就买了下来。 要么说我爸白干几年卖鱼的呢，真的是蠢得够单纯的。 都不知道打开看看里面的东西是不是一样的，就刚看包装盒就断定是一样的了。 六颗核桃还有仿制品六个核弹呢。 爽歪歪还有假货爽爽歪呢。 甚至是康师傅都有仿制品康帅傅。 我爸这看都不看就相信了，他得有多大的心啊。 突然觉得骗子不骗他，那去骗谁？ 所以我爸被人骗了五十万，真的是一点都不冤。 真不冤。 都快四十岁的人，这点防备心都没有。 小孩子都知道要验验货，我爸却提着东西直奔上家袁明家。 要说袁明这个人，我爸每每都要嘴他几句鸡贼，把新鲜的鱼获放上面，不新鲜的都放下面，专门坑害第一次来进货的人。 我爸也是惨遭几次坑害，要不是方圆十里就这里进货全又发货快，我爸早就换地方了。 现在却不得已给这种人送礼赔笑，我爸开车时的表情也不太好看，到了门前才换上了一副笑脸。 “袁哥！”我爸提着保健品来到袁明家。 “小田啊，快进来。”袁明一开门见是我爸，把他迎了进去。 “哎呀，来就来，怎么还带东西来呢？你这是把你袁哥不当自己人啊。” 我爸把保健品放在一旁，汕汕笑着，“怎么会？这点东西聊表我的心意不是？” “哈哈，来来，我正好想喝茶，正愁没人陪我喝呢，不然说你来得巧呢，坐下来陪我喝一杯。” 袁明是个人精，对于我爸这种常年不登一回门的下属，他多少是知道一点的。 无事不登三宝殿嘛。 “袁哥，这茶呢，还恕老弟不能陪你喝了，我今天来有件急事想老哥帮一手。”我爸有些等不及了，刚坐下来就想开门见山了。 袁明泡茶的手顿了顿，声音也不似之前那么热情了。 “哦？是什么事让小田这么着急的，陪我喝口茶的时间都没了？” 不过我爸这个愣头青，当然没听出对方的语气不一样。 着急忙慌地说出自己的来意。 “袁哥，我最近手头有点紧，能不能先给我货，等我卖掉了再付款啊？” “我这也是没办法了，店里还等着这批货去开张。” 第23章 被羞侮 袁明一听，不动声色，反而平静地给我爸倒杯茶，“这事不急，倒不至于连口茶的时间都没有。” “急啊哥，光今天早上就有好几个顾客问我还不开张，袁哥这次你一定要帮我一把啊。” “我在你这里进货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都快十年了，我为人怎么样，袁哥是最了解了。” 我爸哪里有心思喝茶，快哭了都，还喝茶，再喝下去他就得喝西北风了。 “呵呵呵，不急，不急，喝茶喝茶。”袁明半字不提这事，只是让我爸喝茶。 无法，我爸最好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但是他着急，忘记茶还是刚泡好的，准备一口喝掉，结果烫得自己嗷嗷叫。 “哎呀，老弟，都说了着急吃不了热豆腐，你咋不听呢？这次要慢慢地喝了。” 袁明见我爸喝完茶，又给他续上。 终于，我爸耐着性子喝完一杯茶后，就不再喝了。 “袁哥，咱也认识这么多年了。我就和你直说了吧。”我爸停顿了一下，瞄了袁明一眼，像是要他接话，只是袁明只笑不答，他便自己硬着头皮接了下去，“我最近遇到了点困难，手头有点紧，这个货款能不能容我几天，你给我发一周的货，我缓过来就都还你。” “老王你可别这么说，咱都认识这么多年了。正常这个忙我是该帮你的。但是话又说出话来嘛，最近大环境不好，经济都不景气。你嫂子又管钱这么严。我想要帮你也没办法啊。”袁明果然是一个精明人，一番话滴水不漏。 这时袁明的妻子走了过来，坐在袁明一旁，又顺手把旁边的礼盒往远放了放，如若无人地聊起了家常，“老公你都不知道，我经常去的那家美容店居然关门了。” “哦？怎么这么突然。” “是嘛，我在里面冲的卡还没用过几次，老板就突然跑路了。”说罢还轻瞄了一眼我爸，“现在这人啊，真的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外表看着这么老实，居然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她说完意有所指地看了看我爸。 奈何我爸没听出里面的弯弯绕来，还觉得这时候展现一波，是不是进货的事就有保障了。 “怎么会突然跑路呢，有没有贴公告啊。”我爸仔仔细细地问道，“卡里还有多少钱啊。” “没印象了，三四千吧。”袁明老婆皱了皱眉，她可能没见过如此没情商的人，一时之间不知道我爸是不是在阴阳怪气。 可我爸没往深处想，而且他更不会觉得自己是这样的人。 还以为袁明老婆只是单纯地抱怨自己被骗的事情。 “嫂子，那你这是被人骗了啊，这家美容院也太不道德了，这种情况可以报警了。”我爸身上的正义感立马显露出来，愤愤地说道。 “哎，嫂子，这家美容院叫什么名字？他们老板叫什么名字？我这经常送鱼的，或许可以帮你打听一下。” “大几千块钱可不能就这么白白不要了，必须把这钱要回来！” 我爸说着，就要拿出纸跟笔，那眼神要多单纯就有多单纯。 袁明老婆第一次知道我爸这么听不懂人话，嘴角都忍不住抽搐。 指桑骂槐不懂就算了，敲山震虎也不知道吗？ “没头脑美容院，老板叫蠢驴。”袁明老婆没好气地说道。 我爸一听这名，愣了愣。 这名字取得够随意的啊。 没头脑？怎么不叫不高兴呢？ 蠢驴？我爸觉得这人可不蠢，不然怎么会卷款跑了呢。 “是美头脑美容院吗？蠢驴？是椿律吗？” 我爸绞尽脑汁写出两个名字。 总不能是跟他想的那样，没头脑，蠢驴吧？ 应该是谐音！ “还是美透瑙？”我爸不确定，又改了几个字。 美透瑙？没头脑？ 我爸还真就一板一眼打在手机上，还让她看是不是这几个字。 我爸见自己写对了，还一阵高兴。 “我就说嘛，肯定是谐音，不然怎么可能有人叫蠢驴，开个店叫没头脑呢。” “他又不傻。” “好了，这名字我记下了，下次去送鱼的时候，我多留意一下，要是看见了，就帮嫂子把这钱给要回来。” 我爸还把纸小心翼翼的叠好，放在口袋里。 一副生怕丢了的样子。 我爸收好纸条，又看向袁明，“袁哥，我们还是先谈这货的事情吧，我田园是个什么样的人，袁哥也是清楚的。” “清楚，我们都认识快十年了，老哥还能不知道你是这个什么人嘛，来，喝茶！”袁明一直在打着哈哈。 我爸第一次上门求人，没有那么弯弯绕绕的。 也是实在被茶水灌饱了。 “袁哥，这茶喝不得了，再喝我都饱了。”我爸苦笑了一下，“实在是喝不下了，要不我们先去提鱼？等会老弟陪袁哥喝。” “哎呀，这还早了，小田再坐会，你又不经常来家里玩。”袁明老婆拉住了我爸的衣袖，让他坐下来。 “我这话还没说完呢，我被人骗得还不止这件事呢。” 我爸怔住，这袁明聪明得很，怎么娶个这么傻的老婆？ 一次两次的被人骗，这智商得多低啊？ 我爸突然就觉得袁明是个好男人啊。 他老婆这么傻，还能跟对方患难与共几十年。 “啥？嫂子，你这心得多大呀，怎么老是被人骗？” 对面的袁明老婆都快被我爸的话气得翻白眼了。 她这是被人骗吗？ 到底是她傻还是我爸傻？ “哎呀，也不怪我呀，谁让骗我的都是老熟人呢，这关系就像老袁跟你一样。” “都是认识了几十年的人了，自认为知人知面知心了，谁知道还是让对方骗了。” “我跟你说呀，小田，这人啊还是不要看认识了多久，不然得骗个倾家荡产啊。” 袁明老婆捂着心脏，痛彻心扉地说道。 我爸非常认可这句话，就是因为这样，他才被人骗了五十万。 “这次骗我的是我一同学，他也是在老袁这里拿货卖鱼的，上个月，他也出现像你这样的情况，想让老袁先给他拿货，后补钱。” “老袁一看，都是老同学了，就给了，结果呢，鱼卖完了，人也跑了。” “这钱啊，自然是没要回来，这件事就成了我心里的结啊，当初看他落魄，给他介绍卖鱼这工作，结果呢？” 袁明老婆说完，还看了看我爸。 她都把话说这么清楚了，想着我爸总应该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了吧。 总不能撕破脸面吧。 我爸安静听她讲完，心里也是一惊。 这怎么跟他的情况这么像呢？ 不过，他还是挺羡慕袁明老婆这个同学的，这关系真好。 不像他，今天把嘴巴都说干了，袁明也没明确答应他先货后款。 “哎呀，这人怎么可以这样呢？骗谁也不能骗老同学啊？太不道德了这人啊！” “做人做事要都讲究诚信的，怎么可以学骗人这套呢？”我爸依旧是为袁明老婆打抱不平。 “嫂子，你把这人的名字给我，我帮你把这钱追回来，他敢骗嫂子的钱，这是嫌弃自己活久了！” 我爸说着，又掏纸跟笔。 袁明老婆怎么也没想到我爸这脸皮这么厚，这是装傻还是真的傻呢？ 她都说这么明显了。 还不明白？ “田园啊，你是真不明白还是搁这跟我装傻呢？” 袁明老婆也没了耐心，直接跟我爸挑明了说。 我爸刚掏出纸，听她这话，一脸懵，“嫂子，你这话说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话都摆在这里了，你还不明白？当然就是不能先货后款，要鱼啊，先给钱，再提货。” 袁明老婆拍了拍桌子，态度强势。 第24章 礼盒里装着一包卫生巾 我爸一听，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刚才的两个故事是敲打他的啊。 “你们在这里一直在说我？”我爸感觉一个血气上涌，活了这么几十年问天问地，从没骗过谁！ “嫂子，不可以先货后款，你完全可以直接说，故意说什么你被人骗钱，这不是侮辱我吗？看我像个傻子在这里为你抱不平，还真心想给你把钱要回来，你就开心？” “既然袁哥不相信我的人品，就算了，这件事当我没提过！” 我爸把手里的纸条丢在桌子上，就愤怒地离开。 走了半路想到了那么贵的保健品。 扔了都不如给他们喝了！ 于是黑着脸又走了回来，板着脸站在袁明夫妇二人面前，还没来得及开口，两人就开始冷嘲热讽起来。 “怎么？现在想起来要生活了？一直装清高给谁看。” “起开，挡住了。” 袁明不明就里站了起来。 我爸弯腰提起礼盒大步流星走了出去，他怕晚一点都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真真！！！真没见过这样的。”身后传来袁明老婆像泼妇一样歇斯底里地喊。 我爸一点都不觉得畅快，这是从他表情上很明显能看出的事情。 可惜这个时候还有不长眼的人往枪口上撞。 距离进家门只有几步之遥，却碰上了个倒霉催的。 以上是我爸原话。 这个词大概是我老爸长这么大憋出来最脏的话了吧。 “小王啊，怎么拎个保健品黑着脸往家走啊？”和我爷一直不对付的黄大妈这个时候就撞在了枪口上。 “婶子。等你家里人生病了我就给你拎过去。”我爸皮笑肉不笑，转身迈进了家门。 “嘿，你怎么说话呢。谁不知道你家那点破事啊。你爷招摇撞骗这么多年了，街坊邻居谁不知道。”黄瑛嗓门极大，一嗓子街坊邻居全都凑过来挺热闹，“要不你怎么还上当受骗呢，我跟你说你这就是报应。” 留下回应她的只有砰的关门声。 我爸懒得跟她吵，黄大娘向来看不惯我奶奶，平时明里暗里总是要踩奶奶一头，也不知是不是老天长眼，她居然没有一项是胜过我奶奶的。 所以她巴不得看我们家出什么差池。 我是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只看到我爸脸色不佳回来就知道，事情没有办妥。 赶巧爷爷奶奶也坐在沙发上，他们看见我爸拎的礼盒十分诧异，“这个节骨眼了，你还瞎买这东西干什么，家里又没人吃。” “打算送礼来着。”我爸闷闷地说。 在外驰骋的大人面对父母，也只是孩子而已。 “你还学会送礼了？”爷爷奶奶同时发生。 只是语气不一样。 爷爷的语气多了些不敢置信，奶奶的语气多了些欣慰。 “你要气死我你？你这么都这么大了你还开始送礼了？”爷爷气得吹胡子瞪眼，“真是家门不幸啊，想我清高了一辈子，一世的威名就毁在你手上了！” 爷爷在旁边长吁短叹念起了离骚，“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哎你行了。”奶奶翻了白眼，“要你那么高尚的品格有什么用。孩子能过得幸福就行了。” “你崇高大半辈子了你也清贫大半辈子了。”奶奶一把握起我爸的手，“我真害怕孩子像你一样一直不懂得变通，还好还是长大了，长大了好啊。”轻抚着我爸鬓角有些发白的头发，目光带着欣慰，眼底闪着泪花。 “妈。”我爸扑在奶奶怀里。 人要多久才能长大，是父母真正对你感到欣慰又放心的那一刻，你才算真正的长大。 “既然这补品买都买了，我待会送给陆大爷他们家吧。陆大爷前两天生了场重病，才有点好转，我还说过两天去看看呢。”奶奶轻拍爷爷的手，“你也别长吁短叹了，孩子有出息了是值得高兴的事，像你又要苦半辈子了。像你一样连一个礼盒都不给领导送，让人家踢到闲职呆了大半辈子退休了。” 爷爷无可奈何叹了口气，“人穷骨头也不丢啊。” “爷爷，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就随手送个东西而已。骨头还在呢。”我伸出头来打圆场，把爷爷的手放到我爸身上，“你摸摸看，是不是。” “你就贫吧。”爷爷轻刮了一下我的鼻尖。 我和奶奶两个人就换了一身衣服拎着礼盒敲响了陆大爷家的房门。 一路上我和奶奶一直嘟嘟囔囔，“别说贵的东西还真的挺好，东西还真挺沉，有质感。” 陆大爷比我想象中病得轻多了，只是扭伤了骨头。 陆大爷年龄大了，我坐在床边和陆大爷比比划划，“陆大爷，你这是小毛病。我之前淘气的时候老摔胳膊摔腿的，你看我胳膊肘上还有疤呢。”我一边说一边把胳膊肘转过去展示，“你安心养几天就好啦！” 奶奶还在和陆奶奶寒暄，陆奶奶的大孙子就打开了礼盒。 我随便撇了一眼礼盒里面的东西，就再也挪不开眼。 这！都！是！什！么！！！ 保健品的礼盒里面怎么装的是葱姜蒜。 这是什么厨房料理包吗！！！ 七岁半的小孩子天真无邪，又童言无忌，拎着从礼盒里面拿出来的大蒜就过来问这是什么东西。 奶奶有些笑得心虚。 我甚至都想象得到奶奶回家的时候我爸的悲惨结局了。 “这是蒜，宝宝。”奶奶一把接过蒜，放到一旁安抚着孩子。 “这是？”陆奶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听说一句古话说‘长寿岁无霜，蒜头是秘方。’，想来寓意这么好我就带过来了。” “哦哈哈，这样啊。”两人对笑着打了个哈哈，不知谁更尴尬一些。 “奶奶那这个是什么呀。”好死不死这个小祖宗又拿了一块生姜。 高举过头，让人想忽视都难。 陆奶奶还没来得及发问，我奶奶一个灵机一动，“姜祝福送给你啦。” “啊？”陆奶奶没听懂。 “他们小年轻人喜欢玩的，谐音梗，姜就和将一个音嘛。”说完还好似一脸无奈地看着我，“都是有余非要塞进去的，这孩子说这个祝福好。真的是，我都没拦住她。” 这炉火纯青的演技，要不是事急从权，我也不会含泪背下这口沉重的铁锅。 “那……这个捏？” 什么叫做祖宗，这才叫做真的祖宗。 小祖宗两手将一袋卫生巾举得高高。 我已经忘记了奶奶怎么和陆奶奶解释的这次送礼事件，我只对我在这个小巷子的未来感到悲伤。 本以为本次送礼受害最大的应该是奶奶，结果她一手四两拨千斤，全推在我身上了。 这下好了，过了今天全巷子的人都知道我是一个会胡乱动别人礼品的小孩子了! 高三……小孩！ 第25章 我决定拼一把 为了这事，我奶奶决定请陆大爷一家在民主村新开的易老头江湖菜吃一顿，以赔礼道歉，虽然菜品都是我在某团上团购的，已经是相当实惠了，但还是让本就不富裕的我们，更是雪上加霜。 以至于临走时，我妈把盘子剩的几根豆芽都忍不住打包走了。 回到家我爷爷又忍不住责怪我爸，说一切都是他送礼惹的祸，正道不走，非得想送礼走后门，这下好了，偷鸡不成倒蚀把米，他就看不起老想走歪门邪道的人。 我奶奶也跟着重重地叹了口气，这次也没护着我爸，因为我爸礼盒里的那些个葱姜蒜可把她这张老脸都给丢尽了，我也不例外。 唯一站队我爸的就只有我妈了，我妈说：“田园这次的确是好心办了坏事，但你们也知道就他这个脾气，能拉下脸去求人，得多不容易。你们也别再怪他了，他心里也不好受。我呢明天就出去找工作，以解家里燃眉之急。“ “老婆，你真好，我终于相信当初你说就算全世界都抛弃了我，你依然会站在我身后这句话是真的了，但……你可不可以不要出去上班啊。” 我爸的这个请求被我妈一个眼神瞪了回去，以后便再也没有提起过。 晚上我躺在床上拿着手机质问陆子行最近怎么没有单子了，是不是他没有用心，要像这种接单速度，等我七老八十了也还不清债。 陆子行微信里回我：‘你妈不是说了吗，钱的事不用你管，他们有办法。你现在重心是学习，我也觉得你应该把精力放到学习上，马上就要高考了。’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我没好气地回了他一句，同时还附带两个炸弹，让他不给我接单，我要将他炸得灰飞烟灭。 ‘你难道真不打算考大学了？’ 我看着陆子行发出来的那句问话，不觉愣了几秒，心里莫名有些酸。 字也懒得打了，直接语音道：“是姐不想吗？是姐没有这个能力，人要有自知之明，就我这个成绩怎么考大学，哪所大学会要我！” ’也不能这么说，不是还有两个月嘛，只要你愿意，还是有希望的。我还记得你初一的时候说，你想考美院，一是因为你从骨子里热爱画画，二是因为离家近，想家的时候可以随时回去。怎么？还没有决战的时候，你就打算放弃你的梦想了？“陆子行没发语音，依旧是文字，可能是因为太晚了，怕吵着家人。 我的梦想？我蜷缩在卧室的窗台上，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思绪有点乱。 在模糊的视线中，我仿佛看见年少的自己正冲着我奋力挥手，并笑着大喊：‘一定要坚持啊！’ 眼泪不知何时流了下来，我也曾经努力过，我也不想放弃自己的梦想，可是从什么时候起，我开始怀疑自己，不再敢追梦了呢？ 是我明明努力了，但考试失利后，母亲失望的眼神？是想努力的时候，却发现被莫名的划归到了差生的那个行列，没人愿意相信？是发现自己无论如何努力也追不上他们步伐？是放学时听到的左邻右舍的闲言碎语，有余这成绩估计今后只能上技校了？ 害怕失败，害怕失望，所以干脆不再去抱有希望。 我的思绪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拉了回来，打电话过来的是陆子行，说见我半天不回信息，怕我出事。 我心里感动但嘴却不饶人：“怕我从楼上跳下去，砸你家阳台上吗。” 陆子行也没生气，轻声道：“时间不早了，你明天下午还得提前回学校，早点休息，你要真不考大学，不考就是，不要有心理压力，别胡思乱想。” “陆子行，你真认为我能考得上美院？”我突地问了一句。 陆子行可能也没料到我会突然问他这个问题，并没有立即回我，而是愣了几秒后，才说“我相信！”语气十分坚定。 “那我拼一把？！” 话音刚落电话那头便传来陆子行兴奋的叫喊声：“真的！？太好啦，有余你总算开窍了，美院要求的分数不高，你最后这两个月只要够努力一定可以的！加油！” 我也在电话里笑了，不过仍告诉他：“努力归努力，但钱我还是要赚的，你都不知道我们家那四个大人有多不靠谱，为了还债，他们都做了些什么事……”我把我爸妈、爷爷奶奶最近的那些事都告诉了陆子行，陆子行听完后，笑得都快岔气了。 “我说你们家的人也是真行，你奶奶在网上本来就有粉丝，有经纪公司找她还稍微说得过去，可田爷爷那写诗的水平，还要去参加征文大赛，这的确需要勇气，你爸也是送礼还被人骗，葱姜蒜都送我家里来了，笑死我了……对了，小梦姨真的打算出去找工作？” “谁知道呢？我看她这次决心挺大的。现在你都知道了吧，靠他们大人想办法是不行了，这个家看来只有靠我了。我也十八岁了，也到了我大展拳脚的时候了。” 陆子行却突地来了一句：“其实我挺羡慕你爸的。” “羡慕他被人骗欠了一屁股的债？”我觉得陆子行脑子坏掉了。 “虽然被人骗了，虽然欠了债，但却有一群人嘴上骂着心里却愿意和他一起承担的家人，真羡慕你们吵吵闹闹有情有家的生活。” 我知道陆子行又想起抛弃他的爸妈了，便赶紧转移话题：“今天易老头家的菜挺好吃的，民主村新建后，开了好多好吃的店，姐带你一起去挨家打卡，不过……我请客，你出钱。” “看来我也得多找点兼职赚钱了，不然结不了帐，就只能把你抵押在店里做洗碗工了。” 我拉着陆子行胡聊了一阵，感觉他情绪正常后，才说困了，要睡觉了，这才挂断了电话。 迷糊中，我做了好多梦，一会儿被人追债，一会考上了美院，一会追债的人追到美院要我还钱，拿着刀让我给他们画画，让要拿去拍卖，可值钱了，正有人举牌出价一千万，等着拍卖行的小姐姐落锤，便被我爸爸的尖叫声吵醒了。 我像一只树懒一般打着哈欠缓慢地移动客厅，便见我妈穿着一身绿色套装，脑袋上厅着一坨不知是什么的东西，正准备出门。 而我爸正满脸惊恐地挡在门口。 第26章 我妈打扮起来吓死人 “妈……你头怎么了？怎么摔这么大一个包？”我睡意全无，脑袋都摔成这样了，可不是小事，关心地伸手去摸。 我妈一把拍开我的手：“去去去！你脑袋上才长包呢，我这是盘的丸子头。” 我正眼一瞧，还真是，只是这丸子头盘得……真的像头上顶了一个包。 “妈，你这够绿的啊，准备干嘛……”我指了指我妈特意穿的一身。 “找工作啊，”我妈说完还不忘在我面前转了一圈，“怎么样？好不好看，我特意搭配的，同一个色系的，本来还准备配一顶帽子的，可没找到绿色的，就算了。” ”没找到就好，要不然走出去，别人还以为我爸出什么事了呢？“我小声嘀咕着。 ”关他什么事，“我妈瞪了一眼还挡在门口的我爸，”你一直挡着门干嘛，不管你怎么拦，我都是要出去找工作的。“ “我也没说不让你出去找工作，”我爸抬眼看了看我妈，有些底气不足，”但你也不能这样出去啊。“ “有什么不对吗？我可是特意打扮了一番，还专门画了妆。” 我妈不提她画了妆还好，一提我便忍不住认真看她，这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啊，不但把我仅存的睡意全吓没了，我估计晚上我都睡不着了，我也突然明白，我刚才听到我的爸那声尖叫是怎么回事了。 “妈……妈……”我话都说不利索了，“你这是准备应聘去演僵尸？ “你懂不懂得欣赏啊，我可是照着美妆博主的教程画的。这粉底，这腮红，可都是按步骤来的，不懂别瞎说。”看来我妈对于她的化妆技术相当自信，反倒责怪起我来了。 “妈……你是把整瓶粉底液都涂脸上了吗？这厚得像在脸上涂了层石灰，还有……你说你这打的是腮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人打了两巴掌……” “还有你脸侧两边那块黑的是什么？是不是沾锅底灰了？”我想伸手去蹭下来，被我妈一个后闪躲了过去，“这是我打的阴影，视频里就是这样教的，打出来脸显小！” 我笑得前仰后歪：“还显脸小……你……你这还能叫脸吗……” 这时我奶奶和我爷爷刚好做完晨炼回来，一开门见我妈这副样子，也不约而同吓得发出一声尖叫。 我妈显然也从我爷爷和我奶奶的眼神里看出了不对，没刚才那般自信了：“真这么难看？” 我们四人的头点得像小鸡啄米。 “那我去洗了重新化过妆？” 我赶紧把我妈往卧室里推：“不但妆要重新画过，而且衣服也要重新换一套。” 我妈心里还有点疑惑：“真就那么难看？我可弄了好久呢？” 我赶紧关上门，一回头几人笑得直不起腰来。 没多久卧室的门重新打开，这次我妈没再选择丸子头，而是将头发披了下来，虽然头上包不见了，但因为刚盘过，头发极其蓬松，所以披在肩上，像极了金毛狮王，不过我妈头发不是金色的，是黑的，所以就成了黑毛狮王。 脸倒是洗干净，吸取经验没再往脸上抹任何东西，但也太素了，主要是这次换了一身黑色老式古板西装，估计是为了搭配好看，西装领口上别了个胸针，不过那胸针的造型特别不合适，是朵白色的玉兰花。 黑西装配白花，这造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去参加谁的葬礼呢。 未等我妈开口询问，我们集体做出了摆手的动作。 最后还是我奶奶实在看不下去了，起身把妈妈重新拉回了屋子，“来，小梦。你为这个家辛苦了，今天我来帮你画一回妆，让他们开开眼。”边说边将门关上。 我在屋外听不清两人说什么，只听见屋里传出的快乐的笑声。 不一会我妈就被奶奶牵了出来，像是一个扭捏的小姑娘。 “你们看，怎么样？” “这……这也太好看了吧！”我又发出一声惊呼，不过这次不是因为惊吓，而是因为惊艳，“妈，原来你打扮后这么漂亮！” “老婆……你真好看，和当年结婚那天一样漂亮。”我爸眼睛都直了。 我妈笑了，笑得很美，很幸福。我静静地看着，原来我妈除了油盐柴米酱醋茶，也可以浓妆淡抹总相宜，原来她不在厨房的时候可以这么耀眼，原来因为妈妈这个身份，她放弃了好多好多。 “你老婆今天这么漂亮，这功劳还是得归功于你妈--我老婆。”论撒糖，爷爷从来不输任何人。 “对啊，这身是妈替我挑的呢。” “你看小梦这身多合适。”奶奶伸手在妈妈的衣服上摩挲着，“这衣服衬得小梦多有气质。” “还得是我老婆有眼光吧，有余我告诉你，你奶奶年轻的时候就是我们这条街的衣服杆子，别人都跟着她学穿搭。”爷爷的语气里透着满满的骄傲。 我点头附和：“奶奶的眼光果然好，这身衣服比之前那两套好看多了，而且妆也画得好，完美地突出了我妈高鼻梁的优点，气质那是杠杠的，实在是太好看了！” “我……我觉得不行……小梦不能……”剩下半句我爸吭哧吭哧没说出来。 “怎么就不行了呀？”我急了，这么漂亮的装扮不行，难不成穿回之前那个样子，”这已经相当好看了好吧！“ “就是因为很好看，所以才不行啊，怎么可以穿这么好看出去……我不放心……” 瞧瞧我爸没出息那样，这句话脸憋的通红。 引得爷爷哈哈哈大笑，抬手拍在了我爸头上，“臭小子。” “爸，你别说我小气，就是我妈穿好看点你不也不让出门嘛。”我爸嘟嘟囔囔回击。 “你们父子俩一个德行。都是醋王。人家小梦今天还要办正事呢，没空陪你胡闹。”奶奶大手一挥，将妈妈送出了门外，“小梦，不要有心理压力，慢慢来。一定可以顺利找到工作的。” 顺利是不可能顺利的了，就我妈那个脾气，我闭着眼睛都想得到什么结果。 只是我没有想到，事情居然会这么发展…… 第27章 奇葩面试 我妈第一家面试的是一家医药公司。 面试我妈的是这家医药公司总经理助理，我妈看到对方的第一眼，就感觉气场不合。 那人明明坐她正前方，但却老是拿斜眼瞟她，弄得我妈浑身不自在。 我妈坐下后，对方装模作样地翻了翻手里的资料，便开始问问题，问了没几句话之后，我妈算是弄明白了，她觉得不舒服的原因，不仅仅来自于对方斜眼瞧她，而是，这个人散发出来的那种自以为是的优势感。 “你这都四十多了，怎么还想着出来打工呢？”我妈正准备回答，却没想到那人正顾接了一句：”想必是因为上有老下有小，生活压力大吧。哎，真是不容易的，不像我一毕业就到大公司做总助，三十不到就已经月薪过万了，父母也都有退休拿，不用我操心，没结婚也没需要养，一个人活得逍遥自在，我就在想我要是四十多了岁，还得出去面试找工作，这可怎么活啊。“ 我妈满头黑线，强忍着没开口，但心里骂开了花：‘四十多了又怎么样？四十多就不能出来上班了吗？还怎么活？这么矫情，我看你干脆不要做事了，回家啃老得了。” “以前还是财务主管呢，为什么辞职不干呢？”那人又抛出一个问题，我妈刚想开口，那人又自顾接了过去： “一定是为了回家照顾孩子，当全职妈妈了。哎，我说有些女人就是这么笨了，是为了所谓的家庭、孩子放弃自己的事业，以为老公可以养自己一辈子，到头来人老珠黄了，还不是得出来找工作。” 我妈翻了个白眼不理她，的确，当年她放弃事业辞职回家做全职太太，有很多人都劝过她，但她从没有后悔过，看着孩子一点一点长大，她把家打理得井井有条，家人们快乐健康，也是一种幸福，最重要的是，我爸从未嫌弃过她不上班，而且非常心疼她为家里的付出。 那人又问：“这次你来应聘我们公司的财务，觉得你自己有什么优势吗？” 有了前两次的经验，这次我妈干脆不说话了，就等着那人自己接话，但没想到那人也不说了，而是抬眼直直望着我妈。 我妈笑了笑，淡定地冲着那人挥了挥：“既然你那么能说，那你说不就好了，干嘛问我。”“你什么态度？”那人推了一下眼镜，一脸的不屑，“四十多岁了还到处找工作，给人打工，有什么了不起。” 我妈也不甘示弱回怼道，“我是来应聘工作的不是来受你羞辱的，你不也是一样是一个打 工的吗，在这跟我装什么领导？“ 而后起身拍了拍裙摆，“眼睛不好可以去治，别老斜眼瞟人，眼不正没什么，心不正就不好了。 小姑娘你如此急迫地想要在一个陌生人面前展示自己的优势感，一定是平日能展示的机会的不多，你名义上挂着总助的头衔，但公司里实际上尊重你的人并不多吧，一个新来的大学生一进公司就当总助，长得还这么漂亮，无论怎么努力也难免被人说闲话吧，心里一定很憋屈，所以才时刻都想证明你什么都懂，你很优秀。 我理解你，你也挺不容易的，不过，小姑娘，我要走了，不陪你玩了。你下次面试别人的时候，坐直了，别老斜眼瞧人，你老斜着眼看人，怎么能看全呢。” 我妈说完潇洒挥手离开，身后却传来一声痛彻心扉的尖叫，不少人向着办公室的方向飞奔而来，我妈也他们擦肩，头也不回地向外走，一脚踏进阳光明媚的室外，有种说不出的畅快。 我妈面试的第二家公司是做新媒体行业的，也是招财务。 我妈之所以愿意去这家公司应聘，多少有点我奶奶的原因。 我奶奶不是马上准备和经纪公司签约吗，我妈就想着要是能进相关的公司也是好事，可以提前为奶奶了解一些情况，摸清门路，避免上当受骗。 这家公司挺气派的，办公区有整整六层楼，大多都是年轻人，有的身上扛着拍摄设备，有的手里抱着产品，甚至还有人抱了一抬电脑，这些人不停地进进出出，看起来非常忙碌。 我妈心里一阵窃喜，这才是一个公司该有的样子嘛，大家都有事做，一看公司业务就很好。就连前台都非常忙，非常爱公司，因为我妈刚说了一句”请问……“，前台小妹便直接说”前边直走左转第二间办公室找刘总经理“，而手里的工作都没停过，一直低头打包身边的箱子。 “你辛苦了，你真棒！”我妈离开时，还不忘回头夸赞那个前台小妹一句。 小妹从忙碌中抬起头来，一脸迷茫地看着我妈的背影：”这人什么情况？还夸我很棒？“然后又低头开始整理东西。 我妈根据前台小妹的描述，直走左转然后来到第二个办公室门前，敲门前先深呼吸了一口气，还不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希望进去能给总经理留下一个好印象。 这么有活力的公司自己一定要想办法留下来。 敲门，听到请进声后，我妈这才推门而入。 没想到屋里的总经理也很忙，也在装东西，根本没理会我妈。 我妈只好自我介绍：”您好，请问是刘总经理吗，我是来应聘的……“ 我妈话还没说完，蹲在柜子下面整理东西的一个秃头男人，突地站了起来，而后冲过来，一把抓住我妈的手，激动地说道。 “总算有人来了，来了就好，来了就好……我等你好久了。” 我妈心里也是一阵激动，听这话，自己这匹千里马是遇到伯乐了，还有人专程在这里等着她，而且等了好久。 我妈也紧紧地握着对方的手，像两个久别重逢的老友：“对不起，我来晚了，让你久等了。” “不晚，不晚，刚刚好，”那人松开我妈的手，又开始收拾东西，一边收拾一边说：“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先走了……” 我妈拉着秃头男人：“刘总，感谢你的信任，但我觉得我还是要应该给你做一下自我介绍，让你了解一下我的专业能力，我叫余梦……” 第28章 见着老情人了？ “不用了，我非常了解你，也非常相信你，这里就交给你了，一会儿有人来，你就说你是公司的财务总监，帮着处理就行。”那个叫刘总的秃头男人提着行李箱就准备出门，但却被我妈强行拉住了。 “刘总，这不符合规矩，虽然你充分相信我是好事，但流程总归是要走的，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坐下来，认真地对我进行面试，万一我不合知呢。” 我妈这人吧你对她好，她就全心全意对你，绝不让你吃半点亏，所以她坚持要让这刘总经理面试她，让对方看到自己的实力，不能让别人迷迷糊糊地做了决定，后面万一后悔呢。 可没想刘总经理被我妈这么一拉着，竟然急了，一边用力想挣脱我妈的手，一边不耐烦地说：“你这人怎么回事，我都说了，你应聘通过了，现在是我们公司的财务总监了，这里就是你的办公室，公司的事就交给你全权负责了，你还想怎么样？” 我妈一听更不让他走了：“这怎么行了，这可是你的办公室，我怎么能一来就把总经理给赶出去了呢，而且我一个财务人员也不能全权负责公司事务啊，这不合规矩啊，刘总，你看这样好不好，你也不急这一时，我们还是好好坐下来，认认真真的面试。” “你到底想干嘛？”刘总经理被我妈逼急了，忍不住大吼。 “面试啊，你来问，我来答，把你想问的都问了，你要了解后，才能知道我能不能胜任你们家的工作嘛，你都不了解我，一来就委予重任，万一我是坏人，亏空了公司，然后跑路，让你背锅怎么办？”我妈说得很诚恳，但刘总经理却听面无血色，声音都发抖了。 “你……你……你是他们派来的卧底吧。” “什么卧底？我怎么听不懂呢，难道公司还做私人侦探业务？” 我妈话音刚落，门便被人撞开了，紧接着一声厉呵：“不许动！” 我妈便真的不会动了。 我妈晚上回来讲起这事的时候，情绪都还非常饱满，就像自己真的是卧底，参与了一场大行动。 “我给你们说，要不是我一直拉着那个刘总经理……呸，还总经理呢，他不配，那个秃头不放，他早就溜了。” 我爸听得是惊魂未定：“我就说让你别出去找工作了吧，还好警察来得早，要是来晚点，你入职了，你不就进了骗子公司了吗。” 我妈白了我爸一眼：“这叫吉人自有人相，你以为我是你啊，这么容易就被人给骗了。” 我爸还嘟哝着不让我妈再去找事了，主要是不想我妈受那份罪，也不想我妈这么辛苦。 但我妈不听啊，我妈嘟哝久了，我妈就不耐烦了，最后只能使出河东狮吼，这才把我爸给震住了，再也不敢发出声音了。 要不说不是我奶奶和我爷爷聪明呢，见势头不对时，便借口看夜景出门了，要不然说不准也要被我妈这狮吼功给误伤呢。 民主村原本是建设厂的老家属区，有近70年的历史，以前吧老房破旧，周边环境也差，晚上出门也没什么看的。 但就在今年，民主村加入了国家首批城市更新计划，真是旧貌换新颜，路宽敞了，老旧楼房也穿上了新衣，街心花园、公益食堂、喷泉广场等配套设施也应有尽有。 所以现在我爷爷奶奶现在吃完晚饭后，只要有时间，就一定会出去逛逛，感受这不一样的新生活。 当然我也喜欢，我喜欢抱着画板，在社区食堂楼下那块空坝子里画画，透过树缝画我家那栋楼，画那小小窗户里的一家五口。 我妈第二天一大早，又拎着包出门了，和昨天一样，去了两家公司面试，结果也和昨天差不多。 昨天我妈面试两家公司：一家公司的总助气哭了，一家公司的老板给抓了。 今天这两家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家公司的hr直气当场气晕，另一家稍微好点，没哭，没晕，也没被抓，而是面试完我妈后，挽着我妈的手直接和公司说拜拜了。 就这样我妈又成功地失去了两次机会。 虽然好像四家公司没有面试成功，都和我妈没有太大的关系，但我妈还是很沮丧，她漫无目的走在大街上，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照她这样的杀伤力，如果再应聘下去，整个经济都要崩盘了。 没曾想，竟遇到了一个熟人。 “余梦？” 我妈耳边传来了一个声音，正在四处寻找声源呢，就被人轻轻拍了一下肩膀。 “小梦，还真的是你。” 只见一个梳着分头的陌生男子，对着我妈腼腆的笑。 我妈抬头仔细辨别了下，然后脸色发白，迅速转身想要离开。 可那分头男人却死死地站在我妈身前，低头看着我妈，脸上一直保持那个猥琐的的笑容。 我妈见走不了，只能强撑着笑打招呼：“是李刚啊……你好……”脸色僵硬，笑容尴尬。 “小梦，没想到你居然还记得我名字，实在是太好了。不枉我当年给你写了那么多情书，只可恨你选择了田园，没选择我……” “你有什么事吗？如果没事我就走了，我还有事呢。”我妈打断李刚的话，不想让他继续胡扯下去。 “小梦，你还是和当年一样漂亮！”李刚把视线移到我妈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 我妈双手环胸，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也不和他客气了：“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没事就别挡路，我真有事。” “急什么？这么久没见了，一起吃饭吧。”说着便想伸手去拉我妈，我妈反手一巴掌将他的手拍了回去。 “我没空和你吃饭，我还得赶下一场面试呢。” “面试？你在找工作？天啦，你家田园做什么的，怎么可以让你出来找工作？” 李刚一副所急败坏的神情，然后掏出车钥匙在我妈眼前不停晃悠： “我要是有你这么好一个老婆，我才舍不得让她吃半苦呢，还出来面试找工作，那你肯定是坐公交车来吧，要去哪里，我送你！” “不用了，你这车太廉价了，我不喜欢。”我妈都没拿正眼瞧那李刚。 李刚神情夸张地又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我这可是宝马最新款，你居然说这车廉价，难不成你家田园还有更好的车不成，如果他能开这么好的车，也不至于让你出来找工作了。“ 我妈强压着一阵阵的反胃，淡然说道：”你这车我和现在坐的车比起来，价值的确差了很多，怕打击你，我就不具体说了。饭，我就不吃了，外面的饭我吃不习惯，我还是喜欢吃我家田园烧的菜，那叫一绝，没人比得了。“ ”这男人没本事啊，就只能回家做饭了，不像我，一天天各个项目都谈不完，哪还有闲功夫上灶台。不过我要是有你这么漂亮的老婆，一定带她天天上五星级饭店，在家做什么菜。“这李刚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被我妈都这么说了，还舔着脸说这种话。 ”只可惜我不是你老婆，你也娶不了我当老婆。“我妈没好气地留下这句话，然后愤然离去。 第29章 李刚是面试官 或许是看见李刚太晦气的缘故，我妈遇见李刚之后参加的那场面试，最后也是和面试官不欢而散。 不过我妈并不气馁。第二天一早，她就开始起床打扮，当然，还是依靠奶奶‘妙手回春’的化妆技术，完成了整身装扮。 我拄着脸看着我妈在房间忙来忙去，“妈，我感觉你好像对这个公司格外重视。” “对呀，首先这个公司离家近，可以节省一笔车费不说时间成本也低，其实这个公司的要求和我的条件特别吻合，而且我也看了公司实力不错，如果真的可以在这里上班，真的是老天爷相助！” “啊呦，那老天爷保佑老天爷保佑。”奶奶一听我妈这么喜欢，连忙双手合十求老天爷保佑。 “哎呀妈，现在不许封建迷信了。”我妈无奈笑笑。 我咧了咧嘴，“明明你刚才还求老天爷保佑来着。” “嘿，你。”我妈见我贫嘴，虽然早上忙着收拾，但是依然抽空给了我一杵子。 “好疼好疼。”我抱着胳膊在沙发上撒娇打滚，我妈也不恼。 我心想这么喜欢，我妈还真是看着公司左好右好，我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这要是应聘不成功，得多失望。 我妈没有理会我的复杂情绪，哼着歌迈上了应聘的路。 到了面试地点，我妈趁前面排队的人开门的间隙向里面瞥了一眼。 正是这一眼让她开始切切实实地感觉到命运的捉弄，余梦女士第一次觉得冤家路窄这个词，如此精确。 她万万没想到昨天背了三遍的应聘小技巧，在今天这个场景看来，像是五级的游戏角色刚打败新手村小兵，还没有领装备，转头就撞见了八十八级的游戏最终boss。 谁能想到李刚居然就是那个最后boss，他怎么会是这里的最后面试官！ 我妈用脚指头都想得到，昨天给他气成那个德行，今天的面试肯定是又泡汤了，既然结果已经注定了，心情反倒是放松了许多，反正也过不去。 二人一个对视，只是李刚面色不显，脸上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让我妈心里犯起了嘀咕。 “第二十六号，余梦。” 我妈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挺胸抬头走上前坐上了前面的那个面试凳子。 李刚见来人是我妈，两眼一眯上下打量道，“哟，果真是你啊老同学，我刚还在想不会这么巧吧，指不定是同名同姓的，没想到还真是你。” 我妈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瞧瞧我说什么来着，狗改不了吃屎，李刚故意点出二人认识的关系无非就是想膈应我一下。 “那我应该是说我们有缘呢，还是冤家路窄啊”我妈挑了挑眉坦然自若，“我还以为你会因为避嫌装作不认识我呢。” “哪能啊，我朝思暮想的老同学。”李刚笑得咬牙切齿。 “看来你昨天急着赶去的面试也没有成功嘛，不然你也不会来这里应聘。” “托你的洪福，面试官特别讨厌。”我妈皮笑肉不笑，“所以我不去。” “那还好，今天的面试官是我这个老同学呢。”李刚故意把重音压在老同学这三个字上。 我妈嗤笑一声，“你以为我就不讨厌你了么？”随后就准备转身离开。 李刚连说三个等等等。 “怎么，你还有事？” “来来来，先坐下谈。” 我妈知道李刚这个行为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我不坐，你有事快说。” “我都听说了。你们家田园，欠了一屁股债。” “你打听我？” “那还用打听？这不是民主村人尽皆知的事情了嘛。”说完还造作地挤眉弄眼，“哎哟哟，追债的都追到了家里。那场面可真是太精彩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少来这套。”我妈失去了耐心。 “我想说的有很多，你坐下我们慢慢谈。”李刚见我妈没有行动，搬出了杀手锏，“我知道你家发生的事情，当然也知道你想来到这个公司的心。你先坐，坐下来我们慢慢谈。” 我妈坐了回去不着痕迹地打开了手机录音，她想看看这个李刚到底要搞什么幺蛾子，“和你真的很难谈。” “哎？可不能这么讲话的。” “不然怎么说话，就你会录用我？”别说，我妈还真的想进这个单位，反正进去了也是财务岗，和李刚也井水不犯河水，不如耐着性子听他讲。 李刚的视角里只有坐在凳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和他聊天然后低头玩手机的我妈，所以说起话来也开始肆无忌惮。 “既然你这么想进这个公司，那不如你用点什么做交换？” 虽然成年人一听就t到了这个意思，但是必须要收集到切实的证据才行，这话说得太模糊了到时候真要去举报他了，他肯定会不承认然后还会扯皮，于是我妈还是装傻地问“用点什么？” “比如。这个？”李刚伸出手做了一个隐晦的动作。 我妈眯了眯眼睛接着装傻，“什么？我近视眼，看不清。” “你是真不懂还是在装纯？”李刚也撕下了掩饰的面具，表情猥琐地问道，“要么，你陪我去酒店，舒舒服服伺候好我。我就带你吃香的喝辣的，还让你进这个公司。要么，你就背着你的田园四五十万的欠债，这辈子也翻不了身。”语气还有些恶狠狠的。 “你认真的？”我妈语气冷静地故意反问道。 “当然是。你还跟我装什么青春少女。你这种二手货色走在路上都没人要，要不是我们同学一场，你以为我还会要你？” “说够了？”我妈翻了个白眼。果然李刚心里都是腌臜事，早知道这样就该直接起身走人，何必和他浪费时间。 “怎么？”李刚见我妈不羞不恼，心里也犯起了嘀咕，“你真的愿意？” “做你x的春秋大梦。你自己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的模样，你什么东西也配？你这样的走在大街上人家都以为是垃圾桶成了精。” “你！”李刚气愤起身要抓住我妈。 我妈敏捷躲开，“我告诉你啊，你再这样我报警了。” 第30章 奶奶准备去签约 “报呗。你又没有证据。到时候我就说你勾引我。你看大家信谁的。”李刚无耻地嘿嘿笑了两声，“你说这事田园要是知道了，还不得气死啊。” “谁说我没证据？”我妈点开录音播放键。 他们的对话一字一句被清晰地录了进去。 “好啊你还搞这手。”李刚刚要伸手抢回录音。 “哎，你现在可别过来。你不过来我还能放你一马，你要是过来我现在就直接曝光你。”我妈也懒得和他纠缠，拎着包就走出了办公室。 路过办公区，看到了一个总管在训斥一个小姑娘，训斥的声音极大，萦绕在整个办公区，大家都冷漠地敲着自己的键盘，做着属于自己的工作……亦或是认真吃瓜。 我妈看见一眼那个小姑娘，想起了她年轻的时候，这种办公室霸凌简直无处不在，见你是新来的，就让你打印文件，取快递，拿外卖等等一系列的打杂活，你若是反驳，还会给你扣上不尊重领导，没有集体意识的帽子。 这次的小姑娘就是因为没有给组里的人买咖啡，就被单独拎出来训斥。 本来她是不想管这种闲事的，奈何今天的我妈肚子里憋了一肚子火，主管训斥小姑娘的话，和她当年听到的简直如出一辙。 什么不尊老爱幼，什么不趁着年轻多学点东西，多做点事情，多为小组分担一些。 简直都是放屁！ 我妈听到一半实在是忍不下去，高跟鞋调转方向，转头杀回了主管那个屋子。 她怒气冲冲推门而入，里面的两人有些错愕，不明白这个女子为何充满火气闯了进来。 “就因为没有买咖啡你就在这骂他这么久？什么尊老爱幼。这里是职场你在这里倚老卖老有个p用啊。她一个小姑娘刚到社会就让你在这里pua她？” 主管皱了皱眉，“你谁啊你是。” “你管我是谁。我就问你。你是没胳膊还是没有腿啊自己不会买咖啡？” 主管让她问一愣，他资质老，这么多年了也没人敢跟他这么讲话。 就在主管愣神之际，我妈拍了拍正在抹眼泪的小姑娘肩膀，“没事的。谁都是从这时候过来的。谁都有刚步入社会的时候，你又不是他的秘书，没给他买咖啡是正常的。他这种就知道欺负新人的，我见多了。到最后都被赶出公司了，你也不要怕他。”又从包里拿出张纸，“来，擦擦眼泪。漂漂亮亮来上班，别红着眼眶回家。” 小姑娘委屈巴巴又很感激地朝她点了点头，“谢谢你。”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我妈就这样又结束了一天的面试。 我妈的求职之路也不太顺利，全家似乎陷入了一场僵局。 直到一通电话，带来了一个转机。 清晨，平时最有素质有礼貌的奶奶发出了第一声尖叫，“什么？你的意思是我可以签约？？？” “签约之后可以赚多少？” 不知电话那头的人究竟说了什么，我一起来就看见奶奶带着老花眼镜在桌子旁写写算算，爷爷围在旁边显得很焦急。 “奶奶，你们算什么呢。”我揉了揉睡眼朦胧的眼睛，就算是小面包，也是睡够了八小时才进烤箱，我昨天偷偷画到了凌晨三点半，但七点就被这两个活宝吵醒了。 “你还记得那天的狂热粉丝吗？”爷爷表情严肃。 “什么狂热粉丝，他就是私生饭。爷爷我都和你说了多少遍了，这种撵到人家门口的不配有粉籍！”我同样一脸严肃纠正道。 “什么粉集子集的。他早上给你奶奶打了个电话。” “嘿，这小子贼心不死！”我作势撸了撸袖子靠坐在奶奶旁边，把头靠在奶奶肩上，“放心吧这次我让他有来无回！” “瞎说什么你这孩子。”奶奶用食指把我的头推走，“上次他不是打电话说过签约的事嘛，这次是已经有眉目了，他已经谈妥有一家公司决定签我了，到时候有包装我的视频就会更多人看，而且还有工资，是这个数。”说完，就神秘兮兮比了个耶。 “咋？一天二百雇你当群演呐。” 爷爷扑哧一声没忍住笑。 奶奶啧了一声，“一个月两万！” “多少？”如果当时有尺子，可以量一量我的眼睛大小，我觉得不会输于香港小姐，“一个月两万！！是我疯了还是他疯了！” “你小点声。”奶奶连忙捂住我的嘴，“我还没和你爸妈说呢，你别乱嚷嚷。我明天打算去和他见一面，当面谈一下需要的事宜。” “奶，他们肯定是骗子！还是团伙作案的那种。”我一把拉住了奶奶，“你可不能去啊，万一他们对你不利怎么办。” “就是就是。”爷爷跟着帮腔，“我也说不让你奶去，她非不听，还说我是吃醋。你说说我格局有那么小嘛。” 别说，还真有。 “他就是吃醋，嫉妒我有粉丝。” “我还嫉妒你？” 眼看两个老小孩又拌起嘴来，我连忙把比了一个暂停的手势，“重点是这个嘛！重点是奶奶居然要去见陌生人！” “你在大街上遇见的哪个不是陌生人？”奶奶白了我一眼，“而且当时他来咱们家的时候，咱们不都见过一面了。别说，现在想想那小伙还挺面善的。” 面善的私生饭更可怕吧奶奶，我的心里在咆哮，面上也不敢显露分毫，“奶奶你真的要去吗？要不让爷爷陪你去吧。” “我才不用和他陪我呢。”奶奶一边嫌弃往一旁挪一挪，“他心眼小，天天就知道拈酸吃醋。有他在身边能办成什么事。” 爷爷一听这话就反驳了起来，“嘿你什么意思，我不还是担心你吗。你想想，从咱俩在一起开始，啥时候要你自己出去办事了？” “那也不用。”奶奶犯起了倔劲儿。 等着奶奶给台阶的爷爷见状气得转身走回了屋，“不用就不用，谁稀罕。” “哎？爷爷……”我起身要去拦住爷爷，一把被奶奶拉住了，“不用管他，过一会就好了。” “奶奶，你不能老这么说爷爷。而且我也感觉这个人一点都不靠谱诶。” “放心吧，奶奶明天去看看啥情况，活了半辈子了不能让他们骗咯，放心吧有余。” 第31章 跟踪奶奶 第二天一大早，我奶奶就盛装出门赴约而去，她的一举一动早就被爷爷看在了眼里，表面上云淡风清毫不介意，但心里早就如热锅上的蚂蚁坐不住了。 所以我奶奶前脚刚出门，爷爷就不动声色地跟在了她身后，鬼鬼祟祟的看起来像个小贼。 再加上为了避免被我奶奶认出来，我爷爷今天还特意穿了我爸那件多年不穿的黑色短袖，一点也不合身，看起来就更像了。 爷爷偷偷摸摸小心翼翼地跟在奶奶后面，真不知道，他是在捉贼，不是在做贼。 就这样一直跟着奶奶走出民主村，走过地下通道，来到杨家坪步行街，然后看到奶奶进了一家咖啡厅。 我爷爷还是有些经验，并没有急着跟进去，而是等着后面有其他人进去的时候，才跟在别人身后探头探脑地进了咖啡厅。 “您好，请问有定位吗？”服务生走上来，客气地问。 “没有。”爷爷小声答，并趁机用目光扫视了一圈咖啡厅里的人，并迅速锁定了我奶奶的位置。 ”那请问你几位？“ ”就我一个。“ “好，请跟我来。” 爷爷悄悄地跟在服务生身后，以她为遮挡物，找了一个角落里的最佳狙击位置，立即停了下来：”这里好，我就坐这里。“ 为了避免被奶奶发现，爷爷是背着我奶奶坐的，他正对的方向就是今天见约我奶奶的那个人，只见那人的面前竟然放着一束花，爷爷真想上前一把将的花拽到地上，踩个稀烂，但为了不暴露自己，只能强忍着怒气。 另一边，我奶奶正好意地拒绝了那名粉丝送的花：“小张，我有点花粉过敏，你的好意我就心领了，花我就不收了，咱们说正事吧。” 小张见状立即说道：“姐，你签约这事吧，我们在电话沟通过几次了，其实现在做视频号的挺多，但想签约公司挺不容易，我也因为是姐的粉丝所以才特别用心，为了这事，我找了不少人呢。” “那真是辛苦小张你了，”我奶奶说着叫来服务员，“你看你想吃什么，尽管点，我请客。” 小张倒也没客气，点了杯最贵的咖啡外加一份果盘，我奶奶看着价格其实挺心疼的，但却佯装着不介意，还问他要不要再加点什么，这小张倒很听话，真的再加了一份蛋糕。 我奶他如此不见外，也不敢再问了，自己就要了一杯白开水，借口说有糖尿病这些东西也不能喝。 ”小张啊，你今天不是谈签约的事吗，怎么就你一个人来，经纪公司的没来人吗？“我奶奶还是保持着应有警惕。 小张哦了一声，从背后的公文包里掏出来一个文件：”他们忙，就全权委托我办理了，这是合同，你看看。“ 我奶奶没想到小张竟然直接把合同给拿过来了，吃惊的同时，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合同你带来了？他们就不见见我，我和面谈一下？“ 一路偷偷跟踪过来的爷爷躲在不远处也瞧见了这一幕，心道：“这小子拿了个什么东西给芝芝，看起来好几页纸呢，难不成是给芝芝写的情诗？”想到这里，整个人一下子就紧张起来。 眼神死盯着那边不放，恨不得自己拥有千里眼的功能，可以将那几页线上的内容看得个清清楚楚，正当我爷爷望眼欲穿时，视线却突然被挡住了。 ”让开！“我爷爷动了动凳子，打算越过挡住他视线的人，死盯着我奶奶那桌。 服务员举着菜单，在我爷爷面前晃了晃，“先生，请问你喝点什么？” “我不渴，醋都喝饱了，还喝什么？”我爷爷没好气地说，眼神始终没有离开过我奶奶那一桌。 ”可我们这里是需要消费的哦。“服务员礼貌地回复。 ”最便宜的是什么？“我爷爷正想点一杯便宜的混个位置，但随即一想又觉得不对，指了指我奶奶那桌，”那人点的什么？“ 服务员回头去看，却被我爷爷轻声阻止：”别回头！别回头！“ 服务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赶紧把头转了回来：”他应该点的是一杯麦芽雪冷萃，还有一些小吃。” “那给我来一份一模一样的。” “好的！请稍等。”服务员礼貌离开，但仍忍不住好奇地往我爷爷瞧的方向看了几眼。 那桌我奶正在翻看合同，发现合同有一些内容似乎不太合理，不觉皱了皱眉。 “小张，合同这里写着，如果签约，主播得听从公司的一切安排，这是不是有点不合理啊。” “姐，其实这没什么，公司要包装你，你肯定得听公司安排啊，你看那些明星不都这样的嘛，要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万一损害了公司和个人形象怎么办。”小张笑着解释。 爷爷远远地看着两人聊得挺投机，心里那是一个叫苦，只恨得拳头紧握，恨不得冲上去直接把两人拉开，但却又不能，所以只能面目狰狞地死死地抓着身后的椅背。 此时服务员正好送咖啡过来，被爷爷那怪异举动吓了一跳，还以为爷爷是突发了什么病，关心地问需不需要送医院。 “不用。”服务员的好意被我爷爷无情拒绝。 可服务员并未死心，不知是太过热情还是怕我爷爷出了事赖上他们咖啡厅：“先生，我看你脸色非常不好，要不我还是帮你打电话叫医生吧。” “我都说了不用！你别烦我了好不好，赶紧走开，别影响我盯人。”我爷爷毫不客气地赶人。 “盯人？”服务员顺着我爷爷的目光再次望向我奶奶那桌，突然明白了怎么回事。 然后故意用非常大的声音说了一句，“对不起，先生，我们这里不许监视别的客人情况。” 服务员这一嚷，把我爷爷可吓得不轻，立即站了起来，伸手就想去捂服务员的嘴，“你瞎嚷什么？” 我奶奶自然不是聋子，一听到熟悉的声音立马侧头过来，看见衣着怪异的爷爷，不免觉得有些奇怪：“你怎么在这儿？还穿成这副样子？” 第32章 奶奶一气之下签下合同 我爷爷并未想到过自己会被奶奶发现，但既然被发现了，那也没什么，因为错的人又不是自己，梗着脖子回道：“你管我为什么在这里，难不成就许跟人在这里约会，我就不能来？” “你跟踪我？”我奶奶只感觉血压猛升，“你不信我？” “哟，这不是……不是那啥吗……”小张见着我爷爷也站起来打招呼，但他并不知道我爷爷叫什么名字，所以只能那啥那啥是称呼，“你还记得我不，上次家里见过……” 我爷爷没好气地打断了对方的话：“第一我不叫那啥，我有名字，我叫田有志是芝芝的老公，第二那是我家，不是你家，请不要说得这么随意。” “老哥怎么还生气了呢？是不是吃醋了。”那人有点不知好歹，竟然追着问。 “我吃不吃醋关你什么事，她是我老婆，我是怕她被人骗。”我爷爷走到我奶奶面前，拉着奶奶就想走。 “你干嘛呢，不相信我，还跟踪我？觉得我比你笨，这么容易被人骗。”我奶奶也是被我爷爷给气着了。 “芝芝，我是真的担心你，他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你怎么说话的呢，”我奶转过头向一旁的小张道歉，”不好意思，他这人说话就这样，你别介意。“ 那个小张倒是大度，挥着手说没什么，理解理解。 我爷爷却气不过了，抓起奶奶手：”你信一个外人却不信我，他就是一个骗子！“爷爷的眼神满是受伤与气愤。 “骗子，骗子？我看你是儿子被骗后，看谁都不是好人，而且还偷偷跟踪我，你这么不放心我，不让我签是吧，那我便签。”然后抓起桌子上的合同三下五除二就签下了名字，签完合同也不要，便直接提着包走人了。 “哎你等等我。”我爷爷赶紧追过去，被一旁的店员拦了下来，“您还没付钱呢先生。” 我爷爷只好停下来付钱，可等付完钱再追出去，哪还有我奶奶的影子。 至此，店里只留下了自知好心做错事了的店员和抱着合同美滋滋的小张。 从奶奶气冲冲地回家，到爷爷像一个不安的孩子一样低头走进来，相隔了十五分钟。 我就知道事情没有那么顺利，只是没想到，这种情况下，这样的合同都能签。 “什么？你被奶奶发现了。奶奶是赌气签的合同？你咋也不拦着点啊。”我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个爆炸信息，第二条就来了，“奶奶一宿都没理你？” 这在我们家简直是绝无仅有的事情。 爷爷奶奶关系好是我从出生就知道的事情，就在我的记忆中，他们都鲜少吵架。 以至于爸妈听到这个消息都开始沉默了。 “看来妈这次是真的很生气了。你说你也是。”我妈又cue到了我，“签合同这么大事你怎么不和我们说就让奶奶自己去呢。” 我正犯愁怎么解释，奶奶就如救兵天降，“你们别数落孩子，事情都是我办的，合同也是我签的，哪里有他什么事。” 我爱奶奶，真的。 “妈，那你这决定也太突然了吧？怎么不和我们商量商量。” “就是就是。”爷爷坐在一旁也跟着掺和进来，还想缓和一下气氛。 本来奶奶气就没消，又把爷爷的附和误解成了埋怨，火气又上了来，“商量什么呀。我这么大岁数了什么没见过，我是小孩子吗？什么都要被管着。再说了合同签都签了，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说完又回屋生闷气了。 我妈连忙追了上去解释，“妈你理解错意思了，我不是埋怨你。” 奶奶拍了拍我妈的手表示安抚，“我知道。我就是气不过你爸。” 二人还没谈几句，爷爷又端了个一盘橙子在奶奶面前，“今天早上在早市买的，说是自己种的，没打过药，你血糖高吃别的水果不好，尝尝这个，这个能吃。”还不等奶奶开口，爷爷自己炫起来了，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 我躲在一旁看着屋里这一幕，和我妈一样的表情无奈。 “我只要不看见你，我血糖就不高。” 一句话噎的爷爷也不想剥橙子了，把橙子放在了桌子上，噢的一声走出了房间。 奶奶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点什么，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爷爷离开房间。 我妈出去也和我爸窃窃私语，“要不是你整出来这件事，何苦咱爸咱妈吵架呢。” 我爸也自知是自己的问题，心里也很愧疚，“我尽快把这件事情解决掉。” “你拿什么解决。”我妈也跟着气不打一处来，“你可别去拿葱姜蒜出去丢人了！” 眼看着我爸妈也要吵起来，我连忙出来制止了两个人。 真的是多大岁数了，孰轻孰重还分不清，爷爷奶奶还没好呢他们又开始了！ 第二天一早，爷爷就神秘兮兮把我叫醒，然后给我塞了两张百元大钞。 爷爷你要聊这个我可就不困了。 我还真的没来得及困，第一反应是，“爷爷你居然藏私房钱！” “嘘嘘，小点声。”爷爷急忙捂住我的嘴，“你帮我在鲜花店给你奶奶订一束花呗。她喜欢粉色的花。” 这是不是有点太俗套了，奶奶能喜欢么。 不过看在钱的面子上，我咽下了这句话，只会给爷爷一个坚定的眼神，和一句，“包在我身上。” 趁着上学的功夫，我溜进了鲜花店预定了一束玫瑰，名叫钟情一生，一听就知道是甜甜蜜蜜的花束。 实不相瞒，我白天在学校畅想奶奶拿到花束感动的样子，笑得陆子行直发毛，“你又吃错什么药了田有余。” “是爱情的毒药。”我捧着脸持续傻笑。 “你早恋了？和谁？？”陆子行没t到我的意思。 “姐可是好学生，从未想过要早恋。”我啧了一声，“是磕爷爷奶奶的cp哟。” 是的，什么都磕只会让我营养均衡。 第一次觉得书包如此轻盈，我抱着那束鲜花，像是抱着滚烫的爱情。 也是第一次回家像是做贼一样，生怕这个惊喜先被奶奶发现，还好滚烫如烫手山芋般的花束顺利交给了爷爷。 第33章 爷爷的求和之路 我躲在一旁打算用手机录下这一切，爷爷紧张的坐在沙发上等着奶奶跳完舞回来。 左等右等也不见奶奶有回来的意思，我又灵机一动，“爷爷，你八百年也不送花，送一次就整得浪漫点，我给你找个背景音乐。” 一看浪漫歌曲都要音乐软件的会员，我只得怒斥资本，然后默默转到视频网站找了些剪辑，听着他们的音乐也还挺合适。 “然后等奶奶走到这里，”我感觉当时的我像导演一样，给爷爷讲戏，“然后等奶奶一推门，你就单膝跪地，向奶奶讲述你对她的爱恋。” 还给爷爷整不好意思了，爷爷轻拍我一下，“这把年纪了，整这个合适嘛。” “有啥不合适的。无论多大年纪，你们还是你们啊。”我撇了撇嘴，这么大年纪了还这么粘糊，怎么会嫌对方腻歪呢。 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毕竟当年我也是看过不少霸道总裁追妻火葬场的戏码。 后来回忆起那天，出乎意料的是我记得每一处精心小设计，用有限的条件和家里有限的空间，实现了我自己印象里的甜蜜爱情。 也实现了我心里爱情本应该有的样子，相扶到老，甜甜蜜蜜。 奶奶回来看见家里昏暗的灯光，还没来得及开灯，就被地毯上面的心形镭射灯吸引了。 “这……”奶奶还没来得及发问。 爷爷就按照之前预定的走位走了过去，然后我按下bg播放键。 音乐声缓缓响起，爷爷头发数的一丝不苟，也换掉了总被奶奶吐槽不好看的老头衫，取而代之的是当初他们结婚的那身西装。 这件衣服一直被爷爷珍藏在柜子里，时不时还拿出来打理打理，我也是偶然有一次发现爷爷还在打理的时候，才知道这件衣服的存在。 今天特意让爷爷穿上了，还由我这个未来大美术家做了发型，超过了全国百分之九十九的男人，简直王炸。 奶奶后退一步捂住了嘴，说出了刚没说出来的话，“这照射灯多费电！有余快给它关上。” “芝芝，花好看吗。”爷爷见奶奶不为所动，又拿出了身后一直藏着的玫瑰花。 奶奶果然没顶住，抱着花开始有些娇羞起来，像少女一样低头嗅了嗅花香，“都多大年纪了你还搞这套。” “你在我心里永远是小孩。”爷爷上前抱住奶奶，此时此刻我有一句诗想送给你，“一枝秾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和你很配。” 虽然见怪不怪，但是不得不承认爷爷说起情话来真的是一套一套的。 趁着奶奶情绪缓和，爷爷又耐心解释起来，“芝芝，前天的事情真的是我任性了，我怕你被坏人骗了才去跟着你的。没想到反而弄巧成拙让你不开心了。” “我知道，但是当时就是憋一口气，就觉得咱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不信我呢。”奶奶也说出了今日的郁结。 “其实我签完那个合同也有些后悔，有一些条款对我不太有利。”奶奶神情落寞，“如果真的能赚到那些钱也还行，好歹能解决咱们家的燃眉之急。要是……” 剩下的奶奶还没说，爷爷就拦住了，“芝芝，没有关系，要是万一真出了什么，这不还有我吧，我永远你是最坚强的依靠。”爷爷又摸了摸奶奶的头，“咱们都是一家人，我知道儿子出那样的事，你心里着急。但是我们可以一起商量着解决的，下次我们一起解决，好嘛？” 看着爷爷奶奶依偎在一起，我不忍心打断，悄悄在心形照射灯照射不到的阴暗角落里锤了锤录像蹲麻的腿，悄悄离开了屋子。 爷爷奶奶和好如初这件事是我不用宣布就能被大家发现的事情，奶奶生气那几天感觉家里的滤镜都是冷色调的，现在就又恢复到空气里都是粉色的泡泡的时候了。 与这边粉红泡泡画风不一致的，是我的父母。 我妈眼看着和舅妈的赌约就要到期了，她心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在屋里走了一圈又圈一圈。 “妈，别晃了。快坐下来喝口水。”我看着直头晕。 距离赌约结束还有最后一天，早上接到舅妈的电话，我妈也有些挂不住面子。 我知道我妈心里想的是什么，赌约只是一方面，家庭的重担才是真的沉重。 就这样，我妈犹犹豫豫还是给那个李刚打了电话。 确实，那个公司各方面不仅离家近，而且薪资还很合适，更别提工作内容简直就是踩在她的舒适圈上建立的。 出乎意料，李刚接到电话后也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就立马要求三天后过来面试。 我感觉这是设下了一个陷阱，我抱着我妈的胳膊对她摇摇头，“妈，别去了。他摆明了挖坑让你跳呢么这不是。” “那也是我求人家挖的坑呀。”我妈慈爱地摸了摸我的头，“放心吧，我手里有他的把柄，他不敢怎么样的。” 我只觉得好悲伤。 我妈的工作有了着落，我也准备加把劲。 接受这个家庭付出多年的我，也想为这个家庭做一些什么。 我摩拳擦掌，在贴吧寻找着，一点蛛丝马迹也不想放过。 这还是陆子行的主意，他说可能会有一些画画的需求，收稿子什么的，都会挂在贴吧上，建议我找找。 我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就是不听劝，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个建议，我贯彻的很彻底。 就在我翻到眼皮子都有些干的时候，揉了揉眼睛，新的一条发布被被顶到了贴吧首条。 ‘诚聘陪画，薪资面议。’ 陪画是怎么个陪法，我挠了挠头点了进去，才了解到是陪艺考生作画，像陪练一样。 帖子里什么也没说，就说酷爱画画，一人太孤单，高薪诚聘陪练。能请人陪着画画这说明家里不差钱啊。 我咧了咧嘴，一个孤傲富二代皱着好看的小眉头握着笔的形象跃然纸上。 又能画画，又能赚到钱，还能蹭一蹭艺术生的课，简直一举三得，贴吧下面的回复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加着。 怪不得贴子被顶到那么前。 我仔细阅读了陪练要求，像是为我量身定做一般，美滋滋就照着贴吧留下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第34章 我去陪练画画 接电话的是一个中年女性，可以听出来声音很温婉。 如果让陆子行听见我对电话那头的描述，他又该说我总是莫名其妙相信人了。 可是声音真的很温柔诶！ 她问了我几个基础的问题，都是画画相关的，虽然我也是个野路子，这些年努力想够到画展的层次的时候，我也在数个深夜恶补这些基础，补得牢不如补的巧。 她问我的这几个，我还真都知道。 最后就是一个画画水平的测试，要去线下的一个补课班去面试，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跟陆子行讲了这件事情，想让他放学陪我过去一趟。 没想到陆子行第一反应就是不同意，“你现在高三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以学业为重，你还掺和什么别人的事？” “我知道啦”我举着手，“我之前不是说过会拼一把的嘛，我会努力，但我也说了，兼职赚钱的事，我是不会放弃的。” “我只是觉得你一个女生，去给别给陪练，不太安全。”陆子行低头道。 我嗤笑一声，“姐不安全？不安全的应该是他吧。”说完我还痞里痞气挑了挑眉。 “你少来。”陆子行啧了一声，“说真的呢，如果你现在家里很困难，我也可以跟着一起打工。我们一起面对这件事情，你不要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 “怎么，你要还儿时的奶粉钱啊。” “去你的。”被我一打趣，陆子行又不好意思起来。 他这个人真的脸皮又薄又固执。 “不用，姐有能力还钱。你爷爷的伤还没彻底养好吧。你爷爷虽然在你小的时候总是对你很凶还打你，这不是因为你淘气么。”我不想让话题那么沉重，刻意加重了语气补了一句，“打是亲骂是爱，你爷爷一定爱死你了。” 如果真的打可以等比换算成爱，陆爷爷真的可以说是最‘爱’陆子行的人了。 还不等陆子行说什么，我又加了一句，“陆爷爷岁数也大了，你有钱多孝敬爷爷。爷爷奶奶也是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喂大的。” “呸呸呸，你才是被一把屎一把尿喂大的。你别恶心人。” 看着陆子行吃瘪的表情我笑弯了腰，“反正总之你那些钱还是孝敬爷爷奶奶去吧，我家的事情我自己可以解决。” “你也挺孝敬我爷爷的，又是姜又是蒜的。” 天杀的这件事他居然没有翻篇，还被翻出来打趣我。 我抬起手就是一个爆栗。 尽管万分不情愿，陆子行还是跟我来到了属于我的‘面试’地点。 “这个画室是一对一的？”陆子行跟我一起排在众多面试者的队伍里么说着悄悄话。 “嗯。我提前上网查了一下，这里主打的就是高端，私密，。” “一个画室要什么私密，你小子。”陆子行皱了皱眉，“要不还是走吧。”然后就要拉着我离开这。 “哎哎哎别啊，来都来了。” 来都来了，一个中国人都懂得坚持。 大家可能都是被薪资吸引过来的，面试的人也极其多，不过有陆子行陪我排队扯皮，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出乎意料，轮到我的时候，我一点也不紧张，或许是陆子行将那个未见面的小男生形容成了洪水猛兽，让我对这份工作也没有那么期待了。 面试题目简单粗暴，就是简单画一下心中的家庭。 我都没犹豫，想到那张全家福就画了进去，当然，着重美化了自己。心情放松的缘故，还炫了个技术，把家人化成了夸张的漫画人，既保护了隐私，又突出了幸福的氛围。 其实这张画是有巧思的，不知道为什么，我莫名很希望那个会皱着好看的小眉头的孤独小男孩看见这幅画也会被传递的开始幸福。 随后我就请陆子行去吃饭———指小巷子旁边的美食一条街上面的十块一碗的小凉粉。 “阿姨，一份凉粉。”家庭拮据的我出这份凉粉钱都感觉心疼，递给阿姨钱的手都在颤抖。 陆子行看出来我的犹豫与不舍，利落从兜里拿出二十，“两个凉粉。” “哝，那个请你的。” 我一下想到了电视剧里那个会说刷我的卡的总裁，然后把那个没见识的女主感动的不行，那个现场也不过如此了。 见此情形，我利索地收回了手，“一份不辣一份超级辣，谢谢阿姨。” 陆子行胃不好，我还是无辣不欢的主，贴心吧小子，是不是迷死你了，我对着他眨眨眼。 “你眼睛不舒服啊？” 无语。 面试结果出来的速度之快，令人震惊。 我和陆子行还没走到家，结果就出来了！ “这不会是假的吧？”我和陆子行蹲在路边研究着这条短信。 陆子行表情有点难看，因为我和他说我画的可随便了，这个面试没我戏了我们才开开心心吃凉粉的，“你画的可好了？” “天赋使然？”我低头唆了一口粉。 “你把粉给我吐出来你个骗子！”陆子行恶狠狠地要抢走那碗粉。 “哎哎你干嘛！”我一个后仰躲过这双手，“先去贴吧看看情况，万一是骗子呢。” 陆子行笑了笑，“你也没有那么想去嘛。” “还不是你把他们说的那么吓人么。”我低头翻着那条帖子，只为确认一件事情，究竟是骗子和大家都说通过了，还是那个幸运儿真的是我。 我翻遍了帖子，甚至每一个回帖的人都扒了马甲，确定了不是机器人和小号，最终确定真的只有我一个面试成功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说是不开心是假的，马上就要参加画展了，能有专业的人肯定我的画技这件事情就像一个定心丸一样，我开开心心吃掉，然后，被噎住了。 然后，我妈还想让我吐出来。 我是狗肚子藏不起剩馍馍的性格，一回到家就迫不及待和大家分享这个好消息，在众人欣慰的目光里，我妈的反应显得格格不入，“你还去找兼职了？” “你不高考了？你现在高几我问你。你现在画画打算以后怎么办？你不考大学了吗？” 虽然面对陆子行的时候，放弃学业的事情我说的理直气壮，但是面对我妈，我缺没有这个底气。 第35章 高冷富二代 “高三了。”我声如蚊呐。 “你还知道你高三啊？最近家里事情发生的比较多，我顾不上管你，你现在给我在这里整幺蛾子？”我妈两手一叉腰，也叉掉了我在回家路上酝酿的解释话语。 我什么也说不出来，怎么能坦然地面对父母的付出呢。 奶奶这个时候来打圆场，“有余还不是为了给家里多赚点钱，是不是？”又捅了捅爷爷的胳膊，“你说句话。” 爷爷叹了口气，“小梦，孩子也是为了家里好。” 我妈眨了眨眼睛，半天没说出一句话，转头看着一直沉默的爸爸，也叹了一口气。 “有余，你先安心学习，完成学业。家里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我可以解决好的。”一直低着头的爸爸抬头看着我，眼眶泛红。 我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我也没想到这件事情对家里人意味着什么。 十八岁的我对于事情的考虑还是不够全面。 “妈妈，不是你想的这样的。”我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抬头直视我妈，“我的成绩你是一直知道的。”虽然说这句话还是有些心虚。 “但是我真的能在画画这条路上走很远，无论是专业课的老师，还是画展承办方。他们都在肯定我。” “而且我已经慢慢的开始有成绩了。”我跑回去把藏得很深的画集拿了出来，双手捧着举到我妈面前，虽然我的这个画集有复印版，但是原稿只有这一版，如果她还是把它扔掉了，我也无可奈何。 我在赌，只为了博一个可以走向画画的未来，为了年少的我，为了二十年后的我。 我妈沉默半晌，默默地翻着那本画集。 那是我为了记录家里幸福时光所画的漫画，事无巨细。 从我开始有绘画梦想的那一刻，笔触由杂乱无章，到最后隐约有自成一派的风格，像一张张照片一样拍了一张又一张的幸福瞬间。 “你以后想要走美术这条路吗？”我妈缓缓合上那本画集，放到了一遍的茶几上。 “是的妈妈，我准备考美院。” 我准备为了自己的未来拼一把，我的心里在呐喊。像是做最后的冲锋，和我妈交手十八年，我对她了如指掌，她要松口的语气我再熟悉不过。 “那你现在的学业怎么办？学美术不是也需要文化课的分吗？” 我还未来得及开口，被身后的嘈杂声打断了思绪，爷爷拿起我的画集开始翻，“快看看有余画的什么。” 爸爸和奶奶也凑过去看，还是不是点评一下，我爸一边翻一遍搓着下巴，“这是不是给我画得太胖了，我记得我没有这么胖的下巴啊。” 爸，你要不照镜子看看呢。 我妈也被沙发上这个三个活宝扰的严肃不起来，干脆拉着我坐在沙发上，“最近是妈妈有点疏忽你了，来你说说，你的想法。咱们可以商量着来。” “咱家这个情况我也不打算打算报班了，我的功底其实很好了。”自夸的还有些不好意思，我挠挠头。 我又深呼一口气，把路上想好的说辞顺理成章说了出来，“正好这个兼职，这个兼职是陪一个美术生上课绘画。” 我爸皱着眉头给我打断了，“为什么需要你陪？他不会是骗子吧？” “不是的，他有些孤僻，需要一个人开导。所以他不能去报班，心里接受不了。于是他们家里就想出了这么一个解决办法。” “让你去带孤僻小孩？他多大啊？不上学啦？” 我仔细回想帖子上描述的细节。 嗯，和我一样大，一直是私人教师，有钱，还有我在心灵里给他安的那一张帅脸。 我都如实说了出来，除了长相。 毕竟我还没见到真人，一切全凭想象。 “那你说正好什么呢？”我妈抓住了这个字眼。 “正好我趁着放学过去蹭美术课，这样文化课成绩也有保障了，艺术课的成绩也会稳步提升哒。我还能给家里赚一些钱。”我尽量让语气上扬，给他们一种很简单的感觉。 “那有余来回跑累不累啊？”奶奶轻轻握着我的手。 “不累，专车接送的。” 我妈沉默半晌，“你学什么这个待定，我们要研究研究。你什么时候第一次去，我和你爸陪你过去。” “哎别别别。我都这么大了。”我连忙掐灭我妈想要送我的念头，“你看，我明天第一次上班，人家孩子本来就孤僻，我还大费周章叫了父母过来，他们能对我印象好么，这不一下就被搅黄了吗。” “可是你这样我怎么能放心啊，而且他孤僻你能和他相处得来吗？” “当然能了。我是小太阳哦。”我捧脸作怪。 “小太阳也得注意安全。就这样，明天下班我和你妈送你过去，就不进去了，给你送到外面可以吧。”我爸退了一步，我自然也是见好就收。 “那就这样说好啦，你们送我到外面。” 时间一晃就过，一天的课一结束，我妈就按照在校门口约定的地点等我，“诶？我爸呢。” “他忙着做生意去了，我送你你不愿意啊。”我妈一遍熟练打着方向盘一遍和我说话。 “愿意愿意。”说完我一遍握住了车内的扶手。 要说我妈开车挂擦的频率，差点赶上我上课画画被抓了。 不能说隔三岔五吧，只能说到最后算起来还是在修理店办年卡比较划算，还送一年的全车洗护。 我低头看着时间，信女愿一声荤素搭配，不求我妈能快速到达，只求安安稳稳。 上天看见了我的诚意，也许更看重我的健康饮食。 这次很顺利地到达了那个别墅区。 我妈眨了眨眼睛，“这里的房子，可不便宜。租都不好租。” “是啊，是啊放心吧。”剩下没说出来的半句被我咽了下去，骗子才不会租这么贵的房子。 我甚至不敢提这两个字，生怕我妈一个内心起疑硬生生把正常的东西看不正常了。 整个事情发展得都很顺利，我被管家领到了屋里，见到了接电话的阿姨，见到了小少爷的母亲，也见到了想象中的小少爷，还有每一个豪门标配的忙碌的一般人见不到的老父亲。 第36章 相处还算愉快 我自然也隶属于一般人的行列，和我想的一模一样，他真的拿着画笔，还在皱着好看的小眉头。 我简单地做了一下自我介绍，声音干脆，不带一丝怯场。 开玩笑，跟我奶看这么年狗血电视剧，什么豪华房间没见过，我靠他这个桌子上镶的是金子吗？怎么看起来这么有光泽。 正事要紧，我控制住了自己想摸摸桌子边的冲动。 小少爷果然很高冷，只是也礼节性的介绍了一下自己，“我叫徐艺阳。”而后便一言不发开始作画。 本来我是不想打扰人家画画的，奈何我的本职工作其实还是开导小少爷走向阳光大道，奈何小少爷的母亲在背后的目光过于殷勤，奈何小少爷真的很好看…… 咳咳，我在心里吼叫着让自己醒一醒，记住本职工作。 于是……开始搭讪。 话题就从他那幅画开始，我一眼就看出来他是在画形体，这也是我擅长的一项，不是我吹牛，是老师真的形容我说青出于蓝胜于蓝，我才敢装一装。 我也一眼就看出来了他的问题所在。 “你的胳膊肌肉走向不对，所以才这么……”我顿了顿想了想形容词，“拧巴。” “哪里？” “这。”我伸手过去指了一下他一直画得不对劲的地方。 他看了看画纸，沉默半晌开始改动。 我敢肯定，他沉默那半晌一定是在考虑我到底是不是专业的。 有了一个好的开始，我的搭讪也就愈发大胆。 “你很小的时候就不上学了？”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就在我按捺不住自己的时候，他轻轻嗯了一声。 “那你的课都怎么补？” 我问完就险些咬掉自己的舌头，怎么就问这种白痴问题，人家家里这么有钱当然是…… “家教。” 他冷清的声音和我自己内心的吐槽恰好重叠。 “你声音还挺好听的。”我脑袋一抽，干巴巴地称赞了起来，随后心虚地看着小少爷的妈妈，对不起阿姨，我实在是不知道说点什么好了。 看着阿姨带着笑意的脸，我的心里也像吃下了定心丸一样安心，随便聊点什么都好，这次试课一定要让他们都满意。 小少爷沉默许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轻声说了谢谢。 谢天谢地，小少爷没我想象中的难以沟通，甚至比我想的有礼貌，只是太过沉默寡言了，不过或许是帖子把他的问题描述的太严重了，我来之前还以为是一个不会说话的人，得知他也可以正常沟通，心里还有点莫名的轻松。 是不是家长都过于操心孩子，总觉得孩子还没有长大。 这多正常一个孩子，就是有点高冷。 我见缝插针又指出了一点透视上的问题，也没有卖关子，一脸诚恳地说出来我对那幅画的见解。 不知道是他真的有悟性，还是我这个老师讲得好，在我的三言两语之下，他默默修改着那幅画。 屋子里很安静，只剩下铅笔在纸上留下痕迹的刷刷声，和我时不时的提醒，小少爷的母亲见状也默默离开了屋子。 等我缓过神来，屋里就剩我们两个了。 我挠了挠头，不知为什么，之前没发现很尴尬，突然屋子里只剩我们两个，感觉这屋子，可真屋子啊。 “这回呢？” 没想到小少爷率先打破了僵局。 “这回我感觉没问题了。”我又仔细看了一看她的画。 不得不说，扑鼻而来的根正苗红的气息，我这种野路子也要避其锋芒。 他轻点头，换了一张画纸，然后又开始画下一幅。 当初说好的俩小时，第一次试课一个小时，我抬头看了看时间距离一个小时还有十分钟的时间，小少爷依旧在专心作画。 一想到这个机会对我来说这么重要，我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地问徐艺阳，“你觉得我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他停下了笔，显然没跟上我跳跃的脑回路。 “试课啊，小少爷。”我有些狗腿地嘿嘿一笑，“以后我陪你上课怎么样？” “好。” 直到许多年后我才真正的理解到这个字带来这份缘分的纠缠。 “那……加个微信？”我摇了摇手机。 小少爷也掏出了他的手机，苹果14proax1tb，扫了我的好友二维码。 羡慕了，谁说分水岭在高考，明明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是分水岭了。 我和小少爷的母亲也加了微信，她拿出一份协议，我仔细看了一眼，说实在的，百分之六十都在向着我，我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上面写着，允许乙方以各种理由请假，但每周未必须来上班，还特别强调，不许请假，诸如此类有六七条，大多更像是约束甲方的。 这条件其实挺苛刻的，但待遇高啊，我还是美滋滋地签了。 “是这样的孩子，毕竟我考虑到你也是高三的学生，阳阳和我说你们还挺投缘，我临时改了合同内容，就是怕你因为学业拒绝这次机会。”徐艺阳的妈妈笑了笑，笑得温和又善良，“阳阳也跟我说和你还挺聊得来的。” 谢谢你，善良的小少爷，即使我们只说过两三句话。 一出门，果然不出所料，我妈还在车上等我。 “怎么样怎么样？”我还没系上安全带，我妈就迫不及待地发问道，“那孩子真的很孤僻吗？你们说过话了吗？” “还不错，他人还挺好的。说了几句，但是好像也没有很孤僻的样子。” “那行，你一直都得去吧？我就天天来接送你。”我妈打着方向盘，熟练驶出车位，“你别说，这么好的地方停车费还不贵。” “不用妈妈，那个阿姨跟我说会有司机在学校等我放学。” “我先送你几天，观察一下，谁知道这家人家什么情况。” 手机一响，我低头一看收到了一条转账消息“可是……他们是日结的诶，你看，这次试课费用已经给我发来了。”随后将手机举到我妈眼前。 我妈侧头扫了一眼，“给钱还挺利索。” 就在我以为我妈会闭口不谈送我的事情，我妈又话锋一转，“那我也要接送你。谁知道现在的人都安什么心。” 第37章 我妈求李刚给一个面试的机会 还虚晃一枪！ 我点头同意，“好吧，我怕你到时候上班就很累了。” 余梦女士挑了挑眉，“这算什么，当年你妈在你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幼儿园公司两头跑了小半年呢。” “知道啦，无所不能的母亲大人。你的面试怎么样了？” “约的时间是明天看看，还不知道会咋样。”我妈趁着等红灯的间隙，在中控台切了一首歌，伴随着欢快地音乐声，她的语气也显得轻松又欢乐，“我们有余真的有出息了。” “那你看。” 黑色的车子伴随着谈笑声缓缓驶向灯火通明的民主村的小巷子，像是在深海中漂泊半天的小船终于遇到了属于它的灯塔，家就是我们的灯塔。 刚进家门，家人就围了上来，爷爷迫不及待率先发问，“有余，怎么样。他们是骗子吗？” “不是骗子奶奶。”我连忙按下了奶奶发散的脑洞，“我妈也跟着我过去看了，都挺好的。” “那孩子真的孤僻？你们说话了么？他家里人没有很奇怪吧？” “都很好，他没我想的那么孤僻啦。感觉像是家里太紧张他这件事情了。” “他跟你说话了吗？” “说了呀，不然我怎么知道这件事情。”只是说得不多，我在心里默默补充着。 “你这多少钱啊？”还是奶奶务实，直接问了家里人都没人问的问题。 “一节课五百，加班另算。”我掰了掰手指，说出了我在车上早就算好的数字，“照这样下去，我一个月赚个四五千不成问题。” “啊哟，赚的还不少呢。”爷爷摸了摸我的头。 “那是，这是纯纯靠技术。”我拍了拍胸脯，“我可是从千军万马的面试里面杀出来的，不信你们问问陆子行当时应聘有多少人。就这些这些钱还是我给他们打了折的呢。” 我装的，其实根本没有打折，能赚到这些钱我这个观天的小青蛙都觉得好满足了。 “对了，我爸呢？他还有没有生意要做？”我爸不在的时候我说话倒也没那么小心，“他不是已经没生意可以做了么？” “死丫头，你也不盼着点你爸好。”我妈抬手给我一个爆栗。 我揉着头委屈巴巴。 “听说你爸想去找找新门路，打算换个生意做。” “鱼摊呢？” “老袁家那小子一点都不容人，现在没有鱼摊也做不了生意了。”奶奶叹了口气，“当初谁说这小子值得交的。” 爷爷自知当初识人不清理亏，也不敢搭腔，当初我爸看出来袁明这人唯利是图，可是爷爷一直觉得袁明一定会有出息，可不是么，有出息极了。 “那怎么办啊？”信息量很大，我茫然地晃了晃脑袋，“没有鱼，鱼摊怎么做生意呢。” “你爸这不就去处理了吗。”爷爷头也不抬地看着他的老报纸，“把鱼摊转手租出去就得了。” 与家里人想象中的轻松租赁不同，田园的鱼摊转让之路一点也不顺利。 “老刘，你之前不是一直想扩大摊子嘛？”田园拿了一瓶水走到了他鱼摊的隔壁同行老刘身边，“正好我最近有点事，不能做生意了。你看……” 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刘打断了，“老田，不是我说你，之前我和你商量那么久。你怎么说的？你当时不还说免谈呢么？” “这不当时是当时么？”田园把水放到老刘身边，“现在是现在。咱们邻里邻居也一起卖鱼这么多年了是吧？” “不是我不帮你，老田。你是知道的，现在这个季节鱼已经开始不好卖了，我还在这个时候扩大摊子这不是纯纯怨种么？” 田园有点着急“哎，话还不能这么说啊老刘。这个季节鱼还很新鲜的，而且你现在摊子更大不是生意就更好了么？” 老刘一听噗嗤一乐，“老田你不打算干了啊？说这话。” 田园摇了摇头，“我打算租出去两个月，这两个月干点别的生意。” “现在生意可不好做啊，都是街坊邻里，你这铺子我包俩月，算我三万七，你看行不行。” 田园睁大了双眼，“老刘你这也太欺负人了，正常来讲都是四万五起的。” “那你找别人租去吧。”老刘也不挽留，摇了摇蒲扇让田园抓紧走。 他知道田园这种短期的鱼摊，只能租给他，周遭根本没有能接手人，田园除了找他别无选择，即使压得再低他也能接受，除非他不想租了。 老刘摇着蒲扇等待着田园坐着最后的决定，他也不催促，只把手搭在膝盖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 等了半天没了动静，老刘一扭头，田园已经走出二里地了，嘿，他还真不想租了！！！ 看着田园的背影，老刘心里也有些后悔，他张开嘴想要把他叫回来再好好谈谈价格，没想到田园又扭头回来了。 田园一听老刘刻意拉低租金本不想租了，但走了很远，想起了家里的情况，知道自己也不是死要面子的时候，就又转身走了回来，“老刘，我仔细想了一下，我现在确实是需要点钱，但是你这个鱼摊出价也太低了，简直就是趁火打劫。咱们价格再商量商量吧。” 老刘也是个见好就收的性格，见此痛快地加了三千。 最后田园的小鱼摊以三万的价格租了两个月给隔壁的刘大爷。 看似皆大欢喜，实则老刘回家也挨了好一顿数落，而田园见守了多年的小鱼摊最后只能拱手让给他人俩月也是郁郁寡欢。 我妈白天正忙着面试，也没注意到我爸的感伤悲秋。 余梦女士第二次站在那个公司面前，早已没了最开始的兴奋和期待，她知道这次的面试一定是一场硬仗。 那李刚给她一次机会面试，无非是想借机把她手里的那份录音文件要走，他要是再不知好歹敢肖想别的，就别怪她这个老同学不给他机会。 第38章 应聘上了 十厘米的高跟鞋气场全开，昭示着余梦战斗状态的开启，这次只有她一个应聘者，倒也没排队，到了时间就进了屋子里。 “好久不见啊老同学。”李刚又是这一句开头，像个设定好的npc。 “客套就免了吧。说正事。” “哎好。咱们同学多年我也知道你的财务水平什么样子，要不是你那天先走了，我都想直接录用你啊。”李刚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真诚，似乎是之前说那些污言秽语的人不是他一般。 余梦也有些诧异，他这话的意思倒像是求着她上班一般。 “其实这两天公司也急忙招人，给我也下了指标。我应聘这么多人，都没有一个人合适，思来想去还是你更适合这个位。”李刚又搓了搓手，“说实在的，毕竟咱们也是真的老同学，有多年的情谊在的，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过苦日子呢。” 见余梦没有反应，李刚又叹了口气，“我当年一直喜欢你，你是知道的。前几天说的话是我过分了，当时我也不知道怎么急得说出这种话了，你走得也突然，我后面还有工作要做，就没有赶上你，我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你也别生气了行不？我给你道歉了。” 余梦懒得理会他这个虚假的道歉，冷冰冰地打断他，“月薪多少？” “税前七千五，双休，节假日加班三倍薪水。”李刚在暗自咬牙，心里暗骂道，等你个进了这个公司的，看我玩不玩死你，小样你还跟我斗。 薪资还算在余梦的意料之中。 李刚没提什么奇怪的要求，都是公司规章制度明确规定的事，至少表面上态度还挺好，甚至没提要回录音的事。 虽然不知道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但是好歹工作的事情算是有了保障，签下的合同美滋滋就回了家。 鱼塘折价租出去这个消息传回家的时候，气氛倒也一点都不凝重。 主要是他和我妈被录用的事情一起传回了家，明眼人都知道先强调哪个！ 先祝当然是一家之主的我妈咯。 我在一旁听着我妈打给我舅舅的电话，我敢打包票，她绝对是故意的，依我舅舅的性格，当他知道我妈找到工作之后的那一瞬间，我舅妈也就知道这件事情了。 “诶对，找到了一个离家近的工作。” “哈哈工资也不算太高，也就八千多点。”我在一旁拄着脸听着我妈假笑，舅妈一个月才四千出头，我妈说工资不高绝对是在阴阳怪气。 “哪有那么困难，就坐在办公室敲电脑就好了呀。”这莫名来了个上海腔是怎么回事，舅妈的工作朝九晚九给人家办公室当文员，四处帮忙打杂，估计羡慕死了。 “嗯呐，我不和你说了。有余等着我做饭呢，这丫头最近画画也可累了，被人看中做美术陪练去了。一个月也有四五千呢。”最后我妈还把我的时候拿出来加码，舅妈总是明里暗里说我成绩不好，以后工作都没得找，这次算是真的扬眉吐气了一把。 语言刀，刀刀致命，舅妈估计在家要气个半死。 我妈放下电话就美滋滋下厨做饭了，完全忽略了还在沙发上低沉的我爸。 知子莫若父，爷爷一眼就看出了我爸的异常，他坐在沙发上一把揽过他，“李白有句故事你听过没。” “李白那古诗可多了，我爸哪能挨个都听过。”我操着一口重庆呛瓮声瓮气地说。 “这么出名的诗没听过？人生飘忽百年内,且需酣畅万古情。”看着我茫然的表情，“你这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然后伸出食指点了一下我的脑门。 “走，爷俩喝点去。”爷爷刚要拉我爸起身。 “喝什么喝，小梦都快做好饭了，你那身体能喝酒么你就喝。”奶奶一听喝酒就来气，“你都多大岁数了，你还跟人家一起折腾，也不省个心。” 我爷生怕三最怕，其中之最还是怕奶奶生气。 我爸见状看眼色地也给了我爷一个台阶下，“爸，别喝酒了也，不然小梦不是白忙乎了？你说是不是。” 爷爷还矜持一下，“行吧行吧，那下次咱爷俩有机会再去喝酒啊。” “嗯呐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好说歹说是下了这个台阶。 随着家里的人一个又一个都开始找工作，连奶奶也签了约，我那个向来都闲不住的爷爷，这次是真的闲不住了。 一天放学，我一进家门就看见爷爷抱着自己写的稿子反复念叨着，“你说我这诗差在哪儿了？” 我一看就一乐，“差了个大气层吧也就。” “那也没差多少嘛。”爷爷又转了个身走来走去，“那怎么这个报社就给我退回来了呢。” 也没多少，也就三千多公里吧。 “是不是风格不合适啊？”我掏出本子一边画画一边敷衍着，说真的，真不是我没有文学细胞，抛开血缘关系不谈，我真的觉得我爷弃文从医来得更快，建议转行走周树人先生的路线救国。 可惜，血缘抛不开，国也不需要救。 “不应该啊，我上次的诗就登载在他们家了。就你压泡面那个，嘿呦你一说这事我还来气。” 眼看爷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发火，如果这个时候给他量量血压，估计能立马爆表。 一条微信弹了出来，是徐艺阳的妈妈发来的，“明天有空来一趟吗。” 我看了一眼时间，刚好是死亡周二，我瘪了瘪嘴，真诚地编辑了一条回了过去，“不好意思阿姨，学校必须要上晚自习，实在是不好意思了。” “好的，以你学校的课优先，我再调整时间。” 真的抱歉，我也不想第一次上课就让小少爷等着的，虽然真的有些暗爽。 后来我把这个心态学给陆子行听，他说我这纯纯就是仇富。 可恶啊，他怎么这么了解我！ 不知是不是我在高三的缘故，我总感觉这一天格外的充实。 我爷爷最近也很勤奋，一天就能做出好几首诗交给大家点评。 说实话，这很难评。 妈妈一拍脑门想出了个办法，“爸，你要不把这几首诗拿去给街上的路人看看，就让他们打分，十分满分，你看看都打多少分。” 第39章 鼓励爷爷 “这能行吗？”我感觉一点也不靠谱，街上的人文化水平良莠不齐的，能有啥好结果。 “咋不行，评委不也是打分的么，就当他们是评委了。” 我知道我自己说干就干的性格和想一出是一出的性格都遗传给谁了，看着我妈灵光一闪决定好了事情之后，我爷起身换衣服就出了门。 果然，百因必有果。 我爷大概出去了快俩小时，我奶有些焦急，“怎么还没回来，有余你去看看。” 我得了令披了件衣服就出去找爷爷去了，找了一圈，发现爷爷坐在象棋桌前点着烟。 不用多说，结果想必是不太好，我知趣地没有多问，“爷爷，我妈做好饭啦，快回家吃饭。” 爷爷没动地方，抬头看着我，“有余，你和爷爷说实话，爷爷的诗真的写的很差吗？” “怎么个差法？”我抬起头故作真诚地发问。 “你看，大家给我打的分。十分满分给我打五分的都是少数。”爷爷扬起一直握着的计分纸。 “害，我还以为啥事呢，快回家吃饭。”我馋起爷爷，挎着他向家走去，“那你上来就问我的诗好不好，没准路人都以为你是骗子，能好好看完你的诗的都是少数吧。” 我趁着爷爷不注意拿着手机给我妈发了个微信，“妈！十万火急，爷爷的诗反响不好，你们千万不要说错话。” 到了家爷爷还没开口，奶奶就牵住了爷爷，“上哪儿去了去这么久。” “我怕民主村的人都认识我了，给我的分数不客观，就走远了点。” “说的跟其他人给你的分数就客观是的。”我挑了挑眉，“他们给你打这么低分都是恶评，爷爷别看。他们都没看完你的诗就胡乱评价。” 我妈拿起我放在桌子上的爷爷的诗，和奶奶一首一首轻轻地念着，念到第三首被爷爷喊了停，“看就看，念啥。” “就许你自己念，别人都不能念啊。”奶奶笑着打趣他，“你这不写的挺好么，咋还不自信了。” “你看看都给我打几分。”爷爷翻到最后一页空白，指着计分纸和对奶奶说，“就打了三四分。这还参加啥比赛了，就上去丢人了不是。” “爸，你咋能这么说呢。你这诗写的多有意境啊。你看你这首写的山，又空灵又秀丽的。” 谢天谢地，我妈还想出了拎出优点称赞这一个绝妙的安慰人打法，简直堪称史诗级拍马屁。 “这首是借物喻人，想体现竹林居士的高雅的。”我爷看了一眼那首诗。 坏了，马屁拍马腿上的。 奶奶接下了这个接力棒，“你的才华可是街坊邻里有目共睹的，你看黄瑛老说你的不是，她是嫉妒我找了个又爱我又有才华的好老公。”说罢还问我，“你说是不是有余，大家不都羡慕你有一个有文化的爷爷。” 可不是嘛，谁家爷爷天天念诗啊。 我认真点头，“同学都说我天天受家庭熏陶呢。可惜我没被熏陶好嘿嘿。” 我妈啧了一声，“你还好意思说。” “老头子，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了。你什么水平我还能不知道吗？你现在愿意相信一个外人说的话都不愿意相信我说的话吗？”奶奶拿出了女人的杀手锏——矛盾转移。 “我肯定是相信你说的话啊，芝芝。”爷爷哪儿顶着住这个，立马松了口气，“他们就是嫉妒我的才华，我不怨他们。” “是啊是啊。”我硬着头皮附和，对不起了，无辜的路人们。 “你只要坚持下去，这次比赛一定会拿下大奖的！”奶奶再接再厉鼓励道。 “真的吗？”爷爷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民主村的人虽然说总是不太理会爷爷背诗，但是他也知道大概率是因为街坊邻居都不好意思说出实话。 “当然是真的的了，我老公什么时候不是最厉害的？”奶奶给爷爷一个大大的安抚拥抱。 果然撒糖还是他们两个甜，要说情绪价值，奶奶肯定是给的足足的。 好说歹说，是把爷爷重新鼓励好了，看着爷爷又坐在桌前晃着脑袋背诗的样子，才真的理解纳兰性德写下那句当时只道是寻常的心境。 “那我一定好好努力！争取拿个名次回来，不让芝芝失望。”爷爷又抛了个媚眼给奶奶。 两个人如若无人地笑着打趣，我和我妈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悄悄撤掉了桌子上的残羹剩饭刷碗去了。 我爸今天没有回来吃饭，因为爷爷找路人看诗的事情，家里人也忽略了我爸没有回来的事情，大家好像默认了他在外面忙。 殊不知降价租了鱼摊的田园在忙着喝闷酒，先是被骗了四五十万，又是送礼引得自己妈妈出糗，最后是忍痛降价出租陪伴自己多年的小鱼摊。 生活拿着小棒槌一下又一下重击着这个负担了家庭的成年人。 他的酒也一杯接着一杯地倒着。 正巧隔壁桌就是租他摊子的老刘，老刘见田园一个人坐在这里喝闷酒，心里也不是滋味，抬起酒杯就坐到了田园身边，“老田，怎么在喝闷酒啊。” 田园抬眼看着老刘，眼圈里有些泛红“天热了，出来吃吃烧烤喝喝酒。” 他倒也没有讲因为什么，一是都是街坊邻居，犯不上给自己的伤疤揭开给大家听笑话，二是，实在说不出口。 老刘倒也没多问，民主村就那么大，追债的上门还那么嚣张，田园家欠债的事情早就闹得人尽皆知了，他只是默默又倒了一杯酒给田园，“这世道谁都不容易啊。”说罢又往嘴里夹了两粒花生米。 田园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两人沉默着对饮，几杯酒下肚，田园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情绪，“老刘，现在世道乱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也不可无啊。”又斟了一杯酒放在一旁，“你看我就是当时轻信了别人的话，现在才落得这个下场。”说完又叹了声气，“苦心经营多年的鱼摊现在不还是租给你了。” “唉。”老刘也跟着叹了一口气，“现在不止欠钱的人日子不好过，就是那个收债的，日子也过得难啊。” 第40章 我爸决定去帮别人追债 老刘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我有一个过命的哥们，从初中我俩就在一起混了，前些年跟我在早市卖水果，这些年我在咱们巷子市场里卖鱼，他就去公司上班了。之前还听说干得挺好，差不多成了公司半个老板，最近听说都要被逼疯了。” “怎么了？”一有瓜吃，田园也渐渐脱离了自己的负面情绪。 “现在大环境不景气，他们公司的工程款一直下不来，压的公司现在资金链都快断了，连工资都要发不出来了。” “这么严重？工程款多少钱啊。” “当然严重了，就好几千万呢。给我哥们愁的呢。他说要是有人能把钱要回来，他都愿意拿出来百分之二十去感谢他。” 田园在心里算了算账，就一千万的百分之二十还是二百万呢，要是真把账追回来了。那岂不是可以一举把欠下的债都填平，还能余下好多钱。 “要不，我试试呢？”田园斟酌着。 老刘有点诧异田园的举动，平时老实的田园现在居然被钱逼到了这个份上，出于好意，他还是在劝说，“你？你别太冲动了。追债可不是闹着玩的，你能行么？” “能行。追债这事我有经验。”随后坦然一笑，“之前都有追债的人追到家里了，我还能不知道怎么讨债么。” 刘叔沉默半晌，“行，我把他联系方式给你。你们看着联系。”随后又伸手拍了拍田园的肩膀，“行了老田，你办事稳当我知道，但是这件事非同小可，你一定注意安全啊。” “放心吧。”田园把最后一杯酒一饮而尽，颇为豪迈。 此时距离我下晚自习还有半个小时，距离我去徐艺家还有一个小时，本来我是拒绝了的，但徐艺阳妈妈发信息来说，感觉今天徐艺阳有点不太对劲，能和他说上话的，也就只有我，希望我能抽空去陪陪他，我本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思想，也就答应了。 我趁着坐我妈车去徐艺阳家的间隙，炫了两个面包。 “慢点吃，别噎到。”我妈满眼心疼，“你说你，都这么晚了，干嘛答应去上课，这家人也是的，有点钱就了不起了，让人去就去，有余，要不你干脆给他们说不干了，家里也不缺你赚的这点钱。” “没事的妈妈。”我连忙制止我妈，“我也不光是为了赚钱，这不也是为了提高自己的画技嘛。” “自己注意安全，我先回去给你弄点吃的，刚就吃一个面包怎么行，晚点我再来接你。” “真的不用回来接我，你看往前走五分钟就是地铁站了，三号线，刚好是咱家门口那趟线。” “那你回来给我发消息啊。” “嗯呐。”我轻轻关上车门，跑到车前搁着玻璃双手高举给我妈比了个心。 一进徐艺阳家的门，就发现他和他的家教老师齐刷刷站一排。 我换了鞋，看着眼前的一幕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都坐啊？”,我小步挪到徐艺阳身边，“在等我呢” 徐艺阳没搭腔，低头看了一眼表冷冷地说道，“谁让我来的？” “你妈妈给我的信息啊，我这下了晚自己就赶过来了。” “又是我妈？她还真行。”徐艺阳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难看起来，“以为让你来了，我就同意让这群人进来了？” 在一旁的美术老师见我进了屋，也跟着进来打起了圆场，“你是新来的陪练吧？我是艺阳的美术老师，我姓李，你们可以叫我李老师。今后就由我来负责你们的专业课了。” 这听起来也像是个新来的老师啊，看来这小少爷不好伺候，气走了不少老师。 “噢噢。老师好，我叫田有余，年年有余的有余。” “还有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呢”徐艺阳插了句嘴。 “是！”我没料到号称沉默寡言的小少爷，还有着隐藏的毒舌属性，“不过你妈都花了钱请他们了，你这样不让人进屋也不太好吧，如果你真嫌弃他们，要不你把他们都让给我，反正钱你们家也交了，不上白不上。” “凭什么。”徐艺阳高傲地抬起他的下台，冷冷地扫了我一眼，然后一挥手让站门口的老师都进了屋，“你们可以来上课了。” 我以为是平平无奇的一节课，但是发生了不一样的事。 李老师简单讲解了一下注意事项，就给徐艺阳布置了任务，然后就出了一道考题让我做。 她说想试试我的功底，好因材施教。 说不受宠若惊是假的，我本来以为我只是来蹭课的，表面上和家里人说一起来学习，但是心里我一直摆的正自己的位置。 没想到小少爷的母亲也一起给我交了补课费，我有些感激地看向徐艺阳。 或许是目光灼灼，徐艺阳像是感应到什么一样转头也看向我。 双目对视，我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疑惑，他像看傻子一样的表情看着我。 我收回目光，在心里翻个白眼。那是感谢你母亲！才不是感谢你。 有大师级别的一对一家教在身边，我专心作画，力争每一笔都是我最完美的发挥。 但是李老师看着看着还是摇了摇头，“有余，可以看得出来你有天赋，但是你的基础有点太不薄弱了。”李老师一边讲一边在画纸上圈出我的不足，“你就像是一个刚会走的孩子，但是现在开始飞了。” “我能理解艺术这个东西，其实是不需要公式的，但是艺考需要规范，你能明白吗。” 我点了点头，脑袋一抽问道，“我算是有天赋没有基础的，那他呢？有我的天赋高吗？” 问出的那一刻我都想自己咬了舌头，就像一个小媳妇无理取闹地问老公：“我和你妈掉水里了你先救谁呀？” 李老师也被我的问题震惊到了，她可能没有料到都高三了，还有人这么没情商。 不好意思啊李老师，我在心里道歉。 “你们各有各的擅长点，我看你们天赋差不多。”李老师又仔细看了看徐艺阳的话，不同的是，徐艺阳还没画完，而我的已经是完成品了。 很好，李老师选择了谁都不救。 徐艺阳用鼻子轻哼一声，我抿了抿嘴。 我这个人缺点很多，但是有一个很致命的缺点，就是丢三落四，尤其是现在这种关键时候，我发现我只带了两张纸。 就在老师说准备换下一个主题的时候，我沉默了。 只得将用刚过的纸翻到背面，简单擦掉了灰尘，准备开始作画。 在一旁的徐艺阳看到了这一幕，“只带两张纸？” 李老师闻声向这边看过来，我顿时有一种没带作业被老师抓包的心虚感，“阿，忘了从家里拿了。” 大魔王的金句还在耳边萦绕起来，还是3d立体音效，“你连作业都不带你来上学干什么来了，你这和上战场发现没拿枪有什么区别！” 都怪你，说话那么大声干嘛！趁着徐艺阳没看到的间隙，我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就是可能略显猥琐。 就在我局促不安想着更多的解释的时候，徐艺阳默默递给了我一打新的纸，“下次忘带的东西就说，我们是一起上课的。”他还顿了顿，“我们现在算同学。” 第41章 美丽的杨家坪 “不是朋友吗？” 我还以为我和别人不一样呢。 “还不算。” “噢噢。”我面无表情低头接着作画，掩饰着那一丝丝的失落感。 其实之前也未有过任何期待，但电话里徐艺阳母亲说他只愿意和我交流时，却莫名多了一份期待，以为自己和别人不一样。这就好比，我参加了一个比赛，明明没抱什么希望，但评委突然给我说，你很潜力，可能会拿奖哦，那么就会在心里有了不一样的期待。我摇摇脑袋，禁止自己胡思乱想。 或许是动作太大，又引得徐艺阳侧目，“屋里有蚊子？” “没有。”我面无表情。 “那你晃什么脑袋？”徐艺阳不依不饶。 我记得徐艺阳妈妈给我说他性格有些孤僻，不喜欢和人说话的，但两次接触下来，感觉他话不少嘛。高冷孤僻人设呢？连我摇个头都要问一句。 可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仍不显，“脑袋刺挠。晃晃。” “晃晃能听见水声不？” 这……话是不是有点太多了，这么喜欢怼人，你到是和李老师聊啊，干嘛别人问你十句，你不回一句呢。 我不理会他，故作专心作画，只是下笔开始重了一些。 他见我不回应，也没再往下说。 李老师见我俩如此拌嘴还轻笑了一声，接着调侃了一句，“听艺阳妈妈说，艺阳是个孤僻的孩子，今天一见，倒也没有那么孤僻。” 等了半天没有回应，我扭头看着正在作画的孤僻哥本人，他倒好，正襟危坐，像是老师说的人不是他一般。 没礼貌！ 虽然我当了多年的学渣，也深知不能让老师冷场尴尬的道理，于是我也挤出一个笑容，“是啊，好像话也没有那么少。” 这次徐艺阳却又接话了：“要你管。” 时间过得倒也挺快，没过多久就到了陪练结束的时候，我穿上鞋准备离开，却被徐艺阳叫住了。 “田有余。” 我停住，转过身，一脸疑惑地问：“干嘛？” “你给我的微信号是你本人用的吗？” “当然了。”不然我给你我妈微信？我在心里翻了白眼。 “那你怎么发的都是这种朋友圈？”他低头摆弄半天，翻出了我的朋友圈。 映入眼帘的都是一些转发投票，还有奶奶抢鸡蛋时需要集赞的广告链接，都发在我的微信号上了。 “噢，你说这些呀。家里人需要就转发了呗。” 徐艺阳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 我也看不出情绪，试探问道，“那……那我先走了？” “下次见！” 回应他的是我随手关门砰的一声，我直到关上门才反应到，他刚才是不是刚和我说了什么来着？ 管他呢，真的是什么要紧事肯定还会在微信强调的，我没心没肺地想着。 脱离了他的古怪脾气，我慢慢走在去往地铁站的路上，感觉空气都变得香甜了起来。 熟练地刷上了学生卡，想起他提到的朋友圈。 我打开手机，找到了他的微信。 头像是一部动画片里面的一只小黑猫，我盯着看一下想到之前网上说的一个新闻，某诈骗团伙内规定用二次元的人不要骗，都是屌丝，没有油水赚。 想起某位毒舌孤僻哥就这样被莫名被列入了屌丝行列，我又咧嘴傻笑了一下，点开他的朋友圈。 地铁里面信号不好，看着加载页面转着转着，心里还有些莫名的焦躁。 果不其然，三天可见。 一下就不焦躁了呢。 我又退出去翻了翻自己的朋友圈。 我不怎么爱分享生活，基本上都是画在我的小本里。经他这么一提，我一看还真的是这样，我的朋友圈简直是一个大型广告收纳中心，有关注送鸡蛋的，有点赞兑换演出门票的，有集赞转发领取塑料袋子的。 我耐着性子一条条清理完毕，看着空空如也的朋友圈，想了想，按下了编辑键。 “今天宜出门，忌讲话。”随后配上了一个可爱的哭脸表情包，点击发送。 发送成功的那一瞬间，也接到了一个转账。 很奇怪，不是徐艺阳妈妈的转账，而是徐艺阳本人，而且还多给了三十块钱。 “怎么是你发工资了现在？” “嗯，以后都是我给你转账。” “你妈妈知道你算错账了吗。”我没有领红包，“你多发了三十块钱。” “你今天晚走了十分钟。” 原来是加班费，“老板大气。”我补上了一个敬礼的表情包。 在杨家坪下了轻轨后往回走，路过被众多网友戏称为鸳鸯火锅的大转盘，四周就是‘九龙门’的城市雕塑，一列轻轨此时恰巧驶来，从‘九龙门’上方呼啸而过，上演了一场独特的轻轨穿锅画面。 因为独特的地理结构，重庆的夜景很美，大大小小的媒体都报道过，不过在我的心里，比重庆夜景更美的是那些街边小吃。 我一直觉得重庆夜，如果离了那些大排档、夜烧烤、深夜火锅，就像天上的银河，可望而不可即，少了那一份烟火气，而因为有了这些味道，才让人觉得更加真实，才让人更愿流连其中不忍离去。 比如此刻的我，就站在九村烤脑花的门口，闻着飘出来的烤脑花的香味，久久挪不开步。 虽然今天赚了点外快，但我是有原则的人，这钱得存着给我爸还债呢，所以只能吞了吞口水，然后猛挥几拳将快爬出来的馋虫打死，大踏步向着家里的方向走去。 一回家，香喷喷的饭菜香便扑鼻而来。 “让我猜猜做了什么。”我闻着味跟到了厨房，“还真是我喜欢的糖醋排骨！” 我刚要伸手拿一块，就被妈妈轻拍了手，“快去洗手去，洗完手再吃。” “哦。饿了嘛我。”我瘪了瘪嘴刚要去洗手。 转身就被奶奶喂了一块肉，“嚼着去吧。” “嘿嘿，谢谢奶奶。”我含糊不清谢道。 饭桌上，我妈给我爸加了口菜，“老公。我明天要去上班了。” “嗯？什么时候找到工作啦？在哪里上班。”爸爸疑惑地问道。 爷爷奶奶也好奇追问，“你工作落实了？待遇怎么样？环境如何？” “还是那个，就我那个老同学。”我妈不自然地笑了笑，“后来又打了个电话，然后就又去应聘了一次，就……就应聘成功了，明天就可以上班了。” “什么？那个浑蛋又让你上班去了？”我爸一拍桌子，把爷爷奶奶吓了一跳。 我妈皱了皱眉，“你干什么你。你再吓到爸妈！” 我刚开始还有些懵，后来反想起我妈打那通电话的时候是背着我悄悄打的，顿感有些不妙，便埋下头默默吃饭，等待着一阵血雨腥风地掀起。 属于我们家的血雨腥风。 第42章 第一天上班 爷爷奶奶不知道我妈和她那个同学的事，对我爸的反应，不明就里，“怎么了儿子，小梦上班你反应这么大干嘛？” “没啥没啥。”我妈笑着安抚爷爷奶奶，“他人就那样，莫名其妙的。”随后偷偷在桌子下面狠狠踢了我爸一脚。 你问我为什么知道这一脚啊？ 因为我爸被踹的腿一扭，也踩到了我！ 我偷偷看着我爸的表情，不愧是真男人，面色一点不显。 “啊哈哈，我反应过激了。”我爸也勉强地笑着打圆场，他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把事情捅出来，让爷爷奶奶担心。 爷爷奶奶见状也不再追问，大家只是默契地不再说话。 这顿饭吃得每个人都各怀心事。 晚上，我去客厅倒水，听到了爸妈在房间里低沉的争吵声。 “他对你那样，你还去他的公司工作。多危险呢？”声音低沉，但压不住里面的焦急声音。 相比之下，我妈的情绪就缓和很多，“那不是他的公司，他也就是公司的负责人事、招商这块的经理而已，我去了又不和他是一个部门，没事的。” “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他要是蓄意报复你怎么办？” “都不是一个部门的。一周都见不到一会，你放心吧。” “不行，我还是不放心你去他们公司。” 我妈也没了耐心，“咱家什么条件你不知道啊，你现在跟我说这个有什么用。” 一句话给我爸怼熄灭了火，“可是我担心你，而且现在也没到你非要在这家公司干活的地步吧？我也找到了可以赚钱的办法。” “什么办法？你连鱼摊都租出去了。哪里还有生意可以做？” 我爸自知刚有些说漏了嘴，但是追债的事绝对不能说出去，就打了个马虎眼，“就再找找呗，我有手有脚的还能让你们饿死了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而且你想啊，这个公司离家里那么近，我上下班也方便，也能照顾家里。更关键的是，他们家开的条件不错，现在经济不景气，能找到钱多事少这么合适的工作可不多了。”我妈苦口婆心地劝道，“而且，你是知道的，做一个财务人一直以来都是我的梦想。” 我爸最后也松了口，“我不是阻挡你去实现你的梦想，我只是觉得这样的人在你身边，太危险了。” “你还不知道我？我能让他欺负了去？” 后面屋子里的声音我就听不清了，得知这件事情也解决了之后，我心满意足地端着水杯回到屋子。 可惜事情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顺利。 第二天，我妈一早便到了单位。 一是离家近，二是想给领导一个好印象。 只是看这个主管，怎么这么眼熟呢？ 主管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他皱了皱眉毛，摸了摸有些稀疏的头顶。 这这这这！这不就是那个但是倚老卖老欺负小姑娘的那个主管嘛！ 见主管还没有想起来，我妈默默低下了头。 “哎，新来的……余梦是吧？我看简历上我好像没比你大几岁。”主管一张口，扑鼻而来的爹味，“怎么这么大岁数还上班呢？” 我妈也懒得装下去了，一脸嘲讽，“你不跟我差不多大？” 这个语气！这个表情！主管一下就反应出来，我妈就是那天骂他的女人。 “你怎么还敢回来？” “怎么？我光明正大应聘进来的，你有意见？”我妈又翻了白眼，这么大人了还像小孩一样弱智，“不上班我来干嘛？来看你欺负人？” 主管险些气背过去，“谁跟你说我让她买杯咖啡就是欺负她了？” “那不然呢？她还要感谢你给她锻炼机会吗？”我妈简直止不住地翻起白眼，“你还有事没事？没事别打扰我上班。” 随后径直向办公区走去，工位也没写名字，本来是让主管带过去熟悉环境的，现在看来他也够呛能好心帮她，我妈左顾右盼，坐在了一个空无一人的座位上。 旁边的一个小姑娘悄悄探头，“姐，你是今天来这里上班嘛？” “嗯。我是今天新来的财务。” “姐，那你坐我左边。”小姑娘指了指她另一边空着的座位，上面摆了台电脑。 当时我妈还以为这里有人，才过来空桌子坐。 “这是给你领的办公用品，电脑密码是你的员工账号，桌子上有你的工作牌。”小姑娘介绍着。 我妈也不扭捏，道了声谢就坐了过去。 又没过多久，就在我妈还在熟悉电脑的预装软件的时候，小姑娘又悄悄探出头。 “姐。”她喊了我妈一声。 我妈嗯了一声，把头扭了过去，“怎么了？” “给你的。”小姑娘递给我妈一小袋牛肉干，憨憨地笑着，“我妈给我从老家寄过来的，可好吃了。” 我妈想也没想道了声谢就拒绝了。 职场第一步，警惕任何想要和你莫名其妙搞好关系的人。 两个人反复推了半天，最后还是推不过职场老油条我妈，于是小姑娘默默把东西收了回去。 临近饭点，我妈收拾好包打算回家吃，反正离家步行也就十分钟。 奈何这个小姑娘，她又探出了头，“姐，你去哪儿吃饭呀。咱们公司楼下都没什么好吃的。” 其实楼下好吃的多了去了，不说其它的，就说新建后的民主村那也是妥妥的美食一条街啊，不过我妈却没有主动推荐，因为她已经猜到了后面的剧情，这小姑娘是打算请她吃饭吧，拿人手软，吃人嘴短，她做账务工作的，是整天和钱打交道的事，可不敢轻易地和人走得这么近。 “我找到一家可好吃的家常菜馆了，咱俩去吃呀。”果不其然，见我妈一直不说话，小姑娘自己主动说道。 我妈保持着应有的警惕，“不用了，小……”我妈还不知道她的名字，一个小字说了一半实在不知道怎么称呼他好了，“我离家近，回家吃。” “姐，你是不是还没想起来我呀！”小姑娘一拍脑门，“我还没自我介绍，我叫姚茜茜，你叫我小姚就好。” “我姓余，余梦。”我妈也做了自我介绍，“你之前见过我？” 第43章 我妈怼人天下无敌 姚茜茜左顾右盼，确定主管没有在旁边，“那天我被何主管骂，就是你来解救的我啊，余姐你难道忘了？”她指了指主管的方向。 “啊你是那个小姑娘啊。”当时姚茜茜低头抹着眼泪，我妈也没看清她的样子，今天一看，这么水灵的小姑娘被那个可恶的主管数落，顿时感觉他更可恨了。 “是呀，吴姐。真是太感谢你了，其实我来公司这段时间，这样的事遇到了好多次，因为是新人都没有人敢出来帮我，你是第一个愿意为我说话的人，我会永远记得你的。”姚茜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余姐，你都不知道，你那天把我们主管气成什么样了……” “什么样？” “气得差点没把桌子给拍碎了……”姚茜茜又是一顿比画，“不过好在，这两天他都没再使唤我了，我也轻松了不少，姐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 我妈当时帮这个小姑娘也没想过要她什么感谢：“不用，谁还不是从新人走过来的，你的这些事我也经历过，不过当天到底怎么回事，他经常让你给他买咖啡吗？” “给他一个买也还好，那天是因为前两天部门全体加班，他承诺了请部门里的人喝咖啡，便让我去买，可之前每次给他买咖啡的钱他都没有转过给我，一杯还好也就二三十块钱，但这次二三十个人呢，好几百，我也才从学校出来，哪来这么多钱，所以便没买，他见咖啡一直没送来，就问我怎么回事，我就说卡里没这么多钱，没买，他便吵我，还说什么是给我机会，让大家认识我，记住我，他是主管，我也不敢和他顶嘴，就只有哭，后来你就进来了，再后来的事你也就知道了。” 我妈一拍桌子，义愤填膺地说道：“他这样的人最好别撞我手里，要撞我手里，我让他知道什么叫 我妈的话音刚落，便见何主管打开门冲着他们这喊道：”姚茜茜你一会出去吃饭回来的时候，顺路帮我带一杯星巴克的咖啡，太阳太大，我就不出去了。“ 姚茜茜瘪了瘪嘴，明明心里非常不乐意，但却没敢接话。 我妈看了她一眼，虽然心里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挫败感，但仍选择站了出来：”何主管，天热不想出门，可以叫外卖啊，直接给你送上门，多方便，还不用等这么久。“ ”公司这么多人，想帮我带我还不给他们机会呢，我是想锻炼锻炼小姚才让带，又没让你买，你接什么话。“何主管见识过我妈的厉害，所以不敢和我妈怼，而是转向姚茜茜： ”让你买杯咖啡，也没几个钱，都这么磨磨叽叽的，亏得我还要培养你。“ 姚茜茜不敢说话，但我妈可不惯着：“钱多钱少那也是人家辛苦上班赚的，不是大风刮来的，给你买是情份，不给你买是本分，官不大架子还不小，你这是飞机上吹笛子，给谁唱高调呢。走我们别听他的，听饭去！” 我妈说完理也没理气得满脸绿的何主管，拉着姚小妹就走出来公司。 姚茜茜对我妈那叫一个崇拜啊，无论如何都要请我妈吃饭，我妈的确不想吃，一是想回家看看爷爷奶奶怎么样，二是同情这小姑娘才上班一个月没多少钱，不想让她破费。 可架不住姚茜茜的热情，最后还是被她硬拉到了一个饭店门口。 要不怎么说老祖宗有智慧呢，不是冤家不聚头这话，一点都不冤。 猜猜我妈看见了什么！ 李刚也在里面吃饭，可姚茜茜却并没看见，见我妈站在门口不进去，以为我妈还想拒绝她，便一把将我妈推了进去，“姐，你就给我个机会，让我感谢你吧。” “要不换一个店吧？” 我拉着姚茜茜刚要转身，却被李刚喊住了，“诶，小梦。你们也来吃饭啊，要不一起？” “田姐你和李经理认识啊。”姚茜茜见状和我妈咬耳朵。 “算是吧……他面试的我。” “哦，也是啊，人事部经理这段时间有事，他就又负责人事，又负责他们招商部的项目。”姚茜茜轻轻地拉了拉我妈的衣袖，“那要不要和他们一起啊？” “这都邀请了，想躲也躲不过去啊。”我妈侧头说道，“这地方看起来不便宜，拼一桌，还能为你节约顿饭钱。” 说完就大大方方地在落了座对着李刚招呼道：“真巧啊。” “对了，你们一组财务工作内容增加了，老何还没来得及和你们说吧？”李刚语气中带点幸灾乐祸。 “嗯，还没说呢。”我妈不咸不淡地回答道。 “今天班上得怎么样？没被困难打到吧？不行我给你调到另外一个岗位呢？”李刚看似好心，“就是工资低了点，但是也没什么难度。” “就那样吧。正常工作要是没有人添堵的话，到也没什么困难。你要这么闲怎么不去给你们一组找找财务，还把活都扔给二组干呢。”我妈阴阳怪气。 “上面的大领导不同意呀。”李刚指了指天花板，笑话，给你招进我们组你不是可以直接接触我们组领导了，你要是和他说点什么我还要不要干了。 饶是再没情商，也看出了两人之间的不对付。 姚茜茜见此情形也不敢贸然插嘴，像是有仇，但又没撕破脸，但又像是之前很熟悉，难评。 听起来像是李刚特意把我妈招进来的，可话里话外却没有照顾的意思。 姚茜茜要是知道有这么一遭，就放我妈回家吃饭了。 三个人心怀心思，沉默着吃完了这顿中午饭，回去的路上还兵分两路，像是陌生人。 果不其然，回去没有一个小时，工作量突然暴增，晚上还要加班，还忙里偷闲回复了老公田园的消息。 我到家的时候恰好和我妈前后脚，我抬头看了一眼时间，”怎么这么晚下班啊？” “今天加了点班。”我妈声音有些疲惫，瘫在沙发上。 “老婆，是不是都饿了。我怕饭菜凉，都扣在锅里了。”我爸一听声音迎了出来，“爸妈都吃完饭了，你也快吃吧。”说完就去给我妈盛了一碗饭，把菜端了出来。 是的，只盛了一碗饭，完全没人在意角落里嗷嗷待哺的我。 “我的呢？”我大声嗷嗷。 “去去去，你自己去锅里盛去。”我爸不耐烦地一挥手，仿佛多和我说一句话都浪费时间。 “今天上班怎么样？有没有人为难你？”我爸满脸都透着关心，为什么不来关心关心我在学校有没有被人欺负。 我妈在脑中搜索半天，只想到了上午和何大老虎初见battle并且大获全胜，中午呛了李刚还安全退场，于是摇了摇头，“还有人为难我？再多练几年来都不够被我数落的。” 吃完饭我爸又鞍前马后地给我妈打了盆热水烫脚，“你们公司是不是压力很大啊？怎么你第一天来就让你加班。这老板真不是人。”一边骂一边给我妈捶腿。 而弱小可怜的我还独自一人在厨房刷碗，凭什么你给你老婆献殷勤，而要我帮着你刷碗。 厨房里我怨气横生，而客厅里我妈却笑得一脸幸福，还轻轻地摸了摸我爸的脸，“老板都那样。总的来说今天还真的挺顺利的。最近忙也没顾得上问你，你最近忙什么呢？“ 我爸故作轻松地说道，“嗨，我还能做什么。我做了这么多年的卖鱼生意，也积攒了不少人脉的好吧。” “积累人脉然后做啥呢？”我妈穷追不舍。 我爸随口编到，“我做卖鱼生意，这么多年也认识了不少老板。我手里还有一些客源。我还能做啥呀？”说完又用手刮了一下我妈鼻子，“我也不会做别的生意了，就接着卖鱼呗。” “先是自己卖，然后现在又帮别人卖。”我妈抱住我爸，鼻子一酸，“真的是委屈你了。实在不行，咱就先把房子抵押了，先给袁明，让他给咱们发点货。” 我爸无奈的笑了笑，“说什么傻话呢，鱼摊都租出去了。不和你说了嘛，租给隔壁老刘家了。” 就是租金有点少，我爸在心里默默补充道。 “你才是真的受委屈了，老婆。”我爸更用力地回抱了过去，“公司又累又要加班。要是太辛苦，咱就不去了，反正我也不是养活不起你们是不是？” “说什么呢，才不辛苦呢。”我妈蹭了蹭眼泪笑着说。 第44章 奶奶这是进了传销组织？ “我觉得上班其实还挺好的。”我妈顿了顿，“我跟你说啊，我今天在单位遇到了一个小姑娘，可有意思了。” 随后就给我爸讲了姚茜茜，这一带，总绕不过中午那个饭，“还有那个李刚，表面上还装得像个人是的，问我上班累不累，工作辛苦不辛苦。” 我爸有点吃醋一脸防备，“他问你这个干嘛？” 我妈见我爸的反应噗的笑出声，“他那是阴阳怪气，他还说要是我这工作太忙就给我调岗降薪呢。”说完还抱了抱我爸，“怎么什么醋你都吃。” 我爸闷闷地说，“是不是他对你比我对你好啊。” 我妈气笑了，“你傻呀，人家冷嘲热讽呢你还当真对我好呢？” “那人家现在也是总经理了，也不像我只能卖个鱼。”我爸松开我妈，低下了头，“现在连鱼摊都没了。” “你是不是后悔了？”我爸认真盯着我妈，“感觉我这样的男人特别没用。上学的时候我俩就一起追你，你最后选了我，是不是有些后悔了。”我爸又重复了一遍，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埋怨自己的没用。 我妈本还以为我爸在开玩笑，谁知道一抬头对上了问我爸认真的表情，我妈也收起了笑脸，“田园，我没有后悔嫁过你。”随后轻轻摸着我爸的头，“我也从来没用觉得你没用，现在咱家是暂时性的遇到一些难关而已，谁家没有点难关呀。咱们关关难过关关过。” 我爸闷闷地嗯了一声。 “好啦，我知道最近的事情发生的太多了，但是咱家生活已经慢慢好起来了呀。你也别担心那么多，我余梦什么时候说过后悔跟了你的这种话，真的是。”说罢还用手指点了一下我爸的头，“就算你是牛粪那我这个鲜花也注定插在你身上了，别的牛粪还养不活我呢。反正我这一辈子就这么命了。” 我爸笑得把我妈公主抱了起来转了好几圈。 我奶奶自从签了那个什么机构，就天天就是总是早出晚归的，鲜少有几次比我早回来。 天天都要参加机构公司的早晚培训，奶奶倒也没什么异议，毕竟拿人家钱财给人家工作，就是现在还没发工资罢了。 说是公司，其实就是在一个商场旁边的写字楼里租了个写字间，约莫五百平左右，里面放了七八张桌子，六十多人齐刷刷围坐在桌子旁，连电脑都没有几台，商业用户改造的写字间，只有一溜缝一样的窗户可以看着外面的繁华商场，老板为了省电费，连灯也舍不得开几个，大家像是躲在阴暗空间的小强，聚集在一起，每天早上喊着“不破不立，扬帆远航，齐心戮力，勇攀新高。” 其实奶奶第一天来就感觉像是上当了，尤其是看见大家都想机器人一样，面无表情地喊着没有新意的口号，来这个公司的大半都是年轻人，很少有像奶奶一样年龄这么大的人，奶奶见他们眼底连光芒都没有，感觉这个像是传说中的传销公司。 今天一早，奶奶就到了公司。 因为在昨天，奶奶所谓的小组长一再强调，有大人物要来讲座，不许有人迟到，否则就扣钱。 ”扣钱扣钱扣钱，天天就知道扣钱。”有一个年轻的人嘴里嘀咕着。 被耳尖的小组长听见，当即被拉了出来，又加了几个莫须有的罪名，硬生生被扣了五天的工资。 奶奶本想出头，见周遭人都避恐为之不及，想了想刚到公司，还是不要强出头为好，于是就沉默着看着这件事情发生。 昨天的杀鸡儆猴果然有效，今天大家一早就过来上班，甚至没有人迟到，也没有人再敢在下面嘀咕什么。 房间的七八把桌子被撤走，空地放了许多把椅子，像是小学教室，当然是没有课桌椅的那种教室，凳子也没有靠背。 大家都面无表情直直坐在凳子上，也不玩手机，也不闲聊。 奶奶腰不好，坐了半天也不见所谓的大人物来，就悄悄搬着凳子挪到一旁，想要靠边站一会舒缓一下。 谁知那个眼尖的小组长一眼就看见了奶奶的动作，当即就把奶奶叫住了，“喂，你干什么呢？” 奶奶刚开始还没发觉是在叫她，环顾四周地张望着，心想谁这么倒霉又被她盯上了。 谁知自己竟是这个倒霉蛋。 “说你呢，你摇头晃脑看什么呢？”小组长见奶奶不做回答，又没礼貌地补了一句，全然没有半点尊老爱幼之心。 奶奶倒也没在意这个，经过这两天的相处她就发现了，这小组长的文化水平不高，又有点小肚鸡肠的人，属于那种尽可能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难为更多的人的性格，跟这种人讲不通中华传统美德，奈何人家还真是一个小‘官’于是奶奶一五一十地认真回答，“我腰疼，不能久坐，想换个地方站一会。” “不知道要之前打个报告吗？你这个座位都是排好的，让你私自换位置了？”小组长又开始了刁难，还学会了连坐，“你是谁拉来的，怎么这么不懂规矩。” 在一旁想装不认识也没办法的‘狂热粉丝’小张只得站出来赔笑，“李哥，她新来的。不懂规矩。” 三人僵持之际，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大人物来啦。” 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只见大人物一身西装革履，还真有点成功人士内味了。 他刚一进门，小主管就狗腿地跑过去，接下他刚脱下来的西装外套，抱在怀里，趾高气扬的样子像是抱着圣旨的小太监。 小太监……啊不，小主管隆重介绍到，“这就是我们牛得快科技公司的总经理，黄洋浩黄经理。他可谓是我们元老级别的人物了，自打公司创业之初，他就一直为我们公司鞠躬尽瘁，立下了汗马功劳，今天有幸请到了我们总经理来这个分公司做演讲，那真是三生有幸。接下来就有请经理来给我们做一个分享，分享他当年是如何成功的。” 絮絮叨叨了一堆，奶奶只总结出了一句话，那就是，这个人官比小主管大多了，小主管话里话外都是恭敬。 第45章 救人 奶奶也不由得给他加了一个总经理滤镜，但就在他三句不离如何引导别人打赏的时候，这个滤镜也破灭了。 奶奶也不愿再听他洗脑，发着呆想着之前研究的舞步，黄洋浩的声音时不时传进耳朵里。 “我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确认各自的直播方向。如何抓到合适的时机，抓住合适的观众，通过我们的话术，让他愿意为直播间花钱，让他们打赏。” “你不一定要有真才实学，你只要满足观众的要求就好了。”说罢还猥琐一笑。 “现在都是男的愿意在直播间花钱，咱们公司的男生也可以适当转型。” 有一个长得比较清秀的男生举起了手，“应该怎么转型啊？公司有人规划这件事吗？” 黄洋浩笑了笑，“只要你来这里是想赚钱的，无论什么公司都会帮助你。”而后又往前走了几步，房间本就不大，这几步就走到了那个男生面前，“咱们公司提供变声器，你只要躲在幕后引诱榜一大哥打赏就好了。” 男生一听不乐意了起来，“怎么能做这种事？你话里话外都是骗人的。” “你来是干什么的？你来不就是为了赚钱，骗什么人了。我只让你开变声器，又没让你去骗他你是男生还是女生。你只要闭口不谈这种问题，他一打赏，公司给你的分成立马到账。”黄洋浩蛊惑道，像是恶魔低语，“你这不是轻轻松松就赚到钱了吗。” 男生没再反问，也不知道是真的动了心还是会坚持自己的观点。 奶奶拍了拍旁边的小张，低声问道，“你介绍给我的这是什么公司啊？感觉不是正规公司啊。怎么引诱人打赏。这不是骗子行为吗？” 小张因为奶奶刚被小主管训斥了一番，此时此刻对奶奶也没了好脸色，“这么大的公司怎么不是正规公司了。谁逼着你干什么了？做不做是你自己的事情。公司有指标就必须要完成，怎么完成也是你自己的事情。黄经理好心给你们提供可以吸引眼球的方法，你还在这里不知好歹地讲这种话，简直狼心狗肺。” 奶奶眼里一直温和小张突然露出这副嘴脸，另奶奶一时之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那我不干了可以吧。” “不干了？你以为公司是什么，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小张恶狠狠地说道，“你来这里是签了合同的，你不付完违约金休想离开这里。” “什么违约金？”奶奶一愣。 小张在他旁边的公文包里翻了翻，翻出了一份文件，正是当初签的合同，他将合同翻到了第四页末尾，指向下面的一行小字，“你自己看这里。” “怎么会……怎么会这么多？”奶奶握着那份合同，手有些颤抖，当时她记得看合同的时候没要这么多钱的，足足二十万多万。 “谁让你当初签合同的时候不看仔细，现在黑纸白字写得清清楚楚。”小张一把抽回文件，收进了包里，“你以后还必须得准时准点来上班，否则就是违约。要么你安安心心按照公司的安排办事，要么你就准备好违约金。” 黄洋浩的演讲就在这个时候也接近了尾声，伴随着周遭人连绵不绝的鼓掌声，奶奶握了握拳，感觉有些无力，难道真的就在这里任人摆布，昧着良心做事？可是不做又付不起那个天价违约金。 奶奶的心里陷入了纠结，只能在这里坚持一天算一天了，不能再给孩子们添乱了。 目送完黄洋浩，众人又稀稀拉拉地站起来，拿着自己的板凳摞在一起，将放在屋外面的办公桌抬回来放回原位。 奶奶误会了黄洋浩，其实他不是专门过来给大家洗脑要开始圈钱模式的，这都是顺便的事，他是来给大家下指标的。 跟着黄洋浩出去一趟的小组长回来之后手里拿了一沓a4纸，他分发给众人。 奶奶拿起来一看，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分析数据，分析她这个号的粉丝构成，最后还写上了如何增加粉丝，吸引订阅的办法。 简直是一个圈钱秘籍。 就在奶奶看见后面的建议里面几乎都是暗示奶奶去媚粉，摇了摇头，可惜太过丧良心。 短暂的午休结束后，大家就开始了第一轮直播，连一个独立的房间都隔不出来，只是把桌子一搬走，用布搁着一间又一间，直直延伸到里面的屋子，奶奶刚好在屋子门口的那个小隔间。 大家都拿出了自己的才艺，有人跳舞，有人唱歌，还有人表演自己的乐器绝活，顿时整个屋子人声鼎沸，像是处在菜市场中心，奶奶也不例外，拿出了准备已久的手绢儿。 在等待网络的间隙，奶奶轻轻探头靠近听了听，这里面屋子里像是有人说话，可是一直都没有人走出来过，大概是听错了，奶奶摇了摇头，开始鼓足了劲儿地跳了起来。 没过多久，里面走出来了一个瘦弱的女生，端着水杯出来，似乎是要打水。 奶奶的小隔间刚好挡住了女生的路，奶奶只得暂停直播侧身让女生通过，没想到经过的时候，女生脚步一个踉跄，奶奶眼疾手快扶住她，“没事吧姑娘。” 姑娘抬头谢过。 奶奶这才看清她的正脸，标准的瓜子脸，弯弯的杏仁眼，涂着淡妆，看着身体有些娇弱，但也给她带来了几分病态美。 姑娘像是很着急，来回都是脚步匆匆，连门也没有关严。 奶奶重新整理好情绪，开始直播，屋里太过闷热，奶奶没跳多长时间，豆大的汗珠就淌成一排。 认真工作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没多久就到了中场休息的时候，奶奶沿着门缝向屋里面观望。 她有些好奇这个小姑娘。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见座位上没有人，奶奶又凑上前仔细寻找。 发现女生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奶奶也顾不得其他，忙推开门进去探了探呼吸。 一看还有呼吸就好。 第46章 爷爷的转变 可能是中暑了，奶奶之前身体不好的时候也去中医药店调理了一阵子身体，也学会了一点点看病的本领，若说是能看得明明白白，还是得要大夫亲自来。 但是能不能分辨昏厥还是能做到的。 奶奶一摸脉象，像是疲劳过度，又像是所处环境过于闷热憋得不透气。 奶奶刚准备放下她去拨120急救电话，女生就悠悠转醒拦住了奶奶。 “我……我没事。不要打电话给医院。”女生声音虚弱，气若游丝。 “这怎么行，你是之前身体的问题吗？怎么会突然昏倒了。”奶奶见女生要起身坐过去，连忙扶着她起来。 “我这两天直播太久了。为了时长，我直播了四十八个小时都没有休息。就是太累了。” 见女生年龄也不大，奶奶满眼心疼，“这怎么能行，这不把身体都熬坏了吗？你现在年轻是挺过去了，以后落下病根可怎么办啊？” “没事的奶奶，谢谢您。”女生拿起水壶喝了口水，“他们都叫我小乐，奶奶你也叫我小乐吧。” “小乐，不是奶奶说你。他们这样对你是违法的，你不用非要遵守他们的规定。这都违反劳动法了，完全可以告他们的呀。” “没办法告的，奶奶。我们都签了合同，合同上白纸黑字写的东西，是告不赢的。我也赔不起这个天价违约金。” 合同这事像是一个心照不宣的刀子，扎在了奶奶和小乐的身上。 或许是奶奶的关心让小乐感受到了温暖，她竟突然说道：“你要真是我奶奶该有多好。” “孩子怎么了？是不是在外面受委屈了，给奶奶说说。”我奶奶也是过来了人，一听这话，便知道有故事。 小乐摇了摇头：“还好，没什么可委屈的，只是从来没有人关心我罢了。” “你家里人呢？你爸妈呢？他们不管你吗？” 小乐幽幽地叹了口气：“我家那边穷，那里的人都重男轻女，我爸妈也不例外，所以我奶从来都不喜欢我，他们的眼里只有我弟，就算我在他们面前晕倒了，也不会像你这样关心我，他们唯一关心的就是我每个月能拿多少钱回去。弟弟明年就要考大学了，正是需要钱的时候，所以我得努力赚钱。“ “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会有重男轻女这样的思想，你爸妈都是什么人啊，不管儿子、女儿那不都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的嘛，有什么不一样，你才多大啊，凭什么让你赚钱去养你弟，我儿子要是这样对我孙女，看我不一巴掌拍死他！”我奶奶真是又心疼又气急。 ”奶奶你也有儿子、孙女啊，您这么大年纪了不在家享清福，还出来趟这趟浑水，是不是他们对你不好啊，我们老家就有那种嫌弃父母，甚至起了新房不让老母亲住，让母亲睡柴房的。” 我奶奶赶紧摇头：“没，没，我儿子媳妇对我可好了，他们都不舍得我出来上班，是我自己坚持要来，再说了，我这不也是被人骗了嘛。” 奶奶也是没憋住，把她被小张糊弄签了这个合同的全过程讲给了小乐听，讲完还不忘感叹一句，“我本来是想给儿子帮点忙，没想反倒帮了倒忙，一心急才被他给骗了。” “你也是被那姓张的老头骗进来啊，我也被他哄骗来的，他这种人就靠四处招摇撞骗吸别人的血为生。”小乐语气透着些许无奈，叹了口气：“我听说好像签进来一个人，他们就有好几百的提成，我没奶奶你这么幸运，有这么好的家人，虽然我知道这家公司不是什么好公司，但好歹也是给了我一个赚钱的机会，所以我也就没想着要走。” 奶奶环顾着房间里的灯光布置，粉色灯光再加上一些道具，显而易见的答案脱口而出，奶奶却没有指责什么，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可是这总归不是正途。” “我知道的奶奶。”小乐笑了笑，笑得天真又单纯，“等我赚够足够的钱就不做这行了，我就回老家去开一个小店，稳稳当当地度过这辈子。” 奶奶不是特别保守的人，但总归是在人间活了许久，见到了许多人和事，陌生人言尽于此已是够了，奶奶不再过多相劝，而是确认她的是真的没事了，就有分寸地离开了那个小屋子，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她下班回到家也没有讲述，这个巨额违约金的事，还是像没事人一般，主要是怕家里人徒增操心，还有就是，告诉大家也解决不了问题，合同签得明明白白，这步棋像是已经走到了死局。 要说什么叫做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就在奶奶今天疲惫回去的同时，我的爸妈还有我这个高三学生也是累了一天，只剩下爷爷一个人能稍微清闲一些。 许是怕我们看见他的悠哉眼红妒忌，爷爷每每都是早早地做好饭就出去溜达，竟也是早出晚归。 不过爷爷倒也不是闲逛，而是天天去民主村广场打卡。 所谓打卡，就是去广场大声念他的诗，由于坚持的时间过久，竟真的引得一些外地游客视为风景特意来此拍照，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不过爷爷不是有进步念诗现在不是为了炫耀他的才华，更多的则是去收集大家的意见。 奶奶对此表示不理解，“你自己写的东西自己觉得好就可以呗？要他们的意见干什么？” “非也非也。”爷爷摇了摇头，“就是白居易，还总念诗给老太太听呢，就是为得让所有人能听懂他的诗。所以才写得出来，’共看明月应垂泪，一夜乡心五处同’的名句呢” 听到奶奶耳朵里就变成了“阿巴阿巴阿巴，我要念诗给老太太听啦，阿巴巴。” 奶奶皱起了眉头，“你天天早出晚归就是为了念诗给老太太听？” “啊哟，怎么会呢我的宝宝。”爷爷也不恼，只是无奈地笑了笑，“那不是白居易的事情嘛，我只是效仿他，想做出大家都能听懂的诗。” 我在旁边听得一乐，随后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接了一句，“然后念给老太太听。” “去去去，去你的。”爷爷气得抬手扔了个橘子砸在我身上。 被我敏捷地接住了，吃这橘子，美滋滋。 “芝芝，你不要多想。我的诗只想和你听呢。”爷爷又是抱抱又是摸摸头，好说歹说是给奶奶哄好了。 我看着眼前这一幕，今天又是不适合单身活着的一天。 爷爷照常出门念诗，这次却遇到了一个热心群众。 热心群众操着标准的东北腔，大碴子味冲上天际，“大爷，你天天搁这念诗是图点啥啊？” “我啊，想让大家听听我写的东西怎么样，有没有什么需要改的地方。”爷爷平时都是随机挑选一个路人‘骚扰’这次有人主动搭话，还有些惊喜，“小伙子，你看我的诗，有什么需要改的地方吗。” 小伙子腼腆地笑了笑，“大爷，你太抬举我了。我在这听半天，我也没有那个文学细胞。也听不出来个好坏呀。” 爷爷倒也不生气，又引导道，“那你就觉得这个写得咋样呢？就用你的直觉来判断。” “我感觉写得云里雾里的诶，大爷，这都是你自己的原创吗。” 第47章 爷爷的缘分 “当然啦，我念的每一个字都是我的原创，怎么？你有什么意见？”我爷爷赶紧递过意见收集簿，想让小伙子在上面写下他的想法。 上次路人对爷爷的诗评价不好，虽然让爷爷很受打击，但同时也激发爷爷的斗志，他决定积极听取意见，努力改正，争取写出大家都喜欢的诗，因为只有这样，才可能有机会在征文大赛里获奖。 “没……没什么，只是听着有点耳熟。”小伙子接过爷爷的意见簿，没有在上面写什么，反倒是翻看起上面的各种留言。 这本子比看视频弹幕还精彩，那小伙子看得直呼精彩：“这也太有意思了，不得不说高手在民间啊，这些留言也太有意思了，爷爷……”小伙抬头看向我爷爷 “你挺了不起的，这里面骂人的人不少，你不但却没有撕掉，而且还在后面做了批注，认真分析，说别人说得有道理，我相信，你有这样的毅力一定可以成为一名大诗人的！” 我爷爷也深受鼓舞，像遇到了知己一般，一定要拉着小伙子合个影，最后双方还互相加了微信。 用我爷爷的话说是这叫缘分：“佛说前世一千次的回眸，换来今世的一次擦肩而过。 前世一千次的擦肩而过，换来今世的一次相遇。前世一千次的相遇，换来今世的一次相识。我和这小伙子上辈子一定是知己，所以不能错过。” 而后将手机将到我面前“有余，你看看这个照片应该怎么保存啊？” 我侧过头看向爷爷的手机，将微信聊天框里照片放大，只见一个脸有些方但笑容灿烂的男子一只手比着耶，一只手搭在爷爷肩上，爷爷开心地举着自己的意见簿看着镜头，像炫耀奖状的孩子。 “这就是你说的缘分？”要不是我爷爷对我奶奶情有独钟我都要怀疑他有什么问题了。 “对，他是专程来我们民主村旅游的，见我在念诗，和我聊了不少呢，还说我了不起，相信我一定可以成为一个大诗人。”爷爷也是好久没有和人聊得如此畅快了，“我觉得他就是那个懂我的人。” 我心中警铃大作，脑袋里闪过了好几个新闻上看见的片段，‘警惕孤寡老人独自在家，骗局随处可见’。 “他是不是给你推销东西了？” “诶。”爷爷轻拍了拍我的头，“人家就来旅游的，你想什么呢……”而后似又觉得不对，语气一沉：“你是觉得除了那些卖保健品推销的就没人会搭理你爷爷了对吧？” 我赶紧摇头：“不是，不是……我不过只是关心你嘛，毕竟像你这样未经世事的老人太容易被骗了，特别是有文学梦想的。” 我爷爷又敲了我一头：“什么叫未经世事，我都七老八十了，吃过的盐比你走的路都多，还有你刚才最后那句话存在着严重的行业歧视啊，为什么说有文学梦想的老人就更容易被骗，难道我们比别人傻？” “不是你们比别人傻，而是比别人善良，现代的人生活压力多大啊，很多人只有眼前的苟且，而你们的心里却还有诗和远方，只有期望未能满足，那就更容易被骗。”我像儿子爷爷教我一样给他打着比方： “你看啊，那些被人骗的，是不是就是因为要去满足心里的欲望，有些是想赚更多的钱，对钱的欲望，有些是想当官对权利和欲望，有些是因为生病急于求医对生存的欲望，骗子们就是抓住这些人的心态，步步设局，让他们上当受骗的，包括我爸这次，他就是有当英雄做好人的欲望。” “你爸想当英雄，做好人还有错啊，”我爷爷的手又要敲下来时，我成功一偏，躲开了这一击，爷爷敲了个空没好气地继续说：“虽然你爸这次被骗了钱，但我觉得他出发点是没错的，只是脑子不太灵光，要换做我，绝不可能把自己的卡拿出去。” “那是因为你没有，你的退休工资卡都在我奶奶那里，你要有钱，说不准比我爸还被骗得多。” “小丫头，你懂什么，上交工资卡那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爱。而且我也不可能被谁骗，绝不可能！” 小时候爷爷教育我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不要吃陌生人的糖果，现在自己怎么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呢，三言两语便被陌生人的糖衣炮弹攻克，还加了微信，这警惕性也太弱了。 我正想再举几个例子让爷爷好好清醒清醒，这时我奶奶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了。 我爷爷便没再理我，直接迎了上去，接过我奶手里的包，又是问累不累，又是问饿不饿的。 我奶奶没回答我爷爷的问题，而是说了一个爆炸性消息，“听说明天有一个大诗人要来我们民主村做新书发布会。” “大诗人？多大？年龄有我爷爷大不？”我也被奶奶的话题吸引了过去。 “我说的不是年龄大，是人家名气大，听说是什么中国诗歌协会的，而且还拿了很多奖呢……” 奶奶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爷爷打断了：“你干嘛这么关心一个外人？”很显然我爷爷的醋劲又上来了。 “你还真是个醋坛子，”奶奶转身往里走，“我这还不是为了你打听的，要不是你喜欢写诗，还报名参加了什么诗歌大赛，我才懒得关心这些呢。” 爷爷听奶奶这么说，脸色立马一变，一脸讨好地跟在奶奶身后：“原来是为了我啊，你不早说，你刚才说那个诗人是什么来着，明天要来我们这里干嘛……” 奶奶故意气爷爷：“不知道，你不是嫌我去关心别人吗，我现在脑子里可不敢去想这些……” “哎呀，我的好芝芝，我错了，我这不也是太在意你了嘛，这么些年，我写了这么多诗，也没见你这么说过我是什么大诗人，你提一个陌生人，出口就是大诗人，还表扬他得了奖，我心里肯定不舒服嘛……”奶奶去厕所洗脸，爷爷也跟在门口。 “哎呀哎呀，奶奶你就别逗爷爷了，这么多年了，爷爷就这脾气你还不知道吗。”我心里也着急，想知道明天来的到底是什么大人物。 第48章 爷爷追星 “就是，你就给我说说嘛，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大诗人，我也好去学习学习。”我爷爷这次说的可是认真的，他这段时间可真的是在好好的打磨自己的诗。 “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也就是在公司里听别人提了这么一嘴，因为公司里的人有人要过来蹭流量，作直播，就听他们说是一个非常出名的诗人，还得过什么鲁迅文学奖、中国诗歌奖什么的……反正就是挺出名就对了。” “拿过鲁迅文学奖！”我爷爷的嘴都张圆了，感觉口水都快掉下来了，“真的吗？那可是最高奖项了，你告诉我明天几点，在什么地方，我一定要去见他，一定要去……你们谁也别拦我……我没想到，在我有生之年，竟然还可以见到这样的大诗人，实在是太好了……” 看着我爷爷激动得有些失态的样子，我和我奶都觉得我爷爷有些可爱。 “怎么？一大把年纪了，还追起星来了？”我爷爷故意激爷爷，“你刚才不是还没兴趣的吗，还吼我，被人这么一吼啊，我本来记得明天的他签售会地址的，但现在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这可怎么办呢？” 我爷爷赶紧跑过去，又是给我奶奶捏肩，又是哄我奶奶：“好芝芝，我的好芝芝，刚才是我不对，不该随便吃醋，你坐下来了慢慢想，不急，慢慢想啊……一定能想起来的……” 我在一旁笑得不行，偶像效应看来不分年龄，无论是老人还是小孩，对于自己热爱的东西，那都是愿意去追求的。 拿到偶像签售会时间地点后，爷爷第二天一大早就出了门，我估计他应该是一晚上兴奋得都没有怎么睡着。 其实签售会的现场就在民主村我爷爷平时念诗的那个小广场，不过人家有红毯，有舞台，有鲜花，有led屏，有音响，有漂亮的主持人，连活动现场的椅子都套了洁白的套子，像一个个穿着礼服的士兵，不像我爷爷只有一条皱巴巴的横幅，这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 我爷爷的眼中不免透着些许羡慕：“原来这里还可以搭成这个样子念诗啊……” 他的话音未完，便听一个嘲讽的声音接到：“哟，是不是羡慕嫉妒恨啊，你不也一直说自己是诗人吗，还在杂志上刊登过，什么时候你也这样办一场，我黄瑛一定排第一个找你签名，哈哈……只怕是我这辈子都没这样机会了。” 我爷爷心里气不过，但却没功夫和黄瑛拌嘴，因为透过鲜花，他看到了奶奶嘴里的那个大诗人，大诗人果然不一样，浑身上下找不出一处硬伤，文质彬彬，气宇轩昂，五米开外，就能看到他浑身上下闪烁着“我是大诗人”的那种金光。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里，我爷爷就这样坐在那白色小椅子上，像个听话的小学生带着崇拜的死死地盯着台上的大诗人，眼都没眨一下。 这就是榜样的力量吧，他能激发出人们内心最原始的动力，认为只要自己足够努力便可以和对方更近一步。 我爷爷的确和那个大诗人更近了，近得都快能听到彼此的心跳了。 主持人才说现在开始签售，喜欢诗人的读者可以拿着书排名上台签名了，我爷爷便第一时间冲上了台，然后紧紧地拉着大诗人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你是真人……我终于见着活的了……” 不得不说大诗人就是见过世面拿过大奖的人，明明被我爷爷的热情给惊到了，但却面不改色语不惊，还很温和地提醒我爷爷坐：“老人家您请坐，没想到您这么大年纪了也喜欢我的诗，荣幸之至，这样今天我的书你就不用卖了，我送你两本。” 说着便招呼礼仪小姐从旁边的售卖区里拿来两本书。 我爷爷见好像有戏，又介绍道：“见着人真是太好了……是这样的，我也是写诗多年了，但是和您比起来还是差远了，你能不能帮我看看啊？” 大诗人既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依旧保持着一脸温和的笑：“大爷今年高寿，七十了吧？还在坚持写诗，真是太不容易了，实在让人敬佩，值得我学习。” “大爷，这两本书送给您，希望您能一直坚持下去。”说着给后面助理一个眼神，示意让下一个读者上来。 爷爷本还想争取一下，但是被助理一拦，又看见后面排的长长的队，也不好再纠缠下去，只能悻悻走下台去。 我爷爷是真心想来见见大诗人，也是真心想让大诗人给自己指点指点的，因为错过这次机会，以后可能都没机会再见到这样的大诗人了。 就在我爷爷垂头丧气准备离开的时，却被一个老太太叫住了。 “哎，老头，你等等……“ 我爷爷回过头，发现叫他的人自己并不认识，估计是想起我昨天才提醒他不要和陌生人说话，所以没应对方，转过身又准备继续走，没想到那老太太却追了上来。 ”我是排在你后面的那个，”老太太自我介绍起来，“我听见你和老李的讲的那些话了，你说你也写诗，想让他帮你看看是不？” “嗯，怎么？”我爷爷不明白这个老太太叫住他是要做什么。 “我看我们俩年纪差不多，我也是一个喜欢诗的人，像我们这把年纪还在坚持写诗的人不多了，你要不介意，可以给我看看嘛。” 爷爷点了点头，拿出了因为揣在怀里有些皱巴巴的纸，递给老太太。 他从不吝啬向任何一个人展示自己的才华，更何况他真的很有才华，只是缺少一个伯乐。 老太太也没有嫌弃皱巴巴的纸，一脸认真地双手捧着读了起来。 “怎么样？”我爷爷迫不及待地问，因为能来参加这个签售会，能排队买书然后去签名的应该都是爱诗之人，所以爷爷并不怀疑老太太说的那些话。 老太太的笑容有些不太自然，将手里那张皱巴巴的纸递回到爷爷手里：“其实吧，我们这把年纪写诗都是出于爱好，我觉得爱好胜过一切，只要自己高兴就行，你说是不是老田，我看你这上面写着作者名－田有志，我就叫你老田了，你不介意吧。” 第49章 吃闭门羹 “不介意，不介意，”很显然爷爷没太听明白老太太委婉的表达，还继续追着问，“那你觉得我这诗写得怎么样，有没有潜力。我参加了一个诗歌大赛，我原本想着让李大诗人给我指导一下，这样不就更有机会拿奖了嘛，可没想到，他实在太忙，没来得及拿出来。我一看你就是懂诗的人，你给提点意见吧。” “爷爷的眼神里满是期待。 老太太显然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竟然随口说道：“我知道李大诗人住哪里，要不你改天上门向他请教，毕竟他才是专业的。” “啊？” “我实话跟你说了吧，我就住他家隔壁。邻里邻居的，我多买几本支持一下。”老太太完全撑开了她的手拎兜。 爷爷这才注意到，她居然买了四五本。 “那你方便透露一下他家在哪吗，我想上门拜访一下。” “行。”老太太倒也没有对陌生人的防备，许是珍惜爷爷的才华，直接留下了个地址，还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我姓许。你到时候要是过来找不到的话你就给我打电话。” “好嘞，谢谢你了。” 从某个角度上讲你会发现命运有的时候就是很奇特，当你瞌睡时有的时候就是恰巧能遇到枕头。说是运气好也罢，说是机会总留给有准备的人也行，总之我爷爷就这么拿到了偶像大诗人的家庭住址，开启了他的追星之路。 这个李诗人住的地方离我们家其实挺远的，得先坐轻轨再转地铁才能到，可我爷爷却一点儿也不嫌麻烦，一大早就出门了，和上班族们挤在人贴人车厢里，开启了摇摆模式，其间还礼貌地拒绝了一个热心小伙子给他让的座。 “你们也不容易，这么早就出门上班了，还得很晚才回来，你坐你坐，我不累，你们比我辛苦多了。” 爷爷这话虽是关心，但我怎么我怎么觉得句句扎心呢，社蓄的生活就是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干得比牛得，赚得比鹌鹑还少吗。 我爷爷按着纸条上写的地址，一路问过去，一边走心里一边还在琢磨要不要买点东西，但最终还是决定什么也不带，毕竟如果带礼物上门感觉像是在贿赂，他得用自己的真才实学打动对方，要不然他都不知道别人愿意指导他是因为礼物，还是因为看上了他的诗。 来到了诗人的家门口，我爷爷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摁响了门铃，没多久，便听到里面传来一个年轻男生的声音：“谁啊？”。 爷爷后退了一步：“您好，请问李老师是住这里吧，我昨天见过他，我想找他……” “你找他干嘛？”男生言语里带着戒备，而后又补充了一句，“我们不买东西。” “不是的，你误会了，我不是推销东西的，“爷爷赶紧解释，”是这样的，我是李老师的粉丝，也是一个写诗的人，我有一些写的诗，想让他帮忙看一下。” 男生哦了一声，朝里屋喊了一声，“爸，有人找你。” 随后便听着一阵拖鞋趿地的声音，然后爷爷就再一次见到了他心目中的偶像，哪怕他身上穿着一件大汗衫，脚上趿着一双旧拖鞋依然也掩盖不了身上那身带着‘我是大诗人’的那投气息，我爷爷眼神迷离地看着站在门口李诗人。 “你谁啊？”李诗人显然没能认出我爷爷。 “哦……是我啊，我……你不记得了吗，你昨天还送了我两本书，还让我坚持下去。”爷爷有简单描述了一下昨天的过程。 李诗人这才想起来，“哦，大爷是你啊，有什么事吗？” “昨天我不是说想请您帮忙看看我的诗嘛，但是昨天实在太忙了，没来及，所以我就亲自找上门来了。”爷爷从包里拿出那本装订好的诗册。 “哦，是这样啊……”李诗人也没伸手去接我爷爷的诗，而是有些戒备地问，“你是怎么知道我住这里的呢？” “是你邻居许阿姨告诉我的，她昨天也在现场，她还看了我的诗呢……”我爷爷把手里的诗往前递了递。 “许阿姨啊……她也真是的，太热情了，怎么什么都往外说呢。”李诗人仍是没接爷爷的诗集，而是转头对着里面的儿子喊了一句，“青松，你去书房拿两本我去年出的诗集，送给大爷。” 见李诗人又要送他书，我爷爷那是相当的感动啊：“李老师，你真是对我太好了，昨天送了我两本书，今天又送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你是不是也觉得和我很投缘，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这是我写的诗，你看……” 未等我爷爷把话说完，李诗人便接过儿子递过来的书，一边将书往我爷爷怀里塞一边趁机将我爷爷推出了门。 然后未等我爷爷反应过来，砰的一声就把防盗门关上了。 搁着门还能听见李诗人和儿子大喊，“和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随便给陌生人开门。” “人家说找你我才开的。”男生声音充满着委屈。 “找我的人多了去了，我能挨个都见？挨个指导，那我自己还要不要创作了。” 可能是两人往里屋走了，声音也渐渐消失。 爷爷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诗，轻叹了一口气。 不过这些并未能打消我爷爷的决定，他觉得这是天将将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他听到这些难听的话就是在磨炼他的心志，而他天天轻轨转地铁的来到这里就是在劳其筋骨，这恰恰证明，他马上就要起飞了。 当年刘备当年请拜访诸葛亮都三顾茅庐呢，他怎么可能轻易放弃，于是第二天爷爷又上门了，手捧他的诗集。 听到门铃声，李诗人的儿子这次也长了记性，没直接开门，而是从猫眼看了看 然后喊道：“爸，昨天那个人又来了。” 李诗人皱了皱眉，回了一句，“就说我不在。” 李青松哦了一声，冲着门外喊：“我爸他不在。” “我听见你爸说话了。”爷爷心里寻思，你们俩说话的声音这么大，谁能听不见。 “大爷，您别在这站着了。我爸他真不在。”李青松也很无奈。 爷爷又认真解释了一遍，“我真的不是坏人，我只是想让他帮我看看这个诗，我没什么恶意的。” “那您就在这等着吧。” 爷爷叹了口气，在楼道里转了圈找了找，也没有找到把椅子。只得站在一旁，爷爷也有自己的风骨，讲究坐有坐相站有站相，于是站的笔直，像个军人一样。 噔噔噔，有人上楼梯，爷爷怕站在那里碍事，就往旁边挪了挪。 没想到来人语气很惊喜，“是你呀？” 爷爷抬头认出来了是许奶奶，“这么巧。” 许奶奶笑了笑，“不巧啊，我真的住他家隔壁。”还指了指李诗人的家，“你这是，吃了闭门羹？” 爷爷尴尬地笑了笑，“他不太愿意见我，我想在这里等等。” “他这个就这样，其实人不坏，只是出名后找他的人太多了，最开始他也不拒绝，有人上门就热情接待，最后弄得他完全没心思写诗，后来才烦有人上门找他。”许奶奶一边说一边掏钥匙开门： “我没想你还真来了，这得站到什么时候去，这连个凳子都没有。等我一下，我给你搬个椅子出来。” “不用不用。那太麻烦你了。”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大家都是爱好诗歌的人。”许奶奶进屋把手里拎着的菜靠边放到了地上，随后真的搬了一个椅子出来。 “大的太沉了。我这个腰不行了搬不动了。”许奶奶指了指这个折叠椅子，“就给你搬了个小凳子，就是可能坐着不太舒服。” “怎么会呢。大的小的都一样坐。”爷爷很拘束，“真的是麻烦你了。” “没事儿。”许奶奶将这个折叠椅拆开，拆成了两个折叠椅子，一屁股坐下啦，还指了指另一个椅子，“坐呀？” “这是？”爷爷有些不知所措，“你不回屋了吗？” “我老伴去世得早，一天天也没个人说话。我们俩年纪差不多大，还都喜欢诗，遇上也是缘分……” 第50章 小少爷要接我放学？ 爷爷从许奶奶说缘分开始，大脑便开始有嗡嗡作响，“她为什么要说这些”“她说这些的意思是什么”然后满脑子都是奶奶的质询的脸，所以许奶奶后面说了些什么，我爷爷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我爷爷觉得人家也是好意给他凳子坐，自己内心恐慌的情绪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战战兢兢坐了一会儿，见许奶奶还聊个不停，故意抬手看了一眼时间： “呀，都这么晚了啊，那我得先回去了，我老伴还等我回去做饭呢。谢谢你的椅子了。”爷爷起身把椅子折好，目不斜视地将它递到许奶奶面前，“今天也是麻烦你了。” 许奶奶倒笑得很欢：“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好老头呢，还专门回去给老婆子做饭，我好多年都是一个人吃饭了，羡慕你老婆子啊。不过我今天也高兴，好久没有聊得这么开心了，以后常来啊。” 我爷爷嘴上回着“好好好”人却跑得比兔子还快。 爷爷在回家的路上也一直在想，自己干嘛心慌呢？自己干嘛要跑呢？人家也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啊，想来想去最终得出一个结论，他这样的恐慌来自结婚太久的男人对婚姻的忠诚以及对婚外异性的幻想。 回家后，也不知是为了安定恐慌的心，还是安抚被拒门外的失落，爷爷做了一大桌子的菜，以至于奶奶一回来见到一桌子丰盛的饭菜，急得只骂爷爷家里都什么情况了还不知道节省，但回头一见爷爷没接自己的话，还埋头故作忙碌状，就知道肯定有事。 “还是没见着人？” 爷爷点了点头。 “没见着就没见着呗，又不是什么大事，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我还以为你做背着我做了什么亏心事呢，没事啊，大不了不让他指导了，你自己写不也一样嘛，这么多年都这过来了。” 爷爷有些急：“以前那是我自娱自乐，现在不一样了，我要去参加比赛，而且还想得奖拿奖金，所以如果能得到这样的大师指导一下，那得奖的几率肯定会高一些啊。” “爸，比赛这种事不就是重在参与嘛，干嘛非得要拿奖呢，图的就是个高兴，不要太在意。“我爸这几天也不知道干嘛去了，也早出晚归的，一进门就听到爷爷奶奶的对话，接过来说道。 “我干嘛不在意啊，我参加比赛就是去为了得大奖，拿奖金替你还债的，不然我干嘛去瞎折腾。”我爷爷哼哼道。 我爸愣了一下，满脸的愧疚：“爸、妈我不是都告诉过你们了吗，我能想到办法的，你们就别为我的事操心了，你们俩还是像以前那样，该跳舞就跳舞去，该念诗就念诗去，不用这样。” “别听你爸瞎说，”奶奶对着爷爷翻了个白眼，“我们啊就是休息了太久了，闲不住，也想发挥点余热，和你没关系啊，别往心里去。” 我爸自然知道我奶奶的话是在安慰他，但却也不好点破，怪只怪自己当时太冲动，现在拖着一家子人都跟着受罪。我爸心里难受，暗自发誓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想办法早日还清债务。 我今天心情也不太好，晚自习上完回家后，连他们特意给我留的大鸡腿都没吃，便回房间了。 最近的确挺累的，自从上次和陆子行说要为自己的美院梦拼一把后，上课也不开小差了，鲜少找人问题的我，也开始腼着脸到处去请教了，再加上为了赚钱周末还要去给人陪画，所以精力还真有些跟不上。 偏偏这个时候，我却收到了徐艺阳妈妈发来的微信，语气温柔，大致意思是听老师说，我和徐艺阳处得不错，徐艺阳从小到大没什么朋友，希望平日里没事多在微信上和徐艺阳聊聊天，说说话，让他也能像我一样。 像我一样有什么好？这就好比一个千万富豪说他好羡慕乞丐想吃就吃想睡就睡的日子，给人一种何不食肉糜的感觉。 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说归说，但事情还得要做的，这份陪画的工作，待遇真的不错，我和谁不过去，也不会和钱不过去的。 这就是我心情不好的原因，这就是我连大鸡腿都不想吃的原因，我得好好想一下，一会儿和那位高冷的小少爷聊点什么。 徐艺阳其实和我一样也是个苦逼的高三学生，不过人家命家，一出生就赢在了起跑线上，他不需要像我那样去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般的拼高考，自打出生开始，就做好了出国的准备。 有的时候我也做过出国的梦，但是似乎并不是美梦，一想到自己要在一个人生地不熟，想找个朋友说几句话都找不到的地方生活那么久，就有些莫名打怵。 但是好像他不会，因为他本身就没什么朋友，也不喜欢说话，而且他好像不太关心家里对他的安排，从来没有听他发表过任何意见，就像这事和他本人没太大关系一样。 我翻起身拿起桌子上的手机，鬼使神差地又点开了他的微信。 我们的对话依然停留在我收了他的补课费时说的那句，真是要死啊，真不知道要说点什么。 我又忍不住点开了他的朋友圈。 手机卡顿了一下，我一个双击。 因为不是老铁，没双击出666，但是给他直接来了一个拍一拍。 嘶。 我假装没事地继续翻着他的朋友圈，出乎意料，上次看的时候还是三天可见，现在确实全部放开的状态。 他极少发朋友圈，我一划就见了底。 不出所料，他的朋友圈和他本人一样都很无聊。 只有他的画，还有一只小猫。 一只小布偶，傲娇地坐在那个我一直好奇是不是镶金边的桌子上舔着爪子，背后无意间露出的那个台灯我认得，当时在网络上火的时候也在班级里掀起了一阵热潮——什么人会花两万五买一个破台灯，简直就是真的二百五。 原来二百五竟在我身边。 想了想，一不做二不休。我随手给这条朋友圈点了个赞。这也算是和他互动完成任务了吧，我都为自己能想到聪明的法子感到骄傲。 完成任务后，我心情也舒坦，放下手机，在抽屉里翻出了一块糖，又躺回床上，没有脱拖鞋，腿悬空在床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 不知道为什么脑子却莫名浮现出徐艺阳的影子，其实我挺羡慕他的，简直就是我想象中的艺术家的日子，有钱，有颜，有时间，还有可爱的小猫猫。 可一想到他那张没有多少表情的脸和他家里冷清得就像没人住过一般，便又忍不住打颤，感觉他就像一个被困在灯塔里的长发公主，衣食无忧但却十分孤独，终究是不快乐的。 如果让我和徐艺阳调一调，我会愿意吗？那个冷清得没有丝毫生气和家和热闹有温暖的小家，我当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我吵吵闹闹的一家人。 手机在桌上震动了一下，有新消息。 许是陆子行，除了家人，倒也没什么人这么晚了还发微信，我懒洋洋爬起来拿过手机。 猜错了，是长发公主。 他发了个问号，我一怔，立即反映过来应该是我刚才那个拍一拍。 “我说我点错了。你信不。” “嗯。”没有多余的字 这人还真是惜字如金啊，管他回几个字呢，我朋友圈点赞了，而且他还主动给我发信息了，明天就截图给他妈妈看，我这也算是完成任务了吧。 “你帮我看一下这个画。”原本以为对话就这样结束了，没想到他竟然又冒了一句出来，而且还附带了一幅画。 说实话，同为爱画之人，我还挺想看他的画的，我毫不犹豫地点开了他发出来的图片，但却有些失望，这幅画里有好多的错误，就连最基础的线条走向和明暗关系都不对。 “这是你画的？”说实话我有点不太相信，这完全不是他的水平，会不会是他故意发了别人的画让我点评，想测试测试我的能力。 “嗯。”又只有一个字。 “不应该啊，上次见你画画不是这个水平啊，线条怎么可能这么乱，你故意的吧。”我没心没肺地回。 以为他会像之前那样回怼我，可没想到对话框却沉默了，良久没有信息。 要是陆子行这样不回我，我就搁了手机洗脸睡觉了，但这可是我的小老板啊，可不能得罪，见许久未回，我只能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不会是生气了吧，我开玩笑的，不过这画的确有不少问题。” 他还是没有回消息。 这是睡着了？ 我没再理会手机，此时此刻，当然是补作业要紧。 写完作业都过十二点，我拿起手机才发现，徐艺阳回消息了，只是没有提画的事，而是问我明天有时间吗？ 我心中警铃大作，脑袋里看过的小说瞬时间过了一遍，他他他！难道？不会吧！ 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没有空。” “补课费不要了？” 等等，你一提钱。我就有空了，我思忖了一下，虽然正常来讲晚自习下课就得回家，但是好像晚个一二十分钟也没什么事，“晚自习之后有点时间，大概一二十分钟。” “行，那我去找你。” 我还没来得及回复，第二条消息又弹上来了。 “你在哪个学校，几点下晚自习？” 第51章 徐艺阳真到学校来接我了 我目瞪口呆，感情大哥你只知道我叫田有余吗，阿姨只把你的资料发给我了，但是没告诉你我的资料吗。 我又转念一想，这要是互换资料好像有些怪怪的，像相亲。 我把学校和下课时间都发过去了，还补加了一个学校定位。 “你该不会是要来学校找我吧？”我弱弱地问。 “嗯。” 我内心抓狂，就不能多发几个字。 “找我干嘛？” “画画。” 大晚上的专门来找我画画？我有些错愕，我以为自己已经算是热爱绘画的人了，但是看这架势，比起徐艺阳还差得远。 看来他是真喜欢画画，之前还以为他只是为了应付家里人对他的要求，就像很多家长都会要求孩子学个特长什么的，我一直以为是徐艺阳是迫不得已选择了画画，现在看来我的想法错了。 我又翻回刚刚他发过来的那幅画，线条凌乱，造型也有问题，一个人的画是可以反映一个人的内心情感的，如果这幅画真的是徐艺阳画的，那可以看出来他在画这幅画的时候，心情非常不好，这或者也是为什么今天下午他母亲会给我微信留言的原因吧。 可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我记得他之前说过我和他还不是朋友，那么我也不太好问得太多。 只能看后面有没有机会多了解一些了，这个人还真的挺神秘的。 第二天临近放学，我就有些着急，不知道这个小少爷会在哪里等我，昨天甚至都没有约地点。 一出校门，我便看到徐艺阳戴着帽子，手擦在裤子口袋里，面无人色地站在不远处。不是我眼力好，只能说是他太打眼了。 身形挺拔修长，虽然戴着帽子但仍能看到那高挺的鼻翼和有型的下巴，当然还有那一身扎眼的名牌。 我们都是穿校服的，统一颜色，统一的样式，统一的没有任何线条，所以他这样一身打扮站在校门口自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我闺蜜冯小萱也不例外，老早就看到了徐艺阳。 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她在时尚界已经涉猎多年，无论什么衣服，她只要一眼就知道是什么牌子多少钱。 我在她旁边就像一条土狗。 小萱附耳道：“有余，有小帅哥哎，而且还是一个超有钱的小哥哥，一身的lv。” “咦，他怎么一直往我们这边看呢？” 我打趣她：“说不定高富帅看上你了。” “你你……”小萱又羞又急，还要说什么但是突然收了声。 只见那双小萱说够买我命的鞋子闯入了我的视野。 “车停在那边了。”徐艺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依旧听不出任何情感，就像一块冰。 “有余……你们……认识？”小萱瞪大了双眼，在我和徐艺阳之间来回打量。 “停！”我打断了小萱的胡思乱想，“我最近不是找了个兼职嘛，他是我的小老板。” “噢~” 我从未发现一个噢字也能发得如此婉转悠长，从声调就知道小萱脑子里在想什么，我忍不住拍了她一下，“别乱想！” “我有说什么吗？我可什么也没说啊。那我就不打扰你和你的小老板啦。”小萱将我往徐艺阳的方向一推，然后笑着离开。 最后一句声音有点大，刚好被路过的黎燕听见了，我侧过头正好和她对视上。 我看着她上下打量着徐艺阳，看我的眼神从不屑到嫉妒。 要说我和黎燕的梁子，可不是一天两天结下的。 我也不知道哪里得罪她了，总之我做什么她都不习惯，都要给我找点麻烦，小萱说这叫一山不容二虎，谁叫我和她找得相当好看呢，这是漂亮女孩之间的相互嫉妒，可长得好看是我的错吗，再说了我就从来没有嫉妒过她。 但见她一脸吃瘪的表情，我心里仍忍不住一阵暗爽。原本对徐艺阳这样公然站在学校门口等我颇有意见，现在却故意一脸笑地靠近他。 “你傻笑什么。” “没什么，车在哪儿呢，我们走吧。”我心情大好，我要让黎燕再见识见识徐艺阳的豪车，气到她吐血。 徐艺阳指了指不远处的一辆房车：“就那里，几步远。” “小老板，你今天真的很给我长脸了。”我兴奋地直拍手，然后故意往房车的方向指了指，并回头不经意地望向黎燕，我看到她眼睛都快突出来了。 “在你的好朋友那里？”徐艺阳挑了挑眉。 “不。在我的死对头那里。”我乐得不行。 之前徐艺阳指我看我的时候，我便觉得这车不凡了，来到车跟前，我还是被震住了。 说实话，我不是没见过房车，我是没见过这么大的房车，我之前在路上见到的那些车和这辆比起来简直是房车儿子见房车爸爸。 “上车吧。”他指了指旁边的梯子，“踩这里。” 一上车我感觉我更像土狗了，我环顾着周遭装饰，简直像一个小房间一样。 长发公主可能没人想当，但如果是可以坐着ax版房车随意闲逛的长发公主呢。 徐艺阳没有给我胡思乱想的时间，他指了指直接摆在桌子上的画，“你帮我看看这个。” 我拿起来认真看了看，说实话，和昨天晚上给我发的那幅简直天差地别。 “这才是你的水平嘛，昨天那画的是什么啊？完全不在状态。” 我原本以徐艺阳会接着我的话说点什么，可徐艺阳就像没听到我说了什么了，而是冷冷地道： “认真看这幅画。” 原本以为都专程到学校门口等我了，都邀请我上房车了，至少可以算是朋友了吧，但看来是我多想了，他纯粹的只是想让我看他的画而已。 难道在他的生命里，除了画画，就没有其它了吗？ 我认真地看着画：“虽然比昨天的好了许多，但还是有点小问题……” “那你改一下。” “我往哪儿改，你也没给我纸啊。”我在脑海中修改着这幅画的轮廓。 “直接在这上面改就可以了。”徐艺阳递过一只笔。 “啊？”我有些错愕，一般情况下，画画的人都不喜欢别人在自己的作品上涂改的。 他居然让我直接在他的画上面改。 我虽然心里有些忐忑，但老板都下命令了，也只能一板一眼地修改起来，空气瞬间安静下来，要不是为了那点补课费，我都想破门而出。 改完，我小心翼翼地将画递回到徐艺阳手上，生怕他一个不满意直接把我从车里丢出去。 徐艺阳低头看了半天半天话，却没有任何反应。 “怎……怎么了？”我有些打颤，不会真的要被丢出去了吧。 “没什么，挺好的。”如果忽略冰冷的语气的话，我还能美滋滋地觉得他在肯定我。 只是语气平平毫无声调，我怎么听都像是阴阳怪气。 “要不我再改改吧。”我伸手要把画拿回来。 “不用，时间不早了。我先给你送回去。“徐艺阳在手机上摆弄了一下，”以后每天我都在这里等你。” 下一秒我的手机就响了，是补课费。 怎么能说金钱是冰冷的，我点开收款，看见钱到账的那一刻，甚至感觉徐艺阳身上散发着温暖的光。 “你家地址。”徐艺阳顿了顿，“还有，擦擦口水。” 许是不想打断我的傻笑，我听出他的语气有些犹豫。 不过这是我的一厢情愿，更大的可能性还是他在嫌弃。 第52章 奶奶想设法离开公司 我拉开车窗，眼看要拐进民主村，忙叫司机停下：“就停到这就可以了。我再走两步就回家了。” “怎么了？”徐艺阳不解。 “里面不好停车，你这车太大了。”我信口胡诌。 笑话，这么明显的车开进去让那些情报处的老太太看见，不出三十秒，全巷子都得知道这事。 “我走啦。”我跳下车冲徐艺阳挥挥手，也不理会他有没有答复，转身就往家走去。 踏进家门，却发现只有爷爷在，其他人都没在。 “爷爷，他们人呢？”我看着桌前带着老花眼镜奋笔疾书的爷爷。 “你妈和你奶奶都打电话回来说加班呢，你爸我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总之说要晚一点回来。” “总这样可不是办法啊。”我放下书包，“奶奶这身体怎么能受得了，爷爷，你劝劝奶奶。让她不要干了，辞职吧。我现在也可以开始赚钱了，就不要奶奶那么辛苦了。” 爷爷叹了一口气，“我劝过，她不听，还说我不明其中的关键点，不是工资的事，说什么都要去上班。”爷爷摘下眼镜放到一旁，“其实我能理解你奶奶，就是想给你爸妈减轻点负担。” 我也跟着叹了一口气，默默在地心里给自己打气‘田有余，你得再努力一点，多在徐艺阳那里赚点课时费啊’。 我妈在我睡觉之前回来了，赶上和我说了句晚安，我爸和我奶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就不知道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又看见奶奶背了个包准备出门了。 “奶奶，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这才六点半，这么早你又要干嘛去？” “公司昨晚说今天早上七点就要开会，不许迟到，迟到要被罚钱的，不是从工资里扣，是真金白银的当场上交，我可不想工资没拿到，还倒贴钱进去。” 我皱了皱眉头：“那不去不就得了嘛，”我上前拉住奶奶的手，“奶奶，你都多大年纪了，早出晚归的，身体怎么受得了，家里的事就交给我们年轻人吧，你和爷爷就别操心了，保养好你们的身体就行。” “你以为我想去啊，要不是合同上签得有……“奶奶的话刚说到一半，便自觉说漏了嘴便立即转了话题，“对了，听你妈说上周你们月考了，考得怎么样？”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虽然我这段时间已经很努力了，但成绩依旧垫底，没太大的起色，我可不想继续聊这个话题，找了个机会遁走。 奶奶见我走了，也松了口气，家里都乱成这样了，违约金的事可不能再让人知道了，免得大家又为她的事操心。 爷爷自然是心疼奶奶的，但又不敢开口阻挡，只能站在门口可怜兮兮地看着奶奶，就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狗，但奶奶急着出门全程看都没看他一眼。 “你真的忍心这么早就出门，把我一个人留人在家里？”爷爷终于忍不住了。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公司要开早会，再说了你又不是小孩子了，一个人在家还怕不成。” “我多可怜啊，你们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全部都遗弃我，没人理我了。” “你可怜个p啊。”奶奶转过头，“你天天呆家里还可怜，再说了，我们都不在家不就没有打扰你写诗了嘛！” “嗯？你看不出人家是在关心你吗，我是担心你身体吃不消。”爷爷上前拉住奶奶的包，不让她走。 “哎呀，我忙着呢，你别捣乱啊。”奶奶想拉开爷爷抓住包的手，“你要实在无聊可以继续去睡觉了。” “我不去。”爷爷不放手，像个倔强的孩子，“我是一个男人，怎么可以让老婆一大早的出门上班，而自己在家里睡觉，这也太没用了。” “滚！” “哎？亏我这么关心你，你居然叫我滚……但老婆的话是必须要听从的，是不是我滚了你就不去上班了……那我开始滚了……”爷爷松开手扭头回眸，“我滚了啊……” “多大年纪了，还这么闹了，”奶奶当然知道爷爷是舍不得她吃苦，但她心里何尝不苦呢，”你是家里的主心骨，所以需要你在家里坐镇啊，好了……我真来不及了。“ 奶奶逃一般地出门而去，远远地还能听到爷爷在后面喊着让她注意身体。 “知道啦……知道啦……” 照例又是一个早会。 天天翻来覆去说同一套词，奶奶算是看明白了，就是反反复复地洗脑，就是想让她们磨灭自己的底线，最后变成被公司控制的提线木偶。 这样也不是个办法，总得想办法离开才行，奶奶心不在焉地听着，脑子里一直在盘算着怎么样才能顺利离开公司，而又不用赔偿违约金。 终于，奶奶灵光一闪：如果说自己离开需要违约金的话，那要是他们主动辞退呢，是不是就不用赔了。 可怎么才能让他们开除自己呢？ 这方面奶奶可一点都不在行，年轻的时候可是她们团的优秀职工，一心想的就是怎么把工作干好，从来就没想过如何去把工作搞砸。 就在奶奶为此事一筹莫展之际，就在当天中午，事情就出现了转机。 奶奶的好朋友赵姐在听说奶奶上班后，非要来看看什么情况，奶奶当然也没给她朋友说违约金的事，只说是签了个经纪人公司，说要把她包装成网红。 上班时间，公司自然是不许外出的，奶奶只能约了赵姐中午的时候到公司楼下聚聚，但时间也不多，只有一个小时，两人点两碗重庆小面，趁着老板煮面的时间，两人聊开了。 “我听说现在网红挺赚钱的，但我儿子说很多公司都不正规，骗人的，你这个公司怎么样，正不正规。” 赵姐原本是上海人，年轻的时候也是学跳舞的，儿子觉得重庆的营商环境不错，便来重庆创业了，还在这里安了家，她也跟着过来了，天天领着退休金也没什么意思，有一天在民主村，看到了奶奶组建的广场舞队，觉得我奶奶舞蹈跳得不错，这二人才有了交集，不过来跳广场的时间并不多，很多时候都在全国各地旅游，这不上个月才出广西那边，昨天才回来。 一回来就赶紧来看奶奶，担心我奶被骗了。 “哎，你说到点上了，这个公司她就是不正规呀。”奶奶压低声音，担心这小面碗里有公司的人，“他这里只教别人怎么快速圈钱，教的都是下三烂的路数。” “哎呦，那可不行。”赵姐皱了皱眉，“既然这样那就不要在这里干了呀。” “我也不想干，但我和他们签下了个合同。”奶奶拿出手机，给赵姐看手机里的照片，“你看，这里如果我主动解约的话，要赔几十万呢。” “这么多？”赵姐尖叫起来，“还真被我儿子说中了，就有那么些公司，打着培养网红的名义其实就是挖坑，骗钱。” “不过也怪我，”奶奶叹了口气，“我也是觉得当网红当主播来钱快，我要自己没这样的想法，踏踏实实地找个服务员，保洁的工作做，也不会入他们挖的坑。” “现在互联网时代了，网红、主播也是一份正规的职业，你想要找这样的工作，想通过当网红做主播来赚钱并没有什么错，”赵姐竖起来了大拇指，“错的是那些黑心的公司，唯利是图，那现在你找算怎么办？” 奶奶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我本来想着我主动说不干了，他们要我赔钱，那干脆让他们开除我好了，可我又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他们开除我。” 赵姐眼睛一亮：“这倒是个好办法，想让公司开除你，那还不简单嘛，我儿子就是搞企业的，我可听到的不少能把老板气死的员工，老板们那都是恨不得立马将他们扫地出门。” ”是吗？都什么个情况？“我奶奶可来了兴趣。 ”比如那种智商低的员工，一件事你给他说了很多遍他就是无法理解你的意思；还有就是老顽固，你告诉他这样做不行，他嘴上说着同意，但却不按你的做，非要按自己的做，把事情弄得一团糟；还有动不动就抹眼泪的，明明是他做错了，但反倒觉得是她受了莫大的委屈，说也说不得，吵也吵不得……总之挺多的。“ ”你说的好像挺有道理，我听着也来气，可具体要怎么操作呢？怎么才能让对方觉得我智商低、我老顽固我不可理喻？“完全没有实战经验的奶奶，还是无法清楚地知道自己该怎么去做才能达到这样的效果。 这时老板将煮好的小面端了上来，飘着油辣子的香气，味道浓厚，赵姐用筷子挑了挑，香气更是扑鼻而来。 ”我出去了一个月，实在是太想念这个味道了，油辣子才是我们重庆小面的灵魂啊。“赵姐呼了一口面。 ”慢点吃，又不是没了，吃完了再叫嘛，你倒是给我说说看，我能有什么法子能让他们赶我出去。“ 赵姐嘴里着面，有些语词不清：“我……给你讲个……事吧，之前我们家……有个外姓亲戚，他当时被骗进了传销。刚开始他是想逃，然后被抓住了，那让人家打的哟。”赵姐在胳膊上笔画，“就这里，都沁出血了。都这样了那帮人还打呢，最后还说再跑就给他腿打断。” 奶奶像是身临其境一样，跟着哎呦半天。 “还有那个肚子，也是打的都看不出来肉了，还有……” “说重点！”虽然故事好听，但我奶奶关心的可不是这个。 ”后来，他就是让这帮传销组织的人向送大爷一样地将他送出来的，你想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吗？“ 第53章 摆烂 “你就别在我面前卖关子了，赶紧说。“ “最后啊，我那个亲戚也认命了。他就干脆不逃了，开启了干饭模式，干活不行，但干饭那天天都是一名，听说他们的伙食特别差，他还是照样炫，一个人吃了三、四个人的份。老板实在是没损毁了，最后就求着他走。”赵姐轻轻摇着手里的小扇子，以为她都说得这么明白了，奶奶肯定能悟到。 奶奶琢磨了一下，“我们这也不管饭呐。” 高估她了！赵姐一拍脑门，把扇子往桌子上一放，“嘶，你举一反三！你直接在你们公司装疯卖傻，在直播间瞎搞。他们最后还不是得乖乖放你走？” “能行吗？”奶奶犹豫不决地摇摇头，“你说我这一把年纪了……” 赵姐摆了摆手，“正是一把年纪了，到了为所欲为的时候咯。他有他的张良计，咱有咱的过墙梯。来，你听我的。“赵姐示意奶奶附耳过去，讲了一些计策，然后拍拍奶奶的手。”回去你就这么干，我保你不出一周，老板都得求着你走。” 奶奶回去的路上还在思索赵姐的话，这其实也不失为一个好计策。 下午上班的时候，奶奶就按照赵姐的主意开启了摆烂模式，在直播间也不跳舞，也不聊天，搬了个椅子将脚架上面，对着镜头睡觉了。 “什么情况，今天怎么不教跳舞了？” “对啊，我可是冲着看六十岁大妈一字马来的呢？” ”她这是在睡觉了？“ ”这奶奶有趣……“ 虽然奶奶什么也没做，但直播间却比往常来热闹了。 当然这些奶奶也看不到，不然她肯定早就跳起来关闭直播间了，她还以为自己这么一躺，来看她跳舞的那些人，早就跑光了呢，心里还直乐呢。 今天巡场的管理员转了一圈，刚转到奶奶的直播间，却见奶奶没有按公司规定，在镜头面前跳舞，竟然在屋里翘着腿睡觉，怒气冲冲地一抬脚就闯进了奶奶那一亩三分地的小直播间。 “干什么？干什么，我们是让你来上班的，不是让人来睡觉的。”巡场的管理员凶神恶煞地冲着奶奶吼道，他似乎忘记了此时正开着直播。 奶奶本就没睡，只是闭着眼睛假装，就等着被他们发现呢，听到管理员暴怒的声音，心里暗呼一声成了，故意打了个哈欠，慢吞吞地睁眼，但即也不起身，脚依旧翘在椅子上。 直播间里此时更热闹了‘呀，被发现了，会不会被打啊？’ ‘这人看起来挺凶的，一点都没有尊老爱幼的样子’ ‘你们猜猜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直播间的聊天，奶奶和巡场管理员可都没看见，因为两人都没心思看。 奶奶就等着惹他们生气，开除自己呢，于是摊了摊手道：”你看不见吗？我是在上班啊。“ “你在上班吗？你明明就是在睡觉。”管理员生气地指着奶奶。 奶奶在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轻噢了一声：“公司只是说让我早上8点到晚上10点都要一直开着直播，但并没有要求一定让我播什么啊，这镜头我可是一直开着的呢，我可没违反公司规定。” 此时直播间的观众。 ‘呀，这公司也太狠了吧，工作14个小时。’ ‘是呀是呀，比我们还狠，芝芝姐看起来都六十多了，这么大年纪了，还让人开这么久的直播，就不怕出事’ ‘快来看呀，小主播怒怼公司高层……“ 巡场管理员这才从奶奶的刚才的话里意识到，奶奶一直开着直播呢，敢情刚才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直播间的观众们看到了，立即转身抓起架子上的手机，手忙脚乱地退出直播间。 “你睡觉居然还开着直播？你是不是不想干了！”巡场管理员气得就像只河豚。 奶奶一听到不想干了，这几字心里就乐开了花，不可言喻的兴奋感都要从眼睛里跑出来了：”我就是不想干了，就是要在直播间里睡觉，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不想干了好啊，那就赔违约金吧。”虽然被逼到这个份上，但巡场管理员也没说出开除奶奶这句话，反倒是抓着奶奶自己说不想干了，让她赔违约金。 奶奶刚升起的激情一下子就没了，没想到折腾了半天也没有想要的答案，反而又套住了自己，可既然已经决定走这一步，那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我要干啊，我什么时候说不干了，从今天开始我就在直播间里睡觉，你看不惯我啊，那就开除我啊！“ 奶奶见引诱他们说开除这条道行不通，于是干脆就直接用激将法，点明了。 “开除？你想得美！”巡场管理员也猜到了奶奶的想法，手一摊，”你不过就想我们主动开除你，你就不用赔违约金了嘛，别在我们面前耍花花肠子，以前耍手段的人多了去了，可最后呢？要不乖乖地赔钱，要不就乖乖听话按公司要求直播赚钱。“ 没想到管理员竟然会这么说，看来之前也有人想用这样的法子，但都失败了，奶奶不知道自己这条路是否行得通，难道真的只能像他说的要么赔钱，要么就按照公司的要求去哄骗粉丝打赏、买劣质商品，一想到这些，奶奶便沉默了。 管理员见奶奶不再说话，留下一句：“好好直播”然后哼了一声离开了小隔间。 临走的时候还被小隔间的地毯绊了一下，一抬头竟看到门口有人在看热闹，朝着看热闹的几个主播怒吼，“看什么看？直播任务都做完了吗。” 下班的路总是很漫长，被管理员那么一吼后，奶奶后面也就没再摆烂了，连着跳了一下午的舞，累得不行，十点多才拖着沉重的脚步踩着路灯碎影，才下班回家。 刚一进民主村口，便见赵姐坐在喷泉广场旁的休闲椅上，一见我奶奶，便立即起身。 “哎你吓我一跳！”奶奶扶着自己的心脏，看样子是真的吓得不轻，“这么晚了，你不回家坐这里干嘛？” “我这不是担心你嘛，怎么样？有没有成功？”赵姐满脸的期待。 奶奶摆了摆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没成？怎么可能呢，你都不做事，只知道睡觉了，你公司还不开除你？”赵姐完全想不明白。 一时之间两人像是静止了一般，赵姐不知道奶奶怎么了，奶奶也大喘着气不说话，在广场上，此时路过一个骑着自行车的少年，他还回头疑惑地看了这两人，可能是好奇为什么有俩老太太站在广场装雕塑。 “到底怎么回事，你到是说啊，可急死我了！”赵姐见我奶奶只叹气，不开口，心里也是急得不行。 ”别提了，不能说是一点作用吧，只能说是完全没用。” “那可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听天由命吧。大不了给他们打一辈子工，反正我都不把年纪了，也干不了几年，总不能赔他们几十万的违约金吧。”奶奶垂头丧气地说。 “你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放弃呢，千万别泄气，摆烂不行，那我们就每天做让他们烦的事，去刺激他们，等他们受不了，估计就给你开了。” 奶奶本不想折腾了，但赵姐说死马当成活马医，实在不行对奶奶来说又没什么损失，但万一成了呢，奶奶也觉得是这个道理，于是决定试一试。 赶得早不如赶得巧，事情这不就来了吗。 第54章 继续捣乱 第二天公司就又通知加班，奶奶这次就没理会了，直接起身准备关直播走人。 “嘿，你干嘛呢，没听到主管说今天所有人晚下一小时播。”有了昨天的事，管理员可是把我奶奶盯着紧呢。 “加班？给加班费吗，第天早上8点到晚上10点，中午就一个小时吃饭时间，一天上13个小时，你们本来就已经严重违反了劳动法，还动不动就让人晚下播，还不给加班费。”奶奶就是故意气他们。 直播间一下子又热闹起来。 ’快来，快来，有好戏看了。‘ ‘怎么？这是又要开吵了？看来昨天的事还没完呢？’ ‘是啊，是啊，我就是来看好戏的’ 当然这些评论奶奶和管理员也是没看到的，因为他们俩正忙着吵架呢。 “你这是掉钱眼里去了吗，让你加班那是在给我机会提升自己的能力。”管理员pua的水平可不低。 奶奶可是做好了和他们做对的准备的，所以说话那也是一点也不客气：“我上班不惦记钱惦记什么，难道惦记你全家吗？还有我没那么大的追求，也不用你这么好心帮我提升能力。” 直播间： ‘奶奶这是要开始整顿职场了吗’ ‘难道只有我一个人觉得毒舌奶奶怼小主管比看奶奶跳舞更有意思吗。’ ‘+1’ ‘+1’ ‘+1’ “孟桂芝，你这是想要造反啊？“管理员冷笑一声，”你今天不想晚下播是吧，那好，那干脆你今天就别回去了，一直播到明天。“ “你是孤儿吧，没爹没妈没亲人，才这么冷血，才天天只知道工作不用回家，公司是给你喂多少草啊，让你这么为它做牛做马。” ”我说过了，你不想做可以，赔钱就行！“违约金已经成了他们的杀手锏。 ”我又没说不干了，我是正常上下班，你凭什么让我赔钱，你要看不惯我，你开除我啊。“奶奶也和他硬杠上了。 直播间： ’毒舌奶奶的剪辑已经在f站火啦。我特意闻名过来。我xx实名观看！‘ ’来了，来了‘ ’开战吧，芝芝奶奶别怕，我们站你这边‘ 在弹幕一片欢声笑语，直播间热度不断上升。 管理员觉得自己被羞辱了，一拍桌子，“好，不播也可以，不播也别想下班，你给我出来，来。” 奶奶却不动，淡定地坐在凳子上，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故意和他们反着干，他们让加班，不加班，他让自己走，不走，故意气他们。 巡场管理员说完就自顾自地走了出去，他大概是没有料到还有人在这种情况下敢不听他的话，结果发现奶奶并没有跟上，又怒气冲冲地回来，“”我让你跟我出来你没听见吗？” “你让我跟我就跟？你算老几。”奶奶端起桌子上的杯子喝了口水，又靠了回去还顺便翘起二郎腿悠哉游哉。 直播间刷起了，”奶奶好酷，就不应该让这种职场风气涨起来，凭什么领导就可以随意使唤人呀。”这种话。 “你说什么？”巡场管理员有些不敢置信地掏了掏耳朵。 “我说的人话，中国话，你听不懂吗？难不成要我装两声狗叫，你才能听懂。” “你……你现在，就跟我出来。” “不要，现在是下班时间，我想干嘛就干嘛，”奶奶换了条腿翘。 弹幕里又是一阵欢呼，“毒舌奶奶不愧是毒舌奶奶” “这种人在我手里也早被打了” “奶奶，要不我把我老板介绍给你，你明天也去给他上上课” 管理员显然已经被奶奶气得失去了理智扯，竟然伸手去拉奶奶。 这下机会不就来了吗。 就在管理员的手刚刚碰到奶奶那一刹，奶奶便借势假摔在地上。 然后高喊：“哎哟。我的老腿啊，我的胳膊肘，我的大脖筋哟。”她装模作样地揉着身体，手每经过一个地方，都大声喊着疼。 直播间这下更是直接炸开锅，各种评论满天飞，人气也疯狂飙涨。 但这些奶奶和小管理员都没看到，两人还在争论不休，但却被后台监视数据的主管记录了下来，发出一个狡猾的微笑。 并悄悄通知现场其它管理员，让他们都不要去理会奶奶那边的吵闹，让他们吵，吵得越厉害越好。 当然这一场架，以奶奶完胜告终。 奶奶把想骂的话都骂了出来，心情自然很舒爽，而且今天还是周末，她可以休息一天，这就更让她开心得不得了。 如果说不是一开门就见到黄瑛的话，奶奶的心情肯定会更好的。 一见是她，奶奶还以为是什么打开方式不对，反手就给门关上了。 “哎哎！我来是有事。你把门关上做什么呀。”搁着防盗门，黄瑛的声音闷闷地传过来，她怕奶奶没听见，又敲了敲门。 奶奶翻了个白眼进屋不打算理会，她能有什么好事。 黄瑛在门外敲着门，“你别关门啊，我有大事给你说呢？” 奶奶见如果不开门，这黄瑛肯定会一直敲门，烦也得被她烦死，只能没好气地把门打开。黄瑛一进屋就一抬屁股坐在了沙发上，像在自己家一般自在：“哎哟，你别这副表情啊，我今天来真是有重要的事要告诉你呢。” 这时，我恰好从房间进出来，好死不死地接了一句：”什么重要的事？“ 我发现奶奶看了我一眼，那眼神恨不得将我掐死。 黄瑛也逮着这个机会，往下说： “真的是。我也是好心过来的。还不是为了你们家好。” 不待黄瑛说话，奶奶就接过话茬，“你还能直接给我们家欠款还上不成？”她也干脆把事情摊开了讲，反正关于我们家的闲话十句有十一句是从她嘴传出去的。 “那倒不能。”黄瑛倒是没有和奶奶计较这些，也出乎意料地没有反唇相讥，而是神色紧张地问道，“你们没发现你们家最近发生了很多事吗？” “我家最近有没有发生事，关你什么事？”我奶奶可没好脾气，”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到底来干嘛，别卖关子。“ “我虽然没钱帮你，但我可以想其它办法帮你们啊。”黄瑛故作神秘地环顾四周，然后停在了天花板上，压低了音量，示意我们附耳过去。 我和奶奶自然不可能这么听话地凑过去，只静静地等着她开口。 黄瑛见我们不配合，只能轻咳一声，以解尴尬，然后缓声道，“我怀疑是你家风水有问题！” 第55章 见大师 奶奶一听立马忍不住了，“我看你家风水才有问题！” “大早上过来你就为了说句丧气话？！”奶奶简直要气炸了。 “哎哎，你先别生气。我是真的想帮衬你们家的，我认识一个大师，他很懂这个，说不定可以破了这个风水不好的局。” “有余，你奶奶觉得和我有梁子，她不信我说的话，我把名片给你，你回去和你爸妈学这件事情。让他们去找大师看看。”黄瑛将名片递到我手里，把话说完就走了。 您还真是了解自己啊，虽然了解，但不多，我们家可不止奶奶和你有梁子，我们全家都和你有梁子，我看着黄瑛的背影默默地想着。 我拿着手里的大师名片左看右看，“奶奶，去看吗？”我也学着黄瑛的样子环顾四周，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真的感觉周围凉嗖嗖的。 “去看什么看，她能盼咱家好什么呀。我都怕这些事是她找人咒的。” 我笑了笑，说的也是。 “去吧窗户开开。闷死了真的是。” 我们家没人相信这些封建迷信，不过我考试的时候，会偶尔在心里拜拜孔子、孟子、牛顿、孟德尔大人等，只希望做的都会，蒙得全对。 我随手就将名片放在了桌子上，可第二天一早却发现名片不见了。 而拿走这张名片的，不是别人，正是昨天将黄瑛赶出去的奶奶。 我奶奶为何会拿那张名片呢，因为昨天自从黄瑛来我家说了那事以后，我奶心里便有了一个结，虽然之前也不相信这些，但回想起这段时间家里发生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心里便有些打鼓。 “难不成真如那黄瑛所说是风水问题？” 其实有的时候，人们去求神拜佛，也并不一定就是封建迷信，只不过是在自己能力无法解决之时，寻求一种心理安慰罢了。 我奶奶就是在这样的心理暗示下，按着名片上地址，开启手机导航，七拐八拐地去找那个所谓的大师去了。 不过奶奶似乎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那就是重庆独特的地形，很多时候会让导航也失灵，所以奶奶跟着导航转了半天，导航显示提示目的地在您的右侧，可奶奶一看，右侧不是一个楼顶嘛，转了半天却硬是没找到。 就在奶奶在外面晕头转向的时候，却碰见黄瑛。 说真的，奶奶宁愿再自己绕两圈也不愿意撞见她。 “呀，你来啦。”黄瑛衣如其名，今天穿了一身黄色，在幽深僻静的林荫小路上格外扎眼，还有那个更炸耳的音量，她一个大嗓门，让奶奶装看不见都不行。 “是不是没找到怎么进啊？来我带你进去。”说完还搀着奶奶的胳膊往前走，她大步流星，全然没注意到奶奶抗拒的神情，“都说这大师家难找，好多人都是第一次没找到呢。” 奶奶努力克服胳膊上和心理上的不适感嗯嗯地敷衍道，“可不是嘛。” 感谢‘’可不是嘛‘’这四个字的出现，让一切的聊天都不那么尴尬。 “有啥找不到路的呀，还不是和大师没缘分。我第一次来就找到了呢。” 黄瑛下一句就让奶奶收回了克服的心态，她直接把胳膊抽了出来，“就正常走吧，别搀着我。” “你看你，说两句你就急。” 嘿，被你阴阳怪气还得给你好脸色，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就在这啦。那我先回去了噢。“黄瑛指了指前面一栋破得连门都没有的建筑。 “大师，就住这里……” ”你所看到的外在的东西的都是虚幻，真正的大师是不会这些的，他们只一心求道，早已脱离了世俗的追求，我们眼里的豪宅香车，在他眼里不过就是个屁，所以你不要以为这方破，那只是因为我们是肉眼凡胎看不到真容，这地方其实是灵霄宝殿呢。”说完黄瑛恭敬地对着那破庙鞠了一躬。 “灵霄宝殿？你看见过？”我奶奶还是无法将这破得连门都没有的小庙和电视里金碧辉煌的灵霄宝殿重合在一起。 “我怎么可能看到过，我也没有大师那么高的道行啊，但我现在诚心修炼，总有一天能看到的。”黄瑛的眼里闪着光，仿佛她只要迈进那个破庙，就能荣升为仙。 “那敢情是谁也没看到过，就听那大师说了。”我奶奶可谓是一针见血。 “我刚才不都说了嘛，大师就看到过，我们看不到这庙宇的真面目，那是因为我们道行不够，你这个怎么就给你说不明白了，悟性太低了。“ 我奶奶在心里默默地说了一句‘这和皇帝的新衣有什么区别’不过没敢说出口，怕黄瑛又说她悟性低。 ”好了，我只能带你到这里了，后面的路得由你自己走，进去后，能不能见到大师，大师愿不愿意帮你，那都看你的造化。“黄瑛说完连看都没看我奶奶一眼，就转身离开了。 我奶奶一直以为黄瑛是故意等在这里的，就是为了把自己带过去，和大师一起演戏，或者想办法套她点中介费什么的，没想到她带自己到了门口，也不进去，也没开口找自己要钱，反倒是一脸虔诚地对着这破庙叩拜。 奶奶的那一丝防备之心在此时也卸了下来，难不成这大师真有黄瑛说的那么神，难道这黄瑛还真就是好心在帮自己？难不成这破庙还真就是什么灵霄宝殿？ 奶奶将信将疑地走进破庙之中。 这庙真不是一般的破，屋里连灯都没有，照明全靠着屋顶透下来光的，而屋顶为什么会有光呢，因为连块完整的瓦都没有，庙的四周还挂着许多蜘蛛网。 要不是黄瑛坚定地说大师就住这里，我奶奶根本不相信这地方会有人住。 庙里光线不足，奶奶眼神也不是太好，眯着眼想看里面是不是有人，却猛地对上一双如铜铃般的大眼睛，再一抬头，一尊连下巴都不知去哪了的石像赫然出现在眼前。 因为只有半张脸，那双眼睛就显得更为巨大，而且奶奶总那双眼睛一直盯着她，盯得她心里发毛，正欲转身离开，却听得一个声音从石像后面传来。 ”且慢。“ 我奶奶还真就停了下来，倒不是不想走，是被这突如其来的诡异声音吓得动不了。 那声音继续缓缓说着：”你能找到这里，你能进得了这无门之门，还能看到我，证明你我之间有此缘份，有缘人让我来算算你此行的目的吧。“ 奶奶的心里一阵嘀咕，听这话的意思，她这是见着大师了？因为刚才黄瑛走的时候也神秘兮兮地说，能不能见得到大师全凭缘份，自己看来运气不错嘛。 想到这里奶奶的心里就没那么害怕了。 那声音又传了过来：”你叫孟桂芝，你家里有五口人，你儿子是卖鱼的，欠了别人的钱，正在被人追债……“ 这简直神了，自己什么话都没说，而且连大师的面都没见，这人便能如此准确地说出家里的事，看来这大师真是有本事，不等大师把话说完，我奶奶便早已压抑不住激动的心情，一回头，扑地一声跪倒在那半张脸的破像面前。 ”大师，你说得真准，我就是孟桂芝，我家就是有五口人，我儿子就是欠了别人的钱，我今天来就是想请大师看看有没有什么破解之法。“ 我奶奶此时已经完完全全相信这位连面都没看到的大师了。 ”你们家的事……难啊……“ 我奶奶一惊，抬起头来，便又和那半张脸的恐怖石像对上，吓得又立即低下头去：”怎么了，我们家怎么了？大师为何要说难呢？“ “你们家的事啊……” 我奶奶正低着头等他下一句呢，却怎么也等不到，只能又抬起头来，这次没再见着那半张脸的石像了，而是看到一个长得像只猴一样的干瘦老人，那人穿着一身道袍，不过实属有些不太干净，袖口和胸前都有好大一块油渍。 那人见奶奶一直盯着他看，闭上眼深呼了一口气，缓缓吐出两个字：“难啊！” 我奶奶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像猴一样的老头，就是大师，这大师长真还真和平常人不一样呢，于是赶紧说道： “大师，我听说你非常厉害，你就帮忙看看呗。“ 第56章 请大师 “我啊本不想管你们这些凡人之事，”瘦猴子老头拖着长长的尾声说道，”但既然你求到这里了，也算是有缘人，我就帮你一把吧。” “谢谢大师，谢谢大师。”我奶奶一个劲地说着感谢。 大师用手抚了抚突然掉下来的一串蜘蛛网：“把你的生辰八字给我。”那蜘蛛网上粘着一只蜘蛛，眼看着就要爬到大师的鼻孔里。 奶奶看着大师手忙脚乱的样子忍不住想去帮忙，但却被大师给阻止了：“你别动，你以为这是普通的蜘蛛吗，这是我的坐骑，它出来玩累了，现在正准备回家呢。” “它家在你鼻子里？”我奶奶指着已经快爬进大师鼻孔的蜘蛛，惊恐不已。 大师重重地哼了一声，那蜘蛛便被一股气给喷了出来：“现在还不是回去的时候，再出去溜达溜达吧。”大师对着掉下来的蜘蛛缓缓说道。 奶奶指着墙角的那些蜘蛛：“那你坐骑还挺多的哈。” 大师抬眼扫了一围，淡定回道：“这总得换得骑，就像你们凡人，车库里不也停着好几辆车嘛。” “哦，那你这个坐骑还挺环保的，不用烧油。” 见我奶奶越说越没边，大师不觉重重地咳了一声：“坐骑的事我们就不要再聊了，说说你的生辰八字吧。” “哦，对对，我生辰八字都在这里，我早就写好了，大师你看看。”奶奶从包里拿出一张小纸条递到大师手里。 大师左手掐算着，眼睛半眯半睁，嘴里一直不停地念叨着奶奶听不懂的语言： “你这生辰是金命，命格上是不会被小人左右上当的，你们家这事啊……“又是一个大喘气”难啊！” 奶奶紧张地绞着衣角，衣服硬生生被她拽出个褶子，见大师说完不对劲就沉默了，她心里一瞬间涌出了一万种猜测，难道家里风水真的有问题？难道大师解决不了这个问题？是不是得花很多钱才能解决了，这可怎么办现在正是缺钱的时候。 奶奶深呼吸一口，看着大师有些胆怯地问道，“那还有破解之法吗？” “有倒是有，不过具体的方法我得去你们家看看后才能编出来。” “编出来？“我奶奶惊了一下。 大师倒很淡定：“变出来！什么编出来，你以为我是骗人的吗，我说的是变！孙悟空七十二变的变！你们这些凡人啊，怎么能听得懂我们神仙的法语。“ 我奶奶连连点头：”对，对，对，是变，这神仙啊都是会变戏法的。“ ”什么叫戏法，我们那叫仙法。“大师白了我奶奶一眼。 ”地址留下吧，等我选个黄道吉日便去你家。“ 这话猛一听还以为是上我家来说媒呢，我奶奶赶紧把家里的地址写在纸条上。 唉，我小的时候老叮嘱我不要把家里的地址随随便便告诉陌生人，怎么到她这儿就变了样了呢。 大师接过奶奶写的地址，瞧了瞧：”呀，九龙坡区的民主村啊，这地方离我这儿可不近呢。“ ”没事，大师不是有这么多的坐骑吗，它们可都是8条腿的跑起来应该比我们四个轮的车子还快，花不了多少时间就到了。“我奶奶指着那些蜘蛛笑得可欢了。 大师也斜眼瞟了一下那些蜘蛛：”我这些个坐骑啊，最近都没法出行，所以只能用你们凡人的出行方式了。“ ”它们怎么了？“ 大师见我奶奶非得一根劲问到底，只能指着墙角的那些蜘蛛说：”这只，前两天我骑着它去见太上老君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他炼丹炉上眼睛给灼伤了。它旁边那两只上个月为了争我骑它们两谁出去打了一架，到现在伤都没好呢……“ ”可那边不是还有一堆吗？“我奶奶指着另外一边的墙角。 ”还有那只，失恋了，心情不好，不想动。那只丈母娘要他给彩礼，现在正忙着织网赚钱呢，那、那、那些只都怀孕了。现在可以了吧！”大师没好气地说道。 我奶奶听得眼睛都瞪圆了，良久才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哦，原来如此……看来大师只能打车了。” “所以啊，我这不也是没有办法嘛……”大师的手不停地在我奶奶眼前做着数钱的动作，可我奶奶硬是没看见，还一把将大师的手挥开。 “那就只能委屈大师了，我在家里等大师啊。”奶奶说着便准备离开。 大师在后面脸都气白了，正准备伸手拉人，便又见奶奶将身子转了回来，立即将手缩了回去，抚着自己的胡须：“还有事？”眼底里充满的期待。 “嗯，有一件重要的事给忘了。”奶奶打开包。 大师的头也跟着凑了过来，眼神直往奶奶包里瞟：“不急，不急，既然是重要的事，那就慢慢来，也不用太多……” “大师你看，”奶奶从包里翻出手机，打开之前的导航，“你打车的时候千万别用这个导航，我刚刚来的时候就被这导航给坑了，绕了不少的路。” 大师脸色僵硬：“你说的重要的事就是这个？” “对啊，这多重要啊，要不然你去的时候绕来绕去找不到怎么办”奶奶完全没听出来大师的弦外之音。 ”我是大师，我能找不到你们凡人的地方。我现在不是找不找得到的问题，是出行的问题……“大师的手又开始数钱，”这用我们凡人的车，是不是得给打车费什么的啊……“ ”那是当然的，我们的车都烧油的，又不像大师你的坐骑，不用油，又不用电，纯天然无添加原动力，你打车自然是得要给钱的。“奶奶回答得也很真诚。 “可我是仙人，我哪有你们凡人的钱，打车费……” 未等大师说完，我奶奶便拍着大师的手道：“大师你是仙人啦，凡人的事你还不能解决了。实在不行，你拉两个坐骑，送给别人，以后还免了他们烧油充电的钱。“ 此时的大师已经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张嘴瞪眼地看着我奶奶离开。 临了，我奶奶不忘回头对着矗在门口的大师喊：”我等你啊，记得来哦！“ 第57章 大师上门 大师如期而至，敲门的时候我妈难得没加班，准点下班回来，正在客厅拖地，于是拉着个拖把就去开了门：“你找谁？” 我妈见门口站着一个道袍加身笑意盈盈长得像猴的小老头，手里不拎着一个袋子，装得满满当当，立即明白地来，还没来得及说话，便紧接着又说了一句： “我们不买东西。”随后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谁啊？”奶奶伸长了脖子好奇张望，我奶因为想和公司闹翻，也不加班了，到了点就往家里走。 “卖东西的，还打扮得像个道士。现在这些骗子也下足了功夫，前两天我在去上班的时候，还碰到一个和尚非要给我个什么符，说是消灾避难的，我开始还以为不要钱，可一接过来，他张嘴就找我要五百块，我赶紧将那符给他强塞了回去，他那哪是消我的灾，是在消我的钱吧。”我妈愤愤地说着。 我奶奶也附和着：“就是现在的骗子太多了，都是博取别人同情心的，那天我看到一个小孩，端一盆到处要钱，说是妈妈生病了，需要钱做手术，身上还挂着他妈妈的病历，说着说着就哭，怪可怜的，有不少人给钱呢，可才转头，我就又到看到他还是拿个盆在要钱，但这次换成爸爸出车祸了……” “就是，现在的骗子可真是防不胜防，他们消耗了大家的同情心，让真的遇到困难需要帮助的人就难了，就像现在老太太摔倒了，也没必个人敢扶了，大家都担心被讹，还不就是因为那些个骗子造成的，所以骗子怕可恨了。还装道士，装玉皇大帝我也不给开门。” 我妈听到敲门声又响，忍不住大声吼道。 我奶奶这下听白了，问道：“你说敲门是个道士？” “对啊，长得像猴一样。” 我奶奶猛一拍大腿：“哎呦喂，那可是大师呢，你怎么把人关门外了呢。” 然后赶紧冲过去把门打开，恭恭敬敬地把大师请进屋。 大师抬脚便往里走，也不换个鞋或者套个鞋套什么的，地板上留上长长的脚印，我妈才拖的地，就这样被破坏了。 “妈……你怎么把陌生人往家进里引呢……” “小梦，我一会儿给你说，你先进屋啊，这里有我就够了。“我奶奶将我妈往里屋推。 “妈！你这是干嘛呢？” 我奶奶将我妈推进里屋，关上门神秘兮兮地说：”这是我请来给我们家看风水的大师，神着呢，我都没说话，他都能知道我们家发生了什么事。“ ”妈……这一看就是骗子啊，你怎么也信这些了，让我出去，看我不把他赶走。“我妈要拉门出去，却被我奶奶给拦下了。 ”小梦，妈知道你不信这些，所以才让你进屋，来个眼不见心不烦，妈其实也不信，但你看吧，我们家最近的确出了不少事，这死马就当活马医，万一呢，万一真就给转了运了呢，这人都来了，你就让妈求个安心吧。“ 我妈也很无奈，叹了口气：“妈……你这又是何必呢。哎……随您吧，但你可得快点，爸去那诗人家里蹲点估摸着也快回来了，他要回来撞见，你知道爸是最讨厌这些的，到时候我可帮不了。” 我奶奶一个劲是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然后从里屋走了出去，此时大师已经环顾了我家几圈了，正捋着他的胡须：”你们家看起来也不富裕啊。“ 我奶奶点着头：”是啊，虽然我们老两口都有退休工资，但之前也只有我儿子一个人在赚钱，所以情况也不是太好，再加上又被人骗，就更难了……“ 大师深深地叹了口气：”你们家这事真是……难啊！” 他不大喘气感觉这句话就说不出来一样。 “那你看看怎么破。”奶奶还一心想着真能有个破解之法呢。 大师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这边我已经看过了，我再去那边看看。” 然后向着厨房的方向走去。 “那边是厨房和厕所，没什么看的。”我奶奶跟在身后喊。 大师走进厨房，在燃气灶那里忽然停顿住了，表情严肃死死地盯着上面的橱柜。 奶奶一个箭步凑上前去，“大师，这里有问题吗？” 大师摇了摇头，又伸出了他的左手，把食指和中指一捏口中念念有词念叨着。 “这里有问题。”大师沉吟，”这里原来是干什么的？” “原来？自打我们家住在这里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的啊。”我奶奶皱了皱眉，“好像之前放了一个烤箱来着。” 大师转身回到了客厅，从包里翻出了风水罗盘，又回到了厨房。 大师鼻子轻嗅，“你闻到了什么味了吗？” 我奶奶也跟着嗅了嗅，“没什么味啊……” 大师摇了摇头，“不。”然后退后了几步，险些踩到我奶奶的脚，“这是怨气的味道。” “啊？”奶奶一个惊呼，而后又震惊地捂住自己的嘴，“真的假的？” ”你不信我？“大师盯着我奶奶。 我奶奶先是点头，后又摇头：”我怎么敢不信大师呢，只是我们家都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有什么怨气呢。“ “我说有就有！” ”好的，大师说有就有，那怎么办？“ ”得做一个法事！” “做法事？”奶奶没想到事情居然这么复杂，“那需要很多钱吗？”这才是我奶奶关注的重点。 “也不需要太多，凡事讲究个缘分，你们凡人做什么事都图个吉利，666、888什么的，我也不多要，就来个1688吧，一路都发。”瘦猴子报价道是非常顺。 我奶奶听得心里直打鼓，她也想过请人看风水是需要钱的，不过我奶奶的预算只有三百块，可这道士一开就1688，这可严重超出我奶奶的预算了。 “那有没有其它的办法可以化解的。”我奶奶轻声问。 道士看出来我奶奶是心疼钱：“也不是没有，有一个998的符咒也可以化解。” “还有没有更便宜点，”奶奶笑着，“大师你不是说钱不钱的无所谓嘛，讲的是个缘份，我看我们缘份挺深的，谈钱挺伤感情……” “感情你是想让我白给你们家看风水啊。”瘦猴子道士这才明白过来，自己这回摊上个想白嫖的主。 第58章 追债遇到要债的 “这不都是缘分嘛，那大师您看还有没有其它办法。”我奶奶追问着，一点也没觉得尴尬。 “办法倒是有，就怕你不敢做。“大师似笑非笑地盯着我奶奶。 ”这世上就没有我孟桂芝不敢的事，你说，什么办法。“ ”刨你家的祖坟。”大师大声道，“我拿罗盘看了一下你们家，问题出在根身上。” “什么什么？”奶奶不敢置信的掏了掏耳朵，“你说要在干嘛？刨我家祖坟！” 大师微微一笑，摇了摇脑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看他这个笑很像是恶作剧得逞的小孩，充满着狡猾。 奶奶气得把牙咬得咯吱咯吱响，胸口像鼓风机一样起伏不定,好似一头被激怒的狮子：“你要挖我们家祖坟！我让你刨我家祖坟，让你刨祖坟……” 我奶奶一边说一边抓起我妈刚拖地的拖把，往瘦猴子大师身上招呼。 大师是边躲边跑：“是你自己说要一个花钱少的，这不就不用花钱嘛，还能从根上解决。” “滚！”我奶奶一声怒吼，将大师扫地出门，临了还不忘把他放在门口的包一起丢出去。 大师才出门就和我爸撞了满怀，我爸看着大师狼狈的样子问我奶奶：“这人是谁呀，怎么从我们家里出去呢？” “没谁，就一个骗子！” “骗子？怎么都进屋了？骗着东西了吗？”我爸自从自己被骗后，听到骗子这两个字都高度紧张。 “你没见被我拿着拖把赶走了吗。”我奶奶举了举手里的拖把。 这时我妈从里屋出来，一见我爸便问：“呀，回来啦，生意谈得怎么样？” 我爸心想，哪有什么生意可做，这几天就一直在盯梢那家债主准备讨债，连家都没回，愣是在进货的那辆小车上对付了好几天，当然这个是不能说出来的，“嗯……还行吧。” “对了，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惊喜？你别给我惊吓就行。”我妈这段时间以来受到的惊吓实在太多，所以完全想不出来会有什么惊喜出现。 “你看，这是什么，”我爸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型按摩器，“你前几天逛某宝的时候还不说要买嘛，说你膝盖疼，我给你买回来了。” 我妈拿着那个小按摩仪，竟然红了眼，“我就随便说了几句，你就买回来了。”她拿着盒子迟迟不敢拆，“这得好几百呢，咱们家现在不同以前了，要不还是退回去吧。” 我爸一把抱住我妈：“家里现在情况是不好，但也不差这几百。你现在上班也挺辛苦的，每天回来用这按摩仪疏通疏通筋骨也挺好的。” “你就收下吧，也是田园的一片心意。”我奶奶宽慰我妈。 “我的心意我知道，我明白他对我好，我只是心疼钱。”我妈是真舍不得啊，好几百呢，够我们一家人一周的生活费了。 “老婆，你相信我，我们现在的困难是暂时的，我一定有办法解决的。”我爸拉着我妈的手。 “我当然相信你啊，咱们一家在一起齐心协力有什么事实解决不了呢。” 这时我爷爷开门回来了，进门就听到我爸的这么话，感叹地说，“对只要齐心协力什么事都好办，你们改天和一起去蹲点守门啊，各个路口一堵，我就不信逮不着他。” 我爸偷偷在我妈耳边问：“爸还没见着那个诗人？” 我妈笑着摇了摇头，推着我爸进屋试用按摩仪去了。 我爸虽然说着他会想办法解决，但其实他的追债之路并不顺利。 自从老刘哥们那里得到了欠债人姓名联系电话和家庭住址就马不停蹄地追了过去。 欠钱的名叫吴永强，听说还是一个小老板，手里有不少资产，不知道为啥变成了个老赖。 刚到吴永强家门口，我爸本想着敲敲门进去直接谈，又不知他哪根筋打错了，搭到了港片tvb频道，他想到黑帮债主都是带着黑墨镜和球棒，还有那个盘在肩上的青龙纹身。 他火速去两元店置办了一副黑墨镜，和一个羽毛球拍。 主要是因为条件有限，所以在三十五块钱的球棒和十五块钱的羽毛球拍之间选择了后者。 结账之后拿起来挥了挥，还挺趁手，还送了一个羽毛球。 至于纹身……我爸用大拇指和食指架住下巴，食指摩挲着。 没有就没有吧，因为这个纹身实在是没必要。 就在他自认为装备齐全地往那边走的时候，另一伙人也在往吴永强家的那个方向走。 我爸侧头扫了一眼，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为首的那个人不正是当初追上我家门催债的那个人吗！ 眼见四周也没有什么障碍物，只有光秃秃的一条马路，旁边也没有岔路，两侧都是围墙，想躲也没知躲哪去。 我爸低头看了一眼路上的标识。靠，还是个禁停区，马路旁边连个车都没有。他在心里骂娘。 眼看前面越走路越窄，我爸身上的汗也越出越多。 旁边的那伙人还在交谈什么，不知道是不是我爸心虚的缘故，他总感觉他们在看他。 为首的那个人点了点下巴，示意手底下一个黄头发的人过来，我爸也没听清他们都在说什么，只见黄毛哥叼了根烟就朝我爸走来。 黄毛哥走的越近我爸心跳得越快，难不成被他们发现了？那要不要殊死一搏。我爸在脑海里演练着一会儿那黄毛靠近了，是先玫他抠他眼睛，还是先踢他裤裆。 终于，在我爸面前停下了。 我爸下意识地就要动手，却没曾想黄毛却开了口。 “嘿。”黄毛说话了。 “啊？”我爸声音发颤，心想着‘他没先动手，那我要不要动手呢，要不还是先听听他说什么吧’。 “有火不，借个火。” “啊！？”我爸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问你有火不，借个火？” “我……我不抽烟，没火……”我爸没想明白，这黄毛找他借火是什么意思，难道没认出自己来？ 黄毛听我爸说没火，本来转身要走了，可走了两步却又倒了回来，盯着我爸看了老半天，然后缓缓说道：“哥们我看你还挺眼熟的。” 第59章 催债 我爸大脑飞速旋转还在想怎么应对。 那个打头的就在前面喊黄毛，“火借到了没，还有正事呢。快回来了。” 黄毛又疑惑地盯了我爸两眼，才转身离开，跟上了大部队。 我爸有一种很奇妙预感，就是感觉这些人也是催债吴永强的，他默默跟在他们身后两百多米处，这个距离很微妙，是一个但凡他们那伙人有人回头，他都能转头就跑的距离。 果不其然，他们真的在吴永强家门口停了下来，然后开始敲门。 与其说是敲门，不如说是砸门。 声音之大，搁大老远的我爸都听得清。 我爸扫了一眼周围，发现对面二楼的露台刚好可以看见这个地方，于是开始四处找可以上去的地方。 山城就是这样，你以为一层楼上个台阶就能到的地方，可能绕十分钟你都找不到上去的方法。 我爸眼看着露台上不去心里这个焦急，不知道那边他们进去了没，也听不到他们说什么，这时旁边有一个垃圾桶正好就靠着这个墙放着。 我爸眯了眯眼睛比了一下距离，应该是能爬上去。 时间不等人，我爸踢了一脚垃圾桶，感觉应该很稳，于是把垃圾桶盖子合上，双手一撑就要爬上去。 上一次我爸爬高处还是六年级在树上掏鸟蛋，转眼快四十六了的年纪，还要往高爬，他重重叹了一口气，身体果然是不顶之前灵巧啊。 就在我爸伤春悲秋的时候，垃圾桶开始了倾斜，许是我爸第一脚踩上去怕吧垃圾桶盖子踩碎，只踩了边缘的缘故。 摔倒像一个慢动作，我爸却无力改变，只来得及护住头。 “哎哟……”我爸抱着屁股坐在地上，毫无形象地哀嚎着。 因为真的很疼！ 路过了一个好心的大叔把我爸扶了起来，他也不嫌弃我爸旁边的垃圾，反而是贴心的从包里拿了一个手绢让我爸擦一下手和衣服。 而后自己去把翻了的垃圾桶扶了起来，然后转过头关切地问我爸，”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我爸疼的龇牙咧嘴，一边擦着身上的垃圾，一边止不住地哎哟着。 “太疼了要不就去医院看看呢？”那大叔语气温柔，眼神中带着担忧，“你要是走不动路了，我还可以陪你去医院。” 去一次医院检查又要不少费用，我爸在心里盘算着，可不能去医院，拒绝了大叔的好意，“没事没事，不用去医院。” “你要上去？”大叔指了指上面的露台，“我大老远就看见你踩垃圾桶往上爬了。” 被指出来了我爸也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也是这么大人了，但是竟也生出了小时候做错事被大人数落的窘迫感，他想挠挠头，但手伸到一半想起来全是垃圾，又放了下来。 大叔笑了笑，倒不是嘲笑，只是笑容颇为沉重，像是经历了许多沧桑又难以释怀。 “你再往前走一百米，就能看见上去的台阶了。” “噢噢谢谢。”我爸在心里悔恨，早知道再坚持走几步好了。 眼看好心大叔越走越远，我爸才意识到手里一直有他给的手绢，“对了，你的手绢。” 大叔没有回头，一直大踏步向前走去，前面是个下坡，他踩着阳光一步一步渐渐消失在我爸的视野里。 屁股太疼的缘故，我爸没有追上他，只捏了捏手里的手绢，揣在了兜里，而后收拾了一下散落在地上的垃圾，一瘸一拐走上了大叔刚指的台阶上。 露台向下看有扶手，刚好有鼓起来的石墩子，我爸找了一个合适隐蔽的石墩子蹲坐在上面，这里视野极好极适合盯梢，环境也舒适，没有日晒，也没有风吹，如果屁股没有隐隐作痛就更好了，索性干脆蹲着。 我爸紧张地盯着下面的人‘敲’门。 是的，他们还在敲。 里面始终没有声音回应。 终于这个小团队里终于有个人反应过来了，他示意敲门的那个人停下，而后狗腿地跑到那个领路的人前面，“大哥，这敲了快十五分钟了，给小六手都要敲肿了。是不是没在家啊。” 居然这么聪明，一定是个军师吧。 趁着他们说话的功夫，我爸认真分析着这个小团伙的组成，有人出主意，有人负责行动，简直一个小型的小雇佣兵了。而且他们似乎也不是债主，只是收钱替人办事的。 我爸苦笑了一声，他几个月前做梦也没想到居然能和他们成为同行。 没想到的人也不只我爸一个，比如下面的小团伙也没想到他们鹬蚌相争的时候，上面还有一个得利的渔翁。 我爸撅个大腚好半天，腿都有些麻了也不见有人出来，他一边锤着自己的腿，一边弓起身子换了条腿。 就在我爸低头的间隙，有一个人靠近了吴永强的家。 我爸还在哎呦哎呦捶腿呢，楼下就开始传来了争执声，他一听，悄悄探出头来。 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这不是刚刚扶我起来的那个男的吗，我爸在心里纳闷，难道他就是吴永强？ “吴永强。你还敢回来！”带头的那个人拿下了嘴边的烟抬手摁到墙上摁灭，他右侧脸上有一条长长的伤疤延伸至耳后，随着他的话牵动着，手术缝合的线留下了痕迹，像一条盘踞着的蜈蚣。 “这是我家，我为什么不回来。”吴永强倒也不惧，抬着头昂然挺胸。 “嘿，你胆子还挺大。”带头的刀疤男轻蔑地笑了笑，指了指吴永强的门，“哥几个大老远过来的，不请兄弟们进屋坐坐？” “你们来干什么来了？”吴永强面色一沉，感觉他们来者不善。 “啊。对了。”刀疤男满不在乎地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用大拇指尖刮着小拇指对吴永强弹了弹，“忘了自我介绍了，你在孙超那里欠下的高利贷，现在由我们收了。”而后从兜里拿出了一张纸冲吴永强甩了甩，“哝，欠条。” 吴永强刚想伸手拿回来，他却快速把欠条向上一抬，让吴永强抓了个空，“别这么急嘛，把钱换上了自然就能拿回欠条了。” “之前说筹钱，你现在筹到了么？” “快了。再给我一点时间。”吴永强一想到这件事，像泄了气的皮球，变脸速度之快，让刀疤男一愣。 “你没钱你跟老子装什么装。”刀疤男一抬手刚要示意兄弟们把吴永强围在一起。 “我真的去凑钱了啊。”吴永强声音有些发颤，毕竟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之前还是个小老板突然经过这种事情一下子破产不说还欠下了一屁股债，“工地出了事情，我钱都拿去陪工人了啊。”说完还轻咳一声。 “老子管你赔谁，你不还钱就是不行。”刀疤男懒得听吴永强解释，抄起手中的棍子就砸向吴永强的房门。 “再给我一点时间吧。我的钱全拿去给工地的工人看病了呀。你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能凑齐的。”吴永强死死把住刀疤男的胳膊，想要阻止他的动作。 “滚开。”刀疤男一抬手，将吴永强推出去老远，重重摔在地上。 第60章 都不容易 他现在住的是一个老式的居民楼，防水做的极差，清晨的雨水还在淅淅沥沥地向下滴，墙壁布满青苔，防盗门也早已锈迹斑斑，几个年轻力大的小伙子轮流没踹多久就把门破开。 吴永强看着他们破门之后蜂拥而入的场景叹了口气，本想起身跟进去，但胃部一阵剧痛袭来，由起身改为捂住胃蜷缩着。 刀疤男看着好笑，“老子还没动你一根手指，你现在跟老子装个蛋。”说完也跟着抬脚迈进吴永强的小屋子。 我爸在上面蹲着，看得一清二楚，那伙人进去之后一顿打砸，不知道是幸运的还是不幸，这间屋子很小，只放了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剩余的空地四五个人站进去都有些拥挤。 因此倒也没什么可以砸的。 那些人把桌子掀翻，桌子上的东西散落满地，又将床上的东西扔到地上，再后来我爸就再也有点看不下去了，他沉默着低下了头，像吴永强一样，不敢想屋内发生的一切。 刀疤男许是砸累了，慢悠悠地走出屋子，站到了因为胃疼蹲着的吴永强身边，然后一脚把他踹翻，“你给老子快点凑钱，我给你两个月的时间。你要是还换不上钱。”刀疤男看了一眼手里的棍子顿了顿，“别怪老子剁了你的手拿去喂狗。” 他吹了个响亮的口哨，“兄弟们，撤了。” 追债一行人一哄而散，我爸看着倒在地上无力起来的吴永强，盯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 此时他与那吴永强竟然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当时刀疤男追债到他们家的时候，跟他说只给他半年的时间，若是半年的时间凑不上这些钱，也要把他的手剁掉喂狗，眼看下面的吴永强也是有自己的难言之隐。 这钱怎么要的出来。 我爸双手捧脸用力地搓了搓，指尖还隐约有垃圾的味道。 他缓缓走下楼，走到吴永强的面前。 吴永强只见眼前的黑皮鞋进入视野，还以为是那些追债的人去而复返，刚要躲开，一双手将他扶了起来，他一抬头发现是我爸，“啊？是你。” “嗯。”我爸将吴永强搀扶进了屋里，屋里已经乱的没有下脚的地方了，我爸只得简单收拾出来一个凳子，让他歇息。 “你……你怎么来了。”吴永强满脸窘迫，任谁也不希望被外人看到自己被追债如此尴尬的场景。 “我啊。”我爸张了张嘴，看着散落在地上的药物和衣服被子，还是没有说出口。 吴永强眼神里带着疑惑又一脸戒备地盯着我爸，也不出声，近日生活的打击已经让他变得敏感多疑，生怕又是什么需要花钱的陷阱。 我爸突然想到了手帕，像是找到了救星一样从兜里拿了出来，“我来还你手帕了，屁股太疼了当时没赶上你。我又见你走这个方向，我就循过来了。”谎言只要有一个开头和结尾，中间的过程也被我爸编得流畅。 他刚想递给吴永强，又想到这个帕子刚擦过垃圾，又拿了回去，“等我洗一下再还你啊。” 吴永强被这个莫名其妙的中年人逗笑了，“一个帕子而已，不用还我了。” “也是。”我爸憨憨地挠着脑壳。 “刚那些是什么人啊？”我爸明知故问，他在上面听吴永强提了一嘴工地的工人，或许可以打探到他一个小老板不仅没法还钱，还住在这么破旧的出租屋里的原因。 “我欠了钱，他们是追债的。”吴永强言简短，倒也不想像外人袒露过多。 我爸噢了一声，顺手帮他拾起来地上散落的药物，发现并没有什么治疗所用，全是一些市面上常见的止痛药，“诶，你怎么买这么多止痛药啊。”我把有些疑惑。 “我这胃是老毛病了。”吴永强叹了口气，“去医院拍片子太贵了，我……我现在没有那么多钱了。”他说话还犹犹豫豫，有些难以启齿，“疼了就吃两片，这么对付着了。” “那怎么能行。”我爸瞪大了双眼，“你把小病拖得严重了变大毛病了怎么办。” “唉。没办法啊，现在医院里还躺了两个人等着救命钱呢。” “怎么回事。” 或许是近日来的打击太多了，吴永强从一个受人尊敬的小老板到现在的妻离子散无人可依，只用了不到两个月，心中的愤懑压抑也无人去说，遇到了会把他扶起来的我爸，而不是站在一旁只会指指点点看戏的邻居，他打开了话匣子，他拍打了一下床边的被追债的人踩上去的灰尘，示意我爸坐下说。 我爸本想以屁股疼的名义拒绝，奈何这个氛围衬托到这了，他也不好推辞。 “我的工地，被查出来材料不合规定。我就去换了一个进货商，没想到之前的进货商怀恨在心，他串通好了我后找的进货商更换了原材料，全都换成了假冒伪劣产品。”吴永强一提这事还忍不住心酸，“害得我工地施工中塌陷，好几个工人都被送去抢救，我也赔了好多钱让他们安心养伤。” 吴永强红了眼眶，“有几个还落得了残疾，他们的下辈子啊，就这么毁了。” 我爸听了心里也不是滋味，轻轻拍了拍吴永强的肩膀安慰道，“这也不是你的错。” “但是我要对他们负责。”吴永强一脸认真地说道，“我把我的钱全赔进去了，没有钱给他们看病治伤，我手底下所有的资产全都变卖出去了，可是还是不够。”他低下头，不知是不是要挡住自己落寞的样子，“所以我就找他们借了高利贷。” 我爸听到这件事心情也有些压抑，可是高利贷总归不是办法。 吴永强像是看穿了沉默不语的我爸的心声，“我连自己的病都舍不得去看啊。”吴永强抿了抿嘴，“我吴永强活这一辈子，只求一个问心无愧。让人算计了我忍了，我只是太心疼工地的那些工人了，他们是无辜的。而且好几个都是公司一开始就跟我干的老伙计了，我总得给他们一个交代。” “老吴，你是一个男人。”我爸拍了拍吴永强的肩膀，“我敬你是个汉子。” 吴永强还沉浸在自己的悲痛情绪中，只点了点头，并未对这个陌生男子这个真情实感的举动起疑心。 “我看你也不舒服，我帮你简单收拾一下吧。”我爸站起身，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七百块钱，“我今天就带这么多现金，我也不是骗子，就先压在你这，你别误会我偷东西就好。” “哎，这可不用。怎么能麻烦你呢。” 两人推搡着，“我放在你这呀，只是证明我只想帮你收拾一下而已。” “真的不用麻烦你，不是我不信你，是我自己能收拾的。”吴永强一脸认真。 见吴永强不拿这钱，我爸也不再多说，只把钱握在手里，而后默默帮他收拾起了残局。 第61章 何主管为难我妈 两人就这样不言语地收拾着这个小屋子。 虽然说屋子小，但是这伙收债的明显砸屋子很有经验，一看就没少干这种缺德事儿，竟砸的他们两个人快收拾了一下午才见利落。 就在吴永强专心致志地整理床上的被褥的时候，我爸把一直攥在手里的七百块钱压在了水杯下面离开了。 “哎。兄弟，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呀？”吴永强没抬头，还在叠他的小被，小被一层摞着一层被他叠成了方方正正的豆腐块。 见半天没人回应才转过身来，他环视四周，小房间不知何时就只剩他自己一人，夕阳西下透过窗户打在桌子上。 吴永强走到桌前拿起了桌子上的压在杯子下面的七百块钱，泪流满面。 福不双至，祸不单行。 我妈自从得罪了她的直系上属何大老虎之后，日子也不好过。 比如现在。 何大老虎的咆哮唤醒了早上还在困倦的上班人，“余梦。我和你说了多少遍了你打印这个要宋体五号字体。你怎么又给我印错了！”说完就一把将文件扔在地上。 我妈翻了个白眼，不卑不亢走了过去，捡起了被扔在地上的文件，“你说了多少遍那是和别人说的，你没和我说过这个事情。” 就在何大老虎张了张嘴还要说什么的时候，我妈又飞快接了一句，“我是做财务的，不是你的秘书。本来这活就不该让我干”而后把文件又摔在他的桌子上，转身回到自己的工位。 初入社会的姚茜茜同学被我妈这个行为飒的眼冒金星，她双手捧脸从隔板探出头来，“小梦姐，你怎么这么帅啊。”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我妈已经对这个小姑娘的突然探头见怪不怪了，她低头整理着财务资料，“对付这种人你就应该胆子大点才是。” “你说，他这几天每次都被你怼，咋就不长记性呢。” 我妈也叹了口气，“那也是个小领导啊。就像脚底下踩了一个别人嚼过的泡泡糖，不死人但是他膈应人。” “说的也是。“姚茜茜点了点头，”他总这样是挺膈应的，还耽误工作。对了吴姐，昨天给你的报销发票你审完了吗。” 一提这事我妈还脑袋大。 何大老虎那都是报销些啥啊，正常公司出差报销就算了。 可他私自升舱，买东西的发票也拿来报就不合理了。 问他原因，他却说是为了工作需要，他年纪大了腰不好，经济舱坐久了腰疼，而那买的东西是一副眼镜，是因为出差的时候自己眼镜摔坏了，是因为损失，所以应该公司报销。 那这购药发票是怎么回事？我妈指着一个500多的药店发票问。 “出差期间陪客户吃饭，吃坏了肚子，买了些肠胃药，这不也是因工受伤嘛，我是公司老员工，就不让公司赔我精神损失费了，药钱总得报吧。”何大老虎说得头头是道。 还有个更离谱的，是个星期三下午一点的餐厅账单569，可那天他明明坐在这上班，我妈还和他在办公室里吵了架，所以我妈记得清清楚楚。 我妈其实也不是公报私仇的人，但是这么离谱的账单也是肯定不会给他审核通过的，所以我妈便毫不留情地将这些单子全都驳了回去。 “小梦姐，真的一个都不给他报啊？”姚茜茜在旁边看的胆战心惊，“他毕竟是咱们的小领导啊。” “领导也得公正办事啊，而且你看他这都给我的什么收据，你看看。” “我看见啦，是有点把咱们公司当冤大头薅了。可是……”姚茜茜后半句没了声音。 本来我妈还在等她后半句说话，结果说一半就没了后文，她停下了敲键盘的手，“可是什么呀小姚。” 小姚犹豫再三，还反复强调，“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但是上一个坐在这里的会计窦姐就是也没给何大老虎批准报销，但是下一周她就离职了。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她闷闷地说，“要不你给他报两个呢？找两个不太离谱的报销了。” “他这个发票开的都很离谱。”我妈见这个小姑娘一脸担忧的表情，好像这个驳回了会让她明天就走了似的，轻松地笑了笑，“要是因为这种事会导致离职的话，这个公司也没什么只得呆的必要了，放心吧。” 我妈本以为何大老虎会看见发票被驳回之后收敛一些，但是没想到更放肆了。 下午午休刚结束，何大老虎就把我妈叫进来办公室。 我妈还以为是何大老虎兴师问罪，结果一脚刚踏进门，就听见他一脸谄媚道，“小梦。” 何大老虎抽什么风。 “怎么了？”我妈倒也没有什么过多的表情，就等他先开口。 “我有一个事情和你谈一下。你也来这个公司好几周了。业务都熟悉的差不多了吧？” “嗯。差不多了。”我妈按兵不动，等待何大老虎出招。 “是这样的，我现在有一个项目要和你合作，你看一下怎么样？”何大老虎搓了搓手，像个小苍蝇，“我有个朋友，他呢。需要开点发票，来找你帮一下这个忙。” 我妈刚要张口拒绝，她还心思呢，能什么好事能轮得到她头上，果然没有。 “你先别记着拒绝，开发票反你百分之十的利润怎么样？这一次至少就是十多万哦。”何大老虎循序渐进诱导着，“你考虑一下。” “那我也不干。”我妈犹豫都没犹豫。笑话，这特么违法了好吗，有命赚都没命花。 “你！”何大老虎见我妈考虑都不考虑瞬间冷了脸，“你是不是故意和我作对？” 我妈真的很想给这个拎不清的人一拳头，但是奈何这个是法治社会，这个人还是他的小领导，“不是和你作对。是因为这件事情是违法的。”我妈抬起眼直视何大老虎，眼神中带着锋芒，“你别跟我说你一个做财务的不知道这种事情的严重性。” 何大老虎被我妈的话噎住了，他知道这件事情是违法的，但是总会有人为了钱铤而走险，而且他打听到我妈家里现在确实是缺钱，以为这次的事十拿九稳，没想到还是被拒绝了。 我妈也懒得和他解释什么，见没什么事就转身就离开了，何大老虎看着我妈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第62章 故意敌对我妈 我妈还是高估了这个何大老虎的人品，就在我妈回办公室的一个小时之后，何大老虎就在微信群发了一条通知，“明天咱们组团建，下班之后去老地方，大家觉得怎么样？/开心/开心” 打工嘛，不乏狗腿子的存在。 这条微信在群里没多久，就有不少人在下面回复收到，并附上欣喜的表情包。 我妈倒没什么反应，也没有跟风回复消息，看了一眼手机就放到了桌子上。 树欲静而风不止，我妈做梦也没想到会因为这事被何大老虎单独拎出来at。 “咱们小组只剩余梦没有回复了，是对这次聚会有什么异议吗？余梦” 手机叮叮当当地响，我妈也没在意，依旧专心地在电脑面前工作着，直到姚茜茜探出头。 “小梦姐，快看手机。” “怎么了？” “哎呀你快看吧。何大老虎专门揪你出来，点你名问你是不是有异议。” 我妈翻着消息挑了挑眉，她没想到何大老虎这么大的人了还整这么幼稚的事情。 我妈虽然才到这个公司不久，但对于公司下班后聚会这种事，她看多了，好多单位所谓的团建其实都是在浪费时间，到最后都变成了喝酒吹马屁，很烦，她没钱也没时间参加这样的聚会。 但是我妈倒也没有这么刚地在工作群里公然反抗。 还是违心地打了一句，“不好意思，工作太忙了，才看到，对于团建我没有异议，不过我家里有老人需要照顾，我得早点回家，我就不去了，祝你们玩得开心。” 反正大家也都知道她上有老下有小的，这样说大家也能理解。 何大老虎明显是守着手机等我妈的消息，我妈刚发出去不久，他便立即回复道，“团建也是为了增加凝聚力，看来余梦女士是不太想我们一起玩啊，我们也不强求于人，那你抓紧把我的费用给报销了吧。” 我妈皱了皱眉，他们下班后要聚餐，和要不要给他报账有什么关系，而且她已经在系统里将何大老虎的报销申请驳回了，他也应该看到了，故意在工作群里点这么一句，是想将她一军，然后报帐给报了？ 我妈冷笑，违反原则的事，她绝对不会做。 所以立即也回了一句，“何主管不好意思，你的费用因为票据问题，我已经给您驳回了，您没看到吗？” 我妈饶有兴致地等着何大老虎回复。 “那咱们明天的团建取消，没钱。/哭泣/哭泣” 我妈看这条消息咬了咬后槽牙，原来是在这里给她挖坑啊，想用这种事故意引导大家地她的不满。 果不其然，群里有其它成员也开始我妈了。 “余姐，别这样，我们都好久没出去玩了，你就高抬贵手，把何主管的费用给他报了呗。“ ”对啊，对啊，审核就别那么严嘛，大家开开心心出去玩不好嘛。” “怎么回事啊，以前财务好像没听说过有驳回的事情况啊……” 我妈不仅感叹，人的情绪还真是容易被带动，怪不得网上会有那么多的键盘侠，没弄清什么情况，便跟着起风。 这种风气就得治。 “首先我没有阻止你们去聚餐，其实我作为财务人员发票有问题不能报销，这是我的职责，最后我想请问大家你们聚餐和我驳回何主管报销申请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别被人利用跟着瞎起哄。” 群里一下便安静下来，没人再接我妈的话。 姚茜茜侧过头来：“小梦姐，你真牛！”然后冲着我妈就竖了个大拇指。 我妈挑了挑眉：“小样，跟我斗。” 虽然是在网上舌斗，但我妈仍觉得有些口干舌躁，于是准备去茶水间冲杯咖啡，姚茜茜想和我妈聊天，于是也拿了水杯跟上去。 茶水间的门是半透的玻璃门，隔了大老远便能看见有几个小组的同事在晨有说有笑的，我妈心想正好趁这个机会，把刚才那件事情解释一下。 办公室的闲话来得也快去得也快，你只需要和几个爱八卦的人讲清楚，剩下的就可以交给他们传播了。 可等我妈刚走近，还没来等及推门，便听见里面有人提到她的名字，我妈一顿，干脆靠在门边听了起来。 “你们有没有看余梦刚才说的那么话，感觉像在说我们没头脑一样。”一个约莫也三十多岁，黑长直带着黑框眼镜的女人说道。 我妈来这几天，除了和姚茜茜，与其他人的交谈甚少。 甚至我妈现在都不能将他们和名字对上。 真是可惜了。 “都一大把年纪了，脾气还挺大，竟然敢和何大老虎正面怼。”一个梳着三七微分的男生一脸戏谑，说完还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我知道一个关于她的内幕消息。” “什么，什么，说来听听……”其他几个凑了过去。 “我听说他老公被人骗了，欠了好多钱，所以才出来上班的。” “哦……怕不得脾气这么不好呢，原来是因为家里出事了，可是他家缺钱，干嘛要卡着何主管的费用不给报呢，害得我们晚上餐也聚不了，她审得这么严，以后估计这样的聚餐就少了，因为报销不了，何主管肯定也不会自己出钱。”黑框眼镜女叹了口气。 ”你说她这又是何必呢，卡下来的钱又到不了她腰包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就过去了嘛，脾气这么大，是不是提前进入了更年期啊。”三分头男子语气不善。 “这钱的确到不了我腰包……”我妈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直接推开了门。 第63章 我妈以一敌百 姚茜茜跟在我妈身后,但却不敢出声。 本来脸上还挂着笑容的三七微分男一下子敛起了笑容。 身边的两人也下意识站到一排低下了头，像是被老师抓包的作弊学生。 “哟，变脸挺快啊。” “姐，你这是说笑了。”三七微分头换上了有些谄媚的笑，“您是不是听错什么呀。” “嗯？”我妈向前一步，那三人一起后退一步，直至后背靠到橱柜。 三七微分摆了摆手，笑得勉强，“姐，你别生气，大家都是开玩笑。别放心上。”得罪了审核的余梦，那以后报销还能顺利？ 一想到这，三七微分恨不得把刚才的自己锤死，真的是好死不死说这些干嘛。 他低着头轻轻瞄着我妈的表情，只是我妈还是不说话，他心里也有些发毛。 余梦到底听见了多少，她不会从头到尾都在那里听吧，越想心里越紧张。 “我全都听见了。”我妈转头望向那个黑框眼镜的女人，“我那句话不是说你们没脑子，只是友情提醒你们不要被别人当枪使，要有基本的是非价值观。” “还有你，”我妈说完又转向另一边，“我老公欠没欠钱关你什么事，再说了，我家里人欠了钱，我出来上班一起还债有什么不对吗，难不成你认为老公欠了钱，老婆就应该拍拍屁股走人？我真替你老公担心。” 最后轮到三七分男了，我妈对着他微微一笑。 “余姐……小梦姐……”三七微分感觉有点难堪。 “现在嘴倒挺甜的，刚才不是还在说我脾气大，得了更年期综合症嘛。”我妈脸色突在一变，厉声道：“我不给何大老虎报销，那是因为他提交的东西不合格，还有下班后私下聚会本就应该公账报销，何大老虎他真这么关心你们，那他就自己出钱请你们啊，拿着公司的钱装什么大方。你们以为跟着他蹭了顿饭吃没什么，那是在同流合污知道吗，你以为我在害你，我是帮你们！” 之前几人不聊得挺欢，现在一个个的却被我妈怼得话都说不上一句，只低着头像个犯错的小孩一般站在原地。 “让开，挡着我接咖啡了！”我妈冲着三七分头男子喊道，几人这才回过神彼此对望了一眼，迅速离开了茶水间。 “小梦姐，你真的是太彪了，以前我也听到过他们在背后说我，可我却不敢站出来反驳他们，只能自己忍着，装作什么都没听见。”姚茜茜这时才敢说话。 “我看出来了，刚才我在怼他们的时候，有两次你是想说话的，但最终你却忍住了。你是怕把关系闹僵了大家都是同事，以后他们为难你吧。”我妈叹了口气，“你的顾忌也不是没道理，不过我不喜欢委屈自己，我是来上班的，不是来受气的。” 姚茜茜跟在我妈身后：“嗯，我知道了，我以后会努力改变的。” ”没必要，每个人的性格不同，你没必要变成别人的样子，不过也不用什么委屈都往肚子吞，柿子不挑软的捏呢，太没自我，就容易被人欺负。“ 我妈说完端着咖啡便准备离开，没曾想一出茶水间的门就碰见了一个不想碰见的人。 “听说你和你们组的人吵起来了？”李刚手里什么也没拿，显然就是过来看热闹来了。 “这消息传得挺快嘛，没传成打起来就好。”我妈不咸不淡接了一句。 “你脾气怎么还这么暴呢，是不是因为田园欠钱的事，他也太不靠谱了……” 没等李刚把话说完，我妈便打断了他：”我刚还在想是谁把我家欠钱的事传出去的呢，原来源头在你这里，你说你一大男人，嘴怎么这么碎呢。“ 李刚像被人抓着了短处，脸色很是难看：”我这不也是关心你嘛，担心你被田园给拖累了。“ ”谢谢了，不过你还是少关心我吧，多关心关心你自己。“我妈说话那是毫不留情啊。 李刚本想趁着我妈和同事闹矛盾来钻个空子，讨我妈好，没想到却反倒吃了一鼻子灰，心里自然也不是个味，于是便转了话题： “我知道你在家呆了很多年了不太适应现在的工作氛围。你们组聚餐的事我也听说了，为公司省钱那肯定是应该的，但是你也别太有原则了，有的是你将就一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睛就过去了，你说是不是？” 我妈轻笑，这是想拉自己下水，只端着咖啡冷冷地盯着李刚，也不搭话。 李刚见我妈不回，以为我妈听进去了，便又继续说道：“我这是为你好呢，你才来公司不久，得想办法和同事们搞好关系，这次聚餐是多好的机会啊。” 李刚话刚说完，我妈就故意捂嘴惊呼道，“呀，李经理你刚才说什么，你说我们组的今晚的聚餐费且由你个人来出，你要请我们组吃饭，真是太好了，大家快一起谢谢李经理啊！” “呀，太好啦！谢谢李经理！” “李经理万岁！” “谢谢！” 芜湖好耶！吃瓜群众一阵欢呼，有饭吃就行，谁会在乎是请客呢。 李刚本想解释一下不是这样的，但是周遭欢呼声一个接一个，让他也不好意思说出拒绝的话。 只得假装无所谓的样子也跟着摆摆手，把面子工程做好，让大家安心工作，明天敞开了吃。 他看着余梦的背影咬牙切齿，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我妈坐在工位上目送着李刚直到他关门，关门声很大，砰的一声，我妈的办公桌都有一些震动。 我妈只觉得好笑，这小分头力气还挺大。 公司报销的金额每个人都是有限度的，即使是他总经理的位置也没有这么多报销权限，肯定要从他自己腰包扣不少钱，这次算是让他大出血一次了。 让他在这跟我犯贱。 我妈在公司大杀四方，而我爸自从在吴永强那里见识了那些追债人的凶狠后，接连做了两晚上的噩梦，都是梦到我们一家人被追债的到处追杀。 为了避免梦里的情景变成现实，我爸采取了一系列的行动。 第64章 我爸变得神经质了 比如在家门口放老鼠夹，坏人没夹到，不过还真夹到几只想来偷吃的老鼠，为此我妈狠狠地表扬我爸一番，说她正想着要不要去买只猫呢，没想到我爸想到了她前头，放了老鼠夹，而且位置还放得这么精准，特封了我爸一个抓鼠能手的称号。 又比如偷偷在我书包里放防狼喷雾，第二班长让我交昨天的时候，我不小心把防狼喷雾给抓了出来，当时全班同学都看着我们，眼里充满了熊熊的八卦之火，我看到班长脸都绿了，我解释了老半天也没什么效果，到现在我闺蜜都还追着我问是不是班长对我做了什么，所以我才会拿防狼喷雾对着他，而班长到现在都不理我。 回家我才知道这喷雾是我爸放我书包里的，问他干嘛要这么做，他也不说。 还有就是他不许爷爷再去那诗人住处蹲点了，而是逼着爷爷陪奶奶去上班，给出的原因是奶奶年纪大了，怕奶奶上班太累身体吃不消，万一有什么也好及时发现。 而最最重要的是，他变得精神兮兮的，但凡听到走廊上有什么动作，就会立即跳起来跑到门口用背死死地抵着门。 夜里还会突然地发出大叫声。 我爸一系列的反常行为自然引起了我们注意，终于在我爸又一次晚上出门巡逻的时候，我妈把我们几人叫在了一起，神情严肃地对我们说：“田园他最近老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不会是压力大太精神上出什么问题了吧！” 我点头表示赞同，我爸这两天的行为的确太反常了。 我爷不以为然：“最近是有点反常，但还不至于出精神问题吧。” 我奶看到我爷漠不关心的样子，更加火大：“说起来这事都怪你！” 我爷爷两手一摊：“……他不正常怎么也和我有关系？” “你一天就知道折腾你的诗，要多关心关心一下儿子，他会这样嘛，”我奶奶也想不出什么好的理由，硬把这事往我爷爷头上扣，“你要多关心儿子，儿子也不会被骗，不会被骗那他也就不会有压力，精神状况也就不会出现问题。” 我爷爷也紧张起来：“那我现在去让他倾诉一下。”说着就要起身。 我奶奶大喝一声：“你给我回来，你出去找他说什么，没看他故意在我们面前装成没事的样子嘛，你这么去挑明了，不是去刺激他嘛，得想其它的法子。” 我暗暗点头，表示同意。 爷爷又坐回沙发上：“看来只能曲线救国了，我们带他出去散散心吧，古时的诗人只要遭遇挫折便会四处游历，然后心情便好了，写下绝美诗篇。” “要不我们去野外烤烧烤吧，既散了心，还可以填饱肚子。”我趁机说出自己的小盘算，我其实早就想去烤烧烤了。 “这法子不错，也节省钱，要出去旅游的话，我们几个人下来得花好几千呢，野外烧烤不错，田园以前也挺喜欢。”我妈表示赞同，我觉得她主要应该是为了省钱。 野外烧烤的方案就这样订了下来，我爸巡逻回来，还装作没事的样子，对我们说他找陆叔聊天去了，其实我们都知道，他一个人在门口来回晃了大半天。 但我们也都没有揭穿他，配合着和他说笑，顺带将我们打算去野外烧烤的事告诉了他。 可我爸却坚决反对，理由是：“这么热的天，就别出去了，想吃烧烤在家里就行。” 说完不等我们提出什么反对意见，便自己回房间去了。 我爸刚一出门，我们几人的头便立即凑到了一起。 我紧张地说：“你们看出来没有，我爸就是有问题，以前他是最高兴一家人出游的，可刚刚他听到我们说要一起去烤烧烤时，不便强烈反对，情绪还非常激动。” 我妈接过话：“嗯，我也发现了，我昨晚专门留意了一下，以前他睡觉像死猪一样，叫都叫不醒，可我昨晚就翻了个身，他便突地一下坐了起来，还问了我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看到什么了，把我吓得不行，实在是太反常了。” “是的，是的，今天一大早，我听到他一个人在厕所里念念有词，问他是不是在给我说话，他却说他没说话，你们说王书他精神不会真出什么问题吧？”我奶奶紧张得要死。 “老婆子，你别太担心，儿子不会有事的，即使有事这不还有我吗，这事就包我身上了，我准保让我们的儿子变回原来的样子。”爷爷拉着奶奶的安慰。 这时候，我爸突然又开门回来，见我们几人头都碰一块了，还紧张地盯着他：“发什么事了吗？”我爸径直走到我们面前，像老鹰护小鸡般伸出双手将我们护在他身后，神情高度戒备。 看到我爸那反常的表现，我们几人不觉偷偷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下已经了然。 我呵呵一笑：“爸，我们聊天呢，说一会儿去山上烧烤的时候石头剪刀布，谁输了谁背东西……。” 我爸猛地回过来看我，呼吸都变得急促进来：“……为什么要去山上，谁通知你们去山上的……” 这个时候，在我爸的脑海里的画面是这样的：有一个面容模糊的人阴侧侧的笑着对我们全家说‘我们一起去爬山吧’。随即就来到一个悬崖边上，我们一家人正在愉快的烧烤呢，却见那人一手一个，把我们全都推了下去。”想到这里，我爸额头上忍不住直冒冷汗。 我们几人都忍不住为我爸操心：“爸你没事吧，怎么听到爬山，就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我爸却强装镇定：“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就是我觉得去山上烧烤不好，你们要想吃烧烤，我去把菜买回来，在家里烤就可以了，就不出去了。” 我妈接过话：“家里怎么烤啊，味多大啊，再说了，我们一家人都好久没出去一起玩了，趁这个机会一起出去走走也挺好的。“ ”对啊，登高望远，一览众山小，人的视野开阔了，心情也就舒展了嘛。”爷爷拍了拍我爸的肩，意有所指。 我爸的脸上依旧写着担忧：“我也不是不想一家人出去玩……只是……只是我觉得爬山太危险了……” “爬山有什么危险的，以前我们每个月不都要去爬歌乐山吗？还要比谁先登顶。”我嘟着嘴道。 “那是以前，现在不一样了……”我爸拒绝着。 我妈凝视我爸：“王书，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我爸故作淡然地笑了笑：“我能有什么瞒你啊，没事……呵呵……没事，不就是去山上烤烧烤嘛，去就是，没事……没事的啊……” “那就这么定了，明天刚好周未，一一没课，我也不去蹲点守人了，你妈最近正好在和公司闹呢，不去正好，晓梦呢，你公司加班吗？”爷爷回头望向我妈。 “不加，工作我都处理得差不多了。”我妈答道。 “可我有事啊……”我嘟哝着，“我还得去当陪练呢。”每周末我都得去徐艺阳家陪他上半天课，之前本来是订在每周天上午，可后来因为徐艺阳琢磨不定的性格，就变成随机了。 这周就刚好定在了明天早上。 ”那你能不能他们家说说，调到明天，或者请一天假？ ”哎……难搞啊！“我叹了口气。 ”那你就直接说，我出车祸了，快不行了，所以去不了。反正我在你那里已经出过一次车祸了，无所谓了。“我奶奶出了个主意。 上次我奶知道我编造她出车祸请假时暴怒的情景还历历在目，现在却主动让我这样说了，这反转来得有点大啊，不得不说母爱真是无敌啊，为了我爸，我奶奶连尊严都放下了。 ”那就这样决定了，明天早上七点半准时出发，”之后直直盯着我爸，“一个人也不许少。” 我爸也不敢再说什么，但从脸色上看得出来非常不好。 第二天一大早，所有东西都准备完毕，正当我想去开门时，我爸却突然冲了过来，挡在我前面，脸上强装着笑地对我们说：“先别急，你们再检查检查看有没有漏掉什么东西，我先出去，一会儿喊你们再出来……”我爸说着便赶在我之前出门而去。 我们几人不觉对望了一眼：“哎，我爸这情况很是让人担心啊。” 我奶奶接过话：“希望我们这次行动，能够让他好起来。” “所以一会儿大家都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要和他开开心心地聊天，要引导他多看美好的、有趣的东西，当然，最好是能带着他爬到山顶，然后让他冲着山谷大喊，把心里郁结之气都发泄出来，这样人也就好了。”我爷爷解释着。 这时便听得我爸在门外喊：“有余，你们可以出来了。” 第65章 一起去爬山 听到我爸呼喊声的第一秒，我便迫不及待地拉开了门，刚冲出门，便见我爸像一名特工般半卧在走廊上，见我们一脸惊愕地侧头望着他，又如一只被人踩了尾巴的虾，一下子弹跳起来。 “刚才这里跑过去一只老鼠，我扑老鼠来着……”我爸一边用手拍着身上的灰尘一边尬尬地解释着。 虽然他找的理由足够蹩脚，但我们几人却非常有默契地同时点了点头。 “对，对，对，我也看到了，一只这么大的老鼠……”我奶奶夸张地比划着。 “硕鼠硕鼠，无食我黍！”未等奶奶说完，爷爷大声念出一句诗，并举起双手配合着绕了一圈，似在寻找奶奶说的老鼠。 “怪不得我总觉得最近家里肉老少，原来是这只老鼠偷的，还好你及时阻止了它，否则又是一笔损失，老公你真棒！” 我看得出来为了配合演出，我妈已经尽力了。 不过他们的演技在我看来，都太过于浮夸，容易露馅引起我爸的怀疑，所以我必须想办法将前面三人尬得出泪的表演给圆回去，让我爸完全信任。 不得不说这是个技术活，但对于长期编故事骗班主任的我来说不过是个小kiss。 “爸，你别相信他们的，我觉得他们都在骗你，哪有什么老鼠，我怎么没看见……” 我挺直了身子，特别正义地看着我爸。 爷爷、奶奶和我妈完全没料到我会和他们对着干，全都慌了，一个劲地冲我使眼色，但我却当没看见，凑到他耳边，轻声道： “爸，那老鼠是我养的宠物呢，要被我妈知道了肯定会打死我的，你可千万别透露出去，一会儿就配合我说你刚才看错了，根本就没老鼠……” 说完还不忘双手合十冲着我爸做了一个祈求的动作。 这下轮到我爸瞪大了眼睛盯着我了，我知道此时他脑子里就只剩下一个问题了，那便是‘我居然喂了一只老鼠当宠物！’，完全忽略了我爷爷、奶奶、妈妈之前虚假的表演。 见目的已经达到，未等我爸开口询问，我再一次抢先一步大声喊道：“爸，你说刚才你是不是撒谎了，根本就没有什么老鼠对不对！” 我边说边冲老爸挤眼，让他配合。 “是……是，没老鼠，我乱说的。”老爸这话一出，整个人就松了口气，因为说的是真话嘛，他也不用再去想另外的一个谎言来圆上一个谎言。 “我就说嘛。”我上前挽住老爸的手，“走，我们出发烧烤了！”然后在趁机附耳轻语：“感谢老爸替我保密。” 我爸还真信我养了只老鼠当宠物，语重心长地提醒我老鼠不卫生，不能养，如果真喜欢宠物，可以养个猫、狗什么的。 我自然是点头答应，并举手保证以后都不会养老鼠，老爸说什么就是什么，一切听从老爸安排。 见我如此听话，老爸竟开心地笑出声来。 这段时间以来，老爸每天可都是紧绷着一张脸，别说笑了，就连说话都没有什么表情，但此刻却笑了，这让我们以为危机就要解除了，正准备为胜利欢呼时，事情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 一只狗正死样怪气地对着我爸的车轮胎撒尿。 “呀！你在干什么？”我爸甩开我的手，如火箭般冲了过去。 狗狗受到惊吓，连尿都没撒完，冲着我爸边吠边跑。 “爸，你干嘛呢，吓我一跳，不就是一只狗在撒尿嘛。”我准备拉门上车，却被我爸给拦住了。 “别动。这不是一次普通的狗撒尿，有可能是敌人做的暗号。” “啊？！派一只狗来做暗号？”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你没发现刚才那只狗有什么不一样吗？”老爸将我们几人拦在身后，一脸紧张。 “没发现？”我爷、我奶、我妈同时回答道。 “它尿都没撒完就跑了，这肯定是被我发现了做贼心虚，所以才慌忙逃走，而且它跑的时候还回头冲我叫。” “……不是所有狗都会叫吗？”我着实想不通我爸觉得奇怪的点。 “为什么早不叫，晚不叫，偏偏被我发现了它才叫呢，它这是在通知同伙呢。”老爸警惕地望向四周。 “这狗不是天天都在我们这条巷子里晃悠的流浪狗嘛，同伙的确不少，以前都是只成群结队的在这一带活动。”我奶奶硬生生接了我爸的剧情。 每一个母亲都是这样的吧，无论什么时候都会选择站在儿女的身后，因为她们是儿女小时候眼里的超人——是儿女青春期时最烦却又最爱的那个怀抱——是儿女成年后最惦记的那抹味道。 母爱是伟大的，所以可以不顾别人异样的眼神，陪着我爸像一只警犬般仔细地观察车辆的每一个角落，因为比起儿女的健康，面子根本算不是什么。 “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发现？”我奶奶用手捂着嘴，轻声问。 “暂时没有，一切正常！”我爸从车底下探出头来。 同在这辆车旁边的另外三人：我爷爷、我妈和我此时像僵尸一般直挺挺伫立在车前，不敢轻易有任何动作，因为怕一个不合适，又让我爸胡思乱想。 在我爸围着车子转了五圈后，事情总算告一段落，招手示意我们可以上车了。 我们三人才像被人解了魔法，立即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可才刚坐下，我爸却惊叫着让我们起身。 “怎么了？”我爷爷赶紧起身。 “忘记检查座椅了，万一被人藏了什么东西怎么办？”我爸边说边挨个将座椅都搬开检查。 我们几人又是一阵面面相觑，但脸上却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嗯，嗯，检查仔细点也好，有一次我坐大刘的车，就是座垫里有根针，把我屁股扎得一星期没敢落座。” 总算可以出发了，一路上我爸也是高度紧张，一有车靠近就躲开，一路上车开得是险象环生，也不知道交警叔叔会不会事后请我爸爸去喝茶，不过交警叔叔倒不是我们关心的问题，我们更关心我爸的精神状态，为了缓解我爸的情绪，我们几人硬是东拉西扯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就差没说自己脑子有问题了，如在火锅中翻滚般的煎熬了不知多久，终于到了目的地…… 原本以为，我爸看到了大好河山，秀丽江河心情就会好起来，没想到事情根本就没往我们想要的方向去发展。 第66章 我爸被带到派出所了？ 我爸自下车后就一句话也不说，只不动声色地紧跟在我们身后，这次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爸散心的，所以我们是想尽了各种招数，逗我爸开心，但收效胜微。 “爸，你看前面的花开得多好啊，我们去照想吧？” “儿子那边好像有人在唱戏，我们过去听听。” “老公，刚才过去的那两人好搞笑，那男的居然扎了个小辫，你看到没？” 可无论我们说什么，我爸就像失聪了一般，全程没有什么反应，只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他就像电视剧里那些护送重要人物出行的保镖一样，在我们前后左右四个方向乱窜，不看任何风景，也不参与我们聊天的话题，更不让任保人有靠近我们的机会。 山路本来就窄，一但有人靠近，我爸就大喊大叫把人赶走，为了这事，差点没和别人干架，我们只能趁着老爸不注意悄悄给别人道歉，要不然我们早就进派出所了。 就这么爬到了半山腰，我爸实在是憋不住，要去上厕所，进厕所门前还在地上画了个圈，叮嘱我们不能出此圈。 老爸这是以为自己是孙悟空？ 等老爸一进厕所，我们几个就立即凑到了一起。 “这办法不行啊，我爸情绪不但没有缓解，反倒更加严重了。”我一边看着厕所的方向，一边低声向其他几人传达我的看法。 “我觉得也是。”我妈表示赞同。 “那怎么办？我可不想儿子就这么垮掉了。”奶奶哀泣道。 “要不，我们干脆直接把他绑了，去医院瞧瞧？”爷爷起身，都准备去厕所直接绑人了。 “你给我坐下！不要出这个圈！”奶奶一声厉呵，吓得爷爷立即坐了下来，不敢再乱动。 不得不说，奶奶的戏做得挺足。 “我想到一个办法……”我妈将头凑了过来，低声对我们说出了她的打算。 “我觉得行！” “我看可以”。 我和我奶奶对我妈的计划很是满意，但我爷爷仍觉得做这些事比较麻烦，还不如直接绑了我爸去医院。 不过爷爷的意见直接被我们忽略，等我爸从厕所出来，我们几人便迎了上去，说爬山爬累了，现在就回家，说完便调转方向下山，我爸虽一脸懵，但仍尽职尽责地承担着保镖的角色，一路保护着我们下山。 只是可惜了我的烤肉，不过奶奶偷偷给我承诺，回家后就着我们准备的原材料，给我弄一份大餐。 也行，虽然没有了野外烧烤的乐趣，但只要有肉吃就行。 一路上，我妈都一直处于兴奋状态，我都有点担心她一会实施计划时收不住。 果然，不出所料，还真就出事了。 我妈的计划是和我爸重温当年恋爱时光，让我爸重新感受爱情和生活的美好，我们觉得这计划挺好的，因为一个人恋爱的时候，心情也是最幸福的时候。 可没想到一个小时后，在公园里等得几乎要发疯的我妈，却接到了派出所打来的电话，问她是不是被人绑架了，并让她去派出所一趟。 事情是这样的…… 我妈为了还原当初她和我爸恋爱时的情景，便找了几张报纸，从上面剪了一些字，拼凑出了一段话，折成一个小纸条，从门缝里塞了进去。 对于这种做法，我当时就提出过异议，说太过诡异，像作案现场。 而我妈却说当年我爸约她的时候，为了不让我外公外婆发现是他，就是采取的这种办法，将书上的字撕下来贴成一段话，约她出去，就算被逮着了，连笔迹都对不了。 我妈说我爸看到这样字条，一定知道是怎么回事，一定会回想起当年那些快乐时光。 看来我妈还是高估了我爸的智商，我不知道我妈用报纸贴了一句什么话，总之我妈在看了我妈留的字条后，整个人都变得不淡定了。 不停地在屋里转圈，嘴里还喃喃说着：“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要不要去？” 当时我也没多想，还以为我爸是真的重回了青春期时的那种忐忑不安，还鼓励我爸说： “我妈等着你呢，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加油！” 然后没一会儿便见我爸提了两把杀鱼刀就出门了。 我当时还很疑惑，跑去问我奶奶： “我爸当年追我妈的时候就开始卖鱼了？” 我爷爷在帮我奶按摩：“怎么可能，你爸和你妈耍朋友时都还在上大学呢，怎么可能在卖鱼。” “那他为什么要拿着杀鱼刀去和我妈约会？”我隐隐意识到不对，伸出手，缓缓指向我爸出门的方向。 “……他拿着刀出门了？”我奶奶猛地一下站了起来，差点没把我爷爷撞倒。 “是的，而且还拿了两把……”我放慢语速，用手比画着，“有这么长。” “啊？！快追，要出事！” 奶奶起身就往外跑，爷爷紧跟其后，“老婆子，你慢点，你还没穿鞋呢……” 爷爷提了奶奶的鞋，赶紧跟上。 我虽然没弄明白到底发什么了什么事，但也跟在爷爷后面，追了出去。 此时在北坡公园的小凉亭里，我妈差点被蚊子围攻了，一边‘啪啪’地打着叮咬自己的蚊子，一边左顾右盼地等待着我爸的出现，但蚊子都打死一大堆了，可我爸人影子都没见着。 “难道是我没把地址留清楚……”我妈心想。 半个小时都过去了，我爸还是没有出现，我妈的情绪从开始的兴奋、期待已经慢慢变得焦躁不安了。 最开始的时还在脑子计划着，一会儿我爸来了她是不是应该像当初那样害羞，故意将脸转过去并夹着声音细声说话，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十分钟，要是再等十分钟没来，看怎么收拾他。 就在我妈被蚊子咬得快发疯，准备给我爸打电话，质问他到底有没有看到纸条的时候，手机铃声响了。 “请问是余梦女士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严肃的声音。 我妈听对方语气不像是坏人，赶紧回：“是的，我是余梦，请问您是……” “我们是杨家坪派出所的，田园是你老公吗？” “派出所？他出什么事了吗？是，他是我老公。”我妈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 “他到没出什么事，不过据他说你可能被人绑架了，请问余梦女士，有这回事吗？你现在安全吗？” “我被人绑架了？！没有啊，我一直在公园等他呢，他怎么说我被人给绑架了呢？”我妈此时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既然如此，那请你来杨家坪派出所一趟吧。你丈夫田园涉嫌携带管制刀具进入公共场所危及公共安全……” 我妈此时已经完全凌乱了。 第67章 开始我的计划 那么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半小时前…… 我爸提了两把杀鱼刀就往外走，一路上那叫一个气势汹汹，吓得路人纷纷躲避。 也不知是谁报了警，我爸还没出民主村的巷口就被警察给拦了下来，被带到了派出所。 这也是我和爷爷、奶奶一路追出来，却没看到我爸的原因。 在派出所警察问我爸为何要拿着两把管制刀具在路上行走，我爸开始还嘴硬，无论警察怎么问都不开口，只一个劲地让别人放他走，他有急事要办。 最后警察说如果不老实交代，就只能拘留，我爸才急不可待地说道： “你们不能拘留我，我老婆被人给绑架了，还等着我去救呢！” 此话一出，那是震惊四座啊。 负责审问我爸的那个小警察立即向上面汇报，不一会儿就来了好几个警察，神情均是一脸的严肃。 “怎么回事？谁被绑架了？” “我老婆。” “什么情况，请具体说清楚。” 我爸估计也是被眼前的阵势给吓着了，也不嘴硬了，警察问什么就说什么。 “今天早上我们一家人去爬山准备野外烧烤，可到中途的时候我老婆他们又说累了不爬了要回家，但回家后却一直没见着我老婆，后来我在我家门缝里发现一张字条……” “什么字条？”警察问。 我爸从裤兜里把皱成一团的字条掏了出来，旁边一名警察立即接了过去，展开一看，神情即变。 这字条不是用笔写的，而是用报纸上剪下来的字拼凑出来的，这一般就是犯罪人为了不留下字迹而采取的一种手法。 而让他们感觉更严重的事字条是拼出来的那句话： 如果你想见到你想见的人，一个小时内请到北坡公园，只许你一人前往，不要告诉任何人。 “你们都看到了吧，这不是绑架是什么，而且只给了我一个小时的时间，你们就赶紧放我走吧，要不然我就来不及救我老婆了。”我爸急得眼眶都红了。 一个看起来像领导的警察说道： “此事如果是真的，非同小可。绑架案可不是一般案件，我们也不可能放你一个人去冒险，需要全面布置。”说完回头吩咐旁边的其他人，“派人立即去北坡公园，看一下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注意不要暴露身份，穿便穿，以免打草惊蛇。” 一名警察领命离开。 “绑匪除了留下这张字条，还与你有其它联系吗？”警察又问。 我爸想了想，摇了摇头：“没有。” “有没有提出给赎金，或者其它要求？” 我爸又摇了摇头。 “那绑匪的目的是什么呢？你们家最近有和什么闹矛盾吗？”警察继续追问，我爸看着时间一点一点流逝急着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我怎么知道他们是什么目的，字条上都说了，只许我一个人去，不许告诉任何人，万一他们知道你们警察知道了这事，撕票了怎么办，你把人叫回来，我自己去。” 一个小警察一直拿着那张字条看，然后突然问道：“这字条上也没说是绑架啊，你看到字条后，有没有给你老婆打过电话？” 我老爸呆呆地看着那个小警察，再次摇了摇头。 几个警察相互望了一眼，最后还是那个看起来像领导的警察发了话：“你老婆电话多少，打一个试试。” 我爸将我妈的电话背得那是一个熟，随口就说了出来，为了避免其他情况发生，警察用他们自己的手机拨通了我妈的电话。 然后便出现了我妈在公园接到派出所电话，通知她去一趟的事了。 得知我妈没被绑架我爸终于放下心来，身心舒泰地瘫在派出所的椅子上，浑然不知事情的严重性。 我妈赶到后，才把所有事情解释清楚。 我爸虽然带着管制刀具出行，违反了规定，但未对其他人造成安全威胁，警察对我爸和我妈进行了教育，收缴了那两把杀鱼刀，这才放了我爸。 从派出所出来，我妈哪还有半点心情和我爸找回什么当初的感觉，只低着头往前走。 “老婆，你别生气了，我真没想起这是我们当年约会时的暗号。”在派出所里我爸听了我妈的解释后，才想起来我妈为什么要留这么一张字条。 我妈停下来转过身看着我爸，心头气苦：“田园，我不是在想字条的事，你没发现你最近怪怪的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是夫妻，你就不能直接告诉我吗？” 我爸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终却又把话吞了回去，强笑着道：“我能有什么事，没事啊。我有怪怪的吗，没有啊，我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倒是你们几人怪怪的，一会儿又是要去爬山搞烧烤，一会又给我留字条，你说，你们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人，什么事？” 说到最后两句话时，我爸的眼神又变了，充满警惕地望向四周，将我妈护在身后。 回家的路上，我爸护着我妈在前面走，我妈双眼发红地紧跟在我爸身后。 爸妈到家时，我和爷爷、奶奶也回来了，一番询问后才知道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我奶奶看向我爸的眼神更加哀伤了。 我爷爷又提出直接绑了我爸去医院的建议，但再一次被我奶奶无情拒绝，因为她不想让人觉得自己的儿子得了神经病。 我也不想，而且我觉得我爸的情况也没他们想象中的那么严重，于是我又提出了一个想法。 “经过我的分析，我爸出现这种情况，都是从欠债开始的，我觉得应该是经济压力过大，所以才导致了行为反常，要不我来试试，如果实在不行，再送医院也不迟。” 虽然我妈觉得我肯定想不出什么靠谱的主意，但奶奶却说死马当成活马医，要论鬼点子，这家里就有余最多，让我试试也行。 于是我开始了拯救老爸的计划。 我都计划没有他们那么复杂，简单粗暴明了，心病还需心药医，既然老爸是因为钱的事才情绪异常，那就用钱解决好了。 是我没有钱，我认识的最有钱的人就是徐艺阳了，最近接触多了，自我感觉关系还行，于是我打开手机，给徐艺阳发了一条微信。 “可否借你豪车一用？抵第三节课费用。” 三节课时费啊，我可是下了血本，徐艺阳没理由不同意的，对吧？ 不一会儿就收到徐艺阳回的信息，“干嘛？” 第68章 我爸以为徐艺阳对我图谋不轨 “给一个人看看。”我回。 “不借！”没想到徐艺阳竟然无情拒绝了。 “我又不会弄坏你的东西，就只是给他看一看，就看那么几眼，就抵三节课的课时费，你赚了好不好？” “不借！”徐艺阳还是那两个字。 我冲着微信头像一顿骂“无情冷血，毫无人性！”但是最后发出去的话却是“你就行行好嘛，我真的有急用。” “他？哪个他？去别人面前炫耀，也算是急用？怎么想拿我的车去哪个你心仪男生面前装富家女？不借！” 我真想一巴掌拍死他，居然问出这样说话，他脑子里都想些什么啊。 “第一我没有心仪的男生，第二那个他是我爸！”在屏幕上敲下这几个字， “你爸？” “对啊，我爸最近情绪不太好，我觉得他可能是因为缺钱闹的，所以我就想安慰他一下……” “你爸情绪不好，你怎么知道的？”徐艺阳发来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他是我爸啊，我当然知道。再说了都是一家人，天天都在一起，哪个人少了根头发大家都清楚，这有什么奇怪的，不会以为我是在编故事骗你吧？” “一家人就应该彼此了解和关心吗？”徐艺阳问的话越来越奇怪了。 “当然啊，要不然怎么称为一家人，难不成天天住一个屋里，却像陌生人一样，连话都不说两句，那这个家也太没有意思了。”虽然我觉得这些话和我借车没有什么关系，但还是耐着性子回答。 “你们家挺有意思的。” “那是，就说我爸这事吧，我们发现他情绪不对后，那是全家总动员，爷爷奶奶老胳膊老腿的都陪着我爸爬山散心，我觉得我爸可能看《隐秘的角落》对爬山有心理阴影，一路都疑神疑鬼的，后来我妈出那个主意还差点把我爸弄派出所去了，就是因为他们的办法都没用嘛，所以说我才想到找你借车，让我爸开心开心。”为了能顺利借到车，我一股脑地把这些事都给徐艺阳说了。 “还真是有意思。”徐艺阳又发过来这几个字，怎么感觉语气里透着一丝丝羡慕呢。 我觉得我肯定是想多了，这么一个有钱的富二代干嘛会羡慕我这样一个鸡飞狗跳的家庭。 “那车你借不借嘛？” “可以。你明天直接带你爸去宝马的4s店吧，我在那里正好像一辆车没还没有提，既然做戏那就要做出全套。” “新车！徐公子万岁，你放心，我就带我爸看看，绝不碰里面的任何一个零件。”我发了一个发誓的表情包。 “没事，反正那车我也没想要，你需要送给你也行。” 我一下子愣住了，即使在不懂车，那也知道一辆车可值不少钱呢更何况他说的是宝马，他不会是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吧。 我缓了好一会儿才打出几个字发过去：“我只是想借给我车骗一骗我老爸，没其他意思。” “我也没有其他意思”徐艺阳回答得也很干脆，不过却让我有一种挖个洞把自己埋了的感觉。 第二天我就带着我爸去4s店看车， 我和我爸都是第一次去豪车4s店面对店员过于热情的服务，有些手足无措。 “有余，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中了一台宝马？”我爸陈店员走开，又问了我一遍，这个问题一路上他问了我不下数十次。 “当然是真的了，一会看到车就知道了。”来之前，徐艺阳发信息说他已经给4s店的店员打好了招呼，到了直接报我的名字就可以提他那辆车了。 “不会是什么骗局吧？你没有给他们打什么押金税费的吧？”我爸依旧不放心，他觉得天上不可能掉馅饼。 “爸，你就放心吧，你女儿没这么笨，而且再说了，就算他们要打什么税金，我哪来钱给他们？” 我想想也是，我的生活费都是我妈掐着点儿给的，虽然说这段时间我有在给别人补课，那也没多少钱。 不一会儿店员就来带我们去看车，那车真是既豪华又漂亮。 “这车值多少钱？”为了让我爸完全不用担心钱的问题，我故意这么问了一句。 “138万。”店员微笑地回答。 “爸现在你不用担心了吧，这车值100多万呢，只要把这车给退了，我们家就不愁钱了。”我安慰着我爸，完全忽略了我身边还有两个4s店的店员这事。 于是店员在听到我说的话后露出了十分惊讶的神情：“这车你们打算要退？可之前徐先生没有说过这个事啊？” “徐先生，哪个徐先生？”我爸疑惑地问。 我知道要出事儿，但是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徐艺阳”这三个字已经从那个店员的口里说了出来。 我当然是知道徐艺阳的，因为我在他家补课嘛，我爸也知道他们家的条件不错，刚才听到徐艺阳的名字后，便转过头来念疑惑地望着我：“不是说这车是你中奖得来的吗？怎么又和徐艺阳有关系呢？” “中奖？门店从来没有搞过什么抽奖活动，这车是半年前就在我们店预订的，只是徐先生一直没有来提货。今天早上才打电话来说有一位田小姐会过来看车，却没有告诉我们说这个车要退。” 我爸的脸色瞬间变得异常难看，他一把将我拉到一旁，神情严肃的说道：“有余，我们可以穷，可以没有钱，但绝对不可以为了钱去做违背道德的事儿。” “爸，你瞎想些什么呢？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赶紧解释。 “这车我们不要了，你也不许再去给那个徐艺阳补课了。”我爸说着就拉着我往4s店外面走。 “爸…你听我说…”我试图挣脱我爸的束缚，但我爸力气太大，已经把我拉到门口了。 就在这时，门口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看来你爸并不领情嘛。”徐艺阳一身休闲装站在门口，“我原本以为可以看到一出感天动地的大戏，没想到却看到了这个，看来你在你爸的心里也并不怎么样嘛。” 原来徐艺阳来这里是为了看戏的，这人是个什么心态啊，不过这个时候我可没心思和他计较，因为我爸已经和他杠上了。 “你就是徐艺阳，对吧？”好吧，像一头要吃人的狮子，狠狠地瞪着徐艺洋，“我们不需要领你的什么情，也别以为你送了一辆车，我们就会对你感天动地，我警告你，只要有我在，你就别想打我女儿的主意！” 徐艺阳显然也懵了，根本没听明白我爸是什么意思。 “我…打田有余的主意？！” 第69章 我被误认早恋了 “别以为你们家有钱就了不起，我们家是没钱，但有余是我唯一的女儿，她在我心里是无价之宝，所以把你的破车收回去，我们不需要，另外我女儿也不会再去你家给你补课了。”我爸说完拉着我就走。 徐艺阳一个侧身挡在了我爸前面：“这车是我的，不过我想你是误会了，你误会我没有什么，但你却糟蹋了你女儿的一片孝心。” 我爸迷茫地看着我和徐艺阳。 “难道你就这么不相信你女儿的人品吗？”徐艺阳冷冷地盯着我爸，“他找我借车，只是为了博你开心，说你最近因为经济压力太大，情绪不稳定，怕你出事情，所以才找我借一辆车，想让你以为她中奖了，有钱了，你没有压力心情就好了，她还说她爷爷奶奶他妈也为了你高兴，做了不少事。我原本以为你应该很感动，却没想到，不过如此，所以哪有什么互相关爱，只不过都是利益交换。” “我不许你这样说我爸，也不许你这样说我们家！”我愤怒地指着徐艺阳吼道。 “可事实就摆在你眼前啊？你为你爸做了这么多，但他却以为你是一个没有道德底线的人，你不觉得不值得吗？” 我走上前狠狠地瞪了徐艺阳一脚道：“你根本就不懂！” 我回过头看着我爸，眼眶湿润：“我爸根本就没有怀疑过我的人品，只是怕我受到伤害，害怕我做错事，只是在用他的方式保护我。” 我爸也走了过来，一把将我抱进怀了：“原来你们这么做都是为了我，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让你们担心了…可我还以为我是在保护你们…我…我真是个傻子…” “爸，你不傻，我们也没有怪你，我们只是希望你能像以前那样快快乐乐的，有什么事不要别在心里，我们一起扛，我们是一家人嘛。” “嗯，一家人！”我爸也被我的情绪感染。 “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最近怎么就变得怪怪的呢。”我抓紧时机问。 “唉…我之前看到别人被暴力催债，还威胁说会动他的家人，我就担心你们会有危险，所以才会那样……” “爸，以后不许这样了，你知不知道我们也担心死你了…”我拉着我爸的手，事情说开了，大家心里也都舒坦了。 徐艺阳静静地站在一旁，眼神里说不清是羡慕还是疑惑，总之就这么看着我和我爸，一直没有在开口说什么。 我爸的情绪危机就这么化解了，回家后爸爸为了感谢我们的付出特意下厨为我们做了一顿大餐，就像奶奶说的，只要一家人还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就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 后来我们发现闹出这么多的事，都是彼此自以为是的“为你好”。 我们总是在以为自己这么做是为对方着想为对方好。 其实，我们在做这些的时候从来就没有问过对方真实的想法。 过我们给予对方的是对方不想要的，或者因此给对方造成了困扰，那么还是为了他好吗？ 所以很多时候就应该下来好好吃一顿饭，把什么事都说清楚，因为一个家庭……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事情啊。 我把我们一家人吃饭的大合照发到了朋友圈，只配了两个字：吃饭！ 没一会就看到徐艺阳点了个赞，这个时候我才不想理他，在4s店的时候他说的话也太难听了。 没想到他却破天荒的给我发了条微信道歉，我在4s店的时候，还说他你没有想过一个家可以是这样子的，挺羡慕我们家。 我没回，我只是觉得奇怪，他一个钱多得花不完的富二代干嘛要羡慕我这么一个欠账的家庭。 徐艺阳可能也感受得到了我不想理他，所以也没再继续往下说，只留了一句“明天你下晚自习后我还去学校门口接你，看看我的画。” 我原本以为我的陪练生涯就此结束了，没想到他还继续让我陪画，这有钱赚的事儿，我肯定不会拒绝呀。 一个周末便这么兵荒马乱地过去了，所有人又都恢复了正常，我奶奶继续开启她和小主管作对模式，我妈那边因为上次的事给了何大老虎和李刚一个下马威，最近日子反倒好过了些，我爷爷仍然每天去诗人那里蹲点，和上下班打卡一样准时，我爸决定不再干追债的工作了，但事情得有始有终，于是决定找时间去和老板好好聊聊。 而我发现，自从上次事件后，徐艺阳对我的态度变了许多。晚上来等我下课时，还知道带一杯奶茶了。 当然我情愿他不要给我带奶茶，因为我被班主任叫去了办公室，说有同学举报我早恋了…… “你好好地想一想。”班主任语重心长地说，“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没有！”我斩钉截铁地回答，“我怎么可能做这种傻事，学校的就没一个能看的。” “那学校外呢……”班主任眯了眯眼，像是从我的话里发现了什么大秘密。 “学校外也没机会接触啊！”我也算实话实说，高三的课程满的连放屁的时间都没有，那还有时间去谈恋爱。 班主任的怒火熊熊燃烧起来。 “看来你是承认了，听说最近这段时间有一个人天天接你下晚自习。” “老师，你说的是这事儿啊，”我松了一口气，“是的，他是天天来接我，不过我是在做兼职。” “这么晚了还能兼职做什么？兼职谈恋爱吗？”班主任根本不想再听我解释，“田有余，最近看着你还挺努力，以为你变好了，没想到只是为了做个表面功夫，掩盖你早恋的事实，把你家长叫来，这事得好好谈谈。” “老师，你不要动不动就请家长好不好？” “你还敢有意见，必须得请你爸妈来一趟！” “……” 从办公室出来，我有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爸妈我肯定是不敢叫的，所以就又只能求到了陆子行那里。 “田有余这才过了多久啊，你就又被叫家长了，你到底还想不想毕业了。”陆子行的话里透着恨铁不成钢的遗憾。 第70章 陆子行知道我早恋了 “我这段时间都有好好用功学习好吧，老师都表扬我了，还说我进步很大。”我解释着。 “那老师是让你爸妈去学校接受表扬的？” “那倒也不是！” “……说吧又闯了什么祸？” “这事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总之不是我的错，你帮我找个人来学校就行了，具体什么事你就别管了。”肯定不会告诉陆子行我被认为早恋了，那要是传到我爸耳朵里怎么办？ “好吧，我的大小姐…”陆子行无奈答应，“下次别再惹事了，你这三天两头叫家长，我也给你找不了这么多人啊。” “知道了，知道了！还不是因为你演得不像，不然就你自己就行。”我居然还埋怨上了。 “我欠你的行了吧！”陆子行也不生气，“一会我把人领到你学校门口，你自己领他进去。” “大恩不言谢！”我连发三个抱拳表情包。 陆子行办事很靠谱，没过一会儿就把人给我领了过来。 为了不让老师发现我没让陆子行陪同，让他就在校门口等。 陆子行带来的是他学校社团里的一个师哥，人长得有些着急，所以扮演我叔叔倒也是没有问题的。 “我老师见过我妈，如果一会问起来，你就说我妈生病了不了，所以就派你来了。”师哥点了点头，“子行给我交代过了。” “对了，一会儿老师说的事你不许告诉陆子行，他要问起来，你就说是我忘记交作业了！”我叮嘱道。 师哥看着我不明白什么意思：“那到底是什么事呢？” “早恋？”我有气无力地说 师哥错愕地盯着我：“陆子行知道是这事吗？” “他当然不知道，要不然我怎么让你不要告诉他，免得他大嘴巴告诉我爸妈。” “……”师哥好像有点没有反应过来，“我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他一下…早恋可不是小事… “我又不是真的早恋了，是老师以为我早恋了…”我见师哥仍一脸迷茫，觉得解释不清楚了，“算了，就这样吧，你也不用知道这么多，总之一会儿进去你就说你是我叔叔，然后老师说什么你点头就是，其他的话什么也不用说，明白了吧。” “嗯…我知道，但是我觉得这事还是得和陆子行说一下。” 这人怎么这么倔呢，突然……一股邪火窜了上来，但是现在得求他，于是我只能假装答应：“嗯，告诉他，我一会儿就发信息给他说。” “你自己去说也比较好，解释得更清楚。我一会儿只负责点头就行了吧。”师哥确认了一遍，我立即点头做示范。 由于全程师哥都一个劲点头，没有说一句话，所以谈话很快就结束了，因为班主任也不知道还可以说什么。 “耶，圆满完成任务！”我兴奋不已。 “老师刚才说的那些都是真的，有个男孩天天来接你下晚自习？。”师哥讪讪地说，“你给陆子行说过吗……” “干嘛要给他说，再说了我又没有做什么坏事，我那是在兼职上班……” “可我觉得你还是应该给陆子行说一下。”师哥的倔劲又上来了。 “好，好，好，给他说给他说。”可我心里却默念着，陆子行又不是我什么人，干嘛要什么事都给他说，莫名其妙。 才出校门陆子行就迎了上来，见我一脸轻松的神情便知事情已经解决，伸手拍了拍师哥肩：“谢了啊，改天请你吃淑芬串串。” 师哥很是真诚：“吃饭就不必了，你之前帮我过我，我答应过你有事我也会帮你。” 然后侧身，指了指我：“她有事要告诉你。” 这人是陆子行从哪里找来的啊，办事虽然靠谱但也太较真了吧，我真想用一张传送符把他送到别的空间去。 陆子行回头看我：“什么事？是不是闯什么大祸了，要我替你保密。” 我讪讪笑着：“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老麻烦你来学校，真诚地向你说一声谢谢！”说完我就对着陆子行鞠了个90度的躬。 这可把陆子行吓得不轻，一下子跳了开去：“你可正常点吧，突然对我这么客气，我怀疑你的动机。” “不是这个事，她还有其它事要说。”正直的师哥完全没有放过我的意思。 “其它事？”陆子行也察觉出来师哥一直这么较真一定是件大事，死死地盯着我。 我开始挠手指头，神情变得期期艾艾。 陆子行一见我这样便知道事情不简单，语气不再玩笑：“到底怎么了？” “就是……就是……”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最后心一横，大声说道：“杀人不过头点地，有什么大不了的，老师说我早恋了，所以让叫家长。” “你什么……”我看到陆子行的脸上的肌肉抽了抽，神色变得异常严肃。 “早恋，但是我明明没有啊……”我连忙解释，可突然反应过来干嘛要给他解释呢，“我就让你来帮我个忙，你问这么多干嘛。” “和谁？”陆子行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略稍沉思了一会儿，才冷声问道。 他这语气怎么像审问犯人一般，我心里非常不爽，于是也来了气：“关你什么事！” 陆子行双眸微凝面无人色：“那意思就是有这事了？”他抬头望向我，眼神像要把我吃掉一般，“田有余你平日里瞎胡闹也就算了，才多大啊，就学人家早恋。” “要说年龄，我比你小不了几个月，大哥，我十八了！十八了……” “十八了也不许谈恋爱，你现在还是个学生，而且还是一个高三的学生，认真学习准备高考才是你应该做的事，心思别用歪了。”陆子行有些气急。 “你是不是耳朵有问题啊，我刚才就说了，我没有早恋，是老师认为我早恋了，你们这些人自己心思不单纯，便认为别人也和你们有一样的想法，男人只会影响姐拔剑的速度，我才不稀罕呢。”我仰起头，像一只高傲的白天鹅，浑身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气息。 “你说的是真的？”陆子行紧紧地盯着我。 “爱信不信！”我懒得解释，最重要的是我干嘛要给他解释。 许是被我的气势所震撼，陆子行竟然没有再追问，留下一句：“我信你。”然后便拉着师哥走了。 正直的师哥似乎还不死心，还在说：“老师说有个男生经常来学校接她下晚自习，我就不问问是谁……” 话还没说完，便被陆子行捂着嘴强行拖走。 第71章 和班主任和解 回教室的路上，心情莫名烦躁，刚到教室门口正巧听到黎燕在里面添油加醋地说我早恋的事，冤枉我早恋也就罢了，还把我爸欠钱的事也拿出来说，还说就是因为我家里欠了钱，所以我才会想着去傍富二代。 以前她嚼我舌根我就当没听到，但这次她带上我的家人，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决定要让她长点记性。 我转到教室的后面，提起垃圾桶，然后快步走到黎燕跟前，淡定而精准地扣在了她的头上，黎燕随即发出一声尖叫，围着的同学也瞬间散开。 只可惜今天垃圾桶里没多少垃圾，要不然就更解气了。 自然我再一次地被老师叫去了办公室，我发现班主任的脸都绿了，拍着桌子着问我到底想干什么。 我没打算像电视剧里那些受了委屈却故意不说，想立个高冷孤傲的人设，而是利利落落，干干脆脆把所有事都说了个清楚，包括班主任无故怀疑我早恋，动不动就叫家长的做法。 讲完我还不忘来个谢幕，对着办公室里所有人礼貌地鞠了一躬。 听完我如演讲般的陈述，办公室里的人都惊住了，保持了至少五秒钟的沉默。 班主任瞠目结舌：“没想到你竟然还是个演讲的苗子……” 我也没想到我们班主任竟然可以在我言词犀利地抨击他的情况下，还能看到我的闪光点。 她也没按照电视剧情那样上演，对我语重心长地教导或者愧疚地承认她的错误，而是做了让所有人都意料不到的决定，让我在今天的班会上把我刚才讲的那些话，给全班同学再讲一遍。 我开始以为她是想让我出丑，但看着班主任那如伯乐发现了千里马般激动而兴奋的神情，我不得不相信，她是真的想给我一个在同学面前展示自己的机会，哪怕这个机会会攻击到她。 “为什么？”班会结束后，我找到我们的班主任。 她抬头看着我笑：“是不是很解气？” 我有些不解。 “高三是一个特殊的时期，不仅仅是你们压力大，我们当老师的压力也大，有的时候有些做法的确不太合适，你今天在办公室里把你心底真实想法说出来后，我才意识到，对你我有些着急了。”班主任指了指她边上的空位示意我坐下。 “你喜欢画画，不要以为你总是偷偷画我就不知道了，我也知道你有画画的天赋，但是你再热爱，成绩上不去，同样考不了好的学校，那么你的梦想，你的热爱就只能变成遗憾。我们应该合理分配时间，再坚持自己爱好的同时，也不要拉下学科类学习，你难道没有发现我每次点你都是因为你在课堂上画画，你课后和其它时间，我可从来没有说过你。” 我想了想，好像的确如此。 “你说我动不动就叫家长，这方法的确有点不妥，我今后改正，但其实我是知道你妈妈电话的，但我却并没有直接给她告状，而是每次都默认了你带来的那些所谓的亲戚，老师只是有些近视，不是瞎，你以为你那点小心思，我看不明白。” 班主任笑得很温柔，我发现我有些看不懂她了：“那你明明知道我在骗你，为什么不揭穿。” “我也揭穿过啊，你那个什么表哥的不是就被我揭穿过……”她笑得更欢了，“那次请你妈妈过来，只是想着离高考没多少时间了，希望能让你多放点心思在学习上，不过看来做法有些着急。” “不是着急，是不合适，我们当学生的，最讨厌的事就是老师让叫家长了，小孩子才动不动告状呢，你都是成年人了，怎么还动不动就找家长，我们是事情的当事人，就不能直接和我们好好沟通。”班主任今天感觉挺好说话，我也大着胆地把什么都说了出来。 “你说得对，”班主任扶了扶她的镜框，“这以后啊，我们就多像今天这样沟通，有什么你也可以像今天这样发表一场抨击我的演讲，我在批评中进步，你发泄出来，心里也舒坦了，两双齐美。” 我伸出手和她击掌：“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这是我第一次从班主任的办公室出来却兴奋得直乐的，也是第一次不再对这间办公室感到畏惧，甚至觉得温暖。 班长也找我谈了心，就是那个我拿防狼喷雾对着他的男孩，他找我谈心的目的带着极强的政治性，说我的思想有些不对，需要改正。 “第一，你说老师总是拖堂，压榨了你的课余时间，这个观念是错误的，老师拖堂只不过是为了让我们学到更多的知识，也牺牲了他们的休息时间，而且还没加班工资可拿，他们完全可以铃声一响就下课，不用管这个知识点有没有讲完。” “第二，你说老师动不动就喜欢叫家长，这种方法不对，你这个想法也是不正确的，现在都提倡家教共育，你们家只管你一个孩子都不一定能管得好，老师要管几十个孩子，她一个人怎么管得过来，其实老师挺难做的，你在学校闯了祸不告诉你家长不对，告诉你家长也不对，你说她怎么做？” “第三，你说不能只看重成绩，我赞同，但是我们现在是高三，高三不看成绩看什么，看你闯祸的次数？老师可以不用看你的成绩，可是那些985、211不看吗，每个大学都是有录取分数线的，多少分明明确确地写在那里，分数不是全部，但它就是那块敲门砖。” 虽然班长说的这些话，我不全部赞同，但我却十分佩服，为嘛人家是班长呢，思想站位就是高。 有一点我不是认同的，那就是分数是敲门砖，如果我想要考美院，我就算画得再好，分数没上线，那也进不去，所以接下来，我是得花更多的心思在学科类的学习上，那是不是得徐艺阳商量一下，以后就周末陪他画画，其它时间就不了，免得他老来学校也容易引起误会。 可是这事不是我告诉徐艺阳的，而是陆子行找了徐艺阳。 第72章 陆子行找徐艺阳了 具体情节徐艺阳没有告诉我，他只是冷冷地问了我一句：“陆子行是谁？” 我便知道事情不妙。 “他不会去找你了吧？”我心惊胆战地问。 “他没去找我，但来这里堵了我。”徐艺阳指了指学校门口。 “什么时候？” “就刚刚，不过你在你出来前，他先走了。” 真是丢脸啊，居然到学校门口堵人，这是他一个三好学生该干的事吗。 “你还没有告诉我他是谁？”徐艺阳的声音有些冰冷。 “隔壁邻居。” “青梅竹马！”徐艺阳微微愣了一下，“难怪呢。” “你们够了啊，随便一句话，一件事就可以往感情上靠，是不是青春期都有这毛病。一个你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了，要在扯一个陆子行，那我更说不清了。”我真的是无语。 “被人误会了？”徐艺阳侧头看我。 我点了点头：“还不是因为你老来学校接我，我都说了让你不要来学校门口，你太 招眼了，偏不信。” “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他说你不会再陪我练画了。”徐艺阳的眼神里透着些许愧疚，这是很少见的，“不好意思，给你带来麻烦了。” “唉，这事其实和你也没多大关系，是有些人闲着无聊瞎猜的。”我摆了摆手，“对了，陆子行没对你做什么吧？” “你觉得他会对我做什么？”徐艺阳眯着眼看我。 “不知道，他这人有时挺神经的。” “那你是关心我？还是更关心他有没有做什么？” 徐艺阳这话问得有些奇怪，我竟然一时没能理解到：“你在说绕口令嘛，都听不懂。” 徐艺阳也不再继续追问，继续说：“他说你想考美院？” “嗯！”我重重地点了点头，“想做一名画家是我最大的梦想。” “说你其实是为了想赚钱替你爸还债所以才不得已做了我的陪练。”徐艺阳说这句话的时候加重了不得已这三个字的发音，但是我却没有注意到。 “是啊，我爸欠钱的事我也给我说过…” 徐艺阳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落寞：“原来如此。” “不然呢，你觉得我一个高三学生会放着学习不管，去找一个事做吗？”我觉得这不是不用解释也能猜出来的事吗。 “陪我练画是不是影响你学习了？”徐艺阳突然这么一问。 我也没多想，随口就说：“嗯，是有点，我今天还打算给你商量商量，以后就周末去陪你画画，平时就别来了，我想多花点时间把成绩提一下。” “他也是这么说。”徐艺阳语气淡淡的，“看来他挺了解你嘛，说你为了减轻家里负担让你不再接我这个活，你肯定舍不得，但是为了你的学业，希望我晚自习后就不要来找你了，如果我确实需要人陪画，他可以帮我找其他人。” “陆子行这是要干嘛，怎么突然管得这么多，烦他。”我对于陆子行未经我同意就私自找徐艺阳这事心里的确有意见。 徐艺阳到没介意，只是说希望有一天也能像陆子行那样，成为我的好朋友。 我有点迷糊，之前是谁说我们还不算朋友的，这才没多长时间啊，转折来得这么快。 虽然徐艺阳同意了我们提的建议，但是我还是给陆子行发了条微信，对他擅自到学校堵我老板一事做了声讨。 “他现在可是我老板，万一生气了不让我陪练了，我损失的有多大，到哪儿再去找这么优厚待遇的兼职。” “不让陪练了不是更好，你就可以有更多时间学习了。”陆子行信息倒是回得快。 “我爸欠的钱怎么办，你给赚钱还吗？”我忍不住怼他。 “好啊！” 我看着屏幕上的两个字，一时有些恍惚，陆子行脑子坏了吗。 不一会儿他又发来信息：“反正欠了你家不少奶粉钱，正好还了。” 我松了口气，迅速在对话框里打下一行字：“拜托你下次回信息不要断行，怪吓人的。” “怎么，你不会多想了吧。你马上要高考了，学习最重要，不要胡思乱想！” “胡思乱想不可怕，可怕的是对象是你，这会吓死人的好吧！”我拍了拍惊魂未定的胸口。 “我就这么可怕？” “当然，你想想，从小一起像姐妹一样玩到大的人，突然被幻想成恋爱对象，可不可怕，我都会做噩梦的好吧。” 这条信息发过去后，陆子行那边良久都没有回话。 还是我又发了一条信息问他是不是睡着了，他才回说刚刚做题去了。 我说了一句不打扰学霸学习便准备退出聊天界面，没想到陆子行却来了一句：“我感觉徐艺阳这个人有点怪，离他远点。” 徐艺阳的事我本来不想提了，但是他自己却提起，我就不舒服了，回了他一句：“你才怪！”就没有再理他了。 回家路上我还在碰到了我爸，在民主村头的那家烧烤店门口，他一个人在那里喝闷酒。 “爸，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家呢。”我爸爸很顾家，基本不会一个人在外吃饭，更别说喝酒了，眼前这情景不太正常。 我爸抬头看到我，一时有些惊慌：“有余啊…，下课啦，你别给你妈说，我这就回去。” 我爸掏出手机结账。 回家路上我问我爸怎么了，干嘛一个人喝闷酒，我爸望着不远处的路灯眼神有些涣散：“有余，爸心里憋得慌啊。” “催债的又找你了？”我知道我爸其实日子挺不好过的。 我爸摇了摇头。 “那是因为什么？” “你妈今天给我一笔钱，说是她的工资还有你这段时间给人上课的工钱，让我先拿去还一部分，可这钱爸拿着烧心啊。”我爸有力地捶打着自己的头。 “你说要不是我犯糊涂，也不会出这样的事，我一个大男人还要你们赚钱还债，我…我……真是够没用的！” “爸！”我用力拉住我爸的手，不让他在打他自己，“被骗又不是你的错，你又不是去堵、去吸毒什么欠的钱，你不必那么自责。” “可我还是拖累你们了。” 第73章 诗人答应收爷爷为徒了 “那以前你一个人赚钱，养活我们一家人的时候，也没见你说过一句辛苦，说过我们拖累你啊，我们是一家人，有困难一起想办法解决就是了，哪来什么拖累不拖累的。” 我爸一个劲地摇头：“不是的，他们都说你妈嫁给我是个错误，是我害了我们一家。” 我爸就和很多普通爸爸一样，默默地承担着养家糊口的责任，他们没有什么大本事，可能辛苦赚来的钱就刚好够花，但是他们也没有任何怨言，他们不是大老板、不是知名人士，他们没有高光时刻所以不会是别人眼里了不起的英雄，没有人会表扬他们，可一旦出事了，那他们就是那个罪人。 我轻轻抱了抱我爸：“爸，别管其他人了，日子是我们一家人自己在过。我们都知道你其实已经很努力了。” 是的，我爸其实非常努力了，尽管我前面没有怎么讲他，因为我们总会认为犯错的人去弥补自己的错误是应该的，所以就会下意识地忽略掉他的所做的事，所以我前面讲得很多是我妈、我爷爷奶奶还有我自己为了替我爸还债都做了些什么，请看清楚，我用的是替，其实这样的心态已经把自己放到了一个救赎者的位置，所以我爸的压力才会这么大吧。 那么我爸在这段时间究竟做了些什么呢。 在我妈忙着找工作、我爷爷想着参加诗歌大赛、我奶奶去了网红公司、我也开始兼职时，我爸其实一直没有闲着。 他想过跑网约车，可他就一辆拉鱼的两包车，还都快报废了，别人也不给注册，他还去面试过外卖员，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就是没能通过，所以那些说实在找不到事就去送外卖的，估计是不了解外卖这个行业，也不是什么人想进就能进的。 他晚上去跑过代驾，去货场下过货，可这些钱也抵不上什么事，所以在听到朋友说帮人追债可以有高额提成后，老实木讷的他才会去做了那份工作，只想着尽快把钱还上，可没想到钱没有追回来，还倒贴出去几百。 对于完全没有能为自己的过失做出任何弥补，我爸的内心是愧疚的。 我理解我爸，他心里压力其实比我们所有人都大。 我爸又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从他的大学同学到以前一起买鱼的小贩，说着别人现在要么成了企业高管要么成了大老板，可他却什么都不是。 “可你是我爸啊！”我一字一句地回，“他们拿着百万年薪，当着大老板有什么了不起，他们没有我这么一个聪明伶俐可爱乖巧的女儿的啊，他们也没有一个会写诗的爸爸会跳舞的妈妈，和一个会算账的老婆，最最重要的是，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都有一张可以一起吃饭的桌子，爸，说是不是。” 我爸好像被我的话给打动了，拉着我的手说：“走，回家吃饭！" 我觉得我爸的确喝多了，这都晚上10点多了，爷爷奶奶都该睡了，还吃饭。 可没想到，回家爷爷、奶奶和我妈还真就坐在桌子边等我们。 “快来坐，就等你们俩了。”我妈招呼着我和我爸赶紧入座。 “这什么情况？这个点了还准备开席？”我有点懵，虽然我是个吃货但是晚上吃多了也不利于消化啊。 “一天就知道吃，让你坐着开会，你爷爷有重要的事宣布。”我妈瞪了我一眼。 我这才明白，原来饭桌子不但可以一家人坐下来吃饭，还可以坐下来开会。 “爸，什么事？”我爸也和我一样才回来，弄不清楚情况。 “安静，别说话，手机调为静音，认真听！”我奶奶提示着会场纪律。 我们立马规规矩矩坐好，等待爷爷发言。 见所有人都进入了状态，爷爷先是站了起来，然后轻咳了两声，才缓缓开口。 “同志们好，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但要相信努力就会有回报，就如我，经过我的不懈努力，刘大诗人终于愿意收我为徒了！这是对努力的肯定、这是对热爱的回报、这是人与人之间的真善美…” 最后一句是什么鬼，虽然我没听太明白，但是仍旧卖力地鼓掌。因为我知道，爷爷只要一高兴就会给我零花钱买好吃的。 接下来爷爷开始声情并茂地讲述他是如何打动那位大诗人的。 在城市的另一端，大诗人也在和他的一个文友讲这事，但是版本却完全不一样。 在爷爷的讲述里，大诗人是被他的真诚和坚持所感动，拉着他要收他为徒。 而在诗人的口中却是这样的： “我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疯狂的人，十天了，天天早上八点到下午六点，准时到我家门口堵门，比上班还准。” “无论我是去买菜，还是去跑步，他总是会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突地就冒出来，然后把他的诗往你面前一递。” “更离谱的是，他居然对我家的妞妞念他的诗，妞妞你知道的吧，是我家的养的那只二哈，它能听得懂诗？” “可是很离谱，妞妞居然对他有感情了，不知道是不是听他念的诗多了，哪天要没听到他念诗，竟然会茶不思饭不想的。我对它念我写的诗都不管用。” “你知道的妞妞那可是我心头宝，我虽然有个儿子，但除了没钱时回家找我拿钱，平时都很少见着他回家，我老婆走后就靠妞妞陪着我，它要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 “实在没法，我就开了门，让他进来，答应给他看诗，还收他为徒，但条件就是他每天要给妞妞念诗。” 其实我爷爷也没完全乱说，的确是靠他的坚持打动了大诗人，不过是打动了大诗人家的那只狗。 我很疑惑爷爷的诗为什么总是能讨狗狗喜欢。 爷爷说了一句极具哲学的话：“有些东西啊，连狗都能听得懂，可是有些人却听不明白。”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因为我怕我说我不明白，就变得连狗都不如了。 爷爷这边的事算是有了一个好的进展，奶奶那边也火了。 火的突出其来，火得让人有些猝不及防。 第74章 奶奶火了 所以当公司经理亲自来看望奶奶，并当众表扬奶奶时，奶奶整个人都是懵的，她这段时间不是明明在摆烂吗，她这段时间不是天天都在和小主管故意对着干吗，怎么还突然火了呢。 其实吧，奶奶的火是早有预兆的，只是奶奶自己没往心里去。 但公司知道啊，因为他们一直有数据监测，第一天奶奶在直播间故意摆烂的时候，数据就爆了一次，但公司觉得那不过是个意外。 可后来，每次只要奶奶怼小主管，直播间人数就蹭蹭蹭往上涨，而且后来越来越多的人留言说就想看奶奶整顿职场。 公司早就看到了这个点，所以其实后来那几天就是故意安排小主管去刁难奶奶，故意找事，奶奶说周末不加班，他们明面上反对，但奶奶不来也装作没看到，还会借机其他人在直播间里说奶奶今天没来上班，炒一炒热度。 但奶奶并不知道啊，还以为是自己的计划好，小主管越来越讨厌自己了，过不了多久自己可能就会被公司给开除了，然后完美离开。 没想到却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自己不知不觉入了公司的局，成了别人的棋子。 按理说账号火了，奶奶应该高兴才对，可这结果和奶奶预期的相差也太大了，奶奶实在是接受不了，所以当经理私下给奶奶说要开始带货时，便直接和经理干上了。 “想让我在直播间里带你这些假冒伪劣产品，坑我的粉丝，没门！” 经理就是比小主管有气度，被我奶奶这么骂还满脸带笑：“芝芝姐，你别气，我们这也不能叫坑，那都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其实很多网红主播买的东西也都不是什么正品，你说他那些粉丝不知道吗，比正品便宜几倍的价格，他们肯定知道啊，但他们却愿意买，为什么？因为他们在意的是那个人，不是那个人卖的什么东西，要不然怎么很多网红都把自己的粉丝叫家人呢，都是一家人了，还在意这么多干嘛。” “都是一家人了，我就更不坑了，我从不干坑自家人的事。”我奶奶也是硬气。 经理的脸上依然带着笑：“芝芝姐，你看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难道我们不是自家人吗？公司签你进来，培养你，给你提供直播的场地，还有免费的空调吹，你火了，不带货，不开打赏，难道公司是做慈善的。” “我没说不带货，但所有货品得我自己挑选，经过我验证的我才上直播间，你这些假冒伪劣的东西，我是不会卖的。” “你还真把自己当个角了，”经理的语气虽然变了，但很奇怪脸却依然笑得像一朵花，“我们可以捧你起来，也可以封杀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还想自己挑东西，也不看看自己是谁。” 奶奶也不是被唬大的：“我到这里也大半个月了，公司什么情况我也清楚，你们也别在我面前装，你们要真有那本事，想让谁火就让谁火，签了那么的人进来，开了那么多的账号，随便推火一个不就行了，干嘛要守着我这个老太婆，还要天天来陪着我演戏，说白了，你们其实什么都不会，签我们进来，就是在赌，一呢赌我们这里面有人踩了狗屎运，就像我一样突然就火了，那么你们就赚了，二呢是更多的是等我们自己受不了了，想要走，你们就趁机赚一笔违约金。” 见我奶奶把公司的遮羞布都给扯了下来，经理也不再藏着掖着了：“对，你说对了，我们是没钱买流量，出没打算花钱推你们，我们就是等着赚违约金，别以为你火了就了不起，你不想干要走，一样得赔我们违约金，怎么样，是赔钱走人，还是带货，你自己选。” “我两样都不选！”奶奶撇了一眼经理，“你不就想逼着我辞职赔你们违约金嘛，你就死了这条心，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反正我也都快七十了，还一身的病，没几年可活的，我就天天赖公司里，万一哪天真在公司出了事，说不定还能找公司赔一笔钱。” 经理被奶奶气得脸都绿了，大口喘气，话都说不上来。 奶奶见状对着经理做了个拜拜的手势：“好了，不说了，我得去上班了，这该做的工作我还是得做的，另外今天你们就别安排人来和我演戏了，免得大家都累。” “孟桂芝，你以为那些粉丝是真喜欢你啊，别人进你的号就是看你怼领导的，你不演了，你以为还有几个人会跟着你。”经理怒吼，“别以为离了胡萝卜就办不了席，你等着，我们立即捧另外的人出来。” “随你喏，看哪个倒霉鬼上当受骗进来。”奶奶边说边踩着碎步进了自己的直播间。 奶奶虽然脸上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但内心却是非常焦躁的，因为她知道，这样就代表着，她想离开公司更难了。 奶奶刚进自己的直播隔间，隔壁间的小乐就偷偷摸摸地窜了进来。 奶奶笑脸相迎：“小乐啊，最近身体好些吧。” “好些了，”小乐的笑嘻嘻地说，“芝芝奶奶，你可真幸运，才没来多久账号就火了。”小乐的眼里透着羡慕。 奶奶抬头看了看小乐，从她的眼里读懂了她的心思：“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也不定就是个好事。” “我要是能火就好了，那就能赚好多好多钱了。”小乐的眼里透着光。 “为什么想赚很多很多钱？” 小乐笑了：“我们出来打工不就是为了赚钱的嘛，当然是赚得越多越好啊。”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总得有个出发点，比如我出来赚钱是为了帮我儿子还债，有的人是为了买车买房，或者为了给家人提供更好的生活，那你的出发点是什么？”奶奶问这话其实是担心小乐太年轻，产生不当的价值观。 小乐愣了一下，才缓缓答道：“那样就可以摆脱我的家人了。” 奶奶拿手机架的手抖了一下，回过身愣愣地望着小乐，在奶奶心里从来就没有想过，会有人拼尽全力只是为了远离自己的家人。 第75章 奶奶决定帮助小乐 小乐见奶奶发愣，不觉苦笑了一下：“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一个坏人，是一个没有感情，连自己家人都讨厌的人。” 奶奶知道小乐不是那样的人，她这样说肯定有她的苦衷，于是赶紧摇头：“小乐，奶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有点意外，你和你家人是闹了什么矛盾吗？” 小乐挨着奶奶坐了下来：“我记得我之前告诉过奶奶，我们家重男轻女很严重，家里人只在意我弟弟……” 奶奶回想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不过她当时没往心里去，现在小乐这么一提起，才又想起来。 “我从来没有感受过父母的爱，家人除了伸手问我要钱以外，我不知道他们对我来说还有什么其它的意义，这么多年，我累了，真的累了，我就想着摆脱他们，如果我能赚到很多很多钱，那我就可以和他们谈一笔生意，给他们一笔钱让他们永远不要再来纠缠我。”小乐秀丽的脸上透着悲伤。 奶奶拉着小乐的手，她是心疼这个女孩的：“你其实比我孙女大不了几岁，你要真把我当奶奶，你家人的事就交给奶奶帮你处理怎么样？” “自从你上次救了我后，我心里就已经把你当成我最亲的奶奶了，可我家里的事挺烦的，奶奶就别操心了，你这边不是还要想办法为叔叔还债嘛。”小乐的脸上写着感激。 奶奶直乐：“傻丫头，你不会以为我是要拿钱给你家里人吧，我才没那么傻呢，也不会惯着他们这毛病，你们家里人是思想上有病，得好好有个人给他们治治，你就等瞧奶奶怎么给你家里人治病。” 小乐低着头，似乎并不太看好奶奶的计划：“这观念都根深蒂固了，其实不用那么麻烦，我努力赚钱，然后远离他们就好。” “可他们终归是你的家人啊，如果能让他们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改了，你们一家人以后和和睦睦的那不更好，要他们冥顽不化奶奶就帮你逃得远远的，让他们永远都找不到你怎么样？”在奶奶心里，家还是一个很重要的存在，如果能调解就不会放弃。 小乐想了想，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晚上奶奶回家把小乐的事告诉了我们，而且还给我们每个人都安排了任务，让我们每人出一个方案帮助小乐父母转变思想，让小乐重新找回父母的爱。 可我总觉得这事有点难：“奶奶，你知道这世界上最难的事是什么吗？那就是把自己的思想装进别人的脑袋，把别人的钱放进自己的口袋，你想转变小乐父母的思想，难！” “可不管怎么说，小乐都是他们的亲骨肉，身上流的也是他们的血，我就没见过哪个当爹妈的不心疼的自己的孩子，我要有个女儿要像小乐这样，那我得心疼死了。”奶奶还是坚定地认为父母都是爱孩子的。 我撇了撇嘴：“那是你见得少了，现在网上曝出来父母虐待自己子女的新闻还少吗，之前不是还有一个亲爸把自己孩子从楼上推下去吗，奶奶，你以为人人都像我们家这样，父慈子孝啊。” 我爷爷敲了敲我的头：“你少说两句没人当你是哑巴，”然后又回头对着奶奶温和地说：“别听有余的，估计是学习压力大所以对社会有怨言，这社会没她说的那么坏，还是好人多的，老婆子我支持你，有首歌不是这样唱的嘛，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变成美好人间，行不行总归得去试一试，说不定就挽救了一个家庭呢。” 奶奶一个劲地点头：“还是老头子懂我。” 我妈的意见也是可以去试试，但前提要注意自己安全，最好不要单独去见小乐的父母，必须要有人陪同，或者能叫到我们家里来也行。 “小梦这个建议我赞同，我们这么一个有爱的家庭一定能感化他们的。”爷爷立即表示赞同。 同时需要感化的除了小乐的家人，还有徐艺阳。 上次和徐艺阳沟通后，我便只用每周末去他家里陪他画画了。 这天我正在给徐艺阳讨论他的画，他突然来了一句：“我能去你家看看吗？” 我吓得手里的画笔差点掉地上，哆哆嗦嗦地说：“是我哪里做得不对，你打算上门告状了吗？” 徐艺阳盯着我：“看来你经常闯祸嘛，上你家告状的人不少。怕了？” “才没有呢，”我强装镇定地回，“我爸妈对我可好了，就算告上了门，他们也不会吵我打我的。所以我才不怕呢。” “是吗？”徐艺阳扯了扯嘴角，“我小的时候也经常闯祸，不过我是故意的，就盼着有人能找上我父母告状。” 我瞪大了眼，居然还有人这么不怕死：“你脑子有病吧，还盼着别人上门告状？你就不怕挨你爸妈揍？”随即我立即明白过来，“也是啊，阿姨看起来那么温柔，应该不会打你，所以你不怕。” “我倒希望他们吵我甚至打我一顿。”徐艺阳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但我却再一次惊呆了，这人不是有受虐倾向吧，想到这里悄无声息地将身子往外挪了挪拉开了与他的距离。 徐艺阳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并未发现我的异常举动，而是望着窗外继续说着： “无论我闯了什么祸，无论是老师还是同学家长告到他们那里，他们都会说你们看需要赔多少钱。他们不会对我发火，甚至都没问过我一句到底怎么回事，因为他们很忙，他们的时间都要用去赚钱。” 我竟然还有些羡慕，这不就是我一直期盼着的场景吗？ 脑子里已经开始有了画面感，我在学校闯了祸，老师让我叫我爸去学校，我爸掏出一叠钱，说：“你们开个价吧！” 多么霸气，多么有范，从此我在学校开启了我的风云人生。 可徐艺阳接下来的话如一记重锤把我的幻想砸得稀碎。 “用我爸的话说就是没有钱解决不了的事，我从三岁便开始上寄宿学校，最好的寄宿学校，开始是一个星期回一次家，后来是一个月，再后来是一个学期，但其实我回不回家也没什么两样，反正回来也见不着他们，他们总是在忙。” “三……三岁？！”我完全不敢想象，“就开始住读了？你爸妈放心？你不想你爸妈？” 我回想起当初我第一次去上幼儿园的时候，我爸送我进校门后，哭得像个泪人似的，感觉送我去的不是学校，而是刑场。 每次还没到放学时间，我妈就老早在学校门口等着了，恨不得我一出门校门就得见着我，徐艺阳的父母是怎么做到把三岁的孩子放到寄宿学校不管的。 第76章 小时候的徐艺阳 “他们应该不想吧，总之我没见过他们主动到学校来找过我，就连学校的生日会他们也没有来。”虽然徐艺阳极力地保持着语气，但我仍听出了一丝丝的失落。 我又把屁股往他那边挪了挪：“他们不来见你，你就不会自己想办法吗？一哭二闹三上吊不会吗，反正是小孩子嘛，你就扯着嗓子哭，一个劲地闹，我就不信你爸妈真能不管。” 我小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当时不太了解夫妻是怎么回事，见我妈抱我爸我就不高兴，就扯着嗓子哭，不让我妈抱我爸，只许她抱我，虽然我爸恨不得把我赶出门，但每次我的奸计都能得逞，我都能舒舒服服地躺在我妈的怀抱里睡觉。 长大后我才明白过来，我为什么没有弟弟妹妹，原来那都是我造的孽。 徐艺阳回头看我，眼里透着些许羡慕：“你爸妈一定没有让人失望过吧，所以你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盯着徐艺阳不明白他为何会这样说。 “你是不是觉得我这种性子的人，根本干不出哭闹的事。我不是没闹过，生日会上见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妈妈陪，我当即就大闹了一场，校长赶紧给我妈打电话，可得到的答复依旧是，我损坏的东西他们都赔，还会再给学校捐赠一批东西，然后在电话里安慰了我一番，让我要懂事，他们现在这么拼命也是为了给我拼一个美好的未来。” 我吐了吐舌头：“你爸妈还真是……与众不同！”我原本想说钻钱眼里了，但最后还是委婉地换了一个词语。 徐艺阳今天估计特别想找人倾诉，所以话也有点多：“从此以后，我便不闹了，因为我知道闹了也没用，这么多年我一个人过生日、一个吃饭、一个睡觉、一个人抱着奖状发呆，一个人擦掉别人拳头留下的血，无论是开心的事还是难过的事，我都不会再告诉他们，我学着去做一个他们嘴里懂事的孩子，不去打扰他们。渐渐地我发现只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其实也挺好，但突然有一天他们回来，又说我这样也不对，是有问题，要让我和他们多沟通，又要强行走行我的世界。以前想要和他们陪的时候，他们嫌我不懂事，现在我不需要了，却又非要陪着我，你说他们奇不奇怪。” “原来你这么可怜！”我本意是想安慰，但介于我前期和徐艺阳的关系，这句话一出口却莫名让人觉得有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我发现徐艺阳看我的眼神带着一丝危险，赶紧摆手：“绝对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发自内心地同情你……” 怎么感觉越解释越糟糕了，我双手合十，求生欲满满：“你懂的，我绝对没有看不起你笑话的意思，绝对没有……” 徐艺阳拍了拍手：“量你也不敢，除非你不想要这份工作了。要不是我点了你，你觉得凭你那点资历就能来给我当陪练。” 其实这也是我心里一直想问的问题：“那你当初为什么要选我呢？” “为了气他们啊，因为所有的简历里，你的最差。他们想给我找那些非常牛的画家来陪我，但我便不，我便要找一个什么都不是，也没拿过什么奖，连老师都不是的人。” 什么叫什么都不是，我哪有这么差，听到徐艺阳这么说我气得对他举起了拳头。 不知道是受到我拳头的威胁还是良心发现，徐艺阳突然转了个口气：“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你画的那幅画关于家人的画打动了我。” “我当时就想知道，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可以画出如此温暖的一个家。” 我举起的拳头慢慢地放了下来：“那就是我们真实的样子啊，根本用不着什么刻意构思，当时我还担心我画得过于简单真实，都没用什么绘画技巧，选不上呢。” “所以我才想去你家看看啊，看看是不是你画中的那样。”徐艺阳再一次提出这样的请求。 老板要去我家考察，还为此说了这么大一堆的理由，我自然是无法拒绝的，就像爷爷说的‘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变成美好人间’我这也算是在帮助一个缺少家庭温暖的人吧。 我正思考着怎么样才能把徐艺阳要来我家这事，很自然地告诉我爸妈，而不引起他们其它猜想，我爸却给我一个台阶。 事情是这样的： 上次我爸去追债，走的时候不是把身上仅有的几百块钱都给了吴永强嘛，吴永强也不知道是通过什么渠道，就找到了我们家。 他上门的时候，我爸在家刷马桶呢，听到门铃声提着马桶刷子就去开门，见门口站的是吴永强，我爸还以为是他上门算账来了，不等对方开口，马桶刷子对着吴永强就是一顿捅，然后趁其不备，碰地一声把门关上。 任凭吴永强在外面怎么按门铃也不开。 “老吴，我上次去你家追债，那也不是我的本意，我也是没办法，可你看到了，我没逼你，砸你家东西的都是那些人，我可没动你一点东西，最后还倒贴了几百块，你要报仇也别来找我，去找他们啊！”我爸抵着门生怕吴永强会直接冲进来。 吴永强在门外大声说：“哥，你误会了，我不是来报仇的，我是来感谢你的啊，你瞧瞧我还带着水果呢……” 我爸透着猫眼往外瞧，见吴永强的手里的确提着一袋水果，但这也不能排除他以水果为诱铒故意骗自己开门。 “你真不是来寻仇的？”我爸继续追问。 “真不是，我发誓！”吴永强举手发誓，“我吴永强要有一点害哥的意思，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我爸觉得这吴永强看起来不太像坏人，如果他真是来找自己报仇的，那自己刚才用马桶刷子捅他的时候，他就应该反抗，而不是任自己捅了他一身的脏水。 于是缓缓打开房门。 吴永强站在门口，一脸憨厚的笑：“哥，我真是来感谢你的，你上次留的七百块钱，虽然金额不多，但让我感受到了人间还有真情在，让我有了活下去的勇气，这比钱来得更重要！” 吴永强说着要给我跪下，我爸吓得赶紧伸手去扶，不过他一只手里还拿着马桶刷子，所以那刷子一直怼到了吴永强的鼻子底下。 那酸爽的味道，直熏得他跪也跪不下去了，转过头一阵干呕。 第77章 吴永强找上门 吴永强进屋后见我爸在搞大扫除，非得要帮忙，我爸肯定不能让客人上手啊，两人推拉了半天。 “老吴我给你说，我现在也就这点事可以做了，你就别和我抢了。”我爸将吴永强按到沙发上坐下。 “哥，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没上班吗？”吴永强疑惑地看着我爸。 一个喊老吴，一个喊哥，这称呼让人觉得有些凌乱。给人一种谁也不想承认自己比对方老的感觉。 其实双方都是谦虚，都在尊重对方才这么叫。 “哎，说了也不怕您笑话，我的情况其实和老吴您差不多。”我爸给吴永强泡了杯茶，茶叶用的是他平时都舍不得泡的那罐高档好茶，“喝茶，喝茶。” 吴永强接过茶杯放下：“哥，怎么回事呢？你也欠人钱了？” “哎，这事说起来都怪我自己脑子太笨。”我爸在边上开始推心置腹。 同为天涯欠债人，这话题一打开，便如泄洪的闸，怎么也关不上了，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足足聊了三个多小时。 最后直聊得两人十指紧握，老泪纵横才停了口。 “老哥啊，没想到你也这么难”吴永强接着我爸的手，“但你这和我不一样，你算是被骗了，就没找他们。” “找了，怎么没找，但当初我找他们借钱的时候，借款原因写的货款不够，所以才找他们借钱，而且上面也没写高利息，借条都按正规手续走的，有我签名盖手印，就算打官司也不定能打得赢。”我爸叹着气，“只怪我自己笨。” “哥你也不能这么说，你那不是笨，是义气。你说你要不是怕你那朋友被骗，你能把自己银行卡拿出去，哥你是好人啊，来追我债，看我这样还给我留钱，” 说到这里，吴永强像想起什么突地站了起来，在裤兜里一阵翻找，“不行，你说你都欠着债呢，你留的那七百块钱我怎么也不能收。” 可把两个兜都翻完了，却只翻出来七十多块钱，他面带难色地把这些钱塞到我爸的手里：“哥，真是对不住，你留的钱我拿去给我员工交医疗费了，就剩这些了，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还给你的。” 我爸哪能收这钱啊，当即又塞了回去：“老吴，你说这样的话就是瞧不起我田园了。我虽然是欠了债，但总归来说比你好一些吧，没人有在医院里躺着等我付钱，而且我还有房子住，还有家。你却是什么都没有了，你比我惨，这钱你拿着……” 我爸这安慰人的话说得也太扎心了。 还好吴永强没往心里去，只想着把钱给我爸，所以两人就握着这七十多块钱推来推去，最后还是我爸一声怒吼，才停了下来： “这是我家，我说了算！老吴，钱你收着。” 吴永强估计是被我爸的气势给震住了，也不再推了，把那七十多块钱收进自己的兜里，脸上尽是愧疚之情。 “我要是工地上没出事，还能帮哥把欠的钱还了，可现在……哎……” 我爸拍了拍吴永强的肩：“老吴你也别泄气，这人一辈子哪能不遇到个坡碰到个坎的，只要我们人还活着，就有希望。你人脉资源都还在那里，等这事过了，我相信你一定可以东山再起的，别灰心！” 吴永强被我爸这么一点，像是想起了什么，激动地说：“哥，你说得对啊，我现在虽然没钱了，但我有资源啊，我拿不出钱来帮你，但我可以给你介绍事啊。” 我爸也不知道吴永强说的给他介绍事是什么事，只能愣愣地看着他。 “哥，你现在不是没工作吗，我之前接工程的时候认识好多老板，给哥你介绍个事做应该是没问题的。” 我爸没想到自己追个债，动了同情心帮了别人一把，竟然还给自己带来了这样的一个机会。 晚上我爸给我讲这事的时候，就深有感触地说：“这人啊，就得多做好事，心存善念，才会有好结果。” 真是机会难得啊，我赶紧就着我爸的话往下说：“爸，你说得太好了，我要向你学习，多帮助别人，所以我决定下周六邀请徐艺阳来我们家参观。” “好！”我爸脱口而出，但下一秒就发现不对劲，转过头盯着我问：“你刚才说请谁？” “徐艺阳啊……” 刚才不热热闹闹的客厅一下子便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我的脸上，特别是我妈，我觉得我如果不立即解释，估计下一秒她就在我身上使用如来神掌了。 “你们都别急，听我说，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说！”我妈微笑着望着我，不过我情愿她不要笑，笑里藏刀这个成语你们都学过吧，而且那些武侠片里一般高手不动声色的微笑后，对手都会死得更惨。 我感觉身上有点冷，找了个离我妈远一点的位置坐了下来：“我也不想他来啊，可他说他想来感受一下我们家的氛围，怎么说他也是我老板，我不好拒绝的！” “他干嘛要来感受我们家的氛围，这和他有什么关系？”我妈步步紧逼。 “那还不是因为他父母给他留下的童年阴影……” 我把徐艺阳给我讲的他小时候的那些事，再融合了一些我平时看的那些小说里的狗血情节，听得我妈和我奶奶直抹眼泪。 “这世上怎么有如此不负责的爸妈，小阳阳也太可怜了……” 小阳阳……我妈对徐艺阳的称呼这也太亲热了点吧，以前连他的名字都不太愿意提的，给我聊天都是用‘你画画那家’来代替，现在直接小阳阳了，我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是啊，这和孤儿有什么区别，有爹妈和没爹妈一样。”我奶奶也是义愤填膺，“比小乐父母还可恨！” 我觉得我讲得是不是有些过了，于是准备往回拉一下：“其实我觉得他父母还好吧，至少别人没向徐艺阳伸手要钱，还一个劲地给他钱。除了缺爱，我觉得他日子过得挺滋润的……” 可没等我的话说完，我妈便怒气冲冲地打断了我：“什么叫除了缺爱，你知道孩子在成长的时候父母的陪伴的关爱有多么重要，那是再多的钱都没有办法代替的，小阳阳的父母要是多给他一点关爱，他也不至于得病，你居然还觉得他父母好，那我和你爸明天开始就这么对你……” 我赶紧投降：“妈，妈，我错了，你们要是不理我，不陪我说话聊天，我会疯的。” “既然如此，那我觉得就不用等周末了，就明天，明天下课后你就请小徐来我们家，我们让他感受什么是家庭的温暖。”我爸爸也胜似激动。 “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间将会变成美好的人间……”我爷爷忍不住又念了起来。 第78章 爷爷假扮许奶奶老伴 我把家里人的决定告诉徐艺阳的时候，我感觉他也被吓了一跳：“没想到你们家人如此热情。” “如果怕了现在撤退还来得及。”我心里期盼着他直接说不来了，不过他好像挺期待去我家。 “一言为定，明天晚上我到学校门口等你，”说完不等我接话，便又补了一句， “放心，这次我不开车。”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这是开不开车的问题吗？我只期盼着明天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 可事情往往就是你担心什么，它就会发生什么。 还没等到晚上，便出事了，不过不是我和徐艺阳出了什么事，而是爷爷、奶奶那边出事了。 我奶奶把人给打了，还进了派出所。 奶奶打的人不是别人就是李诗人的邻居许奶奶。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起因是许奶奶知道李诗人收我爷爷为徒后，说这是天大的好事，她和李诗人邻居十多年了，从没见过他收别人为徒，一定要为爷爷庆祝。 有人要为自己庆祝，我爷爷那自然是高兴的，但却没胆答应，便婉拒了，可李诗人却说是该吃顿饭，就当是拜师宴，我爷爷不舍得花钱，许奶奶便说这顿饭由她做，反正两家挨得近，做好了叫我爷爷和李诗人就行。 我爷爷觉得许奶奶如此热情，也不好拒绝，而且这次他和李诗人两人都去，就不会不存在孤男寡女的问题，还节省一顿饭钱，于是便同意了。 没想到饭桌上许奶奶却提了个不情之请，说想让我爷爷假扮一下老伴。 我爷爷知道吃人嘴软这道理，但万万没想到，一顿饭竟然吃出个老伴来，吓得筷子都掉地上了：“这事可不能乱扮，不行，绝对不行！” 没想到许奶奶眼眶却红了：“我知道这事挺为难，可我也是没办法，我儿子找了个女朋友，说过两天就要带回来……” “是你儿子给你带儿媳妇回来，又不是你儿子看后爹，你干嘛急着要找人假扮老伴。”我爷爷不解。 “我这不也是为了给人家姑娘留个好印象嘛，之前我儿子就谈过一个女朋友，知道我是一个人后，担心结婚后就跟着他们小两口住，而且还说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性格有问题，所以就没和我儿子处了，现在好不容易别人又给介绍一个，我不想成为儿子的拖累，就想着找个假伴个老伴，让人家姑娘看到，我们也是一个正常家庭，我有老伴照顾，不会去给他们添麻烦。”许奶奶说得有些无奈，但我爷爷仍是不理解。 “这是什么逻辑，哪有儿子、媳妇嫌弃自己父母是拖累的，这样的儿媳妇不要也罢，你就不应该打这主意，就该坦坦荡荡地告诉对方，要是这个女孩还是和上个女孩一样的态度，那就你儿子趁早和她分手！”我爷爷气得都差点拍桌子了。 相对而言李诗人就淡定多了，在我爷爷和许奶奶说话的时候，他就一直忙着低头吃菜，鱼、肉的都一个劲地往自己碗里夹，像几百年没吃过肉一样，我爷爷看不下去了，冲着他说。 “老李，你别光顾着吃，也说句话啊。”爷爷叫李诗人老李，那是李诗人自己提的，说爷爷一把年纪了，叫他师傅，他怕自己受不住。 李诗人把一块烧白塞进自己的嘴里，边嚼边说：“和许大姐也是我年邻居了，她家的事我多少知道些，不像老田你说的这么简单，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做父母的都不容易。” 爷爷听出里面另有隐情，便问：“怎么个不简单法，难不成为了娶媳妇，妈都不想养，这就对了？” “没说他对，但是各有各的难处。”李诗人总算停了筷，用手抹了抹嘴，缓缓道：“许大姐儿子叫许东强，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六岁那年他父亲就走了。 小强又调皮，许大姐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的，有时也管不过来。有一年小强就趁着许大姐不注意，自己偷偷下河去游泳，孩子原本会水，也不知那天怎么就出了事，被淹了，还好天热下河游泳的人多，发现后就把孩子给救了起来，但还是留下了后遗症，就是有一边耳朵听力受损。” 许大姐这时抹了泪：“这也说起来也怪我，小强当天晚上还给我说他不舒服，头痛，但当时我只顾着生气，打了他不说，还不理他。把事给耽误了，要是早点送去医院或者就不会这样了。” “你也别自责，这也不是你故意的。换我儿子这样，我也打。”爷爷安慰着许奶奶。 “但这就成了许大姐心里的一根刺，为这事内疚了几十年，一直觉得是自己亏欠了儿子，所以便尽可能的不让自己成为儿子的负担，这才想让你假扮他老伴这个主意。”李诗人解释道。 我爷爷这下算是明白了，但还是不理解为什么偏偏找上他：“那她也可以找你啊，你们是邻居不是更方便嘛。” “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我有老婆，而且他儿子也认识我，我还没演就穿帮了！”李诗人为我爷爷的智商感到着急。 “那也可以找别人啊，为什么一定要找我？”我爷爷心想，我也是有老婆的人啊，而且我还非常非常爱我老婆，这种假扮别人老公的事，自己是怎么也不可以做的。 “我也不是没想过找其他人，但和你接触几次后，觉得你最合适”许奶奶的情绪平静了许多，“这第一啊从外表上，你一看就是个斯文人，还自己写诗，这能给对方留个好印象，第二你人老实还顾家，我第一次让你进家里坐坐，你就吓得不行，而且中午晚上都定点回家给你老婆做饭……” 我爷爷打断许奶奶的话：“你既然知道我顾家还有老婆，那干嘛还让我来假扮？” “放心啊，你越是顾家爱老婆，我风险就越低啊，不会对我产生什么非分之想。再说了你是个顾家的男人，假扮我老伴的时候，也知道怎么顾家，这样会让我儿子、媳妇看起来更放心。”许奶奶说得倒也坦诚。 我爷爷呼了口气，原来她也怕自己打她主意，看来对他也没什么想法，的确是遇到了难处，才想着要来求他帮忙。 不过一想到许奶奶压根对他就没其他意思，心里难免又有点失落。 这人呢，就是这么奇怪，别人对他有想法吧，又怕，没想法了吧，又觉得自己挺失败。 在许奶奶的哀求和李诗人的劝说下，爷爷勉为其难地答应了这个事，他觉得既然他们两人对彼此都没有其它想法，那就当他做了件善事。 而且这事只要他们三人不说出去，其他人也不会知道，风险率也不高。 但好死不死，这事不但被奶奶知道了，而且还被奶奶抓了个正着。 第79章 被奶奶逮了个正着 说起来也怪我，我不是说要邀请徐艺阳来我家嘛，我爸提出就在第二天晚上请他。 在奶奶的心目中，要让一个人感受到家的氛围，那就是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于是打算晚上准备一顿大餐，但杨家坪这边没有海鲜批发市场，如果在市场或者超市去买那价格就有点高，我们家现在是能节省一点就节省一点，于是奶奶决定下班后坐车去渝北那边的一个水产市场买点回来。 好巧不巧，爷爷和许奶奶也在那个水产市场买海鲜。 许奶奶的儿子也是那天晚上带女朋友回来，爷爷想着我要9点多才下晚自习，回家也快十点了，所以在许奶奶家吃完晚饭再赶回来也来得及，就没给许奶奶说改时间的事。 可爷爷在奶奶那里说的是李诗人要和他探讨一下参赛诗歌的事，所以要在他家晚点再走，但肯定不会耽误十点钟的聚餐。 奶奶觉得别人给爷爷指导诗是好事，万一就拿了奖呢，也没多想就答应了。 可正当奶奶蹲着身子在挑皮皮虾的时候，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这王八看起来好，我就喜欢吃红烧王八，里面再烧两个鸡蛋，那蛋放味后比王八还好吃。” 奶奶先是一愣，这声音这喜好不就是田有志吗，但又觉得不可能，他不是说在诗人家里讨论诗吗，怎么会来水产市场呢，奶奶寻着声侧头瞧去。 这一瞧差点没把她老命给吓没了，爷爷正笑着和一个陌生的女人一起在不远处的一个摊位上挑甲鱼呢。 两人还有说有笑的。 奶奶呆呆地看着，瞬间便意识到了是怎么回事，然后下意识地躲到一旁，不让爷爷发现她。 另一边，爷爷和许奶奶买完甲鱼便又向着另外一个摊位走去，爷爷还非常绅士地帮许奶奶提菜，浑然不知奶奶悄悄在后面跟着。 奶奶也不冲动，在没有弄清楚事情前，决定按兵不动，就这么不动声色地跟着，以免打草惊蛇，所以她就这么一直跟到爷爷和许奶奶进了屋，这才决定来个瓮中捉鳖！ 许奶奶听到敲门声，以为是她儿子回来了，便叫爷爷去开门，爷爷也不可能想到奶奶会跟来，所以笑嘻嘻地把门打开。 当看到门外站着的人是奶奶时，爷爷那叫一个魂飞魄散。 “老……老婆子……怎么是你……”爷爷的话都说不顺了。 “怎么就不能是我？这是李诗人家？”我奶奶伸头往里瞧，偏偏这个时候许奶奶在厨房里喊。 “老田，是不是儿子回来了，让他们进屋坐，你把今天买的水果洗一下。” 奶奶的眼里冒出一阵杀气，爷爷已经站不稳了，不得不用手扶着门框。 “老婆子……你听……听我说，不是你想的……想的那样……” “儿子？”奶奶冷笑，“谁的儿子？我想的那样，那你来说说我想的是哪样？” 许奶奶见我爷爷一直没回话，也感觉不对，转身从厨房出来，便见我爷爷脸色惨白瘫在门口，而门外却站着一个气势汹汹的女人。 “老田，你这是怎么了？”许奶奶担心我爷爷出事，冲了过去想扶我爷爷起来，这个时候要真被许奶奶扶一把，那估计就活不过明天了，还好我爷爷反应快，在许奶奶的手快要接触到他身体的前一秒，一个鲤鱼打挺，自己站了起来。 “哟，这挺关心的嘛，这谁呀，不给我介绍介绍？”奶奶冷冷地盯着许奶奶。 许奶奶一听这话，再看我爷爷的表情，也猜出门口站的是谁了，赶紧笑着打招呼：“你是老田媳妇吧，我说大妹子，我可能误会了……” “哟，连我是他老婆你都知道，看来你们是早有准备啊！”我奶奶的杀气值现在满级。 “不是的，大妹子，你误会了，我和老田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就是让老田帮我个忙……” 奶奶不等许奶奶把话说完便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我想什么了，我什么都没想。这忙都家里来了，这么顺口的指使他去洗水果，想必平时也没少叫吧，奸夫淫妇！” “没……绝对没有……我这也是第一次来她家……”我爷爷赶紧解释。 我奶奶狠狠地瞪了我爷爷一眼，爷爷便不敢往下说了。 许奶奶本想着给奶奶好好解释，但没想到奶奶不听，还说这么难听的话，那气也上来了，于是便故意气我奶奶：“我就使唤他了怎么样，我就爱使唤他，老田也喜欢听我使唤……” 许奶奶这话还没说完，我奶奶的巴掌便上去了：“你勾引人家老公，还有理了，看我不打撕烂你这小三的嘴！” 都是重庆女人，许奶奶也不是个服软的主，伸出手就和我奶奶抓扯到了一起。 我爷爷赶紧拉架，把这边拉开了，那边又上来了，夹在两个女人中间，虽没参与战争，但拳头挨得最多的却是他。 “别打了，听我说！”我爷爷实在是被打得受不了，发出一阵怒吼。 两人女人这才停了手。 “我和许大姐真没事，这事隔壁的老李可以作证，因为当时许大姐请我帮忙的时候，他也在。”我爷爷指了指旁边诗人的门。 “没事，你干嘛骗我在和李诗人讨论诗，没事你为什么陪别人去买菜，还在别人家里？”我奶奶自然不信。 “我这不就是怕你多想，所以才骗你嘛，”不管说不说得清楚，爷爷都决定要把事情说出来，“许大姐的儿子今天要带女朋友回来，但许大姐常年都是一个人，害怕儿子的女朋友嫌弃她，所以就想找个人假扮她老伴，好让儿子女朋友放心。” “假扮老伴？！”我奶奶的情绪更激动了。 “假的……假的……什么也没有，就是装装样子，吃个饭！为的是让他儿女朋友觉得她有人照顾，不会去拖累他们！” 爷爷赶紧大声解释，害怕说完了自己就当场殒命了。 “干嘛要这么做？”我奶奶还是不太相信，我爷爷便将许奶奶的事都告诉了奶奶。 奶奶听完爷爷讲的那些事，虽有些将信将疑，但情绪比前面稳定多了：“怎么证明你说的都是真的？” “你可以问老李，”爷爷指了指隔壁，“另外就是，我们几十年的夫妻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吗，我的心里就只有你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对别人动歪心思。” 这话奶奶爱听，而且许奶奶也翻出了她和儿子的聊天记录，证明的确是儿子今天要带女朋友回来。 原本这事双方说开后便没什么，可没想到，这个时候许奶奶的儿子回来了，看见她妈披头散发脸上还有抓痕，又看有两个陌生人在家里，以为她妈被人欺负了，便报了警，然后我爷爷、奶奶他们便都被带到派出所去了。 第80章 陆子行也来了 我和徐艺阳赶去派出所的时候，我爸妈也在，第一次来我家便遇到这种情况，我觉得挺丢脸的，但奶奶却拉着徐艺阳的手说：“小阳阳是自家人，不存在看奶奶的笑话。” 徐艺阳的脸笑得像朵花：“奶奶说得对。” 我很少看到徐艺阳这样笑，一扫之前阴郁的气质，看起来像个阳光帅气的大男孩。 我爸说由于都赶去派所出处理奶奶的事了，所以家里的饭菜也还没煮，现在时间有点晚了现做怕时间来不及，便提议就在民主村找一家火锅馆烫火锅。 可徐艺阳却表示没有关系：“就在家里吧，家里更有氛围。” “既然小徐都这么说，那我们就回家吧，少弄几个菜便是，大家在一起也不是为了吃的，只要我们还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吃什么都可以。”奶奶发了话。 我心里却老大不乐意，狠狠地瞪了徐艺阳一眼，明明可以下餐馆吃更好吃的，干嘛非得去我家里煮。 徐艺阳却装作没看见，继续陪奶奶聊天。 我们一家五口外加一个徐艺阳，刚出派出所门口便撞见了匆匆赶来的陆子行，在她姥姥那里听说我们家出事了，所以便赶过来了。 他看到徐艺阳时就像看到了一只大妖怪，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 “子行来了，快过来，奶奶给你介绍个新朋友。”奶奶对着陆子行招手，陆子行看了我一眼才往奶奶那边去，我知道他一会儿又该审问我了，故意回了他一个白眼。 奶奶一手牵着陆子行，一手牵着徐艺阳：“子行，这是徐艺阳，是有余一起学画画的同学。” “小阳阳，他是陆子行，打小就和有余一起长大，小时候两人没少打架，但子陆总是让着有余，奶奶早就把他当自家孙子看啰！” 陆子行看到徐艺阳和我们在一起时，原本是极不高兴的，但听到奶奶的介绍，优越感一下便起来了，奶奶介绍徐艺阳时只说了他是田有余的同学，但介绍他时，却说自己是她的孙子，而且还说了自己和有余一起长大，这关系可比徐艺阳深多了。 于是便故作得意地扭头盯着徐艺阳。 徐艺阳倒没表现出什么，礼貌地对着陆子行点了点头，以示回应。 当我觉得徐艺阳的修养真好时，才发现是我小看了他，只见他拉着奶奶的手，缓声道：“那是我遇到奶奶的时间晚了，我要早几年便遇到您这么好的奶奶，我也一定会成为最疼爱奶奶的孙子。” 杀人诛心啊，徐艺阳这句话暗地里就是在说陆子行不过就是运气好了点，但并不一定会比他做得好，而且我从未想过，徐艺阳这个冷血富二代竟然也会说这种讨好的话。 陆子行气得差点就想横起一脚，直接将徐艺阳从奶奶身旁踢走。 我看着陆子行气急的脸，心里也是一阵暗爽。他们两人，一人自认为是我哥，老管我，一人自认为是我老板，老刁难我，平日里都没少和我作对，哪个人心里不爽，我都高兴。 我妈问起陆子行姥爷的情况，陆子行说他姥爷的身体已经好多了，他妈最近寄了不少东西回来，还请了陪诊师每个月陪姥爷去看病。 “总归不是个办法，这陪诊师哪有自己儿女尽心尽力！”我爷爷叹了口气。 我妈接过话：“爸，那你是不了解陪诊师这个行业，那些人可都是专业的，好些以前还在医院做过护士，对医院那些流程很懂的。” “那也比不得儿女陪着，”我们家和陆爷爷家都是老邻居了，奶奶把陆子行当自己孙子，爷爷也不例外，忍不住对着陆子行教育“你妈那样就是不对，照顾父母是她应受的责任，她倒好，花点钱直接丢给外人，你姥姥、姥爷是缺她那点钱吗！改天我得打电话好好说说她，几年不见，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我爸觉得当着陆子行的面这样说别人的父母总归是不好的，于是出来打圆场：“爸，燕子姐比我还大，她知道该怎么做，你就别瞎操心了。” “什么叫瞎操心，老陆和我做了几十年的邻居，燕子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小的时候还跟着你叫我田爸爸，她做得不对，我就不能管她了？”这么些年，爷爷心里一直对陆子行妈妈的作法有意见。 “好啦，好啦，你当着人家小孩子面的说这些做什么，燕子好不好不关事了，子行孙子好就行！”奶奶怕陆子行尴尬，用手摸着陆子行的头以示安慰。 陆子行垂着头没有再开口。 而我发现徐艺阳看陆子行的眼神好像变了，或许他在陆子行身上看到了他自己的影子，找到了同病相怜的感觉。 一进家门，我爸和我妈便开始在厨房里准备今晚的饭菜，徐艺阳和陆子行两人都坐在沙发上，就像两颗随时可能会爆的炸弹，我可不想在客厅呆着，于是也去厨房给爸妈打下手。 可没想到，陆子行也跟着进来了：“还是我来吧，每次切个洋葱都会哭。” “我那不是哭，是被熏的。”我把刀和递给陆子行乐得个轻松。 “那洗个碗也哭，也是被熏的？”陆子行边切边打趣我。 “那是太多了……” “原来你这么喜欢哭鼻子？”徐艺阳不知什么时候出站在了厨房门口，原本不大的厨房一下子进来五个人，瞬间变得拥挤起来。 “你进来干嘛？”我盯着徐艺阳。 “看看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徐艺阳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盯着正在切洋葱的陆子行。 陆子行头也没抬，没好气地回：“帮什么忙，你别来添乱就行。” “我其实也蛮会做菜的。”徐艺阳这话听起来不像是在撒谎。 我爸来了兴趣：“哦，小徐还会做菜啊，都会些什么呢？” “挺多的，糖醋排骨、狮子头、水煮鱼、双椒鸡……很多菜我都会做。”徐艺阳像是在背菜谱。 我瞪大了眼：“你居然还会做菜？” 不知道陆子行受了什么刺激，突地放下切菜的刀，回过头看着我来了一句：“会做菜了不起啊，我也会！” 我看了看陆子行，又看了看徐艺阳，然后不怀好意地来了一句：“既然这样，这顿饭就交给你们了，我爸妈上了一天的班，也累了，出去好好休息休息！” 说罢硬拉着我爸妈出了厨房。 第81章 明争暗斗 “我们真的不用帮忙吗？就这么坐着啊？” 我爸坐在沙发上，有些坐立不安。 “不用啊，他俩不是都说自己非常喜欢做饭嘛，既然如此，何不成人之美，我们只要需要安安心心地等着，菜上来的时候无论好不好都拍拍手鼓掌就ok了。” 我满脸笑意地说，其实内心真实的想法是，让他两人去厨房忙，我乐得个清静。 “他们俩在里面没什么问题吧？” 我妈坐在沙发上，很认真地问我。 “当然没问题啦，他们俩能有什么问题，你们不也看到了嘛，回来的路上两人都有相见恨晚的感觉，现在给他们单独相处的时间，肯定开心死了。” “嗯，看起来是他们俩是蛮开心的。”奶奶眼睛盯着厨房的方向，因为此时厨房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摔碎了。 “你们确定他们在里面合作得很开心？”我妈满脸的疑惑。 “嗯！”我和奶奶都肯定地点了点头。 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我妈实在是坐不住了： “我不知道他们开不开心，但我实在是不开心，我得进去看看！” 我奶奶一把拉住我妈：“安安心心坐着吧，不就摔碎点东西嘛，他们处处对彼此都有好处！” “为什么？”我们齐声问道。 “你们没看出来子行和小阳阳他们两人其实挺像吗，自尊心都强，也都缺少家庭的温暖，两只刺猬虽然开始的时候会彼此伤害，但终归会彼此认同。”奶奶的话说得很有哲理，我一时竟没太明白。 “他俩成好基友？” “我们虽然可以给他们关爱，但总归很难感同身受，可他俩却不样，应该更懂得彼此的。” “我觉得我还是应该进去调和一下。”我爸实在有些心疼那些摔碎的锅碗瓢盆。 “你算了吧你。”奶奶说，“你自己的事情都没处理好。” “不是在说两个小孩子做饭嘛，怎么又扯我身上来了。”我爸有些委屈。 “你活该。”我妈瞪了我一眼。 “我们家最近闹得鸡飞狗跳的还不都是因为你，”我妈气鼓鼓地说，“要不是为了替你还债，爸能想着去参加什么诗歌比赛，不去参加比赛，也不会去堵那诗人的门，也就不会认识那个许婆婆，也就没有假扮老伴这事。” “……” “你还好担心小阳和子行在厨房里出事，这事不也是你闹出来的，你要没欠债，有余也不会去做兼职，哪有徐艺阳什么事……”我妈越说越气。 “你就别再说他了，这些事田园也不想的。”我奶奶突然想起，转头问爷爷，“对了你和那许婆婆的事怎么解决？” “老婆子，我和她可没什么事……”爷爷赶紧解释。 “你这是打算放着别人不管了！”奶奶竟然生气了。 “……” “许婆婆也是挺不容易的，遇到这么个儿子和媳妇，你不帮她，她肯定还会去找其他人，然后呢？儿子高高兴兴地娶了媳妇，还以为老妈日子过得特别舒坦，自己过自己的小日子，留下老妈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活。” 奶奶这反转来得有点猛，让我们一时没转过弯来。 “妈，你不讨厌许婆婆了？”我妈试探性地问 “我干嘛讨厌她呀……”听了这话，我们几人都愣了会儿。 奶奶开始感慨：“这人老了便是个拖累，当妈的不容易啊，一心就想着自己的儿女好……喔，一边是亲情，一边是自己……左右都不是，为难了自己……” “妈~你可千万别这么想……”我爸害怕我奶奶因为许婆婆的事产生思想负担。 “就算你妈这样想，你们也不敢这么做，你们要敢像许婆婆儿子那样，看我不打断你们的腿~”爷爷举起手，作势要打。 “菜来啰~”徐艺阳的叫喊声打断了我们的闲聊。 我们几人同时转头看向厨房，只见徐艺阳和陆子行分别端着一盘菜走过来。 徐艺阳整个人倒干干净净的，但陆子行却成了个大花脸。 饭桌上，我一个劲地夸徐艺阳手艺不错，“我还以为你知道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没想到你竟然还会做饭，而且还做得这么好吃！” “一个人在家无聊，便胡乱研究。做饭是一个很好的打发时间的方式，看着满满一桌子的菜，能给我一种有人陪伴的错觉。”徐艺阳说这些话的时候是笑着的，但我却听出了悲伤的味道。 陆子行却全程黑着脸，不说话。 “子行也不错，虽然没什么卖相……但看得出来已经很努力了……”奶奶夹了一筷子陆子行炒的菜，糊得都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最终没敢下口。 “明明不会做，非要逞什么强，浪费食材……”我白了一眼陆子行。 陆子行的脸色更难看了：“我自己做的自己吃，没让你吃！” 说着端起盘子，将那盘菜倒了三分之一在他碗里。 “你想自杀吗？”我一把抢过陆子行的饭碗，“这东西能吃吗，也不怕中毒！” 陆子行也不客气，“中毒那也是我自己毒我自己，不关你事。” 我看着陆子行，“怎么就不关我事了，这可是我家，你要在我家中毒身亡，那我们就成犯罪嫌疑人了……” “吃这个！”我把鱼头夹到一个盘子里，递到陆子行面前，“你不是最喜欢吃鱼头的嘛。” 坐在对面的徐艺阳突地冒了一句：“我也喜欢吃鱼头！”然后愣愣地看着我。 陆子行没好气地回：“喜欢不知道自己夹吗！” “好的！”然后徐艺阳伸出筷子淡定地将那个鱼头夹了过去。 “呃……” “你有病吗？干嘛夹我盘子里的东西。”陆子行怒了。 ”不是你让我自己夹的吗？“徐艺阳边吃边说，”这一条鱼也只有一个鱼头，我只能从你那里夹。“ 眼看着战火就要升级，我爸永远是那个背锅侠，为了缓解尴尬，我妈当即对着我爸怒吼：”你买的什么菜，就不知道多准备点鱼头！“ 我爸一脸委屈地看着我妈，还想解释，被我在桌子底下用脚猛踢，这才明白过来，默默地承受下了一切。 第82章 徐艺阳说要帮我们家还钱 半个多小时后，这顿饭总算是吃完了。 而我也虚脱了。 只有奶奶甚是高兴。 “今天这饭吃得真是愉快，能在一张桌子上吃饭，都是缘分啊!”奶奶一手拉一人“小阳阳和子行我都喜欢，以后要多来我们家里玩。”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爷爷也满意地笑。 而我心里只期盼着别再有下一次了。 “好的奶奶，我一定会经常来的，”徐艺阳今天笑的次数特别多。 “我也是。”陆子行也抢着说。 我赶紧打断他们，笑道： “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送你们出去吧。” 然后也不等他们同不同意，便推着徐艺阳和陆子行出了门。 陆子行本就住在我家楼下，下个楼就到家了，但非要和我一起送徐艺阳出去，美其名曰怕我一会儿回来时一个人危险。 “我可以让我爸妈借一笔钱给你们家，把你们家的账先还上。”快到巷口时徐艺阳突地冒出这么一句，把我和陆子行都惊住了。 我们俩大眼瞪小眼地望着徐艺阳，陆子行的眼睛里全是“？？？？” 陆子行解释，“别误会，我们家除了钱也没其它的了，我只是想帮你！” “谁稀罕你帮！”陆子行没好气是回，“有钱了不起了，别一副救世主的模样。” “谢谢！”我很真诚地向徐艺阳表示感谢，”虽然我们没认识几天，但你能说出借钱给我这样的话，已经特别让我感动了，不过我们家暂时不需要，我们可以自己解决的。“ “为什么呢”徐艺阳不明白。 我笑了笑，“首先那不是你的钱，是你父母的钱，你没有办法替你父母去做决定要不要借，其次我们借你们家的钱去还别人的钱，只是让债务转了个弯，但欠钱的事实依旧存在，没什么本质上的区别，最后我觉得这件事未必是坏事，我发现它能激发我们每个人身上的潜力。” “你们家里的人还真是不一样。”徐艺阳笑，”但如果有需要的时候，请尽管告诉我。“ ”一定！“我伸手和徐艺阳击掌。 ”还有你也一样！“徐艺阳转头看向陆子行，”我希望我们是朋友，不是敌人！“ 徐艺阳主动伸出手，笑看着陆子行。 我碰了碰陆子行，”别娇情了。“ 陆子行这才伸出手和徐艺阳碰了碰。 ”你学习成绩好，今后你就多帮有余补补文化课，我这边有专业的绘画老师，有余在陪画的时候专业技能也可以提升，时间不多了，我们一起努力，争取让她考上理想的大学！“徐艺阳目光灼灼。 陆子行没想到徐艺阳会这么说，先是一愣，而后坦然大笑：“好，一起为有余助力！” 我也兴奋起来：“为了考上美院而奋斗！” 路灯下我们三个人的手叠在了一起。 第二天奶奶去上班的时候听到了一个惊天信息，小乐偷偷告诉奶奶，公司新签了一个人进来，年纪和奶奶差不多大，其目的就是为了重新打造一个号，让她代替奶奶。 “田奶奶，你可要多留个心眼。”小乐好心提醒奶奶。 奶奶却不介意：“他们家找谁找谁，总之我不会昧着良心去帮他们卖那些假冒产品。” “可明明是你先火的，你的号现在也有那么多粉丝，要他们真把那人捧起来了，你的号就没什么价值了。”小乐有些不甘。 “我倒觉得是好事，”奶奶笑，“这样他们就不会老盯着我了，我要真没价值了，说不一定他们就把我给开了，我就不用赔违约金了。” “奶奶，你怎么天真呢？“小乐急了，”你知道一个号要火起来多么不容易吗，你就这样拱手让人了，再说了，他们就是一群吸血的狼，怎么可能轻易放你走。“ 奶奶当然知道，她不愿意配合公司卖假货，公司的人肯定是恨死她了，怎么可能就这么让她轻易离开，但要做违心的事，奶奶可不同意。 ”我倒想去瞧瞧他们找来的是谁？“奶奶突然来了兴趣。 ”我陪你去！“小乐怕奶奶一个人去吃亏。 奶奶安慰小乐：”你马上就要开播，去被他们看到肯定会吵你，还扣你钱。我反正是摆烂无所谓，你就别跟我去了。“ 小乐觉得奶奶说得有也有道理，虽然做着违心的事，但她现在还得依靠这份工作来养活自己。 奶奶慢悠悠地绕到主管办公室，透过门缝看到里面几人正在聊天。 ”剧本我们都写好了，你只管照着演就行。“ ”演戏我最在行了，你们找我算是找对人了。“这声音怎么听起来这么熟悉呢，奶奶不禁眯了眯眼让自己看得更清楚。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真是吓一跳，公司找来不是别人正是奶奶的死对头黄瑛。 ‘她这么精明一个人，怎么也会上当呢。’奶奶心里止不住嘀咕。 黄瑛却丝毫没感觉自己被骗了，整个人都处在兴奋中：”这和人吵架，怼人都是我最拿手的，跳舞、算命也会一点，装疯卖傻我也行，所以这号交给我做肯定会火起来。“ ”我一看你就比那孟桂芝行，这不才找了你嘛。“说这话的就是骗我奶奶签合同的那个小刘，当初他可赌咒发誓地说是我奶奶的忠实粉丝，说我奶奶是他见过的最具潜力的网红。 奶奶不觉呸了一声，真是后悔当初自己怎么就瞎了眼，信了这个人的鬼话，虽然黄瑛这个非常让人讨厌，但自己已经入了这个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往里跳。 于是奶奶想了没想便推门而入。 第83章 黄瑛想让公司开了我奶奶 屋里几人正聊着开播后剧本该怎么演呢，房门突然被推开了，几人看到我奶奶走进来，表情都僵住了。 “你怎么在这里？”黄瑛不怀好意地盯着我奶奶。 我奶奶也没往心里去，而且一把拉起黄瑛：“别听他们胡说八道，这就是一个骗子公司，到处签人，然后也不给什么资源，就等着收违约金。” “孟桂芝，谁让你进来的，而且还诋毁公司，行为十分恶劣……”经理起身准备赶人。 我奶奶挑衅道：“那你开除我啊！” 经理突然温和地冲着我奶奶笑：“我们是一家十分人性化的公司，绝不会动不动便开除员工，会充分给员工试错的机会，给予他们包容与理解，帮助他们成长，所以我不会开除你的，不但不开除你，还会让同事们轮流来帮助你！” 奶奶后背一阵发凉，这不就明摆着派人盯着她，以免她坏他们的事吗。 可黄瑛却听不出来啊，还被经理那番话给打动了：“到哪儿去找这么好的公司，这么好的领导啊，只有那些不认好歹的人才会心有怨言。” 我奶奶气得真想不管了，她这样的人被骗了也是活该。 但气归气，劝的话却依旧还是说着：“黄瑛，我们也是几十年的邻居了，虽然会斗斗嘴，但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不至于害你。趁着还没和他们签合同，赶紧走人，否则后面有你哭的时候。” “我看出来了，你不就是怕我来了后，取代你的位置嘛，这要换作别人来劝我，我可能就信了，但孟桂芝你让我放弃，我便不！”黄瑛也是铁了心的想和我奶奶争个你输我赢。 经理和主管齐声说：“还是黄奶奶你明事理，有追求！” 奶奶气急：“黄瑛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信不信由你，后悔的时候别来我面前哭。”说完便气冲冲离开。 黄瑛还在后面挑衅：“还不知道哭的人是谁呢！” 经理和主管又齐声说：“就是，就是！” 经理和主管的态度让黄瑛很是受用，等奶奶一走，便对他们说：“我答应你们所有的条件，你们说怎么演我就怎么演，你们说卖什么货我就卖什么货，但我也有一个条件？” “你尽管说，别说一个了，就算十个我们答应。”经理讨好地说。 黄瑛抬了抬头：“我和那个孟桂芝，一向就不合，而且听她刚才的话，对公司也极度不满，既然公司签了我，就没必要还留着她，反正就是公司里有我没她，有她没我，不然天天上班就打照片，膈应人。” “这个……”经理有些为难。 “我知道公司很人性化，但也不能一味包容啊，这会助长坏风气，看她刚才居然还威胁你，让你开除她，她敢这么说，就是拿捏了你不敢，所以对付这种人，就是应该让她个下马威，直接开除！”黄瑛说得气势汹汹，丝毫没有发现经理和小主管的神色异常。 小主管搓着手：“也不是不行，但公司从来没主动开除过人，也没这个先例……” “所以我就说了嘛，这就是公司管理有问题，对员工太好了。这做企业的，不能太仁慈，该出手时就得出手。” 经理的脸上仍挂着他招牌似的笑：“难得黄奶奶如此认同公司，你刚才提的建议也不是不行，但得是你接了孟桂芝的号后，能火起来，这样才能完全替代她，把她赶出公司。” “这完全没问题，从现在起，你们就不用让她上播了，我全全接手她的号，我给你们保证，不出一周，一定超过她！”黄瑛信心十足。 经理自然乐于看到黄瑛有这样的斗志，于是立即答应道：“那就一言为定，只要你一周内能把芝芝姐的号继续做火起来，而且后面按公司要求做，那我们就开除孟桂芝，并让她当着公司所有人为你颁奖，让大家都看到孟桂芝不如你，为你出气！” 不得不说经理把握人心的点很准，一下子就抓住了黄瑛的需求，把黄瑛说得甚是激动。 而另一边的奶奶，怎么也没想，她费尽心思都没完成的事，竟然因为自己死对头的到来，现在有了希望。 所以这事间的事啊，真是奇妙得很。 有的时候明明是好心吧，但却办坏事，有的时候想害别人，却没想反倒帮了别人一把。 我爸这边也一样。 之前替人上门追债，本不是一件光明正大的事，便却给自己结了个善缘，吴永强还真给我爸介绍了份工作。 就是给他之前合作过的一个房地产老板当司机，工资待遇还不错。 虽然半年也赚不到五十万，但好歹也是一份正经工作，经过这段时间，我爸的心态也好了许多，不再急于求成，而是想着踏踏实实地干事，能挣多少是多少。 老板是个年近五十的中年妇女，姓江，长得比较富态，对我爸的第一印象非常好，觉得我爸是她的福星，当即便决定录用我爸，不但录用，还给我爸开出了双倍工资。 江老板为什么这么看好我爸呢，那是纯粹是我爸瞎猫撞上死耗子。 吴永强带我爸去见江老板的时候，江老板正在办公室里纠结是该选哪支股票，桌上摆着abcd四张纸条。 我爸他们开门进去的时候，不知怎么就带了一阵风，好巧不巧吹落了桌上的三张纸条，c留了下来，王老板觉得这是天意，于是便选了c。 刚买进不到五分钟，c票便直线涨停。 这还只是其一。 接下来的事，才是让江老板觉得我爸是她的福星的关键所在。 江老板赚了钱，心里高兴，便留我爸和吴永强吃饭，我爸觉得这是要求别人办事，不应该让别人破费，于是便说这顿饭由他请。 江老板本来订了一家非常高档的餐厅，但我爸囊中羞涩，哪去得起那种高档酒店，所以便找了个理由说去另一家。 江老板也是一个好说话的人，便让司机掉头，好巧不巧，司机刚一掉头，一块招牌就砸了下来，要是刚才不掉头的话，便正好砸车身上。 江老板就此认定我爸就是她的福星，连我爸的情况也不问了，便直接决定录用，而且还加工资。 第84章 徐艺阳说我可以欺负他 晚上，在爷爷的号召下我们全家为了庆祝我爸找到工作，举行了一场别开生面的庆祝仪式。 奶奶因为黄瑛的事，心里正憋着气，参加庆祝会，正好消消心里气。 我现在天天被陆子行和徐艺阳盯着学习，压力也大得不行，也需要放松放松。 我妈自然是打心底里为我爸感到高兴的，所以这个庆祝仪式，虽然是爷爷提出来的，但全家的参与感都很强，尽享欢愉。 我爷爷举起酒杯：“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 ，一日看尽洛阳花。来来来，我们一起恭喜儿子终于走出困境，找到一份好工作。干杯！” 众人举杯：“干杯！” 我爸把杯子举得最高：“这段时间辛苦大家了，我一定会努力的！” 是的我们大家都会一起努力的。 只是我陆子行和徐艺阳把我盯得也太紧了吧。 自从上次到我家吃饭达成协议要助我考上美院后，这两个人为了提高我的成绩简单可以用丧心病狂来形容。 陆子行把他的书、练习册和笔记都搬到了我家里来，其实他之前也拿过给我，但我不怎么看，可这一次他天天逼着我看，还定时打卡。 徐艺阳虽然不负责我的学科成绩，但是却特意给他家的美术老师打了招呼，从此要对我特别关照，但凡我有一点不用心，一点不对都要让我重新画五遍，那美术老师不知是不是对关照二字有特别的理解，以为是我和徐艺阳闹矛盾了，所以在徐艺阳的要求下特意加了五遍，哪怕我有一个线条没对，都得重新画十遍。 我真的是谢了。 累虽累了点，但效果却不错，这周周考的时候，我已经能到班上三十几名的位置了。 ”不错嘛，孺子可教也！“徐艺阳对我这次的周测成绩表示满意。 但陆子行却觉得我还有提升空间：”这才哪儿跟哪儿啊，班级三十几，年级都得排到三百名以后了吧，戒骄戒躁，继续努力！“ 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我自然是斗志十足：“就凭姐的聪明才智，下个周考肯定进班级前十！” 这次徐艺阳和陆子行都没搭理我。 我把玩着徐艺阳书房里的一个玩具：“这些东西怎么都缺胳膊少腿的啊？” 周考成绩出来后徐艺阳和陆子行决定根据我的考试情况，制定下一个学习方案，徐艺阳家经常没人，便约了来他家。 “摔的！”徐艺阳淡淡地回。 我盯着他：“你有狂躁症吗？这么喜欢摔东西？而且都摔坏了，干嘛还留着，你又不是没钱，买新的不就行了。” 徐艺阳盯着那些玩具，神情复杂：“这些东西都是我过生日的时候，我爸妈送的礼物。都是全球限量版的。” 陆子行深深地看着徐艺阳：“既然是生日礼物干嘛要摔？” 而我此时脑子想的却是‘限量版，一定很值钱吧？’ “因为我讨厌它们，他们总觉得只要送了我生日礼物，便等于和我过了生日，就能弥补他们对我的亏欠，我就会高兴，他们送的东西越贵，越多，我心里就越抵触。都是些没生命没温度的东西，要来有什么用！” “以后你不要可以给我，别摔了，摔坏了就不值钱了！”我脱口而出。 陆子行瞪了我一眼，我只好闭嘴。 “你瞒得了别人可瞒不了我，明明心里十分在乎你爸妈，却非要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何必呢。”陆子行将一个断了腿的手办拿在手里。 “谁说我在意他们了？”徐艺阳有些急了。 我觉得陆子行也弄错了，根据我这段时间的观察，徐艺阳基本都不主动和他爸妈说话，而且对他妈妈的态度也十分不好，怎么可能在意。 “不在意，干嘛还把这些东西留着。”陆子行将手办递给徐艺阳，“有余刚才也说了，你又不缺钱，即使这些是限量版的，也不用留一堆摔烂的。” 然后死死地盯着徐艺阳：“其实你心里是放不下的，放下对父母的那份期待。你在每一个礼物的后面都贴上了时间，不就是为了让自己记得它们分别是多少岁的时候，你父母送给你的礼物吗？” 我赶紧翻看书架上的其它几样东西，还真如陆子行所说，每一件礼物后面都写了日期。 徐艺阳咬着唇不说话。 陆子行又继续说：“不想承认也没关系，我只是觉得既然心里还有期盼，那干嘛要为难彼此，为什么不去试一试，给彼此一个机会呢？你不也觉得有余家的氛围挺好的嘛，你知道我最喜欢他们家什么吗？” “什么？”我对此也十分好奇，未等徐艺阳开口，先抢了话问。 陆子行看着我笑：“安心。” “安心？”我不太明白陆子行指的是什么。 “就是无论发生什么事，哪怕跌入低谷，你们心里都知道，家里人就是托底的那个人。”陆子行转头看了看徐艺阳：“这是我和他都没有的。” 我不太赞同：“虽然你爸妈没在你身边，但你有你姥爷和姥姥啊，徐艺阳也是爸妈不都还在吗，怎么就没人托底了？” “我明白子行说的意思，”徐艺阳接过话，“我们虽然身边都有亲人，但我们彼此之间的信任度和依赖性却不强。比如我，我虽然期待着我爸妈的爱，却又从心里不相信我爸妈会有什么转变。” 陆子行伸了大拇指：“孺子可教也，所以我才说，你是在自己为难自己，可以试一试，向有余那样，什么事都不过脑子，把你对父母爱和恨都说出来。” “就是说我二呗！”我白了陆子行一眼。 陆子行笑得更欢了：“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这么说啊！” 我跳起去打陆子行，陆子行围着沙发躲。 徐艺阳坐在沙发里看着，突地来了一句：“我其实也挺羡慕你俩的。” 我愣了一下，撇了撇嘴：“有什么好羡慕的，羡慕他天天欺负我啊！” “如果你嫌他欺负你，你可以来找我，我不但不欺负你，你反而还可以欺负我。”徐艺阳看着我，说得非常认真。 我怎么觉得这画风有点不对劲呢，脸不自觉地竟然红了。 第85章 拼搏才是高三学生该有的样子 突地一个枕头砸了过来，徐艺阳预感不妙，一下子弹到远处：“陆子行，我可没惹你啊！” 陆子行呵斥：“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欺负她了，都是她欺负我好不好。另外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别影响她学习！” 徐艺阳举手：“我错了，一切以学习为重，来吧，说说后面规划！” 陆子行和徐艺阳又坐到了一起。 “我觉得每天还可以加一套卷子” “再给她买两套复习资料吧” “我是数学厉害，但物理和英语不太行，准备请两个师哥过来给她补补课” “没问题，场地我提供” 他俩你一句我一句地商量着，有好几次我都想插一句话，但却始终没有机会，就好像没我这个当事人什么事。 我实在是受不了了，扯着嗓子喊了一声：“你们是不是应该尊重一下当事人的意见！” “不用！”陆子行和徐艺阳难得如此统一。 我对着他们俩缓缓地翻了个白眼：“你们计划得再好，我不配合那也是白搭。” “噢？所以你是打算摆烂，放弃上美院的理想，以后天天在天桥下去给人画像？”徐艺阳装模作样地对学子乔说话。 “田有余，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你就面对现实吧！”陆子行一脸严肃地说。 我不干了：“面对现实可以，但也不必早上5点就起床，一天三四套卷子吧，你们这样我还要不要活了！” “谁让你前面欠的债太多呢，之前别人学习的时候你都玩去了，现在就得拼命把之前浪费掉的那些时间给补起来。”陆子行郑重其事地说。 “徐艺阳，帮帮我……”我可怜兮兮地看着徐艺阳。 徐艺阳却来了个落井下石：“嗯~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的，全国各地的高考模拟卷我一定给你弄齐了。” “啊……我恨你们！”我发出一声生无可恋的怒吼。 从那天起，我每两天都会收到快寄过来的学习资料，我的卧室渐渐被这些资料塞满，开始的时候会觉得有些累，但渐渐的我看着这些资料心里却莫名地感到满足，这才是一个高考生房间应该有的样子，堆满了梦想与拼搏。 闹钟被设成了五点，开始时还需要陆子行打电话来催，提醒我看什么书，背哪些知识点，后来我总能在闹钟响的前一秒提前醒来，然后开始看书、背单词、背课文。 我荒废了太久，好在我有两个好朋友，他们愿意耐心地教我，帮助我，我虽然学得有些吃力，但却每天都在进步着。 我妈见我现在天天都把心思放在学习上，甚是欣慰，觉得是我家祖坟冒青烟了。 说起我妈，不得不说一下她最近干的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上次怒拒何大老虎报假账事件后，便再也没人在工作上给我妈使小绊子了，这段时间我妈这个班上得倒也顺心。 原本以为就此进入正轨，开始平淡无奇的打工生活，可没想到却加了点料。 那天公司派我妈去业务往来公司做对算结算，我妈抱着一堆资料，在公司门口等车。 这个时间点，非常不好打车，好不容易等到一辆空车出现，我妈赶忙冲司机挥了挥手， 我妈一只手抱着资料一只手正准备开车门，与此同时，一个男子突然出现，也伸手欲开车门。 两个人相视尴尬，对视之中早已过招千遍。 我妈心生一计，’哎哟‘一声，显出一副抱着资料很吃力的样子，身子也忍不住往男子的方向倾倒。 那男子见状赶紧退后了一步，我妈那是毫不迟疑，一下子便拉开车门上了车。 “沙坪坝三峡广场！”我妈对司机说出地址，害怕那男的冲上来，赶紧“嘭”的一声把门关上。 出租车旋即发动，开走。 我妈把手里的资料放在座位旁，刚准备眯一会儿，却听得司机说：”哎，美女，刚才那男的……” 我妈以为司机是想让对方上来，多拉一个人，多赚点钱，闭着眼回：“走！别管他！” “我觉得要不我还是把车停了吧？”司机缓缓说道。 我妈气了：“都说了不用管他了，你想……”话没说完，我妈便发现车外那个男子居然在跟着车跑，她觉得很奇怪，探出脑袋。 “他怎么还跟来了呢？”我妈以为男子想和她挤一个车，于是对司机吩咐道，“别理他，加大油门走！” “这种事我见多了，他看起来挺痴心的，追女人连命都不要了。要不我还是停一下，你下去和他说清楚。”这司机是不是偶像剧看多了。 “我都不认识他！”我妈赶紧解释，这种事可不能乱开玩笑的。 “那他干嘛追着车跑。”司机也很疑惑。 “我怎么知道？难不成是有别的想法。”我妈探出头去，男子赶紧指了指背包，原来是背包带被夹在车门缝里了。 看来是我妈刚才关门太急了，没留意到，把对方背包带一起夹到车里去了。 我妈发现之后，赶快对司机说：“哎，师傅赶紧……” 司机以为我妈喊他加速，于是脚下一用力加了油门，说了声“明白”，铆足了劲准备把人甩开。 车飞快地蹿出去，只听兹拉一声响。 男子被甩到了地上，我妈心想：完了。 赶紧招呼司机停车，然后向着男子倒地的方向跑去。 还好之前车一直开得不快，也就刚才那一脚油门，而且还有一个背带的缓冲，所以男子只是摔到了地上，但并不严重。 我妈看了一下被扯烂的包，好不容易忍住了笑，说：“包被车门夹住了，你怎么也不知道松手。” 男人生气地瞪着我妈：“这包比我的命重要！” 我妈看着男子将包护在身上，好奇地说：“这里面装古董了，这么护着？” 男人没说话，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然后快步走到车前，竟一屁股坐了进去。 我妈愣住了，这是什么操作，真为了打个车命都不要了，追上去猛地拉开车门：“你干嘛？这是我打的车，下来！” “现在是我坐在里面了，“男人不理会我妈，对司机吩咐道，”沙坪坝。“ 司机回头看了看那个男人和我妈，说了一句： ”你俩正好顺路，要不干脆一起吧，这个点的确不好打车。” 第86章 我妈破了个大案 我妈当然不想同意，但是男子赖在车上不下来，如果把车让给对方，也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打到下一辆车，最重要的事，明明是她先打到的车，凭什么要让给他。 于是我妈也毫不客气地坐了进去：“先送我，再送他！” 男子抢道：“先送我……” “我先上的车，先送我！”我妈盯着男子。 “我有急事，送我！”男子也不认输。 司机打断他们，“都在一个地方，先送谁不一样？” 男子和我妈这下都不说话了。 车辆行驶出去，我妈见男子仍死死地抱着他那个烂背包，好奇心不觉更重了。 “这破包里难不成真有宝贝？” 男子听到我妈的话，狠狠地盯了她一眼，没说话，但把包抱得更紧了。 这人啊，一旦有了好奇心，便会想方设法地去满足，于是我妈便故意激男子：”别装了，看你这样子也不像拿得出值钱东西的人。“ 男子显然是中了我妈的计，瞪了我妈一眼：”你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 我妈笑了：”你居然和我一个做财务比谁见过的钱多，真是搞笑。“ 可话音刚落，便意识不对，按那男子刚才说的话分析，他包里装的应该是现金，一个人带这么多现金出门干嘛，而且还护得那么紧，一副慌张的样子。 难不成这钱是偷的？ 想到这里我妈不觉倒吸了一口凉气，轻声问：“你这包里装的是钱？” 男子神色紧张，打量了一下我妈：“关你什么事。” 我妈感觉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但强壮镇定：“自然是和我无关，只是这大白天的装一包冥币倒处跑怪瘆人的，太不吉利了。” 男子气急：“谁说是冥币的，”男子拉开背包拉链，”你看看是不是冥币，你赶紧给我呸呸呸，把刚才的话收回去，不许说我不吉利。“ 我妈看着背包里那成捆的百元大钞，不觉有些手足无措，虽然她是财务，但更多的时候也只是看到账上的一串阿拉伯数字，很少这么看到成捆成捆的钱。 而且男子的表现太不正常了。 我妈决定先摸清楚事情真相。 于是立即换一副讨好的表情：”呀，真是人民币啊，你还真说对了，我还真没见过这么多的钱，看不出来你年纪轻轻的，居然这么有钱。“ 男子却根本不在意我妈对他的奉承，而是催着我妈：”你敢紧’呸呸呸‘说你刚才说我不吉利的话是乱说的。“ 我妈见男子神色焦急，同时也为了和男子套近乎，于是配合着对着窗外连呸了几声，并大声说：”今天是个好日子，万事顺意！“ 男子的神情这才松了下来，喃喃自语道：”今天一定会走好运的……好日子……把前面输的钱都赢回来。“ 听到我妈和司机均是一愣。 敢情这男的带这么多现金是去赌博啊。 金额如此巨大，那也是犯罪了吧，既然碰上了，我妈就不会不管。 于是我妈和司机对视了个眼神，两人瞬间秒懂。 我妈继续和那男子套近乎，转移男子的注意力，司机悄悄改变路线，去最近的派出所。 ”这么多钱一看兄弟您就是做大生意的，这次准备投什么项目，能不能带上姐啊？“我妈故意装出一副崇拜的表情。 男子抬头看了我妈一眼，一副嫌弃的神情，眼看着男子要看向窗外，我妈赶紧大呼一声： “兄弟啊，姐命苦啊……” 随着我妈的一声夺命狂呼，成功地将男子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像看怪物般盯着我妈。 我妈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他不是个赌徒吗，那就和他说赌的事，于是我妈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开始了控诉： ”兄弟啊，你不知道啊，我家那个死男人喜欢赌，金花、麻将、斗地主就没有他不会的。“ 果然对赌徒最大的吸引力就是赌，男子似乎对我妈说的话题开始感兴趣了，开始有了互动。 就这样我妈把我爸描述成了一个不仅滥赌而且还有家暴倾向的渣男。 我相信我爸这个时候肯定一个劲地打喷嚏，被人骂得这么惨不打喷嚏才怪。 看我妈哭得太惨，男子还劝我妈，让我爸以后就跟着他做，我爸现在玩的都太低端了，只要跟着他干，一把就可以把之前输的都赢回来。 我妈又吹捧了那男子几句，估计是因为我妈有个赌鬼老公，所以男子放松了警惕，竟然和我妈越聊越起劲。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车已经停在了派出所门口，几名警察早已在此等候，车刚一停稳，便将男子控制住了。 男子开始拒不承认自己是去赌博，但又说不清楚带这么多现金的具体用途，并且我妈又出来作证，说亲耳听到男子说的就是去赌，在警察的多番追问下，男子这才道出了实情。 男子姓符，本是一个小卖部老板，之前离过一个婚，后来在网上的一个交友平台，认识了一个苏州那边的女子。 女子发来相片长得虽不算漂亮，但人看起来老实，温柔体贴，且一点也不物质，符先生给他微信上发红包，她都不收。 符先生和那名女子在微信上从工作到生活无话不谈，逐渐发展成了网恋男女朋友。 某一次聊天时，女子称自己有一个安全稳定的赚钱渠道，询问符先生是否愿意一起投资赚钱，并称双方是男女朋友，绝对不会害他的，而且如果她是为了骗钱的，那之前自己发给她的那些红包，她就不会拒收了。 符先生听了之后非常心动，而且对方是自己的女朋友，相信对方绝对不会骗自己，于是要求女子详细介绍一下。 女子称有一个叫“快快货币”的app，自己有渠道可以提前知道货币的涨跌，下注保证盈利本金的10到15倍。 符先生被这个巨大的利润诱惑了，同意投注，于是女子发了一个app的网址给符先生要求下载，符先生随后下载了app并注册了个人信息。女子还特别好心地提醒符先生，开始的时候不要下多了，慢慢来。 第一次符先生在女子的教导下投注了1000元，没一会帐客户显示可提现余额便为10000元，符先生立即将钱提现到了银行卡。 款项到账后符先生顿时被高额的利润冲昏了头脑，女子乘机诱导符先生投注越多，收益越大，符先生被高额利润引诱，分多次继续投注。 第87章 准备起诉 但现实就是没有次次赢的赌局，符先生就是赢一次，输两次，然后胃口也越来越大，当家人发现时已经输了30几万了。 为了阻止符先生再陷进去，家人便冻结了符先生的银行卡，还收了他的手机。 可没想到符先生竟然找了网络贷款平台，将小卖部进行了抵押借款，因为没有银行卡，所以还特意交代对方给他现金，今天包里的60多万，就是刚刚从网贷公司拿到的钱，正准备去交给那个女子之前提到的过一个在沙坪坝的朋友。 幸好被我妈及时发现，要不然损失可就大了。 在民警的分析下，男子才发现自己被骗了，并配合民警一举把女子在沙坪坝的那位同伙抓获。 我妈也因此得了一个热心市民的锦旗。 要不是看到墙上挂的锦旗，我是根本不会相信我妈说的那些话的。 因为漏洞实在太多。 比如为什么不直接转账，非要用现金？ 比如拿着这么多现金为什么不让对方过来，非得要打一个车送过去？ 还比如这么多钱，那人为什么会和她一个陌生人说？ 世间本就不是事事都逻辑紧密，有些事它就是很凑巧。 凑巧那人的银行卡被冻结了，所以不能转账只能取现金，凑巧那人对骗子女友太过信任和热情，为表忠诚所以非得送钱上门，凑巧她就和那人坐了一个车…… 如果仅仅是协助警方破了个‘杀猪盘’的案子，得了个锦旗，那对于推动剧情的发展也没太大的关系，称不上惊天动地。 之所以说我妈这事办得惊天动地，那是因为她把我爸的事告诉了警察。 之前我们家可从来没打算想过要报警，因为白纸黑字的欠条在人家手里。 但这次我妈送符先生去派出所后，听到了警察对于‘杀猪盘’的讲解后，觉得我爸可能也是中了别人的套路，所以才会欠下这么多钱。 再加上在派出所墙上都贴着，有困难找警察，所以我妈就把我爸的事给接待她的那位民警说了。 那位民警听完我妈的讲述后，告诉我妈我爸这种不属于诈骗，应该属于借贷纠纷，建议走民事诉讼，但前提是要找到证据。 “怎么就不是诈骗了呢？小符也是别人让他拿钱去投资，我老公也是，他就是中了别人设套的‘杀猪盘’，我老公的为什么就不是呢？”我妈不理解了。 民警给我妈倒了一杯茶，耐心地解释：“因为符先生投的那个东西是根本不存在的，就是假的，就是别方为了骗他的钱虚构出来的假象。” “可通过你刚才的讲述，你老公把钱给他朋友外甥是拿去炒股的，朋友外甥后来还给他看了所购股票情况，的确是被套牢了，你老公为了回本，自己找外面那些不正规的贷款公司借了钱，这种不能构成诈骗。” 我妈还是不明白：“怎么就不是诈骗呢？老吴外甥就是想骗老吴的钱啊，还有那些借钱给我老公的人，明明没有借这么多，却在借条上写了那么多的金额，不是诈骗是什么？” 民警道：“首先，老吴外甥说的投资是炒股，是国家认可的投资方式，所以不属于诈骗。虽然为了拿到钱夸大了收益保障，但那也只是他嘴上说的，没有和你们签订任何关于收益保障的文件，所以他完全可以不认。 其次，他没有逼着你老公去借钱，而是说如果想要回本，只能加大投入，你老公自己去向借贷公司借的钱，所以也构不成诈骗。 最后，你说的没有借条金额和实际借款金额不符这事，你老公自己签字确认的，也构不成诈骗，只能是属于民间借贷纠纷。 所以我的建议是你们可以收集证据，然后去法院起诉！” 听我妈讲完民警说的那些话后，我们全家人都陷入了沉默，这么久一来，我们一直觉和我爸是被人给骗了，可弄了半天，不是被骗了，而是民事纠纷。 “原来我爸不是被人给骗了？”我喃喃地说，”我爸脑子没问题。“ ”那是当然的，你爸是我的儿子，我如此聪明，他也不可能笨到哪里去。“我爷爷的脸上写着骄傲。 我其实不明白这有什么好值得骄傲的。 ”我准备听民警的建议，不当冤大头，不助长民间高利贷的不正风气，去法院起诉他们！”我妈站了起来，义正言辞地道。 这才是我说的，我妈做的惊天动地的事。 真的把我家所有人都给惊住了。 “人家警察不是说了吗，得收集证据，我们到哪儿去找证据。”我觉得希望渺茫。 我奶奶倒是信心十足：”麻雀飞过都会留个影子，这人做了坏事，哪有找不到证据的，只要我全家齐心，就一定行！“ “老婆子，我支持你，只要功夫深，铁棒磨成针，大不了我又天天去蹲点，我就不信抓不着那些人的狐狸尾巴。”我爷爷深情地拉着我奶奶手。 作为当事人的我爸，这个时候自然得表现出足够的担当，也站了起来，大声道：“告 他们去！牺牲我一人，振救千万人，以为我案例，警醒其他人不要上当受骗。” 我爸把自己说得像一个悲壮的英雄。 完全忘了现在这种局面都是因为他引起的。 我默默地叹了口气，不忍心给他们泼冷水。 临睡前我给陆子行和徐艺阳分别发了一条微信通知他们我家要准备打官司了。 陆子行秒回：你又惹麻烦了？需不需要我帮忙？ 我：是我们家告别人。我妈准备去起诉那些借钱给我爸的人。 陆子行回了一长串的省约号，然后附了一句，不愧是小梦姨，我相信小梦姨的战斗能力！你也别担心，有我在呢。 徐艺阳回的信息是我第二起床后才看到的，首先是一个问号，而后又发了一句：需要什么帮助尽管说。 瞬间觉得心里暖暖的，这两个朋友靠谱。 我妈说干就干，第二天就拿着东西去了一家律师事务所，咨询相关事宜。 但律师却说如果单凭我们现在的这些证据，是很难告倒对方的，所以为了胜算率更大，需要收集更多的资料。 这事，我爷爷已经开始行动了，采用的是他的拿手办法蹲点。 第88章 收集证据 他原本打算去蹲守借我爸高利贷那几个人点的，但被我们集体反对，那些人可不是好惹的，万一被发现对我爷爷动手怎么办。 所以我爷爷便改去蹲守老吴外甥了。 要说这小子还真不是好东西，都快三十了，成天游手好闲没个正经工作，天天呆家里啃老，而且还动手打他老妈。 我爷爷第一天去老吴外甥住的地方蹲点时，就撞上了这事。 老吴的外甥叫代昌明，住在歌乐山镇上天池，当年修上天池度假村的时候占了他家几块地，赔了些钱，而代昌明最开始的炒股本金就是笔赔偿款。 重庆有句俗话叫黄棒手气硬，代昌明最开始进股市那段时间还真的是买什么票，什么票就涨，赚了些钱。 想着天天躺家里就能赚钱，代昌明便不出去上班，整天就守着股票，没想到不出半年，运气就花光了，不但把之前赚的钱亏完了，本金也赔了进去。 为了回本，就天天伸手向家里要，不给就砸家里东西，惹火了就打人。 这天，代昌明又找他妈要钱，他妈实在是拿不出来了，本在吃饭的代昌明顺势就将手上的饭碗往自己母亲身上砸去。 正好被我爷爷撞上，儿子打妈，我爷爷哪能看得下去，顾不得多想，立马就冲了进去。 “你干嘛呢？居然敢用饭碗砸你妈！”我爷爷一把拉住代昌明的手，怒呵道。 代昌明看着我爷爷：“你谁呀？这是我家的事，我劝你别多管闲事！”甩了甩手，想挣脱我爷爷的束缚。 我爷爷虽然七十了，有痛风，但平时天天打太极，身体其实不错，所以代昌明挣了几下都没挣脱。 我爷爷板着一张脸：“路见不平一声吼，儿子打老子这种不孝事，我就得管！” “老头子，别给脸不要脸，把我手给放了，否则别怪我一会儿狠起来，连你一起打！”代昌明神色狰狞。 没想到代昌明的妈妈也在一旁劝：“老爷子，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我看你年纪也不小了，别伤着自己，你就把他放开吧，看你把他手都给捏红了！” 我爷爷满脸怒气：“他刚才拿碗砸你啊……你还担心我把他给弄疼了！” 代昌明冷哼一声：“她心甘情愿被我砸的，关你什么事！” 我爷爷惊住了，居然有母亲心甘情愿让儿子打的，扭头看着代昌明的妈妈。 代昌明妈妈抹了把泪：“谁叫我没本事呢，拿不出钱来帮儿子。他心里烦，在我身上撒撒气也能理解，再说了，他不是也没砸到吗，你干嘛要一直抓着他。” 他明明冲出来是为了帮他的，这么现在听起来，反倒成自己的不对了？ 我爷爷一时半会儿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死老头子，我妈都这样说了，还不松手！”代昌明不耐烦地怒吼着。 我爷爷只好悻悻地松了手。 代昌明妈妈立即抓起儿子的，一脸的关心：“没事吧，有没有受伤，弄疼了没有？” 代昌明却不耐烦地甩开：“走开，别碰我！” 而后又恶狠狠地瞪了瞪了我爷爷和他妈：“这死老头是不是你在外面勾引的野男人。你没钱给我，是不是给这个野男人了！” 我爷爷听到代昌明这话，气得举起就要打，却被代昌明妈妈拉住了。 “老爷子，我不知道是谁？从哪里来？你走吧，别在这里给我添麻烦了。” “你……你……”我爷爷真的是头一次被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深吸一口气后，悲愤道：“父不父则无道，子不子则不孝，可悲……可悲啊……” “死老头子，想说什么就直说，少在我面前装文人，老子听不懂！”代昌明拉了根凳子坐下，并将脚翘在凳子上，十足的无赖模样。 我爷爷指着代昌明：“我要有你这样的儿子，早就一巴掌拍死了。” 代昌明讥笑：“可惜你没有。死老头子，你是不是就是因为自己没儿子，所以才到我家里来耍威风的。” “我没儿子？我儿子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提到我爸，我爷爷不免就更来气了，咬牙切齿地道，“我儿子的钱是不是你骗的？” 代昌明翻了个白眼：“我都不知道你儿子是谁，怎么骗他钱，死老头子，别想来讹我。” “我讹你？！”我爷爷气得手都抖了，“你是不是想骗你舅舅钱，说什么二个月翻倍，然后就骗了我儿子的钱，五万多啊，这还不算，后来还引诱我儿子去借钱，你居然还说不认识我儿子，还说我讹你！” 代昌明听了总算是弄明白突然冒出来的这个老头子是谁了，又为何要找他算账了。 然后一个起身就准备溜，但却被我爷爷给抓了回来。 “想跑啊，没门！”爷爷提着代昌明的后衣领将他拽了回来，“把你骗我儿子的还来！” 代昌明的母亲见状，生怕她儿子吃了亏，冲上来对着我爷爷便是又打又踢：“你放开我儿子，不就是欠了你们钱嘛，我替他还就是，你拽着他干嘛。” 我爷爷此时真的想把这个女人一起揍了：“你儿子都浑蛋成这样了，你还护着他！你这是在害他，不是在爱他。” 女人不听，继续拉扯我爷爷：“我自己的儿子，我自己管，不用你来教。你说他欠你们好多钱，我还，我替他还，你还把人放开，你这样拉着他会不舒服的。” 代昌明走到今天这一步，看来和他娘也脱不了干系。 我爷爷生气地将代昌明甩在地上，代昌明母亲立即冲过去扶，脸上满是心疼。 我爷爷见状气得脸变得绿了：“你要替他还钱是吧，好啊，五十五万，拿来吧！” 我爷爷伸出右手，静静地看着代昌明的母亲。 一听这么大的金额，代昌明的母亲也被吓到了，哆哆嗦嗦回了一句：“五……五十五万？” “对啊，我可一份没多要，不信问问你儿子。”爷爷瞪着地上的代昌明。 代昌明却耍起了无赖：“我可没拿他这么多钱，再说了，这钱是你儿子自己拿来让我帮他炒股做投资的，凭什么要我还他。” 代昌明妈妈听到儿子这么说，瞬间就换了个态度：“我儿子说了是你儿子自愿拿的钱，不是他借的，也不是骗的，这钱我们不还。” 我爷爷真是头一次遇到如此不讲理的人，指着代昌明的母亲怒呵：“我儿子为什么要拿钱给你儿子，那是因为你儿子想骗你哥-他舅舅的钱！我儿子是为了防止你哥被骗，所以才把自己的银行卡给了你儿子，什么叫自愿，他那是好心。” “既然他这么好心，那就好人做到底，这钱就当送给我儿子了。”如此厚颜无耻的话也能说出来，我爷爷实在是忍不了了。 第89章 奶奶视频开骂 爷爷举起右手，代昌明妈妈以为爷爷要对她动手了，吓得脖子一缩。 却不曾想爷爷却只是从兜里掏了一个手机出来。 怒愤地对着代昌明妈妈说了一句：“你等着！” 随即迅速地打了一个视频电话。 这是要叫人？ 代昌明也不示弱：“老头子，不要以为你才有人，我也可以叫人。”说着便也掏手机准备拨号。 这时爷爷的视频电话已经接通，传出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 “老头子，给我打视频干嘛？你这是在哪儿呢？” 代昌明不免有些好奇，侧着头偷瞄着爷爷的手机屏幕，见视频里出现的真是一个老奶奶，不觉大笑出声： “哈……死老头叫不到人了吧，连这么老的老太婆也想叫来帮忙。” 奶奶自然是听到了代昌明的嘲讽声，但却看不到他，因为此时镜头正对头爷爷呢，关切地问道： “老头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爷爷之前被代昌明妈妈气得是骂也骂不赢，打又打不得，那叫一个委屈，奶奶这么一问，便如机关枪般把之前的事都说了出来。 奶奶听完也是气急败坏： “这天底下竟然有这样的没原则的妈，你把镜头转过去，让我看看，到底是怎么样两朵奇葩！” 我爷爷立即将手机镜头调了过去，对着代昌明母子。 代昌明的气势还极其嚣张，用手缕了缕头发：“怎么，是不是被我帅气的外表给迷住了！” 显然代昌明还不知道自己惹着了谁，接下来他将会为他之前的无理付出惨痛代价。 “这是个东西？还没进化完吧，”我奶奶张嘴就来，“连人话都不会讲，乱叫些什么。” 代昌明气得脸都绿了，而我爷爷却乐得不行： “还是老婆子眼尖，一下就看出来他没进化完，他干的那些事，是个人都干不出来。” 代昌明怒吼：“死老头子，想找打是不是！” 奶奶一听更欢了：“老头子，他刚才是不是要打你，我没听错吧！” 爷爷点着头，奶奶一语气甚是兴奋：“太好了！太好了……” 代昌明懵了，他不明白是什么情况，他扬言要打我爷爷，我奶奶居然说很好。 竟吓得不敢动了。 奶奶在视频里教导爷爷道：“老头子，我给你说，待会儿只要他一提手，别管碰没碰着你，你就往地上躺，我这里马上报警，警察来了你就说，头晕、呕吐，浑身上下哪儿都不舒服。” 我爷爷一个劲地点头：“好呢。” 我奶奶继续说：“正好我家还欠着债呢，到时候让他赔个十万八万的，完全没问题，你要演技再好点，能吐个血什么的，估计能更高。” “死老太婆，还想讹我，你做梦去吧！”代昌明又坐了下去，抠起自己的脚趾头。 我奶奶在视频里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然后把目标转向愣在一旁的代昌明妈妈。 “是你厚颜无耻地说让我儿子好人做到底吧。” 代昌明妈妈听到我奶奶开始问她，下意识地将目光盯向爷爷举着的手机。 “这眼睛也没瞎啊，怎么就净说瞎话呢，你儿子干的那些缺德事，敢情都是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教出来的吧。” 我奶奶根本不给代昌明妈妈说话的机会，继续道： “我还以为你是个残疾人呢，没想到四肢健全，这好手好脚的，不知道好好教育儿子，反被儿子打，手脚长来做什么？给那畜牧做饭吃，你这么做，有没有征求过你手脚的意见！” 代昌明想开口，却被我奶奶一声厉呵，制止住了： “小畜牧是不是又想乱叫了，我告诉你，我老头子心脏可不好，你要是吓着他，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你把牢底坐穿！” 代昌明妈妈赶紧回头，劝阻儿子不要说话。 被代昌明厌恶地推开。 我奶奶在视频里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国骂都出来了： “xxx，你就不怕被雷劈！” 骂了代昌明还不解气，又接着骂他妈： “我刚刚才告诉你手脚拿来做什么，他推你，不知道一个耳光给他扇过去吗！真是可惜了这双好手！” 而后又对着爷爷说： “老头子，戏也看够了，我骂也骂了。这家人没救了，你赶紧回来吧，别在那里脏了眼睛。” “好呢，我这就回去！”我爷爷挂了视频，盯着还有些发懵的代昌明道： “知道厉害了吧，你放心，我还会来的。” 说完又低头看着代昌明的妈妈，恨铁不成钢地道：“我老婆子给你说的那话，你自己好好想想，应该怎么样去做一个妈妈，应该怎么样去教育孩子！” 说完便转身潇洒离去，留下代昌明母子俩在自家院坝里面面相觑，仿佛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十分钟后，爷爷又接到了奶奶的电话，张口就问他走了没有。 “已经出来了，正在外面等车。老婆子，你简直太厉害了！”爷爷满心佩服。 奶奶却重重地呼了口气：“别说了，刚才吓死我了，他要是真打你怎么办，还好被我给唬住了。” 爷爷调侃奶奶：“你担心我啊！” “我不担心你，我担心谁，一大把年纪了，还去逞能，这性子就不能改改。”奶奶即担心又着急。 爷爷却很受用：“感谢老婆子关心，你刚才是没看到，就他那小身板，我抓着他手，都挣脱不了，完全不用担心。” 奶奶仍心有余悸：“一会儿车来了，你赶紧走啊，你看他连他妈都打，这种人没良心的，指不谁惹急了会做出什么事来呢。” 一提到这事，爷爷就来气：“难道这样的人就没人能管了，我就不信还将他扳不回去了！我还得来！” 奶奶不放心道：“你还去做什么？她妈那也是自作自受，宠溺出这样的逆子，该她自己受罪。” 爷爷却不以为然：“我要不来，他又得打他妈，虽然那女人也活该，但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再说了，我不是还得为儿子收集证据吗，总得要先把他这个关给破了。” 奶奶叹了口气：“那你自己得小心点，离他们家远点，别动不动就逞能。” “我知道的，对了，我回去的时候会在沙坪坝转车，那边有个卤肥肠听说味道也不错，我一会给你买点回去。”爷爷无时无刻都记着奶奶的事。 奶奶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好，你先回去，我现在去许婆婆家的路上，办完事就回来。” “你去哪儿？”爷爷惊得眼睛都瞪圆了。 “就是上次让你假扮她老伴那个许婆婆家啊，”奶奶道。 爷爷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第90章 帮许婆婆 其实爷爷多想了，奶奶这次并非是去找许婆婆麻烦的。 自从上次了解了许婆婆和她儿子的事后，奶奶便决定帮许婆婆一把。 按理说奶奶原本应该是在上班的，可自从黄瑛接管了奶奶的账号后，便不直播了，更多的是给黄瑛打下手，但奶奶看不惯黄瑛的作风，黄瑛也不喜欢奶奶在她眼前晃悠，所以其实在公司也没什么事做。 再加上经理和小主管的精力全都用到了黄瑛身上，所以也没人关注奶奶的动向，所以奶奶上班打卡后，便偷偷溜了出来。 原本是想趁找小乐父母聊聊的，但因为小乐的老家在郊区，太远，一天没办法来回，没想却在一家小面馆门口撞见了许婆婆的儿子，想起上次的事，于是便逮着对方，非要和他交流谈心。 许东强也认出了我奶奶就是上次在她家里闹事的人，对我奶奶可没什么好态度，黑着脸做自己的工作，根本不理我奶奶。 我奶奶便跟着他，他给别人上菜跟着，他收拾碗筷也跟着。 许东强不耐烦了：“你到底想干嘛？” “我就想和你聊两句。”奶奶的态度很温和。 许东强语气却不怎么好：“我和你又不认识，没什么好聊的。” “但我和你妈认识啊，聊聊你妈的事。”奶奶靠在收银台前面，现在不是吃饭时间，这个点店里没多少人。 许东强瞪了我奶奶一眼：“我看见了，你打我妈！” “这就叫不打不相识嘛，现在你店里也不忙，就聊几句呗，也不耽误你做生意。” 这小面馆是许东强的，奶奶上次听许婆婆提起过，因为许东强耳朵有问题，所以工作不好找，便出钱给他开了个小店。 许东强见撵不走我奶奶，只好退一步：“说吧，你想聊什么？” “上次的事在派出所时我们也说清楚了，但你知道你妈为什么要找人假扮老伴吗？”奶奶拉了根凳子坐在收银台旁边。 许东强只看了我奶奶一眼，但没回话。 奶奶继续说：“那还不都是为了你。” 这次许东强说话了：“我又没让她去找个假老伴？” “她怕你女朋友担心她到时候会跟着你们，所以就想着找个假老伴，让你们觉得她有人照顾，不会给你们添麻烦。”奶奶慢慢地讲述着。 许东强的神情变了：“我什么时候嫌她给我添麻烦了，我都告诉过她了，女朋友要是嫌弃我家，我可以不谈，我们娘俩自己过一辈子也行，她干嘛还这么想。” “你不嫌弃，但她会这么想啊，”奶奶叹了口气，“可怜天下父母心，哪个父母不指望着自己的儿女好，都害怕成为儿女的拖累。” 说完又问许东强：“你是不是很少回去看你妈？” 许东强点了点头：“你也看到了这个小店就这两三个员工，我要走了，哪忙得过来。便我经常都会给她打电话，她都说挺好的，没听到过她说有什么。” “报喜不报忧嘛，她只是不想让你为她担心，”奶奶盯着许东强，“你说一个孤老太婆，长年累月的就一个人在家里，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上街一个人、生病一个人，有什么好的。” 许东强的嘴角抽了抽，但却并未发出声音来，奶奶知道，他心动了。 “再说了，什么才叫有事呢？”奶奶仿佛也在思考，“是不是只要活着，没生病在你这里就叫没事？” 许东强神情有些不好看了。 “那她想找人说说话了，叫不叫有事，那她天天看着邻居一家子热热闹闹地吃饭，可她却每顿都只有她一个人，想找个人陪她吃饭了叫不叫有事，那她灯泡坏了，老胳膊老腿地站在凳子上换叫不叫有事，打雷闪电吹大风的时候，她一个在家里害怕，叫不叫有事……” 许东强神情暗淡，或许他从未想过那个曾经为他遮风避雨的母亲也需要人陪伴。 “我知道你不是一个不懂孝顺的人，你妈给我讲起人的时候，一个劲地夸你好，说你给他买了好多东西，说你找了女朋友，总会先问她喜不喜欢。”奶奶伸出手拍了拍许东强的肩，以示安慰。 “所以她也想对你好，把所有的脆弱、孤独和不愉快都隐藏起来，在你面前表现出一副她一个人也可以生活得很好的样子，让你不要担心，不过只是不想成为你的拖累。”同为母亲，奶奶非常理解许婆婆这样做的原因，所以她才更希望许婆婆能得到真正的幸福。 “我真是很不孝，”许东强说着低下了头。 奶奶拉着许东强的手：“孩子，你不是不孝，只是方法没用对。” “那我应该怎么做。”许东强问。 奶奶耐心说道：“与其天天打电话，不如每周抽空回家陪陪你妈妈，哪怕只是陪她聊聊天，散散步，或者吃一顿饭，用的眼睛和心去观察，而不仅仅是隔着电波的声音。” 许东强点了点头：“我以后一定会尽量多抽时间回去的，以前总觉得我是他儿子，有什么话还不能在儿子面前说吗，所以觉得打个电话也就够了，看到什么好的也都给她买，还觉得自己比其他人都做得好，没想到竟然如此差劲。” “也不怪你，现在年轻人大多都忙，天天工作也累，好不容易有个周末或者假期，也想着放松一下，舟车劳累顿地回家看望老人，的确也不容易。还有些回去了，整天都捧着个手机，连和父母吃饭说句话，眼睛也没离开过手机界面，那种还不如不回去呢。” 许东强非常感谢我奶奶能给她说这些话，想给我奶奶煮碗面，奶奶却说，他这里现在算是了解情况了，但许婆婆那边的工作还得要去做一下，不能老是报喜不报忧，自己的儿子，有什么不能直说的，藏着揄着让人猜，那也不行。 于是便起身往许婆婆家走，就在路上便接到了爷爷打来的视频电话。 可爷爷不知道这些事啊，还以为我奶奶上次没消气，是去找许婆婆麻烦呢，卤肥肠也顾不得买了，转了个车便也往许婆婆家赶。 两人就这么在许婆婆家楼下给碰上了。 “你怎么来了？”奶奶看着气喘吁吁的爷爷问。 爷爷却顾不得回答，一把拉住奶奶：“上次在派出所不是都已经说清楚了吗，我和她真没什么。有什么事回家说，别再去找人家麻烦了。” 我奶奶被我爷爷给气笑了：“原来你这么着急赶过来，是来英雄救美的啊，好你个田有志，长本事了。” 爷爷赶紧摆手：“我这是担心你，我怕你吃亏！” “你来了正好，我们一起上去，我也有个帮手。”奶奶拉着爷爷便往许婆婆家楼上去。 爷爷虽一脸的不情愿，但还是被我奶奶强行拉上了楼，而且还在楼道口碰到了李诗人。 李诗人还以为爷爷是去找他的，还说他现在去街道办点事，晚点回来，让爷爷等一会儿。 我奶奶接过话：“没事，你慢慢忙，我们不是去找你的，我们找许婆婆。” 李诗人的脸瞬间也变成了表情包，转着眼盯着我爷爷，是在用眼神向我爷爷发问呢‘什么情况，不会出事吧？’ 爷爷也转着眼珠子‘我也不知道啊，没看见我是被押来的吗？’ ‘需不需要报警？’李诗人眼珠子转得更快了。 ‘不用了，你先去忙你自己的吧，我随机应变。’ 我不明白爷爷和李诗人之间是怎么看明白对方的意思，但两人就是明白了，或者这就是已婚男人或者是已婚文人之间的默契吧。 但李诗人离开的时候，却送给了爷爷一个永别的神情。 来了许婆婆家门前，爷爷可不敢按门铃还是奶奶敲的门。 许婆婆见来人是我爷爷、奶奶时也甚是吃惊，但依旧热情地让他们进屋。 “我还一直说上门去给你们赔个礼道个歉呢，没想到你们竟然先来了，坐坐坐！” 爷爷、奶奶坐下，许婆婆又是倒茶又是拿水果的。 我奶奶赶紧阻止：“许大姐，你也别忙活了，坐下来聊聊天。” 爷爷却恨不得下一秒就离开：“有什么好聊的，家里还等着做饭呢？”说着就想拉着奶奶起身离开。 奶奶瞪了爷爷一眼，没动：“我今天就是来找许大姐聊天的，你要有事，你自己先走，别拉我。” 爷爷便不动了。 许婆婆看出不太对劲，问：“小孟这是有事找我？” 我奶奶点头：“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今天在路上碰到你儿子了，然后我和他聊了一会儿……” 许婆婆一听，有些急了，打断倒：“你碰到东强了，你都和他聊了什么？我们的事你没说吧。” “我为什么不说，”奶奶今天上门来就没打算瞒着，“我就直接告诉他你找我家田有志假扮老伴的原因，就是要让他知道你这么做都是为了他好。” 许婆婆却急了，站了起来：“你说你，怎么这么多事呢？我这就给他打个电话，让他别听你瞎说。” 我奶奶也站了起来，一把拉住许婆婆：“你听我把话说完，如果你到时候还决定要这么告诉你儿子，我绝不拦你！” 第91章 各显神通 许婆婆听我奶奶这么说便没再坚持，重新坐了回来。 “小孟，你干嘛要告诉东强这些呢？”许婆婆不解。 奶奶看着许婆婆：“我也是当妈的，我知道你在儿女面前报喜不报忧的原因，在我们心里可能觉得自己这样做是为了孩子好，少让他们担心，但其实是一种自私的体现。” 许婆婆疑惑了：“我不把自己的困难告诉他还自私了？” “当然自私，你在儿女面前假装坚强，假装过得很好，不愿意把自己的忧虑和烦恼告诉他们，是不是也不愿意儿女参与到你的生活中来，是不是觉得你告诉他们了，让他们为你的事操心，是在浪费他们的时间？” “对，对，我就是这样想的，现在压力大，年轻人自己的事也多，我都一把年纪了，还让儿子为我的事操心，是挺过意不去的。”许婆婆一个劲地点头。 我奶奶笑：“其实这就是自私，你怎么知道他们就不愿意为我们操心呢，你不知道他们‘浪费’一些时间给我们，他们自己觉得有多满足。” “对我们来说，或许这些事都是小事，不值得他们分心来做，而对他们来说这是他们作为儿女对我们最大的爱，最大的孝顺。家人不就是拿来麻烦的吗？彼此都不想给对方增加麻烦，那就失去了连接的纽带。” 奶奶将剥好的橘子分了一半给许婆婆。 “我就是怕给他添麻烦，小时候都是因为我才让他留了后遗症，他本来生活就挺不容易的了……”许婆婆说着眼眶又红了。 奶奶拉了许婆婆的手：“提起这个，我就得帮你儿子转达一句话了，你儿子说小时候的事他早就没放在心上了，而且这事也不怪你，天灾人祸过去就过去了，你不用老用这件事折磨自己，他不想回来的一个原因，也是每次回家，你都表现出一副愧疚的样子，这让他心里非常难受。” “放下吧，事情都过去几十年了，你儿子本就已经走出去了，可你却一直陷在里面，虽然你没有恶意，但他每回来一次，你都要强行拉着他再回顾一次过去，提醒他是一个身体有缺欠的人吗？你说他难不难过。” 许婆婆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不对，眼神有些慌乱：“我真不是这个意思，我给他说这些，只是想给他道歉，向他承认是妈妈当年不好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不是要给他心理负担……” “我知道你，但伤口都已经结痂了，你又何必非要去扯开聊呢。你儿子其实很在意你的，有这么好一个儿子，干嘛不开开心心地一起走向新生活呢。”奶奶的话说得很真诚。 许婆婆自然也是希望儿子越来越好的，希望自己能和儿子一起快快乐乐地生活，止不住一个劲地点头。 “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做呢？” 奶奶深知多年养成的习惯要一时改过来，肯定也不容易，于是给他制定了一个逐步进行的方案：“首先呢，你得把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表述出来，有什么就说什么，比如你身体不太舒服了，就要老实告诉你儿子，是感觉头痛了还是腿酸了，让他知道你的真实状态。 还有不要自以为去做一些事，你以为是为了你儿子好，但你儿子不愿意呢，就像这次你让我家有志假扮你老伴，你儿子知道后，是不是就特别生气。 最后，你儿子一个开店的确是忙，他忙走不开，你可以去看他嘛，顺便还可以在他店里帮帮忙，不要总觉得我们老了，去了就是给儿女添麻烦，我们人老了，但经验比他们丰富嘛，有些事说不定处理得还比他们好呢，再说了，就算什么也不做，两人见见面，闲聊两句不也挺好的嘛。” 许婆婆为了感谢我爷爷、奶奶非要留他们吃饭，我奶奶说他们也得多回家和儿子、媳妇交流沟通，许婆婆才没强求。 估计是为了表达自己的热情，转头便对我爷爷说：“那你以后多来，反正你也经常要去老李那里。” 我爷爷那颗悬着的心本来刚放下，现在一听许婆婆这话，又突地提了起来，一个劲地摆手：“你可别再找我了，我不适合扮老伴……” 我奶奶本在喝水，看到爷爷那副怕得不得了的样子，忍不住笑喷了我爷爷一脸，弄得爷爷更加尴尬，一头仰倒在沙发里。 另一边我妈和我爸也没闲着，两人正在研究侦探类书籍。 我妈拿起其中一本，上面写着《诈骗案例分析》。 我爸则埋头在看《犯罪心理学》：“依我看，得先打入到他们的内部，攻破他们的心理防线。”现学现卖。 我妈则照着翻到书中的一个案例：“哦天哪，这个和上次我妈说的那个好像……”说着把书递过去给我爸看，”让老年人购买养老保险，我妈有一次打电话就是给我说，有个自称社保局工作人员的小伙子，说可以帮我他们这种未参保的老年人购买养老保险，只要办好了，今后也可以每月领退休工资，还好我妈多了个心眼，知道打电话来问我，不然就上当受骗了。” 我爸接过书看：“这事你怎么没给我说过呢？” 我妈张口就来：“你不也被别人给骗了吗，给你说有也没用啊。” 我爸愣了一秒：“那我不是更有经验，可以以我自身为例……” 我妈瞪了我爸一眼，我爸收声继续看书。 我妈转入正题：“我们需不需要去租一套专业的偷拍设备啊。” 我爸问：“这是干嘛？” 我妈白了一眼我爸：“我看电视上那些收集证据的都是这样的，特别是抓小三的时候……” 我爸又愣住了：“……我可和那些人没有什么不当关系，再说了他们都是男人……” 我妈朝我妈一撇嘴：“我知道，要你和他们真有什么，这事还没那么难办了。” 我爸激动起来：“既然没有什么，那你干嘛要租偷拍设备，还是专门抓小三的那种。”他有点无法接受。 我妈大笑着调侃：“哈哈哈……瞧把你吓的，既然如此那这偷拍取证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第92章 我爸要去当英雄了 相信每一个男人小时候都有过当大侦探的梦想，特别是像无间道那般，穿梭于黑暗与光明之间。 用自己的本领，一举捣毁犯罪团伙，在无数人敬仰的欢呼中微笑致意。 我爸自然也不例外，听到我妈要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不由兴奋得浑身颤抖。 我下晚自习回到家，还看到他全身黑衣黑裤子，大晚上的戴个墨镜在客厅里转悠。 “爸，你眼睛出问题了？”我愣愣地问。 “没有啊，我眼睛好得很呢，再远的距离也能抓拍清楚。”我爸说着比了一个拍照的动作。 “那你大晚上的，而且还在家里干嘛戴墨镜……”我又瞄了他一眼，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我明白了，你是不是要扮演盲人。” “我没事装瞎子干嘛，我马上就有大事要做了，需要我锐利的眼神呢。”我爸一脸严肃。 “什么事？”我好奇地问。 “秘密。” “你就说一下嘛。”我缠着我爸。 “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 你爸一边哼着调着，一边转身回了他们的房间。 而我的脑海里却不停地回荡着这首歌‘我头上有犄角……我身后有尾巴…………谁也不知道，我有多少秘密……我有许多的秘密……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 这旋律一直盘旋在我脑海里，直到睡着才结束。 可第二天早上看到我爸穿着昨晚那身行头准备出门时，又不自觉地在脑子里响了起来。 ”我知道你的秘密了，你是一条小青龙！别在唱了！“我忍不住脱口而出。 我爸一脸迷惑在盯着我：”你是不是最近看书看魔怔了，哪来什么龙？虽然你能奋发途强我很欣慰，但也别太逼自己，你看都出现幻觉了。“ 我抬头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现在才不到6点，可我爸显然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爸，你今天上班这么早吗？“ ”我今天不上班，请假了。“我爸已经把鞋子穿好了。 ”那你这么早去干嘛？“我更加不解了，而且还穿成这副模样。 ”拯救世界！“我爸显得相当兴奋。 我凑了上去：”带上我！“ 我爸拍了拍我的肩：”你就好好学习，等着做英雄的女儿吧！“ 我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英雄‘这两字怎么让我联想到那些舍生取义的英雄，我爸的脸在我眼里渐渐变成了黑色相片。 我一声惊呼，冲进我爸他们的卧室，我妈还在睡觉。 我猛地扑了上去，一把将我妈拽了起来：”妈，不好了，我爸要去英雄赴死了！” 我妈眼睛都没睁一下：“让他去！”便准备继续倒身睡。 我心如刀绞，我爸对我妈这么好，我妈竟然只顾着睡觉，见死不救，这简单就是人性的泯灭！ 于是我拼尽全力在我妈耳边发出一声巨吼：“起床啦！” 而这一声吼带来的结果便是，我此时正瑟瑟发抖地站在客厅中央，沙发上分别坐着我妈、我奶奶和我爷爷。 “田有余，你大清早起床好好看你书就行，在屋里乱吼什么！”我妈用手捂着左边耳朵，看来刚才的那声巨吼对她造成的伤害不小。 “我差点以为家里进贼了，把我吓得不行。”我奶奶身上还穿着睡衣，手里却抓着一个木衣架。 我爷爷伸手轻拍着我奶奶的后背，责问我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大呼小叫的。”显然对我将他老婆吓醒这事，心里有气。 我战战兢兢地用手指着大门：“我看到我爸出去了！” “你爸出个门把你吓成这样？”我妈白了我一眼，“难不成他穿门而出，有特异功能了。” “差不多吧……他说，他要去拯救世界，当英雄。” “然后呢？”我妈他们几人淡定地看着我。 我惊讶道：“难道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我爸这么老实的一个人，要去拯救世界，还说让我等着做英雄的女儿，他能做什么，我觉得他一定是要去和坏人们同归于尽了。” 我妈听完后，一点也不紧张，反倒像看弱智一样地看着我：“你最近是不是历史书看多了，被里面的那些英雄人物给感染了，你爸要有那样的勇气，也不至于欠下那笔钱了。他只是去当狗仔偷拍取证。” “偷拍……”我脑子里浮现出我爸那身行头，还别说真有点像那些鬼鬼祟祟的狗仔。 我爷爷和我奶奶也跟着点了点头。 “这么刺激好玩的事，为什么不交给我！”我发出灵魂一问。 我妈虽然已经不想听我废话了，起身往卧室方向去，还不忘好心地提醒我：“你爸去偷拍刺不刺激，好不好玩我不知道，不过你要是再不出门，我知道你今天肯定是要迟到了。” 我抬头一看墙上的挂钟，已经快到7点了，赶紧冲进洗手间，胡乱地洗漱了一下，抓起书包便往外冲。 心里对于我不能参与如此刺激好玩的事而深感遗憾。 而我爸这边，却远不如我想像的这么有趣，甚至可以说无聊到了极点。 估计我爸来得太早了，别人都还在睡觉，我爸在外面守了一个多小时，啥动静都没有，守得都差点睡着了。 好不容易见着个人，还是这里的保安，怀疑我爸是来踩点偷东西的，说什么都要扭着我爸去保安室一趟。 也不怪人家保安有这样的怀疑，我要一大早出门，就见一个人把自己遮得像粽子一样的人，躲在垃圾桶后面，还不时探出头来往外瞧，我也觉得他是坏人。 保安是个快六十的大叔，小区都这样，接房的时候保安个个都是帅气的小伙，接房不到一年，就成四五十岁的大叔了，看来这保安的确是高危职业，老得太快了点。 我爸给保安大叔解释了半天，说自己是在执行任务，抓拍坏人犯罪证据，但大叔就是不信，说除非我爸能让派出人的给他作证。 我爸也是个实心眼，觉得自己是在做一件为民除害的大事，让派出所的人来证明也不是什么坏事，于是还真就给我妈报案的那个派出所打了个电话，还报了那天接待我妈那位警官的名字。 没多久，那位警官还真就来了。 第93章 我爸‘出轨\\’了 我爸一见警察来了，以为是来给他证明的，不由得嘚瑟地看了保安大叔一眼。 可还没等我爸来得及说话，警察便给他泼了盆冷水。 “田园先生是吧，你的心情我们能理解，但你的行为可能会影响我们的办案进度，取证调查这些事，还是交给我去做，第一我们比较专业，第二也是为了你人生安全考虑，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事了。” 我爸原本以为自己要当英雄了，要被戴大红花表扬，没想到却被委婉地批评了一顿，整个人就像泄气的气球，一下就焉了，完全没了早上出门时的那股兴奋劲。 咖啡厅的沙发雅座上，我妈一边在手机上处理着工作，一边不时抬头望向门口，在凝望了十余次后，终于看到李刚踩着开心的步伐推门进来，身着一身骚气的桔红色西装。 我妈指了指手机上的时间：“李经理，你约一点，现在都快两点了，下次可不可以准时一点，我手上还有很多工作的。” 李刚笑嘻嘻地回答：“嗯，工作哪有做得完的时候，我约你出来就是为了看你太辛苦了，让你放松一下。”然后挥手示意服务生过来点单。 我妈火大了：“李强，你给我发微信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是客户公司约了要对账。” 李刚在我妈对面坐了下来：“你就一工作狂，我不这么说，你能出来吗。” 我妈站了起来：“既然没事，那我先回公司了，月底了还有一堆的账等着核呢。” 李刚也站了起来：“别急嘛，听说你们家的事报警了，警察开始介入了，我是专门来提醒你这个的，在公司又不好说。” 我妈愣了一下：“这有什么好提醒的？” “都说一个巴掌拍不响，虽然你们家是受害方，但你就敢保证你家田园没问题，万一……” 没等李刚把话说完，我妈便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万一个鬼，你少在我面前挑拨，我相信我家田园，他没你这么多花花肠子！” 李刚只好陪笑道：“你看你怎么还急了，我这不也是为了你好！” 我妈却不领情：“我看你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什么好心，李刚，我是同学，我不想把事做得太难看，但如果你老想着挑拨我和田园的关系，那就不要怪我不把你当同学看！” 李刚叹了口气：“你说我哪点比不上他，钱比他赚得多，人也长得比他好看吧，脑子也没他那么笨……” “脸也比他厚！”我妈还真是一点也没打算给李刚留脸面。 李刚本想着在我妈脆弱的时候，给予一下安慰，然后趁机占点便宜，可没想到我妈就像铜墙铁壁，把她和我爸的感情保护得很好，根本找不到一丁点机会，于是也失去了耐心，没好气地道： “别不认好歹，我可以给你机会让你来这里工作，也可以想法把你赶走！” 我妈冷笑：“你当初同意给我一个重新面试的机会，我打心底里感激你，但我也知道，你其实也是手上没人，急着用人所以才做了顺水人情。你也别想拿开除我这样的事来威胁我，我又不是那些才进职场的小妹儿，你吓一吓就怕了，想赶我走，可以啊，按人事流程，赔钱就行。” 我妈来了个大喘气，“不过啊，自从我进公司后帮公司省了不少钱，好像董事长还挺满意我的工作的，要不我改天把你想换人的想法给董事长提一提，听听他什么意见。” 李刚当初招我妈进来时，怎么也没想到，我妈竟然会得到董事长的青睐吧。 气得他一张脸青了，却不再敢说什么。 我妈潇洒帅气起身离开，连李刚点的咖啡都没喝一口。 其实我妈对李刚也没到敌人的地步，毕竟是同学，而且不管怎么说当初都是他推了自己一把，不过不喜欢李刚心里那点龌龊的想法。 她自然不会去董事长面前告李刚的状，也不会像何大老虎为难她那样故意为难李刚，只是想让她做出什么让步，也不可能。 我外公外婆倒是很支持我妈的做法的，觉得一家人嘛，出了事就得站在一条船上，共同抵抗风雨。 但我舅舅却不这么认为，当初我妈嫁给我爸的时候就觉得我爸配不上我妈，现在更是觉得我爸拖累了我妈，私下里给我妈打过不少电话，让我妈趁机和我爸离婚。 我妈在电话里那也是把我舅舅骂得狗血淋头，要是在面前，我舅舅早就被我妈胖揍一顿了。 我舅妈也没觉得我舅舅是多管闲事，可才没说两天，她就管起了我家的闲事，而且还闹了件大事，差点没让我爸被我外公给打死。 事情是这样的。 那天我舅妈陪着她的小姐妹一起逛商场，正在感叹对面那家专卖店的衣服都好贵时，却看到我爸和一个女人从专场店里出来，而且我爸手里还提着大包小包的购物袋。 我舅妈顿时就像狼狗发现了猎物，姐妹也不陪了，一路跟踪我爸来到停车场，见我爸又是给那女人拉车门，又是放行李的，殷勤的不行，一下子就兴奋了。 不得不说，在女人的血液里，天生对“出轨”这一类字眼充满了丰富的想象力，此时在我舅妈的感知中，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一点也不重要，只觉得她终于抓住我外公外婆嘴里说的那个老实好男人的把柄了，终于可以好好地把我妈踩在脚下嘲讽了…… 于是咔咔咔连拍了几张相片，然后美滋滋地回家汇报战绩去了。 当我外婆看到我舅妈手机里的那些个相片时，血压一下子就升了上来，差点没坐稳，还是我外公稳重。 “这么多年了，田园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们还不了解吗。就凭这几张相片，能说明什么，虽瞎乱猜。” 舅妈当然不嫌事大：“爸，这都有图有真相了，你还不信。而且我亲眼看到，他对那个女人好的哦……还亲手给她拉车门，还怕她碰着头，用手护着门框，我都没见他对姐这么细心过……” 我外公厉声打断我舅妈的话：“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打电话问问小梦不就清楚了。” 舅妈瘪了瘪嘴：“爸，年轻人的事你就不懂了，这种事男人都是偷偷摸摸做的，姐他怎么可能知道。哥不是借了很多钱嘛，我怀疑，他就是花在这个女人身上了，要不然他这么老实的一个人，借这么多钱干嘛去了。” 我外婆好像有点听进去了：“还是别给小梦打电话了，免得让她担心。要不打个电话让田园来一趟，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 于是我外公便给我打了个电话，而正是这一通电话，差点要了我爸的命。 第94章 这误会恐怕是解释不清了 我外公给我爸打电话的时候，我爸的手机正在他女老板的手上。 而他的手机怎么会在老板那里呢，原因很简单，仅仅只是因为江老板的手机没电了，而她又有几个重要的电话要打，所以便暂借了我爸的手机。 江老板借了我爸电话后，便一直在和客户通电话，站起来，坐下来，走出去，走进来，电话就没停过，我爸嘴上虽没什么，但其实老心疼他的电话费了。 我外公那边也挺执着，一直不停地拨打着我爸的电话。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拔……”在第n次听到这个温柔而不失礼貌的声音后，我外公终于忍不住了。 “通话中，通话中，哪来那么多说不完的话，不打了，我直接去家里找他！” 外公说着就要起身出门，却被外婆拦了下来。 “你这样冒冒失失就去了，会引起小梦猜疑的。还是再等等吧，等联系上田园再说。” 唯恐天下不乱的舅妈却在一旁煽风点火：“这肯定是在给小情人煲电话粥呢，说不完的情话。” 我外公刚刚才按下去的火气，蹭地一下又上来了：“不管了，我今天非得找他问个明白！” 外婆耐心地说着：“要不再打一次，如果这次还是没接通，你再去。” 外公又重新坐了回去，掏出手机，调出通话记录，又给我爸拔了过去，却是满脸的不耐烦。 可以预知，如果这次打过去，还是那个语音提醒，我敢保证，我外公得把自己的手机给砸了。 还好，这次通了。 正当我外婆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铃声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时。 下一秒，便直接来了个五雷轰顶，差点就被惊得从椅子上滑下去。 “喂，你好……”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 外公拿着手机竟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外婆见我外公一脸惊愕的神情，在一旁低声问：“怎么了？” 外公此时连话都说不出来，直接将手机从耳朵边移下来，按下了免提键。 电话那头，女人见对方一直没回复，还在问：“你好，请问你哪位？” 听到对面传来陌生女人的声音，我外公他们几人全都愣住了。 首先发出尖叫声的是舅妈：“我就说他有问题，爸你还不信，这下被抓了个正着吧。” 外婆也是一脸的慌乱：“怎么会是一个女人接的电话呢？” 他们似乎完全忘记了此时外公的手机按的是免提，她们在这边说的每一句话，对方也能听到。 于是便听到电话那边的女人用极不耐烦的语气说道：“别在我面前耍花样了，还想威胁我，我坦白承认，我就是有问题，有本事你就来抓我啊，刚才没骂够是吧，现在找一群人在电话里给我演戏。” 我外公他们完全没想到一个‘小三’居然敢如此嚣张，叫嚣着让他们去抓她，我舅妈对着手机话筒就来了一句：“不要脸！” 对方也不客气，霸气地回了一句：“我再不要脸，那也跟你们比好，欠钱不还死缠烂打！” 舅妈捂着手机话筒，回头对外公外婆说：“听到没，她在说姐夫呢，说姐夫对她死缠烂打呢。” 我外公气得直跺脚，想拿手机过来问个明白，但却又被我舅妈抢了个先，只听得她脆生生道： “他欠钱的事你怎么知道的呢？” “这些钱都经我的手出去的，我怎么能不知道。” 我舅妈又捂着话筒再一次对我外公外婆解释：“看吧，我就说我姐夫借的钱花这女人身上了吧，她自己都亲口承认了。” 我外婆气得直锤胸口：“可怜我家小梦哦……” 我外公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一把将手机抢了过来，厉声道：“你不知道他有老婆孩子吗？” 电话那头传来女人的笑声：“哈……哈……哈，我当然知道，我当初就是觉得为他有老婆孩子，靠谱。要不然我还不会这做！” “无耻！”我外公气得一把掌拍在沙发背上，直震得在上面趴着睡觉的猫，惊叫着跳下逃跑而去。 “你竟然还骂我无耻，你们借钱不还，还死赖着不走，就不无耻了？” “就没见过你这样不知羞耻的人，明知道他有老婆、有孩子还去勾引人，当别人的小三，还理所当然地花别人的钱，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女儿，早一巴掌拍死了。”我外公真是恨不得此时一巴掌拍到女人的脸上。 而电话那头却沉默，过了好几秒才出声：“老大爷，你刚才说什么？说谁勾引谁，谁是小三呢？”语气显然也没之前那么强势了。 “除了你还有谁！”我外公觉得对方是明知故问。 “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怎么可能是小三，我还想抓小三呢。”电话那头的女人显然也很激动。 “你别还想狡辩，刚刚可是你自己亲口承认的！”我舅妈在一旁伸长了脖子冲着外公手上的手机大喊。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你可别乱说，我可以找律师告诉你的啊！” “还想不承认，一开始是不是你自己承认说你和他有问题，还说不让我被我们抓到，后来我问你他借钱的你怎么知道，你说他借的钱都经过你的手，不就是这些钱都被你花了呗，不是三是什么？”舅妈说得有理有据。 “你们非得要说我是三也行，那至少我得知道你们是谁吧？” “你都这么明目张胆地接我姐夫电话了，还能不知道我们是谁？” 没想到舅妈这话音刚落，电话那头便传来一阵笑声：“呀……原来你们是找田园的啊，事情给弄混了……我还以为是我工地上那个欠我钱不还的小包工头呢，你们等一下啊，我叫他……” 江老板本想叫我爸去接电话，但一抬头却见我爸正在停车场外面的洗手槽里洗枣子，于是随口说道： “他正在洗枣呢，一会儿他洗完了，你让他给你们回电话，刚才的事不好意思啊，是我弄错了……” 没等对方把话说完，我外公便在电话里咆哮道：“你说田园在干嘛？洗澡！” “对啊，他正在洗枣呢，不过看样子马上就要洗完了……” “你还看着他洗……你们……你们简直是太不要脸了，你们俩现在哪儿呢，把地址告诉我，我现在就过来！” 江老板不知我外公为何要确认我爸是不是在‘洗枣’，而且还说他们不要脸，并要马上赶过来，以为是我外公找我爸爸有急事，于是便将地址告诉了我外公。 等我爸把洗好的枣子端过来，得知刚刚发生的一切，想打电话过去解释，但已经来不及了。 我外公已带着他的惩恶扬善鞭出门了。 第95章 我外公杀上门来 “江总，我老丈人打电话来怎么也不喊我一声呢，你看这事闹得……” 我爸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拍着他的小心脏，埋怨地看着他的老板。 江老板也挺不好意思，递了一个枣子给我爸： “真是对不起，我一直拿你手机在打电话，下意识地就觉得是我的电话了，手机铃一响就接了。” “事情也巧了，我刚给罗大麻子打完电话，让他想办法先把欠公司的钱还了，他在电话里给我耍横，还说我逼他，马上让他八十岁的老母亲来找我。” “这边电话刚挂，你老丈人的电话就打进来了，我还以为是罗麻子故意找人来演的戏，根本就没想到是找你的，所以才会生出那些误会。” 江老板叹气，我爸也叹气，大家都不容易。 “那现在怎么办，我老媳妇那暴脾气完全就是遗传了她爸，我老丈人要找到我，不得扒了我的皮。” 我爸眼里透着绝望。 “没事，交给我，我给他解释清楚不就行了。你是他女婿他还真能打你不成。” 江老板以为不可能发生的事，还真就发生了。 “爸……爸……你先把鞭子放下……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爸侧过头向他的老板求助： “江总，您快给我爸解释啊……” 而一旁江老板看着眼前右手执鞭，身着一套藏青色功夫服，虽头发花白，但却精神烁烁的老头，不禁有点发怵。 我外公猛地一抖手上的鞭子，鞭子发出一声脆响，吓得面前的两人又止不住一阵哆嗦。 “你也没说你老丈人是个练家子啊……”江老板小声嘀咕道。 “我不都说了他会扒了我的皮了嘛，是你自己不信，还说他不会打人。是你刚才自己说的，一切交给你，你可以搞定，现在可全靠你了-江总！” 这里也没其他人了，我爸只有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自己的老板身上了。 虽然一个司机对老板做出这样的要求有点过分，但此时他也顾不上这么多了，活命要紧。 还好，江老板是个有担当的人，觉得这事怎么说也算是她闯出来的，所以得由她来解。 于是猛吸一口气，向前迈了一步：“老爷子，你先消消气，坐下来我们慢慢聊……” “我和你们这对狗男女，没什么好聊的，”我外公又用力一抖鞭子，厉声道，“田园，你要是个男人就给我滚出来，别在桌子下面躲着。” 我爸抖抖嗦嗦地从桌子下爬出来，他也不想这样啊，可他是真的怕啊，我外公惹急了是真会拿鞭子打人的。 我外公打小就喜欢武术，练了几十年了，这一鞭子下去，少说也得疼上十天半个月的。 “爸……你真误会了，她是我老板……” “你居然还把这种事当工作了，还有老板！我外公忍不住发吼，“我要抽死你这个不要脸的！” ‘啪！’鞭子又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眼看着这误会越来越深，再不说清楚，估计真的打起来，江老板赶紧道： “我真是他老板，不是你想的那种老板，是正规聘用他是我司机的老板，我们有签用工合同的，老爷子不信我可以让公司的人把合同发过来给你看。” 爷爷转过头，看着眼前的女人，这女人看起来比小梦老多了，人也不漂亮，田园就算要出轨也不应该找这样的吧。 不过这女人虽然老，这穿着打扮和气质，看起来倒真像个老板，不妨听她说说怎么回事。 于是爷爷没在抖后上的鞭子，而是冷冷地盯着江老板，静候她后面的话。 江老板见状，赶紧给我外公端了把椅子过去，示意坐着聊。 “老爷子，事情是这样的，田园真是我请的司机，我今天出来谈业务，但手机没电话了，所以就借了田园的手机……” 江老板花了约十分钟把事情讲清楚，我外公听完后沉默了近五分钟。 江老板本想再说什么，被我爸及时阻止，说我外公正在消化分析呢，千万别打扰，否则打断了，还得重新来一次。 这短短的五分钟，对于我爸来说就像过了一个世纪。 终于我外公缓缓开口，只用了零点五秒钟就向表达清楚了他的意见。 “你可以走了！” 我外公嘴里的你，自然不是指我爸，而是江老板。 而我爸就这么被江老板扔下了，望着扬长而去的车，我爸发出绝望的呐喊。 那一刻，我爸的世界里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仿佛末日来临。 我外公拿起盘里的枣，喃喃道：”原来说的是洗这个枣……“然后咬了一口，”还别说，真甜。“ 我爸耸拉着脑袋站在旁边，也不敢随意接话，生怕说得不对，外公的惩恶扬善鞭就落下来了。 ”愣着干嘛，走吧，回家！“外公收起他的鞭子挂在腰间，起身就往外面走。 我爸紧跟在后面。 我外公突然回头：”这枣洗得不错，带上吧！“ 我爸愣了一下，回神过来外公说的是桌子上的枣子，赶紧将它们都倒袋子里装走。 我外公这边一坐上回家的车就给我妈打了个电话。 通常，我妈要在公司的时候，她的两个顶头上司何大老虎和李刚就要承受特别的心理考验。 一方面得时刻提防着我妈随时找他们麻烦，一方面还要提醒自己说话做事的分寸，不要激怒我妈。 所以如果在他们和我妈对某件事意见不一致时，如果有电话找我妈，那对他们来说无疑是救命稻草。 我外公的电话就是这个时候打进去的，何大老虎听到我妈手机铃声响的时候，心里直呼阿弥陀陀佛…… ”你电话响了，肯定找你有急事，你先接电话，预算的事我们晚点聊。“ 何大老虎好心提醒道。 我妈本不想接，但一看是我外公打来的，那一刻也不敢怠慢，立即接通 “小梦啊，你回去给田园说，他必须得去把辞职了！”电话里，我外公劈头盖脸地嚷着。 第96章 我外公逼我爸辞职 “爸，发生什么事了吧？你怎么这么大火气，还有干嘛要田园辞职呢……” “你就这样告诉他就行了！总之，他那班不能再上了。” “爸，你得告诉我为什么啊，田园现在也没鱼摊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工作，凭什么不让他干了。” “凭什么？就凭我老余家要这张脸，你去给我转告田园，虽然这次他们把事情说清楚了，他和他那女老板没什么，但老给一个女人开车门提包，被人传闲话也不发了，这工作不能做了，找其它的去！” 电话那头，我外公啪地挂掉了。 电话这头，我妈心脏怦怦怦…… 带着这样的频率，我妈下班就直接冲回家，把我爸从厨房里拎了出来，把我外公的意思非常直接地表达了一遍，顺带问了一个问题。 “你可不可以给我解释一下，我爸今天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火，为什么非逼着你辞职，为什么说你和女老板有什么事？” “老婆，你别激动，是这样的，这事说起来有点乱，你先让我理一理……”我爸刚刚本来正在做饭，被我妈突地这么一问，一下没回过神来，竭力组织着语言。 “田园，你今天要说不清楚，就不是你要不要去辞职了，而是你有没有命去上班。” “……” 在我妈的暴怒下，我爸也像他老板一样花了十分钟把事件事表述清楚。 不过我妈脑子转得快，没需要消化时间，我爸一说完，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我就说是我爸冲动了吧，你的性子我还不知道吧，就算有贼心也没那个贼胆。但现在是爸叫我转告你，必须得辞了那份工作，怎么办？” “啊……爸走的时候也这样给我说了，我没同意……” “可他说如果你不辞职，就用他的鞭子抽你。” “为什么啊？”我爸绝望地喊，”我又没做错什么事。“ “我理解啊，但是我爸理解不了啊，你又不是知道我爸那脾气，眼里是揉不下半粒沙子的，小的时候我弟见别人的橡皮擦好看，偷拿一块，被我爸吊起来打，我爸就是那样，别人家的事他管不着，但自己家的人不能出半点问题。” “可我也没出问题啊”我爸觉得他实在是太冤了，“我工作认真，一心为家，是弟妹她瞎编乱造……” “你放心，我爸回去一定不会饶过她的。” “那也不能逼着我辞职啊！” 我爸愤怒得要命。 “这事我肯定不会同意的，我如果要是按爸的要求做了，那不就反倒让人觉得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再说了，家里现在正是需要钱的时候，我没理由就这么不干了。” “我也不想你辞职啊，但我怎么跟我爸交代呢？” “那就是需要您帮忙解决了。”我爸讨好地凑近我妈。 “我怎么解决，我爸又不是让我辞职？” “你爸虽然凶，但从小到大却没打过你对不对，他最喜欢你这个女儿对不对。” “是……是吧？” “所以这不就是老虎、棒子、鸡嘛……”我爸两眼放光，“你爸虽是老虎，但却怕你这根棒子啊……” “那你是那鸡……” 我爸羞涩地点头。 我爸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妈也没有不同意的理由了。 原本以为我爸、我妈买点东西回去看望他们，我妈在我外公面前撒撒娇，这事就过去了，但没想到这次我外公特别倔，说什么也不松口。 “其它事都好商量，他这个工作必须给辞了！” 我妈也来了脾气：“爸，事情不都弄清楚了吗，是你自己听岔了，别人说在洗吃的枣子，你却以为他们是在一起洗澡，这可是你思想有问题啊，我看应该好好反思的是你。” “这事是我冲动了，虽然他们没什么，但是他是给那女的开车门了吧，是给那女的提包了吧，这些都是事实，我也没乱说。” “那是他的工作，他一个司机，给老板开车门怎么了？老板买了东西，他帮老板提一下东西又有什么问题？我是他老婆我都不介意，爸，你思想不要这么死板好不好。” 我舅舅听我妈这么说，不乐意了，在一旁添了一把火： “这事也不能怪爸，你看看你们家最近都是些什么事，原本好好的鱼摊弄没了，你都十几年没上班了，现在却出去给人打工，听说你公公婆婆也为了他的事到处想着法子赚钱，这还不都是姐夫弄出来，他要没本事给你幸福生活，就别连累你。“ ”你给我闭嘴啊！你还好意思说你姐夫，要不是你媳妇听风就是雨，在爸妈面前嚼舌根，能闹出这事吗。“我妈白了一眼我舅舅，今天是没见着我舅妈，要不然我妈一定不会给她好脸色看。 ”我虽不支持你弟说的一拍两散，但田园欠钱这事，的确把你们一家弄得鸡飞狗跳的，我也心疼你出去给别人上班受气。“我外公想着我妈现在还去给人打工，心里就难过。 ”我反倒觉得是好事。“我妈笑道，”爸你看啊，以前我天天呆家里围着他们一家子转，社会认同感很低的，但现在我自己上班赚钱了，有同事、朋友还能体现我自己的价值，这多好啊，简单就是开启了我后半生光彩人生啊。难不成你还真想让我一直在家里当家庭主妇？“ 我外公没说话，因为他知道，我妈性子向他，也是个不服输的人。 我妈继续说：”田园欠钱虽然是给家里添了经济负担，但却让我们一家人更团结了，连有余这小丫头都知道要想办法为家里出一份力。 开始我还担心公公婆婆年纪大了，遇上这样的事，会受不了，现在看来他俩比我们还积极乐观，没有人怨天尤人，没有人去指责谁，都在想办法。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啊，爸，你觉得有哪里不对吗？难不成，我们所有人都不管这事，天天对着田园骂，田园也不去找工作，就此自责沉沦，这样才正常吗？“ 我妈挑眉看了看我外公和我舅舅： ”你们是不是觉得家里出了事，就应该乌云密布，满脸愁容，像我这样整天嘻嘻哈哈，像个没事人一样的就不正常，我觉得你们是负能量的东西看多了，应该洗洗脑了。“ 就这样我外公成功地被我妈洗脑了，不再要求我爸辞职，而是让我爸好好干，甚至，他也可以出去卖艺赚钱，这可把我妈吓得不行，觉得脑洗得有点过了。 第97章 徐艺阳帮我家请了律师 今天的班会课，班主任也给我洗了一整节课的脑和打了好多鸡血。 希望我们如上阵杀敌的勇士，听见冲锋的号角，一路勇往直前。 同学们的激情空前高涨，一个个摩拳擦掌准备大展拳脚。 就连放学了也还在讨论，不过我闺蜜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我会把自己想象成王二小，无论从性别、年龄还是职业上都完全不搭边。 我笑：“这你就不懂了吧，这证明虽然是放牛班的，但却不能阻碍我成为一名英雄。” 然后……一出校门口就看到了陆子行和徐艺阳。 早恋误会事件发生后，我便提醒过他们不许再来学校门口等我，所以这两个完全不应该在这里的人，出现在这里。 而且是同时，一定有问题。 我赶紧和闺蜜告别，然后快步向他们走去。 然后看到，徐艺阳便以胜利的眼神看着陆子行，陆子行沮丧地给了徐艺阳十块钱。 “什么意思？”我看着陆子行，“你干嘛给他钱？你们为什么会鬼鬼祟祟地同时出现在我学校门口？” “是这样的，”徐艺阳笑嘻嘻地解释，“我今天从医院出来刚好碰到陆子行，然后便说一起来接你。所以我们打了个赌。” “打了个赌？” “赌你出来时的表情，如果是愁眉苦脸的，他就赢了，如果是高高兴兴的，我就赢了……” “十块钱。”陆子行沮丧地说。 真是一帮无聊的人啊。 “把十块钱拿出来给我看看。”我走到徐艺阳面前，盯着他。 徐艺阳呆了呆，把钱拿出来。 我看也没看，夺过来就塞进我的口袋里，往前走，徐艺阳也没追着要。 “你怎么会觉得我愁眉苦脸呢？”我回头问陆子行。 “还不是因为你爸的事，你不是说你家报案了嘛，可现在也还没什么进展，我就以为……” “我就说你不了解她吧，她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种事发愁，反而会觉得兴奋，指不定在心里默默计划着怎么破案呢。” “你们俩就因为这个所以到学校门口来堵我？” “也不全是，”陆子行走在我左边，“你爸这件事，他说他可以帮上忙……” “帮什么忙？”我侧头问右边的徐艺阳，“难不成你也找他们借过钱，有他们的犯罪证据？” “你觉得我是需要找别人借钱的人吗？”徐艺阳看了我一眼。 “不像，”我摇了摇头，“那你怎么帮？” 边上陆子行先接过话。 “是这样，徐艺阳说他替你找了个律师……” “我爸妈公司的法律顾问，是当地最好的律师。”徐艺阳补充道。 我停了下来，回过头望着他们。 “最好的律师，那是不是也很贵，不会收我钱吧!” “……” “话说……”我突然反应过来，“你俩刚才是在医院碰到的，怎么了？你们谁生病了？” 两人互相看了看。 陆子行伸出手，指了指徐艺阳。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我关切地问。 徐艺阳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常规检查而已，我不是有些自闭加抑郁嘛……” “那现在怎么样，”我盯着徐艺阳的笑脸，“我发现你比我刚认识的时候爱笑多了，应该没问题了吧。” “医生说这一个月来，我的病情有了很大的好转，这还都得感谢你。” “别客气！”我大气地摆着手，“多给我加点工资就行。” “好，没问题……也正是因为看到我有了很大的好转，所以我才能向我妈借来公司的律师，免费的，不要钱！” “啊！”我有些意外，“这事还惊动你妈了？你不是不怎么喜欢和你妈说话的吗。” “所以，这就是我答应和他一起来找你的原因。”陆子行接过话。 “啥意思？”我的眼神在陆子行和徐艺阳两人之间徘徊，“意思是你俩来找我，还不是因为同一件事？” “他是想告诉你律师的事，我是想让你帮他和他妈……”陆子行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徐艺阳打断了。 “别听他胡说，”徐艺阳说，“我的事，我自己会解决？” 陆子行没理会徐艺阳阳，只和我说：“还记得上次在徐艺阳，我说过的话吗？”估计怕我忘了，于是提醒道，“我当时就说，其实他心里是非常在意他爸妈的，只是一直不肯主动去捅破那层窗户纸，但这次为了你的事，却主动去求他妈，我觉得这是一个契机。” “没用的，我没打算要和他们缓和什么关系……” “你闭嘴，听陆子行说，”我阻止了徐艺阳的话，转头问陆子行，“你有什么想法？” 陆子行的脸上露着坏笑：“我的建议很没有人性，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 “你说。” “我记得给徐艺阳找陪练的时候，当初是她妈妈面试的你，后来还给你发过短信让你多和徐艺阳沟通。“ “是的。”我点头。 “而徐艺阳明明非常不想主动和他爸妈讲话，却为了你的事去求他妈妈，综上分析，你就是调和他们家关系的磨心，所以我的建议就是，由你来负责这件事，把他和他爹妈这种拎巴的关系给掰正。” 我呆呆地看着陆子行，半天动弹不得。 “你……你真是没人性啊……你不知道结冰千日非一日之寒吗，他家的关系都降到冰点了，我怎么去化解……想把我一起冻死吗？” “别忘了你可是田有余，办事绰绰有余的有余”陆子行对着我竖起大拇指，“最重要的，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你的身后还有一群有爱家人，就算是冰山，凭你们家的热情也能给融化了。” “我还有个疑惑，”我看着陆子行，“你干嘛这么关心他们家的事呢，你该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 “我只是不希望他后悔，明明有机会感受家人温暖的，何必要放弃。”陆子行的话里透着些许悲伤。 我知道他又想起了他的父母，忍不住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发什么感叹，你也有家人，我们都是！”我拉了拉徐艺阳，“还有我爸妈，我爷爷、奶奶也都是，你随时随地都可以来我家感受那份温暖，反正我们家的爱其实在太多了，分点出去也没啥。” “我爷爷说了，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 我喋喋不休地说着，生怕陆子行会因此陷入失落的情绪里，他们都那么努力地在帮我，我也一定不会放弃他们中的每一个人。 第98章 我骂了徐艺阳妈妈一顿 听从陆子行的建议，我就在那个周末的下午便约了徐艺阳的妈妈。 虽然我在徐艺阳家都上了快两个月的课了，但加起来见过他妈妈的次数不过三次。 一次是面试的时候，一次是第一天去徐艺阳家的时候，当时还有其他的几个老师在，第三次便是现在了。 她今天穿了一套淡紫色的套裙，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和第一次面试时见她的温婉不一样，此时的她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利落稍带霸气。 虽然都很漂亮，但我不太喜欢她现在的样子，因为我本来点了杯奶茶，却被她让服务员换成了矿泉水，原因是我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奶茶喝多了不好。 如果是我妈，我一定会提出强烈抗议，外加撒娇卖萌来达成我的意愿。 但徐艺阳妈妈的语气听起来很强势，我完全不敢反驳，只能微笑着点头。 “是艺阳他有什么事吗？”徐艺阳阳妈妈开门见山地问。 我先是摇头，而后又点头。 徐艺阳妈妈一脸的问号。 我赶紧解释：“是他的事，也不完全是他的事。” “哦？”她略微低头，“我的时间很宝贵，对其他人的事不感兴趣，包括你父亲的事。” 看来她是误会了，以为我是想找她帮忙解决我爸的事，我觉得她有点过于自负了，警察都说了，这事由他们解决，难不成她以为自己比人民警察还厉害。 “没有，和我爸的事没有关系，”我挑眉看她，“我指的是徐艺阳和你！” “我？”徐艺阳妈妈显然很意外，“我有什么事需要你帮忙的？” 我端了杯子，原本想喝口水缓缓气氛，但看着杯里的矿泉水，实在没一点胃口：“你一直都这么强势吗？不给别人选择的机会？” 徐艺阳妈妈愣了一下，不明白我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我指了指手里的矿泉水“我点了奶茶，你却直接给我换成了矿泉水，并没有问我喜不喜欢。” “这是为了你好，奶茶里面加了太多添加剂对身体不好，而且我给你点的也不是普通的矿泉水，是这里最贵的矿泉水，价值不比你刚才那杯奶茶低。” “可我不喜欢！”我抬眼看她，可能是因为没有吃到我想吃的东西，所以心里有所了，反倒不畏惧了，“徐艺阳那么小你就把他送到托管幼儿园的时候，也没问过他喜不喜欢吧。” 她愣了一下，发出一声轻笑：“他那么小，哪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我给他选的是全市最好的幼儿园，好多人想去都去不了，他凭什么不喜欢。” “因为最好、最贵，所以就一定是最合适的吗？”既然都开了头，便把话说清楚，当初听徐艺阳讲他儿时那些事时，我心里便对他父母有意见了，今天正好全说出来。 徐艺阳妈妈并没有因为我这样的责问而生气，而是用极平缓的语气说道：“你一定没有上过那样的幼儿园吧，所以你想象不出来那里面的设施、建筑、课程设计以及老师团队有多么的好，没关系，我不怪你有这样的疑问，我把所有提出你这样问题的人都归为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如果说以前我还有那么一丝丝羡慕徐艺阳的话，在这一刻这种感觉变成了同情，心里庆幸，还好这位女士不是我妈，否则我一定活不到现在的。 不过她似乎忘了我是谁，我可是田有余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田有余，所以这位女士，你刚才的成功的激怒了我，请接受我狂风暴雨般的回击吧。 于深吸了一口气，徐艺阳妈妈还以为我是被她的话给震住了，还端着她的咖啡杯露出淡淡的胜利微笑。 可没想到，从下一秒开始，我就没有再给她任何开口的机会。 “我爸妈是没办法让我上那么好的学校，可他们也从来没让我眼巴巴地看着别的小朋友都有家人，而我却只能孤零零地抱着蛋糕一个人过生日。你不知道你给徐艺阳订的那些最贵、最高端的蛋糕最后都被他丢垃圾桶了，你的这颗好葡萄再甜也没吃，我家的葡萄再酸也吃得欢乐！” “还有，你应该从来不知道徐艺阳在学校也会被人欺负吧，对！就是你说的那所最贵、最好、最牛逼的学校，因为你们从来不去看他，连生日会也不去过，有些同学便以为他是见不得光的孩子，联起手来欺负他。可他受欺负想寻求你们保护的时候，你们给他的永远只是钱和物质，我爸妈是给不了你们给的东西，但他们可以给我一个有温度的拥抱，然后告诉我别怕，有他们在，远比那些没有情感的物质珍贵多了，这才是世界是最好的葡萄。” “你别说话，我还没说完！”我阻止了徐艺阳妈妈的开口，继续说，“你是不是以为你给徐艺阳最好的，最贵的东西就是为了他好，哈哈哈……我来告诉你，你给他眼里的那些所谓的好东西，给他带来了多大的灾难。” “你们总不去学校，而他老是喜欢给他买好东西，难免会招来嫉妒，还有就是徐艺阳每次闯了祸你们都喜欢用钱解决，所以……你也知道，一旦别人知道激怒他让他失控便可以得到一笔可观的赔偿时，事情便就一发不可收拾了，要不然你以为他的自闭和抑郁是怎么来的呢，可笑的是，你居然还以为你是为了他好，你居然还觉得给他的这种生活是我们羡慕，还说我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真是可笑极了！” 我想徐艺阳妈妈作为一名成功人士，应该很久都没有人敢在她面前以这样的口吻嘲讽她吧。 推翻她原本以为正确和得意的决定，是对一个自负的人最大的打击。 徐艺阳妈妈也不例外。 所以在听完我的讲述后，她手里的咖啡撒了一地。 我知道，这场战争我赢了！ 不过和陆子行预期的不太一样而已，他原本以为我会动之情晓之以理，用我和我家人的相处模式去感化徐艺阳的妈妈，然后我和徐艺阳妈妈从此成为无话不谈有朋友。 所以当我说我把徐艺阳妈妈吵了一顿后，陆子行的脸变得像死人一样难看，反倒是徐艺阳乐得直拍手：“很好，很好，这很田有余！” “完了！我是让你去做协调工作的，不是让你去火上浇油的！”陆子行满脸懊悔，“我有罪，是我把原本还有一点希望的家庭，推入了无尽深渊。” 可有的人就是那么奇怪，你好好给她说话她不听，非得要骂，才能把她骂醒，徐艺阳妈妈就是这样的。 第99章 徐艺阳妈妈的转变 徐艺阳妈妈的转变让我们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用徐艺阳的原话说就是：“像得了多种人格。” 为了便于我们理解他说的话，他给我们举了几个例。 第一件事，发生在我和他妈妈聊完天的当天晚上。 徐艺阳因为身体的原因是不用上晚自己的，他所有的晚自习都是在家里请专业的老师完成，这也是为什么他会有时间来我学校门口堵我的原因。 那天他下课后和往常一样坐上来接他的车回家，路过一家新开的糕点店时，还让司机停了车，去订了两盒无糖米糕。 他说上次去我家的时候，记得我奶奶有糖尿病，但又特别馋嘴，所以准备把这两盒米糕送给我奶奶。 他今天把那两盒米糕也带来了，让我回去的时候带给奶奶，我接过米糕脱口而出：“真是个好孙子！” 徐艺阳差点都要动手打我了，我赶紧解释：“帮我奶奶说的。” 陆子行过来救我：“别理她了，继续讲你妈妈的事。” 徐艺阳这才坐回沙发上继续往下讲。 徐艺阳订完米糕后便回家了，开门的时候便感觉有些异样。 他家是智能锁，特别智能的那种，就是如果当你按门铃的时候，门的一旁会出现一个孙悟空的虚拟人，挥舞着金箍棒对您说：“哪来的妖怪，报上名来。” 等你说完名字，门上的孙悟空又会说：“待老孙报给我师父再来接你。”然后便驾着他的筋斗云离去了。 如果屋里有人，又愿意见你，那个孙悟空便会回来说：“师父已等候多时”门锁会自动打开，如果屋里没有人，或者屋里的人心情不好，不想见你，那个孙悟空便会毫不留情地挥舞着他的金箍棒说：“妖怪还不快走，吃老孙一棒！” 我第一次去徐艺阳家的时候，就像看外星人一样盯着他家的门看了好久。 后来徐艺阳把我的脸扫描进了这个智能系统，每次来的时候孙悟空便不再会跳出来喊妖怪了，而是兴高采烈地喊着：“师父、师父你回来啦。” 还有就是，如果屋里已经有人提前回去了，这只比唐僧还唠叨的孙悟空还会告诉你：“师父，屋里有人，小心妖怪。” 徐艺阳不喜和人接触，更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所以家里是没有保姆的，平日基本都一个人在家，所以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做饭的原因，他把他妈给他请的保姆和管家都赶走了，要想活下来，那就只能自己做了。 当然他做饭还有另外的一个原因，那就是能减少孤独感。 话题说远了，我再说徐艺阳回家这事，他今天开门的时候，就听到了孙悟空的友情提醒，听到这句话时，徐艺阳在门口愣了好一会儿。 虽然我也有权限可以自由进出他家的门，但是如果我发现徐艺阳没在家，我会退回来，在门外等他。 所以这屋里的人绝对不可能是我，那只可能是徐艺阳基本不怎么回来的父母。 他们突然回来就已经很奇怪了，而更奇怪的事还在后面。 “我妈居然在厨房里做饭！！！” 徐艺阳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瞪得老大，就像蜡笔小新看到了外星人。 我深吸了一口气：“你妈做个饭不至于让你反应如此激烈吧，难不成她接下来把家给烧了？” 陆子行伸手拍了一下我的后脑勺：“你以为那是小梦姨吗？那是徐艺阳他妈，一个连吃饭都觉得是在浪费赚钱时间的人，怎么可能会花时间来做饭。” “的确如此，事出反常必有妖，看来孙悟空提醒得没错，小心妖怪！”我摸着我的后脑勺道。 徐艺阳当时的想法和我一样，所以站在门口一直没敢动。 然后下一秒，徐艺阳的妈妈发现了他，四目对视的时候两人均是一愣，但很快，她的脸上堆满了笑容，并伸出双手向徐艺阳冲过来，然后将徐艺阳抱入怀里。 徐艺阳后来回忆，说当时自己感觉像是被一个复活的千年木乃伊抱着，没有激动也没有感动，只觉渗得慌。 他这种感觉我能理解，就像那次我妈突然在我面前变得异常温柔，我心里也发毛一样。 徐艺阳妈妈显然也不擅长做这样的事，所以整个人看起来都非常别扭。 笑得非常别扭，抱拥得非常别扭，说话的声音听起来也非常别扭。 “亲爱的儿子……欢迎回家……” 徐艺阳说他当时差点没报警，以为他妈被人威胁了，是在用这样的语调在给他传递什么摩丝信号。 后来他妈说，我那天骂了她过后，她进行了深刻的反思，觉得他们的确是忽略了我的生活，所以决定认真学习如果做一名好妈妈，而这些东西都是她在电视上学的。 还好徐艺阳从三岁起便独立生活，什么样的大风大雨都经历过，所以很快便镇定下来，用一贯冷冰的语气告诉他妈：“你就在这里好好坐着，该喝咖啡喝咖啡，该看报纸看报纸，不许再进厨房半步，不许再做任何奇怪的动作，再没有恢复正常语调前，不要再开口说话。” 然后放下书包，走进厨房，将他妈还没做完的那些个惨不忍睹的菜全部挽救了回来。 这么多年来，两母子终于坐下来在一张桌子上吃了顿饭。 虽然全程静默，安静得连对方咀嚼的声音都能听到，但空气中的氛围却不一样了。 听完徐艺阳的讲述，我得意地拍着手：“看吧，我奶奶就说过，一家人只要还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就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 徐艺阳抬头看着天花板：“我也不知道我和她之间的问题算不算解决了，不过她把我做的菜全部都吃完了，吃到最后还哭了。” “太难吃了？”我问。 “不，她说是太好吃了，然后便哭着一个劲地说对不起……” 陆子行拍了拍徐艺阳的肩：“你妈回来就好了。” “根本不是这样好吧！”徐艺阳盯着我们，神情极度崩溃。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我意识到肯定还有奇怪的事发生。 第100章 这转变有点过头了 果不其然。 徐艺阳妈妈为了缓和他们之间的母子关系开启一系列神奇操作。 除了突然展示厨艺外，她还一下子订了十八个蛋糕。 “这是要做一个蛋糕屋吗？这可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我脑子里充满了幻想，一个四面墙壁都由奶油铺砌而成的房屋，里面有一个大大的勺子，天天躺在床上就可以舀蛋糕吃，而且怎么吃也吃不完。 我一个劲地吧唧着嘴，口水都差点流出来了。 但迎接我的却是徐艺阳生不如死的眼神：“她说之前错过了我的生日，每年都让我一个人过，现在就全部补上，从一岁到十八岁，一次都不落下。” “这不挺好的吗，有妈妈陪，还有这么多蛋糕吃，干嘛恶狠狠地盯着我！”我被徐艺阳盯着心里有些发毛。 徐艺阳一副抓狂的表情：“你试过一天切十八个蛋糕，唱十八次生日快乐，吹十八次生日蜡烛，而且每个蛋糕都必须得吃一块的感受吗？！” 这……的确有点过了。 我现在看徐艺阳仿佛他每说一个字，从嘴里冒出来的都是各种蛋糕，而他整个人也在我眼里渐渐变成了由十八块生日蛋糕组合起来的蛋糕人。 我赶紧摇了摇头，实在是太恐怖了。 “我这辈子都不再想吃生日蛋糕了……不！就连看也不想看到了！”徐艺阳有气无力地说。 我好心安慰道：“没事，下次你生日的时候，可以把生日蛋糕送我家来，我不介意为你分担这种痛苦！” 徐艺阳满眼幽怨地盯着我。 我赶紧往后退了两步：“这也不能怪我啊，是你自己说你爸妈没陪你过生日，你很难过啊……” 徐艺阳起身逼了过来：“你是不是还告诉她，给我太多钱了，凡事不能用钱解决！” 我认真地想了两秒，然后摇头：“我发誓，我真没说过这句话！” “那她怎么会突然让律师起诉之前所有在我这里要到过赔偿的人，连我小学时候的一个保安都收到了律师函，因为我打碎过他的一个茶杯，然后赔了他五十块钱。” 徐艺阳的话让我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个嘛……我觉得你妈可能是误会我想要表达的意思了。” “这还只是他对别人下手，更惨绝人寰的是，她断了我的生活费，冻结了我所有的银行卡，还一脸深情地拉着我的手说，之前不知道原来过多钱会给我带来如此多的伤害，从现在开始，她绝不会让再让我受到这样的伤害，不会再往我卡里打一分钱！” 徐艺阳说这些话的时候，我能感觉到他的心痛，我也心痛啊，立即问道：“那我的陪练费也没有了吗？” “你还好意思关心陪练费，我现在连饭都快吃不起了！”徐艺阳恨不得把我给撕碎了。 陆子行在一旁笑：“我很好奇你到底说了什么话，才导致他妈做过如此过激的行为。” 我撑着头想了想：“我也没说什么啊，就实事求是地告诉他，徐艺阳因为有太多钱，老被人嫉妒，总会有人欺负他，然后再趁机要他们家的赔偿款……” …… 陆子行听完，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而徐艺阳的眼里却快喷出火来了。 我嘟着嘴，委屈巴巴地道：“这事也不能全怪我，谁让你妈先用话刺激我的，还说我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我一生气，说话就有些口无遮拦了。我看你妈那么刚，还以为她根本不会理会我的话，继续我行我素呢，没想到变化也太大了，我的陪练费啊……” 陆子行拍了拍徐艺阳的肩：“算了，你也知道有余的性子就这样，她没坏心眼的。” 徐艺阳灌下一大口饮料：“她要是故意的，现在我就不会站在这里和你们说这些了，我也没怪她。” 我还是满脸的失落，看起来比徐艺阳还难过：“可是我的兼职费用没有了啊……钱啊……” “你放心，你那点钱我妈还是留出来了的。”徐艺阳撇了我一眼。 我一下子跳了起来，脸色即将转阴为晴：“真的，我的兼职费用不受影响？” 徐艺阳重重地点了点头。 “太好啦！”我发出一阵欢呼，但立即感觉此时做出如此反应有点不太对，于是又假意装出一副义愤填膺的神情，大声说道：“你妈也太过分了，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呢！看来我还得找她谈谈。” “得了吧，你就和他妈妈聊了一次，就弄出个多种人格来，你再去聊，那还不知道她妈会变异成什么样，你就别再掺和了。”陆子行回头看着徐艺阳，“你现在打算什么办？” 徐艺阳仰身倒在沙发上，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其实吧，我觉得这样也还不错，虽然最近几天的日子有些鸡飞狗跳，但至少有点家的味道了不是吗？” 陆子行也仰身倒在徐艺阳旁边：“是啊，家不就是这样吵吵闹闹的嘛，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你和你爸妈就会磨合好，一家人围在一张桌子上快快乐乐地吃饭，有余家里也是这样，真好啊……而我……” 我和徐艺阳同时回道：“欢迎你来我家吃饭！” 陆子行看着我俩，发出欢快的笑声：“好，以后我一家蹭一顿饭，你们可别赶我走。” “绝对不会，只要你别再和我抢着做饭就行。”徐艺阳指着陆子行。 我看着陆子行，认真地说：“从小到大，你到我家蹭过多少饭了，你要不去了，我们还不高兴呢，奶奶听说了，我们家的饭桌上，永远有你的一双筷子。” 陆子行伸出小拇指：”那就这样说定了！” 我和徐艺阳同时伸出小指头，勾在陆子行的指尖上：“一言为定！” 原本以为这是一个美丽的承诺，可谁也没想到，这是陆子行给我们的一个告别仪式。 陆子行要去俄国当交换生了。 这个消息我还是从上次那个师兄那里知道的。 我的第一反应是师兄在骗我，因为当初凭陆子行的成绩完全可以去更好的学校，但他说他就是想留在这里，一个连外地都不愿意去的人，怎么可能去国外。 可当我在陆子行家门口堵住问他时，他却笑着说：“对啊，我要走了要离开这里了。” “为什么？”我还是不愿意相信。 第101章 陆子行离开 “没有什么为什么啊？这么好的机会，全校就只有两个名额，好多人争破头都想去的，我干嘛要拒绝。”陆子行也不急着进门，就和我站在楼道口聊。 楼道的灯光不够亮，看不清他眼里的神情。 我上前一步：“可你之前说过，你不会走的。” 虽然我知道这是一个好机会，陆子行的选择是正确的，但心里仍本能地拒绝承认这件事。 陆子行拉了我：“你不会一直想堵我在这里聊吧，去广场坐坐。” 我跟着陆子行来到民主村广场，这个点跳广场舞的大妈们已经回家了，做直播的网红达人们也散了，广场上要么是步履匆匆急着回家的行人，要么就是闲坐在路边的孤独男子，也不知是想感受这城市的寂静，还是不想回家。 我和陆子行在喷泉旁边的小凳子上并排坐着，我晃着腿问：“真决定了，没有缓和的余地了？” “资料都提交上去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 我侧头看着陆子行：“之前怎么就从来没听你提起过来，这也太突然了吧，而且一走就走这么远。” 陆子行回望着我：“我比你大好吧，没必要什么事都得给你汇报吧，再说，你最近怎么忙，又是你爸的事，又是要补你落下的那些课，哪好意思让你因为我这些小事分心。” “可你以前什么事都会给我说的，哪怕你学校今天换了菜品，你也会和我聊的，这么大的事居然都不告诉，你是不是不把我当好朋友了。”我嘟着嘴，满脸的不服气。 陆子行用手指手戳了戳我鼓起来脸颊:“像个河豚似的。” “什么事都给你说，你还不允许我有点自己的秘密吗。”陆子行笑，紧接着一脸认真地道，“我之前不走是不放心你，怕你这样的性子没我盯着，老闯祸，如果我不在，你闯了祸谁去帮你见老师呢，现在好了，有徐艺阳帮忙盯着你，这人考察过了，靠谱。” 我伸手打他：“你什么意思，好像把我托付给了他一样。” “还真是，我还真就这么给他交代过，我说我走了，你的事就由他负责了。当然主要是为你打掩护，骗你老师和你妈。”陆子行接着说。 “徐艺阳家庭条件不错，虽然以前和家里关系不太好，但父母都在也，也爱他，算是一个完整的家庭，自己又聪明，和你一样都喜欢画画，所以无论是在经济上还是学习上或是爱上兴趣上他都能很好地帮到你。比我强多了。” “不一样的好嘛，他是他，你是你，他有他的强项，你有你的好处，这又不是比赛，非得要评个谁强谁弱，总之你们俩都是我最最好的朋友，我谁也不想失去。”我眼睛红红的，声音有些哽咽。 “傻丫头，”陆子行伸手摸了摸我的头，这次我没把他的手打开，而是低着头，生着闷气。 “要在电视剧里，你这样会让人觉得你挺茶的，故意装什么都不明白，不过你是田有余，我是相信你思想里没有一丝杂念，纯洁无暇的，真把我俩当兄弟了。” 我看着陆子行：“那不把你们当兄弟，还能当什么？难不成当姐妹……咦……”我脑子里闪现出陆子行和徐艺阳两人身着女装的样子，忍不住一个哆嗦。 “还是兄弟吧，我扮男人比你们扮女人好一点。” 陆子行笑得不行：“好，好兄弟！” 我把同样的话告诉徐艺阳的时候，他却没像陆子行那样笑，而是一直盯着我看，看得我心里都有些发毛，忍不住问他：“我脸上有东西？” 他没说话，只轻轻回了一句：“陆子行说得真对，你真是个傻丫头。” “你才傻呢，你全家都傻。”我忍不住回怼，虽然我成绩是没有他和陆子行好，但他俩都是学霸，超级大脑，谁能比，可我现在已经进步很多了好吧，月考都能进班级前二十了。 徐艺阳抬头看着远方的天空：“我要是傻的话，陆子行就不会把你托付给我了，他让我要死盯着你，一刻也不能放松，一定要盯着考进美院，实在不行，可以动用武力，他说……因为那是你的梦想。” 在听到徐艺阳说可以动用武力的时候，我原本准备大骂陆子行一顿的，可当听到最后一句话后，一万句脏话在我的胸中翻涌，这些脏话经过翻涌，发酵，终于变成了另外一样东西。 一样叫做“酸楚”的东西。 “徐艺阳……”我鼻中一阵发酸，“我好难过。” “我明白。” “真的明白？” “真的明白。” “你说他为什么要走呢，他才是个大傻瓜对吧。” “你应该……很舍不得他走吧。”徐艺阳看着我。 我把头点得像小鸡在啄米，鼻涕眼泪横流：“当然舍不得啊，从小一起穿开档裤长大的朋友，十几年了，打他吵他都不会还手，有好吃的还会给我留着，我妈要生气了，还能给我打掩护，就算自己搞不定，还会找师兄来帮忙，他要走了，我到哪里去找这么好的冤大头。” 徐艺阳递过一张餐巾纸：”给我说说吧，说说你是怎么欺负他的，他是怎么为你打掩护的，看我能不能学会，能不能胜任这份工作。” 我用力地揩了一把鼻涕：“那你可得听好了。“ 徐艺阳点头，点得很认真，也像小鸡啄米般。 ”陆子行吧，其实挺可怜的，“原本是说我和他的事，但不知为什么一开口却变成了我在讲他，讲他的那些事。 徐艺阳也没打断，只静静地听我讲。 听我讲陆子行那没良心的妈，听我讲陆子行不靠谱的爸，听我讲他是怎么被他爸他妈丢到外公外婆家的。 听我讲陆子行是怎么在别人的冷嘲热讽和他外公的棍棒下长大的。 听我讲他有多么的努力，拼了命的学习，就是想能出人头地。 讲到这里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什么，看着徐艺阳发出一声惊呼：”原来他一直都想离开这里，他那么努力地想出人头地，想比别人优秀，就是为了有一天能离开这里去更广阔的空间翱翔。“ 徐艺阳点了点头，像陆子行那样伸出手来摸了摸我的头：”你明白就好，他本就是一只雄鹰，留在这里只会一直束缚着他的翅膀，和满身伤痕，他之前不走，只是因为牵挂，但总不能这样绊着他啊，应该翱翔的天地。“ 我看着远方的天空，站起身来，用力地挥舞着双臂：”陆子行，你放心飞吧，不用担心我，我可以的！“ 徐艺阳也站了起来，和我一起抬头望着无边无尽的蓝天。 第102章 奶奶告知我们天价违约金的事 我奶奶今天的表现有些奇怪，看到我们每个人都露出一种特别奇特的笑容，就连在沙发上坐着看电视，也是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 我主动关心：“奶奶，你是不是发痔疮了？” 我奶奶还没回话，一旁的爷爷先着急吼了起来：“什么……你得痔疮了，我怎么没发现，痛不痛啊老婆子……” “我没有……”我奶奶说。 “那你怎么一直扭屁股，像坐着非常舒服一样？”我皱皱眉头。 “我就是……”我奶奶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我，”就是有些话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爷爷后退一步，一副心碎的神情：“芝芝……你不会是喜欢上外面的老头了吧！” 我爷爷的质问让奶奶更加心烦：“你少在这里添乱，我说的是正事。” 我知道能让奶奶心烦的一定不是小事，于是赶紧调整语气：“奶奶，别忘了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事不能给我们说，如果真不能说的，你可以先告诉我！” “还有我……我……我是你老公，有什么事不能告诉我！”我爷爷紧张兮兮地看着我奶奶，生怕她真是在外面有人了。 要是能得知奶奶的秘密，那我今后在家的日子不是想什么吃方便面就什么时候吃方便面，我怎么放过如此好的机会：“奶奶，要不我陪你出去走走……” 奶奶起身，但想了想却说：“不用了，我还是决定告诉大家，”抬头往我爸妈的卧室瞧了瞧，”你去把你爸妈都叫出来吧，我有重要的事情和大家说。“ 我大惊，捂住嘴：“奶奶！你就不先缓冲一下，决定直接告诉所有人。”我自然是想先了解一些情况的，要不然大家都知道就没有什么优势了。 奶奶如释重负：“不用了，我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了！” 爷爷却面如死灰：”老婆子，你不会是真的看上别人了吧。要在儿子媳妇面前当场宣布和我离婚！“ 我奶奶瞪了我爷爷一眼：”滚！“ 我爷爷只能灰溜溜缩到一边去了。 我爸、妈被我从卧室里叫出来，也是一脸的疑惑：”妈，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我奶奶见人到齐了，站起身来，一副慷慨就义的神情： “你们知道我签了一家经纪公司吧。” 奶奶的表情显得很悲愤，“可没想到他们是一家骗子公司！” ”什么？他们骗你什么了，骗财还是骗色了？“爷爷一脸的紧张。 “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都上班快两个月了，之前不是一直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成骗子公司了？”我妈耐心地问。 我爸也很奇怪：“对啊，之前怎么都一直没听你说过呢？” 我奶奶继续道：“其实一进那家公司，我就发现被骗了，只是没好意思告诉你们！这不前两天才去给许婆婆做了工作，告诉她有什么事别瞒着，要得儿女们说清楚，我都这样劝别人了，自己却还做不到，经过两天的思想工作，我决定把这事告诉你们。” 我爷爷急了：“都这么久了，你怎么不说呢，他们有没有把你怎么样？他们要欺负你，我和他们拼命去。” “我一个老婆子，没人对我感兴趣……”我奶奶没好气地说，“他们骗的是钱！” “什么！”我发出一阵惊呼，”奶奶你也被骗钱了，不会和我爸一样，又欠了五十万的债吧。“ 我奶奶难为情地说：“没那么，违约金也就二十万。” “多少？”我妈和我爸同时说道，”二十万？！这也不是一个小数目啊，你怎么会欠他们这么多钱？” “也不是欠他们钱，”我奶奶坐了下来，“是如果我不在他们公司干了，就得赔他们这么多钱。所以我不就才一直在公司呆着吗。” “哦，原来如此。”我故作深沉地道，“这事我懂啊，有些公司签高端人才的时候就是会签这样的制约条款啊，为了防止公司核心团队成员动不动就离开，看来奶奶是他们公司的核心成员啊。” “核心个屁。”奶奶愤愤道，“进来的每一个人都是这么签的，他们纯粹就是为了骗违约金。” 我迅速在网上搜索出一个类似的新闻：“奶奶，你看是不是这种。” 其他几人也将头凑了过来，把我挤在中间，我爸照着我的手机屏幕念：“想当网红？想当主播？小心天价违约金陷阱。” 我爷爷接着念下一条：“近20名女子为当网红被坑，面临百万天价违约金，称公司太黑暗！” 我妈继续道：“一签十年，违约金一亿，网红离职面临天价违约金！” 我奶奶愁眉苦脸地说：“对，就是这种。” “可你们不是正规公司吗？”我爸还是不太相信，我奶奶就这么被骗了。 终于能有一次表现的机会，我当然不肯错过，举起手道：“你们都静一静，这事我比较了解，都来听我说。” “你又没去过这样的公司，你了解什么，别瞎掺和，听你奶奶说。”我妈根本不相信我难说出什么名堂。 我指了指手机：“我是没有亲身经历过，但我在网上看到相关新闻比你都多，当初奶奶说有公司签她的时候我就提醒过，可你们不听。” 我爸问：“别事后当诸葛亮，那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清了清嗓声：“现在人人都想当网红，好多公司就盯着这个点，开起了什么艺人签约，声称就算从来没有做过网络主播，通过他们的培训也可以出道，如果你本身在网上就有一定知名度，那他们就会说公司会包装你，给你资源，捧红你，这些公司都有正规营业执照，正规办公场所，还和你签订正式合同。” 我奶奶应声道：“对，对，对就是这样。” 我继续说：“坏就坏在合同上，这份合同就是个坑，跟诈骗没什么区别，一旦签约了，公司就是想方设法让你毁约，一旦你不按公司的要求来，就要面临上百万的天价违约金，奶奶这二十万还算少的了。” 我妈瞅准机会插话：“那就没办法治他们了？你刚才不是说了吗，他们这个跟诈骗没什么区别，那就去派出所告诉他们啊。” 我妈自从上次帮着破了诈骗案后，现在什么事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报警。 “可我也不知道他们这个算不算诈骗，因为他们有按时发工资啊，只要你不离职，他们也不让你赔钱，不知道这种去报警，警察能管吗？” “这个网上也有律师进行过分析，我来念给你们听啊，”我照着搜索出来的文件大声念道：“根据法律规定，这种天价违约金在司法实践中往往是得不到支持的，违约金一般不超过损失的30，公司可以要求网红对给予的培训和推广费用进行赔偿，但不得过高。” “说了半天，意思是还是得赔他们钱？”我爷爷气得吹鼻子瞪眼的，“不赔，明天我就陪你去公司，让他们把合同给解除了，看他们能把我怎么样！” 第103章 爷爷找奶奶公司 说干就干，为了明天去奶奶公司的时候更有气势，爷爷还用心地研究了一下穿衣风格。 爷爷双臂搭在我爸和我身后：“各位，你们看看，这个造型怎么样？” 花衬衣，大裤衩，头上还架个黑墨镜，脖子上戴的是我妈冬天配毛衣的一条装饰项链，图案是个骷髅头。 我妈尴尬地笑：“呵……呵呵……” 我发出一声惊讶的感叹：“哇！爷爷没想到你也有这么潮的时候，不错不错！挺像黑社会的。” 奶奶发表了点评：“不错，挺像个人的！” 我爷爷还以为我奶奶是在夸他，在屋里得意地走起了模特步。 没走两步脸上的笑容片刻又回来：“我明天可不是去参加时装秀的，我可是去给你奶奶讨回公道的，得严肃，有气势！”用手在众人眼前做出抹脖子的动作。 我爸露出一脸的担忧：“爸，你明天真要去啊，要不我陪你吧。” 我爷爷立即拒绝：“不需要，这事我一个人就能搞定，保护老婆是丈夫的责任，再说了我还是你爸，想当年你还小的时候，都是我用强壮的臂膀将你和你妈护在身后……” 我脑海里突然呈现出一幅母鸡护仔的画面，不过那个母鸡头变成了爷爷，怎么看怎么觉得违和。 爷爷继续夸夸其谈：“就我这身外在的打扮，外加我诗人内在的气质，就是实实在在的内外兼修，万里挑一，我明天跟着你奶奶去，就这么一站，不需我开口，便能震住那些人。” 众人一片沉默，只有我不怕死地说：“爷爷，今天晚上手机一定要充满电，因为明天遇到情况的时候好打110。” 我爷爷怒目而视，而我爸和我妈对视了一下眼神仿佛达成了某种协议。 奶奶就像看完了一场演出，站起身来，鼓了鼓掌：“好了，表演结束，可以回屋睡觉了。” 爷爷极不情愿地往卧室方向慢慢挪步。 我妈拉住我奶奶的手：“妈，这事你别操心，有我和田园，我们会解决的。” 奶奶也拍着我妈的手：“我今天把这事说出来，是因为我在帮许婆婆调解她和她儿子的事时，想明白了一件事，就是一家人不要瞒事，免得出现误会。田园的事都还没解决呢，我知道你也挺烦心的，我的事你就别操心了，不是还有你爸吗，虽然不太靠谱，但我们俩都是七老八十的老人了，他们也不敢拿我们怎么样。你们就好好配合警察，把田园的事解决了。” “就是，就是，我刚才不是都说了吗，只要我出马，你妈这事立即解决，你就不用担心了。”我爷爷倒退着回来接了一句。 被我奶奶一瞪眼，又快速地向前挪动。 第二天一早，爷爷便跟着奶奶去了他公司。 到公司门口，奶奶准备开门时，却被爷爷阻止了，站在门口挺了挺腰板，把架在头上的黑镜取了下来，戴在眼睛上，然后头微微向上仰，姿势摆好后，才示意奶奶推开公司的门。 屋内一条长长的走廊两条，是被隔出来的小房间，一个穿着打着领带的男人正在一个隔间前和里面的说话。 我奶奶指了指领带男：“那人就是这里管事的了！你不是要找他谈谈吗，是你自己去，还是我带你去。” 我爷爷自然是想在奶奶面前展示他的魅力的，于是自信地道：“不需要你，你自己忙你的去，我可以搞定。” “好，那我去看看小乐，这两天感觉她情绪不太对劲，这里就交给你了。”奶奶说着便向着小乐的直播隔间走去。 奶奶倒不担心爷爷真能闹出什么事，根据她对爷爷的了解，最大的可能就是拉着别人讲一堆从古至今的道理，时不时地还会穿插一两句他的原创诗歌。 反正她也一直想和公司闹掰，之前自己还可以在直播间里瞎折腾，现在她的号也被公司给黄瑛了，自己也没什么事做，再怎么折腾别人也不理她，让爷爷来烦他们一下也好。 而且她还在公司，如果爷爷真和对方闹起来，她也可以及时支援。 另一边，我爷爷正在做着深呼吸呢：“现在到了你展示实力的时候了，一定要一招便将对方拿下，镇静，镇静。”说着低头走过去，和领带主管撞了个满怀。 “对不起……”我爷爷一抬头，马上堆起严肃的表情，“原来是你！” 爷爷原本以为对方会和他硬怼，谁知对方竟露出一副卑微而紧张神情：“呀，这不是田老师吗，是什么风把你吹我们这小公司来了？” “你认识我？”我爷爷眯缝着眼睛，摆出居高临下的姿态。 领带主管的激动有些爆发的预兆：“你不就是大诗人田有志吗？我可听过你念的诗，写得简直太好了，我是你忠实粉丝啊。” 我爷爷有意识地增加一点文人的风度：“是吗！太巧了。哦，不好意思，我走路太不小心了。” 领带主管双手合十，做出虔诚的样子：“哪里哪里，我还要庆幸你撞了我呢。不知你到我们这里有何贵干呢，有需要我帮忙的吗，我一定全力配合！” 领带主管的眼神一直跟随着我爷爷，像极了追星和小粉丝。 我爷爷单手扶着下巴：“原本我不是喜欢麻烦粉丝的人，但看你如此热情，我就问你一件事吧。” 领带主管立即站直了身体，一脸认真：“请偶像尽管问，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爷爷一个人在门口自恋地摇晃，旁边经过的几个主播诧异地看着他，绕道而行。 原来一切都是我爷爷的臆想。 我爷爷惊醒，他深呼吸，摇晃了一下脑袋，一转身，正好撞上匆匆走过来领带主管。 领带主管抬头眯眼看着我爷爷，似乎在想此人是谁。 幻想马上变成现实，我爷爷哪里肯错过。 赶紧清了清喉咙，自我介绍道：“不用再看了，我就是田有志！” 领带主管似乎并未想起田有志有谁，冷声道：“新来的？签合同没有？” “你不知道我是谁？”我爷爷有点紧张了，“我再说一下，我叫田有志！田有志！” 领带主管的声音带着轻蔑：“我为什么要知道你，你很有名吗？田有志，没听说过，还有，不管你是谁，到了我们这里，就得听我的。你是谁签过来的，让他带你去开播。” 第104章 爷爷出事了 领带主管语气中的嘲讽让我爷爷完全清醒过来，才想起自己今天到这里来的正事，再结合这小主管刚才说的那些话，爷爷心里怒火直喷：“你说的没错，我今天来就是给你们说签约的事的！” 领带主管的眼神变了：“这位大爷，你的意思是你还没签约，您今天是过来和我们签合同的，哎哟，我刚才弄错了……” “呵呵，何止，你的确是弄错了，我今天不但不是来给你们签约的，而且是来找你们算账的！”我爷爷怒斥道。 领带主管这下也是懵了：“哦！算账？算什么账？难不成你是厂家，来找我们结账的，没有啊，没钱算给你们！” 听着领带主管的话，我爷爷算是知道了，这家公司不但想骗员工的高额违约金而且还想霸着厂家的货款不结，简直就是面目可憎：“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 领带主管不耐烦了：“呵呵，这还唱上歌了，怎么着要不着钱，准备在我这里表演才艺做个主播吗。” “你们简直就是……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爷爷真觉得他们这样不要脸比畜生都不如，还不如死了算了。 但爷爷显然高估了领带经理的水平，他完全没听懂我爷爷在说什么，一脸的莫名其妙：“什么皮？什么仪？还有谁要死了？” 爷爷气得直摇头：“鹌鹑嗉里寻豌豆，鹭鸶腿上劈精肉， 蚊子腹内刳脂油。亏老先生下手！” “这又是什么跟什么，我们公司可进过什么鹌鹑、精肉的，蚊子倒是真多，我为什么会不能下手打，难不成这蚊子是你喂的宠物，我知道了，你不是来签约，也不是来要货款，是来碰瓷的！” 爷爷实在是没见过如此没有文化的人，只能挑明了说：“你们把孟桂芝的合同给解除了。”并用手指了指领带主管。 “哦！搞半天原来你是她来找的人啊，怪不得呢，我就觉得说话怪里怪气的，想解约，可以啊，拿二十万违约就行。”领带主管手上正好有一份新签的合同，在手上拍了拍。 爷爷大声反驳：“你们这是诈骗！信不信我报警抓你们。” 领带主管丝毫不畏惧：“要报警赶紧的，别在这里影响我们上班，你要再不走，我可就报警了，说你擅闯私人公司，扰乱公共秩序。” 爷爷的眼睛里燃起熊熊的烈火：“我告诉你，你今天要不把孟桂芝的合同给解约了，我就不走了。” 领带经理像一面冰做的墙壁：“老爷子，我劝你还是省省吧，你们这样的人我见多了，还有比你更横的，直接让人把瘫了的老妈子抬到公司来，我告诉你，你们这些招数在我这里没用！” “我就不信没人能治得了你们！”爷爷掏出电话准备投诉。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哟，这不是给狗狗念诗的田大诗人嘛，是不是连狗都不听了，所以跑这里来了。”黄瑛真的是不放过一个数落我爷爷的机会。 爷爷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还能碰到黄瑛，又提起他念诗的事。 领带经理听到黄瑛这么说，也在一旁跟着嘲笑，爷爷因为愤怒而表情扭曲，举着手指着他们，还未开口，双眼一黑便倒了下去。 领带经理还以为我爷爷是故意碰瓷，挑衅道：“狗狗大诗人，你别装了，赶紧给我起来走人，我们这里可以没有狗来听你的诗。” 黄瑛却察觉出来不对，毕竟做了多少的街坊，我爷爷也就是些文人的酸气，但绝不至于做出碰瓷自降身段的事，于是赶紧上前查看。 用手往我爷爷鼻孔下一试，也吓得直接坐到了地上：“经……经理，他好像真没气了！” 经理这才慌了神，过来推了我爷爷几下，见我爷爷真没动静，便扯着嗓子大喊：“孟桂芝……孟桂芝……” 我奶奶此时正在给小乐做思想工作呢，小乐的母亲又打电话来，让小乐赶紧打一笔钱回去，说是她弟弟骗了别人钱，别人追家里去了，如果还不上，他弟可能就会被抓走。 小乐直播间的人气最近一直没起来，都没什么钱，母亲却不管，逼着小乐必须在这个月底把钱打回去，否则她就死给小乐看。 小乐也是因为这事所以才情绪低落的。 我奶奶给小乐做思想工作目的，是让小乐把家庭地址告诉她，她去给小乐妈讲道理，但小乐却始终不愿意，怕我奶奶找上门去被她不讲道理妈欺负。 两人正聊着，便听见经理慌乱的呼喊声，孟桂芝心里一惊，意识到一定是我爷爷出事了。 匆忙跑出小隔间，便见我爷爷躺在地上，脸上毫无血色。 “有志……有志……你怎么了？”我奶奶跑过去先是用手掐着爷爷的人中，爷爷稍微有了些意识。 小乐也跟着出来，见到这种情况，立即掏出手机准备叫救护车。 “你干嘛？”领带主管见状伸手阻止。 “报警救人啊！”小乐准备继续拨打电话，却被领带经理一把将电话抢了过去。 “不许报警，这里的事谁也不许说出去。” 然后指着我奶奶道：“他可不是我公司人员，自己闯进来的，我也没碰到，他是自己晕倒的，黄瑛可以作证，这事可和我们公司没有关系，你赶紧自己把他弄走，哪里来的弄哪里去。” 我奶奶现在也没心思和这个没良心的经理闹，一把拉住经理的裤子：“快打救护电话，快打电话救人啊……” 经理不为所动。 这时黄瑛一把抢过经理手里的电话：“你他妈什么人啊，人都到地上不行了，还在想着推卸责任，你不打，我打！” 然后在经理目瞪口呆的神情中，拨打了120急救电话。 然后又跑回直播隔间拿出一个小毯子垫在爷爷头上，还安抚我奶奶：“没事的，没事的，你家田有志平日也没见他害过什么大病，你不用太担心，刚才就是被气着了，没事的。” 奶奶平时挺有主见的一个人，在这种情况也慌了神，只抱着爷爷流泪，一个劲地喃喃自语：“老头子你可千万不可有事啊……我说过要和我在一张桌子上吃一辈子的饭，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第105章 我爷爷的幸福生活 救护车和警车是一起到的。 医护人员把我爷爷送上救护车的同时，领带主管和公司的几个其它主要负责人被警察带上警车。 这警是我妈报的，就是昨天晚上我妈和我爸的交换的那个眼神做出的决定。 我也才总算明白过来，为何爸妈会如此放心爷爷一个人去奶奶公司，原来是早就想好了后手。 不管爷爷和对方的谈判成不成功，最终警察都会破门而入，将这个骗子公司带走。 不得不说我妈现在的思想觉悟就是高，有事都能想到主动向人民警察汇报。 在警局，警察同志问过被一同带回的几个主播：“你们明知道合同签得不合理，公司有违法行为，为何不及时报警呢？” “第一呢，是因为公司老板每次开会的时候都会说，他们上面有人，我们就算报警了也没用，我们就普通老百姓，啥也没有，怎么给这种大公司抗衡，心里没有底气，就不敢了，第二呢还有自尊心在作怪，觉得要是被人知道自己被骗了，挺丢人的，所以就哑巴吃黄连，有苦自己吞了。” 警察同时对于大多数人的这种思想进行了深刻的教育。 第一告诉他们，不要觉得自己身后没有人，老百姓的身后是国家和制度，人民警察就是为了维护人民群众利益的，不管对方是谁，只要违了法，他们就一定不会放过。 第二遇到违法犯罪事件要勇敢地站出来，给警察提供条索，这不是什么丢脸的事，而是勇气的表现，这样也能避免自己越陷越深和阻止更多的人受骗。 但黄瑛仍旧觉得她没上当受骗，对方就是看中了她，要把她打造成大网红，还觉得警察有点多管闲事。 警察通知了黄瑛的儿子来所里接她，并叮嘱黄瑛的儿子回家后要多给老人沟通，以免老人执迷不悟，又入骗局。 另一边我奶奶陪着我爷爷在医院，我爸妈得到通知后也第一时间赶了过去。 我奶奶失神地坐在我爷爷的病床前：“我就不该给你们说这事，我就不该同意你和我一起去公司，我就不该让你一个人去找他们聊……都怪我……都怪我……” 我爷爷本打算趁着这次，好好感受下下当太上爷的感觉，让我奶奶伺候着他，可当看到奶奶低眉垂泪的样子，一下就慌了，他哪舍得让我奶奶如此难过。 于是顾不得自己还打着点滴，抬手就去给奶奶拭眼角的泪：“老婆子，你这是干嘛啊，别哭啊，我没事的……没事的啊，你看我这不好好的嘛。” 爷爷这一动把我妈和我爸也吓着了，赶紧过去扶着我爷爷的手：“爸，你这只手还打着点滴呢，别乱动，要是跑了针，漏血了可怎么办。” 我奶奶也站了起来，轻握着爷爷的将他慢慢放下：“你管我干嘛，你现在才是病人呢，安安静静给我躺着，别乱动，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哪儿不舒服了，给我说就是。” 听着奶奶这话，爷爷心里乐开了花。 这简直就是因祸得福啊，完全没想到，他的家庭地位因为这场事故，直接上升几个档次，都可以指使我奶奶做事了。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爷爷当下就决定试一试，于是故意皱了皱眉哎呦了两声。 我奶、我爸、我妈三人立即围了上去。 我妈：“爸，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爸：“要不要叫医生？” 我奶奶：“你别光皱眉啊，倒是说话啊哪里不舒服，急死我了。” 爷爷看着满脸焦急的三人，高兴得不行，但同时又觉得自己这样有点过意不去。 此时脑海里有个小人冒出了出来，对着爷爷朗声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尽情享受这至尊时刻吧。” 突的另外一个小人又冒了出来，站在之前那个小人对面：“伪欺不可长，空欺不可久，你这样把病情装严重是不对的，是欺骗家人徒增家人担心。” 两个小人吵得不行，看似很难抉择，但其实这并不难，爷爷很快做出了选择：“我只是……只是突然感觉……”说着皱起眉头，神情凝重地看着双腿，“躺得太久了，腿有点麻，可不可以给我揉一揉。” 我爷爷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心里是没什么底气的，可没想到我奶奶没半点含糊立即便上手了，一边轻揉着我爷爷的小腿，一边温柔地问：“怎么样，舒服点没有。” 我妈和我爸看着这幅场景简直是目瞪口呆。 我爷爷表情强装痛苦，内心却在偷笑：“没想到，我田有志也能有这一天，真是享受啊。” 但是喜悦不能流露出来，憋得难受啊，只有在心里高声朗诵起海子诗歌：“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一个人的闯入打破了这和谐美好的氛围，此人是人未到声先至：“田有志呢，田有志在哪个病房？” 听到这个声音我爷爷和我爸的身体同时颤抖了一下，我爷爷也不让我奶奶按脚了，迅速拉过被单将头埋到里面，生怕来人发现自己。 我爸也下意识地往我妈身后躲。 而我奶奶和我妈两人对视一眼后，在来人进病房的前一秒脸上立即挂上了礼貌的微笑。 “二姐，你怎么来啦？”我奶奶起身看着已进踏进病房的女子。 来人是我爷爷的二姐田秀梅，年轻时当老师的，从小到大都喜欢管人，家里每个人基本都被她教育过，而且霸道强势，不许任何人对她的意见有发表任何反对意见，否则她便瞪着眼看你，一直不说话，几天几夜不说话。 大家都怕了她这点，所以每次都只能听她教育。 爷爷打小就被他这个二姐教育，自然是听到她声音心里就发杵，做为对晚辈的爱护，我爸小的时候自然也没少挨他这个二姑妈罚，所以自然也怕她。 不过田秀梅对我奶奶和我妈态度还好，可能是觉得我奶奶和我妈都是嫁过来的，总归是外人，话不太好说太重。 可这次似乎不一样了，对于奶奶热情的问候，田秀梅却冷着一脸回：“我要再不来，你们家不得翻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