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开局治好皇孙，凭理工成圣》 第一章 咱家雄英有救了！ 大明洪武十五年，虏疮流行。 皇太孙朱雄英不幸染病，正值病危。 太子东宫门外。 朱元璋两眼血红，如头暴躁的狮子般，在宫门外走来走去。 此刻的他。 简直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 再给自己七八个窝心脚。 早知道，早知道自己为什么心血来潮。 非要让雄英朱雄英跟着朱标出巡！ 结果雄英从马背上掉下来，人没摔出伤势来。 但却查出朱雄英身染虏疮！ 看着紧闭的宫门，朱元璋心如油煎火烧一般。 朱雄英不仅是他的雄英，更是他寄托极大期望的第三代皇储！ 他若是折了，大明半边国运就断了一半。 一想到将要和雄英天人永隔，朱元璋心头如刀割般难受。 极度难受之下，难免会失去理智。 “来人呐！” 朱元璋发出一声怒吼：“把此次所有随行宫人都抓起来！即可处死……” “重八！”一声熟悉的厉喝声打断暴怒的老朱。 暴怒的老朱稍稍一清醒。 就看到马皇后已匆匆赶了过来。 “重八，雄英都到这种地步了，你还要迁怒别人！” 马皇后看着他怒道：“你还嫌杀的人少么？” “为什么，为什么染病的不是那些奴才？” 朱元璋再也按捺不住，怒吼道：“他们怎么不去死？” “陛下！” 马皇后一把握住朱元璋冰冷的手心。 紧张地说道：“这时候，咱雄英正是最危险的时候， 千万千万不要再出任何差池，哪怕……” 说到这里，马皇后眼角泛起泪花。 都知道瘟疫之可怕。 尤其是这虏疮天花。 基本上只要沾染上，死活全凭天意！ “好吧……” 朱元璋摇摇欲坠。 他虚弱地吁出口气，望天说道：“倘若，倘若这次咱雄英能过了这一劫，咱以后都不杀人！ 还有，皇室不是还有宫人殉葬么？一并废黜！ 只要让咱雄英能好好的……” 朱元璋露出一抹痛苦的神色。 此刻老朱和马皇后，哪里还有半点皇帝皇后的风范。 分明就是一个爱孙心切的老夫妇！ 咿呀一声，宫门已经缓缓打开。 蒙着白布的太医高政会探出惨白的脸色。 身上散发着浓郁烈酒的气味。 在朱元璋和马皇后紧张注视下。 一直都在大喘气的高太医开口了。 “回禀陛下。” 高政会喘息说道：“太孙的高烧已退，连痘疮都没发出来。” 相互扶持的朱元璋夫妇同时松了口气。 老两口腿脚一软，险些坐倒在地。 总算让雄英渡过这一劫了。 而高政会同样也松了一口气。 幸好自己听从那位异人隐士的劝说。 甚至不惜血本拿自家土地来。 否则皇太孙虏疮真正全面发作，以他小体格根本撑不住。 自己全家九族也保不住了。 连皇宫里的狗都知道。 朱元璋一旦暴怒，从来都是灭人满门的。 此次又是他最看重的皇嫡孙朱雄英出事！ 首当其冲的高太医下场可想而知！ 从来不信神佛的朱元璋在谢过漫天神佛后。 回复了平静：“雄英还得多久痊愈？” “回禀陛下，太孙高烧已然退去。” 高太医连声说道：“臣再守候数日，只要不再复发就痊愈了。” 顿了顿又说道：“陛下，这虏疮病气容易过人， 陛下万万不可沾染，臣得异人传授神药， 回头给陛下皇后种下药引，方可辟除虏疮。” 朱元璋深深看他一眼：“随朕过来。” …… 乾清宫内。 皇子皇孙们齐聚一堂。 个个裸露着右边胳膊，看着上面的小伤口。 宫殿内外弥漫着一股浓郁的石灰和柳枝苦涩气味。 已给其余皇子皇孙种下药引的高太医。 小心拿着银刀在朱元璋胳膊上挑了道口子。 又种好药引后，才又给马皇后仔细种下药引。 此刻的高政会的心神仍旧不能安稳。 数月之前，一直寄宿在他家南湖庄上的少年苏然。 忽然提出就要救下高太医全族一命，并许给他一个天大的好处。 代价就是要高太医把他家南湖庄转让给他。 南湖庄刚刚开发不久。 周围全部都是荒地，住的也都是流民。 但以汉人对土地收集的狂热，高政会也不会轻易转让。 在冷嘲热讽过苏然一阵后。 苏然准确地告诉他皇太孙出巡日期，以及发病日期。 在朱雄英真正如苏然所预言，即将随太子南巡后，高政会顿时就慌了！ 而在金陵城当真出现小范围虏疮后，魂飞魄散的高政会火烧屁股样地跑到南湖庄。 求爷爷告奶奶地要把南湖庄的房契地契交给苏然。 从苏然手中换取这管辟除虏疮的药剂。 先给自己的家人统统种了一遍，确认无误后。 就觑准机会给朱雄英种下药引。 直到朱雄英出巡时从马背上跌落。 虏疮如愿地在整个巡查队伍中爆发。 朱雄英也如愿地被接回皇宫，发起低烧。 起初，高政会还有些忐忑不安。 但看到朱雄英低烧虚弱过后，虏疮没有发作。 他这才放下心来。 一股狂喜涌上心头。 第二章 高太医的野望 高太医不能不高兴。 因为苏然是全盘告诉他制作秘药的配方！ 以及各种消毒辟疫的方法！ 这样一来那些惧怕虏疮要命的人，岂不都要找自己来种下药引？ 届时，自己想开多高的价格，就能开多高的价！ 只要是那些怕死的，肯定都会出高价！ 有了这药引子，别说一座破烂农庄了。 就是十座农庄都有了！ 想到这里，高政会眉梢都透着一股喜色。 “……高政会，你在高兴什么呢？” 朱元璋冷冷的声音自天外传来。 “雄英如今生死未卜，你还敢高兴不成？” “臣万万不敢！” 高政会吓得趴倒在地：“臣只是见皇太孙痊愈，喜极而泣。” 朱元璋哼了一声，看着胳膊上的小伤口。 其实不用高太医提醒，他也知道。 一旦朱雄英出了问题，以他的脾气，太医局会是个什么下场。 “重八。” 一旁马皇后看不下去，嗔怪说道：“高太医也是为咱家雄英着想，你吓他作甚。” 等待伤口晾干，朱元璋冷冷问道。 “你这治病秘法倒颇为新奇，咱都闻所未闻过。” “陛下，这秘法虽奇，但效果显著。” 高太医抹了一把冷汗：“一旦种下药引，终身不会再沾染虏疮。” 这话顿时就在大殿内引起不小的轰动。 不少皇子都议论纷纷。 毕竟虏疮如此恐怖。 “当真？”朱元璋和马皇后不由问道：“终身不染虏疮？” “臣以项上人头担保，只是此法只能预防，却不能治疗虏疮。” “嗯？”朱元璋听出这话的意思了，眯起眼睛：“你刚刚说这药引只可预防，不可治疗对吧？ 你是在雄英出巡之前，就给他种下了对吧？” 高太医立即跪倒在地，连声说道：“臣有罪！请皇上恕罪！” 朱元璋冷冷哼了一声：“看来，你早就知道虏疮会流行？” “……回禀陛下，臣其实一开始也不确定的。” 高政会战战兢兢地说道：“微臣数月前遇到一位异人， 预测会有天花虏疮爆发，并赠予微臣一剂神药可避除虏疮。 臣起初不信，只到城内瘟疫骤起，臣才相信。 之后臣又趁着皇太孙跌伤，疗伤时才为皇太孙种下药引。” “什么？”朱元璋大怒喝道：“你这是拿着皇太孙当实验了？” 高政会险些被活活吓死，连声说道：“臣启奏陛下，微臣为保证效果，臣和家人徒弟全部测试一遍，确认无误才给太孙种下的啊！” “重八，不要一惊一乍的。” 马皇后眉头微皱，劝说道：“若不是高太医冒险， 雄英岂不和咱们阴阳两隔了， 高太医有大功劳，你怪他作甚？” “哼！”朱元璋哼了一声：“算你一片忠心耿耿， 咱就不罚你了。 只是，你所说的那位异人不仅预知有虏疮， 还预知咱家雄英会染上虏疮？” 他语气中透着一丝疑虑。 这名异人竟能预测到皇城有瘟疫将起。 并准确预测到自己雄英！ 这让朱元璋心中疑虑。 “是，是这样的。” 高政会颤抖说道：“否则臣就算有天大的胆子， 也不敢拿太孙作伐！” 朱元璋又沉默下来。 这人竟然有如此能耐，提前就预测到皇朝事宜。 如此的本领，与青田先生也不相上下了。 难道说，老天又降给他一个贤才？ 朱元璋读书不多，所有本领都是自底层一路打磨出来的。 执掌国政绰绰有余。 但却始终看不清国运前程。 高太医战战兢兢地趴在地上不敢吱声。 他最怕的还是朱元璋处于这种沉默状态。 这让他有种等死的感觉。 “……高政会。” 在高太医的期盼下，朱元璋缓声开口了：“你虽救下雄英， 但对咱有欺瞒之罪，念在如今雄英无恙。 咱就不治你的罪了，你可心服？” 高政会却松了口气：“陛下公允大度，臣感激不尽！” 擦了一把冷汗后，心中吁了一口气。 能躲过这九族被灭的风险，已经是侥天之幸。 他哪里还敢有半点怨言！ “你将那异人来历仔细道出。” 朱元璋凝视着他，缓声说道：“不得有丝毫遗漏！” “喏！”高政会立即点头。 遂将苏然和与一伙流民流落至高家庄后的经历悉数道出。 听得朱元璋眉头逐渐拧起。 “……你意思是说，这小子竟能从卤矿中提取青盐？” 朱元璋眯起眼睛：“他起初就靠贩卖青盐为生？” “正是。”高政会战战兢兢地说道。 朱元璋顿时不说话了。 盐铁之物历来都是官府专营，私人不得沾手。 但唯独青盐是例外。 首先，青盐产地极其稀少。 产出的青盐就不是用来吃的，而是当药物使用。 或者是富贵人家用来刷牙漱口所用。 市价，五百文一斤！ 这小子竟直接就成立一座工坊大量生产青盐！ 即便是官府的盐铁律法也管不住啊！ 可想而知，这其中能赚取的暴利了！ “除青盐之外的产业呢？” 朱元璋眯起眼睛，缓声说道。 第三章 朱元璋的杀机 高政会战战兢兢说道：“除此外，苏然还开设一座制冰作坊。 每日给富贵人家卖冰，如今又拿下微臣的南湖庄， 以及周围三千亩荒地，正在组织流民开荒呢。” 朱元璋听得面沉如水。 挥手就让高政会退了下去。 马皇后看着朱元璋表情不对。 不由悄声问道：“重八，这青年看起来能未卜先知，有些像青田先生啊。” “一个二十多岁的毛头小子，能有什么真知灼见？” 朱元璋不屑地说道：“你看他鼓捣，这些东西， 辟疫秘药、提炼精盐、制冰之法， 都是一些奇术而已，看着神奇，上不了台面！ 与治国大道不可同日而语！ 说不定就是个败家子，拿出祖传的东西来卖弄而已。” 马皇后也觉得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弄不出什么东西来。 如今能在朝堂立足的官员，那个不是四五十岁的老家伙。 不过这小子既然救了雄英，还是得封赏的。 她随即说道：“不管怎么说，他救了咱家雄英，还是得封赏的。” “那是当然了。”朱元璋笑笑说道：“咱就下旨封赏，要想当官就当官，不想当官就多赏些银子。” 朱元璋传唤过来太监正欲封赏，忽然想起老四朱棣：“哎，对了，老四这几天在哪儿呢？ 赶紧让他带着妙云和高炽去高太医种下药引！” “启禀陛下。”一旁怀抱拂尘的太监欠身说道：“这几日四殿下一直都在和一个叫苏然的青年在一起厮混。” “苏然？” 朱元璋眉头一皱，不由问道：“可是南湖庄的那个苏然？” “奴婢不太确认与陛下所言一人。” 太监欠身说：“不过，此人的确实出自南湖庄。” 朱元璋不悦地说道：“老四马上就要去北平就藩了，怎还是到处的胡混？传锦衣卫佥事。” 锦衣卫佥事罗进忠走进殿内，向朱元璋行礼。 “老四这几日都在和那个苏然混在一起吧？他们都在干什么？” 朱元璋皱眉说道。 一旁罗佥事说道：“苏然虽与四殿下相交甚笃，但并不知道四殿下的真实身份，四殿下化名洪延，与其日常相交。” “原来如此。” 朱元璋神色稍缓，问道：“他们经常在何处聚集？” “四殿下和苏然时常在东街天香居相聚。” 罗佥事说道：“并且两人日常以兄弟相称。” “这可真是奇怪了。”马皇后诧异地说道：“老四虽然淘气，但为人一向眼高于顶，竟能和这个苏然折节下交？” “如此，那你们布置一下。” 朱元璋心中升起一丝好奇，摇头说道：“让咱亲眼看看， 这小子是真正的奇人异士，还是居心叵测。” …… 南湖庄上。 周围新开的荒地上，一派忙碌开荒的场景。 长身玉立的苏然。 站在自己尚未完工的豪宅上，顾盼自雄。 穿越到这个倒霉的时代，没有手机笔记本消遣就罢了。 但在吃喝住宿上，决不能马虎。 待自己的豪宅完工，再娶纳上几个小妾。 苏然觉得自己可以混吃等死了。 说实话，要不是担心高太医的事会牵扯到自己。 他再闲的蛋疼，也不会去救朱雄英。 要知道洪武大帝可是历史上最刻薄寡恩的皇帝。 陪着他一起打天下的老兄弟都被他给抄家灭族了。 更何况是高太医。 万一老朱这把火烧到他身上，那可真是池鱼之祸了。 况且，朱允炆那个废材一旦登位，引发靖难之役。 届时天下一旦打乱，同样会祸及到自己。 想到这里，苏然忽然感觉脖子凉飕飕。 阿嚏！ 他情不自禁地打了两个喷嚏。 艹，肯定有人在骂我了。 但苏然却浑不知自己刚刚在刀锋口擦过。 打开自己的【气运系统】之后。 只见气运条上气运值再次增长005，并获得1点积分。 苏然看了一下远处开荒的流民，慢悠悠地吁出一口气。 现在的这群流民也只是给他打短工而已。 绑定并不深，加上这些流民贫困依旧。 所以提供的气运值并不高。 等到农场彻底建造起来，将这些流民彻底转为长工。 到最后再彻底成为自己的佃户，获取的气运值就高了。 这气运系统就是他穿越到这里的金手指。 回想当初，苏然还只是地球上的一名社畜。 985毕业后却干着九九六的工作。 在一次醉酒车祸后，被系统直接送到大明。 成为一名被鞑子劫掠的流民少年。 开局就是地狱噩梦模式。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苏然本以为人生从此一片灰暗，要即将删号重练时。 在一次意外帮助别人后，他就触发激活气运系统。 气运系统，顾名思义。 人身都有一股气运，自己倘若帮助别人。 和别人有了因果，便能获取对方气运加成。 捎带会获得兑换积分。 拿着积分可以从兑换系统内兑换这时代没有的物品。 整个气运系统共分十重封印。 当气运突破百分之百，便可解锁一重。 每解锁一重，便会获得一个技能。 并且因果越深，绑定的越紧，被绑定者越是富裕。 获取的气运就越多。 凭借前世职场的本领，苏然豁出老命周旋于大群的流民，将这些流民从鞑子军营中救出来后，就成功解锁了第一重气运。 解锁第一重技能就是“领导魅力”。 能大幅度提升个人魅力和统御力，能令人臣服。 这项技能令苏然腹诽不已。 倘若自己降生在蒙元末期，再配合这个技能。 估计大明天下怎么也轮不到朱元璋了。 从兑换系统中兑换获取了强大的武力后。 苏然就筹划着破解第二重。 届时可解锁系统技能“长寿回春”。 任何人，哪怕是沉疴许久，奄奄待毙的病人。 一招下去，元气满满，百病全消。 届时还可从系统内兑换更多的好东西。 第四章 大气运者，洪延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一名身穿劲装的佩刀汉子策马赶到苏然跟前。 标准大户人家的侍卫装束。 随即下马单膝下拜。 苏然掸了掸衣服：“老洪今天又找我了？” “苏先生，不知你今日可否有空？” 侍卫恭敬地说道：“我家主人想请你到天香居一叙。” 看着尚未完工的豪宅，苏然悠悠地吁出一口气。 在流落到金陵的时候，他和一个叫洪延将门世家发生冲突。 据他说是军中将官，效力于魏国公徐达麾下。 两人结识的过程也比较扯淡。 类似于在街上互相看不顺眼“你瞅啥，瞅你咋地。” 然后就发生肢体冲突，洪延自恃武力强悍，却被苏然暴揍了一顿，随后三名亲卫护驾心切，再次被苏然一通暴揍。 洪延倒是屡败屡战的性子，再次找到苏然的庄园准备和他切磋时，先是被苏然的庄园吸引，随后就被苏然跨越时代的学识征服。 在洪延出银子入股了他的制冰作坊后，两人就成了好基友。 其实，以苏然的骄傲本来是不想搭理这个丘八的。 但洪延不知为何，身上气运大的吓人。 普通百姓提供的气运只有十万分之一。 这家伙却是普通人的千倍以上！ 每次和他厮混一次，他气运值都会飙升一大截。 “今天老洪怎么这么闲？” 苏然看着这名亲卫，大手一挥：“行了，走着吧！” …… 天香居的另一处厢房内。 朱元璋和马皇后一身便衣，坐在房间内。 翻阅着锦衣卫整理来的资料。 朱棣是除太子之外最受朱元璋器重的。 所以才让其坐镇北平重地，锦衣卫平日对他关照也就比较多。 “重八。” 马皇后问道：“这个苏然看起来不简单呢，” “这事儿还不好说。” 老朱翻过资料后，嗤笑一声：“不过这个苏然， 就算不是居心叵测。也是个想向咱求官的。” 马皇后奇道：“这话怎么说？” “老四虽说用了化名，没表明身份， 但有点眼力劲的也能看出来老四身份不凡。” 朱元璋轻蔑地说道：“这还没当官呢， 就开始四处钻营，拉拢关系了，嘿嘿，这小子若脚踏实地，稳打稳扎，咱还能高看他一眼， 如此钻营，让咱有点不爽利了。 不管怎么样，就算想要用他，还是得好好拿捏拿捏。 咱的官位是这么好拿的么？” 说话之间，楼下已响起老四朱棣爽朗的声音。 “苏兄，你可总算是来了。” 朱元璋接着听到楼下一个惫懒的声音：“老洪，今天咱说好了你请，我这几天手头紧的很。” 听到这句自来熟的话，朱元璋和马皇后同时一呆。 随即有些啼笑皆非。 然后朱棣爽朗大笑声响起：“苏兄放心，今日酒肉管饱！” “老四竟和这人关系混到这种程度了？”马皇后不由奇道。 很显然，老四用的是化名与他结交。 虽说谈不上君子之交。 但彼此间倒也没有什么私心。 就算是有私心的话，也只能说老四有私心了。 朱元璋却不置可否，对罗佥事问道：“你可处理好了？” “启奏陛下。” 罗佥事欠身说道：“天香居的厢房隔板都被微臣处理好了。 陛下只需戴上这件东西，便可清晰听到隔壁声音。” 说着从怀里取出只黄铜喇叭口状东西。 这只黄铜喇叭铸造的极是精致，薄薄如蝉翼。 罗佥事将另一端接到门板上。 朱元璋将这黄铜喇叭套在耳朵上，果然清晰听到内里声音。 隔壁间内，看着苏然毫无形象的吃饭喝酒，朱棣也不由好奇。 “苏兄，你手头怎么就紧到这种程度？” 朱棣好奇地问道：“你那青盐作坊，制冰作坊，还有古法香胰， 都是日进斗金的好买卖。光我跟你入股制冰都捞了不少。” “甭提了。” 苏然吱溜了口米酒，放下酒杯说道：“我这几天一直都在筹备着建造农场， 上万两银子砸进去，连个水花都没起。 还得等入冬才能见收益，哎，老洪，你要不要加入？ 三万两银子，我让你入一股。” “行哈。”朱棣爽快地说道：“回头我找几个军中袍泽，凑点银子来一股。” 与此同时，隔壁间的朱元璋冷嗤一声，不由摇了摇头。 “我还当是个什么。” 朱元璋轻蔑地说道：“不过只是个想捞点银子的奸商。 哼，回头警告一下老四，跟人捞点银子就算了， 他要真敢跟这奸商继续厮混， 咱回头就打断他狗腿。” “重八！”马皇后推他一把，嗔怪说道：“别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咱家雄英能逃过这一劫，全是指望这个苏然呢，你以后就尽量少杀戮。” 看到马皇后的坚持，朱元璋也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马皇后的确贤惠，对自己也很顺从。 后宫上的事情从来都没让自己操心过。 但唯独在清除异己上和自己经常相左。 当下便继续拿着助听器倾听。 说实话，一听苏然只是个身份后。 他基本有点兴趣缺缺了。 这个苏然很显然是个有点秘技傍身的奸商而已。 只要他不带坏了老四就好说。 商人地位低贱，老四跟着赚点钱就好。 但决不能让老四与他深交。 否则，还不够丢人的。 隔壁间的朱棣浑没发觉老爹在偷听。 只是叹息说道：“苏兄，你真不准备入仕了？ 你要是入仕的话，我有门路帮你推荐。” “你可拉倒吧。” 苏然立即放下酒杯，断然拒绝：“洪武爷的官那是人能做的么？” 洪武爷？ 骤听到这个称呼，隔壁朱元璋眉头一皱。 这才反应过来，洪武爷就是对他的称呼了。 对于这个称呼。 朱元璋并不感觉冒犯，反而有种难言的亲切感。 自己本就是个乞丐、和尚一路逆袭上来的。 如今身居九五之尊，还在乎这点冒犯？ 却听隔壁间的苏然继续说道：“起的比鸡还早，睡的比狗还晚，忙的比驴还累，我可不当洪武爷的官。” 话音刚落，朱元璋手中助听器一抖，手臂青筋纹起。 一旁马皇后不由地捂住嘴巴，吃吃直笑。 旁边罗佥事眼观鼻鼻观心，一幅四大皆空的模样。 只是一张魁梧的脸庞憋得青紫。 朱元璋深吸一口气，转了转耳朵上的助听器。 咱就继续听听。 你这小混账还能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却听苏然继续大放厥词：“再加上洪武爷那个抠门劲哟，那点死俸禄塞牙缝都不够。” 朱元璋的老脸绷的紧紧的。 但马皇后却明显看到老朱腮帮子不停蠕动着。 很显然是在咬磨着后槽牙。 第五章 钱财就是一种工具 看着丈夫锅底样脸色，马皇后不禁捂住嘴，吃吃直笑。 原本丈夫还以为这小子刻意求官，准备好好拿捏拿捏他。 等到火候差不多了再给他官做。 谁能想到人家竟然根本就看不上！ 这个乌龙可真是闹大了。 隔壁间中，朱棣没好气说道：“苏兄，你这牙缝也够大的了， 不过，就你这种花钱法， 朝廷俸禄的确不够你折腾。” “老洪，你这就不明白了吧？” 苏然和他碰了一杯，嘿嘿笑道：“会赚钱不算本事， 会花钱才算本事！” “我看你这是奸商加败家子的本事吧？” 朱棣斜乜他一眼说道：“挣得比谁都多，花钱比谁都狠， 几万两银子说砸就砸进去了， 我父……我老子都没你这么折腾。” “你以为我是单纯的挣钱花钱么？” 苏然捞起一根鸡腿，一边啃一边含糊不清地说：“我们家这一脉学问就是实践用的学问！ 不是朝堂上那些数黑论黄，寻章摘句的儒学。 在世人的眼中，钱这东西是好东西。 但在我家这一脉看来，钱这东西就是工具， 就跟农夫手里的镰刀，铁匠手中的锤子一样， 就得不断的用，让其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总是存放起来，跟废铁没两样。” “嗯？” 正偷听的朱元璋眉头一挑：“钱财就是工具，这话倒是听出点意思了。” 不由露出一丝微笑，然后继续侧耳聆听起来。 “苏兄，你家这一脉学问到底是什么宗派？” 朱棣好奇问道：“我观你擅长经济之道， 单是格物学和算学满朝堂无人能比！” “我们家祖上原本是擅长经济的计然派。” 苏然继续啃着鸡腿吹牛：“后来又糅合商高算学与格物， 也兼学了些农学杂学之类。 总得来说，核心还是以改善民生经济为本。” “赞！”朱棣立即一拍桌子，喝了声彩：“怪不得！ 你庄上那些流民个个都富的流油， 就冲苏兄这份大胸襟， 咱们走一个！” 说着，举杯和他重重地一碰。 听到这句话，隔壁间朱元璋眉头微微舒展。 听了这么一堆的废话，总算听到些干货了。 看来这个苏然还不是一个浅薄的奸商这么简单。 而是个继承了一个神秘学派！ 如此看来，让老四和他交往一番也不是坏事。 他忽然想到刚刚流民的事，当即对一旁罗佥事说道：“回去后，你派人去南湖庄仔细调查，看清庄上百姓生存状态如何，再向朕汇报。” “喏。”罗佥事立即躬身行礼。 这时却听隔壁间内的苏然叹息一声：“只可惜， 我家这脉学问也快失传了， 现在就我一人，我得赶紧把农场弄起来， 再开座私塾把学问传下去。万一我这脉学问失传， 将来回到地下，我师父都能活活打死我。” “不应该吧。” 朱棣似乎有些激动：“苏兄，你这一脉学问博大精深， 又专攻民生经济，放在那一朝代肯定会被皇帝重用！” “你拉倒吧，我家这一脉学问是针对民生经济的，不是针对皇帝。”苏然嗤笑一声：“老洪，你没当过皇帝， 你不知道皇帝最想要什么。” 一听到这句涉及皇帝的敏感话语，朱元璋耳朵立即竖起来。 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他平日在朝堂上听那些儒生吹捧多了。 他很想知道苏然这个号称经济学出身的家伙。 能说出什么观点来。 “皇帝，当然是想要国泰民安了！” 朱棣语气变得更加激动了，捶着桌面说道。 “错！”苏然断然说道：“皇帝最想要的，是权力稳固！” 朱棣顿时就呆住了。 隔壁间内的朱元璋心头一跳。 苏然的这句话，可谓一针见血。 想到这里，老朱心头不由纳罕起来。 可是，国泰民安和皇位稳固难道不是一回事吗？ 国家稳定了，民生安稳了，皇位自然就稳固了。 但他心中的疑问却被朱棣开口询问了：“可是，这皇位稳固和国泰民安，难道不是一回事么？” “对皇帝而言，最要不得的就是创新，而是权位稳固。” 苏然拿着一根鸡骨点着桌面：“任何一项对社会有益的创新，必然会对社会结构，权力阶层造成冲击和震荡，这是皇帝最不待见的。 试想一下，哪个皇帝喜欢国家整天动荡来去的？ 破事一大堆？ 所以咯，我也就打算捞点钱，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至于要进入朝堂当官，还是别想了。” 隔壁间的朱元璋立时面沉如水。 “重八。”马皇后不由问道：“这话是不是有点大逆不道了？” “无妨碍，妹子。” 朱元璋微微摇头，露出一丝苦笑：“但这却是大实话， 别看咱斗争了一辈子，其实咱何尝不想过安稳日子？ 朝廷上没这么多烂事，那些北元皇族也都消停一些。 底下的那些豪族士绅贪官污吏……” 说到这里，朱元璋露出抹无奈的神色。 马皇后也不由微微苦笑了一下。 这就是身居高位的痛苦了。 对于丈夫屡屡暴怒举起屠刀，作为妻子她是完全理解的。 北元蒙古始终都不安分，想要重新入主中原。 底下的官员贪污受贿，土豪劣绅欺压百姓。 还有朝廷中的淮西勋贵，浙东集团，都不是安分守己的主儿。 这就怪不得朱元璋在屡屡暴怒之下，挥舞屠刀。 虽说马皇后屡屡阻止朱元璋动刀，但她从心底是理解丈夫的。 正欲开口时，却被凝神倾听的朱元璋抬手制止。 “苏兄，这不应该吧？” 隔壁间的朱棣苦思冥想一阵，不服气地说道：“你能给我举个例子？” “举例子太容易了，春秋战国你知道吧？” 苏然说道：“你以为春秋战国是怎么来的？” 朱棣不以为然说道：“就因为周天子昏庸呗，加上犬戎外敌入侵。” “错！这只是表层原因。” 苏然拿着鸡腿骨敲着桌面：“如果只是周天子昏庸，犬戎外侵， 还不足以动摇国本，毕竟周天子之下还有诸侯贵族阶层。 周天子就算再胡闹， 中层的诸侯贵族还是希望国家安稳， 不要破坏当前阶层。” “是这个道理。” 朱棣点点头说道：“这些诸侯贵族，肯定也不希望国家动乱。” 隔壁间的朱元璋也深以为然。 周天子时虽说天子对诸侯国控制力变弱。 但每个诸侯同样是规则下的既得利益者。 谁都不想随便的掀桌子玩。 所以春秋战国时都流行架空君主，极少有取而代之的。 国家动乱了，对他们可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却听苏然继续说道：“最根层的原因， 在于便宜的铁器农具和耕牛大范围普及，取代笨重的青铜器！” 骤听到这个论调，朱元璋心中不由涌起一股疑虑。 关于春秋战国的论调，朝堂上说法纷纭。 他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了。 这两个原因却让朱元璋感到格外新奇。 他不由继续凝神倾听。 第六章 春秋战国的根源 却听苏然继续说道：“生产力的革命，导致物产更加丰富， 但更加刺激了底层奴隶想要摆脱低贱身份的决心， 这时候就不断出现奴隶暴动和反抗，极大降低生产效率。 为了提升奴隶生产效率，防止奴隶暴动。 就有部分开明的贵族将奴隶转化佃户，以收租的方式收敛财富。 这就是最早的封建制贵族。 因为这一项的改进，导致底层奴隶更多倾向于封建制贵族。 也就导致更多生产资源聚集于封建贵族之手。 此消彼长之下，那些奴隶贵族的利益就受到损害。 就在这个时候，封建贵族和奴隶贵族之间的战争就出现了。 这也就是春秋战国的来历。 春秋战国场面这么大，不仅是有封建贵族和奴隶贵族的矛盾。 还引爆了底层的奴隶对上层贵族的矛盾。 所以才会产生这样的效果。” 朱棣不由自主倒抽一口凉气。 “原来，春秋战国的真正根源却是起源于此！” 隔壁间朱元璋听得面沉如水，扶着膝盖的双手青筋暴起。 苏然的这番话也算是解开他心头的一个疑团了。 春秋战国时间跨度之大，战争之频繁激烈，局势之错综复杂，甚至出现百家争鸣的碰撞。 这是空前绝后的，也是任何朝代都无法比拟的。 许多博学大儒都认为这是礼乐崩坏，人心不古而已。 也有法家说是人性本恶。 原来最深层最根源的原因就在于此！ 如果仅仅只是皇族斗争，或者诸侯战争。 甚至与犬戎之间的战争，都不可能会弄出这么大动静。 自己就是从底层起义一路杀出来的。 如何能不明白。 只有底层百姓自发而起的斗争，才会有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想到这里，朱元璋也不由自嘲失笑一声。 这就是了，世上的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耕牛和铁器农具。 谁能想得到，这两件普通的东西，仅仅只是普及开来。 就酝酿引爆春秋战国。 让拥有八百年历史的周王朝轰然坍塌。 就在他心中感慨时，却听隔壁间的朱棣举一反三地说道：“那这么说来，秦国最后能统一天下，并不是因为武力最强大，而是比其他六国革新的更彻底。” “聪明。” 苏然赞了一句，啃着鸡腿说：“所以说咯， 我还是别给洪武爷添麻烦了，与其让他发给那点俸禄， 还不如让我多交点赋税呢。 说实话，我很恶心朝堂上那些权术权谋。” 苏然丢掉手中的鸡腿骨，擦了擦手上的油脂。 其实不止是朝堂。乡间村里那些宗族权谋潜规则也无处不在。 当初自己在南湖庄立足，开设工坊的时。 周边几个乡镇上的乡绅宗族就想来拿捏他。 结果惮于高政会的权势， 又有这位洪兄手底下一群不讲理的丘八，才没让这帮土鳖得逞。 打着道德仁义的幌子，潜规则到处都是。 朱棣没心情继续调侃下去，不由问道：“苏兄， 可皇帝总想着稳固皇权，不想着国家创新，会不会出问题？” “这话你问道点子上了。” 苏然手蘸着酒水，在桌面上画着，说道：“所以说咯， 之前的历代王朝，强汉、盛唐、富宋。 大约都会在三百年左右就会寿终正寝。 皇帝总想稳固权位，会向官员勋贵妥协退让。 可国家要发展，人口会增长，土地却有限的。 加上官员和豪绅不断土地兼并。 富者阡陌成片，贫者无立锥之地。 矛盾越积越多，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 最后底层百姓起兵造反，社会资源就会重新大洗牌。 这样朝代循环，恰好是三百年一个周期。” 隔壁间凝神倾听的朱元璋面无表情，眼角却在不停抽搐着。 他心中不由升起一股疑问。 难道说，自己费尽千辛万苦。 耗费无数将士性命才建起的大明。 最终竟然也逃不过这个三百年的周期么？ 朱元璋不由自主地攥紧拳头。 “重八，你怎么了？”马皇后急忙扶住朱元璋。 被他抬手制止了。 “我没事。”朱元璋面沉如水，起身摆手说道。 他又仔细侧耳倾听一阵。 隔壁两人聊天话题就有些闲扯淡了。 朱元璋已没心情再听下去，起身就离开天香居。 然后对罗佥事说道：“把老大给咱叫来，咱有事要和他商议！” …… 夜色渐深了，天香居灯火通明。 苏然和朱棣这顿大酒喝到很晚才结束。 只是醉醺醺的朱棣情绪似乎有些低落。 “哎，我说老洪，你至于么？ 不就给你说了一下王朝生灭周期， 你看看你这幅多愁善感成这熊样，早知道就不跟你说了。” “你话说的简单！” 朱棣瞪着微醺的醉眼，捶着胸膛说：“这皇朝不止是皇帝的，我们这些武将也付出很多！ 当初就听我老子说过这些事，当初为了打下天下。 跟张士诚、陈友谅、方国珍、王保保这些人死磕， 死了多少人才建立的王朝？ 更不要说其中死的百姓了！” …… ps：新书求数据啊，小作者可以保证每天万字起步！ 第七章 老洪的杞人忧天 苏然听得很无语，揽着他的肩膀：“你这不就是杞人忧天么？ 你就是个武将丘八爷，就算要担心，也得是上头皇帝担心。 况且，这周期有三百多年呢， 到时候咱俩早死的渣滓都不剩了。 你还担心这个？” 朱棣听得恼起来，一把扣住他的脖子，反驳说道：“苏兄，你是老鸦落到猪身上， 谁也别说谁黑！ 你总说我咸吃萝卜淡操心。 可你呢？大把银子花出去，弄出这么大场面是为了啥？ 不就是为了留下颗种子么？ 或者说潜移默化的想去做，想瞒过我，嘿嘿……” 看着振振有词的朱棣。 苏然顿时被他说得一阵无语。 其实他做了这么多，真实目的。 还是为了解锁自己的气运系统。 穿越到这个时代，出于同胞之意，家国情怀。 出于对后世满清奴役汉族的憎恶。 苏然觉得自己有义务为这个时代做些事。 留下一些东西。 但他绝对没有不惜一切代价，肝脑涂地，牺牲自己的打算。 坐着马车，一路颠簸地回到南湖庄后。 苏然习惯性地打开气运系统一看。 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气运系统的横条直接推进5！ 获得积分45点！ 这可就实在太奇怪了。 自己辛苦经营南湖庄，几百上千户的农家才提供005的气运。 平日和洪延接触时，进度条推进顶多在1到2之间。 而这一次竟然就直接爆表了！ “奇怪了。” 苏然看着进度条：“到底老洪有什么突变， 一下子让气运飙升这么多？” 想来想去，他还是没想到这其中有什么关联。 索性也就不再想了。 与此同时，乾清宫内，灯火通明。 罗佥事正在向朱元璋汇报调查结果。 一旁站着太子朱标。 “……苏然起初来到南湖庄，地无一亩。 先是聚集拨流民制盐作坊，之后又开制冰作坊、香胰作坊日进斗金。 随后从高太医手中盘下南湖庄周围五千亩荒地， 招募流民统一开荒。 苏然所使用开荒工具截然不同， 开荒速度也颇有章法，集群合作下，开荒速度极快。” 朱元璋沉吟半晌，开口问道：“他待这些流民如何？” 罗佥事继续说道：“苏然挑选流民过程极是苛刻， 桀骜者不要，贪婪者不要，惰怠着不要，固执者不要。 不过，他待这些流民也极是丰厚，在新设农场内有专门食堂， 饭菜丰盛，有荤有素， 流民全凭发放饭票自行购买饭食。 除此之外，他还从流民中挑选适龄少年，传授格物算学。” 说着就将抄录来的课本递给朱元璋。 “……自然学、语文学、算学、格物基础？” 朱元璋接过来翻了翻，随即失笑：“用的都是大白话啊。 这倒是省事了。” 收起这几个课本来后，老朱不由陷入沉思当中。 一旁朱标虽说知道这件事。 但一时也不清楚老爹是什么心思。 “老大，你觉得这个人怎么样？” 沉思片刻的老朱开口问道。 “回禀父皇。”朱标毫不犹豫说道：“孩儿觉得此人博学多才，有治国之能，只是恐怕不见容于百官。” 一针见血的说法让老朱不由叹息一声。 “老大啊。” 朱元璋收起这几本书，淡淡问道： “你在治史上下的功夫最大，你来给咱说说， 春秋战国的动乱根源在何处？” 朱标眉头紧蹙，思忖好一会才说道：“孩儿这些年请教过不少博学大儒， 都说是礼乐的崩坏，人性放纵。 但孩儿总觉得这种说法过于片面，只是始终想不透彻。” “老大，你能想到这一步，就已经不错了。” 朱元璋满意地颔首说道：“可是今天， 这个小子却一语就道破春秋战国动乱的真正根源！” 说着他又摇头失笑一下：“说出答案来，可真是简单的令人可笑。” 朱标心中诧异，听完朱元璋解释完耕牛和铁器农具的说法，顿时也觉得有些啼笑皆非。 但事后却越琢磨越是觉得是这个道理！ 朱元璋接着叹息一声：“老大啊，你没经历过咱幼年时经历。 所以就没咱想的这么透彻。 咱那时候，你爷爷饿死了，你奶奶也饿死， 你那几个伯父也相继饿死。 咱也因为经常挨饿，饿得急红了眼， 脑子里就剩下一个想法了， 别说杀官造反， 就是皇帝老子跟前，咱也敢一刀子捅翻了他的！ 只是一两个人有这样想法不算什么， 成千上万的百姓有了这样的想法， 那王朝可就真的危险了。” “父皇教训的是！” 朱标肃然说道：“春秋战国新贵族和旧贵族矛盾也延伸到底层。 也把底层奴隶对上层贵族的仇恨引爆出来。 这才让春秋战国如此纷乱的缘故。” “说到底，天下百姓问题解决容易。” 朱元璋眼中闪过一抹寒光，说道：“百姓所求者无非衣食而已。 可那些勋贵、官员、豪绅、门阀那可就欲壑难填了。” “儿臣记住父皇的话了。” 朱标凝重地说道：“只是父皇， 那位苏先生能否召进宫来，出谋划策？” 朱标不提还好。 一提到这里，朱元璋牙根都痒痒的。 但从这次结果看来，苏然不是不想入仕途。 而是根本看不上朝堂。 随即摇头说道：“没用，这小子无心仕途，对皇家有所忌惮。 若真召进宫来，或表明身份。 只怕他会给咱爷们来个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了。 况且，他所学的并非儒家， 只怕入了朝堂也会被百官排挤，到时人就毁了。” 将袖中书卷递给朱标，朱元璋随即说道：“老大，那小子正在到处拉人入股，你不妨趁这机会与他结交一番。 看看这小子究竟弄出什么大事来。” “儿臣记下了。” 朱标小心接过朱元璋递过来的课本。 “既然是这样，咱爷们就好好计议一下北伐的事。” 朱元璋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如今每一次北伐用兵，不仅国库会被掏空。 就连朱元璋也有种被掏空的感觉。 但如果不用兵。 那些眷恋奢华生活的北元皇族始终都不安分！ 冷不丁地就会率军扑过来咬一口。 弄得国家边境不得安生！ 捏了捏眉头后，朱元璋正要开口商量北伐事宜。 一名太监从外面走来：“启奏陛下，北元有异动。” “北元又要出什么幺蛾子？”朱元璋眉头微皱，问道。 “回禀陛下，北元各地如今爆发了虏疮痘瘟。” 太监小心汇报说道。 “什么？北元也爆发虏疮痘瘟？” 朱元璋心中惊喜交集，不由起身问道：“瘟疫爆发情况如何？” “回禀陛下，此次北元哈尔和林、别失八里、兀良哈之地多处， 几乎同时爆发瘟疫，如今蔓延速度极快。” 太监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边军预估北元因瘟疫致死者不下百万！ 甚至包括北元皇族，损失极其惨重。 草原大部分已人去地空， 残余北元皇族意图逃遁漠北避开瘟疫。” 朱元璋一时间被这巨大惊喜给呆住。 原本他还对这些狼一样的蒙元恶心。 迟迟让他腾不出手来清剿这群蒙元人。 但现在，一场瘟疫把这些讨厌的蒙元灭掉百万！ 且不说边境太平，光是节省下北伐的费用就足以令他欣喜若狂。 “恭喜父皇，贺喜父皇！ 北元遭受如此天灾，实乃天意！” 朱标也惊喜交集，连声说道：“如此以来，此次北伐可以暂息了。” 惊喜归惊喜，但朱元璋明显感觉得此事与苏然有关。 摇头说道：“为防止瘟疫蹿回，告知高太医，让他组织人手，立即就给边军将士全力接种药引。 所需费用由国库支应！” 第八章 瘟疫的起源 北元爆发虏疮的事情很快就在京城传开了。 原本一直担忧北伐消耗国力的勋贵官员也松了口气。 偌大的京城大江南北顿时就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满京城人都知道了这件事，苏然也就知道了。 对此，他也只能报以苦笑。 事不是他干的，但却清楚是谁干的。 当初南湖庄立足时，他招募一群退役边军充当家将。 这群老兵们的确忠心耿耿，执行命令一丝不苟。 但他却忽略了这群老兵对北元鞑子的仇恨。 在给他们接种时，这群老兵表现出对虏疮的极大兴趣。 接种完第三天后，这群老兵就消失了。 与之同时消失的，还有一些虏疮病患的尸体。 天晓得朱元璋知道后会喜成什么样，会不会在宫里扭起大秧歌。 不可考证。 不过苏然也就不在乎了。 吃过早点后，他又安排作坊的一些工作。 尤其是思想洗脑上的工作。 如今作坊用的全都是女工。 而这些女工也都是从被鞑子祸害过的流民中挑选来的。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经历过饥荒和鞑子祸害的女工。 基本上就会对程朱理学那些恶毒的规则免疫了。 作坊中一些女工都主动开始放开缠足。 一个个性情剽悍的不像话。 穷则独善其身，富则兼济天下。 来到这个礼教森严规矩重重的时代，苏然做不成大事。 就从一些小事开始坐起。 潜移默化，春风化雨。 忙碌到第三天的中午，老洪亲兵再次送来帖子。 还是晚上的天香居。 来到天香居后，苏然就看到神色憔悴的老洪。 只是这一次，化名老洪的朱棣看上去很不好。 眼圈发黑也就算了，眼球上布满血丝。 一看就是成夜成夜的苦思冥想过的。 “苏兄，你这几天可是把我给害苦了。” 朱棣揉着额头，呻吟一声说道。 “老洪，你至于么？” 苏然指着他，没好气地说道：“就因为之前给你说的那几句话，你就多愁善感成这德性， 早知道就不跟你说这么多屁话了。” 两人相继进入天香居的雅间内。 只是朱棣浑然不知这次偷听的。 除了他老爹还多了一个大哥。 至于他的老娘马皇后确定苏然不是那种毒害老四的二混子后。 就觉得自己身为皇后之尊偷窥偷听不合身份，就没再参与。 至于朱元璋和朱标为国家殚精竭虑，卧薪尝胆，忍辱负重，那是理所当然的。 在老朱和太子殷殷期盼之下。 隔壁间的一对傻兄弟先走了两杯酒就开聊了。 “苏兄。” 朱棣忽然压低声音：“朝廷最近又出了件大事，你知道不？” “知道啊，不就是北元那边流行天花了么？” 苏然苦笑着摇了摇头，放下酒杯说道。 看到他的表情，朱棣不由心神一动：“事儿不是你干的吧？ 我总觉得这事跟你有关系。” “事不是我干的，但的确跟我有关系。” 苏然摊手无奈说道：“当初我招募家丁时， 招了很多边军退下来的老兵， 疫情出现我第一时间就给他们种了辟疫的药引。 结果之后的几天，这帮家伙就全跑的没影了。” 此话一出，不仅朱棣呆若木鸡。 就连隔壁间的朱元璋和朱标也面面相觑。 事情经过原来是如此！ 北境流行瘟疫是这么来的！ 这让朱元璋和朱标同时放下心来了。 “位卑身贱而不忘国仇家恨。” 朱棣感慨一声：“都是有血性的好汉子，来，咱们走一个。” 两人同时碰了一下，吱溜一声喝干。 喝完后，朱棣顺带埋汰了苏然一句：“比起这些汉子来，苏兄你这胆识可就差点了。” “呸！” 苏然呸了一声，对他怒道：“你知道虏疮这玩意有多危险么？ 一个不好，一整村子一整村子的死人！ 我也恨不得把这些东西都倾倒到那些北元鞑子头上。 但祸害了自家百姓的事情我可不干。 大明现在好不容易回复点元气，禁不起多祸害。 他们要是回来了， 我就得让他们立下毒誓，不能再这么做。 这种方法绝对邪道，不是正道！” 隔壁间的朱元璋和朱标满意地点点头。 这小子虽说油滑了些，但人品还算端正。 掌握了这么多秘技，如果心术再不正了。 那可就真危险了。 “行行行，你是正人君子，我就不说了。” 朱棣没好气地说道：“下次再遇到这种操蛋的事，你也别用这些老兵了，直接交给我就行。” 苏然白他一眼，从怀里摸出份预算表：“喏，这是我做的预算单， 你看一下。” “预算单？这是个什么玩意？” 朱棣接过苏然递给他的预算表。 在看上面横平竖直的表格，他还有些费劲。 但随着苏然的提点下，朱棣却是越看眼睛越亮！ “淮安兄，真乃天下奇才也！ 如此小小一张预算表， 把其中投入材料人工甚至收益过程全部算的清清楚楚， 一目了然！妙，妙，堪称绝妙！” 朱棣当即拍案叫绝。 没等苏然反应过来，朱棣已起身向他肃然行礼。 “老洪，你用不着行这样的大礼吧？” 第九章 传说中的流水线和标准件 苏然有些汗颜地说道：“我是让你看看预算单，让你考虑投资的。” “这还用考虑吗？淮安兄你什么时候让咱吃过亏？” 朱棣哈哈大笑说道：“苏兄你放心！ 这回不单咱要一股，我还说动我大哥再追加三万两银子！” “那行，把预算单还给我。”苏然说着就要接过预算单。 “那可不行！” 朱棣一转身就夺过预算单，珍而重之地收到手中：“回头我可是要给我父……我老子看的，说不定我老子一高兴，再追加个几万两。” “你可拉倒吧。” 苏然没好气地说道：“再给你们股份我就没得赚了！ 说实话要不是看在你手底下那帮丘八爷的份上， 我才不会给你这么多股份。” 隔壁间的老朱和朱标不由地被勾起好奇心。 “父皇，这个苏然给了老四什么东西？” 朱标不由心痒难耐，忍不住问道：“让老四高兴成这样？” “稍安勿躁。”朱元璋也有些心痒难耐。 淡淡说道：“回头老四就会给咱献宝，继续听就是。” 却听隔壁间的朱棣再次开口了。 “不过苏兄，我觉得你上次说的春秋战国还是有些扯淡了。” 朱棣问道：“你说秦朝当时应该贯彻最彻底， 那秦国应该是发展壮大啊，为什么二世而亡了？” “跟现在情况都一样啊。” 苏然笑道：“儒家是把人忽悠到极致， 忽悠到都没饭吃最后起兵造反， 秦朝是用重刑重法把人弹压到极致。 弹压到活不下去，一样还是造反。 都是在违逆民心的情况下。 只不过一个缓慢，一个急促而已。 秦朝当时不是发展的太慢，是发展的太急。 本来几百年才能做完的事情，秦始皇却非要在有生之年做到。 结果民力被压榨到极致，国家被他生生玩崩了。 你看当时秦朝出现多少好东西？ 零件标准化、流水线生产全都失传了。 我师父当初心疼的一夜一夜睡不着觉。” 标准化零件和流水线。 这两个从未听过的名词，不仅朱棣听得目瞪口呆。 就连隔壁间的朱元璋爷俩也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标准化零件、流水线生产。 这两样东西别说见过。 就连听说都是第一次听说！ “慢着慢着苏兄。” 隔壁间的朱棣听得脑仁疼，连忙制止苏然，又给他倒了一杯米酒问道：“淮安，你给咱解释解释呗？ 呃，什么是零件标准化？还有那什么流水线？” 看到一脸好奇宝宝的朱棣开始发问。 隔壁间的朱元璋才按捺住把苏然丢到诏狱的打算。 仔细侧耳倾听。 “零件标准化，我拿弩箭举个例子。” 苏然说道：“一套弩箭分弦、望山、弩臂、 还有钩牙这些零件统一组合的，你明白吧？” 朱棣当即点点头。 他可是从他老丈人麾下一路从低阶军卒混上来的。 如何能不知道弩箭的结构。 “如果将弩箭零件尺寸全部统一规格话。” 苏然解释说道：“不单组装起来快速，而且战场上一旦某个弩箭损坏，就可以及时进行替换。” 朱棣听的呆滞了一下，随即猛地一拍大腿。 “着哇！” 不等苏然开口，他已兴奋地说道：“战场上兵贵神速，战机更是稍纵即逝！ 这节省的时间就有可能是决胜的关键！ 这标准件的生产省时又省力，不知道能节省多少！” 隔壁间的朱元璋和朱标爷俩也是听得两眼放光。 “真没想到，灭亡这么久的秦国竟然还有如此先进技艺！” 朱标不由赞叹说道。 “谁说不是呢？” 朱元璋凝重地说道：“秦国毕竟了鏖战这几百年， 就算秦国以耕战立国，这消耗也未免太大了， 能横扫六合，统一六国，必然会有过人之处。 仅仅只是这一项推广，就能为军队节省下大笔开支。” 朱标听得咬牙切齿：“这么好的技术，如果真正推广， 这得节省下王朝的多少开支！ 可怎么就失传了呢？ 而且说不定秦国遗留下技术不止这两样！” 说到这里，朱标不由地有些捶胸顿足。 “焚书坑儒呗！” 朱元璋冷冷说道：“秦始皇被这帮儒家子孙骂了几千年， 与秦朝相关的都被儒家弟子贬的一无是处。 再好的东西，在儒家这么持续不断的咒骂下失传了。” 听着朱元璋充满怒火的语气。 朱标不由地心中苦笑。 老爹虽说用儒家。 但对儒家很多地方也不满意。 而现在，苏然一盆脏水泼过来，无疑让老爹对儒家的恶劣观感更加了一层。 其实，就算自己身为儒家门徒，也颇为诟病儒家这种做法。 对待新奇事物从来都报以奇技淫巧，大加抨击。 此时，隔壁间的朱棣却在抓耳挠腮。 连声追问苏然流水线生产的诀窍何在。 “流水线生产，我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 苏然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老洪，你抽空来我庄上看看就知道。” “这还有什么解释不清的。” 被勾起好奇心的朱棣大为不满。 连带着朱元璋和朱标也有些不满。 第十章 秦朝灭亡的复盘 偷听的爷俩心中第一次被引起了好奇心。 很想到苏然的农庄上看看。 “这些精密的东西就是这样。” 苏然给他倒了杯酒说道：“说不明白，亲自演示才能明白。” 来来来，咱再干了这壶，有空来我那里转转。 亲眼看看就明白，比咱们在这纸上谈兵强得多。” 在朱元璋爷俩屏息凝神倾听下。 两人同时干了一碗酒，朱棣擦着嘴唇说道：“苏兄， 你对朝廷是很不满？” “我对朝廷的徭役有所不满。” 苏然感觉喝大了，摇头说道：“算了，这事儿下回再说。” 两人又推杯换盏地干了一壶酒后。 苏然的酒量不行，就有些喝大了。 朱棣当即安排马车和亲兵把苏然送了回去。 朱棣则一刻也不停顿，骑着马就朝皇宫赶去。 刚听苏然提到过零件的标准化，他觉得可立即鼓动老爹实行。 从天香居内走出来的朱元璋和朱标。 神情复杂地看着他远去身影，随即苦笑着摇摇头。 “来人。”朱元璋一抬手，旁边太监立即走过来。 “老四如果来了，就派人拦住他，让他回家休憩，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太监立即领命走了下去。 “父皇您是知道老四急脾气的。” 朱标苦笑着说道：“恐怕老四今晚都休想睡个安稳觉了。” “呵呵。”朱元璋扶着腰带，喟然感慨：“咱爷们何尝不如此？ 遇到苏然这小混蛋，心情全被搅乱了。” 说着摇头登上马车，缓缓朝皇宫赶去。 翌日清晨，南湖庄上。 清醒过来的苏然，发现身边守着的亲兵。 才想起昨天晚上喝大了，答应了洪延的那些破事！ 一想到这里，苏然就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 醉酒误事啊！ 你跟一个四六不懂的丘八爷装的什么逼！ 管家打来盆清水洗漱了一遍，苏然才感觉头脑清醒许多。 随后打开气运系统。 看到上面飙升6的气运值，不禁心中暗爽。 昨天虽说醉酒误事，装逼把自己装坑里了。 但这一把气运值倒是薅了不少！ 乾清宫内朱棣正在向朱元璋汇报问题。 一整夜没睡好的朱棣眼中布满血丝，头发有些蓬乱。 但精神却依旧旺盛的厉害，滔滔不绝把标准件的事情道出。 还把手中的预算表递给老朱观摩。 “想不到，一项工程竟然可以计算的如此精密。” 朱标捧着预算表，惊喜交集地说道：“父皇，若将这种预算表模式推广下去，以后无论工部户部统计起来，账目都会很清晰，一目了然。” “是啊。”朱元璋也是两眼放光，点头说道：“如此以来，就能彻底杜绝贪污以及人口瞒报了。” 至于朱棣，早就喜得嘴咧到耳根子上了。 平日朱元璋对他多有训斥。 遇到父皇脾气不好，还会一脚把他踹飞出去。 现在却第一次认可了他的。 “你就看你这副德行！” 朱元璋没好气地看着抓耳挠腮的朱棣一眼：“推行标准件和预算表格就算是有大用， 也不能推行的如此急促， 欲速则不达你懂不懂？” “父皇！”朱棣顿时急了：“现在淮安兄整个庄上都在用这种表格了，朝廷不能这么落后吧？ 况且，这是利国利民的大事，儿臣如何能不上心？” “废话，都是咱家的天下，你不上心谁上心？” 朱元璋瞪他一眼，看着他眼中血丝， 摆了摆手说道：“老四，你昨晚还没睡好吧。 先回府邸补个回笼觉，稍后再说。” 朱棣有些泄气地说道：“大哥，老爹， 您该不会认为儿臣还是在胡闹吧？” 他之前因为行事放荡不羁。 经常被父皇和大哥说教。 自己好不容易想做一回正经事，没想到还是得不到老爹的重视。 这不由让他有些失望。 朱元璋放缓语气叹息说道：“老四啊，你所说的这些产物，流水线、零件标准化，还有这表格单据。 都是法家时代产生的精华。 就是这些东西撑起大秦一代霸业， 父皇如何能不重视？” 朱元璋认真地说道：“可如今你别忘了，如今是儒家的天下。 容不下法家的产物！” “这现在是咱朱家的天下！” 朱棣不由地急眼了，立即开口反驳说道。 “老四，我都跟你说了半天，你个榆木脑袋怎么就不开窍呢？” 朱元璋走过去一巴掌扇在他脑门上， 呵斥说道：“赶紧滚回王府补觉！ 再给咱上个奏折好好说一说！” 说着又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这才把他给撵走了。 乾清宫内又恢复寂静。 “老大。”朱元璋瞟了朱标一眼：“你对这事又怎么看？” “父皇。”朱标认真说道：“秦人本性是务实不虚的， 加之商鞅变法后的战时法制， 将秦国官府机构变得更加精简高效。 之后几百年战争压迫， 秦国历代君王都将这种务实精神发挥到极致。 甚至在宣太后时代都如此。 到最后，却演变成了一种急迫的心态， 这就为秦国灭亡埋下了伏笔。 在这种急促的心态，加秦朝重赏激励的刺激下。 大秦就催生出来流水线生产、轨道车、零件标准化， 大幅度提升国力和战争效率。 统一六国后，秦始皇若能放弃战时法制，与民休养，清静无为。用不了几代人，就能消化掉六国隐患。 可惜的是，秦始皇忽略大一统后的民心民意。 急迫心态，更让他想在有生之年，把几百年的后事给奠基下来。 一味坚持重刑重法，这就把百姓给逼反了。” 第十一章 儒家的倚老卖老和没皮没脸 听着太子缜密的分析，老朱满意点点头。 朱标虽说仁厚，但终究还是个合格的继承人的。 “其实，咱也明白苏然的意思。 当下官员都是读着儒家典籍， 在儒家制定的规则下贪污受贿，盘剥百姓。” 说到这里时，朱元璋的脸上露出一丝忧色。 继续任由这帮儒家官员忽悠下去。 那么大明天下，最终还是逃不过这三百年的王朝更迭周期。 这让朱元璋分外的不甘心。 至于苏然这个小混蛋，呵呵呵，你也太小瞧咱老朱了。 咱老朱虽说现在是皇帝，但别忘了咱更是出身草莽！ 咱固然要注重皇权。 但天底下的百姓苦难，咱是经历过的，也不会忽略的。 真要在其中做出抉择，咱宁愿让皇权做出让步！ 别忘了，咱可是淮右布衣，本就一无所有，还怕什么？ 老朱胸中忽然涌起一股冲天的豪气。 与人斗，呵呵，那可真是其乐无穷啊。 南湖庄，宅院中。 刚刚睡醒的苏然就被朱棣给吵醒了。 这让他极度的不爽。 说实话，比起天香居，苏然更向往秦淮河画舫。 可惜的是，这位洪延老兄虽是勋贵，却不是纨绔。 对风月场上的事情近乎小白。 所以苏然就算想要纳妾买婢，也无从买起。 况且苏然可是有严重心里洁癖的。 那些画舫中一双玉璧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的那种女子。 他是碰都不想碰的。 “老洪，大早晨的你不陪着老婆小妾睡觉。” 苏然打着哈欠，极度不爽地说道：“你跑过来打扰我！” “咋地？想女人了？” 朱棣很猥琐地对他挤挤眼说道。 “淮安兄，二十多岁还没成亲的很少见，该不会身体有问题吧？” “我艹！” 苏然勃然大怒，一个枕头就砸过去：“有话快说！” “淮安兄。” 朱棣亲热地凑过来说道：“你上次说的标准件和预算表格， 让我老子给洪……洪武爷递上去了，洪武爷很高兴， 我老子又想问你那个流水线是怎么回事， 弄清流水线，我才好帮你请赏。” “老洪，你可别害我！” 苏然不由断然说道：“预算表格要真推广出去， 你知道会坏了多少人的财路么？ 我可不想跟商鞅那样，被人绑到马车后面撕成几块。” “得嘞，我回头就只给我老子看！” 朱棣不由鄙视了他一眼说道：“我老子也说了，现在国库紧张，赏你个几万两银子估计不可能，不过洪武爷决定赏你八万亩地。 总可以了吧？” “就这？”苏然有些不能置信。 朱棣脸一黑，说道：“再免你五年的赋税还不行？ 告诉你，现在金陵城的良田有多贵你知道么？” 苏然不由翻起白眼：“八万亩荒地，至少三年内都没有油水， 五年后开垦不开垦的都得按亩缴税，这是赏我还是坑我呢？” 都说洪武爷精明刻薄，算计精准。 他今天算是彻底的见识到了。 说到底，这八万亩荒地还得让自己来开垦。 无论自己开垦不开垦，五年之后都得按亩上缴赋税。 洪武爷这是要活活地坑死他啊！ 这件事一旦传出去，金陵城的那些土豪勋贵还不得笑死。 朱棣脸一红，他也觉得老爹有些不地道。 打着哈哈说道：“淮安兄放心，回头让我爹说说，再给你申请个爵位，这样就不用服徭役了。” 说着就急不可耐地拉起他：“快点吧淮安兄，带我去瞅瞅，你那流水线怎么弄得。” 苏然无奈地起身洗漱，被朱棣拖到村子里。 … 南湖庄上格外热闹。 特别是庄中心广场的小集市上，人头涌涌。 自从南湖庄开始富裕起来后，外村百姓就经常往这里跑。 集市上能看到好几个媒婆正拉着庄上后生婆娘不停说媒。 外村一些上了年纪的老头，仗着年龄大。 就倚老卖老地往宅院和作坊里转悠。 只是打着哈欠的苏然和朱棣，浑没发觉朱元璋、马皇后和朱标三人已悄悄混进来了。 看着宽阔的村中心广场。 横平竖直的街道铺设着厚实的石板，打扫的纤尘不染。 两侧整齐划一的农家大院。 一水的红瓦白墙的让人喜欢。 朱元璋和朱标有些不忍目睹地看着马皇后。 他们今天有些后悔带马皇后来了。 一进了村子后，马皇后就好像回到少女时期，东家转西家窜。还不停拉着路边农妇畅聊家长里短。 时不时爆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 “你母后很久没这么畅快的笑过了。” 朱元璋看着兴致勃勃的马皇后，微笑着说道。 朱标却有些尴尬。 毕竟作为一国太子，圣人门徒，这种情况实在有失形象。 朱元璋瞥他一眼：“我看你就该在这里住几天。 多与民亲近亲近，整天关在皇宫里都关傻了！” 朱标露出尴尬的神色。 第十二章 朱元璋教太子 看着朱标这副模样，朱元璋也不由叹息一声：“老大啊，你别忘了，咱们是皇家，皇家固然是要为天下做表率， 但也不能让这些东西束缚了自己！ 要不然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你老子辛辛苦苦打天下，就是为了让你们这些子孙整天板着脸？ 该放手做就应该放手去做！” “父皇教训的是。” 面对父皇的训斥，朱标只能灰溜溜地认罪。 朱元璋见状也只能叹息了一声。 本来他让朱标跟随宋濂学习儒学。 是为了掌握其中儒学仁爱治国的精髓。 自己以霸道治国，雷厉风行已久，轮到太子就应该撒撒雨露。 一张一弛才是治国之道。 但这其中的根本是不能变的。 朱标就明显跟宋濂有些学过了。 做事仁厚之余，也变得有些迂腐固执。 这是让老朱最不满的地方。 儒学应该成为帝王手中工具，而不能让帝王成为儒学门徒。 令老朱欣慰的是，经过之前大秦灭国复盘后。 朱标明显从儒学桎梏中跳了出来。 不仅判断问题更加精准，为人处事也多出几分凌厉。 但现在看来，老大身上儒学酸气还没消除殆尽。 这时马皇后意犹未尽地从一家农宅走出来。 手中还拎着一个大石榴。 几头看家的大鹅嘎嘎地张开翅膀追过来。 后面还跟着一条大黄狗汪汪直叫。 这场景别说朱标，就连朱元璋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你看人宅子就看了。” 朱元璋没好气说道：“你揪人家石榴作甚？ 庄户人家种点东西都不容易，老大，给人留一两银子。” “这可不是我揪的。” 马皇后拎着石榴笑道：“这可是人家送的。” 说话间，这家宅子的男主人扛着锄头下地回来。 一脚就把乱扑腾的大鹅黄狗踹跑。 看到马皇后手中的石榴，不满地说道：“家里婆娘就是小气，一个破石榴也能拿得出手！” 说着就又抓了一大捧山核桃硬塞过去。 弄得朱元璋和朱标爷俩不由地用衣襟兜起来。 看着这户人家趾高气扬的德性，爷俩不由哭笑不得。 刚刚要不是他刚用眼神制止，几个锦衣卫的刀子都劈过去了。 “老弟也是当过兵的？” 朱元璋看着农夫身上伤痕，不由地问道。 “以前在静安侯麾下，后来就进了边军，杀过鞑子！” 农夫一听就挺起胸膛，骄傲地说道：“这不，就跟咱庄主了，娶了个大脚婆娘，哈哈哈……” 朱元璋跟着哈哈大笑一阵。 两人就这么家长里短地畅聊起来。 直看得一旁马皇后笑意盈盈，时不时插两句嘴。 一旁朱标脸皮不停抽搐着，连带旁边锦衣卫也脸庞抽搐。 待朱元璋好不容易跟老兵聊完，婉拒老兵盛情邀请后。 走到朱标跟前，皱眉说道：“这是什么表情啊这是。” 朱标干笑说道：“孩儿，只是有些不习惯而已。” 朱元璋的脸色却不好看。 行走了一段路程后，他才停下脚步，脸庞阴沉的厉害。 “父皇？”朱标知道老爹为何心情忽然不好。 “这些百姓，是咱们大明朝的根基。” 朱元璋凝视着他说道：“你就看你刚刚那副嫌弃的嘴脸，还有这几个锦衣卫……” 他随手一划旁边几名便衣锦衣卫。 几名锦衣卫立即吓得跪倒在地。 “他们不明事理，嫌弃百姓就罢了，你身为皇朝储君，怎能如此？”朱元璋眉毛拧起，不由说道。 朱标顿时变了颜色，一旁马皇后急忙说道：“重八，你也不嫌这里人多口杂。” 朱元璋深深叹了一口气。 向前走了几步，在来到一处僻静地方，才叹息说道。 “说到底，这也是咱对你教育的缺失， 老大，你不像咱，从小就接触名师大儒，文官武将。 可咱一直都没真正好好的让你接触过这些百姓。 让你也只能从奏折上接触百姓。” 朱标惭愧地说道：“是儿臣的错漏，儿臣定会补上！” “这不能怪你，老大。” 朱元璋喟然长叹：“但这样下去可不行，百姓是咱们的根基！ 你嫌弃了，他也嫌弃了，当官的读书的都嫌弃， 就把咱们的根基全都丢失，前朝就是这么覆亡的！ 你还不汲取教训。” 这话明显的就有些重了，听得朱标神色变得格外复杂。 “说到底，这把人分成三六九等，这也是一重统治规则。” 朱元璋语重心长地说道：“统治天下的规则， 他们那些底层官员读书人，深陷其中就罢了， 身为储君，你要跳出这重规则，不是在规则内跟他们看齐。” “儿臣记下了。”朱标郑重说道。 “重八啊。”马皇后想了想，忽然说道：“你既然这么说，那就不如在这里买下栋宅院来， 让太子闲来无事在这里住几日。” “哦？”朱元璋不禁笑呵呵地说道：“你也想在这里住吧？” 马皇后看着街道风景，露出憧憬神色：“咱在豪州的时候， 你忘了，你就经常说， 将来要能住上刘财主家一样的宅子，养些鸡鸭牛羊，这样的日子才是神仙都不换。” 朱元璋听得眼神闪烁。 “那好吧，回头让老四商量商量，买上一栋宅子就是。” 马皇后大喜。 第十三章 流水线演示 就在朱元璋打算着买房时。 朱棣迫不及待地拽着苏然朝村口铁器作坊去。 由于他着急看流水线作业，加上村里人多。 一时间也没看到跟在后面的自家老爹。 只看到周围到处贼一样伸头缩脑的外村百姓，和防贼一样的本村百姓。 朱棣不由问道：“苏兄，你不怕被这些人偷窥你的秘技？” “偷窥？” 苏然抱着胳膊嗤笑说道：“我巴不得他们学会呢， 都是一帮贱皮子，当初开作坊时， 这帮家伙就没少过来，倚老卖老的嘲讽我。 现在又没皮没脸的跑过来偷窥咱的东西， 你还没见过更恶心的， 还有些腐儒说应该把这些东西推广出去，福利万民，我呸！” 说着两人就来到热火朝天的铁器作坊内。 这座铁器作坊的占地面积很大。 和后世的小型厂房差不多了。 跟在后面的朱元璋看到他们走进去后。 他和朱标顺着锦衣卫踩好盘子的地方，顺着窗口向里面望去。 铁器作坊内最大宗的买卖莫过于铁锹和锄头。 里面工匠忙碌的不可开交。 朱元璋看得直皱眉头。 里面的工匠虽多，但却没有丝毫杂乱。 有专门敲打锤锻的，有专门打磨锄头的，还有专门安装把柄的。 整个过程如流水一样顺畅，有条不紊。 朱元璋明显看得其中规律，却一时想不通其中诀窍。 “淮安兄，你倒是给咱说说啊。”朱棣着急地问道。 苏然抄起一把装好的铁锹递给他。 “老洪，你看出没有？” 苏然指着周围工匠说道：“一整把铁锹生产出来， 需要锻造、淬火、打磨、安装这几个步骤， 我把这些步骤全部划分成一块。 有人专门负责锻造，有人专门负责淬火，有人专门准备木柄。 这样，每人只负责一个步骤，非但提升效率，还提高质量。” 看到朱棣仍旧听得一知半解。 苏然无奈地丢下铁锹，说道：“看来不演示一下，你还是不明白。” 他当即拍了拍巴掌，示意作坊内的工匠全部停下。 周围的铁匠们立即停下手中活计，走到苏然的跟前。 “周师傅。”苏然指着一个老铁匠说：“你领三个人， 就按照以前老法子打造铁锹。” 老铁匠一言不发，带着三个徒弟站出来。 “黄师傅。”苏然又指使个老铁匠：“你带领三个徒弟，还是按咱们工坊节奏做事，来人，树一炷香！” 在朱元璋的注视下，立即就有一个铁匠学徒竖起一炷香。 然后，比赛开始了。 铁匠作坊内叮当叮当的声音响起。 以朱元璋的经验看来，周铁匠率领的徒弟都算是打铁的好手，无论锻打，淬火、动作都很老练麻利。 但却架不住黄师傅带领弟子如行云流水一般，一把铁锹接着一把铁锹的组装。 等周师傅几人刚把铁锹打好。 黄师傅带领的弟子已组装好五把铁锹了。 这种情况下，别说朱元璋，就是锦衣卫就看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原来如此！” 朱棣倒吸一口凉气：“只是改变一种生产模式， 生产的速度竟然提升了五倍还要多！” 一旁偷窥的朱元璋和朱标也面露精光！ 如果将这种模式在将作监推广的话，那速度效率岂不是提升极大！ “不止是如此。” 苏然笑着说道：“你想这种流水线，其他行业是不是也能用上？ 譬如制盐，桑蚕，制冰、甚至农场都在用这种流水线作业。” 朱棣兴奋地摩拳擦掌，连声说道：“对啊！ 建筑行业，甚至修桥铺路，同样也能用这种作业模式！ 淮安兄，你这村子也是这么建起来的吧？” 苏然放下手中铁锹，示意铁匠们继续干活。 并示意今天厨房给几位师傅加菜。 “我这村里已形成一支专业的建筑队了。” 苏然笑着说道：“村里这些住宅都是用这种办法打造的。” 两人说笑着走出铁器作坊后。 窗口处偷窥的朱元璋和朱标这才回过神来。 “只是改变一下模式，将生产效率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朱元璋又看了眼咔嚓咔嚓作响的畜力冲压机。 铁匠只需将锻压好的铁板往上面一压。 一张整齐的圆头铁锹就被压轧成型，掉落下来。 随后被铁匠麻利地淬火，打磨，装柄。 一柄完整铁锹就生产出来了。 看到这一幕后，朱元璋恨不得把将作监那帮蠢货全部撵走。 “程朱理学，误天下久矣！” 朱元璋重重地叹息一声，转身向外就走。 朱标明显就从老爹语气中，听到一股痛心疾首的意味。 大明天下百姓，仍旧还是靠死力气种地，靠死力气挖矿。 如此大费周折之下。 造成这一切的原因不用说了。 朱元璋和朱标就紧跟着来到新开农场中。 第十四章水果蔬菜大棚 农场整齐的阡陌中，不少农夫都在精耕细作。 如今的农场已错过农时，地里种植的都是紫花苜蓿。 这些苜蓿既是上等的养马精料，也是种上等菜蔬。 在市面上价格不菲。 但老朱仍旧是想不明白的是。 苏然是怎么从中捞回成本的？ 又赶着走了一段路后，老朱看到周围地头上插着毛竹搭的架子。 旁边成匹低劣细布堆积如山，被成捆地浸泡在桐油漆内。 工匠待将细布浸透后就挂在架子上拴好，弄成一个个巨大的蒙古包。 这和后世的塑料大棚已有几分相似了。 “这又是弄得什么幺蛾子？” 朱元璋和朱标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苏然这是要搞什么。 看到朱棣和苏然已绕过来。 朱元璋当即和朱标就绕到一块搭好篷布后面。 “好家伙，淮安兄。” 朱棣咋舌地说道：“这么一堆细布就算都是布庄上劣质的，至少也得花了你上万贯钱吧？” “这还不算桐油漆花的钱。” 苏然慢悠悠地说道：“不然的话，这棚子就起不了作用。 这地下还有专门设置的火道，冬天还得烧石炭。” “淮安兄，你给咱说说赚钱的门道呗。” 朱棣心痒难耐问道：“这些棚子做什么用的，都怎么赚钱？” “当然是种菜了。”苏然笑着说道。 一旁朱元璋和朱标听得顿时一呆。 心中不由纳罕，光靠种菜才能换几个钱？ 却听朱棣哭笑不得的声音传来：“淮安兄， 你不是开我的玩笑吧？种菜能赚几个钱？” “我没跟你开玩笑。” 苏然大笑说道：“这季节的菜蔬当然不赚钱了。 但如果冬天种出来的蔬菜，你说赚不赚钱？” “冬天种出来的蔬菜？” 朱元璋和朱标同时明白过来，倒抽一口凉气！ 原来如此，他赚钱的诀窍竟然在此！ 冬天万物肃杀，就连皇宫都只能吃干菜和咸菜。 更不要说那些贫民百姓了。 苏然要是能在冬天种出蔬菜，那都能当金子卖了！ “我艹！” 朱棣喃喃地说道：“冬天种出来的新鲜的蔬菜， 淮安兄，你不是开我的玩笑吧？” “几万两银子我都砸进去了，我给你开这么大玩笑？” 苏然没好气地说道：“之前我夏天能制冰，你都不信， 现在冬天能种出蔬菜，你还不信。 哎，孺子不可教也！” “我去，说你胖你还喘起来了。” 朱棣不爽地说道。 “我就觉得你有些奇葩而已。” 苏然嘿嘿笑道：“老洪，你本来就是个将门丘八， 整天搞得跟那些儒生一样杞人忧天的有意思吗？ “我就奇葩怎么了？”朱棣怒视着他道：“杞人忧天有错么？ 你个王八蛋上次把王朝周期说的这么恐怖， 我还不能多愁善感一下了？” 苏然拍着他肩膀说道：“现在正是天下平稳的时候， 守好本分，做好你分内的事就好， 要是乱伸手，当心惹得洪武爷一不高兴， 把你给喀嚓喽，你都没地儿喊冤去。” 听到苏然这句话。 朱棣脸颊不由抽搐一下，眼中露出古怪神色。 一旁偷听的朱元璋和朱标有些哭笑不得。 “算了，老洪，别再研究这些东西了。” 苏然一拍他肩膀：“我给你准备一整套的行军装备， 回头你拿去试试。” 一听这话，朱棣就来了兴趣。 他毕竟还是武将出身。 和打仗有关联的东西才是他的最爱。 看到这一幕，朱元璋和朱标也没心情继续跟下去了。 反正回头朱棣还得拿苏然那一套再来跟爷俩献宝。 爷俩就沿着村庄中心街大道，慢慢地走过去。 “铛铛，铛铛，铛铛！” 传来激烈的铜钟声吸引老朱爷俩。 紧接着，一大群小孩子就从私塾内跑出来。 “这就是苏然自己筹建的私塾了。” 朱标凝视着私塾说道：“锦衣卫调查过，苏然主要培养自家庄园小孩， 若外庄孩童想要旁听，他也不禁止。” 朱元璋瞅了朱标一眼，问道：“老大，你看过课目内容了么？” “儿臣看过了。” 朱标欠身说道：“这些课目用的是大白话，浅显易懂。 内容也都是些田间地头的琐事。 很容易就被人掌握，儿臣以为，文课倒也罢了， 那些算学、自然、格物一套掌握下来， 稍加实践就能去匠作监任职了， 儿臣以为，苏然是在为将来做准备， 只是他为何不愿做官呢？” 第十五章解锁二重系统，技能长寿回春。 “苏然的做法是正确的，程朱理学遍布天下，深植朝野。” 朱元璋冷笑着说道：“若他这个异类早早暴露锋芒， 只怕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想与程朱理学对抗，就得从根基开始做起。” 说到这里，朱元璋情绪就变得很低落。 悲伤地摆了摆手，就朝村口的马车走去。 看着老爹的背影，朱标就觉得老爹如汨罗江畔的屈原样悲怆。 “走吧，一会儿老四就要回皇宫献宝了。” 朱元璋招呼了一下恋恋不舍的马皇后。 转身就上了马车，随后就朝皇宫赶去。 …… 天色很晚的时候。 朱棣才从苏然私人实验室走出来，身上背着个沉重包裹。 准备回头给他父皇献宝。 亲兵忙过来想要接手时却被他一脚踹跑。 随后拔刀狂追了亲兵几百米，和亲兵大战几十个回合，才满意说道：“淮安兄，这些东西一点都不影响行军，也不影响战斗。” 对于朱棣的纨绔行为，苏然只是翻起了白眼。 又去食堂混了顿饭后，朱棣才剔着牙离开食堂。 看到沿途那些锅碗瓢盆的作坊，朱棣不由啧啧称赞。 不管是流水线生产，还是零件标准化生产。 已渗透入整个村子的方方面面。 最让朱棣钦佩的，还是苏然那现代化管理的手段。 非但大胆放权，且每个作坊掌柜都能获得丰厚的分红。 加上刚柔并济人性化的管理规则。 使得这些看似不起眼的作坊，有条不紊地给他带来源源不断的收益。 两个打架斗殴的妇人险些冲撞了苏然和朱棣。 朱棣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两个壮妇扭打。 出手之凶狠，表情之狰狞，比那些擂台上健妇角力好看多了。 看了一会儿后，朱棣忍不住说道：“庄上的妇人都这么彪悍？ 你这日子怎么过的。” “没办法。” 苏然淡漠说道：“这世道的男人都被儒家忽悠瘸了， 女人再不彪悍点，日子就没法过了。” 听到这句略带调侃的话，朱棣想反驳。 但却忽然感觉脸皮有些发烫。 本来，他还想打趣说苏然该找个彪悍的老婆。 但听到这句话，他心头却涌起一股无名怒火。 猛地一抖身上包裹，愤怒地朝路边啐了口唾沫：“回头， 我一定向皇上进言，废了这狗娘养的程朱理学！” 说着气呼呼地背着包裹向外走去。 撵走朱棣后。 苏然也没阻止两个斗殴的妇人。 因为管家管着村子里的治安，斗殴过分的人家。 将会在档案上留下污点，严重影响将来升迁。 回到自己的住处后，苏然就打开了气运系统。 令他欣喜若狂的事情发生了。 气运系统直接飙升了9！ 也不知道今天村子引来何方大神，一下就将气运提升这么多。 突破100大关。 如此以来，二重系统可以解锁了。 打开第二重解锁后，苏然系统下面的技能栏中。 技能【领导魅力】后面多出一个技能【长寿回春】。 能消弭一切病痛沉珂，延长寿命。 兑换系统中的道具也被解锁了一大堆。 至于气运系统第三重的解锁技能就是“学识灌顶”。 可以将一门学问满级灌输给指定目标，让目标成为学问宗师。 这招技能就太牛逼了。 苏然并不想当商鞅或者王安石。 他只想当一个推进历史的幕后黑手。 暗戳戳地扑棱几下蝴蝶的翅膀，改变历史。 或者在王朝将来最黑暗的阶段引燃火种，让王朝成功避过那场劫难。 要让自己亲自上场肉搏是不可能的。 商鞅和王安石的下场都不很好。 既然开启新技能，苏然就想找人测试一下技能。 他庄上伤病者是不缺的。 那些边军退役下来的将士，都混了一身伤病。 他现任的管家老薛就是个退役老兵。 十几岁就参军，鏖战二十余年。 据他说，光是必死重伤就有三次。 四十岁的人却有七十岁的身体，平日最大爱好就是跟庄上一群小孩子吹牛打屁。 “少主何必为咱一个老兵头费劲呢？” 老薛皱着眉头，硬是灌下一大碗苦黑的汤药。 任由苏然用银针把他扎成刺猬一样。 “你死了，谁帮我管家？”苏然将一根银针刺入他体内。 随后不动声色在他背后施展技能。 “呵呵，少主您别抬举我了，咱老薛没啥本事，杀戮一辈子才混了个队正。” 老薛咧嘴笑道：“与其让咱喝这苦黑的汤药， 少主还不如让多灌点咱庄上酿的烈酒。” “……等你伤病好了，想喝多少喝多少。” 苏然笑着说道：“不过庄上的婆娘可别祸祸了，得明媒正娶， 再拿以前兵痞子调戏大姑娘的路子，我可不饶你。” “哈哈哈哈……” 老薛咧嘴笑了，一张老脸如盛开的菊花。 “少主，咱老薛要真不行，你就把咱埋到私塾里。 好好庇佑着咱们庄上小崽子们……” 说到这里，老薛脸上忽然变得黑紫，腮帮子一鼓。 哇地就呕出一大团淤血。 淤血中还夹杂着很多丝絮状的东西，腥臭扑鼻。 紧接着，老薛又接连呕出几口淤血，仰天吼了一声：“痛快！” 说罢躺在躺椅上昏迷了过去。 苏然测了测他的脉搏，感觉老薛的脉搏越来越强劲。 刚刚是受到技能的冲击之下，才让他昏迷了过去。 身上旧伤沉珂都一扫而空！ 第十六章脸色难看的朱元璋 在苏然测试新技能时。 朱棣正在乾清宫内向朱元璋献宝。 朱元璋和朱标爷俩，很缺德地看着朱棣负重长跑。 沿着乾清宫跑完几圈后，朱棣就喘着粗气来到老爹跟前，解下背包就给内侍称重。 “回禀陛下。” 几名内侍用称过重量后禀报说：“整只背包不过十二斤沉重。” “嗯，比起寻常步军倒减轻不少。” 朱元璋满意地颔首，示意内侍打开包裹：“让咱看看， 里面都是些什么好东西！” 首先拿出来的就是包零零散散的铁条。 还有一块丝滑防水的帐篷布。 “父皇，这玩意是个帐篷！” 不等朱元璋开口，朱棣就拿这些铁条接到插口上。 随后又不知道揪住那道机关，用力一拽！ 蓬地一下，一个不大的帐篷就平地支开。 在朱元璋和朱标爷俩注视下，朱棣如土拨鼠一般里面穿梭几遍。 又跟内侍要了个浇花的花洒，在帐篷上仔细浇了一遍水。 让朱元璋结实地看了一遍帐篷的防水功能。 “这帐篷好用。” 朱元璋满意地围着帐篷转一圈，颔首说道：“虽说小了点， 但睡三个人是绰绰有余！老四，铺盖的东西呢？ 前几次北伐将士们因睡地面，受地气侵体，伤病减员极多。” 朱棣露出一口大白牙：“父皇，这问题苏兄已经解决了！你看！” 他随即就从包裹里抽出一个厚厚的皮筒子。 如穿裤子一样套在身上，然后直接躺在地上。 “这是苏兄专门发明的睡袋！” 朱棣如蚕样爬起来，解开睡袋后撕开夹层：“最外层是牛皮，一层靰鞡草，一层防水布，还有层鸡鸭绒！ 别说睡帐篷了，就是睡在露天雪地里都不会冷！ 还有这个小玩意……” 朱棣又从中摸出个黄铜打火机，按下按钮来迸出火星。 啪嚓一声，一簇火苗应手而起。 朱标和朱元璋同时一怔。 不由自主地接过这只纯铜打火机。 “老四，这是火折子吗？” 朱标摆弄了一下，看着弹出的火苗啧啧称赞。 “这可比火折子方便多了。” 朱棣得意地说道：“你看这里是打火石，里面塞满棉绒和猛火油，随用随点！” 经过朱棣的解释后，朱标和朱元璋才明白过来。 随后行军用的铁锹、军用水壶、平底锅。 这些行军用的工具，每一样都看得老朱爱不释手。 “苏然这小子真有大才！”朱元璋不由地赞了一句。 他也是老军伍了，一眼就看出这些东西的真正作用。 这些东西每件都极大提升军队行军的效率。 朱元璋爱不释手摆弄一阵，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老四，行军吃的东西呢？” “这里！”朱棣从里面摸出一块荷叶包裹的压缩干粮。 四四方方的如同板砖一般硬实。 “这么硬实的东西怎么吃？”朱元璋捏了捏，皱眉说道。 “父皇你别小瞧这东西。” 朱棣拿起压缩干粮：“就这么一小块，能维持将士三天消耗！” “当真？”朱元璋瞪圆眼睛，看着眼前一堆干粮：“就这么一堆， 岂不是能支撑起将士一月用量？” 他打开荷叶包，看着香气扑鼻的干粮。 不由问道：“这东西怎么吃？” 朱棣当即硬掰下一块，放在碗里就用热水冲泡。 一小块压缩干粮泡发后变成一大碗，散发着浓郁葱花茶叶香。 朱棣端起碗唏哩呼噜就刨了一大碗。 看到儿子吃着美食，朱元璋也拿起调羹尝了一勺后，微微皱眉：“还有白糖和肉，味道还行。” “苏兄说了，这种特制军粮是要必须保证将士一天所有消耗。” 朱棣解释说道：“里面有茶叶、白糖、盐巴、牛羊肉粉末。 最重要的一点，这种军粮非常的耐储存，寻常干燥的情况下， 放置两个月都坏不了！” “当真？”朱元璋都有些吃惊了：“放置两个月都坏不了？” “反正淮安兄是这么说的。” 朱棣敲着饭盆说道：“咱们回头试试不就明白了？” 朱元璋沉吟片刻，随即说道：“传锦衣卫罗佥事，魏国公徐达。 锦衣卫抽调十名力士，魏国公挑选出十名将士仔细测试。 若其法可行，重赏。” “对了父皇，还有这个！”朱棣拿起一个精致的青铜圆筒。 刺啦一声就拉开老长。 “这是一具千里眼。” 朱棣捧着千里眼，殷勤说道：“有了这个东西，可以看清十里开外的任何敌情！” “当真？” 朱元璋和朱标几乎同时都吃了一惊。 “四弟，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朱标不由接住这只望远镜。 …… 乾清宫，锦衣卫和侍卫全部围簇在宫殿下面。 一副随时随地都要做人肉垫子的准备。 宫殿上面。 朱元璋拿着青铜望远镜，不停朝周围观望。 并且时不时地调动视野焦距。 旁边的朱标眼巴巴地瞅着老爹。 心痒难耐，却又无可奈何。 好容易等老爹将望远镜递给他后，就迫不及待地观望周围。 但正沉浸在新风景中的朱标，却没发现老爹的表情很难看。 第十七章儒家只是儒生们编织出来的谎言 朱元璋眺望远处风景，沉默不语。 想起刚刚望远镜带来的神奇，和不一样的风景。 他的心头忽然涌起一股难言的烦躁和不安。 作为帝王，他习惯将所有东西掌控在手中。 而不希望超出他的认知，这让他对事物有一种丧失掌控的感觉。 这时候他忽然又想起几日前，苏然所说的皇权稳固。 不由地苦笑了一声。 “父皇，您的脸色怎地如此难看？”朱标好不容易玩过了瘾，看到一旁神情落寞的老爹，不由问道。 “苏然这臭小子，话是没有说错啊。” 朱元璋蹲在琉璃瓦上，眺望着远处太阳。 “本来朕是充满信心的，但现在却没有这份信心了。” 朱标顿时就说不出话来了。 说实话，对老朱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身为帝王，藐视天下，才能调配阴阳。 一旦没了这份傲气，帝王霸气也就无从谈起了。 “父皇……”朱标忍不住说道。 “儒家是什么？” 朱元璋自顾自地说道：“儒家就是儒生们编织出来的一个自欺欺人的谎言， 不仅忽悠了百姓，更忽悠了帝王， 因为他们所说的所谈的，都是帝王希望看到，听到的。” 说着忽然苦笑着摇了摇头：“可真相终究是真相， 历史上多少王朝，就是这么被儒家给忽悠残的。” 说着落寞地摆了摆手，示意下面的锦衣卫扶好梯子。 看着老爹从屋顶上走下来，朱棣迫不得已地跑过来请功。 朱元璋沉吟片刻，问道：“这望远镜的工艺很繁复吧？” “是很麻烦。” 朱棣的回答让老朱松了口气：“如今只有淮安兄一人能做，而且一架望远镜至少要耗时一月的时间。” 这说法让老朱稍稍地松了一口气。 要是这玩意谁都能随便去做，那才真是天大的麻烦。 “父皇。”朱棣在旁边说道：“望远镜制作工艺太复杂， 不适合推广，但其他这些小物件，却都可以量产了。” “老四。” 朱元璋思忖片刻，说道：“这种望远镜就让他多做上几只。 至于其余的帐篷睡袋这些东西可以安排将作监，至于封赏……” 朱棣立即就叫起来：“父皇，封赏上您可不能小气了， 怎么也得赏赐个爵位，再加几万两银子才行！” “你到底是姓朱还是姓苏啊？” 朱元璋没好气地给他一巴掌：“知不知道国库现在正是最缺钱的时候！” 说到这里，朱元璋老脸就有些发热。 自己堂堂一国皇帝竟会困窘于此。 这是何其的尴尬。 “那您也不能亏了有功之臣啊？” 朱棣不满意地嚷嚷说道：“老爹，怎么还不如淮安兄大方呢？ 你就没见淮安兄的作坊， 那才是说赏赐就赏赐，一个子儿都不带少的。” 话音刚落，就被朱元璋一脚踹到一边。 “混账东西，你到底站那边儿的？” 朱元璋对他怒道：“赏赐银子，你看那个苏淮安是缺钱的么？ 至于赏赐爵位，现在给他爵位是找死！那你让咱赏他什么？” 朱棣也上了犟劲，索性坐倒在地嘟囔说道：“反正我不管， 您可不能亏了我这朋友。” “父皇。”一旁太子朱标笑着说道：“那个苏然不是长于实践么？ 金银珠宝未必稀罕。 您不如赏赐给他几万亩荒地好了。 另外，还听说苏然至今未能成婚，身边也没个妾室奴婢。 就从宫里挑出十几个合适宫女前去侍奉。” 朱元璋点点头说道：“就这么办吧。” 朱棣不满地嘟囔着，还是觉得父皇和大哥抠门了。 “对了，老四。” 朱元璋喊住要去报信的朱棣，说道：“你母后看上南湖庄的风景了，让苏然那小子按你母亲的心意盖座宅子。 告诉他做好预算，该多少银子是多少银子。” …… 朱棣兴匆匆地赶回到南湖庄时。 苏然正满脸黑线地给老薛的婚礼。 他有点后悔治好老薛这个老不修的身体了。 这老混蛋自从身体康复后，就跑到桑蚕作坊里祸祸那些寡妇。 苏然认为，不以结婚为目的恋爱都是耍流氓。 虽说他已经准备打倒儒家那些规章教条。 但也不准备把南湖庄变成个流氓基地，这样以后就没有好人家的闺女愿意嫁过来了。 于是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老薛就要成婚了。 三个寡妇，身怀六甲，明媒正娶。 朱棣好不容易说通老爹后，正赶上南湖庄上张灯结彩。 披红挂花的老薛满脸堆笑，带着三个新娘子拜天地。 来这里报讯的朱棣被苏然抢劫一把，拽下下腰间块玉佩当贺礼。 “这不是你家的那个老兵头么？” 朱棣惊奇地看着披红挂花的老薛。 不由问道：“前段时间还要死不活的， 这就娶老婆了，还一次娶了仨！” “我后悔救这老丘八啊。” 苏然捂着脸说道：“办事一点都不讲究。” “丘八又怎么了？” 朱棣嗤笑说道：“你不是最讨厌儒家礼教那些教条么？” “可我也不打算让南湖庄变成个土匪窝吧？” 苏然怒视着朱棣说道：“不是我拦着，作坊那些寡妇就被老薛祸祸完了！这个臭名声一旦传出去，以后庄上的孩子怎么娶亲？ 你们这帮丘八每一个好东西！” 朱棣顿时哈哈大笑。 一点也不介意苏然的迁怒。 “对了，淮安兄。”朱棣说道：“陛下的赏赐下来了。” 第十八章苏然开始朝超级地主发展 听说自己被赏赐了八万亩荒地后。 苏然顿觉得自己正朝地主的方向发展。 “就八万亩荒地，别的没了？”苏然无语地看着朱棣。 “你以为呢？现在洪……洪武爷的手里钱都是有数的。” 朱棣耸了耸肩说道：“至于爵位，洪武爷现在削减还来不及呢，更是不会轻易封赏了。 只能赏你地了，不过我老子也说了，以你的本事将来立功的机会很多，现在赏你爵位，将来恐怕就赏无可赏了。 陛下也交代，应天府任何位置由你选择。” 听到这里，苏然就不由仰天长叹。 朱元璋就是人精，昏庸一点会死啊。 八万亩荒地，看着赏赐很丰厚。 但别忘了这是荒地。 任何荒地只要开发出来，赋税是一点都不能少的。 况且苏然现在还没爵位，官绅一体免粮好事落不到他头上。 虽说官府交代开荒可免三年赋税。 但这三年恰好是个养地周期。 待三年一过，苏然将荒地养成熟地。 正好就到缴纳赋税的时候。 况且，朱元璋并不认为苏然会去下死力气种地。 应该会对这八万亩地做出一个更详细完整的规划。 届时，他就能缴纳更多的赋税了。 这种一石三鸟的占便宜方式，只有皇帝才能干得出来。 唯一稍微能给苏然造成一些安慰的。 只有皇帝赏赐下来的十个侍女了。 朱棣一脸贱笑拱了拱他的肩膀：“苏兄， 你不是总嫌自己长夜漫漫，孤枕难眠么？ 陛下一次就赏给你十个侍女，个顶个的貌美如花，精通服侍之道。 况且，都是完璧之身……你懂的。” 看着挤眉弄眼的朱棣，苏然越看他越像后世的皮条客。 还是专业级的。 “十个侍女？你别告诉我都被你给试过了。” 苏然警惕地看着他。 “去，看你说的，你把咱老洪当啥人了？” 朱棣义愤填膺说道：“朋友妻不可欺，那十个侍女出宫门就是苏家门里的了，咱可连毛都没动一根。” “这还差不多。”苏然满意地点点头。 不过十个赏心悦目的大美人，倒让他心中稍微爽了一些。 “走罢，先去喝两杯再说。” 苏然拽起朱棣就朝乱哄哄的酒场走去。 …… 乾清宫中，大殿空旷。 批阅完奏折的朱元璋捏了捏眉心。 随即放下手中朱笔，淡淡说道：“念吧。” 一名太监从帷幕内走出来：“魏国公府麾下十员将官，与锦衣卫中十名力士正在测试新式军备， 迄今已有三日，太医奏曰，二十人身体无恙，战力无损。 昨日卯时，永昌侯蓝玉与景川侯曹震于秦淮画舫畅谈一个时辰。” 朱元璋神情平静：“苏然那边怎么样了？” “今日未时，南湖庄张灯结彩，苏然的管家薛正一次娶妻三人。 据锦衣卫查，苏然管家薛正，原系永昌侯麾下， 曾三次参加北伐，军帐中积攒虏首四十八颗， 因脾性与上司不合，被逐出军帐，因伤退役， 洪武十年遭鞑子袭击，与流民混在一起， 因对苏然有救命之恩，被苏然收入麾下。 身上伤病极多，一直未能娶妻，后被苏然治好伤患便与作坊女工勾搭。 苏然担心他闹出丑事，才让他明媒正娶了三位寡妇。 朱元璋冷笑一声：“还真以为这小子真不拘俗礼呢。” “父皇，人伦正道，天地至礼，并非儒家的专利。” 朱标在旁边笑着说道：“苏然就算再不拘俗礼， 也不至于太离经叛道， 毕竟他也得为他的学派着想。” 朱元璋冷哼一声，随即问太监：“还有什么消息没有？” “回禀陛下，南湖庄放毒的十二名老兵回来了。”太监说道。 …… 夜幕时分，婚宴结束。 庄上所有男女都东倒西歪地返回去了。 “我艹，淮安兄……你家的酒劲真够大的了。” 朱棣嗝了一声，头晕眼花地说道：“回头……给我府上送几坛子。” “没、没问题！” 苏然揉着额头说道：“那几个侍女什么时候送来？ 咱可说好了，脾气要不好的话，我可是要退货的。” “呸！” 朱棣明显感觉舌头不管用了：“府里嬷嬷调教出来的， 能差到哪里去？ 苏然扶着醉醺醺的朱棣，来到村口正准备把他送回去时。 朱棣忽然伸手戳了戳他，朝路边草丛里努了努嘴。 苏然扭头一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老薛，你猥琐的躲那里作甚？” “少主。”披红挂花的老薛尴尬地凑过来。 不停地瞅着一旁的朱棣。 “瞅什么瞅？” 苏然冷冷说道：“干了丢人现眼的事就别怕别人知道，说！” “是这样的，少主。” 老薛尴尬地挠着头皮，期期艾艾地说道：“老严他们一帮人都回来了。” 第十九章 放毒的老兵们回来了 老严就是那一伙给北元鞑子释放瘟疫的老兵们。 现在干完脏活了，这才想起来自己是逃兵。 一听到他们回来了，苏然顿时怒气上涌：“他们还知道回来？ 老薛，给我扒了裤子，往死里打！” “哎！”老薛二话没说，就向外跑去。 按照军中潜规则，一事不二罚。 挨了打就不会被撵走了。 “等等！”苏然又喊住老薛：“让刘婆那帮妇人动手。” 老薛顿时弄了个大红脸。 踉踉跄跄地离开这里。 “哈哈哈哈……” 朱棣笑得前仰后合，拍着苏然说道：“淮安兄，你这招做的太缺德了，不行，一会儿我得好好看看！哈哈哈！” “不狠一点，他们记不住这教训。”苏然狠狠地说道。 “不过这样行径也算是逃兵了。” 朱棣说道：“你还留着他们作甚？” “别拿军中那一套来套我。” 苏然翻着白眼说道：“当初从北境一路相互扶持着赶回来，都是过命的交情，有几个老兵还为我拼过命，受过伤。 我只想让他们好好过完下半辈子。” …… 清冷月光下。 十几个老兵并排趴在凳子上被扒了裤子，露出白花花的屁股。 被一群彪悍的妇人拿着藤条就往死里抽。 这群老兵们脸庞憋成猪肝，但没有一个发出声音。 生怕在这帮妇人面前丢了脸面。 要命的是，旁边还有一群孩子在嘻嘻哈哈地观赏。 躲在草丛中的朱棣笑得直打滚。 等到这帮老兵们屁股被抽成五花肉后，老薛才拎着鞭子慢悠悠地走过来，挨个把他们都踹起来。 “薛老哥。” 老严羞窘地提起裤子，说道：“少主不责怪我们了？” “一事不二罚。”老薛慢悠悠地说道：“少主打了你们，就不会再把你们撵走了。 你们走的这段时间，少主人还给你们盖了房子。 就等你们回来娶老婆生孩子。” 这帮老兵们一个个捂着屁股满脸羞愧。 看着这帮老弟兄们无地自容的模样。 老薛也有不忍，叹息说道：“少主不怪你们当了逃兵， 是担心瘟疫太危险。 万一真祸害百姓，你们死一百遍都不够！” 听着老薛严厉的口气，这帮老兵们都不敢吱声了。 “这种事情是邪道，不是正道！ 只能有这一次，再有下次， 不用少主开口，我老薛就把你们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听老薛这么一说，老严这帮老兵们立即点头称是。 老薛是他们的兵头，威望极重。 紧接着，老薛就开始霸气安排了：“还有一件事，少主安排你们成亲立家后，都把你们以前在边军养成的痞子气给我收起来！ 咱们庄上孩子，不论男女都得进私塾读书识字！ 谁要再敢耍你们的痞子气，带坏庄上的孩子，我把他全家都撵出去！” 说着就把这帮一头懵的老兵们撵了出去。 笑得肚子疼的朱棣这才被亲兵们给接走了。 …… 同样大笑的不止是朱棣。 “哈哈哈哈……” 乾清宫大殿。 得知消息的朱元璋几乎笑岔了气。 但在爆笑过后。 老朱对于苏然管家的手段十分赞同。 恩威并施，以后这帮痞气十足的老兵被套上这重紧箍咒。 就不会这么放肆了。 其实苏然并没有老朱这么多心思。 毕竟当初他能从北境一路逃回来，很大程度上都受到这些老兵的帮助。 这帮老兵虽说兵痞气十足，但很多人仍旧不忘初心。 这次冒险拼死赶回北境释毒可见一斑。 在确认北元鞑子损失惨重后。 这帮老兵们报仇的心也就淡漠下来。 这顿毒打，不是为了确认自己的权威。 而是为了打掉他们的兵痞气，以后安分守己的过日子。 苏然认为这帮老兵们都野惯了，也都痞惯了。 成家立业的男人才会守门立户。 有了儿女才会老实的跟狗一样。 于是乎，在老薛成亲相隔十来天后。 南湖庄再次迎来一波结婚大潮，十几个逃回来的老兵，娶了殴打了过他们的寡妇。 就在这时，苏然一直心心念念的十个侍女很快就被朱棣送上门。 令他满意的是。 这十个侍女除漂亮之外，并没有缠足恶习。 不过想来也是，女子本就身段娇弱。 若再缠足的话，那真是什么活儿都不用干了。 “你家老兵就这么把那些寡妇都娶了？就这么草率？” 朱棣在蔬菜大棚内，不能置信地问道。 “你以为还王公贵族，明媒正娶呢？没那么矫情！” 苏然揪起颗菘菜，鄙夷说道：“能有个老婆暖被窝，有孩子继承香火就不错了，哪来这么破事？” “我总觉得这里面有阴谋。” 朱棣瞅着他，若有所思地说道。 苏然翻了翻白眼。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是通行任何阶层的法则。 继续让这帮偷鸡摸狗吃豆腐的老兵跟作坊女工们厮混。 早晚擦枪走火地得弄出丑闻来。 到时候，名声臭了，第一个殃及池鱼的就是他这个庄主。 自己以后还怎么推行格物学，怎么推行国家四个现代化。 勤劳致富奔小康？ 第二十章 老兵们对得起家国天下 与和儒家对抗是项长期且艰巨的工程。 需要稳打稳扎，实在没有必要这时候落人把柄。 所以苏然才会趁着这帮老兵闹出事之前，快刀斩乱麻。 况且，这次集体婚礼还节省下办亲事的钱了。 “有个屁的阴谋！” 苏然恼怒地起身说道：“他们以前为官府朝廷卖命一辈子， 这次不远万里跑到北境施毒都算是为国家尽职尽责了。 这帮老兵们对得起家国天下！ 现在该让他们考虑身后事，为老婆孩子卖命的时候了， 看不起你们这帮勋贵，整天一副我是勋贵我有理， 别人为自己卖命天经地义的自私德性。” 碰了一鼻子灰的朱棣尴尬地摸了摸鼻尖。 …… 洪延的老娘很快就来到南湖庄上了。 外表看上去就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妇人。 贵气中飒爽利落，透着一股邻家大娘的亲和力。 “小侄苏然，见过伯母。” 朱棣的老娘一来，苏然不敢有丝毫马虎， 这是要跟老洪建立升堂拜母的交情。 是要成通家之好的。 临来时候，他还特意学了些拜见长辈的礼仪。 化名洪氏的马皇后却不吃这一套。 上前一巴掌扣在他脑门上：“叫什么伯母，叫大娘！ 说话文绉绉的让人不爽利。 上次你揍我们家老四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面对这位洪大娘的干脆利落的，让苏然一阵的汗颜。 当即从善如流，声若洪钟，纳头便拜。 “大娘在上，侄子给您行礼了！” 马皇后才满意大笑，把他拉起来端详说道：“这就对了， 你大爷就是个老兵痞子，到他这辈还是个吃武饭的， 打折几条棍子也没读通几本书， 倒跟你这段时间长了不少学问， 老身就希望你们兄弟好好扶持走下去，不求大富大贵，能平安一世就好。” 马皇后如拉家常一样，三言两语就解开苏然的生疏。 但苏然总觉得这位洪大娘身上透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尊贵。 随后苏然带着这位洪大娘参观宅院内的布置。 上辈子他也住过那种民宿，农家乐。 知道什么安排布置，才能让人在农活忙碌中放松身心。 给洪氏安排住宅紧挨着一块菜地和鱼塘。 看到宅里两条土黄的柴狗，和鸡鸭圈里成群结队鸭苗和鸡雏。 洪氏几乎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苏然既认了洪氏这个大娘。 确定了名分后，马皇后毫不客气地使唤起苏然和朱棣。 让他们俩给她收拾菜园子，准备给她种点新鲜菜蔬。 “淮安兄，我娘很满意。” 朱棣拿着锄头边刨坑，一边说道。 “那是啊，我就跟你说吧， 勋贵中那什么养生补药八段锦之类的，都不如种地来的最养人！” 苏然拿着铲子挖坑，吹嘘道：“每天下朝回来，在菜园里忙活几下，出点透汗，满眼的瓜果啧啧，什么毛病都没有了。 最好让你老子也没事过来修养修养。” 两人一边闲聊打屁，一边刨坑种菜。 但苏然却浑然不知，朱棣的老爹正在房间内偷听。 一旁朱标却侍立在旁边，静心聆听。 “种地养人，这倒是句实话。” 朱元璋笑呵呵地说道：“每天咱看着地里忙活，就觉得踏实。 这一踏实就什么毛病都没有了， 老大，你没事也该过来转转。” “儿臣遵命。”朱标却有些心急。 听着哥俩闲扯淡，每一句聊到点子上。 这时却听院里的朱棣问道：“哎，淮安兄， 这次只被奖了八万亩荒地，下次你要立个更大的功劳， 没准就能捞个爵位了。” “譬如呢？”苏然拿铲子拍了拍土，问道。 朱棣神秘地凑过来：“你会不会改进火药？” “卧槽！”苏然吓了一跳，连声说道：“老洪，你别坑我， 火药这玩意是我能弄的？你嫌我死的慢了。” “你就说有没有办法！” 朱棣一听有门，连声追问道：“说不定以后还得北伐， 你想个法子，边军将士不知道能少死多少人！” 苏然白他一眼：“草原这次释瘟疫，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北元鞑子都跑漠北辟疫去了，五六年内陛下不会动兵。 所以你还是别想了。 皇上要知道放疫跟我有关，估计会把我脑袋砍下来吊城墙上。 要再知道我会制火药，估计斩立决都嫌慢。” 但苏然不会想到。 朱元璋已知道草原放疫跟他有关了。 无论朱元璋知不知道。 苏然都暂时不准备去触碰火药这种危险东西。 必须得等到自己的学院彻底建起。 到了朱元璋感觉杀他会造成巨大损失的时候，才能把火药放出来。 这种时候苏然不想弄得全村内外都是锦衣卫。 房间内的朱元璋听得却放下心来。 “终究还是胆小了一些。”朱元璋微微摇头。 “父皇，儿臣倒不这么认为。” 朱标微笑说道：“苏然如今肩负学派传承重任， 个人生死荣辱或许不在意，但学派传承却重于泰山， 他能这么想也无可厚非。” 第二十一章 文官的作用毕竟有限 朱元璋一想也是这么个理，只听外面朱棣再问。 爷俩继续侧耳倾听。 “你有法子就好，真到北伐之前你可得拿点真东西出来。” 朱棣也没继续追问。 “放心了。”苏然白他一眼：“庄上老兵都知道对付鞑子， 你觉得我能做不到？” “行了，咱们换个话题，就说说你这学派的事。” 朱棣给地面松土，又问道：“你老说你这学派长于实践， 能不能跟那些儒家做个对比？ 让咱也明白明白？” “那就太简单了！打个比方，皇上不是一直对鞑子实施怀柔政策么？” 苏然丢到铲子，嗤笑一声说道：“文官是怎么做的？” 一提到这件事情，朱棣就满肚子不爽， 他怒不可遏地说道：“那帮酸儒还能怎么做？ 就光知道给鞑子送物资送东西，还给他们牧场放羊。 结果呢，养出他娘的一堆白眼狼来！ 都是咱们老百姓辛苦种出来的，却便宜这帮鞑子！” “可要搁着我来执行这政策，你猜我会怎么做？” 苏然嘿嘿笑着卖起了关子。 正偷听的朱元璋和朱标爷俩立即就被勾起了好奇心！ 说实话，他们爷俩对朝堂官员也很不满。 尤其是那些官员们收买北元鞑子的做法。 大批的生活物资送过去，这简直就跟北宋南宋时期的岁币差不多了。 最令老朱愤怒的是，被收买的鞑子吃着他们的东西，还在打明朝！ 要命的是，还丢了自家百姓的民心！ “王八蛋，你能不能别给我卖关子？” 朱棣咬牙切齿地掐住他脖子，使劲摇晃。 “让你亲兵去给我拿点东西过来。” 苏然一把甩开朱棣后。 当即让朱棣亲兵去自己住处把被褥和枕头拿来。 “我去，你耍我呢？” 朱棣看着手中被褥枕头，没好气地说道：“这枕头和被褥跟收服鞑子有什么关系？” 房间内的朱标此刻也很想掐住苏然的脖子。 至于朱元璋，连把苏然丢诏狱的心思都有了！ “你拿刀子撕开看看。” 苏然挑了挑眉毛，嘿嘿笑道。 在朱元璋和朱标爷俩急不可耐的倾听下。 朱棣狐疑地拿出剪刀，剪开被褥后露出里面蓬松羊毛。 “这不是用羊毛做的么？” 朱棣拈出一撮毛发来搓了搓。 似乎想明白什么事情，失声喊道：“是羊毛！ 草原上到处都是的羊毛！” “没错，就是羊毛！” 苏然嘿嘿笑道：“要让我来做， 我就会先在大明境内推广羊毛生意， 然后就让这些牧民专心放羊剪毛，如此带动草原经济， 让这些牧民极度依赖咱们。 如此咱们也能赚钱，牧民有了稳定的收益， 而且时间一长久，这些牧民因为过度的依赖，就会被束缚在草原上剪羊毛。” 听到这句话的。 房间内朱标和朱元璋爷俩同时站起来了！ 爷俩互相对视一眼，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通过羊毛生意，将草原牧民和大明紧密连接成经济共同体！ 如此一来，可谓皆大欢喜。 牧民能生存，大明也能从中获取利益。 这样的政策施行不用多，只需坚持个一二十年。 就能彻底将整个北境大草原消化掉！ 这一招简直是堪称神来之笔！ “这就难怪了！” 朱标激动地抚着手掌，忍不住说道：“文官虽能制定策略， 但解决问题的能力却有限！ 而格物学和经济学却能抓住源头，针对性地做出解决方案！” “这不和之前春秋战国耕牛与铁器道理一样简单么？” 朱元璋激动地踱了几步。 他忽然又想起之前关于春秋战国的理论。 苦笑着摇了摇头：“天底下看起来棘手复杂事情，感觉高深莫测， 揭开最终答案，都简单的让人哭笑不得。 上一次春秋战国是耕牛和铁器，这一回竟然是小小的羊毛！ 不过，无论如何，咱们爷们都得试一试！” “父皇，这其中不仅涉及到格物。” 朱标比他老子更加冷静说道：“还涉及到商贸手段！ 这样政策如果能施行，不动声色间就能彻底征服蒙古鞑子！” 爷俩在接连来回踱了几步之后。 心头似乎有一团火在灼烧。 历朝历代汉人立国，都饱受北方鞑虏侵扰。 甚至不少王朝都灭于鞑虏之手！ 倘若鞑虏能在他们爷俩的手中被彻底归纳同化。 如此丰功伟绩，便是秦皇汉武，唐宗宋祖都比不得！ 身为皇帝，如果功业能做到这种地步，夫复何求？ 想到这里，朱元璋就有些按捺不住，沉声说道：“老大，咱爷俩回去后， 立即着手做这个计划吧， 能在有生之年做成这件事，你爹我这一生就无所遗憾了！” 爷俩迅速达成共识，当即决定返回皇宫商量。 反正有锦衣卫在一旁监听。 要有什么合理建议，朱棣也会告诉爷俩。 就在这时，马皇后也喜孜孜地赶了回来。 身边的侍女还拎着一篮子菜蔬，和两只老母鸡。 朱棣哥俩的晚饭，就是马皇后亲自下厨做的。 到了晚上，马皇后就带着侍女来到村头广场上，和那些妇人畅聊起来。 第二十二章 衣食足而知礼节 这让苏然一直都有些心惊肉跳。 要知道，家里作坊女工那是个顶个的剽悍。 并且随着经济实力提升，说话做事也越来越发肆无忌惮。 万一说起荤腔黄调，把马皇后给恶心到就麻烦了。 出乎苏然意料之外的是，马皇后竟很快就和作坊那些女工们混熟稔了，并且还学起这些女工们开始织毛衣。 一直捱到夜深人静都散场，苏然这才严厉交代作坊女工。 “朝廷刚奖给我八万亩地。” 苏然看着女工头子秦婆说道：“我准备扩大产业， 秦婆你找好工坊掌柜的人手，一切按老规矩来，掌柜半成份子。” 周围女工们一听顿时欣喜若狂，议论纷纷。 都知道少主人是个出手大方。 别说她们这些有年终分红的工头掌柜。 就是底下普通女工们都攒了一笔不小的身家。 如今这些女工们赚到的钱，一概存到庄上的私人钱庄。 随取随用，概不拖欠，内部则通用粮票交易。 这才是苏然聚拢人心的致胜法宝。 苏然皱眉说道：“另外，你们以后钱赚多了， 方方面面的人都要接触，都把你们粗俗给我收起来！ 以后你们的崽子也都跟着我做学问，丢他们的脸孩子其次，坏了他们的前程，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周围女工们原本听着不以为然。 但一提到自己的儿女后，立即就变了颜色。 她们可以彪悍泼皮不要脸，但决不允许自己儿女受影响。 当下就纷纷点头赌咒发誓，绝对会管住自己那张破嘴。 苏然这才松了一口气。 把她们都撵回去休息。 回到自家宅院后，立即就有两个温婉的侍女侍奉他洗漱。 苏然看了看，实在有些下不去手。 准备明天把这些侍女丢到作坊去。 这些侍女们整天在宫里被人教规矩，禁言行。 都被教的都快成木头人了。 实在没半点情趣可言。 让她们侍寝只是一句话的事，但侧重身心的苏然就没有半点恋爱的情趣了。 人毕竟不是禽兽啊。 “改变这个世道，真是任重而道远啊……” 望着房顶他叹息一声，进入最深沉的睡眠中。 …… 乾清宫中。 朱元璋召来兵部尚书茹常，等一干大臣提出方略。 兵部尚书茹常是老朱新近提拔上来的，为人干练精明，并能揣摩上意，极得朱元璋的器重。 “陛下圣明！此法可兵不刃血便可将北元鞑虏归化。” 在老朱提出这个方略后，茹常先是拍了老朱的马屁。 看着满朝群臣震惊的目光，朱元璋心怀大慰。 相比起满朝群臣的马屁如潮。 他更喜欢给这些臣子造成震惊。 “诸位爱卿。”老朱笑眯眯地说道：“朕只是提出一个设想。 诸位爱卿可还有什么意见，不妨提出来。” “启奏陛下。”茹常再次站出来说道：“如今北方饱受兵灾，百姓穷困已久，臣以为双管齐下，先从边境收购羊毛， 先减轻北方赋税徭役，提升百姓的购买力。 随后培养草原牧民剪羊毛习惯，逐步开放边境榷场。” 一连串的做法顿时令老朱龙颜大悦。 “好，茹爱卿所言甚是，任茹常为三边总督，全力操持此事。” “臣遵命！”茹常当即下去了。 敲定这个目标后。 朱元璋顿感找到人生的目标，至少年轻了十岁。 羊毛贸易只要展开，就算不能达到预期效果。 也能极大削弱北元皇族的势力。 将来只需一两次北伐，就能彻底解决隐患。 就算自己这一朝做不到。 到雄英这一代，就差不多能把整个草原彻底纳入大明了。 再经历雄英的儿子或孙子，应该就能把北元鞑子彻底同化！ 为患汉人王朝几千年的胡患，将从自己手中彻底解决开始。 自己也算是彻底开了一次先河了。 相比起彻底消灭掉北元鞑虏。 朱元璋更向往于彻底消化吞并掉北元鞑虏。 要知道那可都是成吉思汗的子孙！ 不过当下，还是得多考虑开发几种羊毛制品。 另外，还得让北方百姓能快速富裕起来。 只有富裕了才能消化羊毛制品。 看来过两天，还得让老四从苏然那挖掘几种让百姓快速致富的法子，自己再加强北方官吏监管。 想到这里，朱元璋不由暗暗下定决心。 返回到坤宁宫后，正在打毛衣的马皇后立即放下手中活计。 给朱元璋准备了宵夜。 “妹子，你这几天在南湖庄上倒养的精神多了。” 朱元璋喝着粥，诧异地看了马皇后一眼。 这几日马皇后一直住在南湖庄。 看着清减了些许，整个人精神却变得更加旺盛矍铄。 “那是。” 马皇后打着毛衣，笑着说道：“回头我准备把雄英也带过去， 苏然那边还开的私塾不错， 那里的孩子也多，雄英也不寂寞。” “这样行么？”朱元璋搅了搅稀粥，皱眉说道。 “怎么不行了？” 马皇后捋了下毛线，说道：“苏然那小子说了， 他们这学派就专门研究过怎么教孩子， 这年龄段的孩子，天性喜欢玩。 就得让他们疯玩，在玩的同时引导着长了学问。 一味的让那些老儒生硬的灌输，效果不顶用， 好好的孩子都给弄残了。” “嗯？听着倒有意思，有点黄老之术的意思在内。” 朱元璋喝了一口粥，若有所思地点点说道：“那行吧，下回你去的时候就带上雄英。” 见朱元璋同意了，马皇后就从编织框里。 拿出刚打好的衣袖给老朱比了比。 “这是什么玩意？” 朱元璋看了一下马皇后手里四根小棍，不由问道：“你不是经常纳鞋底子么？怎么弄起这东西了？” “这是我跟南湖庄作坊的那些妇人们学来的。” 马皇后给他比量一下，笑意盈盈地说道：“这样羊毛衫保暖透气， 春秋天穿着正合适， 喏，这是我跟人换来的一件，穿上试试。” 说着又从编织筐内拿出件羊毛衫，就给老朱套在身上了。 这件羊毛衫是马皇后用身边玉佩给秦婆换来的，尺码大了一圈。 朱元璋套上后略显大了一圈。 “哎，不错啊。” 朱元璋套在身上，使劲晃了晃， 啧啧惊奇说道：“又轻又薄，比单衫厚一些，又比裘皮薄了些！保暖透气，好好。对了！” 他忽然反应过来，吃惊地问道：“你是说，这是用羊毛编织的？” 第二十三章 儒家恰恰是最差的那个 “是啊！” 马皇后给他整着衣领，笑着说道：“也不用费劲买织布机， 用四根毛衣针就能编织。 这样以后，宫里的娘娘和宫女就又多了样消遣了。” 朱元璋拿起这件羊毛衫，仔细上下端详一番，倒吸一口凉气。 “你的意思是说，根本就不用纺织机，就用四根小木棍就能编织？” “是啊。”马皇后觉得老朱有些奇怪。 平常老朱绝对不会对这些妇人女红的感兴趣。 今天怎就变样了？ “妹子，你能不能给咱演示一下？” 朱元璋按捺着心中激动，急忙催促说道。 马皇后心中奇怪，但还是让随行宫女拿来她的针线篮子。 当着朱元璋的面，就拿着四根竹签子快速编织了一段。 朱元璋看得两眼放光，不由放声大笑道：“好，好，真是好衣衫！” 他兴奋之下，一把抱起马皇后就转了几圈。 把马皇后弄了个大红脸，拍着他嗔怪说道：“你干什么啊，这么高兴。” “哈哈哈哈！” 朱元璋放声大笑说道：“妹子，你可帮咱解决了个天大的难题！ 就这么办了！” 他用力一捶掌心，说道：“现在还没这么多羊毛， 回头你把那些贵妇们都召集起来，教她们如何编织这种毛衣！ 逐步地都推广下去！不单要教她们做，最好在全天下都推广开来！” 老朱兴奋地捧着这件羊毛衫，团团直转。 “这你不用担心。” 马皇后笑着解释说道：“苏然农庄上也有专门羊毛作坊。 有帮女工就专门清洗软化羊毛，出售整好的羊毛和毛线。” “这小子倒是会做生意。” 朱元璋想了想说道：“还是暂时放缓一下， 另外，咱再下道命令，以后羊毛生意一概免税！” 南湖庄的村头。 一大群衣衫褴褛的佃户正陪着笑脸。 看着管家老薛趾高气扬，颐气指使，口沫横飞。 “你们这帮穷光蛋，都给咱听着！” 老薛插着腰，大声吼道：“知道你们看上咱这里的伙食，想混口饱饭吃， 但咱告诉你们，咱少庄主的饱饭不是这么好吃的！ 今儿我就告诉你们几条规矩。 第一，服从命令，我们让你们怎么种地，就得怎么种地！ 谁要敢呲毛炸翅，直接轰出农场！ 第二，你们有一个月的试用期，试用期通过，老婆也能去作坊去做工！放心，作坊里都是女工，掌柜的都是女掌柜。 甭担心给你们戴绿帽子。” 老薛的声音引起一阵哄笑声音。 接着他又吆喝说道：“第三，你们的活干满一年， 你们的娃子就能进私塾读书！ 娃子在私塾里读书吃饭是免费的，行了！” 老薛大手一挥，喝道：“每人先去食堂预支半个月的饭票！ 吃饱了饭，再带你们去农场转转！” 说着就带着一群衣衫褴褛的佃户乌央乌央地朝食堂赶去。 这一切都被旁边的苏然和朱棣收入眼中。 “你家的管家可够蛮横的。”朱棣皱眉说道。 “他不蛮横一点，后面私塾先生怎么怀柔呢？” 苏然背着胳膊，慢悠悠地说道。 “嗯？”朱棣有些诧异：“我还以为你一直都瞧不上不上那些儒家官员的权术呢。” “我什么时候瞧不起权术了？” 苏然鄙夷地瞅他一眼：“再说，这权术什么时候就成儒家的专利了？” 朱棣顿时就说不出话来。 “老洪，我不是瞧不起权术。” 苏然冷嗤一声，继续说道：“凡事都不能太过，权术权术， 说到底也只是围绕权力形成的一套手段， 适当使用能提升效率，但过分的使用就完蛋了， 当整个国家都充斥着阴谋诡计，勾心斗角，尔虞我诈，那就他娘什么事都不用干了。” 朱棣又拿起望远镜窥视片刻，不由说道：“淮安兄，我看着不少佃户就不像逃荒的流民。” 苏然登上个土坡，点头说道：“周围有不少庄子上的小地主， 想把自家佃户派来卧底，想偷学我这一套。” “结果呢？”朱棣好奇地问道。 苏然耸了耸肩膀：“这些佃户来了就不想走了。” 朱棣顿时哈哈大笑。 苏然农场种地技术不一样，但待遇却真是没的说。 农场内有专门的伙房，荤素搭配，全凭粮票购买。 反正都是给人当佃户，给谁当不是当？ “等着吧，这套模式全面的铺开。” 苏然慢悠悠地说道：“大明粮荒就能解决，以这点为基础。 才是我这一脉全面展开的时候。” “你现在才是个私塾而已。” 听着苏然豪气万丈的话语，朱棣忍不住泼他一盆冷水：“才四五个先生，不到百名学生。” “老洪，你不懂。” 苏然嗤笑说道：“任何学问想长盛不衰， 就不能脱离百姓民生！ 民生才决定一门学问的长久。” “要照你这么说，被你深恶痛绝的儒家也是如此？” 朱棣明显抓住他的破绽，立即问道。 苏然长吁一口气：“天下百姓都渴望安稳， 儒家恰恰是最不折腾的学问。 只可惜，儒家已没了昔日的初心， 更没了海纳百川的胸襟气魄。 而是沦落成为统治者忽悠百姓的工具， 这样的儒家你觉得会长久么？” 第二十四章 皇权下乡 朱棣听得很不是滋味。 却从他略带苦涩的话语中敏锐地听到一些东西。 “现在是不是有人要针对你了？”朱棣忍不住问道。 “一些小乡绅被我拐跑了佃户。” 苏然点了点头：“大乡绅的利益也被我动摇了。 估计要对我发作，就在这段时间内。” 朱棣眯起眼睛，问道：“要不要我帮你。” “那些大族长只要不动用官面上的力量。” 苏然摇了摇头：“这点小事我还是能应付的。 其实对朝廷而言也是一桩契机，能做到让皇权下乡的地步。” “皇权下乡？” 听到这个从未有过的名词，朱棣不由地眼睛一亮。 “反正就把县令底下那些乡长或里长，都换成朝廷官员。” 苏然随口解释一句：“加强朝廷掌控力，捎带着让那些闲得蛋疼的读书人有些事情做，不至于无所事事……” 朱棣却站在原地喃喃自语了许久。 尤其是苏然刚刚那句闲得蛋疼，被他牢牢记住了。 送走朱棣后，苏然就紧接着朝私塾的方向走去。 听着私塾里面琅琅上口的读书声。 苏然心中很满意。 比起周围的荒地农田，豪宅，甚至美女。 这个看着不起眼的私塾，才是一切核心中的核心重点。 在私塾中读书的孩子本就经过大难，性格早熟。 心知读书一切来之不易。 就算有个别的不明白，估计他们的父母也会让他们明白。 在私塾外面听了会儿后，苏然就返回到宅院。 这间私塾和外面纷乱世界相比。 就是暴风雨中的一缕微弱火苗。 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小心保护好这一缕火苗。 最终让这缕火苗壮大，成燎原之势，才能冲破这世界的黑暗。 这时候洪大娘的贴身侍女又来汇报。 说洪大娘要回来住一段时间，还要带孙子过来。 苏然自然得做好准备。 人治社会，只要想做点事，就得找一座靠山。 老洪是不是座合格靠山苏然并不太确认。 但迄今为止，都没有哪个勋贵敢向他伸手却是不争的事实。 况且，苏然总觉得那位洪大娘的气运很强。 直觉告诉他。 抱紧这位大娘的大腿绝对不会有错。 只是苏然也没想到，他的所作所为已经被弹劾到朝堂上了。 皇宫朝堂上。 一名御史手捧笏板，越众而出。 “陛下，臣有本要弹劾。” 朱元璋面无表情，淡淡开口：“奏来。” “臣弹劾金陵城东郊，有刁民苏然，妖言惑众，聚敛不法，传播异端学说，似有图谋。” 御史手捧笏板说道：“臣以为此人，有可能是邪教门徒，蛊惑民心，恳请陛下严加惩处。” “哦？” 朱元璋眉梢一挑，冷然说道：“你觉得朕该如何处理？” “此等刁民，妖言惑众。” 御史沉声说道：“应当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龙椅上的朱元璋没有表情。 但熟悉朱元璋的文武百官，觉得这个御史快要倒霉了。 果然，在令人窒息的静谧片刻后。 朱元璋淡淡开口：“来人，将苏然资料给这位御史大人看看。” 语气中的讥嘲意味令御史脸色逐渐转白。 在接过锦衣卫递过来的资料看过后，御史手指开始颤抖。 在看完整份资料后，御史如一滩烂泥般瘫软在地。 “朕已知晓苏然过往。” 朱元璋冷声说道：“怎么朕知道的苏然， 就和你知道的就不一样了呢？ 吃着朝廷的俸禄，却给那些乡绅族长办事，呵呵！” 面对朱元璋的冷嘲热讽，御史此刻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你既然喜欢给那些乡绅做事，那就去吧，来人呐。” 朱元璋淡淡一摆手：“御史捕风捉影，混淆视听，扰乱朝纲。 贬为庶人，永不录用！” 一言既出，朝堂震动。 紧接着几名锦衣卫就扒了这名御史的朝服，把他给赶了出去。 朝堂下的朱标微微摇头。 这名御史八成是和某位乡绅有关联。 本来御史就是皇帝的官员，现在却为一个乡绅土豪为虎作伥。 别说朱元璋脸上挂不住，就连朱标都觉得丢人。 退朝后。 朱标就跟着朱元璋返回到乾清宫。 “苏然这小子还没怎么地呢，就有人开始弹劾他了。” 朱元璋伸开手臂，让宫女给自己脱掉袍服，淡淡说道。 “父皇，只怕苏然已和那些乡绅开斗了。”朱标说道。 “开斗了才好！” 朱元璋嘿嘿冷笑说道：“这帮乡绅上来就祭出大招， 想把苏然一棒子打死，这就说明他们没有必胜的信心！” “儿臣不担心苏然斗不过那些乡绅。” 朱标皱眉说道：“儿臣只是这样内耗不是办法。” “是锥子就迟早要扎人。” 朱元璋抖了抖衣襟，冷笑着说道：“苏然身为一派宗主，既然想出世，哪能少得了争斗！ 况且，咱也想看看， 他这一脉学问能否对付得了儒家。” 闲聊几句后，朱元璋就带着朱标走进坤宁宫内。 马皇后正在后厨准备饭食。 马皇后隔三差五都去南湖庄住几日，眼瞅着精神气越来越好。 朱元璋打心眼里高兴。 踏进宫门，看到朱棣坐没坐相地侧躺在卧榻上，拿着把小刀在削梨。 “想吃梨不会让奴婢给你削啊。” 朱元璋皱了皱眉头，瞪他一眼。 一旁侍奉的宫女立即跪倒在地。 朱棣拎着梨子，懒散地说道：“老爹，我以前也觉的也得自恃身份， 但自从听淮安兄说人动手和动脑子一样重要， 我就觉得挺对的。” 朱元璋不耐烦地把他踢下软榻，朱棣无奈地拉过一张躺椅。 “那你还不如拜他为师得了。” 朱元璋舒服地靠在躺椅上：“怎样，苏然跟那帮乡绅打起来没有？” 第二十五章 当段时间的大牲口再说 “切！”朱棣不屑地说道：“那帮乡绅都是帮没种的货， 全指着那名御史发劲呢，你说淮安兄碍着这帮乡绅什么事了？ 非得把人往死里整。 看人赚钱眼热，跟着学不就完了，淮安兄又没掖着藏着。” 话音刚落，一个枕头已砸在他脑门上。 “蠢材！” 朱元璋翘着腿，冷哼一声：“苏然若只赚钱也就罢了， 可现在他做法，已触动那些乡绅宗族权力！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断人权力如刨人祖坟！ 那帮乡绅族长不跟他玩命才叫怪事， 这事你别插手。 让咱看看他的能力或者说他学派的影响力。” “这就不是斗争，是在欺负人！” 朱棣怒道：“老爹，您就这么忍心看着？ 您这不是吃了饭砸锅么？” “他可以老实的躲在山里闷声发大财。” 朱元璋好以整暇地说道：“想出来入世，就得接受入世的风雨。 从你老子身上找人情，脑子被驴踢了？ 你问问李善长，胡惟庸他们我跟他们讲过人情？” 面对老爹的冷酷，朱棣哼了哼说道：“不帮忙就算了， 淮安兄也说了，不让我插手。 他也说了，清除这些乡绅特权后，就能做到皇权下乡！ “嗯？”骤听到这句话，朱元璋眼中奇光一闪。 皇权下乡？ 朱元璋越琢磨越感觉有道理，不由从躺椅上坐起来。 “老四，有什么话你说清楚。”朱标在一旁说道。 却听朱棣继续说道：“老爹，您看咱大明有多少的读书人。 成千上万的读书人！每年朝廷就录取数百， 这数百人还得待在翰林院蹉跎时间， 还不如废物利用。 直接把他们丢乡下当个乡长，管不了一县之地， 管一乡之地总可以吧？ 总比他们整天闲得蛋疼，出幺蛾子。” 话音刚落，就被朱元璋一巴掌扇在后脑勺上。 “怎么说话呢这是？”朱元璋鼻子都气歪了。 …… 南湖庄上。 苏然正在给人看病。 确切的说，是在给一个小脚女人放足。 表面上这个脚女人喝了苏然配置的药汤，做着针灸。 实际上，却是苏然暗戳戳地给这个佃户老婆身上打了记“长寿回春”。 顺便薅一点气运值。 不得不说，这个医疗技能是相当贴心且强大的。 被注入这道技能后。 这佃户小脚老婆三寸金莲，将会在数月之内逐步恢复。 不动声色间就完成放足的过程。 看着佃户那张谄媚的老脸，苏然就恨不得一脚把他踹水沟里。 不仅恶心，而且还鄙视。 女子缠足习俗就是北宋时期变态士大夫发明的。 人家有权有钱有势力的满足一下审美观就算了。 你一个狗屁不通，饭都吃不上的佃户也玩三寸金莲。 跟他娘的什么潮流时髦的？ 这特娘也是你这种下三滥能玩的？ 愚蠢到这种程度，活该你穷苦一辈子！ 千恩万谢的佃户和他老婆七扭八歪地离开后。 苏然转身扯过躺椅就躺在上面。 两个十五六岁的侍女立即走过来。 一个给他打扇子，一个给他喂酸梅汤。 相比起其他麻木呆滞的侍女。 这两个小侍女还是有机会调教过来的。 这万恶的封建社会哟。 管家老薛就走过来汇报：“少主人，有几个读书人受人推荐， 想来庄上执教求学。” “呵！”苏然仰天打了个哈哈：“唐僧取经还得八十一难呢， 白吃白喝的就想骗我的学问？ 告诉他们，想来执教求学可以， 先去农场当段时间的大牲口再说。” “是，少主。”老薛心中不解，但还是答应下来。 随即又问道：“少主，西面老黄带人又开荒五千亩，您准备怎么做？” “先沤肥。”苏然想了想说道：“预留出一千亩明年支大棚， 其余的全部种甜菜，顺便建造一座炼糖作坊。” 撵走老薛后，苏然就躺在椅子上。 不是他非要装逼，是不得已而而为之。 当初，他来金陵时不是没想过结识些读书人。 而来的要么就是一根筋的书呆子。 要么就是心高气傲眼高于顶的龙傲天。 甚至还有骗吃骗喝的书混子，着实把苏然膈应的够呛。 还不如那些退役的老兵好用。 况且，这时代的读书人多少受儒家影响，有贱皮子的毛病。 白给他们的东西肯定会挑三拣四。 苦求而不得的东西才会当宝贝。 对现在的苏然来说，装逼不是追求，而是必需品。 站在一定的高度上后，你想不装逼都不行。 躺在椅上眯了一会儿后，苏然就回到洪大娘的宅院里。 把院子里的杂草全都仔细清理一遍。 现在已进入六月天，天气实在有些燥热。 所以现在制冰作坊的生意十分火爆。 尤其在苏然贴心推出木质风扇吹风降温。 原始版的空调就出来了，在金陵城极受王公贵族的追捧。 光是皇宫里就订购五百台。 只是苏然并没想到。 在卧室中，朱元璋和朱标爷俩正紧盯着他。 如今窥听苏然对话，已成为爷俩保留曲目。 毕竟爷俩都享受人间顶级富贵，又脱离了低级的趣味。 能引起爷俩兴趣的事情，也唯有苏然这位传说中学派宗主了。 “老四怎么还没过来？” 朱标拿起块毛巾递给朱元璋，不由问道。 第二十六章 再不发展，我们的子孙要挨打 “谁知道这不靠谱的混账跑哪去了？” 朱元璋闷哼一声，拧了拧毛巾说道：“该出来时不出来，不该出来的时候到处乱蹿。” 朱标看着满头大汗的老爹，不由提议说道：“父皇，不如咱们还是先回皇宫吧？” “这点罪算什么？” 朱元璋嗤笑一声：“你老子当年给刘财主家放牛的时候， 受的罪比这要大！ 只要能听到点有用的东西，遭这点罪算什么？” 朱元璋正欲开口时， 门外传来朱棣的声音：“我去，你怎么跑我老娘这里来了？” “给大娘收拾收拾啊。” 苏然打开鸭棚，把鸭苗撵到鱼塘里说道：“大娘不是要回来住几天么？” “我娘今天来不了了。” 朱棣懒懒地说道：“她刚学会织毛衣， 召了一帮子的贵妇正在显摆呢。” “且，还贵妇呢。” 苏然铲着地皮，冷笑说道：“我倒觉得， 我大爷，也就是你爹。 这辈子赚到了，娶了大娘这么个高贵人。” 朱棣饶有兴趣地问道：“这话怎么说的？” 躲在房间里的朱元璋和朱标，听到苏然这么自来熟。 称呼朱元璋为大爷， 顿时也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苏然现在和朱棣，也算是通家之好。 这么称呼也没什么不对的。 尤其是老朱，一听到苏然夸赞马皇后。 心中也不由感慨不已。 “在我看来，那些所谓豪门贵妇， 也只是一层皮而已。”苏然嗤笑说道： “大娘才是从里到外的高贵人。” 朱棣三下五除二清除掉草皮后，叫侍卫拿来两张躺椅。 又弄来两碗冰镇酸梅汤。 朱棣咬着芦苇杆子吸了一口，说道：“哎，淮安兄， 你知道我爹怎么说你的么？” “我大爷怎么说的？”苏然咬着芦苇杆瞥他一眼。 “我爹说你到底还是有些心急。” 朱棣吸溜了几口，放在一旁冰块上镇着说道：“你要么当初得投靠一位靠谱勋贵，徐徐图之。” “你可拉倒吧！” 苏然呸了一声：“我还不知道你们这帮勋贵德性？ 给你们当了客卿，好嘛，你们还不得把我榨干榨净了。 我还有什么时间去教徒弟传学问？ 说不定遇到心黑一点的， 还要把我学问独家霸占完了，顺手来个杀人灭口！” “反正，你不该这么早展露头角！” 朱棣拿起瓷碗，咕嘟咕嘟地喝着：“木秀于林的道理， 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不急不行啊。” 苏然挠了挠头皮，不由自主地想到大明亡后。 满清入关三百年，把整个中华大地糟蹋的不成样子。 随后又是鸦片战争，马关条约，这些丧权辱国的时代。 他放下手中的瓷碗，凝重地看着朱棣：“老洪。 其实无论北元鞑子，还是女真蛮子，都不足为虑了。 今后几百年后，我大明的敌人将会在海外！” “海外？”朱棣不由眨了眨眼睛：“你的意思是……” 苏然叹息一声，仰卧在躺椅上。 “我师父临终那几年，游历过沿海， 见识过很多东西，西夷人你知道吧？” “怎么不知道？” 朱棣嗤笑一声：“就那些红眉毛绿眼睛的色目人？ 他们造的红夷大炮我还开过呢，比咱们大明的火炮还强一些。” 苏然猛地放下冰碗，冷冷说道：“可是我的师傅， 从他们乘坐的帆船和红夷大炮上看到一些东西了。 不客气的说， 他们这些西夷番人正走在我家的这条路线上！ 他们没有我们华夏这一脉积累深厚，却敢于去发展！ 只要多失败几次， 就会发展出一整套庞大缜密的工业体系。 发展到能上天入地，横渡大洋彼岸的时候， 你就等着咱大明挨打吧。 届时，咱们汉人灾难将远远超过春秋战国， 以及前朝蒙元， 所以我师父等不下去，我也等不下去了，一定要出山。” 朱棣顿时听得就亚麻呆住了。 隔壁房间中。 朱元璋和朱标也变得面色凝重起来。 “西夷人？就是那些色目人种？”朱标眉头蹙起。 平心而论，他并不认为这些色目人有什么了不起的。 但朱元璋绝不这么认为。 “有了春秋战国铁器和耕牛的教训，还有羊毛生意。” 朱元璋冷冷地说道：“你还觉得这是小事么？老大，这可不是小事了，飓风起于青萍之末！” “父皇教训的是。”朱标连忙躬身认错。 “这就难怪了，我们看到的只是一点奇技淫巧而已。” 朱元璋微微叹息一声：“如果我是他的话， 只怕也会等不下去。” “父皇是何意？” “不在于过去，不在未来，而在于机会稍纵即逝！” 朱元璋斩钉截铁地说出这句话，朱标先是一怔。 随即也就明白过来。 想要做事天时地利人和也就罢了，最关键的就是时机。 时机从来都是稍纵即逝的。 朱元璋是开国的君主。 无论胸襟魄力都不是皇帝二代三代可以比拟的。 如果连他这一代都无法接受苏然的格物新学。 那么第二代第三代皇帝只求权位稳固，天下不乱。 就更不可能接纳创新无数的格物学！ 不过，这个小子未免也太小觑皇族了吧？ 你凭什么认为如果咱登了皇位，就会废黜格物学呢？ 咱也想当一代明主君王！ 想到这里，朱标却不由暗起了雄心壮志。 第二十七章 钱庄真正的作用 不过爷俩这时也顾不得自家心思了。 却听朱棣再次发话问道：“淮安兄，你既然要发展格物学。 为何不从工业下手，非要从农业下手？” “士商工农兵的发展，那是有先后顺序的。” 苏然解释说道：“农业是一切根基，不先发展起来， 工业和商业都不会太发达。” 房间内偷听的爷俩同时皱起眉头来。 嗯？这话听着倒是新鲜。 不过朱元璋和朱标一力发展农业。 完全都是从权谋角度去考虑。 毕竟农耕文明是最稳妥的，农民也都是最不折腾的。 对于国家的稳定有极大的好处。 爷俩实在没有想过，以苏然的角度，会如何看待？ “整个大明士商工农兵中，以农民是基数为最大。” 苏然解释说道：“同样蕴含的市场潜力最大。 只有先让农民富裕起来，农民有了多余钱粮去购买工业产品。 农民有了购物需求，这就同样需要商业提供渠道和平台。 这就直接刺激了工商业的发展和壮大。 为什么江南之地手工业和商业这么发达？ 就是因为江南气候温润，物产丰富，才导致工商业发达。 没有这个前提，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这一番话，顿时就让隔壁间的爷俩心头恍然！ 他们虽然也知道农业为国之根本。 但还是首次被人用这么简明易懂的方式解释出来。 这不是跟之前春秋战国根源铁器牛耕一个道理么？ 看来，这小子身上还是很有料的。 朱元璋心头不由地涌起一股兴奋。 因为这一番谈话下。 他感觉自己隐隐约约触摸到掌控天下的根源所在！ 只要彻底掌握了这一重根源。 调配天下，掌控四民将不在话下！ “怪不得呢。” 朱棣咬啜芦苇杆子，吸着酸梅汤说道：“你庄上的那些人都富裕成这样，哎，我看你还开了个私人钱庄是吧？” “是。”苏然点头说道：“现在钱庄主要作用， 就是给他们存钱用， 等将来做大了，我就拿出去放贷。” “我去！”朱棣吃惊的连芦苇杆子都咬断：“你这种高利贷驴打滚的绝户钱你也赚？ 我艹，我鄙视你啊！” 房间中的朱元璋和朱标听到苏然准备放贷。 脸色不由地立即沉了下来。 “如果苏然连这种钱都敢赚的话，这人真是不能留了。” 朱元璋沉着张老脸说道。 “父皇，这段时间相处，您还不知道苏然的为人么？” 朱标连忙说道：“此人视金钱如粪土， 若真是准备去放贷，肯定是有想法的！” 朱元璋沉着一张老脸，继续听着。 若苏然能说出个所以然就罢了，若他真敢宣扬这种祸国殃民之策。 嘿嘿，咱就要把他的人皮萱草，然后挂在这里了。 正和朱棣畅聊的苏然，浑没发觉自己头顶悬着一把屠刀。 只是嗤笑一声，说道：“老洪，你以为我放贷是为了赚这种绝户钱？” “那你有什么想法？”朱棣不解地问道。 “高利贷印子钱驴打滚，那是盘剥百姓的。” 苏然说道：“而我放贷出去，是要帮助百姓脱贫致富！” “哦？帮助百姓脱贫致富？这又怎么个说法？” 朱棣立即来了兴趣，猛吸了几大口酸梅汤追问道。 隔壁间的爷俩也松一口气。 老朱刚刚凝聚的杀机随即就散去。 但随之而来的好奇心，却越来越浓重。 却听苏然继续解释道：“首先，钱庄定下利息是年息二分。” “年息二分？” 朱棣惊奇地问道：“这样，那你放贷又赚的哪门子钱？” “我放贷的范围就限制在周围。” 苏然拿起树枝比划了下，说道：“放贷的目标都是那些农民、手艺人、小型作坊， 那些想快速脱贫致富，却又没多少本钱的。 他们不是想要脱贫致富么？ 那咱就借贷给他们一笔钱，让他们加快缩短这进程！” “妙！”朱棣不由地拍了一巴掌。 隔壁间的朱元璋和朱标却更加好奇了。 苏然开出二分利息，算是很慈善的做法了。 可是他赚钱的门路又在哪里？ 毕竟苏然不是看重金钱，但也绝不会让自己亏本。 如果说只是这二分的利息，这就未免说不过去了。 却听苏然继续说道：“除了每年的利息外， 因为我的工坊里产出的东西品质好，又便宜。 他们有了钱就会来买我的东西！ 如此一来就循环往复，双方得利。” 偷听的朱元璋和朱标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苏然赚钱的秘诀就在这里！ “赞了！” 朱棣不由地抚掌称善：“这样一来，对国家也大有好处啊！ 苏兄真乃大才，祸国殃民的印子钱也能被你整的利国利民。” “那是。”苏然嘿嘿笑道：“钱庄放贷， 本就是桩利国利民的政策， 你想想，这样循环下去，国家的富裕户就越来越多。 若本朝富户越多，陛下收取的赋税就越多！ 要是大明朝能有五百万中户富户，陛下何须为北伐犯愁？” 隔壁间的朱标听到五百万中户富户说法，脸皮都有些抽搐。 至于朱元璋，那一张老脸简直都有些狰狞了。 他咬牙切齿地说道：“别说五百万户， 哪怕有一百万中户富户，咱也不至于为北伐犯愁啊！” …… ps：看了眼数据，小作者的心直接凉到裤裆，读者老爷投一波吧 第二十八章 天下矿藏堪舆图 一说到这里，老朱就按捺不住了，不停在房间内踱着步子。 却听苏然继续说道：“只可惜，本来是桩利国利民的好事， 就被那些奸商给搞砸了。” 朱棣忽然想起一个问题，若有所思地说道：“淮安兄， 我越想越觉得这里面大有玄机。 你说将来朝廷需不需要成立一座钱庄？” “不是需要，而是必须！” 苏然瞥他一眼，放下手中的汤碗：“且不说放贷了， 朝廷如果要发行新币，大规模采购物资， 甚至收取地方的赋税，都离不开钱庄在其中周旋！ 流通的银钱是水，钱庄就是调解水利的枢纽！ 从周天子时代就已出现债台高筑这个词。 也就是说从周天子时代就已出现借贷，朝廷却一直视而不见。 结果阵地就被这些奸商给占去，打发其财，却折腾的乌烟瘴气。 如果朝廷真成立钱庄，能让天下百姓都把钱存在里面，真遇到紧急战事，朝廷完全可从钱庄里抽取一笔巨款，随时应急。 而不是一味的仰仗每年收取那点微薄的赋税。” 此时，隔壁间的朱元璋和朱标已听得瞠目结舌。 爷俩都是标准的小农意识。 现在都被这番标准的资本言论给颠覆了认知。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还有朝廷能跟钱庄借钱这种说法！ 不过仔细听下，似乎也非常有道理。 却听苏然继续说道：“钱庄还有一重作用。 贫民百姓如果真遇到天灾人祸，也不用卖房子卖地， 直接可以从钱庄借贷低息贷款，而不用去借那些坑死人的高利贷不是？” 隔壁间中，一直都端坐的朱元璋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 这段时间，他都在为土地兼并的事情闹心。 虽说王公勋贵霸占民田的事情已被他遏制。 但在江南之地土地兼并依旧是无法解决的难题。 但苏然现在提出的钱庄方案，无疑是一个解决途径！ “着哇！” 听到苏然这么说，朱棣也狠狠一拳砸在掌心。 “不瞒你说，洪武爷这段时间也一直都为土地兼并的事情闹心，这件事如果上报上去……” “这件事说起来还早！” 苏然白了他一眼：“钱庄的事八字还没一撇呢， 你搞土地兼并这么早作甚？ 还是那句话，农业是根本，得先把农业搞上去。” “对对对！” 朱棣一巴掌拍在额头上：“苏兄现在不就是在搞么？” “现在光是开荒，或改进农具效果终究是有上限的。” 苏然摇了摇头，想起后世土豆和地瓜，说道：“即便是粮种改进效果也有限。 最好是引进些番邦的作物， 老洪，你家有没有海上贸易的路子？” “海上贸易谁敢去搞？” 朱棣摇头说道：“现在洪武爷禁止沿海贸易的， 抓住可是要剥皮萱草的， 不过我可以安排人去沿海找找那些红毛番邦去问问。” “那就好。” 苏然抓住朱棣说道：“老洪，你安排人去时，只管高价收购， 收购来后全部交给我分辨， 说不定，就有个泼天功劳等着你呢，哎，等等， 我再送你家一个功劳。” 苏然回到住处，取出一幅地图交给朱棣。 这幅矿藏地图是他在解锁第二重气运系统之后。 又花费2000点积分才换下来的。 “好家伙！” 朱棣好奇地接过来一看，立即大叫道：“这是你家制作的地图？这也未免太精密了吧？ 这里是漠北，这里是江南道，我去！ 有了这地图，咱以后还能打败仗吗？” 朱棣倒吸一口凉气，紧紧握着这份图纸。 “这算个毛线的。”苏然嗤笑说道：“实话跟你说， 是我师门几代勘测出来的矿藏图， 铜矿、铁矿、金银矿、石炭都在上面。” “这份重礼可是够大的了。” 朱棣吸溜着凉气，珍而重之地将这份地图包裹起来说道：“回去交给我老子去处理，怎么也得再给你弄几万亩地出来。” 苏然顿时就无言以对。 老洪还真就把自己当地主来对付了？ 隔壁间的朱元璋和朱标明显凝重了起来。 “父皇。” 朱标沉声说道：“看来，这次得给苏然一个官位了。” 正沉思的朱元璋一抬头，不由说道：“你怎么想的？” “不给苏然一个官位，朝廷就无法名正言顺的支持。” 朱标说道：“没有朝廷的支持，苏然事情就做不大。” “你说的没错。” 朱元璋点点头说道：“就算是没人要的荒地，也不能随便再给了， 太扎眼了。 况且，就凭他的能力， 没有朝廷的支持，几万亩地根本开发不出来。” 看老爹同意了，朱标沉思着说道：“这个官位最好不起眼， 能得到朝廷的支持，不会受到朝廷风波的影响， 还能做实事的。” “重要的是还能为朝廷培养输送人才。” 朱元璋不由想到苏然建造的那个私塾，冷静说道：“他不是提到皇权下乡，大里长制度么？最好是把这项再衔接起来。 给朝廷一个实施政策的模板。 另外，把翰林院，还有那些落地秀才， 全都撵到农场当段时间大牲口！ 让他们懂得安分守己！” 第二十九章 朱雄英和其他孩子就隔着一层衣服 朱元璋自窥探苏然以来。 对苏然的那句话安分守己，做好分内的事情，最为满意。 事实证明，农庄上的那些桀骜的老兵们也都如此。 并且农庄如今都被他整的欣欣向荣！ 如果天底下的官员都这么恪守本分，他得省下多少心事！ 爷俩思前想后，也没有想出其中的真正奥秘。 还是决定给苏然放出一定的权利。 朱元璋爷俩回到乾清宫。 朱元璋脱掉被汗水湿透的衣服，换上身轻薄透气的麻衣。 这时候的天气正是最炽热的时候。 喝了碗冰镇酸梅汤，朱元璋才吁出一口气：“老大，其实你知道咱最欣赏苏然那句话么？” 朱标被这问题问的有些懵，随即说道：“孩儿不记得了。” “是本分这个字。” 朱元璋托着酸梅汤碗，苦笑着摇了摇头：“苏然的农庄， 就是这么一群寡妇，还有一帮边军退役老兵头，大字不识， 可他偏偏能带着这些人的能力发挥出来。 硬是撑起整个庄子。这和咱当初起家何其之像。” 朱元璋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和郭子兴分道扬镳时。 从郭子兴的身边接纳七百多人，从中挑选出来二十四人。 然后就以这二十四人组成的领导班子，最终一路席卷天下。 迄今为止，朱元璋都引以为傲。 苏然的做法截然相反，这些人都是一路跟他来的。 他也不挑拣，直接就能让这些人挑起大梁，撑起整个农庄。 “父皇所言极是。” 朱标也凝重点点头，说道：“倘若天底下的百官都能如此恪守本分，这得省多少事。” 朱元璋抬手说道：“回头定要让老四请教一下这个问题。” “孩儿明白。”朱标点头说道。 这时候的朱棣已从外面赶过来了。 刚一进门就嚷嚷起来说道：“老爹，这次我可不管啊， 您怎么也得赏个侯爵，不然这事儿就过不去！” 话音刚落，就被朱元璋一个大逼兜呼在脑门上。 “吵什么吵？” 朱元璋怒视着朱棣说道：“好歹也是大明的亲王了， 你就瞅瞅你这德性，咋咋呼呼的，说吧，什么事！” “喏，父皇。”朱棣拿出那张矿藏图，嘟囔地说道：“苏兄这可是把师门至宝都献出来了，您这会要不拿个爵位，那可就说不过去了。” 朱元璋眉头紧皱，迫不及待地接过地图。 原本在南湖庄偷听到这份地图时。 要不是定力身后，老朱当场就冲动的想抢过来。 打开地图，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金银铜铁以及煤矿标注后。 老朱顿时就怦然心动。 对于地图上的标注，朱元璋其实已经信了七八成了。 因为上面有几处被标注地方，都已被彻底开发出来。 并且还标明了是品质上等的富铁矿或贫铁矿。 在朱棣眼巴巴的注视下，朱元璋从容收起地图。 淡定说道：“行了，知道了，待咱勘察清楚再说。” “父皇，你这就是要耍赖了啊。” 朱棣不满地说道：“上面很多矿藏标记都跟咱们重合，地图不会有假。” “你个兔崽子！”朱元璋一脚踹过去，怒道：“苏然都没说什么， 你在这里咋呼个什么劲儿？” “那是，老爹您亏待功臣是习惯了。” 朱棣开始揭父皇的老底。 “你懂个什么？” 朱元璋出乎意料地没生气，只是说道：“你别忘了， 你这位苏兄是不打算入仕的，在他眼里师门传承才是第一位， 贸贸然的给他封爵容易，你父皇一句话的事， 可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一来苏然重振师门的计划会受阻？” 朱棣倒是没有想的这么长远，听老爹这么一分析，不由呆滞。 “不对啊老爹？” 朱棣狐疑地看着朱元璋的老脸：“我怎么听您的语气， 比我还要熟悉他呢？” 朱元璋老脸有些挂不住，收起地图冷哼说道。 “地图我回头会派人勘察，如果勘察属实，少不了赏赐。 你赶紧给我滚回去，回头探探他的口风，到底想要什么！ 另外，你再问问他，平日是怎么管理农庄的。 怎么带一帮子大兵和寡妇撑起农庄的。 现在赶紧给我滚！” …… 朱棣很郁闷地离开乾清宫。 他心里实在是不明白，一样都是儿子。 大哥从小就得到父皇的喜爱，轮到自己就拳脚相加。 只能自我安慰是父皇因材施教，教育方式不同。 六月的大热天，最舒服的活动并不是喝着冰镇酸梅汤摆烂。 而是在清凉水池中游泳。 苏然现在既是不折不扣的大地主，那么腾出个七八亩地。 建造个游泳池还是很容易的。 只是以他的身份还用不起汉白玉，所以泳池都是石灰石堆砌。 池水底铺了厚厚的一层河沙。 洪大娘和一群女工仆妇们打着毛衣，一边在树荫下闲聊。 看着百十个光屁股小孩在水池里扑腾嬉闹着，其中就有洪大娘的大孙子允煐。 唯一不太和谐的，还是洪大娘带来的两个侍女。 死死盯着在游泳池里扑腾的允煐，似乎随时随地都要扑过去。 富贵家的孩子就是来的娇气。 化名洪大娘的马皇后有意想让大孙子拜苏然为师。 对此 在把大孙子，化名云煐的朱雄英带来的时候，还有些娇气。 对苏然有些爱答不理的，但在带着他来到泳池，看着一群小孩子光着屁股游泳后，朱雄英就被吸引住了。 看着这小屁孩跃跃欲试的模样，苏然三下五除二地扒光衣服，在几个仆妇杀人的目光下。 一把将他丢到水里，就和几个熊孩子嘻嘻哈哈地耍了起来。 苏然就发现，富贵孩子和穷孩子就隔着件衣服而已。 第三十章 贫富不过是隔着一件衣服而已。 脱掉衣服一样光屁股的朱雄英，除了狗熊一样笨拙的狗刨招人嘲笑之外，很快和这些小屁孩都打成一团。 在场除了几个仆妇看着苏然不善之外。 整个过程中，化名洪氏的马皇后都在笑眯眯地看着。 “我大孙子这才有点孩子的模样。” 马皇后打着毛衣，看着孙子和一帮小孩扑腾着。 一张脸几乎笑开了花：“整天在家里关着，都快关傻了， 跟这帮孩子多相处几天，看他多快活，人也结实了。” 她扭头瞅着苏然说道：“淮安呐，这孩子就要拜你为师了， 你准备怎么教他？” “这时候孩子不能刻意教，更不能刻意拜师。 大娘您也是知道，不患寡唯患不均的道理。” 苏然给洪氏倒了碗酸梅汤说道：“我私塾的课程就是给他们量身而定，不用刻意拜师，等他学会自行思考后，我再好好引导。” 马皇后沉思一下，放下手中毛衣针说道：“淮安呐， 我这孙子不单是要做官，更要给整个洪家顶门立户的， 你能不能教他治国平天下的道理？” 苏然大笑说道：“大娘，您可别被儒家那些书给忽悠了， 我要培养允煐的话，首先就培养他心性， 把他的心性培养的刚强坚韧，根本不用多读书， 多在人情世故上打磨，栽几个跟斗，就能明白大道理了。 咱当今皇上洪武爷，不就是这么出来的么？” 一听苏然提到自己丈夫。 马皇后不由露出古怪的表情。 旁边几名仆妇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不过拿着他的话和朱元璋一对比，发现果然是如此。 “淮安可真会因材施教了。” 马皇后满意点点头，说道：“如此，大孙子就交给你。” “大娘，知道您疼爱大孙子，但您既然对他寄托厚望，那就更得放出去多摔打。”苏然笑着说道。 随着天色的渐晚。 水下嬉戏累的孩子们都纷纷回家。 朱雄英也和三个老兵家的孩子勾肩搭背，嘻嘻哈哈地上了岸。 苏然拽开了要给朱雄英换衣服的仆妇。 取出早缝好的麻布短袖短裤，示意朱雄英自己穿戴好。 然后才让他跟着马皇后回到自己住宅。 看着换好一身麻布衣。 和几个小孩肆无忌惮嬉闹的朱雄英。 苏然满意地笑了笑，又严厉警告了两名仆妇。 不准他们肆意干涉朱雄英的日常生活。 不过他要是知道了朱雄英的身份，估计会被活活吓死。 人和人之间只间隔着一件衣服而已。 如果朱雄英换上那身华丽袍服，估计那几个熊孩子就不敢靠近他了。 要是为了几件袍服就弄翻了刚建立起来的友谊小船。 那就太冤了。 只是苏然并不清楚，如果朱雄英换上符合他档次的衣服，别说那几个熊孩子，就连他也得当场趴下。 马皇后的宅院中，石桌上摆满了饭菜。 原本不怎么吃饭的朱雄英，大口大口地扒着饭菜。 看着孙子肚皮吃的像个球，马皇后几乎笑开了花。 在她的认知当中，只要能大口吃饭。 能上蹿下跳，上房揭瓦的孩子，就是最健康的孩子。 而在这农庄上却有这么一群！ 被这么一群熊孩子的熏陶下，雄英不强壮起来才是怪事。 她愈发地庆幸，自己做出个正确的决定。 马皇后暗暗下定决心，改天也得把丈夫从繁琐的朝堂上拉回来散散心，调养调养身体。 “奶奶，咱以后就住这里行不行？” 朱雄英吃饱后，忽闪着大眼睛问道。 “怎么？不想回皇宫了？” 马皇后打着毛衣，笑眯眯地说道。 “奶奶，就不能让我爹和爷爷搬过来住？” 朱雄英扯着马皇后的袖子央求道。 马皇后微微叹了口气，拉着他说道：“允煐啊， 你爷爷和爹爹都有大事要做呢， 你以后就住在这里跟你师傅求学， 让嬷嬷陪着你，奶奶也会经常过来。” “奶奶放心，我会听师傅的话！” 朱雄英昂然说道：“奶奶，我明天跟三柱他们约好了， 要去葡萄园狩猎的。” “狩猎？”马皇后好奇说道：“这里哪有狩猎的地方，尽胡扯。” 苏然在村北头建造个几十亩大的葡萄园。 由两个老兵来负责管理。 由于按照苏然的规矩。 一个作坊或区域的负责人将拥有该区域收益的百分之五。 于是乎，两个原本只知道拿刀子砍人的老兵。 就学会给施肥、松土、捉虫。 甚至给葡萄嫁接。 现如今唯一令两个老兵不爽的。 就是葡萄园内草木太过茂盛，以至于野鸡、野兔、斑鸠鹌鹑多不胜数。 所以，两个老兵现在正怂恿私塾的孩子们。 没事就过来拿弹弓打猎。 走到葡萄园内，看到两个畏畏缩缩的影子。 苏然也不禁暗叹了一声。 “林兄，张兄别躲着了。” 苏然对那个方向说道：“躲在哪里不嫌热么？” 两个儒生就从里面走出来，露出尴尬的笑容。 第三十一章 招兵买马 这两位读书人分别是林高和张鹤， 都是苏然之前聘请的私塾教师。 在农庄之前，他们就有教私塾的经验。 并且性情敦厚，尽职尽责，对物理学和数学几何都掌握的不错。 苏然就高薪把他们聘请下来教书。 而且他们也都接受了苏然提出的教育理念，着实节省了苏然不少力气。 但这两人和很多读书人的执念一样。 都想通过科举入朝为官，并且百折不挠。 前几日就向苏然辞行参加乡试。 看他们一脸沮丧模样，就知他们这次乡试结果。 貌似连苏然发给他们的薪水都赔进去了。 对于这两个去而复返的家伙，苏然并没有鄙视他们。 就算要鄙视，也是鄙视朝廷。 说白了，科举八股文就是朝廷耍的一种权谋。 一厢情愿的想通过八股文。 让聪明人变成傻子的权谋。 作用没有起到且不说，还把读书人活活坑了几百年。 成千上万的读书人，就这么为了屁用不顶的八股文蹉跎一生。 说白了，还是朝廷不自信，皇帝不自信！ “苏庄主。” 林高尴尬地说道：“不知……私塾这几日状况如何？” 看他们这幅模样，苏然也不忍继续打击他们。 毕竟作为脸皮比天大的读书人而言。 能做到这一步已经踩到底线了。 只是笑笑说道：“没什么问题的话， 明天你们就上工吧，待遇一如往昔。” 林高和张鹤同时暗叹了一声。 苏然不仅没有介意他们的行为，而且还保住他们的颜面。 “庄主大人大量，我二人实在惭愧。 从今往后，我二人就不再痴心妄想，专心留在庄上授课！” 两个读书人都重重地向苏然行过一礼。 苏然满意地点点头。 儒家尽管有很多的缺陷，但唯独君子之道这一点是对的。 这两个功不成名不就的读书人，就非常的坚持君子之道。 虽然还是为了五斗米折腰。 这对以后管理学生大有好处。 “二位不必如此。”苏然笑着说道：“这世上一种米养千种人。 二位教书授徒一等一，甚至连我门中格物算学都掌握熟稔。 可偏偏朝廷就以八股来选拔人才， 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二位只要专心教书授徒，能不能做官我不敢保证， 但在钱财上我是断人不会亏了二位的。” 安排两名仆妇拉着千恩万谢的两人，下去洗漱用膳。 苏然私塾中教师千挑万选的也只有六个人。 他对教师的要求，不仅仅是要能学通格物和算学。 还必须要全盘接受他的教育理念。 经过反复精细筛选下，他才留下这六个合格的读书人。 至于他私塾的学生们质量上乘。 老薛这时候才走过来，看着两名读书人。 不由撇嘴说道：“少主，这两个家伙不是去乡试了么？ 怎么又跑回来了？是舍不得庄主的高薪了吧？” 苏然瞥他一眼：“怎么着，你还想把他们扒了裤子打屁股？” 老薛嘿嘿干笑了两声。 他总觉得他们这些被扒了裤子打屁股的老兵。 才是这庄上的一份子。 这两个儒生就显得有些生疏了。 “你不是读书人，当然不明白他们这份执念。” 苏然背着手，悠然说道：“十年寒窗，铁砚磨穿就为这一个念想。 参加乡试很正常，你以后也不准拿这些事来提！” “放心吧少庄主，咱老薛明白。” 老薛大嘴一咧：“只要他们吗好好教咱们的崽子，咱老薛还是把他们当祖宗供起来行不？” 他随即皱眉说道：“少庄主，不过咱也不明白， 朝廷八股文到底是个什么玩意？说是选人才， 怎么教出来的都是一堆书呆子？” “朝廷巴不得天底下的读书人，都是一群书呆子。” 苏然慢悠悠地说道：“这样皇帝位置才坐的安稳，不会有人造反。” “艹！”老薛一拍大腿，怒道：“这不就是妥妥的坑人么？” “所以咯，这种方法是长久不了的。” 苏然嗤笑地说道：“朝廷过于一厢情愿了。” “谁说不是呢？” 老薛哼了一声：“朝廷总想着天下人不造反，可朝廷就没想过，人真要快饿死了，别说官员，就是皇帝都敢杀！ 只要能让咱们吃饱肚子，咱老薛都愿意让他们当马骑！ 朝廷想用这法子，不让底下人造反，纯粹是歪门邪道！” “行了，发发牢骚就算了。” 苏然说道：“别真传出去了，安排人照顾好那俩书生， 以后私塾的崽子全指望他们教呢。” “少主放心，咱老薛晓得。” 老薛当即就退下去了。 苏然美美地舒展了个懒腰，转身回到自己住处。 如果可以的话。 他倒真心希望这样慵懒闲散的日子能一直下去。 但很明显这是不可能的。 别的不说，自己现在的跟脚就是老洪家。 既然选定老洪家了。 就得时常为老洪家解决问题。 “我听说，你把两个侍女，你许配给两个私塾先生了？” 第三十二章 贪官污吏的来由 马皇后的宅院中。 朱棣躺在树荫下的躺椅上，品啜着新出的葡萄酿。 在他身后站了一排，十二个侍女。 环肥燕瘦，各有风情。 显然是给苏然送奖赏来的。 躲在房间里捂臭汗的老朱爷俩，牙都快要咬碎了！ 这两个兔崽子，还有闲情逸致跑这里喝冰镇美酒！ 最可气的，他们爷俩还给苏然送来这么一堆侍女。 苏然抿了口葡萄酿：“那两个先生都已是而立之年， 还没娶老婆呢。 粗手大脚的仆妇又看不上，盯上两个年龄较大的侍女， 实属正常，我让他们准备聘礼了。 形式还是要走一走的。” “暴殄天物哟。” 朱棣瞅他一眼说道：“早知道就不给你送女人。” “这可不行，我可以不要，你不能不送！” 苏然一口抽干葡萄酿说道：“下回最好把那些年龄大点的侍女都送出来，我庄上还有不少光棍汉望眼欲穿呢。 不论男人女人，不经历场嫁娶就不能算个完整人。” 说着一挥手，让口水直流的老薛。 把这群侍女全部带到丝绸作坊。 房间里的朱标爷俩，已经在心里开骂了。 两个兔崽子。 就不能少说点家长里短的屁话！ 没看到你老子和你大哥都快被捂臭了么？ 却听窗外朱棣滋溜一口葡萄酿，长吁着气说道：“淮安兄， 我觉得你都快成圣人了。” “别把我捧这么高！” 苏然瞥嘴说道：“要按照儒家那帮孙子标准， 我距离圣人标准还差十万八千里呢。 是圣人这会儿就得吃糠咽菜， 还得以德报怨，穿着破衣烂衫，到处给人传道呢。 我放不下这一身的奢华，也做不到以德报怨。 只想悠闲的过完这辈子， 捎带着让身边亲人朋友都过上好日子。” 这一番四六不着调的话，却让朱元璋露出满意的表情。 “若苏然真摆出一副圣人架子，咱爷们可就不好办了。” 朱元璋微微冷笑着说道：“现在看来， 这苏然虽说背负了师门的重任。 仍旧没脱离了普通人的范畴，没能脱离普通人的爱恨憎恶， 咱爷们就有的是大把手段来控制他！” 对于老爹的话语，朱标那是万分赞同的。 大明朝是皇帝的天下，就不应该有圣人！ 就在爷俩侧耳倾听时，却听朱棣终于把话转到正题。 “苏兄啊，我老子还有问题想问你。” 朱棣顿了顿问道：“你怎么收服这些骄兵悍将的？” 听到这个话题，朱元璋和朱标立即凝神聆听。 这个问题在朱元璋心头徘徊已久了。 无论是从朱棣口中，还是从锦衣卫提供的详细情报看来。 苏然虽然博学，但为人却是个很散漫的人。 他似乎从来就没玩弄过什么权术。 可偏偏庄上的那些退役老兵，还有那些剽悍的寡妇。 对他几乎是言听计从！ 只要是苏然说出来的话，哪怕只是随意叮嘱了一句。 他们都会执行的一丝不苟！ 平心而论，这一点连朱元璋自愧不如。 他可以用暴力和酷刑令敌人臣服，但绝对做不到向苏然这般，赢得满庄所有人发自内心的服从！ “什么叫怎么收服啊？” 苏然叹息着说道：“你们这帮勋贵子弟， 就只会从权谋权术的角度看问题。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去收服他们了？” 朱棣却不信：“得了吧，淮安兄，你家那些退役老兵也就算了， 那可是常年在边境砍鞑子的悍卒， 还有你们家这帮寡妇，那绝对是剽悍啊！ 上次我你庄上一个寡妇拎着搓衣棒，追的两个老兵满地跑。 别告诉我，你是用武力收服的。” 房间卧室内，朱元璋和朱标爷俩已被捂的满身臭汗。 毕竟三伏天气当中，躲在屋子里绝对是如蒸笼一般。 “老四这个混账。” 朱元璋拧了拧毛巾，恨恨说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话痨了？” 一旁朱标也已汗透重衣。 “启奏陛下。”一旁锦衣卫躬身说道：“制冰作坊，如今已推出木质风扇，配合冰块可降暑气，下次臣给陛下弄一套来。” “不必了。” 朱元璋冷静地一摆手：“只要能听到些有用的东西， 咱受点罪算得了什么？” 却听院外的苏然嗤笑一声，说道：“还武力收服呢， 你以为这帮老兵真是吃素的？ 至于我管他们方案很简单，许给他们重利而已。 每人除了固定俸禄，每个人所管的一摊子， 我都给他们半成份子的分红， 把他们的个人利益和整体收益绑在一起，干好我的活儿， 也等于给他们自己创收，他们不玩命干才叫怪事。” 朱元璋和朱标听得恍然明白过来。 “我就说，这里面没有利益瓜葛才叫怪事。” 朱元璋冷笑着说道：“干好了主家的活儿， 就等于为自己挣得利益！ 这法子简单直接，但却最是有效！ 这小子还算有些魄力，比那帮死抠硬刮的地主老财强多了。” 却听房间外朱棣倒吸一口凉气：“你可真敢去做啊。 这半成收益，可真是不少啊。 加上你那些作坊都是日进斗金的买卖， 你家老兵收益都赶上那些土财主了。” 第三十三章 三纲五常就是上位者想白嫖 “你不能光看着他们拿了多少。” 苏然鄙夷地说道：“你也得看看，他们给你挣了多少！ 比对一下，他们拿走的利益根本是九牛一毛， 而且也根本不用派什么监工催促， 更不用担心他们会偷走秘方，他们会自发保护好工坊秘密。” “这不就是赤裸裸的利益么？” 饱受儒家摧残的朱棣咕哝了一句：“我总觉得有些转不过弯来。” “你都被那些三纲五常给洗脑了。” 苏然鄙夷地瞅着他说道：“说到底，那些三纲五常， 不就是那些上层的统治者们，想不花钱的白嫖么？” 一句话就让朱元璋听得脸都黑了。 朱标也是哭笑不得。 感情他们这些统治者们，都特么成没品的嫖客了！ 小王八蛋，咱之后再找你算账！ 朱元璋抬手止住欲开口的朱标，冷静说道：“话糙理不糙，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这是句实话，而且老大，咱必须得正视起来。 不能总任由儒家那些道理粉饰，遮掩，有些东西是遮掩不住的。” 朱标沉默片刻，拱手说道：“父皇所言极是。” 却听朱棣已经不满地说道：“你这话就太难听了。” “我这还算是好听的。你去听听那些服徭役的百姓。” 苏然冷笑着说道：“他们的话就更加的难听！ 行，咱暂且不说那些百姓，就说那些贪官污吏吧。 他们当了官后，觉得自己也是十年寒窗苦读，又治理百姓天下。 觉得自己干的活儿很多不说，却总是拿不到相应的酬劳。 大头都被朝廷拿走了，自己只能领点微不足道的薪酬。 这种不平在心头长期积累之下就引发对朝廷的不满， 从而引发贪污，所以洪武爷治理贪污重刑重典， 效果非但不明显，反而激起更多官员的反抗，加上前朝遗留下来的官场毒瘤，所以这大明官场才一塌糊涂。” 朱棣被苏然怼得说不出话来了。 隔壁间朱元璋老脸沉重，手臂青筋暴起。 朱标以为触动到朱元璋的心事，不由小心说道：“父皇……” “老大，你说是不是咱对这些官员太过苛刻了？” 朱元璋露出一丝苦笑：“咱虽不认可苏然的说法， 但如今大明官场依旧如此，却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咱连剥皮萱草的酷刑都使出来，效果却依旧不大。” 朱标无言以对， 归根结底，朝廷想要省钱，官府也想省钱。 上位者都想省钱，加强对下位者的掌控！ 但有些钱是省不得的。 你省了钱，将来最终还是会从其他地方找补回来。 一想到朝廷沉重的徭役，还有那些前赴后继贪官污吏。 朱元璋心头郁闷至极。 “父皇，这苏然还是过于年少轻狂了。” 朱标担心老爹不高兴，连忙说道：“出言狂悖，您不要太在意。” “不，苏然说的不无道理。” 朱元璋沉声说道：“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说到底那些读书人十年寒窗，铁砚磨穿，也不想甘于清贫一生？” 凝神片刻后，朱元璋说道：“待他所说的里长制度兴起，咱们可以先从里长这一阶开始试试， 这样就算不合适，也能把影响压到最小。 如果合适的话，就制定出一个合格方案，全面推开！” 听到老爹这么一说，朱标就有些吃惊。 看到老大震惊的模样，朱元璋不由叹息一声：“不管怎么说， 咱爷们想要治理天下，终究是离不开官吏的。 咱都要试一下的，蒙元时代的官吏并没经过太多冲击， 一些贪污受贿的伎俩都已形成规则， 这道规则不彻底铲除，无以还大明天下一个清明。 所以，不管什么法子，咱都得试一试， 咱也不怕推倒重来！” 说到这里，朱元璋已下定决心。 却听外面的朱棣说道：“那行吧，回头我在我家也试试。” 苏然提起冰镇好的银壶给他斟了一杯葡萄酿。 “哎，淮安兄，你新招揽那些佃户也是这么管的？” 朱棣品啜了一口，不由地问道。 “那当然。” 苏然端起酒杯指了指不远处：“不过，那些佃户都得先去农场， 只要是确认听话的，能带人生产，就让他们当头目。” 朱棣忽然坏笑着说道：“你就不怕他们学你的东西就跑？” 苏然丢掉酒碗，大笑着说道：“你以为就没有跑路的佃户？ 跟你说自我开农场以来，跑路的佃户不止一个！ 他们学到那点东西又算得了什么呢？ 我这里农场伙房、牲口棚、加工作坊、钱粮分配那都是环环相扣。 少了哪个环节都玩不转！ 他们也只学其中一个环节，其他跟不上照样白搭！” “还是你厉害。” 朱棣不由对他竖起大拇指。 “还是那句话，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域。” 苏然给自己斟酌了杯葡萄酿，悠然说道。 房间里的朱元璋和朱标，此刻陡然感觉眼前一亮！ 第三十四章 乡绅们来了…… 老朱爷俩都是精于治政的。 从苏然布置的简单权力结构布局中，看出些东西来。 朝堂各个部门是不是也可以如此布置？ 各个部门相互制衡，环环相扣，皇帝居中调节。 岂不是游刃有余？ 朱元璋和朱标相互对视一眼。 看来回宫后，这个话题就是他们下一步要商讨的了。 房间外朱棣有些兴奋地说道：“这话我听着可有意思了。淮安兄，你说天下是不是也可以如此布局？” 天下？ 朱元璋和朱标再次一呆。 听到朱棣如此一说，爷俩不由心中一呆。 是不是小瞧这个老四了？ 却听苏然说道：“老洪，你所说的天下布局是……” “譬如说！”朱棣迫不及待说道：“江南之地能赚钱， 就专心赚钱，内陆宜耕种，那就专心种粮食， 蜀中产丝绸，那就专门大力发展丝织业！ 如此一来就可以互通有无， 让各州府道彼此更加依赖！” “妙！”朱元璋不由一拍大腿，赞了一句。 “老四这个兔崽子，也学会给他老子解忧了。” 朱标微笑着说道：“父皇，看来四弟这些年也有很大的长进啊。 如果大明天下能做到这一点， 岂不是再无反叛之忧？” 爷俩不由自主地想要听听苏然的看法。 却听苏然说道：“这想法是好的，也是正确的， 但你忽略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朱棣不由地问道。 老朱爷俩也不由屏住呼吸，仔细倾听答案。 “交通物流！” 四个字立即让朱元璋和朱标恍然明白过来。 如今天下交通物流并不方便，首先贯通南北大运河淤堵。 其次蜀中道路崎岖，运输极其不便。 如果不能解决运输的问题。 那么在路上的消耗就是一个巨额数字！ “你的思路没有错的。” 苏然又给朱棣斟酌一杯酒：“这样如此一来， 也就降低各地产生叛乱的可能， 因为各地专攻一项所长，就必然会有其短处， 这就会被朝廷牢牢的掌控，但如果不解决交通便利的问题。 这项政策就无法彻底实行。” 房间中的朱元璋不由自主长叹一声。 半晌，才不无惋惜地叹道：“倘若，让咱早点遇上此人多好。” 一旁朱标劝说道：“父皇不必气馁， 苏然所说布局，时效且长，且为时尚早。 如今北元未灭，大明内部也不安稳，元气未复。 待北伐过后，咱们制定出详细计划，按部就班的执行就好。” 说到这里，朱标又在心底补充一句：就算老爹之后，咱也一定是要重用此人的，创造出不逊于老爹的盛世！ 朱标同样也有很大的政治野心。 甚至比他老子的野心更大。 接下来，院外两人的话题就有些无聊了。 都是一些庄上狗屁倒灶，城狐灶鼠的破事。 听得朱元璋意兴索然，准备起身离开这里，返回皇宫。 就在这时，管家老薛的到来，再次引起朱元璋的兴趣。 “少庄主，几位乡绅族长上门求见。” “嗯？”朱元璋浓眉一皱，说道：“这就跟他们杠上了？” 却听朱棣兴奋地说道：“好家伙，这几个老王八终于出来了？ 走走走，淮安兄，今天正好让咱见识见识！” 待两人走后，朱元璋也对朱标说道：“走吧老大，咱们也去看看。” …… 南湖庄头的大槐树下。 陈、曲、陆、吴四大族长都来了。 都是南湖庄附近有名的乡绅人家，一等一的地头蛇。 而且还带来了一大群本家的族人。 几百人的规模看起来气势汹汹，一副要即将开战的德性。 看的朱元璋和朱标微微冷笑，鄙夷地看着这帮乡绅。 锦衣卫早就把苏然周围的乡绅查了个底儿掉。 这帮乡绅就是一群老鼠般的存在。 当初苏然刚从高太医手中换南湖庄时。 这帮乡绅以为苏然好欺负，就过来耀武扬威，试图控制苏然。 但在看到苏然庄上那些剽悍老兵后，这帮乡绅立即知机退却。 之后在苏然推广农场制后大加嘲笑，还倚老卖老地冷嘲热讽。 而后苏然又开设精盐作坊、制冰作坊。 他们先是跑来威胁苏然交出技术，被老兵打掉满嘴牙后就派人偷窃技术，结果又被老兵打断了腿。 之后这帮乡绅还想通过官司整苏然。 结果，就被朱棣派出一个亲兵就吓尿了县令。 如今苏然的农场制度终于显现出威力。 这帮乡绅手底下佃户都跑到苏然这里干活了！ 没有佃户，难道让他们自己下地干活不成？ 所以他们今天才纠集了大群族人逼迫苏然低头。 最好逼得他低头认罪后，再得寸进尺弄到他的作坊！ “这帮乡绅，打着法不责众的主意。” 朱元璋微微冷笑着说道：“别看是帮土鳖，他们猴精着呢。” “父皇，要不要派出锦衣卫？”朱标问道。 苏然如今牵扯到爷俩今后的朝廷发展，绝不能有所闪失。 “不用着急。” 朱元璋摆了摆手说道：“苏然要连这点事都解决不了， 那就太让咱失望了。” 第三十五章 将乡绅族长们按在地上摩擦 在朱元璋和朱标爷俩注视下，几位族长开始站前动员了。 “诸位乡亲父老，这位苏庄主作风刻薄，见利忘义！” 陆族长沉声说道：“老夫屡次亲自劝说，此人却油盐不进。 实在无奈之下，只得请诸位前来。” “没说的，今天咱们就铲平了这南湖庄！” “对，对，还有那些作坊，竟然大肆招募女工，抛头露面，不知羞耻，长此以往岂不是坏了咱们这里风气！”陈族长慷慨激昂。 一番话更是让周围族人们群情激昂。 有很多人还摸出随身携带的口袋，琢磨着能抢多少东西。 也有人小声说道：“族长，咱们如此做，会不会有所隐患？ 毕竟听说这位苏庄主和某位勋贵有关联。” “怕什么？”曲族长傲然说道：“发不责众，今天大家只管施为，出了事情我们担着！” 一番话，顿时让这些族人亢奋至极。 看着这些人贪婪的表情，朱元璋的眼睛已眯成一条缝隙。 此时此刻，他心中已对这些乡绅族长厌恶至极！ 若非他们这帮老奸巨猾的家伙煽动。 利用这些愚民贪婪本性，何至于弄到这种地步？ 要知道这帮乡绅一旦把底下百姓煽动起来。 就连官府都不敢招惹！ 就在群情汹涌的时候，一声沉喝从远处传来。 “我看你们谁敢在这里撒野！” 苏然的管家老薛拎着一根哨棒走过来。 重重地往地上就是一顿，怒目而视。 这股凶悍气势顿让在场族人乡民一个激灵。 他们虽说贪婪，但也只是寻常乡民。 哪里比得上这些常年在边境砍人的老兵！ 紧接着，周围忙碌的老兵，作坊里的工匠、田间的佃户。 甚至连作坊里那些女工们都抄着家伙围过来。 要不是私塾里的先生极力阻止，那帮孩子们也拿着弹弓赶过来了。 冷冷地看着这些乡民族人。 南湖庄上的民心之凝练，远远不是这群乌合之众能比拟的。 一股沉默如山的气势，顿时如一盆凉水泼到他们头顶上。 几个乡民甚至已准备扭头就跑。 几位族长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还没开战了，他们都吓尿了，这场仗还怎么打？ 别看这些乡绅族长带来的人多。 但都是来狐假虎威的。 现在他们领头的老虎都犯怵了。 他们这些狐狸不腿软才叫怪事！ 可是这些乡民能退，他们这些族长绝不能退！ 他们一旦退了，以后就没办法统御这些乡民了。 就在几位族长进退两难，骑虎难下时。 苏然和朱棣已挤出人群，来到陆族长跟前。 苏然老早就想对付陆族长了。 自从他在南湖庄立足一来，这几位族长就没少给他添堵。 偷鸡摸狗的乡间泼皮手段那是一套一套的。 虽没造成多少损失，但着实把他给膈应的够呛。 今天正好趁这机会，把他们一举铲除。 陆族长干咳一声，说道：“苏庄主。” “怎么着陆族长。” 苏然淡定地说道：“带这么多人来，到底想要作甚？” 陆族长一咬牙，说道：“苏庄主，我想问你一句， 你到底想要闹到几时？” “是我在闹么？” 苏然皱眉说道：“陆族长，你们种你们的地， 我弄我的农场，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怎么就刚上了？” “能不犯么？” 一旁的陈族长愤怒地指着他说道：“现在我们庄上的佃户都跑你这里来干活！我们庄上的农时都差点耽误你知不知道？” “那是你们庄上自己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苏然嗤笑说道：“你们苛待自家庄上佃户，那些佃户们活不下去， 才跑我这里来讨口饭吃。” 在场几位族长面沉如水，狠狠地瞪着他。 苏然心中冷笑不已。 当初自己开农场时，这几位族长就派人偷学他的技艺。 还偷偷模仿他庄上用的农具，只可惜全无作用。 后来就倚老卖老的对他指手画脚。 甚至对于他庄上放足行为，大为愤慨。 直到撼动他们的权力后，他们才动用御史想把苏然一棒子打死。 只可惜苏然没死成，那名御史就被流放三千里。 “闲话无需多言。” 陆族长显然声望比较重，抬手制止其余几位族长，冷然说道：“苏庄主，你总不能让我们几家活活饿死吧？” “几位族长，你们少赚一点钱粮难道会死么？” 苏然眯起眼睛，反问道：“你们是没看到来时那些佃户， 他们在来的时候，连一件囫囵衣服都没有， 甚至全家三口只有一条裤子可穿！ 你们也都自诩为耕读传家，自家绫罗绸缎。 怎么就能做得出来这些事？” 第三十六章 在利益和权力之间做出抉择 几位族长顿时露出尴尬的神色。 一个个老脸臊的通红。 旁边窥探的朱元璋眯起眼睛，打量着这几个族长。 “苏庄主，可我们总要有个解决的方案吧。” 陆族长沉默半晌，缓声地说道。 这种态度明显是有服软的迹象。 对于这些乡民佃户如此贫困，苏然心里门儿清。 他们的贫困，完全是这些族长们刻意造成的。 他们如果不穷困。 如何能被族长攥住命脉，能为这些族长所用？ “……我有个方案，不知几位能不能接受？” 苏然眯起眼睛，看着几位族长说道。 “苏庄主请说。”陆族长沉声说道。 “把你们手头的地全部租赁给我。” 苏然看着几个表情悚然的族长：“地怎么种，你们不用管， 但我可以保证你们每年收益，更胜过往年所有收益……” “你做梦！” 没等苏然说完，陈族长就已愤怒地说道。 其余三位族长表情也格外难堪，阴沉地盯着他。 看着苏然叹息无语的表情。 朱元璋也不由冷嗤了一声。 “父皇，苏然开出来的条件很丰厚啊。” 朱标不解地说道：“况且，以苏然手段，这些乡绅收益只会多，不会少！” “老大啊，你没咱的经历，所以看不透这一点。” 朱元璋冷冷说道：“除了利益， 还有他们在乡间作威作福的权力！ 苏然若只是侵害他们的利益，还可以商量妥协， 但苏然现在已经撼动他们最根本的权力了， 他们不炸毛才是怪事！” 朱标顿时恍然大悟。 “你看到的这还只是一群小乡绅，不要小瞧了他们。” 朱元璋冷然说道：“那些厉害的大乡绅，甚至敢勾结邪教， 偷税漏税，跟官府叫板，甚至还敢起兵暴乱！” “所以，苏然提出的皇权下乡是正确的。” 朱元璋冷冷说道：“就算是麻烦了一些，也必须贯彻下去！” 说罢，爷俩将目光转向苏然。 看着几位气势汹汹的族长，苏然心中暗叹无语。 这句话算是触碰到他们真正的禁忌了。 他们名下控制的田地。 不仅仅是他们的命根子。 更是他们控制族人，能横行乡里的根本所在！ 如果把地租赁出去，再把佃户都弄走，他们以后还怎么愉快地盘剥底层百姓？如何横行乡里？ 苏然这是在刨他们的根子！ “几位族长。” 苏然慢慢地说道：“为了这么点权力纠葛而已， 你们就这么放不下么？ 非要让你们的族人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听话才好？” 几位族长身后的族人们一阵耸动。 很显然，苏然的话已触动了他们的心事。 他们如果不穷困至极，如何能像狗一样匍匐在族长脚下？ 这些族长们只在意自己的权力，连他们的死活都不会在意。 又如何会在意他们的穷困与否？ 这些族人们都露出怦然心动的神色。 而陆族长脸庞一时阴沉至极，其余几位族长的脸色也很难看。 “苏庄主，你身后可以朝廷势力？” 陆族长忽然开口问道。 “没有！”苏然回答的斩钉截铁。 几位族长都是人精中的人精，从苏然的语气中。 以及之前朝廷奖励的几万亩地，和那个被充军发配的御史，就已经看出来了。 苏然不仅仅有官方的后台。 而且，貌似这后台还很硬的。 几名族长顿时就不再作声了。 苏然淡定地看着这几个乡绅老财。 目的就逼着他们在利益和权势之间做出选择。 好推行里长制度，用来消化朝廷庞大的人才。 捎带着就把自己这一套现代化的东西推广出去。 朝廷如今的读书人成千上万。 且每年还不断有更多人往这个阶层里挤。 可是朝廷殿试只录取这么几百人。 这么多读书人如果不好好消化，迟早会出幺蛾子。 朝廷一厢情愿的想用八股文和科举来束缚，和当初殷商时代的鬼神祭祀忽悠一样的愚蠢。 充其量也就是高级一点点。 但谁都不是傻逼，况且是那些读过书的读书人。 一旦醒悟过来，就会对朝廷产生怨恨可想而知了。 久而久之，大明社会矛盾，阶级就会愈发尖锐。 几位族长都不是傻子，接受了他的利益就代表要放弃族长权力！ “答应了吧族长！” 陆族长身后一名族人，忽然急不可耐地说道。 这几位族长身边的族人们，都见识过苏然农场的收益。 别说那些工匠们了，就是那些农场寻常佃户都肥的流油。 那些彪悍的女工们，经常拎着大袋银钱在市面上晃荡。 相比之下，他们这些人一年到头忙碌下来。 比他们更加辛苦勤劳，却也只能勉强堪堪温饱而已！ 更难得的是，苏然允许他们的孩子进私塾读书！ 他们这些人早就不能遏制的动心了。 陆族长勃然大怒，扭头怒喝道：“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么？” 第三十七章 乡民们开始窝里反了…… “嘿，我说陆族长，你还别在我这里摆架子！” 这名族人立即勃然大怒：“论辈分我可是你九叔！ 况且，我也没种过你家的地，你凭什么对我颐气指使的？” “就是，没我们这些人撑着，你当的什么狗屁族长？ 真惹恼了老子，我们这些人把你给掀翻下来，看你怎么当族长！” 仿佛引爆了压抑许久的火药桶般。 周围几大族长带来的族人几乎同时发难了。 吵吵嚷嚷地就和族长闹成一团。 不仅南湖庄上的佃户女工们都瞠目结舌。 就连朱元璋和朱标爷俩都有点懵。 我艹，这是什么情况？ 几位族长气急败坏，本来还想维持族长的威严。 结果这些族人们一哄而上的窝里反，转眼把他们拉下族长的神坛。 “好，很好，非常好。” 朱元璋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 “闹起来才好！” 看着这些衣衫光鲜的族长，一个个气急败坏的模样。 最终，还是跟苏然签订下租赁协议以及赋税承担。 朱元璋这才露出满意的微笑。 在他看来，苏然今日完美地在他眼前，演绎一场农业革命。 农场制的推行，极大提高劳作效率。 也提升这些农人的收益，而受冲击的却只是这些地主老财。 待里长制度铺展开来后，皇家对百姓的控制将更上一层楼！ 他当即对旁边朱标说道：“看来是有效果了， 回头等苏然收拾了这帮老土豪，咱就看看他安排的里长如何。” 朱标想了想说道：“父皇，孩儿以为， 回头还是听四弟怎么说，说不定会有更详细的方案。” 朱元璋想了想，把锦衣卫指挥使喊过来：“派人保护好苏然， 这个人朕要有大用！除此之外， 为他排除一切外来势力的干扰，尤其是勋贵！ 但又不能太过着痕迹了， 必要时候可以打出燕王的名义！” “喏！” 锦衣卫指挥使立即答应下来。 在看到远处私塾后，朱元璋又忍不住找了一处高地。 拿着望远镜扫视了一圈，看到私塾院的足球场里。 自己的大孙子朱雄英和一帮小孩。 大呼小叫地在场地上追逐着一个鞠球。 时不时地因为踢球进门，爆出一阵惊喜的欢呼声。 待到上课钟声敲响后，一群汗流浃背的小孩子。 才连跑带颠地冲进教室中。 凝视朱雄英良久，朱元璋才收起望远镜。 和朱标一起返回到皇宫开始筹备。 接下来，苏然也懒得看这帮族长族人们内讧了。 族人造反，与百姓造反是截然不一样的。 族长并没有对族民的生杀大权。 甚至于对他们平日管束也不会太多。 而官府律法森严。 老百姓只要是活不下去了就会造反。 这些族民只需要有足够利益的诱惑。 他们就会毫不迟疑地掀翻族长！ 包括以前族长限制他们的族规， 以及那些繁琐洗脑祭祖礼仪。 等这些族长族民们彻底闹翻，平息下来后。 自己就可按照规划来布局，一次可以安排出十几个里长。 如今私塾中的那些小孩子们还没长成。 但已有不少读书人聚到他身边，开始接受他现代化管理的理念。 对农场管理的那一套更是已经运用自如。 苏然准备建造一个制糖作坊。 这些族长们的地盘全部用来种甜菜熬糖。 捎带着可以大规模的养猪。 赶走那帮如丧考妣的族长后。 朱棣还没来得及离开，就被苏然给喊住。 跟着苏然来到他的住处后，十几个读书人模样的男子聚在一起。 和寻常那些白净羸弱，浮躁虚飘的读书人相比。 这十几个读书人皮肤黝黑古铜，还有几个家伙手脚上都有茧子，一看就是常年在农场中打磨出来的。 个顶个的沉稳冷静。 “今天召诸位来，是咱们计划要正式开启了。” 苏然扫视着几位，淡然说道：“把你们手头工作交接好， 就要走马上任了，如今有四个大庄子分给你们， 各自选出位里长来，其余的以后再说。” 骤听到这句话，在场读书人微微耸动了一阵。 眼中纷纷露出激动神色。 十年寒窗苦读，功成名就，便在今朝！ 虽然是一乡一里之地，但总比留在家中空耗岁月强得多。 若能一展生平所长，死而无怨！ “请庄主放心！” 为首黝黑男子拱手说道：“我等也都是寒窗苦读十年， 今日正是得偿所愿！” “另外，老洪。” 苏然递给一旁朱棣张清单：“上面所需要人手，你给安排一下。” “找仆役马夫的事就包我身上！” 朱棣当即拍胸说道：“不过你可不能亏了我这些老兵们。 他们可都是百战猛士。” 送走这些人之后。 朱棣迫不及待地问道：“苏兄，你给他们开的价码是不是高了， 直接把年终总收益的半成抽给他们！” “不下点血本，他们怎么能用心做事？” 苏然摊手说道：“比起用钱来收买，我更喜欢以德服人， 但德需要时间来展现，比不上钱来的更加立竿见影。” 朱棣很无语地对他竖了竖拇指。 这位苏兄的厚颜无耻。 彻底刷新了他的下限。 第三十八章 我终究不是圣人 送走朱棣之后，苏然就回到躺椅上开始小憩。 他终究还是做出一件不符合圣人标准的事情。 送来的二十多个侍女。 除了最漂亮的红袖和紫苑贴身伺候外。 其余的都去了女工作坊去做工领薪俸了。 闲下来，就跟这帮女工们打麻将。 自己庄上的男工女工，甚至老兵们都好解决。 只要给他们足够的金钱，他们就对你命令绝对服从。 甚至于那些佃户们也都一样。 而读书人就不一样。 十年寒窗苦，坚守下来的理想。 早已在他们脑海中拓展成为利益，权位，名声等等。 所以苏然需要在满足他们利益与权力之外。 还要给他们画上一个大饼。 不过这样一个大饼能否成立，就全要看朝廷如何安排。 如果做成功，朝廷就会顺理成章的成立机构。 做不成功，就正好把所有的罪过都扣到苏然头上。 对于朝廷的这种过河拆桥的路子，苏然早就轻车熟路了。 至于架空那些乡绅族长，根本就不成问题。 各个庄上的佃户与贫民。 个顶个的都红着眼睛准备要发财。 谁敢阻止他们发财，就是他们的生死仇敌！ 眼看着几位里长逐渐步入正轨，农场开始运转。 苏然就觉得，自己该拿出些有分量的东西了。 撵走红袖和紫苑两名侍女，苏然抬手虚空一指：“开启系统。 耗费积分350点，兑换手榴弹图纸与左轮图纸。” 两份图纸自空中飘然落入他手。 …… 金陵城郊，一处偏僻荒芜的山谷当中。 此处荒草蔓延，地形恶劣，常年未有人烟。 然则，在此时，却有两队人马正在激烈地厮杀！ 魏国公徐达屹立在树林边缘，神情冷峻。 仔细评估着两队人马的战力。 决战的两队人马中。 其中一队四十人都是装备新式装备后，就在这里整整野居了一个月。 这一月中，四十人除偶尔狩猎，采集野菜。 就以特制军粮充饥维持。 如今一月之期已到。 正是徐达检测他们战力的时候！ 徐达盯着决战的队伍，紧锁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 这支在外拉练一月的将士依旧骁勇善战。 战力保持十分完整。 与徐达麾下的亲兵侍卫杀的难解难分。 看着倒下的士兵越来越多。 看到决战的情形差不多了，徐达当即就让人鸣金收兵。 激烈战斗的双方立即停滞分开。 “参与此次拉练将士，上前！”徐达断喝一声。 四十多名军卒立即上前单膝行礼。 徐达挨个仔细检查，只见他们神情疲惫，却全无病容。 战力依旧保持完整。 “甚好，众将士们，你们这段时间辛苦了。” 徐达点点头：“给你们配备的装备效果如何？” 为首队正大声说道：“启奏大将军，我们这一月野练， 并无任何不适，帐篷和睡袋皆能隔绝地气侵蚀， 便是下雨刮风也不怕！特制军粮一小块便可维持一天消耗！” “好！”徐达露出满意笑容：“此次参加测试军卒，赏银十贯，军功进爵一等！” “谢大将军赏赐！” 在场军卒们纷纷向徐达谢赏。 徐达露出微笑，挨个询问状况后：“陛下安排御医，一会儿给你们挨个诊脉！” 山谷中立即就回荡起“谢大将军”的声音。 “陛下从哪找来这般人物？” 徐达拿起一顶帐篷睡袋，不禁喃喃地说道。 …… 南湖庄以东，陆家庄上。 上次大闹南湖庄的几位族长齐聚一堂。 在签订契约，送走苏然派来的那几名农场负责人。 陆庄主的一张老脸就阴沉了下来。 眼底的那一抹怨毒，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其余几位族长的脸色此刻也和他差不多。 “陆族长，这事儿该怎么办？” 陈族长狠狠地说道：“咱们就这么让步了？” “就是啊，陆族长！” 屈族长忍不住说道：“那些佃户贱民的尿性你是知道的。 一旦得了好处，爷娘老子都会丢到一边！ 还会把咱们放在眼里？ 再这么来上几回，咱们以后还怎么当族长？” 几位族长都有些急眼了。 那些佃户族人贫民的死活，他们都不在乎。 更不要说是他们富裕与否了。 甚至连自家的利益都要排在第二位。 他们真正在乎的是自家族长的权威不能动摇分毫！ 族内但凡任何人。 只有要动摇他们的权威迹象，都会遭到他们无情的打压。 而如今苏然不单要动摇他们的权力。 还是从根上刨的！ 这让他们如何能忍得？ “三位，不要着急！” 陆族长捋着山羊胡子，阴恻恻一笑：“咱们好歹也当了这么多年族长，手段还不多得是？ 用底下的佃户族人不管用，咱就用官面上的！” 第三十九章 锦衣卫大驾光临…… 三位族长眼睛一亮，不由问道：“陆族长，计将安出？” 陆族长眯起眼睛：“他们不是要搞什么农场么？ 那就让他们使劲搞！ 等到秋收的时节，咱们就煽动底下捣乱。 将他们所有收获付之一炬！ 再把声势闹到官面上去，动静越大越好！” 说到这里，他阴狠地说道：“再用金银疏通下官面上， 直接给苏然定个罪名，充军流放！ 嘿嘿，届时这农场给咱们做了嫁衣不说，他那些作坊，被官面上一分，嘿嘿还不是成为咱们的囊中之物？” “妙！妙！”其余几位族长恍然大悟，连声称赞。 “还是陆族长您老谋深算，咱佩服至极！” 陆族长怡然自得地听着几位族长的奉承，心中得意至极。 区区一个外来破落户。 仗着有几分才学，就敢来藐视前辈？跟咱们这些族长叫板？ 不给你点厉害，你就不懂得什么叫作死！ 等咱把事情彻底炒起来。 咱让你庄上那些寡妇工匠统统给咱当狗！ 一想到这里，陆族长心中愈发得意了起来。 就在此时，几个家丁连滚带爬地赶过来。 “怎么回事？连滚带爬的？” 陆族长眉头微皱，说道。 “族长，不好了，有人硬闯了咱们家！” 一名家丁惊慌地说道。 陆族长大怒，一拍桌子喝道：“谁敢硬闯咱们陆家？还不快给我招人打出去！” “不用了，陆族长。” 一名身着布袍的大汉，慢悠悠地带着队劲装汉子走进来。 “尔等是何人？” 陆族长心中一凛，喝道：“私闯民宅意欲何为？” 但是看着这些来者不善的大汉，他心中隐约有几分明白。 为首大汉毫不客气地瞥他一眼。 只是对一名手下使了个眼色。 这名手下冷笑一声，懒洋洋地走到这几名族长跟前。 慢慢扯开胸前衣襟，露出里面一抹锦缎袍服。 随着他不断扯开衣襟。 一身标准华丽的飞鱼服展露出来。 陆族长忽然跳了起来，吃吃地指着他们：“你、你们是、锦衣卫！” 在场的几位族长当场就懵逼了！ “……原、原来是锦衣卫的大人！” 陆族长手忙脚乱地说道：“快，快请上座，上好茶！” 其余几位族长都冷汗潸潸了。 我嘞个娘唻，不就是商量整治一个庄主么？ 怎么跟锦衣卫这帮凶魔扯上关系了？ “不相干的人都撵出去。” 为首锦衣卫头目淡淡地说道：“我有几句私话， 要跟几位族长商量商量。” “快，快，都出去！都出去！” 陆族长立即连撵带哄地就把家丁全撵出去了。 然后低声下气地说道：“几位……大人请说， 无论任何要求，我们无不遵从。” “那好。” 为首锦衣头目眼皮一抬，淡淡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 就是那位苏庄主不是租赁几位的田地么？ 他怎么安排，你们几位族长就照做就行。” 几位族长先是头脑一懵，随即恍然大悟。 感情苏然背后的后台，竟然会是锦衣卫！ 陈族长三位族长哪还敢放半个屁。 只能夹起尾巴点头称是。 可陆族长却眉头一皱，当即说道：“诸位锦衣卫的大人， 老朽家与监察御史大人有交情，还有位亲眷在金陵府尹手下做事。 不知几位能否看在两位大人面子上不理此事？” 其余几位族长看到陆族长搬出后台，不禁心神稍稍放松。 一直以来，陆族长之所以是他们当中的首领。 不是因为他智商最高，而是他的后台最硬！ “哦？”锦衣卫头目眼神一眯，没有作声。 一旁的手下却冷嘲热讽：“监察御史陆仲言，金陵通判张经。 就敢无视咱们锦衣卫？” 听到锦衣卫一句话把他老底泄露出来。 陆族长惊疑不定。 这可是他最大的底牌了，现在锦衣卫竟然还不当回事！ “看来，不拿出点真东西。” 锦衣卫头目慢悠悠地说道：“几位族长还是不把咱放眼里呐。 小狗子？” 那名手下冷笑一声，慢慢从腰间摸出块纯金腰牌。 待看清腰牌上的字迹，陆族长腿脚一软，当场坐倒在地！ 却见腰牌上写着四个大字：皇家御用！ 其余几名族长全都麻爪了，当场就跪倒在地上！ 我艹，苏然背后的后台竟会是紫禁城的那位？ 几位族长顿时感觉好一阵天旋地转。 第四十章 吓懵逼的族长 几位族长彻底麻爪了。 他们本以为苏然只是跟高太医有些瓜葛而已。 对他只有一点忌惮，并不把他放在眼里。 却没想到，苏然的后台竟然是紫禁城的那位！ “几位族长。” 为首锦衣头目微笑地将他们扶起。 很温和地说道：“这件事情， 我们这些锦衣卫不希望让别人知道， 你们明白该怎么做了吧？” “我、我们、我们知晓了！” 陆族长颤颤巍巍地说道：“我们绝对守口如瓶！不会对族人多说半个字！” 锦衣头目笑得更加温暖，柔声说道：“那么， 你知道该怎么做了么？” “知、知道！知道该怎么做了！” 陆族长脸青唇白地哆嗦说道：“那位苏庄主，不，苏大人， 想让我们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绝不敢说二话！” “这就对了嘛。”锦衣头目微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再者说了，苏先生可没打算让你们吃亏。 还是那句话，一点权力纠葛而已， 犯得上搭上你们全族性命么？不至于！” 此刻的陆族长已手脚乱抖着，连句囫囵话都说不清楚了。 …… 深夜时分，乾清宫内。 朱元璋爷俩正在商议苏然的安置。 爷俩都觉得，该是给苏然一个官位的时候。 没有官方的支持，苏然永远做不起来。 况且，如果脱离官府的监管。 天知道苏然会不会被某些势力给利用。 “父皇，三边总督茹常已在北平开展边贸。” 朱标凝视着地图，沉声说道：“羊毛贸易，已初见成效， 许多中小型北元、女真部族已内附我大明，有数十万之巨。 部分部族青壮已加入边军。 若此策坚持一两年，北元皇族不足为患。 坚持十年以上，可对北元不战而屈人之兵！” 说到这里时，朱标心头涌起一股狂热。 他虽然不如老爹这般激进霸道，但对功业同样有野心。 倘若在他有生之年做成这件大事。 那么他在整个明史，甚至王朝历史上更胜朱元璋一筹！ 这样一来，自己的权威也就竖立起来了。 还担心会有人不服从自己么？ “北元，不过丧家之犬，不足为虑。” 朱元璋缓缓摇头：“他们放不下老祖宗成吉思汗的荣耀， 就算会内附一时，终不会臣服我大明。 唯有将其彻底同化为汉，才能彻底将其根绝！ 这且不去提他。 如今大明真正之忧患不在外，而在内。” 说这话时，朱元璋语气中透着股凛然杀机。 “既如此。” 朱标想起苏然做法，沉声说道：“父皇，不如就设置如弘文馆一般的部门，专门以研究农事为主，不必经常上朝面君， 除此之外，还可以将开荒事宜交给苏然。 开荒的同时就把那些书呆子磨炼出来。 以后这处部门也将成为提拔官员的一处途径。 如此朝廷，也能节省费用。 说不定能额外增加费用！” 朱标算盘打的很精明。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 成立教育机构时效是很漫长的。 如果现在朱元璋在这时候推行。 那么等到他登基上位的时候，就可直接享受胜利果实。 最重要的是，成立这么一个研究性质的机构。 不会在朝堂上引起权力结构的冲击震荡，自然也不会遭到群臣攻讦。 朱元璋起身踱步，沉吟不语。 沉默半晌，他还是摇了摇头说道：“苏然既然已经在做， 那就不用着急，先让老四去探探他的口风。 我总觉得这小子会有更详细的方案。” 说到这里，老朱也不由长叹一声：“苏然这小子哟， 我总觉得朝廷重臣，无论见识，心机都比他差了一截？” “父皇实在想差了。”朱标一怔，随即笑道：“以儿臣观之，苏然的学派，本就是学派中的异类， 讲的就是去伪存真！ 与道家散漫无为，儒家似是而非的学问截然不同。 以他们学派角度来看世界， 世间万物都如格物机关，相辅相成，环环相扣。 加上他自幼受名师熏陶，只是看待事物角度与我们不同。 这没有什么稀奇的。” 听朱标这么一番开解，朱元璋才满意地点点头。 就在这时，他又不由地想起了正在测试装备的徐达。 “也不知道，天德那边装备测试的如何了。” 当初他将徐达召过来后。 徐达这个老军伍只是看了一眼，就已窥探到其中玄机。 对此大加赞赏不已。 按照徐达看法，北元鞑子最大优点就是机动性强。 能长途奔袭。 所以就算打不过大明，他们也能玩放风筝战术。 肥的拖瘦，瘦的拖死。 大明不怕跟他们硬干，就怕跟他们死拖。 但如今不一样了，军中加入这么一套装备之下。 提升了骑兵持久战斗和长途奔袭的能力。 以后长途奔袭北元鞑虏，将会成为大明将领的常态化作业！ 再加上大明充足物资，和各种先进火器。 从此就能彻底让北元和大明之间优劣势彻底攻守易位！ 只是这样一套装备就已改变了这种局势。 真不知道苏然那个臭小子。 手中还藏着多少能治国平天下的好东西！ 想到这里，朱元璋不由招来锦衣卫：“苏然那小子，正在做什么？” 第四十一章 左轮火铳和手榴弹 南湖庄农场以东。 苏然正在秘密实验着新式武器。 明朝初期，因为要克制北元鞑子骑兵。 各种火器实际上已经非常的发达了。 除鸟铳之外，也出现类似手雷的石榴炮弹。 只不过问题是这些火器设计的并不合理。 使用起来非常的麻烦。 苏然认为任何武器都是要交给人来使用的。 人只要用着不舒服，不方便， 被淘汰就是迟早的事。 况且，如今加工火器仍以手工为本，效率极其低下。 即便是加入流水线工艺，依旧如此。 见识过火器局的工匠作业后，苏然就觉得有必要将工业化再推进一点点。 于是乎，简易车床和车刀就出现了。 没有这些器械，根本无法加工手榴弹和车床。 苏然端着火铳，下面附带一个巨大左轮。 里面每颗纸质子弹相当于一颗小型二踢脚。 “咚！” 苏然手中火焰喷射，四十丈开外的钢板被打出个凹坑。 底下的枪轮也自动旋转一格。 随后，苏然再次开了一枪。 “苏兄，你在做什么？” 朱棣的声音自后面传来。 “正在试验火器。” 苏然皱着眉头，挥去眼前呛人的硝烟。 新式火铳内装填火药也被他按比例掺入白糖。 黑火药的威力至少提升了三倍。 在看到苏然手中特制火铳，朱棣顿时眼睛一亮。 跟苏然打交道这么久。 只要是苏然出品东西，那绝对是精品！ 问清火铳用法后，朱棣二话没说。 抄起火铳砰砰砰对着远处钢板标靶连开了十几枪。 “好东西，绝对的好东西！” 朱棣咳嗽着，不顾被震麻手臂和熏成兔子的眼睛。 紧握着火铳：“苏兄，这样火铳射程多远？” “当标靶的钢板约有七十丈。” 苏然拿下钢板，指着上面凹痕说道：“上面都打出凹痕了。” “那这样连咱们装备的山文甲都挡不住了！” 朱棣两眼放光地说道：“这样火铳，如果能装备到骑兵对冲上， 不需多，三轮枪击就能冲垮一个千骑军阵。 要是十二轮的话，直接就能把他们碾成渣了！” 面对朱棣的这种军事专业评点，苏然笑而不语。 其实，最令他满意的还是气运系统能自动调节。 在系统开出来的左轮手枪和汉阳造不合用的时候。 系统就很贴心地给他开出这份火枪制作图纸和流水线。 甚至还有一整个冶炼金属的系统和加工车床车刀。 整柄火枪是燧发装置，看上去像霰弹枪和左轮枪的结合体。 膛内装填的是特制的纸壳弹药。 有效杀伤距离二百米左右。 止住兴奋中的朱棣，苏然又揭开脚下木箱：“老洪，你再来看看这个！” 在朱棣的注视下，苏然从木箱内拿出一根镶嵌铸铁的木棒。 “这是什么玩意？”朱棣好奇地拿起这根手榴弹。 朱棣揭开盖子，看到下面的弦子正要拉扯时，被苏然急忙止住。 然后苏然拿起这根手榴弹来，一把扯开拉弦，猛地朝远处草人阵内投去。 这草人阵是按军阵排布的，除了草人还竖立着十几块木板。 冒着青烟的手榴弹落进草人阵内后，轰地一声暴响。 十几个稻草人被炸的凌空飞起。 树立在周围的厚木板被碎铁打的东倒西歪。 甚至还有一整块木板被碎铁拦腰截断！ 如此手雷的威力，看得朱棣倒吸一口凉气。 “你这怎么做到的？” 朱棣不由自主地摸着木板上的窟窿，咋舌地问道。 “军队中虽然也装备有石榴跑，但威力比你这个可差远了。” 朱棣拿起一个手榴弹啧啧称赞说道。 “你先别乱动，这玩意得训练一段时间。” 苏然夺过他手中手榴弹，递给他一颗教练弹说道。 如果让朱棣的亲兵知道，自己再让他碰手榴弹。 估计朱棣的亲兵能活撕了他。 朱棣拿起教练弹用力挥了挥，随后一甩手就打了出去。 满意说道：“好东西，绝对的好东西！ 石榴炮我玩过，那玩意死沉死沉的， 带起来还麻烦，只能用于守城，你这手榴弹可就太爽了。 不但投的远，还投掷的很准，威力也大。 真要是丢到敌人群里，那可真是一炸一大片！ 那可就爽了。” 朱棣不由地浮想联翩。 “这是我专门给步军设计的。” 苏然夺过他手中火铳，毫不客气地说道：“今晚天香居，你请。” “没问题，走着！”朱棣当即吆喝亲兵驾来马车。 “我还给你爹，准备了两本书。” 苏然递给朱棣两本书：“回头让他献给皇上。” …… 与此同时，皇宫中的朱元璋也得到消息。 “嗯？”朱元璋眯起眼睛：“老四那兔崽子终于出来了？” 他当即对锦衣卫说道：“告诉老大，随咱一起微服出巡！ 锦衣卫在天香居安排好。” “喏！”锦衣卫统领当即退下。 功夫不大，一辆轻便的马车就已从宫门驶出。 快速就朝天香居赶去。 此时正值华灯初上，天香居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朱元璋和朱标熟门熟路地走到二楼隔壁间。 在戴上助听器后，隔壁朱棣和苏然恰好结束段没用的废话。 “苏兄，朝廷准备给你成立一座农稷苑。” 第四十二章 重农抑商都没落到点子上 朱棣给他倒了一杯酒水：“就跟弘文馆一样， 专门研究农学的官署，不用上朝的那种，够意思吧？” 苏然斜瞟他一眼，嘲讽说道：“捎带着帮朝廷开荒对不对？” 朱棣脸一红，嘿嘿干笑着说道：“又不让你去种地， 反正你安排手底下那些官员去做就是了。” 他随即又悄悄说道：“我家老爷子说了， 洪武爷现在对科举上来的官员很不满意， 而今大明百废待举， 但科举八股选出来的人才长于文章，短于实践！ 可用着十不足一。 以洪武爷陛下的意思，以后考进来的学子， 统统都要在农稷院磨堪一遍！ 你就可劲的拿这帮书呆子当大牲口， 只要用不死就随便用！” 隔壁间的朱元璋爷俩，哭笑不得地听着朱棣的豪言壮语。 “老四这个兔崽子，还大牲口。” 朱元璋啼笑皆非：“跟苏然和庄上老兵们混久了，也变粗俗了。” “洪武爷威武，先赞一个。” 苏然先端起一杯酒，在周围仔细洒了一圈。 朱棣见状，也只能跟着赞了一个。 听清两人在做什么后，朱元璋也不禁露出一丝得意。 让一个乞丐下跪，和让一个勋贵下跪滋味完全不同。 能让苏然这位一派宗主衷心钦佩一下，朱元璋不禁心中得意。 “哎哎，淮安兄。” 朱棣没好气地说道：“你还是第一次在咱面前，拍洪武爷的马屁。” “洪武爷有魄力。” 苏然说道：“做到这一步， 洪武爷就已跳出历代帝王的桎梏了。 之前实施的重农抑商，其实无论重农还是抑商上， 都没做到点子上，这一重农之举算是做到点上了。” 苏然这一句话，听得老朱十分满意，但又十分不爽。 什么叫重农抑商都没落到点子上？ 就在他侧耳倾听时，朱棣已开口问了：“什么叫重农抑商都没落到点子上？” “首先一点。”苏然说道：“重农，不能只是单纯让他们开荒，轻徭薄赋，重要的是引导！引导你知道吗？ 农为根本，大明朝的农夫不仅顽固，且愚昧， 几千年前是刀耕火种，几千年后还是刀耕火种，从来就没有进步！ 这就需要官府的悉心引导， 况且还有一点那就是，朝廷既然要重农， 就必须大力发掘并重用农业人才， 这样不就从根子上解决赋税不足了么？” 隔壁间的朱元璋脸色有些复杂。 “嘿，明明很简单的一件事。” 朱元璋自嘲说道：“别说是咱了，就是历代君王， 也都没做到点子上，说到底，还是这些君王都没把这些农夫放在眼里，始终认为这是贱民。 却没想到，就是这些贱民供养的皇帝和军队啊。” “父皇，儿臣也记下了。”朱标郑重地说道。 朱元璋略一抬手制止他。 他现在很想听听苏然的那句抑商意思怎么说。 “那抑商呢？抑商这句话又怎么说？” 朱棣急忙问道。 “抑商，说到底，还是要抑制那些大商贾。” 苏然说道：“尤其那些拥有垄断行业能力的大商， 以及垄断行为，更是得严厉抑制！ 这些商贾囤积居奇，垄断行业，勾结官员，殊为可恶！ 但对那些中小商户却必须要加以控制和扶持， 毕竟生产出来的货物，是要卖出去才能发挥作用。 这些中小商户赚的越多，朝廷收的赋税也就越多。 而且陛下不允许商贾穿丝绸衣服，这一条就不妥， 商人不穿丝绸，百姓生产的丝绸卖给谁去？” 隔壁偷听的朱元璋老脸顿时有些挂不住。 但也只是重重地哼了一声。 “父皇。” 朱标也觉得有些伤老爹的颜面。 干咳一声准备为老爹转圜一下。 朱元璋瞅他一眼，自嘲说道：“老大，你不用多费这唇舌。 咱这一辈子干过丢面子的事还少了？ 当初鄱阳湖之战就差点被张定边给活捉了， 眼么前这点都不算什么。” 顿了顿说道：“况且，现在正是要里子的时候，面子丢了就丢了， 只要里子给咱夯实了，就是铁打的江山！ 一点面子算什么事？古往今来，多少的君王就栽到一个面子上！ 你要引以为鉴！” 最后一句话说的就有些严厉了。 “儿臣谨记。”朱标连声说道。 “那就继续听。”朱元璋断然说道。 “这话我回头让我老子转给洪武爷。” 朱棣先和苏然干了一杯酒，说道：“淮安兄，你还没说农稷院的事呢。” “农稷院思路上是没错的。” 苏然说道：“我只想在这条思路上做点补充。” 一听到这个话题，朱元璋顿时来了精神。 说实话，朱元璋在和朱标商量出这个思路后。 虽然觉得这思路对的，但总觉得这个思路有更大的拓展空间。 他很想知道，苏然会把这个思路拓展到什么地步！ 却听苏然继续说道：“首先一条， 陛下处理掉胡惟庸，又杀了这么多人， 目的是为了消除党争，但在我看来，党争的隐患仍在！” 一句话，让隔壁间的朱元璋脸色阴沉下来。 第四十三章 党争隐患的根源 朱元璋脸色很不好看。 他处理了胡惟庸，修剪了淮西集团，之后又取消丞相制度。 成立内阁制度。 目的就是为了中央集权，彻底消除党争， 苏然竟然说党争没消灭完？ 好，那咱就听听你怎么说！ 朱元璋立即正襟危坐。 他很喜欢听苏然说话，因为苏然解决问题从来都是摸清根源后，斩草除根！ 却听朱棣惊讶地说道：“淮安兄，你是说， 洪武爷一下杀了这么多人，党争仍旧没有彻底断绝？” 朱棣话语中透着丝丝的凉气。 说实话，对于老朱的杀戮他实在是有些害怕了。 不止是他，甚至朱标和马皇后都不忍直视。 “没错！”苏然断然说道：“咱先从历史开始讲起。 宋朝之前，王朝的文明重心一直都在北方，关中一带。” “的确如此。”朱棣点头说道。 朱元璋和朱标互相对视一眼。 这爷俩毕竟是老谋深算，闻弦歌而知雅意。 “有些明白苏然的意思了。” 老朱面沉如水地说道：“南宋之前， 王朝经济文明中心一直都在北方。 南宋之后的经济文明却转移到了南方！ 如今南方气候温润，物产丰富，所出的才子也多。 北方却因为饱受战乱蹂躏，读书就不容易，人才出的也少。 但北方经济秩序的底子仍然在。 随着北元被驱逐，北方的经济秩序迟早会回复过来！” 朱标立即就明白这话里的意思了！ “……随着北元被驱逐，北方经济回复，读书人科举入朝。” 果然听到苏然说道：“看到朝堂上大部分都是南方人， 北方籍的官员心里肯定会不服， 现在这一时半刻还显示不出来。 但是如果将来科举大考的时候，如果南方人多，而北方人少，甚至没有的话，会怎么样？” 隔壁间的朱元璋和朱标听到这话。 心头悚然一惊！ 不用说，将来科考南方学子多，北方学子少。 必然会引爆了争端！ 却听朱棣倒吸凉气地说道：“淮安兄，你说的这情况， 应该不存在吧？都是俩肩膀扛一个脑袋，北方学子就一定会落败？” 朱元璋和朱标顿时心中纳罕。 对啊？ 再者说了，都知道老朱眼里不揉沙子的脾气。 谁敢在他的面前顶风作案？ 那可是要株连九族的！ 却听苏然叹息一声说道：“老洪，南方一直以来都以富庶而闻名， 学子读书做学问也容易， 可北方呢？北方如今才刚刚安定下来。 这两方面的读书条件一对比不就出来了么？” “艹！”朱棣一巴掌拍在额头上。 老朱脸庞变得复杂起来。 不停来回踱着步子。 “父皇，这问题解决起来也容易。” 朱标沉吟片刻，说道：“儿臣以为， 可单独为北方学子设置一榜，另行录取。” 朱元璋摇了摇头说道：“但这问题，只能治标，不能治本。 说到底，只要南北双方存在，这党争的本源仍在。 不解决掉这根源，是无法彻底解决党争！不过……” 朱元璋又皱起眉头，说道：“这党争和农稷院有什么关系？ 难道说，这农稷院能解决掉党争？” 却听朱棣凝重地说道：“这的确是个问题。 淮安兄，你有什么办法？难道说跟农稷院有关系？” “所以，我认为农稷院，不该是以单纯磨堪官员为主。” 苏然手指点着桌面，说道：“就应该就是一座标准的书院！ 集培养、研究、磨堪、选拔官员于一体！ 至于开辟荒地，安插里长，只是书院附带的产业而已。 不论南北的学子读书人，都要进来读书学习， 最后统一毕业考核，这样大家都凭本事考试，谁也玩不了假！” “妙！”朱棣不由自主一巴掌拍在腿上。 与此同时。 朱元璋也一巴掌拍在大腿上，情不自禁地说道。 “妙！” 一旁朱标立即瞪了老爹一眼。 朱元璋顿时露出尴尬神色，连忙侧耳倾听。 幸好，苏然和朱棣都没听到。 却听苏然继续说道：“而且，为了能更进一步增强学子的忠诚。 你最好让你老子去给洪武爷提议。” 一句话顿时就把朱元璋的心给拎了起来。 他不由心中好奇。 到底是什么主意，还能加强学子的忠诚？ “淮安兄，到底是什么主意？”朱棣也有些激动地问道。 “那就是……”苏然盯着朱棣。 一字一顿：“让你老子向洪武爷建议，让洪武爷当院长！” “嘶……”朱棣倒抽一口凉气。 隔壁间的朱标却如啄木鸟一般，当场就呆住。 第四十四章 老朱当校长，他能教学生个啥呢？ 不得不说，苏然的提议实在太惊悚了。 这个主意可真是开天辟地第一遭！ 不过朱标在细想之下，却越想越有道理！ 他扭头再看一旁的老爹。 朱元璋却被说的脸红脖子粗了起来。 看到老大狐疑地瞅着自己，朱元璋尴尬的满脸通红。 没好气地说道：“这是什么混账道理？ 让老子给这帮书呆子当老师？这可真是……” 朱元璋尴尬的几乎要刨个地缝钻下去。 虽说这些年，他也干了不少不要脸的事情。 但这件事却着实戳他的脸皮上限了。 毕竟天底下人都知道。 他不怎么识字，若让他当院长。 那岂不是令人笑掉大牙？ 却听隔壁间朱棣为难地说道：“苏兄，可是天底下人都知道我老……咱们洪武爷，是草莽出身，斗大的字都不认识一箩筐。 让他能教出个啥来呢？” 一番话，听得朱元璋差点咬崩了牙齿。 朱标哭笑不得。 小王八蛋，别人埋汰我就算了，你也埋汰你老子！ 就在朱元璋咬牙切齿之际。 却听苏然继续说道：“老洪，只是让洪武爷挂个名而已。 你可别小瞧这个名分， 挂了这个名，就算那些学生考不得功名， 那也是妥妥的天子门生！” 隔壁间朱元璋一巴掌就拍在额头上，顿时明白过来。 怎么就差点忘记了，名分！大义！ 天地君亲师！ 读书人都是好名声的。 这一个名声就足以彻底消弭党争！ 以后还能分什么南方读书人，北方读书人？ 只要从农稷书院出来，那就不分东西南北， 统统都是天子门生！ 妙，真是妙哉！ 这个老师院长，咱还就当定了！ 不但是这些读书人。 就是那些勋贵子弟也都得进去！ 朱元璋简直忍不住要放声大笑出来。 好不容易克制住这股狂笑的冲动。 才听苏然继续说道：“所以说，农稷书院不但要做， 更得要往大了做，以后就算是有党争， 也只是会有保守派和改革派，这样党争是可控制的， 有利于大明发展的。” “没错！”朱棣也有些兴奋地说道：“如今洪武爷撤销丞相， 已成立内阁制，正是恰到好处！” 苏然微微一笑，历史上都说朱元璋废黜丞相后。 直到后来朱棣实在不堪朝政繁重才成立内阁。 其实不然，内阁制是朱元璋首创的。 隔壁间，朱元璋和朱标都沉浸在这兴奋当中。 “不止是如此。” 朱元璋又开始发散思维：“书院门槛可以提高一些，用作奖励勋贵子弟的一项。” “父皇英明。”朱标亦是心头欢喜。 将来待他登位后，同样也可以挂上院长的名头。 如此消弭君臣嫌隙，放才能大展宏图！ “走罢。”朱元璋满足地吁出一口气，放下助听器：“仅只是今晚这一个提议，就足够咱爷们消化几天的了。” 就在爷俩准备悄咪咪地回宫时，隔壁间再次传来的声音。 令爷俩再次不由地驻足。 “老洪，你爹献上去的地图勘察过没有？” 苏然问道。 “已经献上去了。” 朱棣喝了口酒，撕下一条鸡腿说道：“其中首先勘察开发的就是铜矿！淮安兄，你还有什么合适开采的工具拿出来。” “开采的工具倒也没有。” 苏然喝了一口酒说道：“倒是用来运输矿石的轨道车， 回头我给你弄个图纸， 另外，让你老子得空给洪武爷上个奏折，先挖铜矿， 挖出来后，赶紧铸币，回复金铜本位。” 这一句话就让朱元璋打消回宫的念头。 他实在弄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现在发行的宝钞难道不可行吗？ 非要回复金本位？ 朱棣已问道：“为什么非要回复金银本位？” “宝钞纸币是不能滥发的。 货币要发行，就必须要有足够的储备金。” 苏然说道：“有多少储备金，才能发行多少宝钞。 毕竟金银铜这些贵重金属的价值是从古至今延续下来的。 其价值是百姓认可的， 宝钞也只是一张纸而已，并没有彻底建起货币信任。 金银可以换等价的宝钞，宝钞也必须能换等价的金银， 如此两者平衡，才能确认宝钞的信用， 确认了货币信用，才能在百姓手中流通。 也就是说，真正的让老百姓相信宝钞。 这种信用必须得是实实在在的真金白银。 如此才能慢慢以宝钞来替代掉金银。 这习惯不是一时半刻可以形成的。” 隔壁间的朱元璋脸色顿时就有些难看。 他一开始是因为国家多年战乱，缺乏铜，所以才大力发行宝钞。 但从来都没有深入想过这其中的道理。 其实，从之前发行宝钞的时候。 朱元璋隐约感觉有些不妥了。 毕竟印刷宝钞这么容易，前几代王朝为什么就没有这么肆无忌惮的印刷？ 只是一直都没找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所以，他才索性就先干了再说！ 现在被苏然一语点破，顿时明白过来！ 第四十五章 货币信用问题 他所发行的宝钞，并没有在百姓当中彻底建立信任！ 宝钞可以发行，但绝不能是他这样粗暴的方式！ “……说到底，还是个货币信用的问题。” 朱标凝重地说道：“父皇，此事不可不慎。” 朱元璋低头沉思半晌，慢慢说道：“之前苏然说过大明需要钱庄。 那么钱庄和宝钞是不是有关联？ 咱很想弄清这其中的关系，不弄清，咱是不能轻易试用。” 不等他自语完毕，朱棣已然开口询问。 “淮安兄，这宝钞是不是和钱庄有关联。” “没错。” 苏然点头说道：“宝钞必须得能从钱庄内兑换！ 将来如果农稷院成立后，也会专门开设金融课目。 可以向百姓放贷，如此一来才能让大明快速脱贫。 另外，大明钱庄如果在百姓中建起了信任。 百姓非但会把钱存入钱庄，还会把金银存入钱庄。 如此以来，你觉得钱庄还会缺少兑换的金银么？” “赞！”朱棣不由击掌叫绝。 隔壁间的朱元璋听得也有些心神激荡。 如果天底下百姓都能把钱存入钱庄，自己岂不是就有了斡旋经济的余地？ 不用再这么干巴巴的等着赋税收上来！ 他随即又狐疑地问朱标：“老大，你觉得钱庄能否做到？” 朱标想了想，点头说道：“父皇，儿臣以为可能， 毕竟朝廷钱庄成立后，信誉方面是无可匹敌的。 况且，百姓将金银存放在钱庄内也保险的多！” 朱元璋不由自主地长长吁出一口气，眼神闪烁不定。 “看来，这钱庄是非开不可了。” 朱元璋眯起眼睛，喃喃地说道。 “父皇不必担心。” 朱标说道：“现成的例子就摆在眼前。 苏然的南湖庄不就开了个私人钱庄么？ 如今正是初步阶段， 咱们可以仔细研究一下， 儿臣以为，顺便可让他掌管火器局，彻底改造火器局。” 朱元璋点了点头，发现朱棣和苏然话题已转向。 当即也没兴趣再继续听下去， 就和朱标一同离开天香居。 “哎，淮安兄。” 朱棣给他倒杯酒，奸笑道：“送给你那些侍女你睡了几个了？” “一个都还没有呢。”苏然翻了翻白眼说道。 “现在你大名已经在纨绔圈里传开了。” 朱棣嘿嘿笑道：“据传你有师门秘传的御女之术，能夜御三十女。 甚至非熟妇不可。” 苏然一听，立即就想起那几个族长的丑脸。 不用说，这几个被他架空的族长开始报复他了。 “你没把他们的嘴巴撕烂？”苏然面无表情的说道。 “撕烂他们的嘴巴干嘛？” 朱棣哈哈大笑道：“我听得也很有味道啊， 现在不知道有多少风月圈里纨绔都想和你结识一番呢。 那些秦淮画舫的风月班头都渴望一见呢。” “看不出来，老洪，你也混过秦淮？” 苏然神色不善地看着朱棣。 “好你个老洪，一点义气都不讲，你混过秦淮河还不带我去。” 一口酒水就被朱棣给呛了出来。 连忙摆手说道：“我可不敢去秦淮河鬼混。 我老子交代过，我要敢去秦淮河，他能打折我的狗腿， 我家中还有悍妻，特别交代过我，妾婢随便纳，但秦淮河可不准我去！ 就算和那些勋贵有应酬，也得带着她的贴身婢女。” 说着摇了摇头，就给他倒了杯葡萄酿， “身为武将却惧内至此。”苏然怜悯地看着朱棣。 “行了你！” 朱棣没好气地说道：“其实你也不用担心什么， 那些纨绔传就传了，谁也不把他们当回事。 你在贫民百姓中的名气还是很不错。 现在金陵城还不知有多少佃户流民都想要向往你家凑呢。” “现在还不能大规模收纳。” 苏然摇头说道：“前段时间我研发火铳和手榴弹， 银子都快花光了，就等着大棚蔬菜上市捞一笔再说。” “行了，回头我一定给你申请个几万两银子的补助！” 朱棣当即干完最后一杯，慨然起身说道。 …… 送走朱棣后，苏然就打开了气运系统。 第三重气运系统进度才到百分之十六。 积分倒是还有两千多点。 看着不争气的系统，苏然也不由摇了摇头。 气运系统每解锁一重。 所需气运值就会翻倍。 自己忙活这几个月，又把整个庄子产能扩大好几倍。 加上数以千计的佃户，又借老洪和洪大娘的气运。 但在速度却依旧没能提上来。 看来也只有等着书院彻底开起来。 借助成千上万学子的气运。 才能彻底解锁开第三重的气运系统。 况且，自己也算是运气了，遇上老洪和他老娘这样的勋贵。 要是真正遇上那种抽筋扒皮，敲骨吸髓的勋贵。 估计自己这时候坟头上青草都长了二尺高了。 应天府的勋贵可没有一个好鸟。 第四十六章 此书该当禁止！ 长叹一声，苏然径直向外走去。 望着外面的夜空，他心头怅然。 当初的本意，是想要潜移默化地改变整个大明。 留下工业革命的种子。 捎带着让自己过上舒服的日子。 但是现在看起来，这两种目标并不能共存了。 因为自己已经陷入这个名利漩涡中。 只能前进不能后退。 说到底，还是前世小市民社畜心态没有完全摒弃。 苏然不由地在心底给自己几个耳光。 “罢了！既然要做，那就索性敞开了去做！” 苏然咬了咬牙，暗下决心。 待自己的气运系统解锁第三重，就大规模招生引资。 大规模给书院师生灌顶。 让自己彻底从中解脱出来了。 届时，自己就可以闲坐庭前，看花开花落。 想起自家宅院中，那三个千娇百媚的小侍女。 苏然顿觉精神抖擞了起来。 朱棣送来的侍女当中，就属这三个极品。 并且这段时间在庄上熏陶下，也变得活泼开朗许多。 再调教一段时间，自己就可以彻底下手了。 嘿嘿奸笑了一阵，苏然快速坐车就朝南湖庄赶去。 …… 夜幕渐深。 乾清宫内，灯火摇曳。 朱元璋正在聚精会神地看着两本书。 《政治经济学》和《货币发展史》。 朱标侍立在一旁。 在苏然看来，朱元璋身上有一部分无产阶级革命家。 从他当政以来对奸商和贪官污吏的治理就可以看得出来。 但是他毕竟还是出身底层，就算他权谋权术玩得绝熟，也不能掩饰他在治国治政上的缺憾。 所以苏然才献上这两本书。 希望能彻底廓清朱元璋的治国思路，不要纠缠于政治斗争。 最悲愤的还是朱棣。 此时的他不停地揉着屁股上的大脚印。 今天他死缠烂打地从苏然手中抢走这两本书，觉得很有道理。 然后颠颠地就给老爹献宝来了。 谁知道老爹在看见他。 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就在他屁股上踹了好几脚！ 才夺过他献上的书籍。 一旁大哥朱标正襟危立，对他惨状视而不见。 但紧绷的嘴巴明显是在憋着笑。 此刻的老朱已深深被这两本书给吸引住了。 令老朱很满意的是，两本书是用大白话书写。 以他的学识水准完全可以轻易阅读，并理解里面的意思。 相比之下，儒家那些骈四俪六的咬嚼文字，令他深恶痛绝。 明知道自己识字不多，还故意写的这么深奥。 这不是在打他的脸皮么？ 尤其是上面文字还都是横排，这让他看得十分舒服。 “老大，你也看看。” 终于看完最后一页后，老朱长吁出一口气也不见悲喜。 直接就交给了朱标。 朱标在仔细看过一遍后，勃然色变！ 他当即就说道：“父皇，此书当在禁止之列！” “你以为禁止了，别人就看不到了么？” 朱元璋在龙椅上微微俯身，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朱标一言不发，却眼神坚定。 很显然，他心底是有些动了杀机了。 “老大啊。” 朱元璋叹息一声：“有句俗话说得有道理，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达练即文章。 老大，如今太平盛世将至，这些都是太平治世的大学问， 不是乱世争雄的学问，你身为皇储之尊，为何不能相容？” 朱标深吸一口气，紧紧地握着两本书。 朱元璋叹息说道：“天机只有一点，皇位只有一个。 咱们朱家已抢占了先机，别人已经没有当皇帝的机会了。 现在要做的不是巩固皇位，而是想着把皇朝延伸下去。 书上的道理你不用，你以为别人就悟不出来？ 别人如果悟出来，而你却没用， 就被别人抢占了先机，一子落错就会步步失机。 你不能因为别人比你聪明，就要把人的脑袋砍下来。” 朱元璋话语虽然平静，但已透着严厉。 说得朱标低头无语。 半晌后，他才惭愧说道：“是儿臣心胸狭隘了。” 朱元璋微微叹息着说道：“老大啊，你老子我本就是草莽出身， 淮右一介布衣，登上这九五之尊的宝座，是侥天之幸。 所以咱爷们都不要太贪心了。 更不要学着历代皇帝那样，搞什么权谋诡技，帝王心术， 而是要让百姓都能吃饱穿暖！ 才是真真正正的帝王功业！ 你以为禁止了文章，就能安全了？ 殊不知，这世道天地，这红尘俗世本就是一部大文章。 你老子能从中悟出帝王之道，别人一样也能悟到。 所以，这八股文是错误的。” 朱标和朱棣同时瞪圆了眼睛。 不能置信地看着朱元璋。 哥俩从来都不敢相信，豪横一世的朱元璋竟能主动认错？ 要知道，这八股文可是他一力推行的！ “用不着给你们老子来为尊者讳这一套！” 朱元璋一瞪眼说道：“错就是错了，就算你们当面不说， 之后史书留给后人照样做出公正的评论！” 不得不说，朱元璋还是很有魄力的。 这一番王霸说辞，让朱标和朱棣又是钦佩又是羞愧。 第四十七章 是该实践当初对百姓许下的诺言 “苏然那小子建议的对。” 朱元璋淡淡说道：“帝王为师，天子门生， 当初咱就是抢占了先机，才登上这九五之尊。 现在等于又抢占了一次先机。 这就不能太贪心不足了，否则过犹不及！ 当年咱北伐前朝时，打出的口号就是驱除鞑虏，复我中华， 那些百姓就真的信了这句话， 将咱推上这九五之尊的宝座， 现在，也是咱该实现承诺的时候了。” 说这话时，朱元璋眼中神光闪烁。 朱标和朱棣哥俩不能置信地看着眼前冷静如山的朱元璋。 这还是他们那个暴戾霸道的皇帝老爹么？ …… 朱元璋说这句话的时候。 苏然正庄上应付那几个老不死的族长。 这一次四大族长前来，让苏然感觉他们更加难缠。 与之前那种高高在上，土豪族长的气势相比。 四位族长周身附带着一股无所不在的跪舔气息。 着实把苏然给膈应的不轻。 显然，洪老四的威胁产生效果了。 放弃族长尊严的四个老不死的族长。 简直就如四条光板没毛的老癞皮狗一样。 那种无底线谄媚简直让苏然无法忍受。 说实话，他宁肯这四个老族长能夹棍捎棒，冷嘲热讽。 也不能忍受这几个老家伙对他抛媚眼。 在这一刻，苏然也彻底体会到无敌的寂寞。 看着四个老头一幅忠臣孝子的恶心嘴脸。 他觉得还是得给这四个老家伙安排点事情做。 省得整天跑过来恶心自己。 “四位族长放心。” 苏然慢慢地说道：“我这私塾，你们要是有兴趣， 可以让自家子侄进来学习，束脩伙食免费。 另外，我还有一桩不情之请。” “苏庄主，您尽管说！” 陆族长拍着干瘦的胸膛，连声说道：“咱能办的就办， 不能办的变着法的也要给您办了！” “缠足的习俗乃是陋习，更是恶习。” 苏然一句话让四位族长犯了难：“希望四位族长， 能禁制本庄女子缠足， 另外，四位族长若能大力宣传解除缠足陋习，那就更好。” 四位族长面面相觑。 但不管难办好办，还是先答应下来再说。 反正这段时间接触下来。 四位族长发现苏然并不是那么难缠。 从某种程度上，这就是一个学问人。 尽管是个异类。 这也比和锦衣卫打交道要放心的多。 “苏庄主放心！” 陆族长把鸡胸脯拍的啪啪作响，连声说道：“此事，你就包在我们身上！” “苏庄主第一次让我们做事，是何等荣幸，我们绝不怠慢！” 一旁陈族长也不甘示弱。 送走这几位难缠的族长后。 揉着太阳穴的苏然忽然感觉道气运系统触动了。 他当即就打开气运系统， 看到上面的变化后，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系统上面的气运条，竟然在瞬间暴涨百分之三！ 积分一瞬间就飚出一千二百多点！ “吸……”苏然倒抽一口凉气。 看着系统上暴涨的进度条。 “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难道说刚刚废黜陋习，也能带来运气？” 苏然感觉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还是说，朱元璋同意成立农稷院后。 自己这个书院主导者。 首当其冲的气运直接就飙升？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时。 侍女红袖端着一盆热水走来：“庄主，奴婢伺候你洗脚。” 声音温婉柔和。 如今侍奉苏然的三个侍女中。 红袖身材最是高挑温婉，性格贤淑。 飞燕的性格最是活泼伶俐。 得到苏然允许后，她就经常在庄上转来转去。 “红袖，你那些姐妹们都安居下来没？” 被她柔软的小手一握，苏然惬意地呻吟出来。 听得红袖脸颊绯红。 “回禀庄主的话，她们过的都很快活呢？” 红袖声音娓娓地说道：“还有几个姐妹经常去私塾听课， 那些先生们也不驱逐。” “那就好。”苏然笑着说道：“要是她们还惦记自己家里， 待发了工钱就回家去看看。” 红袖眼神黯淡，不由说道：“我们这些侍女都是家里不要的， 要是有家可回的话，我们也不会当侍女，被那些富贵人家送来送去。” “不要这么说。” 苏然笑笑说道：“我，包括庄上这些人， 也都是无家可归的， 如今不也是在一块成了家人么？ 你以后也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好了。” 红袖有些迟疑地说道：“庄主，是不是有些坏规矩呢？” 苏然哈哈大笑说道：“这里哪有什么规矩可言，这里可不是皇宫！ 你家庄主我也没什么雄心壮志的，只想快活的过完这一生就好。” 说着，他又瞅着红袖说道：“我希望你们也都这样。” 红袖俏脸微微泛红，低头默默给他洗着脚。 虽说苏然只要开口要求。 根本不需要太多步骤，直接可以让这些侍女侍寝了。 但想来想去，苏然还是有些下不了手。 说到底这些侍女到底还是可怜人。 仗着这点权势就欺负人。 而且还是最温顺的侍女，这让苏然实在有些羞耻。 虽然两者之间并没有太多话题。 但苏然还是很耐心地和红袖聊了半个晚上的家长里短。 以及庄上那些鸡飞狗跳，狗皮倒灶的破事。 最后，夜色渐深，在红袖含羞带怯，又有点失望的眼神下。 就被苏然赶回去休息了。 很显然，作为一个纯粹古代侍女。 并不明白现代人的恋爱观，两者之间还是有代沟的。 …… 在同一时间内，坤宁宫内。 灯光下，和几个侍女一起织毛衣的马皇后。 忽然脸色一白，软绵绵地倒在地上。 第四十八章 马皇后病危！ 看到马皇后到底，周围宫女顿时吓得大叫起来， “皇后晕倒了，御医，快传御医！” 皇宫中立即鸡飞狗跳。 还有几个宫女在旁边不停推搡着马皇后。 在坤宁宫侍奉皇后多年，宫女们并不惧怕和蔼可亲的马皇后。 反倒是惧怕朱元璋！ 侍奉皇后多年，没有比这些宫女更清楚。 马皇后在老朱心目中的地位！ 倘若马皇后真出了什么意外。 她们不敢想象狂怒之下的皇帝陛下，会做出什么恐怖的事情来。 到那时候，她们这些宫女最轻最轻也会被殉葬！ 朱元璋和朱标匆匆赶了过来。 刚刚爷俩还在为成立农稷书院议论。 谁知道立即就听到马皇后病倒的消息。 朱元璋和朱标差点晕过去！ 赶到皇宫后，只见马皇后躺在床榻上，气若游丝。 朱元璋的一张老脸都发白了， 不能置信地握着她发凉的手。 “妹子，这是怎么了这是？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 朱元璋怒视周围的宫女嬷嬷。 一个眼神就让这些宫女嬷嬷跪倒一地。 “重八，莫要迁怒于人。” 马皇后凝视着丈夫，眼中蕴满柔情：“我没多大事， 只是忽然晕厥倒地而已。” 看着脸色苍白的马皇后，朱元璋心如刀绞。 虽然他是雄霸天下的大明洪武皇帝。 但此刻面对病倒的马皇后，他如寻常紧张的丈夫一般无二。 看着满脸紧张的丈夫，马皇后微微叹息一声： “重八，我刚梦到那些淮西的老兄弟了…… 甚至，就连刘先生都看到了……” 朱元璋感觉头脑像被人重重一拳，脸色瞬间煞白。 看着脸色苍白的马皇后，又想到她刚刚说的那些话。 朱元璋心头首次升起股不详的预感！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朱元璋。 心头首次冒起因果报应这四个字来。 紧握着马皇后冰凉的手腕，他似感觉马皇后生命正逐渐消逝！ “别胡说，妹子，那些人都是咱杀的， 要找也该来找咱，凭什么要找你啊？” 朱元璋咬着牙说道：“这些年，你保护了朝堂上多少人！ 多少人都对你感恩戴德……” 雄霸一世的朱元璋，握着马皇后冰凉的手腕，心中首次升起一股无力感觉。 “重八啊，可你别忘了。” 马皇后温柔凝视着他：“咱们可是夫妻啊， 夫妻一体，又岂能逃得了呢？” 听着马皇后近乎诀别的话语。 朱元璋心头第一次涌起浓浓的悔意。 一直以来他都习惯用暴力来解决问题。 反正自己就是个锤子，遇到任何障碍一路锤过去就是一片坦途。 但如果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他绝不会杀这么多人！ 却见马皇后苦笑着说道：“我毕竟是一介女流， 对朝堂上的那些事情都不懂的。 但我也知道你在这个位置上是多么的不易。 可是重八，毕竟是人命啊，不是韭菜。 来到这世上活一遭都不容易，况且又都经历过前朝的风暴。 你能答应我，以后不要再轻易杀人么？” “咱答应你！都答应你，只要你能好起来，咱以后不再杀人！” 朱元璋眼圈都红了，连声说道：“咱就求你，妹子， 你可千万得撑过去，千万别吓咱！ 咱可不能没有你啊！” 说到这里，朱元璋已经哽咽了。 “重八，咱要能扛过这一关还好。” 马皇后握着他的手，有些费力地喘息着：“苏然是个好孩子， 让雄英跟着他我放心，你继续跟着他做学问。” “好好好，咱答应你，都答应！” 朱元璋心头焦灼起来，喊道：“太医，传太医过来！” 说话间，高太医已拎着药箱匆匆忙忙地赶过来。 在稍稍稳定心神后，高太医就给马皇后把脉。 感受着马皇后虚弱的脉搏，高太医满心地惶恐。 上次推广天花疫苗，又救下朱雄英后。 高太医就坐上了太医局的头把交椅。 但对什么头把交易二把交椅，他不在乎。 他只在意自己能不能好好的活着。 自己能逃过上次朱雄英那一劫，恐怕逃不过马皇后这一劫了。 给马皇后开了几服药后，高太医小心地走到门外。 朱元璋和朱标迫不及待地追问道：“如何了？皇后怎么样了？” “回禀陛下。” 高太医擦了擦额头冷汗，颤声说道：“皇后身体早年劳损过重，伤及本源，加之皇后常年心头郁结，已透支过甚……” “别说这么多废话！” 朱元璋粗暴地打断他：“我只问你，皇后病情如何！” “皇后……已油尽灯枯……” 高太医小心翼翼：“大行，就在眼前了。” 话音刚落，他就被朱元璋一脚踹翻在地。 “要你们干什么吃的！” 第四十九章 苏然再次出手 朱元璋伸手揪起高太医，怒吼道：“你早没发现皇后身体不好， 非到现在才发现？废物，蠢货，酒囊饭袋！” 高太医几乎被老朱呵骂的魂飞魄散了。 “重八……” 房内传来马皇后虚弱的声音：“凡人但有一死， 命司自有注定，切莫迁怒他人……高太医无罪……” “妹子！”朱元璋眼中噙满了泪水。 房间内传来马皇后无奈的叹息： “重八啊……你是想让我走都走的不安心吗？” 朱元璋咬了咬牙，一把拖起瘫软在地的高太医。 一直离开坤宁宫老远，他才喘着粗气，揪着高太医道：“不管怎样， 你都得把咱的皇后治好， 否则的话，咱要你九族都要给皇后陪葬！滚！” 吓破了胆的高太医连滚带爬地向外蹿去。 自己好容易才从皇孙那里逃过一劫。 难道又要栽到皇后身上么？ 他立即想起了曾经救过他全家老小的苏然。 只是不知道。 这个苏然能否再救他一命呢？ 想到这里，高太医就彻底否决了这个念头。 这是不可能的。 苏然并不懂得医术。 况且上次朱雄英正是青春年少，元气最充沛的时候。 按照现在术语说，正是免疫力最强的时候。 只需天花疫苗截断了病情扩散，痊愈很容易。 而马皇后则是元气耗尽，油尽灯枯。 任凭有再好的灵丹妙药，那也是救不活的。 “终究……还是逃不过去了。”高太医惨笑一声。 “还是回家准备后事吧……” 说着，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就朝自家府邸赶去。 … 坤宁宫内。 朱标亲手伺候马皇后喝下一碗乌鸡参汤。 马皇后脸色才稍稍回复了一些红润。 看着母亲憔悴脸庞，朱标心如刀割。 马皇后的病危对他的政治前途，更是产生巨大的风险。 虽说他父皇从来没有更换太子的打算。 底下二十多个兄弟姐妹，也没人敢和他争夺皇位。 但父皇一生霸道惯了，又不相信那些朝臣。 这些年没有母后转圜，那些朝臣早被老朱杀光了。 母亲若一旦大行，所有朝政压力都会落到他头上。 还不知道朝廷会掀起何等的腥风血雨！ “老大啊。”马皇后睁开眼睛，慈爱地看着朱标。 “母后！”朱标鼻子一酸，不由说道。 “苦了你了。” 马皇后无奈地说道：“摊手你爹这个脾气……” “母后，孩儿不苦，一点都不苦。” 朱标连声说道：“母后只要能好起来， 孩儿就算苦十倍，也心甘情愿。” “苦了这一辈子，操不完的心。” 马皇后幽幽地说道：“也该歇歇了。” “母后，你别这样说。”朱标急忙制止说道。 马皇后无声地笑了：“不这样说，就走不了了么？傻孩子。” 与此同时，殿外忽然传来激烈的脚步声。 “母后，母后你怎么样了？” 朱棣焦灼的声音传来：“别拦着我！我要见母后！” 说着一阵激烈的脚步声，朱棣已如野牛般冲进来。 在看到马皇后苍白脸庞，顿时呆住了。 “老四啊，你也过来了。”马皇后眼中蕴满笑意。 “不、不可能的，母后，你之前还好好的，怎么说病就病了？” 朱棣顿时就慌了。 马皇后嗔怪一句：“这还不是时候到了，说走就该走了么？ 老四……最不让母后放心的就是你了……” “不，不可能！绝对不行！”朱棣暴跳了起来。 他忽然想起苏然来：“对，苏然，苏然肯定有办法！” 他说着转身就向门外冲去。 “这个老四哟……” 马皇后嗔怪地说了一句：“又去找苏然去了。 这孩子可真是的，高太医这么高明的医术都治不了， 苏然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母后，说不定苏然就有办法！” 朱标心中也升起一丝希望。 “老大，你去布置一下吧。” 马皇后微微叹息说道：“别让苏然知道咱们皇家的身份…… 你母后我就喜欢这孩子的纯良， 就喜欢他每天喊我洪大娘的时候……” “母后，您放心，我这就下去安排！” 朱标擦了擦眼角，连忙就下去安排。 ……朱棣火急火燎地赶到南湖庄时。 苏然正在仔细地做规划。 因为朱元璋和朱标十有八九，是要按照书院的路子来做。 所以书院必须越大越好。 并且书院周围，还要设置农场、作坊、小型集市之类。 这些就是将来给学生提供课外实践的场所。 而且……貌似将来，老朱有可能会迁都。 这一世如果朱棣登不上皇位。 朱元璋十有八九，是会要迁都长安的。 前世的北平，作为国都并不是首选。 只不过因为朱棣的势力在北平盘根错节。 加上对建文势力的不放心，所以就决定迁都北平。 这方面的因素，也必须要考虑进去。 如果自己再觑准机会给朱标来一记【长寿回春】。 估计迁都长安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一匹疾驰的宝马冲进南湖庄，径直就朝他狂飙而来。 第五十章 给马皇后治病 苏然一眼就看清是朱棣赶过来了。 “我去，洪老四，你吃枪药了？” 苏然惊诧地看着从马背上滚落下来的朱棣。 平常朱棣来这里，大多都是游玩的心思。 带着闲情逸致。 从来没像今天这样火急火燎的。 这是家里着火了？ 连滚带爬地朝他赶过来，连忙上前把他扶起来。 朱棣来不及喘匀了气，连声说道：“别说废话了，跟我走！” “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先别着急。” 苏然看到不远处赶过来的几名侍卫，连忙扶住朱棣说道。 “十万火急，我母亲病倒了！”朱棣跺着脚说道。 “洪大娘病了？” 苏然大吃一惊，不由说道：“怎么可能？ 大娘身体平常很好啊，前段时间还在庄上很好，怎么说病就病了？” “别提了！”朱棣跺着脚说道：“我母亲早年就跟着我爹道到处奔波，身体损耗的厉害，太医院的那帮废物，一直也没看出来！ 这下可好，母亲这一病就起不来了，凶险的厉害。 你有没有办法？” 看着朱棣焦灼的眼神，苏然说道：“我虽然不懂医术，但我家师门倒是遗留了不少珍贵药丸。 据说是有生死人肉白骨的能力，我先回去给你找找。” 说着一把牵过朱棣的马，翻身骑上去说道：“你别在这里站着， 赶紧去村口等着我，找好我就去找你！” 说着一打马鞭就朝自家赶了过去。 朱棣撩起袍子，刚要准备朝村口跑去，就被锦衣卫罗佥事拦住了。 “燕王殿下。” 罗佥事拱手说道：“您知道的， 皇后特别交代过，不想让苏然知道皇家身份。” “这现在都什么时候了！” 朱棣对他怒道：“我老娘都病成这模样， 还顾得上什么身份不暴露！” “殿下，不如这样。” 罗佥事说道：“卑职去弄辆马车，车窗全封闭， 另外，再派人去坤宁宫做些布置。” “那这样也行！” 朱棣着急地说道：“你马上拿我的腰牌去办！ 只管按我说的去做，出了事情我担着！” 罗佥事接过朱棣的腰牌，立即安排几名锦衣卫朝皇宫飞奔过去。 苏然骑马回到卧室，就打开兑换商店。 点击药品一栏中，露出上面密密麻麻的各种中西药。 苏然却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店内有琳琅满目的药物，甚至还有针管药剂。 但都是针对病情的， 对于马皇后如今的病情，也只能兑换几种调养身体的药物。 主要倚靠他的技能【长寿回春】治疗了。 苏然咬咬牙，兑换了几颗养气补血的弹丸后。 又取出一包银针来。 这包银针是他之前，为忽悠那些缠足女人放足。 也是为掩饰他用技能修复缠足，从一处药铺里买来的。 如果单纯的用药，说不定就会有人给他要药方。 所以他就添加了一项针灸技能。 加上系统加持下，他逐渐掌握了针灸能力。 但愿他的这项技能，能治好洪大娘的病。 不单单是洪大娘能给他带来气运增加。 重要的是，这位洪大娘真心实意的把他当做自家子侄。 所以，苏然实在无法无视。 来到村头，一辆漆黑的马车停在村口。 “我去，洪老四，你从哪弄来这辆车？” 苏然吃惊地看着这辆跟棺材差不多的马车。 本来就是六七月份的大暑天。 这辆车子通体漆黑也就算了，车窗竟然是封闭的。 你这是想给我做桑拿还是捂痱子呢？ “你也别管这么多了。” 朱棣急不可耐地拉开车门，把他塞进车厢内。 一声吆喝：“走了！” 马车夫立即一扬鞭子，马车咣当咣当地赶路过去。 “我去！你怎么还把车门锁上了？” 苏然忍不住大叫了起来。 马车一路狂飙地就朝皇宫赶去。 …… 皇宫大内。 坤宁宫的牌匾被遮挡严严实实。 因为含元殿正在修缮，锦衣卫就和工匠们。 将各种建筑材料在周围乱七八糟放了一堆。 “我去……”苏然推开车门，走下来后。 浑身内外都被汗水湿透了。 这么大暑天里，又是全封闭的车厢，还是黑色能吸热。 可想而知苏然在里面受罪了。 刚刚不是太颠簸，他就直接破门而出了。 “洪老四，你就不能找辆好车么？”苏然埋怨地说道。 “事从权急，事从权急。” 朱棣拉着他就朝房间内走：“回头我天香居我给你赔罪， 一个月的酒钱我全包了！” “我这样怎么去见大娘？”苏然抖了抖身上湿透的衣服。 “别管这么多了！”朱棣拽起苏然就朝房间内跑去。 “我去，你家房间也够大的了……” 尽管宫殿内外都被朱棣收拾过。 但苏然还是被震撼的不轻。 他感觉洪大娘的卧房，简直和前世逛故宫的宫殿差不多了。 顾不上看周围风景，他就朝寝宫内部赶去。 房间内弥漫着浓郁的中药味道。 马皇后躺在床榻上，气若游丝。 第五十一章 洪大海？洪大爷？ “大娘，大娘？”苏然急忙喊了两声。 又测试下她的脉搏，确认她还活着，这才稍稍放心。 长寿回春技能是就活人的，不是救活死人的。 万一洪大娘真没气，那他也彻底没辙了。 就在这时，马皇后微微睁开眼睛：“小然，你来了啊。” “大娘，我来看您了。” 苏然连忙取出一颗丹丸：“您先别说，先吞了这颗药丸！ 这是我家祖传的灵药。” “没用的。” 马皇后微微摇头说道：“别浪费了这灵药。” “大娘，您别这么说。” 苏然说道：“就一点小毛病而已，我再给您扎上几针！ 保证您生龙活虎！” 马皇后禁不住朱棣和苏然的催促，只能勉强吞咽下这颗药丸。 随后，苏然又装模作样地给她扎了几针。 然后偷偷摸摸地给她使了一记长寿回春。 一道暖绿光华悄无声息地注入马皇后的体内。 系统内五十点积分当场灰飞烟灭。 这就是使用技能的代价。 “我只是老病根犯了。”马皇后微微喘气。 看着他浑身湿淋淋的，不由问道：“你是怎么弄得， 浑身湿哒哒的？” “别提了。”苏然瞪了朱棣一眼：“老四找车子，硬是给我找了一辆没窗户，这大热天的，一路过来可把我给憋怀了。” 马皇后看着不停对她眨眼的朱棣，立时就笑：“没什么大不了， 人各有命，你大爷这辈子杀的人太多，早该有报应临头了。” “大娘您可别这么说。” 苏然待技能效果过去后，又是一道技能叠加上去。 暗戳戳地给她释放技能。 虽说“长寿回春”技能很强悍。 连那些妇人多年的缠足都能回复。 但对于马皇后积劳成疾的毛病，苏然还是没把握的。 “是啊，母……老娘。” 朱棣也说道：“那些贪官污吏都是该杀的！ 您现在说这些有啥用？您安下心来养病就是了， 咱家可万万不能没有您。” “我自己的病情，我还不清楚么？” 马皇后微微苦笑着摇了摇头，也没有再说话。 别看她这些年从来都不管朝政，但却是把周围的人事关系，看得清清楚楚。 她自己何尝又不知道呢？ 自己在的时候，朱元璋或许还会有所束缚。 还能为朱标分担一些压力，倘若自己一旦不在。 就再也无法束缚朱元璋的杀心。 届时太子朱标承受的压力更加难以形容！ 而且，如今太子极其忙碌，每日只能休憩两个时辰而已。 马皇后更加担心，太子不能永寿！ 苏然手搭在马皇后的腕脉上，面色凝重。 刚刚输入那道技能如石沉大海，没有丝毫反应。 他一咬牙，手心绿光再闪，又一道技能叠加施展进去。 长寿回春这个技能也是可以叠加施展的。 只是每次施展都要消耗他50点积分。 苏然看着积分栏中，还剩下一百多点积分。 这段时间为了农庄布置，他着实花了不少积分。 现在就剩下这么点了。 一咬牙，连续又是两个技能加持进去。 将所有的积分一耗而空。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马皇后脉搏逐渐变得强劲起来，灰败的脸庞也多出几许红润。 “有效果了！”朱棣惊喜交集。 连忙握着马皇后的手：“老娘，你感觉怎么样？” “感觉倒是舒服了一些。” 马皇后皱着眉说道：“不会是回光返照吧？” “回光返照个屁！” 朱棣几乎喜极而泣，连声说道：“老娘，您怎么也得带了重孙子，玄孙子再说啊？以后有您忙的！” 苏然也彻底松了口气。 这才把马皇后身上那些装神弄鬼的银针拔了下来。 紧接着，他就感到气运系统多出一百多积分。 这时候他才有心情打量一下皇宫。 “洪老四，你家房子可真够大的啊。” 苏然不禁看着雕梁画栋的房顶。 就算对礼制没这么多研究，苏然也觉得老洪家有些逾制了。 马皇后露出一丝古怪表情，似笑非笑地看着尴尬的朱棣。 朱棣顿时明白过来，眼珠子乱转。 就在他准备编瞎话把苏然糊弄过去时，朱元璋的嗓门在外面响起来了。 “怎么回事？怎么没有人在这里看着？” 朱元璋暴跳如雷的声音传来：“这帮该死的奴婢，都被妹子宠坏了，回头咱把他们都杖毙了！” 说完，嘎吱一声，厚重的房门就被人踹开了。 一个魁梧老汉出现在苏然的跟前。 老汉的身边还跟着，苏然的老相识高太医。 这老汉浓眉大眼，相貌堂堂，须发花白，膀大腰圆。 颇有几分武将的风范。 但不知为什么，苏然总觉得他举止间有一股如山的气势。 在老汉迎面跑过来时，苏然感觉就像迎面移动过来一座大山般！ “嗯？”朱元璋迎面就和苏然打了个照面。 顿时就是呆怔住了。 一旁的高太医差点没腿软地坐倒在地！ 苏然！这小子怎么就跑到皇宫里来了？ 正当苏然和朱元璋大眼瞪小眼时。 朱棣立即窜过来说道：“淮安兄，这就是我爹， 洪大海！” 说着就连忙给尴尬的朱元璋使眼色。 “……原来是洪大爷来了。” 第五十二章 马皇后痊愈 在之前和朱棣交往时候，朱棣就说过了。 他老爹是个很粗鲁的武将。 而且还是一根筋的那种。 最讨厌的就是文绉绉，酸不溜秋的儒生。 如果苏然上来就咬文嚼字，听得老爹不爽，说不定就会挨揍。 于是乎，苏然立即就把礼节档次调整到武将级别。 开门见山，直接了当。 一旁高太医听到这种称呼，顿时两腿一软，差点没一屁股坐倒在地。 明朝自开国以来， 还没人敢这么称呼皇帝！ 我艹，你这不就是作死么？ 而且还是株连九族的作死啊！ 骤然听到这个称呼，还有些发懵的朱元璋有些哭笑不得。 但看着眼前的这个大侄子， 却又不由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亲切感来。 他不动声色地踢了高太医一脚。 连忙摆手说道：“行了行了，别说这么多礼数了， 那个什么，妹子他……呃不，是你洪大娘怎么样了” “洪大爷，您这回可得好好赏我点儿啥。” 苏然立即说道：“为给洪大娘治病， 咱可把祖传压箱底的宝贝都拿出来了。” “别说废话，高太医你过来看看！” 朱元璋也顾不得和他插科打诨。 对一旁瘫软在地的高太医说道：“我让你看病，你跪这里作甚？” “呃？呃，我……这……”高太医支吾半天说道：“洪大人，老夫身子骨不行，一路连颠带跑，腿脚软，腿脚软……” 说着就讪笑地爬起来。 在朱元璋严厉注视下，就给马皇后诊断。 在他三根手指搭在马皇后的腕脉刹那。 高太医陡然露出一抹震惊神色。 别看他在老朱面前一副窝囊模样。 但能进太医局的个个都是身怀绝技的。 尤其是在望闻问切这方面功夫最深。 是一个望字诀上，高太医就能将病人病情判断个八九不离十。 之前他给马皇后诊断时，就已察觉马皇后元气消耗殆尽。 毕竟之前跟随朱元璋征战杀伐。 入朝后又因朝堂纷纭琐事，郁结于心。 且如今她体质虚不受补。 任何补药都无法消化吸收掉。 可是现在，马皇后体内生机却生机勃勃。 完全没有那种生机耗尽，即将大行的迹象。 而且也不是那种回光返照，外强中干。 这哪里还是元气耗尽的老妇人。 分明就是一个正值青壮年的妇人状态！ 这怎么可能？ 高太医当场呆滞，看向苏然眼神几乎都成斗鸡眼了。 “到底怎么样了？高太医？”一旁朱元璋着急地说道。 “呃！”高太医这才缓过神来，刚想跪下禀报。 被朱元璋怒瞪一眼后，立即缓过神来：“回禀，洪、洪大人，洪夫人已经安然无恙了，百病全消。” 朱元璋这才大吁出了一口长气。 只要马皇后无恙，那就怎么都好说。 之前马皇后病倒的场景可是把他彻底吓坏了。 也让他彻底的害怕了。 他是真正的害怕失去马皇后！ “好，好！”朱元璋露出狂喜神色。 他激动地也说不出什么来了。 不顾几个小辈在这里，只紧握着马皇后的手。 就在这时候，外面又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一个二十八九的男子匆匆自外面赶过来。 男子样貌与那位洪大爷有六七分相像，下颌留着短虚，却更多了几分温润如玉的气质。 尤其一双眼睛深邃至极。 在跑进房间后，骤看到苏然和朱棣后也是吃了一惊。 不等苏然开口，朱棣已对朱标狂打眼色：“淮安兄，这是我家大哥。” “见过洪大哥。”苏然当即向朱标行了一礼。 “好，好。”朱标却笑着拉起他的手：“你和我家老四相交的事情我都知道，咱们既是通家之好，就不必拘礼，兄弟相称就好。” 一旁的高太医脸色苍白，两腿都快变成一滩烂泥了。 苏然直接叫朱元璋大爷也就罢了。 现在竟然直接称呼太子为大哥！ 回想几年前他还是一群吃不饱穿不暖的流民！ 现在竟然都爬到他头上，跟皇帝太子称兄道弟！ 高太医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世界都颠倒过来了。 这特么的……也太逆天了吧？ 不过，他现在也看出门道来了。 朱元璋压根就没打算告诉苏然他的真实身份。 也不想泄露某些身份。 又给马皇后诊断一番，确认无误后。 高太医起身就告辞离开了。 他现在是一刻都不想待在这里。 否则万一露出破绽来，暴露老朱爷们的身份。 老朱一怒之下把他给剁了。 那可就太冤枉了。 第五十三章 珍爱生命，远离苏然 为了生命安全，高太医决定以后远离苏然。 并且要在府邸上立下牌子，苏然与锦衣卫不得入内。 珍惜生命，远离苏然。 相比之下，朱元璋却没这么多心思。 确定马皇后无恙后，他第一时间就走到苏然跟前。 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 “啪！” 苏然身体一矮，半个肩膀都麻了。 “好侄子！真是个好侄子。” “洪大爷您可轻一点。” 苏然捂着发麻的肩膀，苦笑说道：“您老可是斩将夺旗的武将， 侄子可是个文弱书生呢，禁不起您这么拍打的。” “哈哈哈哈！” 朱元璋大笑着说道：“行了，闲话也不用多说！ 救下你大娘的命，就是咱老洪家的恩人。 只要咱家看上的尽管拿！ 哎，老大啊，你和老四好好的代我招呼下我这大侄子。” 看着激动的语无伦次的老爹。 朱标和朱棣哭笑不得。 只听拉着苏然就下去了。 …… 苏然踏出门槛时，天已经黑了。 最令他不爽的还是周围还没掌灯。 一片乌漆嘛黑的。 “哎哎哎，洪老四，还有大哥。” 苏然对朱棣说道：“你们别跟绑架似的行不行？ 头回来你们家还不让我认认门了？” “有什么可看的哟。” 朱棣飞快地拉着他说道：“一帮子大姨娘小姨娘， 都是我爹的三妻四妾，吵吵的难受。” “怪不得呢。”苏然摇了摇头说道：“估计我大娘这一身病， 就是被我大爷给气出来的。” 一旁紧跟着的朱标绷着张脸。 一幅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样。 “哎我说，洪老四，洪老大，能不能先给我找个地洗洗？” 苏然指着身上湿哒哒的衣服说道：“我让你家老四给害惨了。” “哈哈！这还不好办？”朱标当即一个挥手。 几个俏丽的宫女走过来：“带这位苏先生先下去洗刷一番， 换一身衣衫，不得怠慢了！” “喏。”几名俏丽宫女同时应诺。 就拥簇着苏然就朝一处浴室走去。 看着苏然被几名宫女拥簇入浴室。 “准备马车吧。” 朱标淡淡地说道：“一会儿就把他送回去。” “大哥，你该不会给苏兄下药了吧？”朱棣狐疑地说道。 “只是给他安排了一炉安神香而已。” 朱标瞟了朱棣一眼：“母后的意思， 是不想让苏然知晓咱们皇家的身份，这样的话……” 朱标微微苦笑说道：“他这大侄子只怕就要做不成了。” “大哥你也认可他了？”朱棣不由好奇地问道。 朱标点头说道：“以他的才学智慧，平辈论交并不为过。 况且……” 朱标顿了顿说道：“若农稷书院一旦成立并做大， 苏然的成就将不在开国公之下。” 朱棣却看出朱标脸上的忧色，不禁问道：“大哥， 你看上去心情不太好，谁又惹你了？” “没人惹我。” 朱标抚摸着额头，踱了几步后叹息一声：“是你前几日进献的那两本书，着实把我给吓住了。” “哦！你是说那本政治经济学？” 朱棣不由问道：“上面又记载什么大逆不道的说法。” “上面最后记载……” 朱标不由握紧拳头：“倘若走到最后，天下大同，再无阶级。” 颓然吁口气，一字一顿地说道：“如此，方为天下大同之局！” 朱棣惊奇地看着朱标：“如此成就万世不移之基业。 大哥，我为啥总觉得你如此不甘呢？” 朱标瞑目片刻，才慢慢地说道：“届时，我们皇族却就如神龛上的木雕泥塑一般，再无权力可言。” “没有就没有了，大哥，你这点就比不得咱爹，很让人看不起。” 朱棣冷冷地说道：“皇家权力是永远把持不住的， 即便你再怎么愚民弱民，都是场无用功。 那些老鼠一样怯懦的愚民只要没饭吃， 即便是饿着肚子，拿着粪叉锄头一样能掀翻这天下！ 大哥，前朝覆灭之鉴不远， 你自以为能做的比前朝做的更好？ 要知道，那可是成吉思汗的子孙，曾经天下无敌的北元骑兵！ 最后照样还是被他们认为烂泥一样的百姓给掀翻了。 还有秦始皇的前车之鉴，你自认自己能胜过他们？” 听着朱棣冷嘲热讽的语气，朱标沉默不语。 很显然，这段时间以来。 朱棣已彻底被苏然那套先进的理论彻底洗脑了。 “知道你瞧不起大哥。” 朱标微微苦笑地摇了摇头：“但你别忘了， 我做储君已做了几十年了，也等了这几十年了。” “可咱大明的江山想要传承千秋万代，就必须做出割舍。” 朱棣冷静地说道：“大哥， 你的这点权力欲望跟大明万年江山比起来微不足道！ 之前你还嘲笑那几个土鳖族长， 现在的你，又和他们又有什么区别么？” 朱标沉默不语。 “……算了，大哥。” 朱棣扶着他的肩膀：“这件事要做下去也并不容易。 或许到雄英下一辈都不一定能解决呢，你还是安下心来。” 朱标叹息一声，只能点了点头。 “走罢。” 朱标拍拍朱棣的肩膀：“苏然那小子应该回家了。” 一辆黑漆马车就朝宫门外疾驰而去。 第五十四章 火器局的工匠和锦衣卫 南湖装上，苏家宅院内。 苏然从卧房内醒过来时，身上仍旧缠绕着一股脂粉香气。 他也记不清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只记得他在进了浴池后，就有十几个宫女伺候自己洗澡。 然后，自己竟然就很丢人地在浴室内昏睡过去。 不用说，接下来洪老大也没有再请他喝酒，只是派人把他送回来了。 一睁开眼看到红袖和飞燕，正在伺候着他。 “怎么回事？” 苏然仍旧觉得脑子昏沉沉的。 “我是怎么回来的？” “少爷，您昨晚喝大了，是洪少爷送你回来的。” 红袖温婉地说道：“洪少爷说，昨天您喝的是宫廷御酒。 这酒喝着甘淡，却是后劲十足的。 奴婢给您熬了醒酒汤。” “这就难怪了。”苏然不停揉着脑袋。 想回想起昨晚的事情。 结果却只是喝了几碗酒。 然后……就是一头栽进菜盘子的特写？ “我的酒量明明可以啊。” 苏然心中纳闷：“怎么几碗宫廷御酒就放倒了？” 他觉得这其中肯定是有问题。 不过既然是豪门大宅，肯定是有不能言说的秘密。 实在没必要去刨根。 这时候，管家老薛走过来禀报：“少主， 锦衣卫南镇抚司前来交割火器局，要您过去一遭。” “他们这就来了？” 苏然连忙一骨碌就爬起来：“你怎么不早说！” … 此时，皇宫大内。 朱元璋一身便衣，搀扶着马皇后在宫内溜腿。 此时马皇后满脸喜气。 就在自己身体痊愈后，朱元璋当即大赦天下。 将锦衣卫诏狱关押的淮西子弟全部释放，贬为庶人。 并且废止了宫内殉葬制度。 算是满足了妻子的心愿。 所以这几日以来，马皇后都是笑意盈盈的模样。 马皇后险死还生，加上之前朱雄英险些夭折。 一生杀伐果断的朱元璋终于畏惧了。 他不敢想象先失去了朱雄英，再失去马皇后。 这对他是何等巨大的打击。 所以，这几日他也暂时不理会朝政。 每日下朝后就专心陪伴马皇后。 在被多个名医国手，仔细诊断确认无碍后。 朱元璋彻底放下心来。 “说起来，苏然这小子也算是咱家的福星。” 朱元璋扶着马皇后，小心翼翼地说道。 “是啊，连雄英也是被他给救下的。” 马皇后瞥了他一眼，接续一句。 “妹子啊。” 朱元璋如何不了解她的心思， 没好气地说道：“你不用再给这孩子加分！ 咱知道苏然的作用。 无论如何都不会杀他的！ 你还真当咱杀戮成性了？” “你让我如何能放心哟。” 马皇后抚着胸膛，心有余悸地说道：“胡惟庸一案， 你废黜宰相，杀了多少人？ 还有那些淮西勋贵子弟， 举着你发的丹书铁券，还不照样被你杀了？” 朱元璋顿时被噎的有些无语。 不过，他现在要照顾马皇后的病情。 实在不敢再让她的病情发作。 “行吧，妹子，咱听你的。” 朱元璋扶着她跨过一片草坪。 说道：“诏狱不是还关着很多跟胡惟庸牵连的没处斩么？ 咱就听你的，把这些人仔细审问，该砍头的就充军流放。 那些该流放的，就贬为庶人。” 看到丈夫为自己让步，马皇后也心中高兴。 说道：“重八啊，朝廷大事，不是我们这些妇人可以掺和的。 我只希望咱大明以后千万别再有杀戮了。” 说到这里，她望着远处不由打了个寒噤，幽幽说道：“光是推翻前朝，打下这个江山来，都死了多少人呢。 不能再杀人了，真的不能再杀了。” “妹子，要不这样。” 朱元璋生怕再引起她的心病，说道：“过两天，等你身体稳当了。 咱就去南湖庄住几日，看看苏然那小子。” …… 苏然不敢怠慢。 那些火器局的工匠都是世代匠户。 从蒙元时期就为北元制造火药了。 只可惜后来北元人到底还是太迷信宝马快刀，所以自成吉思汗之后，这些工匠就处于半报废的状态。 后来就被朱元璋的义子沐英收入麾下。 这些匠户都不是一代两代的工匠。 铸造火器的技艺已然出神入化。 怎么也得能从中发掘出几个工程师级别的牛人来。 …… 南湖庄的村头。 一群北镇抚司的锦衣卫，侍立在村口大槐树下。 在他们身后跟着一群工匠。 “这位庄主的架子还真大啊。” 一名四十多岁的大匠冷声说道：“听说这位庄主，未过而立， 也没弄出个一官半职，就敢如此的托大！” “谁让人家运气好呢，有了靠山。” 一名高瘦匠人抱着胳膊，阴阳怪气地说道。 “又入了皇上的眼帘，不受重用才是怪事！” “还听说这位苏庄主，还是格物学宗派的宗主呢？” 一名年轻工匠嗤笑说道：“格物学的宗主，啧啧，才二十多岁。” 屹立在旁边的锦衣卫面色一冷，呵斥说道：“让你们做什么， 你们就做什么，一群贱籍的工匠，哪来这么多的废话？” 这名锦衣卫明显就是在拱火了。 所有工匠们都沉默下来。 第五十五章 锦衣卫和工匠的下马威 很显然，锦衣卫的这句话刺伤在场工匠们的自尊心。 他们虽是从事制作大明朝最为先进的火器。 但在王朝没有任何地位可言！ 这群工匠互相对视一眼，心头暗暗攒着一股邪火。 准备在苏然来到后，再倾泻到了他的头上！ 这时候，苏然已匆匆忙忙地赶过来。 “有劳诸位久侯，实在抱歉，抱歉！” 苏然连忙向在场锦衣卫以及所有工匠行礼。 但是令他尴尬的是，这群锦衣卫以及工匠表情冷然。 一言不发。 苏然先是一怔，随即明白过来。 “苏大人不必如此多礼。” 为首锦衣卫总旗上前行礼，一丝不苟地说道：“锦衣卫忝为天子亲军，行的自然是军法， 您只需要下令，我等无不遵从。” 语气冷淡生硬。 苏然转向一旁工匠，问道：“不知哪位师傅是工头？” “苏大人。”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工匠站出来。 大咧咧地拱手说：“老朽姓方，贱籍每名， 您只需称呼老朽方工头就是，与这几位锦衣卫大人一般， 大人让我们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 比起锦衣卫的生硬冷淡，老方语气明显就透着一股挑衅意味。 “你们都听我的命令是吧？” 苏然看了下天色：“我听说，你们还没吃饭。 既然这样，就先去食堂吃饭，吃完饭再说。” 说着，老薛就带几个老兵走过来。 看到那个总旗依旧不配合。 老薛一个大逼兜就扇在总旗后脑勺上。 锦衣卫总旗顿时大怒，旁边一队锦衣卫也开始剑拔弩张起来。 “北镇抚司的小崽子，吓唬谁呢？” 老薛抱着胳膊，慢悠悠地走过来。 阴阳怪气地说道：“在我们家少主面前嘚瑟？ 我们家少主不跟你们计较，但既然见了军中前辈， 还不知道行礼么？” 为首锦衣卫总旗眼神一凛，后退三步：“这位军爷也打过仗？” “魏国公麾下前锋营百户薛正！” 老薛傲然说道：“军帐中攒有鞑虏首级九十二颗！ 两次追随魏国公北伐！ 小崽子，你们服不服？” 锦衣卫总旗立即气焰消散，拱手说道：“既是军中前辈， 那是在下失礼了。” “小崽子，别在这里拿着鸡毛当令箭，拿着军法糊弄谁呢？” 另一个老兵走过来，拍拍他肩膀：“老子们在边军砍鞑子的时候， 你们还穿着开裆裤呢！ 我家少主让你们吃饭，这是给你们脸面，还不去？” 说来也奇怪，被老薛这帮老兵们一呵斥。 这队锦衣卫们竟然就乖乖进入食堂。 苏然吃惊地看着老薛。 “你们就这么把这帮锦衣卫呵斥住了？” “什么锦衣卫，一帮没见过血，也没砍过人的猴崽子而已。” 老薛嗤笑一声说道：“少主您放心， 以前咱老薛在北军收拾过这样的刺儿头！” 说来也奇怪，被老薛这样的老兵讽刺。 这些锦衣卫们却无动于衷，仿佛理所当然一般。 见到锦衣卫吃瘪，那些工匠们见状，也都只能进入食堂。 食堂内丰盛菜肴。 和取菜方式顿让这些锦衣卫和工匠们感觉耳目一新。 在老兵们不断呵斥纠正之下。 他们各自端起餐盘，找好座位就大快朵颐。 老薛又环顾了那帮工匠一圈，悄声说道：“少主，那帮工匠们似乎很不服气。” “不服气是对的。” 苏然敲着饭盘说道：“他们这些工匠研制火器不是一代两代了。 各自都有自己的绝活，只不过他们不会使用车床机床，技艺也只能受限于此了。” 一旁倾听的方工头顿时就坐不住了。 他起身大声说道：“苏大人，您可以瞧不起我们贱籍， 但不能瞧不起我们的手艺！ 在座工匠们都不是一辈两辈的工匠， 各自都有一套家传技艺！ 整个神机营的火器都是出自我们之手！” “对，你凭什么瞧不起我们手艺？” “有本事拿出来更好的，让我们瞅瞅！” 一群工匠们再也按捺不住，立即就开始架秧子起哄。 苏然冷冷地扫过他们。 半晌才淡淡地说道：“把你们手中饭菜吃完， 今儿我就让你们好好的开开眼。” “好！”方工头一拍桌子：“倘若苏大人，能拿出更好的东西来。 我老方以后对您唯命是从！” …… 在吃过饭后，苏然就带着这帮工匠来到农场。 跟着苏然来到农场正中。 看到眼前一整套车床机床的零件后，这帮工匠们顿时有些懵。 他们都习惯了用手工自己制作，何曾见过这种动力器械！ 因为需要借助到畜力，所以苏然造的机床就有些大。 整套机床器械占地足有一个客厅这么大。 苏然戴好了防火隔热手套。 就从旁边熔炉内抽出根粗如儿臂的钢棍。 冷却淬火完毕，就将钢棍放在钻头处将整根钻透。 一根新鲜的枪管就此出炉。 苏然将枪管放车床上接连冲压后，又取出一堆零件。 在这些工匠的目视下。 迅速组装成一整支左轮火铳。 “苏大人，您这火铳倒是奇怪。” 第五十六章 打声招呼嘛，也好让我准备准备 方工头接过来，仔细端详过后，嗤笑着说道：“火铳就是舂实火药打独子的，您这火铳添加这么多累赘，能有什么用？” 一旁锦衣卫也心中纳罕了。 这样的火铳能做什么用？ “那好，你们现在就给我看好了。” 苏然冷笑一声，端起手中火铳，拨出里面枪轮。 在这些工匠注视下，将一颗颗二踢脚状纸壳子弹装填进去。 随后喀嚓一声复位。 他端起火铳，就对远处悬挂的钢板标靶开火！ 轰轰轰轰！ 一连开了十二枪，二百步开外的钢板被打的来回摇晃。 大团的浓烟，让在场工匠和锦衣卫眼睛被硝烟熏成兔子了。 但他们却如傻逼一样。 死死地看着苏然手中硝烟袅袅的火铳！ 因为苏然刚刚一口气，就开了十二枪。 连环射出十二枪！ 这是何等的神兵利器！ “如何？”苏然端着火铳，冷笑着说道：“你们弄的那种鸟铳， 打一发的功夫，这种火铳已经能打十二发了。” 在场工匠们脸庞僵硬至极。 方工头喉头不停地耸动，指着苏然手中火铳说不出话来。 看着他呆若木鸡的模样，苏然就将火铳往他手中一塞。 方工头状若珍宝一般，抚摸着这种火铳。 “倘若能制造出这等神器，咱这一生也就不枉了……” “大人。” 方工头像捧着祖宗牌位一样，捧着这柄火铳。 小心翼翼地说道：“是否以后，咱就专门生产这种火铳？” “还有这种纸壳的子弹。” 苏然拿起颗子弹给他看，淡淡说道：“另外还有种手榴弹， 过后，我会给你们安排一整套的生产流水线。” “是，是。”方工头点头哈腰地说道。 “不过现在不用着急。”苏然随手划了下远处：“我会先给你们盖好房子，另外，你们的子女，也可以进入私塾学习格物。” “当真？”方工头顿时就激动了。 紧抱着火铳连声问道：“大人，您真这么舍得？” “没办法，我格物一门的学问快要失传了。” 苏然故意地说道：“你们这些工匠子女得天独厚， 接受起来比较快。” “大人，您以后有什么吩咐，我老方从此水里来火里去！” 方工头立即赌咒发誓地说道。 “这几日，我就要筹备给你们盖房子了。” 苏然说道：“你们多去工坊转转，熟悉下各种车床机械。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火器坊专门生产火铳和手榴弹两种。” 再次看到手榴弹的巨大威力。 甚至那些精密加工的车床、锻压机、冲压机后。 这帮高傲的工匠简直对他就如看待神明一般！ 由苏然亲手打造的火器局，就这么正式成立。 就在他忙碌火器局时，朱元璋老两口也来了。 …… 一辆普通马车悄然来到新建的火器局附近。 朱元璋扶着马皇后从马车上下来。 看着热火朝天的工地，和即将拔地而起的作坊。 朱元璋和马皇后都面露喜色。 他最喜欢看到的。 就是这种热火朝天的忙碌场面。 “这小子还真行！” 朱元璋满意地看着住宅：“才几天的功夫， 作坊和住宅就建起来了。” “你没听我那大侄子说么？” 马皇后笑眯眯地说道：“这就是专业， 他的手底下就有支专业的建筑队， 别的不干，就专门干这种活儿。 他们用的工具和别人也都不一样，加上流水线作业。 速度上自然就不是其他工匠能比的。” 在南湖庄上厮混的久，马皇后也知道流水线是怎么一回事了。 朱元璋满意地点点头。 “苏然还真是一个大才，既能谋略策划，也能实干。” 朱元璋叹息着说道：“就是个惫懒性子不好，很不好。” 说话之间，他们已来到一处营房。 这处营房是临时提供给北镇抚司锦衣卫住的地方。 却听到苏然正给这帮锦衣卫训话。 “……都给我记住咯，档案室为火器局的重中之重！” 苏然严肃地说道：“档案室内，不管什么人来取图纸。 即便是我，要来取图纸， 也必须要登记，这些加了标记的图纸如果要使用， 甚至，锦衣卫还得派人一路盯着！ 一直到图纸归档为止！” 在场锦衣卫们纷纷都点头称是。 锦衣卫看起来风光，实际上那也只是高层。 底层的锦衣卫那才叫一个艰苦。 薪俸少，活儿干的多，是个勋贵就能喝骂他们如狗一般。 尤其是他们北镇抚司的，只是负责管理档案和看守火器局。 油水更是少的可怜。 如今，苏然虽然没能够给他们增加俸禄，却给他们申请职田！ 还是这些没人要的荒地。 但朝廷上下，谁不知道苏然能从荒地里刨出金疙瘩的能耐？ 优厚的待遇一下就让这些锦衣卫心服口服。 看着明朝历史上鼎鼎大名的锦衣卫，被自己训示的如三孙子一般。 苏然不禁也有些得意。 他正要再加重语气训示训示时，面前锦衣卫们忽然呼啦一声。 一股脑儿地跪倒在地！ “我去，你们就算崇拜我也不用这样吧？” 苏然瞪着眼前的锦衣卫，无奈说道：“给我跪拜可是僭越……” 他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一扭头只见魁梧雄壮的洪大爷和洪大娘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我当时谁呢，洪大爷，还有大娘，您来一遭也不说一声。” 苏然没好气地说道：“让咱也准备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