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世医妃,世子爷真的不经撩》 第1章 黄泉大佬穿成草包 “你是谁?这是哪?” 床上的林灿目光呆滞的问,眼前的人犹如遭了雷击,表情一愣折身朝门外冲了出去,院子里传来喊叫:“大夫!大夫!先别走!快回来看看公子,他脑子好像坏掉了!” 公子? 林灿抬手看了一眼。 他说的是她? 林灿很快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眉头狠狠地皱了一下。 瞬间,脑中意识恍惚,有东西开始试图冲破她的记忆! 她咬牙,敲了敲发疼的脑袋,迷离的目光对上窗边小几上的铜镜。 镜子里倒映着一个模糊的少年,大约十五岁左右,墨发高束,面如冠玉,一双眸子漆黑如泽,唇不染而朱,轮廓清晰线条流畅。 铜镜的光晕似乎给她完美的五官覆上一层朦胧的面纱,蝶翅般的长睫微微眨动,浓密上扬的长眉带着几分英气,整个人看着不仅矜贵,还带着几分独属于少年的张扬。 唇红齿白,意气风发。 这应当是所有人见到少年第一眼的感觉。 若不是眼前的一切都在一面铜镜里,林灿都要觉得她看到的是个春风肆意的少年郎。 可惜,她心底很清楚,不论是之前的她,还是现在的少年,都是个女孩。 林灿看着铜镜里的少年,转头缓缓闭上双眼,过了片刻募得睁开,眸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变了,变得神秘莫测。 “公子!” 被林灿反应吓到的小武拽着府医进来,“快!快给公子看看,他是不是脑子摔坏了!” 府医气喘吁吁,重新搭上林灿的右腕,随后又扒开林灿的眼睛看看。 林灿全程躺着,也不反抗,格外配合。 她的脑中,无数的记忆正在快速融合,她静静的全部接受。 原来,这是一具与她同名同姓的身体,但经历却全然不同。 瀛洲大陆天下四分,林家是位于南方的炎国人。 林家老将军林啸有从龙之功,立国初期鼎力拥护新帝,新帝登基后被封为一品护国公。 林啸壮年丧偶,余生未娶,一生育有两子,大儿子林昊,也就是林灿的父亲,二儿子林轩,少年时发生意外双腿残疾,多年来住在林府后院,不见外人。 林昊少年便继承了父亲的忠烈,远赴边关积下战功累累,后被封为赫赫有名的戍边大将,定北将军。 林昊在三十岁才回城成家,娶了四大世家之首的柳家小姐,柳如黛。 两人成婚一年后生下林灿,同年林昊在一次大战中战死,尸骨无存。 因为林家子嗣薄弱,柳如黛为稳固林家在朝中的势力,便将原身装扮成男孩子养大。 但再怎么养,这具身体喜欢的还是男子。 林灿到了十五岁,情窦初开的年纪,自然就会为心仪的男子心动。 她自小被当做男孩子对待,完全不懂的女孩子该有的矜持,遇到喜欢的便直来直去。 一来二去,护国公嫡孙好龙阳之癖的传言便风靡炎国。 这次终于招惹到不好惹的人,直接被人一脚从书院踹了出去,这才有了现在这一幕。 林灿将一切原委都理清楚后,脸色不是太好看。 她曾一手医术,一手蛊毒,成为最神秘的生物医学专家。 更是一手创立了撼动世界的地下组织,黄泉。 各国势力为拉拢或剿灭她,无所不用其极,悬赏雇佣兵,召集国家军队,都摸不到她的影子。 被人一脚从书院踹出去还真是,无语到让人想笑。 林灿确实笑出了声,只不过那双原本漆黑明亮的眸子带着冷意,眼底透着几丝不屈的邪佞。 “公子?”小武疑惑的看着林灿。 林灿漫不经心的看了他一眼,胳膊撑着床榻利落的翻身坐起,随手将垂在耳侧的墨发扔在脑后,露出那张雌雄莫辨亦正亦邪的完美脸庞。 “嗯?” 声音清润温柔,高低适中,带着少年特有的质感,朗逸又有磁性。 连一个在普通不过的挑眉,由她做出来都变得吸人,多了几分飞扬跋扈的肆意味道。 小武一愣,心底莫名觉得自家小公子似乎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之前的公子性子沉闷,在外自卑莽撞,回家阴晴不定,动不动就发脾气,外强中干还总喜欢打着护国公府的名号去欺压人。不仅败家,还一次次败坏护国公府多年累积的好名声。 可此刻,他竟觉得公子比起那才貌双绝的君洄世子也不遑多让。 一连几日,林灿都在房内配合大夫的要求,休养吃药。直到她实在躺不住了,才沉声确保自己没事,喝退了大夫。 林灿向来是个接受能力很强的人。 但有一点,她睚眦必报。 想到自己死的不明不白。 林灿双眸轻眯,房内的气温骤降。 片刻后她又轻轻笑开,嘴角勾起的弧度柔和极了,赫然向她本人,像个谜,极具伪装性。 她是一个亦正亦邪的疯子,只要给她一根银针一把手术刀,她既可以妙手回春也可以杀人于无形,一切都在她一念之间。研究武器,创办商会,建情报网,只要她想她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 就这样一个让各国忌惮的魔头,竟然重生在一个不知名的大陆刚满十五岁的无能少女身上。 “公子,明日去书院,您要穿哪套衣服?” 小武身后跟着两个家仆,一人手中端着一套衣服。 “这两套都是锦绣坊的红掌柜亲手做的,按您的要求。” 林灿轻轻一跃,从院内的那棵桂花树上跳下来,嘴边叼着半支折断的桂花枝,周身似乎都染上了桂花香。 乌黑的长发用一顶白玉冠束在头顶,发尾在空中轻轻荡着,眉眼明媚至极,微微带着肉感的唇瓣轻抿,一个旋身坐在树下的石桌旁。 小武几乎看呆了,公子现在的模样出去,别说是那些世家女子,就是那些向来瞧不起他的世家公子不,他怎么会这么想! 若是让公子知道他此刻的想法,指不定还会惹出什么大祸,他可没有忘记公子之前被人踹飞的那一幕。 若是让老将军知道,公子现在正一门心思纠缠北夏世子,会不会打断公子的腿他不敢说,但他的腿绝对是保不住了。 第2章 林灿。林灿? “就这两套?还有别的吗?”林灿看着下人手中颜色艳丽的衣服,眉头不由轻皱。 小武不解的拿起一套在身前比划,“这都是公子你最爱的款式啊,宝石金冠,红玉束袖,还有这条缀满金珠的腰带,都是您特意要求一定要加上去的。” 林灿撇着头避开晃眼的光线,手指随意摆了摆,嗓音淡淡:“快拿走,眼睛快闪瞎了。” “那公子你穿哪件?” “哪件都不穿。” 小武不解,只听林灿说道:“把书院发的青衿拿来,我穿那个。” “啊?公子您不是最不喜书院的衣服吗?”小武瞪着眼睛,被一反常态的林灿惊到。 林灿扫了他一眼,飘出两个字:“去拿。” 不辨情绪,没有解释,语气不容置喙,让人下意识听从。小武连忙点头去找,心想这还是他家那个被称作草包的小公子吗? 四方书院,是炎国唯一的皇家书院,院长是三朝太傅,号称文学大家的莫同舟。 书院大多是当朝皇亲贵胄,还有少部分才识过人的贫门子弟。 家世显赫的少年大多玩心重不思进取,其中林灿便是最为典型的代表。 比起其他不学无术的世家子弟,林灿简直可以称作过街老鼠,以一己之力削弱了大家对纨绔子弟的厌恶,她无脑还喜欢自作聪明,没本事还喜欢表现,把自己搞的活脱脱像个弱智,败了护国公府名声的同时,成功引起所有世家子弟的排斥。 整日恨不能把最金贵的东西全部挂在身上,还自以为很贵气的招摇过市,其实别人都将她当做跳梁小丑。 细论起来,林灿也并未做过什么过分的坏事,但就是这些无足轻重的小事,也足以让她在众人眼中成为一个异类。 这样一个撑不起门面的笑话,谁会喜欢? 四方书院,负责日常授课的李雍看着眼前完全不同于以往的少年,不确定的询问:“林灿?” “参见先生,学生前来销假。”林灿恭敬的作了个揖,抬头嘴角还挂着浅笑。 李雍愣了一下,才说道:“好。回去听学吧,莫要再心浮气躁,当下应以学业为重,学业有成才不负护国公府的威名。” “谢先生,学生明白。” 李雍诧异的看着转身离开的林灿,久久才兀自摇头。 再次回归到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书院,林灿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感觉,院子里各家公子小姐三两结伴议论着什么,只有林灿一人目不斜视直直往讲堂走。 “咦?那是哪家的公子?新入学的?之前怎么从未见过?”兵部尚书家的二小姐于娉婷拉着旁边的人,让她们与她一同看林灿。 “哇!你们看,他方才还对我笑了!他嘴角有酒窝!好俊朗!” “你们不觉得他有些熟悉?” “这么说似乎是有一些等一下!他!他不是护国公府的那个花公鸡!” “你说林灿!” 擦肩而过的那一刻,几个世家小姐彻底傻眼。 竟然真的是林灿那个变态纨绔! 就算他气质大变,但腰间一晃一晃的铭牌骗不了人。 林灿跨进讲堂,将书箱放在自己的书案上,长腿一曲向后坐下,刚要把里面的书本取出来。 嘭的一声! 一个藤编的书箱砸在她旁边的书案上,五官硬朗的少年随意瘫坐,脸色阴沉的看着她:“离本皇子远点,看见你就反胃!死变态!” 五皇子容璟,容貌出众才识过人,体型健硕很会蹴鞠,黎城大半名门世家的小姐都对她情有独钟。 曾经的林灿自然也表达过爱意。 想到这,林灿就头疼。 原身到底是有多缺爱,见一个喜欢一个。 但抛开这些不谈,林灿这人骨子里讨厌有人在她面前耍横动粗。 “反胃?”林灿声音很淡,漫不经心的撑着下巴看他:“那就吐。” “你说什么?!”容璟猛地一窜就扑向林灿,他想揪住林灿的领子把她提起来或者扔出去。 没有想到,他刚动身就扑了个空,整个人趴在林灿的位置上,下巴磕在书案上一阵疼,眼底是一双绣着云纹的锦靴。 林灿站在一边,嘴角含笑看着脚下的容璟:“我暂时不愿与人动手,五皇子还请见谅,你我之间既为同窗,还是友爱些为好,您觉得呢?” 说着林灿弯腰将容璟扶起,不管他反应如何,在他耳边轻声说:“但是你若非要挑事,大可以放马过来。” 这一幕落在讲堂内其他人眼底,就像两人在密谋什么事,关系看着融洽极了。 容璟瞥了眼周遭人的神情,咬牙。 别人不清楚,他却感受的格外清晰。落在他肩上的那只手像只铁钳,箍得他生疼。他眼睛发红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变化巨大的废物。 旁边的议论一句句飘进他耳朵。 “五皇子什么时候和护国公府那个废物关系这般好了?” “是啊,说来也是奇怪,林灿之前不是还追求过五皇子?今天看着怎么面色平平,也不脸红?” “那有什么想不通的,林灿如今不是换了目标,他现在一门心思爱慕君洄世子,自然不会再对五皇子有什么想法。” “他还真是又无畏又善变。” “不然说呢,五皇子他都敢戏弄,君洄世子也敢肖想,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 “哎!谁让人家是护国公府的独苗呢,你们看五皇子都对他换了态度,可见护国公府的实力皇家也要忌惮。” “别乱说!” 一片窸窣中,容璟脸色越来越难看。 若非父皇之前警告过,不让他在书院以势欺人,怎么可能容忍林灿这般放肆。 林灿似乎勾了勾唇,又似乎没动,松开容璟坐好,垂着眸子掏出书箱里的笔墨纸砚。 容璟揉了揉肩膀,冷哼:“护国公府,还真是了不起。不过估计很快就要遭殃了,父皇念在护国公的面子上善待林家,君洄可不会,等君洄弄死你的那天,本皇子会念在同窗的份上,给你爷爷送份大礼的。” 闻言,林灿嘴角轻扯,缓缓掀起眸子:“我会不会被弄死尚未可知,五皇子若是再多说一句,当心在下一个不小心拔了你的舌头。” 容璟:“” 脸色越来越难看,心底诧异他竟然会被这么个草包震慑。 但方才,这花公鸡的眼底是杀意吗?他竟然真的想动手! 第3章 一见钟情,再见倾心 木铎声响起,李雍夹着书本进来,周围变得安静,林灿的耳根子总算可以清静一会儿。 不料,午饭时间到,麻烦正在等着她。 膳堂,几个面容娇俏的世家小姐将刚来的林灿围在中间,言语刁钻故意挑衅。 “护国公府的传人竟是一个喜好男风的变态,真是恶心!” 林灿垂着眸子静静听着,嘴角勾起一抹笑。 那笑,不知怎么。让渐渐聚过来围观的众人心生意外,甚至不少世家小姐心底一阵悸动。 唯独为首拦着林灿的王嫣然,她皱着眉,看向林灿的眼底都是嫌弃和厌恶:“我记得我警告过你,离北夏世子远点,原以为你记着护国公府的名声会长点脑子,没想到我还是高估了你,还敢回书院,看来上次教训没让你长记性,还想再来一次是吗?” 王嫣然喜欢君洄,这不是什么秘密。因此,她对这个败坏君洄名声纠缠他的变态厌恶极了。 一想到气宇轩昂、风光霁月的君洄世子被这样的人惦记,她就恨不能撕了他! “把这个花公鸡给给本小姐扔出去!今日我便让她长长记性,让她清楚清楚什么人能招惹,什么人想都不能想!” 王嫣然的父亲是当朝宰相,母亲是永安公主,当朝皇帝的亲姐姐。这样的家世让她在整个黎城,甚至整个炎国都横着走。 从小到大,对于让她不满的人和事,多的是人帮她清理干净。 很多惹了她的人,第二天就会在黎城莫名其妙的消失,这是黎城百姓心照不宣的秘密,大家渐渐对她都是恭敬有加,比之五皇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很多人都围在这看着,心想林灿要遭殃了! 刚受了伤回家休养了几日,如今又得遭罪,也是怪让人同情的! 就在大家等着林灿被扔出去的时候,只见林灿抬手将衣袍往后一甩,一个抬腿王嫣然直接飞了出去! 砰! 动作又快有狠,毫不拖泥带水,众人几乎没看清她是怎么出脚的。 王语嫣捂着胸口倒在地上,五脏六腑几乎移位,她白着脸忍痛,不可置信的看着林灿,脸上的愤怒达到顶点:“你疯了!你知道我是谁吗?竟然敢踹我!” 被怒骂的林灿居高临下的瞥了她一眼,折身去门口的水缸里舀了一瓢水,然后步履闲散的朝她走去,站在她面前微微勾唇:“是你忘了我是谁,护国公府也是尔等可以随意议论的!” 林灿话落,一瓢水哗的一声尽数浇在王嫣然头上。 “啊!”王嫣然闭着眼睛咬牙,整个人愣了一下,犹如疯了一般就想扑向林灿:“你竟敢!竟敢这么对待本小姐!林灿!我要杀了你!来人!来人啊!” 林灿向后退了一步避开王嫣然湿哒哒的衣袖,看着她狼狈的模样轻轻笑开,撑着膝盖半弯腰,那样子把嫌弃演绎的淋漓尽致,莫名给她俊俏的脸上增添了几分邪恶。 她笑道:“奉劝你一句,如今还是在书院,想杀我回了城里随时奉陪,不过我也提前提醒你一句,当心偷鸡不成反蚀把米,我虐你比碾死一只蚂蚁容易。” “”王嫣然恨得牙痒痒,眸呲欲裂看她:“你!” 林灿心情颇好的将她额角的乱发勾到耳后:“毕竟你也清楚,我自小没爹,可能性子古怪脾气不太好,你见谅,今后也别老想着招惹我,我若是动手向来没什么分寸,这次只是踹你一脚,下次要是见了血就不好了。还有,就算我喜欢男人,你爱慕的那位君洄世子也入不了我的眼,他若是也想找我麻烦,大可以放马过来。” 想说的都说完,林灿扔下目瞪口呆的众人离开膳堂。 嘈杂熙攘的地方,她向来不喜。 月白色的衣衫轻轻飘扬着消失在院门外,少年背影纤瘦修长,带着几分不同以往的倔强,让所有人刮目。 膳堂外的回廊,两道身影一坐一立靠在那。 靠着廊柱的那道身影对着面前屈膝坐着的人抬了抬下巴,不怀好意的笑道:“前几日还对你热烈追求的人如今竟然当着众人的面说你入不了他的眼,这位世子,可否说说少了这样一位多情又善变的追求者,你心底有何感想?” 被点名的那人星眸朗目,五官俊美,一双长眉浓密整齐,带着锋利的气势斜飞入鬓,身姿高大挺拔,面容散淡的看着手中的书简。 从始至终他都没什么反应,只是最后一刻,抬眸朝着林灿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 “公子!公子你怎么样?” 书院外,护国公府的马车候在那,小武见林灿出来,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脸上的神情既担心又焦急。 “怎么样?有没有出什么事?可有伤到哪里?” 林灿看着在她身上东瞧西看的小武,打断他:“我没事,有事的是她们。” “啊?”小武诧异,以为自己听错了,再次问道:“公子,公子说的他们是” “王嫣然,容璟。” “什么?!” 小武的表情完全没有一点林灿惹了皇室子弟的担忧,反而带着几分怀疑,探究的看她:“您确定不是他们伤了你?” 林灿挑眉:“你家公子我看着就那么好欺负。” 小武嘴角轻抽,以前还真是。 他不由嘀咕,自家公子这次醒来确实和之前有些不同,不论是气质还是谈吐,但这不代表他有能力一个人与五皇子他们对抗。 这真的太不可置信了。 “那您方才可有看到北夏世子?” 小武问的小心翼翼,林灿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没有。” “呼。没有就好。”小武大大的松了口气。 林灿不解,这些人为何都这么奇怪,一个个惧怕她遇到那什么北夏世子:“就算我见到他又如何?” 如何? 小武幽怨:“小的怕你忍不住再扑上去,您忘了,自己之前做过的事了?” 小武一提醒,有些不那么愉快的记忆确实从林灿脑中浮现。 似乎就是原身受伤那次。 她对刚入学的北夏世子一见钟情,再见倾心。 之后写情诗,送荷包,尾随偷窥,假意摔跤扑进人怀里 这才有了被人直接踹出去那一幕。 林灿原本是个没什么情绪的人,向来不知道尴尬是什么滋味,如今也有些无语。 第4章 为何就不喜欢女孩 想她一个随心所欲,向来不知情为何物的女魔头,竟憋屈的要承受这些非议。 她冷声解释:“日前那人并非是我,我从不喜欢强人所难。” 小武一脸不信,低声嘱咐:“我知道,但是公子,就算您喜欢男子,也要看看对方的身份,若是一般的人家,老将军和夫人或许还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北夏世子身份尴尬,他只是来炎国做人质的,时间一到就会回夏国,咱们护国公府不宜与这些别国世子扯上关系!” “嗯。”林灿敷衍应下。 小武掀开车帘,等林灿上车,语重心长道:“公子,您为何就不喜欢女孩子?” 林灿扯嘴,她要是喜欢女子才有问题了。 “名门贵族为了这事已经对咱们护国公颇有微词,老将军也因为这件事对你失望至极,月银减少不说,最近对你的关注也越来越少。小的听说老将军已经准备在军营收几个义子,护国公府的权势日后若是全都交给外人继承,您就不着急吗?就算是为了夫人,少爷您日后做事能不能三思而后行?” 林灿表情一冷,眸子里寒意森森。 她以前的事,说是荒唐,但细论起来也没做什么特别出格的举动。唯二被她骚扰过的就是容璟和那个君洄,就是这两人她也只是送点东西,约约饭局,怎么就传的沸沸扬扬,甚至整个黎城百姓都知道了。 这其中的问题林灿当然会查清。 不仅要查清,她还要找出这些暗地里败坏护国公府名声的杂碎,把他们一个一个制成人彘。 护国公府一门三代,除了她哪一个不是为炎国百姓抛头颅洒热血,就说八十万林家军,又有哪个不是以家国安定为己任,何时容得那些只敢在背后乱吠的小人贬低。 既然她成了护国公府的人,自然就会护好这座府,不仅要护府里的人平安,更要护好他们用鲜血换来的名声! 黎城百姓现在已经将她与护国公府画上等号,若是她做什么出格的举动,最后只会败坏护国公府的名声。 “你说爷爷最近都在军营?” “是,夏国那边虽然送了人质,但朝国那边一直虎视眈眈,老将军和朝中几位将军最近都在城外的军营练兵,随时准备迎战。” 夏国在炎国的北边,朝国在炎国的东边。 朝国国土资源丰富,是几国中势力最强的一个国家。 “母亲呢?” “您又不是不知道,夫人若是无事一般都在静云庵礼佛。”小武胆怯的看看林灿,试探道:“您若是想夫人了,小的可以给夫人传信,夫人之前说了有时间会回来看你。” 林灿无所谓的笑,她这个护国公府小公子还真是可怜,早早没了爹,娘也遁入空门,爷爷又一心忙着保家卫国,唯一留在府里的二叔还因为腿伤,性格孤僻一个人幽居在后院。 “不用,一个人刚好。”有些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林灿看向小武,“明日帮我告假。” “告假?” 小武顿时觉得自己之前说的话都白费了,那表情比自己不争气还气馁,“公子,四方书院可是皇家书院,不是什么民间私塾,之前也是因为您被人昏迷不醒,书院才准您告假几日。您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啊?若是无故告假的事传出去,不说黎城士族会怎么看您,就是老将军都不会饶了你的!” 林灿皱眉,过了半晌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 现在她还真是进退两难,看来若是想做什么,只能背地里想别的办法了。 几日后,黎城东郊的宵市传出一则流言,很快席卷整个黎城。 阳光明媚的院子里,沈琦面色激动的跑了进来:“世子!打听到了!那人号称鬼医,可医治世间所有疑难杂症!” 君洄双腿搭着斜靠在窗边的软塌上,侧过脸眸子漆黑,白皙的皮肤让他看上去像个体弱的贵族少年,他手里捧着一本医书,气息慵懒冷漠:“鬼医?” “传言是这样的,据说那人行医手段神鬼莫测,这几日一直在宵市神出鬼没,每次出现都是在晚上日落之后。”说到这,沈琦转而询问:“若是他真的如传言那般厉害,要不要属下去找他,暗中将他送回夏国?” 君洄看着手中的医书,沉默着没有说话。 沈琦继续说:“据说那鬼医行医有个特别怪异的条件,要么千金要么诚心,这千金倒是好理解,这诚心是什么意思?哪个去求医的人不是诚心治病?” 听到这君洄眉头一拢:“走,去找他。” 沈琦得到命令,瞬间眼睛一亮,“属下这就去备车。” 黎城的宵市在东郊的一处暗巷里,沈琦驾着马车停到巷口,里面熙熙攘攘的人,两人只能下车走进去。 君洄一路跟着沈琦,两人很快穿过人群到了宵市尽头的一间民宅。 宅子不大,只有两间房,此时大门口已经等满了人。 “你们看到没,刚才琉璃山庄老庄主的面色,真是神医啊!” “是啊,三十年不见好的顽疾,不到一盏茶的时间竟然大好,简直是妙手回春啊!” 沈琦也是一脸好奇,偷偷摸摸的问自家主子:“世子,看来这鬼医还是有几分实力的。” 君洄双手环胸,看着紧闭的房门,眸子沉如夜色,并未说什么。 等了不多久,面前的门被推开,一个带着草帽的小男孩出来。 “还有哪位需要看诊?” “这边!”沈琦顶着一张娃娃脸,笑嘻嘻的挤过人群:“我们,我们要求见鬼医大人。” 小男孩板着脸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严肃的询问:“阁下是何病症?” “何病症”沈琦扭头看自家主子,这怎么说? “鬼医先生只医疑难杂症,一般的病去找别的大夫看。” “那小哥能不能通传一下,就说我们的病人不在黎城,病症需要当面才能说清,能不能先放我们进去?” 小男孩皱眉,明显不乐意:“既然如此,阁下可有千金?” 沈琦傻眼。 千金可不是小数目,如今他身上倒真是没有。 “没有病人也没有千金,阁下不是诚心求医的人,还请离开!” 第5章 换副模样博得世子好感 这是被瞧不起了还被人无情的驱赶 沈琦作为君洄的贴身侍卫,还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拒绝。 一张娃娃脸差点就挂不住。 “若我们今日非要见鬼医呢!”沈琦故作凶狠的将手中的剑抱在怀里,威胁之意再明显不过,“你一小孩能拦住我!” 君洄站在后面,并没有阻止沈琦的行为,漆黑的眸子落在打开的门内,不知在想什么。 见小男孩不说话,沈琦得意的哼了一声,抬脚跨向门口,一只脚刚踏进门槛,一把泛着森光的小刀从屏风后穿射而出,直逼他的面门。 沈琦脸色一变,凌空翻转退回原地,小刀擦着他的耳侧钉到后面的墙上。 暗器?! 君洄扫了眼不足一指长的小刀,沉声:“我是君洄。” 屏风后,一白衣男子坐在案前,脸上带着半张鬼面,手指在一排形状各异的小刀间来回滑动。 闻言,指尖顿了顿,嘴角勾起冷笑,垂着眸子懒洋洋的回问:“君洄是谁?” 毫不留情,没有辱骂胜似辱骂。 自报名号别人却压根不认识,还有比这更丢人的吗。 沈琦先是傻眼,很快变得愤怒:“北夏世子都不认识,料你也不是什么真正的神医,不会是哪个山沟出来的赤脚大夫吧!” “是又如何?” 他竟然不否认,语气还这么狂! 君洄凌厉的星眸眯了一下,眼底似乎真正来了兴趣,嘴角若有似无的扬了扬。 呃? 他看错了? 为驱散自己心底的猜想,沈琦怒道:“北夏世子找你治病是你的荣幸,还不出来跪迎!” 没反应? 安静。 还是没反应。 这时,之前拦在门口的小男孩钻入群星消失,沈琦发现不对,大步一跨进了房间。 屏风后只有一桌一椅,哪里还有人的影子。 走了! 沈琦就像被什么人打了一巴掌,还没来得及回手,打人的人不见了! 那种感觉,怎么那么憋闷。 “世子”沈琦看君洄,那样子好不委屈。 君洄转身,看着屏风上的洞口,嘴角带着狠辣的弧度,檀黑的眸子沉如夜空,暗流涌动。 “他总会再来的,让成然暗中监视这里。” 沈琦俊脸一变:“世子英明!属下这就去告诉成然,我就不信,夏国最厉害的影卫还盯不住个赤脚大夫!只要他一出现,立马将他抓回世子府!” 护国公府,林灿坐在床上倒腾自己这几日赚来的银子,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了。 母亲不在,爷爷缩减了她的月银,现在每个月她只能花十两银子,没有银子,她就没办法开展自己的计划。 不论那个时代没钱都是寸步难行啊。 虽然林灿的那些衣服每件都描金镶银,可惜她不能拆下来变卖,若是被小武发现了又得麻烦解释。 原身这么多年竟然也没有攒下半分银子,每个月花得精光,林灿也不想直接开口和家里人要,她向来习惯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 “黄金三千两,白银六百两。”林灿看着匣子里的金银票,八日的收益,或许比起她之前掌握的财富九牛一毛,但到了怎样的环境就得适应怎样的条件,亲手赚来的银钱,用起来更加心安理得。 更何况这些银子已经不少了,在黎城开几家医馆绰绰有余。 只不过她如今并不适合在人前露面,只能先用来采办一些制药用的药材和器具,等鬼医的名号传遍诸国,银子也攒的差不多了,直接将医馆开遍整个大陆。 “看来得抽空找几个信得过的人,一个人不论做什么都不方便。”说到这,林灿突然间笑了,她看着对面铜镜里的自己,俊美邪惑的脸上浮出了稚气:“做一个表面乖巧的名门公子,还真是不容易。” 说着,她解开腰间的腰带准备睡觉,青色的外衫退下,高束的发尾散开,墨发一泄如瀑垂在白皙的脖颈间,雌雄莫辨的脸看着邪魅的让人想尖叫。 铜镜里,林灿衣衫除尽,几尺白娟裹着胸口,一抹弧度从白娟边缘溢出,她伸手碰了一下,动作轻缓勾人。 一直这样捂着,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发育。 翌日一早,林灿起了大早,长发再次高束,恢复清逸俊朗的美少年,小武狠狠吃了一惊:“公子,这么早?您都起了?” “卯时开课,早吗?”林灿一边说着,一边晃出大门跳上马车。 小武一时间真想不通自家公子到底哪里出问题了。 平日睡到日上三竿,能不去书院就不去书院的人,竟然变得这般积极。 想到自己前几日说的,心想难不成公子被他说动,浪子回头? “公子最近的努力府中的下人都有目共睹,若是功课有所进步,院试中取得好成绩,想必老将军一定会解了您的禁令。但您整日将自己关在房内温习也一定要注意身体,学习也要循序渐进。还有,您若是想着换一副勤学好问的模样去博得北夏世子的好感,不是小的打击你,道阻且长堪比蜀道。北夏世子少年得志,三岁能文七岁能武,十一岁就协助父亲定疆王大破冰域的夷部,若非他父亲对江山不感兴趣,如今北夏皇帝不会是他亲叔叔,何况,他叔叔在位多年,却一直无所出,谁知道百年之后这皇位会不会回到他手上。您这样,是不是有些太” “所以,你以为我温习功课就是为了引起那北夏世子的注意?”林清关原本正在靠着车厢假寐,闻言掀起眼皮挑眉:“谁给你的这种错觉?” 小武有些心痛的垂眼:“公子,事到如今您能不能跟小的说句实话?小的伺候您两年多,您什么时候为学习废寝忘食过。” 林灿:“” “公子,您真的就这么喜欢那北夏世子?”小武一脸认真,“您能不能说说,究竟为什么不喜欢女子,莫不是有什么隐疾?” 林灿叹气,莫名觉得心好累。 “您放心,小的一定会帮您保密!” 算了,有什么好解释的,越解释越说不清。 卯时正点,林灿再次顶着那张俊脸出现在书院,一袭青衿,墨发高束,同色的发带飘扬在脑后,走路步履闲散,带着少年独有的张扬,逆着耀眼的晨光踏进讲堂。 几十名学子都已经坐在讲堂内,所有人都回头,看着她。 第6章 再次扑进世子怀里 “为何我觉得,林灿似乎变了好多。”“我也是,总感觉像变了个人,好英俊!” 称赞的话顺着微风飘进林灿的耳朵,她扭头勾唇一笑:“多谢称赞,你也很美。” 兵部侍郎家的二小姐于娉婷捧着脸,耳朵烫的通红。 被夸了,好开心怎么办! 容璟坐在位子上,一副见鬼的表情,看着林灿恨得牙痒痒。 这小子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又想祸害黎城的世家小姐? 容璟眼底冒着火,想揍人的欲望就快压不住。 林灿过来把手中的书箱扔到书案上,就那么看着他。 只见容璟气势越来越弱,脸色越来越僵硬最后脖子一梗,扭头坐正。 “呵。”林灿低笑一声,坐到自己位子上,慢条斯理的掏出笔墨,一副纨绔的模样。 容璟放在书案上的手狠狠攥紧,始终没有挥出去,上一次他算看出来了,这小子深藏不露,大庭广众若是败了丢的是皇家的脸面。 明明之前还追着他跑的花公鸡,怎么就突然变成个恶魔?真是太憋屈了! 就当五皇子还在暗自苦恼着,李雍已经从后堂进来。 “今日我们考习作诗。” 李雍看着下面的世家子弟,门口一片落叶恰巧飘了进来。 “就以这落叶为题,诸位可思考一二,稍后将想好的诗写好,我会一一评阅,做出公示。” 说话的间隙,容璟就看到林灿果然一如往常,趴在桌上开始打盹。 “先生,此次作诗拔得头筹可有奖励?” 李雍捋着胡须笑问:“五皇子想要什么奖励?” “奖励是其次,学生只是好奇。”他余光扫了眼还在睡觉的林灿,“若是作不出诗者又该如何惩戒?” 李雍还没说话,不知谁喊了句:“罚他清扫书院恭房!” 容璟满意的勾唇:“先生觉得如何?” 皇室人独有的气势直逼而来,李雍捋着胡须的手一顿,勉强点头:“便依五皇子所言。” 一阵悉悉索索的议论声后,讲堂内变得安静,耳边都是唰唰唰的落笔声,直到除了林灿之外的所有人都写好诗交上去,容璟暗自得意的看着还在睡觉的林灿。 “先生,林灿还未写好。” 李雍抬头,一看林灿还在睡觉,气的胡子都翘起了:“林灿?” “看来有人要打扫书院的恭房了。” “还以为他变了,结果还是如此。” “护国公府的耻辱啊,真是扶不起的阿斗!” 一时间讲堂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林灿的身上。 “古木萧萧落叶干,数家茅屋枕江湍。秋来万事关心懒,老去孤怀到处宽。” 少年的声音清雅低沉,带着几分惺忪的睡意,闷闷的传遍讲堂。 所有人都看向从桌上起身的林灿,完全没想到他睡觉都能作诗。 林灿打了个哈欠,看向容璟:“五皇子,原本想要惩罚的人可是我?” 容璟惊恐:“” “真是抱歉,让你失望了。”林灿垂着眸子勾唇,转而看向上座的李雍:“先生,不知我这首诗可能拔得头筹?” 李雍:“这” “若是可以,学生想向您讨个奖励。” 李雍看了看林灿,低头将收上来的诗看了一遍,之后再次抬头看过来:“你这首诗可有名字?” “无题。” 林灿腹诽,之前在网上扫了一眼记下的,谁知道什么名字。 “无题?无题”哪知李雍沉思了半晌大手一拍,激动地笑道:“好一个无题!” “说吧,你想要何奖励?” 一句话,无疑是肯定了林灿这首诗的出众。 就当所有都等着看林灿会说出什么奇葩要求的时候,他支着下巴软糯糯的说:“先记着,等我想好了再找先生要。” 讲堂里,张开了好多张惊诧的嘴。 还可以这样? 休息时间,林灿伸了个懒腰起身,准备去外面溜达一圈。 书院门口传来一阵欢喜雀跃的议论声:“北夏世子来了,我看到他的马车了!” 那人还没说完,另一名女子尖叫了起来。 君洄,一个月前被送到炎国当质,意气风发的天之骄子,单是他在北夏的传言,足矣让整个炎国的女子趋之若鹜。 他样貌出众,文武双全,为人更是神秘。 炎国皇帝怕他在炎国无聊,让他在皇家学院旁听,他却极少露面,偶尔想起来一趟书院,待不到半日又悄无声息的走了。 爱慕他的名门贵女想见他一面也是不容易,想不到今日他又来了。 书院大门已经围了不少人,基本都是黎城士族家的千金小姐,林灿要去外面找小武拿个东西,找了个相对人少的缺口挤了过去。 “啊,他来了!他来了!” 林灿被推搡着淹没在人堆里。 黎城家世拔尖的一堆人竟然对着一个别国的世子犯花痴,林灿一时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群女人的疯狂。 以她们随便一个人的身世,想找个才貌双全的男人还不简单,至于吗! 推搡拥挤的当口,谁也没有注意到,人群里的王嫣然眼睛落在某个方向,里面的恨意展露无遗。 她贵为当朝宰相的千金,平时被无数人捧着,这个废物竟然敢打她,这如何能让她咽的下这口气。 前几日她是没料到这花公鸡还偷学了几招,被他当众折了面子,今日,她绝对不会再让那日的事发生。 她必须要让他当众出丑!甚至比她那日更惨! 王语嫣眸光一转,落在前方即将走到门口的男人身上,再看看心不在焉左顾右盼的林灿,悄悄往后退,趁别人都不注意的时候。 嘭! 狠狠的将林灿推了出去! 林灿还在想放学后去宵市行医的事,一个不设防,身体撞开前面的遮挡,直直扑进一个人的怀里。 这一幕发生得太突然,以至于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没有反应过来。 君洄只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撞进了自己怀里,他下意识退了一只脚稳住身形,深邃的眸子沉了下去。 “世子!” 书院外的沈琦一愣,三步并做两步跑上来,想把自家主子拉开,但已经都来不及了。 林灿失去重心的那一刻,下意识抓住手心的东西,眼睛瞬间泛起冷意。 不等她生气做出反应,周围已经变得一片沉寂。 大家都傻了,无不在佩服她不屈的勇气。 一股冷气直逼她的后脖颈。 林灿感受着掌心的温度,手没忍住动了动,硬硬的,手感不错 第7章 世子殿下被摸了 众人眼睁睁看着她占君洄的便宜,吓得不远处同样跟上来的小武直接白了脸! “林灿!”沈琦恨不能把这人直接扔出去,他怎么也想不到这小子还有胆子招惹自家主子! 人群中的王嫣然看着这一幕,又嫉又恨,心底窃喜地捂嘴轻笑,这下看这个花公鸡怎么办! “想不到林灿还真是贼心不死啊!” “就是说,这几日见他像变了个人,功课也有所长进,原来还是这样!” “他就不怕北夏世子弄死他,一再纠缠真是丢尽了护国公府的脸面。” 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声,刚赶到的小武下意识的闭上眼,完了,他还以为公子这些日子变了,没想到都是骗人的! 早知道,刚刚在下面见到北夏世子的马车,他就该鼓起勇气上去拦着。 现在怎么办? 没有人知道,林灿心底有多不爽,她一个受害者在这被别人围攻? 如今这场面,估计她说破了嘴也没人会信她了。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想到这,林灿勾唇一笑,直接抓住男人的衣襟,朝着那张魅惑众生的俊脸凑过去,声音低哑邪佞:“兄台,身材不错。” 这这?非礼? 小武直接冒出一身冷汗,简直没眼看,公子是疯了吗! 大庭广众,他不管不顾就算了,护国公府的脸面他是一点都不管了! 没有人想到林灿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沈琦太过惊愕,攥着手里的剑几欲捏断都忘了拔。 爱慕君洄的世家小姐咬牙切齿,恨不能直接上手将林灿这个死变态从君洄身上扯开。 君洄的眼神早已冷到极致。 最让人犯怵的却不是他的冷,而是他身上那股睥睨天下的王族气势。 此刻,林灿心底才有点信小武说的话,这个男人不是个好惹的。 刹那间,男人的脸逼近,英俊和凌厉林灿都感觉不到了,只有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他俯身,磨着牙寒意十足的气息打在她耳侧:“林灿,你还真是不长记性,这只手是不想要了吗?” 说的咬牙切齿,林灿又不是傻子,怎么会感觉不出话里的威胁之意。 她丝毫不怀疑君洄这句话的真实性,他真的会废了她这只手。 只不过,她林灿何时被人威胁过。 想动手? 没在怕的,大可放马过来。 只是,她最不喜无故背锅还结仇而已。 她扫了眼身后的人群,看到王嫣然嘴角的笑意,瞬间明白。 转而意味深长的看着君洄:“世子殿下不会听不出,方才我是在夸赞你吧。”不是谁都能让她说一句身材不错的。 君洄怒极反笑,眼底一片寒霜,那样子谁也猜不透他会不会忍无可忍下一刻直接动手:“小国公的称赞还真是稀奇!” 大庭广众动手,还敢大言不惭! “都是男人,摸一下又如何?”林灿不以为意:“世子殿下不会这般小气吧?” 闻言,君洄后槽牙似乎紧了紧,神色一秒回复淡漠,直接甩开她的手,声音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可惜,本世子向来睚眦必报。” 呦!这不是巧了。 林灿很想说一句,我也是。 看着君洄已经在爆发边缘的背影,揉了揉发疼的手腕忍住了。 人群主动退开一道缝,君洄背着浓烈的日光进去,一身傲骨此刻只余满满的郁气。 诸位错身而过的世家小姐都被他身上的寒意吓到。 再加上跟在他身后恨不能杀人的沈琦。 一时间,大家几乎已经看到林灿的下场。 “他真恶心,喜欢男人还敢这么明目张胆,不要脸。” “你们说世子会怎么对付林灿?” “世子就这样走了,会不会是不打算追究了?” “谁知道,说不准世子大度,不想和他一般见识。” 沈琦跟在后面,紧了紧手中的剑。 据他所了解,自家主子的脾性,向来不知何为大度,他如今隐而不发,后果可想而知 看来,跟护国公府势必要结下仇怨了。 君洄走在前面,胸口似乎还残留着那人的气息,那种触感从未有过,漆黑的眸子一沉再沉。 直到君洄背影消失,人群四散,小武才仿若重生一口气缓了过来。 他一屁股瘫坐在地上,生无可恋:“完了!这下真的完了!” 见自家公子还是那副不以为意的模样,又从地上爬起,欲哭无泪的问她:“公子,您知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若是被老将军知道还有北夏世子,您怎么能摸人家,您这是在挑战他的底线!一个男人,摸另一个男人这,这,人家不是断袖,公子您怎么就不能收敛点!” 小武已经气到语无伦次了,林灿听完却是酷酷的靠在院门上,否认:“我也不是断袖。” “您,您都这样了还”小武叹气:“公子,小的也知道,像北夏世子那样的人中龙凤,但凡喜好男风之人都会被他折服,但就算喜欢,也没人像您这样三番两次扑上去抱人家的呀!” 林灿扣了扣眼角,漫不经心的弯起嘴角:“这样一想,你家公子我也是不亏啊。” 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公子!”小武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伺候这样离经叛道的主子,他会不会早死。 林灿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开个玩笑而已,本公子再次重申一遍,方才不是我要抱他,是有人在背后推我,我没站稳而已。” “小的当然愿意信您。” 看着小武认真的肉脸,林灿意外挑眉。 “那么,公子下次见着北夏世子可否避开点?” 林灿:“” 看小武那心惊胆战小心翼翼的模样,林灿实在想不通,怎么就没人信她的话。 她眼底黠光一闪,故意逗弄道:“为何要避?虽说我原本不是什么断袖,但今日一摸世子殿下的好身材,我对他倒是越来越有兴趣了。” “什什么?” “喜欢当然要得到,免得本公子白白担了这么久的污名。” 小武整个人像被雷劈了一般,傻了。 林灿拍拍他的脑袋,懒懒的说:“所以,别再提这件事,当心你家公子我生了逆鳞,真做出什么让世人不能接受的好事来。” 第8章 世子殿下再次被鬼医戏弄 “公子!!”小武直接扑上去,抱住刚转身的林灿:“您一定是在和小的开玩笑是吧!公子啊!您可不能犯糊涂啊!”林灿但笑不语,推开他。 小武看着自家公子的背影心底七上八下,这下真的完了,公子怕是要付诸什么切实的行动了! 那可是北夏世子啊! 若真让公子得逞,再传出去且不论北夏和皇上的反应,老将军会直接砍了他的! 届时,他焉有命在。 小武抱着脑袋倒地,这次死定了。 另一边,林灿回了讲堂,路过王嫣然的时候淡淡的扫了她一眼。 暗算了她,还想安然无恙? 林灿摊开书简,垂眸时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笑。 一下午都相对安然,直到下学。 各家家仆已经驾着马车在书院门口候着,王嫣然也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林灿随手扯过收拾好的书箱起身,路过王嫣然的瞬间,一抹细碎的白色粉末顺着她的衣领飘了进去。 傍晚,丞相府的马车急急忙忙的驶进了宵市,沿途侍卫开道,被撞到的百姓各个心有不忿却不敢声张。 “鬼医可在?” 林灿一身白衣,照样半张鬼面遮脸,斜坐在屏风后面。听到来人自称丞相府的人,薄唇扬了起来,眸光冰冷。 草帽小子是林灿随便在宵市雇的一个小乞丐,叫庆生。 庆生拦在门口,一板一眼的问丞相府的侍卫。 “有何病症?” “废什么话!不是只要千金就能治病,给!” 侍卫将一沓金票扔进庆生怀里,庆生来不及接着,好几张掉在地上差点被风吹走,他手忙脚乱的弯腰去捡。 “还不带路!” 庆生将金票收好,板着小脸一句话没说转身推开门。 林灿听着外面的动静,嘴角勾起冷笑。 透过屏风就看到门口堵着一辆高大华丽的马车,从上面下来一个包裹严实的女人,两个丫鬟一左一右搀着她进来。 彼时,君洄和沈琦正在衔月楼。 二楼的雅间内,君洄慢慢抿着手中的茶,沈琦端着一碗饭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 成然形如鬼魅从窗口翻了进来:“世子,他来了。” 沈琦含着一口饭,激动看向自家主子。 君洄没有停顿,刷的一下站起身来,身形一跃人已经消失在窗外。 成然和沈琦连忙跟上,三人飞檐走壁,直奔宵市。 宵市。 君洄身形修长的站在房顶,长身迎风而立,两手背在身后,一身玄色劲装袍角猎猎,深邃的眸子落在对面的宅子上,眼底浮动着点点薄光。 宅子的大门还闭着。 沈琦看了眼率先飞身落地。 丞相府的马车还等在门口,人一定还在里面。 沈琦给成然使了个颜色,成然凌空一跃直接落进宅子后院。 紧接着,嘭的一声! 宅子前后门同时被人踹开,里面有三个人,都是女人。 鬼医呢? 怎么会这样? “世子。”沈琦脸色难看的转头:“鬼医不见了!” “不可能,属下看着他进来的!他一定还在这!” 君洄扫了眼椅子里满脸脓疮昏迷不醒的女人和被吓傻的两个丫鬟,眸子凌厉的扫向四周。 “他确实不久前还在这。”诊台上的茶还飘着热气。 君洄说着,骨节分明的手指端起那杯茶,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嘴角一勾气势外泄:“金丝翠。” 沈琦惊诧:“那不是南炎国皇室专用的御茶!” “一个不入流的赤脚大夫如何能喝得起皇室专用的御茶。”君洄将目光收回,看向沈琦:“此人非富即贵,与皇室关系匪浅,你一开始的猜测就错了。” 沈琦属实有点扛不住自家主子这种让人难以喘息的目光。 再一次在眼皮底下让鬼医逃了,自家主子显然有些不太高兴。 沈琦略有心虚的摸了摸鼻梁:“谁能想到一个江湖术士竟然和皇室有牵连,属下还以为他就是个骗子,没什么本事。” 滑的跟泥鳅一样,跑得真快! “他并非普通的骗子,轻功应当不在我之下。”成然补了一句,沈琦惊得差点撞墙。 君洄突然抬腿进了后院,目光一扫落在墙角的一堆杂物上。 沈琦一愣,顿时禁言。 “去看看。” 君洄的声音很淡,带着绝对的命令,两个字扔出来,冷意彻骨:“出来!” 沈琦和成然一左一右包抄,逼向那堆杂物。 突然! 稚嫩的声音从里面炸开:“别抓我!别抓我!” 赫然是负责看门的庆生。 他闭着眼睛双手高举,手中是一张叠放整齐的手帕,料子温润透亮泛着流光。 “这鬼医是什么意思?”沈琦眼中划过不解。 君洄眉头挑了一下,伸手,沈琦立刻将东西拿过来放进他手中。他打开手帕,里面竟然裹着一盒胭脂。 “胭脂?”沈琦睁大一双眼睛:“这不是女子才用的东西?” 饶是没什么表情的成然,都有些诧异。 君洄锁眉,抽出胭脂下面的一张纸条,展开。 “好物赠美人。” 沈琦小心翼翼观察着自家主子的表情,心底的疑问一句也不敢再问出口。 成然也有些不自然,别开视线根本不敢看自家主子的脸。 君洄长腿修长站在那,侧脸矜贵,眸子宛如深邃的寒潭,白皙的指尖一点点收紧,陡然之间,华丽的胭脂盒碎成粉末。 一股带着浓烈香气的粉末钻进三人口鼻,君洄眸子一片冷狠,沉入夜色的瞳孔仿若无尽的深海,既危险又低沉。 近二十载,他肆意得志,能一再戏弄他的人 “去找!” 不带任何温度的两个字,让沈琦和成然瞬间神经紧绷。 很好,来这北夏短短一个月,他已经见到两个将世子惹得动怒的人。 与此同时,宵市的另一边,换了身装扮的林灿甩着手中的钱袋闲逛着。 扫到路边的胭脂摊,她眸子一眯,嘴角酝出了笑意。 那人现在应该很生气吧。 想着,林灿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心情莫名舒畅。 派人监视她,还想抓她,也不看看她林灿上一世是什么人。 黄泉组织那么多桀骜不驯的男人,哪个敢不听她的话。 不说古武学的如何,轻功和暗器她敢说第二当时可没人敢说第一。 不过,这个地方算是彻底废了,得想个办法既能躲开他们还能继续赚钱。 林灿掏出一锭银子扔给摊贩,将自己看中的几个琉璃瓶拿走,随着人群继续闲逛。拿走,随着人群继续闲逛 第9章 那可是北夏世子! 回到府中,晨曦院一片寂静。 林灿避开前院,从后面翻窗进去,一落地她就察觉出不对劲。 房间里有人! “谁?” 随着第一盏烛火点燃,漆黑的房间渐渐恢复明亮。 “爷爷?” 桌旁的老人白发白须精神奕奕,看起来年过古稀,但坐姿端正脊背挺拔,一看就是常年锻炼的武将。 林啸看了眼林灿,强忍着怒气:“你去哪了?下人说你最近学习刻苦,整日将自己关在房内看书,你就是如此看书的!在书院竟然还敢纠缠北夏世子,我护国公府的男儿铁血丹心,你好端端一个男儿为何偏偏要喜欢男子!见了人还敢乱扑,那可是北夏世子!他是来我炎国做质的,此事若是传回北夏,后果是你能承担得起的吗!” 林啸的满腔怒火怎么都压不住,想到如今黎城对护国公府的言论,脸色一变再变,眼神狠怒的将手高高扬起,看样子就想打林灿:“我护国公府怎么就出了你这样的不肖子孙!” “老将军,您别生气,公子他,他也不是故意的。”小武第一个拦在林啸面前,“今日在书院是有人推公子,公子才会不小心撞到北夏世子!” “有人推他?”林啸看着林灿:“你看到了?还是有别人看到了?” 小武嘴巴动了几下,最终低头。 “他自己说的话你也信,我让你看着公子,你就是这样看的,三番两次让他骚扰北夏世子,听听现在黎城百姓都是如何议论我护国公府的!” 林啸胸口剧烈起伏,护国公府的独苗,怎么就成了这样一副性子! “若是你再不知收敛,我林啸宁愿没有你这样的孙子!” 看来这次真的玩大了,爷爷这要和她断绝关系? 林灿眼底冰冷隐藏,淡淡解释:“我没有纠缠北夏世子,您若是因此要和我断绝关系,随便。” “公子?!”小武惊慌,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好!真是好!”林啸胸口起伏,气得连连后退。 身后突然出现一个肤色黝黑体格健硕的男人将他扶住。 林灿知道这个人,他叫林子阔,林管家的儿子,也是林啸的贴身护卫。 “确实是老了,连自己的亲孙儿都管不住了!既然如此,你立刻离开我护国公府,从今往后我护国公府权当没你这样的子孙!” 柳如黛刚进院子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这句话,她看向长身玉立毫不服输的儿子,眸光都摇晃了。 “爹,您言重了。” 林灿看向门外,小武凑过来低声告诉她:“还好小的提前通知了夫人,夫人为了你连夜赶回来,一会儿您好好说话,别和老将军吵了,让夫人难做。” 林灿眸光淡淡的垂下:“嗯。” 小武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问题。 林灿和老将军的关系一直很僵,和母亲柳如黛的关系也是不冷不热。 她自小没见过她爹,听下人和黎城百姓议论林啸的丰功伟绩多了,始终觉得是林啸贪功冒进害得她爹半生困于沙场,最后落得个尸骨无存。 林灿融合了原身的记忆。 原身多年累积的怨气,加上从小女扮男装过得压抑,她如今多少有些感同身受。 也能理解为什么原来的林灿要那样叛逆,他们越不让她做什么她偏偏就要做什么,想让她做什么她偏偏不做。 林啸常年忙于练兵,无暇顾及她的心思,柳如黛因为丈夫的死,多年来郁郁寡欢,没事就在静云庵礼佛。 她就是个没人管的孩子,故意把自己搞成一副纨绔的讨厌模样,谁说某一方面不是想引起家人的关注。 越来越多的往事浮现,林灿轻轻吐了口浊气,两世为人第一次为情心烦意乱。 “爹,无论如何灿儿都是林家的后代您的孙子,我是她的母亲,我信她没有故意招惹北夏世子,那些事想必是有误会,您别太生气,等事情查清楚了再做定论可好?” “慈母多败儿,这些年若不是你太过纵容他,他又怎么会变成这幅样子!” 柳如黛敛了敛眉,眼底划过一抹忧伤,“是儿媳这些年太过忽略灿儿,才让她做事离经叛道没了分寸,儿媳知错。” 柳如黛,四大世家之首的柳家嫡长女,曾经盛名一时,引得黎城多少士族子弟心动,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这些年过的有多辛苦。 新婚一年丈夫就战死沙场,之后更是恪守贞节为丈夫多年守寡。 看到母亲这样,林灿说不出自己心里此刻是什么感觉。 她走过去,将母亲死死攥着的一双手分开。 柳如黛抬眸,错愕的看着她。 一旁的林啸还在不依不饶的教训:“作为护国公府的传人,就该一腔热血,为国为民。林灿这么多年文不成武不就,名声搞得一团糟,如何配做我护国公府的人!我百年之后,八十万林家军和炎国的百姓,他拿什么来护!” 柳如黛担忧的看着而自己的女儿,这些责任原本就不该她扛着,是她害了她。 林灿看的眸光发寒,绷着唇角沉默了片刻,俊美的脸上浮出了前所未有的狂戾,长眉邪肆上挑,衬得她肆意不羁犹如九天的战神:“您怎么知道我文不成武不就?又如何断定我将来护不住八十万林家军和炎国百姓?” 林啸第一次见林灿在他面前这么狂,愣了一瞬怒气立刻席卷:“你看看!事到如今他还敢大言不惭!难道这些年,你就只学会顶撞长辈耍嘴皮子!” 啪! 桌子被林啸拍的一声巨响。 柳如黛颤了一下,才意识到林灿还拉着她的手。 林灿虽是女子,却比母亲柳如黛高出大半个头。 柳如黛没忍住,拍了拍林灿的手背低声提醒她:“别气你爷爷,他年纪大了。” 林灿反手攥着母亲的手,转而看着林啸:“随您信或不信,我只在意在意我的人会如何看待我,独裁专权的人纵是长辈我也不会听之任之。” “你!”林啸气的胸膛起伏,指着她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再看林灿,扭头朝柳如黛笑了笑,一把将她抱进怀里,嗓音轻轻:“娘,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第10章 被君洄盯上 柳如黛垂在身侧的手顿住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甚至整个人都有些愣怔,她都不记得女儿有多少年没有认真的叫过她一声娘。 她知道对于从小让她扮作男孩子的事,女儿心里有怨恨。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们一见面要么是争吵要么是相对无言。 今日,她竟问她过得好不好,还抱了她 林灿朝着她笑了笑,侧身对着身后的小武说:“去将旁边的房间收拾出来,娘很久没回来,院子里一定又荒又潮,今晚先住我这。” “是,公子。” 小武的得了命令,立刻去找侍女收拾房间。 尽管他也有些震惊。 公子什么时候这么关心过少夫人? 若是按照之前,这样的场面,最终肯定是不欢而散。 最后,公子很可能离家出走去外面鬼混一夜。 然而,自从上次公子受伤昏迷后,给他的感觉就好像变了个人,不仅风格大变还时不时的语出惊人。 等院子里的人都散了,柳如黛还有点愣怔。 直到林灿抱着一床被子进来,她才长睫轻颤有些真实。 柳如黛别开视线,余光扫到女儿亲自给她铺床,扶着床柱的手都有些发颤。 她强忍着眼底的湿润,没让眼泪掉下来。 因为她知道,女儿不喜欢看她整日哭天抹泪。 林灿的侧脸,看过去不仅俊美帅气,那挺翘的鼻梁,略丰的嘴唇,柳如黛一点一点咬着唇心中生痛。 阿昊,女儿和你真的好像 察觉到柳如黛的忧伤,林灿两下铺好被子,将她拉过来按在床上,眸子轻轻眨了眨像和娘亲撒娇的孩童,俊俏的脸竟带了几分可爱:“娘,这些年是我对你关心太少,我明白您心底的苦楚,您不必对我有所愧疚,喜欢静云庵您就好好住着,以后有时间我就过去陪你,府里的事有我,虽然爷爷脾气臭不讲理,但是谁让他是我爷爷,我会让着他的。” 柳如黛听着女儿的话,心底说不出的温暖,有件事纵然说出来很可能会惹得女儿不快,但她不得不问。 “你和北夏世子真的” 林灿打断柳如黛的疑问,认真回答:“没有,我没有纠缠他,也没有喜欢他。” 至于原主做的那些,她可不承认。 柳如黛半信半疑,但也没再说什么,再问下去她真担心会破坏好不容易来的气氛。 这夜,林灿和柳如黛聊了许久她小时候的过往。 她们无意中提起她的父亲林昊,林灿看到母亲全身都像被抽了魂,她无法感受她的那种心情,只能轻声哄她睡觉。 柳如黛并不知道,在她闭上眼的那一刻,林灿瞬间像变了个人,定定的坐在床边眼睛似乎穿透她看向了另一个地方,直到夜已经黑的深沉她才从里面抽离,看到床上熟睡的母亲,眼底划过一丝罕见的温情。 没人看到的眸子深处却淬出坚毅的冰冷,这一次,她绝对不会再让那一幕重现! 就在所有人都陷入沉睡的时候,晨曦院后院,林灿继续实行自己的计划。 彼时另一座府邸,君洄同样没有入睡。 他矜贵慵懒的斜靠在窗前的软榻上,视线里是一片布满星辰的夜空,手中照样一卷医书,眉头半锁,脑子里快速筛选鬼医的真实身份。 一个和炎国皇室有关联的人,轻功高超,听那日说话年纪也不大,能喝得起金丝翠,会是谁 像君洄这样生来顺遂的天之骄子,还是第一次被人抱,也是第一次被人耍。 林灿!鬼医! 君洄冷狠的将手中的书卷攥的咯吱作响,双眸一眯,漆黑的眼底残留着隐隐的寒光,周身外泄出阴狠的戾气。 夜色越发浓郁。 晨曦院后院,不时传来叮叮哐哐的响动。 林灿站在案前,将这几日置办回来的草药磨粉调配,脑中似乎有成千上万张方子浮动,手中的动作快速准确,每一种药多少克完全不用称量,指尖晃动间把控的恰到好处。 据她了解,黎城下辖的永宁镇前段时间刚刚爆发了瘟疫。 这段时间一直有难民往黎城方向逃散,只不过被城卫府的人给拦在了城外。 黎城的百姓和官宦受永宁镇瘟疫的威胁,这些日子过的惴惴不安。 若刚刚在黎城声名鹊起的鬼医,宣布研制出了可以预防瘟疫的神药 翌日黄昏,依旧是那间小小的宅子。 鬼医没有出现,庆生按时出现在门口。 他一反常态提着一只小小的铜锣,叮的敲了一声! 前来求医的人瞬间凑了过去,将他围在中间。 “今日有件事要向大家宣布,鬼医先生即日起将不再此处接诊。” 话落,惊诧众人。 “以后都不来了?为何?” “是啊,我等是特意过来求医的!” “鬼医先生可是换地方接诊,小哥可否说一说新的地址?” 庆生再次敲了一声锣,等所有人都安静了,才重新说:“大家的疑问我也不清楚,鬼医先生没有交代。” 眼看着人群再次变得沸腾,庆生继续说道:“不过!先生给了我几粒神药。” 在众人目光熠熠的注视中,庆生从怀里掏出三个琉璃瓶。 “此药由鬼医先生精心配制,服一颗即可抵御瘟疫的侵害。” “什么!抵御瘟疫!” “真有此神药!” “永宁镇的瘟疫这段时间死了多少人,吓得我最近城门都不敢去,若此药真有那么神奇,我愿用百两银子购买!” “我用五百两!” “我一千两!” “两千两!” 庆生看看这越喊越高的价格,小脸又惊又喜,顿时觉得手里的几个小瓶子变得沉甸甸。 想不到只是一颗药丸就可以卖上千两银子,先生也太厉害了。 这边庆生乐呵呵的收银子,人群的边缘,一道身影看了眼场面神色满意的暗自转身离开。 谁也没有料到,伏在暗处的男人目光如炬瞬间锁定目标。 君洄抬眸,俊脸浮现一抹邪佞的笑,唇间溢出几个字:“找到你了。” 晚风中,君洄衣袍猎猎,身形一跃从房顶飞身而下,周身自带不容忽视的威压直逼那道背离人群的身影。 第11章 北夏世子果然与众不同 白色的身影似乎察觉到了身后的紧迫,越走越快,片刻后飞速闪过转角的回廊,动作急迅又灵巧。 他对这一片似乎很熟悉,钻巷子抄小道,君洄一身寒意偶尔凌空偶尔翻跃,躲避人群的同时跟得很紧。 那人很聪明,眼看着甩不掉,迅速转进东柳巷,身形灵活的在一片花枝招展的女人中穿梭。 君洄身形一跃上了房顶,看着下面花红柳绿的靡靡景象,眉头微缩,鹰眸锁着下面的身影跟着移动。 三条街口,两道身影你追我赶穿梭其中。 白衣身影满头大汗躲避着人群,飞速奔向巷子深处,上面的男人犹如一只瞄准猎物蓄势待捕的雄鹰,眸光森森精准的盯着那道身影。 突的! 白色身影不知看到什么,身形顿了一瞬,折身钻进旁边的清风馆。 一直盯着的君洄眉间的褶皱加深。 他踏着青瓦飞身一跃! 一道熟悉的身影成功闯入他的视线。 玄色的衣袍鼓着风落下,与立在门口的林灿不期而遇,相对而立。 林灿眼波微动,嘴角噙着笑款步迎向面色阴沉的男人。 两个曾经捉弄过他的人竟然这般巧合,遇到了一起,君洄眼底一闪而过的残忍融进漆黑的瞳孔。 “世子殿下,真是巧啊。” “” 君洄从来没有踏足过这种地方,眉头几不可见的蹙了一下,一脸嫌弃的瞥了眼进进出出的艺馆,视线最终投向始终挂着笑的林灿。 林灿看着男人冷着脸强忍怒气的模样,若有似无的扫了眼他起伏的胸膛,轻轻笑了。 “几日不见,可曾想我?” 君洄磨着牙冷笑:“想死?” 林灿也并不生气,把玩着腰间的坠子,慵懒挑眉:“世子殿下总是这么不近人情,当心没朋友。” 小武站在林灿身后,恨不能张出八百只眼睛,生出八百只耳朵,将自家公子的一举一动密切监视。 他真的怕死了,真怕林灿大庭广众之下再做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举动。 对于林灿在追求北夏世之这件事上百折不挠的精神,小武已经想不出言语来形容了。 “公子”他僵着脸,小心翼翼的拉了拉林灿的衣摆,想提醒他注意场合。 下一刻,林灿上前一步,青色的衣摆从小武指尖滑落,小武像一只被电击的野猫,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眼睁睁看着自家公子和北夏世子之间的距离不足一米,北夏世子的脸刷的铁青一片。 小武心底警铃大作,林灿却一脸惬意眸光平平凑过去。 君洄的那双眼一瞬间变得又冷又狠,沉郁的颜色浓烈的仿佛夜间的深海,暗藏无尽的危险和警告。 “我可看那人进去了,世子不进去找找?” 怒意破裂,君洄心底生了一股迫不及待想把人弄死的念头。 深邃的眸子一沉再沉。 他唇淡然一勾,锁住林灿:“刚才那人,你认识。” 林灿眼底的笑凝结了一秒,后背骤然一顿。 若非她肯定自己没露出什么马脚,都要怀疑这男人发现了什么。 仔细一想,对方不可能知道她与鬼医就是同一个人,否则早就动手了,怎还会在这试探她。 这男人长得惑人就算了,还这般腹黑。 他为何会怀疑她和鬼医有关系? 难道是方才? 林灿眸光一闪,不过是一个提醒的眼神,他竟这般警觉,看来日后得更加小心,北夏世子果然与众不同,心思缜密太难对付。 “世子殿下说的是何人?问我与他的关系难不成是吃醋了?” 君洄脸上此刻已经看不出什么情绪,但林灿知道这才是这个男人最危险的时刻,说不准下一刻他就会像索命的阎罗一般伸手捏死她。 她却丝毫不惧,勾着唇继续撩拨:“看来我这些日子的追求也并非无用,世子殿下不是冷情之人,没想到你我之间日久生情,今日我便一心陪你如何?” 面前的少年,五官妖孽,眉眼间少见的俊美帅气,明知他在故意激怒试图逃避方才的问题,君洄还是不可避免的被挑拨情绪。 他沉着一双眸子,一缩再缩,下一刻陡然轻笑出声:“明日,城外树林,敢来吗?” 林灿但笑不语看他,空气有那么一瞬间的凝结。 小武站在林灿身后直接傻了,早就知道自家公子时不时语出惊人,没想到他如今竟是破罐子破摔,越发的无度了。 北夏世子都气成那样了,他还敢在虎须上拔毛。 小武瞪着一双眼睛,一口气憋在胸口脸色卡的铁青。 心底疯狂祷告,公子别去! 别答应!千万不能去! 会被弄死的! 下一刻就听到,熟悉的声音干脆利落应下:“有何不敢。” “好。”君洄罕见的眼底带笑,那笑怎么看怎么瘆人,说出的话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申时三刻。” 林灿邪佞的勾起薄唇:“不见不散。” 那语气,像是什么小情人约会,几个字让他说的愣是带了几分意味深长的期待之意。 君洄原本冷寂的黑眸再次燃起一股骇人的火焰。 站在林灿身后的小武再忍不住,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 公子您是真的不怕死啊! 世子不会一怒之下,直接在这动手吧! 小武再次在心底下定决心,日后一定要严防杜绝公子和世子碰面,真的太恐怖了! 林灿眼角含笑,挑着眉却丝毫不觉得危险,反而觉得有趣极了。 顶着这样一张俊脸的纯情世子爷,真是让人控制不住就想逗弄一下怎么办 看着君洄吃瘪,林灿身后要是有条尾巴这会早就欢快的摇起来了。 “世子若是不进去,在下就先进去了。” 少年眼神一勾,意味深长的瞟了他一眼,转身脸上的笑意变得浓郁。 男人! 现在快气死了吧。 这样想着,林灿更得意了,嘴边甚至哼出一串不知名的欢快小调。 堂堂北夏世子今日若是踏进这清风馆,和她的那点子传言可就越发说不清了。 像他这种死要面子的人,从出生横着走惯了,自小众心捧月优越感满满,绝对不会让自己身上出现这种不入流的污名。 看着林灿带着小武进了清风馆,君洄面上渐渐不辨情绪,嘴边吐出三个没有丝毫温度的字:“盯死这。” 一直跟在暗处的成然神经紧绷了起来。 护国公府那人还真是厉害,又将主子惹怒了。 可惜,始作俑者全然不知自己的丰功伟绩。 第12章 他看中的是北夏世子! 清风馆二楼忘忧阁,自林灿进去就静悄悄的,小武被拦在外面急的直转圈。 想到之前开门时一晃而过的场景,小武的脸一阵发烫。 公子不是向来只喝酒不找人的吗,今日这是怎么了! 小武忐忑极了,生怕林灿喝个烂醉直接宿在这。 一个多时辰后。 就在小武望眼欲穿的时刻,房门突然被打开,他家公子一身酒气语气轻飘飘的说了句:“走吧回府。” 这就醉了? 小武蒙了。 看着长身玉立的男人衣衫半解,林灿半个身子都挂在人家身上,脑袋甚至一点一点往那片裸露的胸口埋,小武头都大了。 “公子啊”您不会真的 小武都不敢想这才多一会儿,怎么就醉成这样! 若是被老将军知道,可想而知又会面临一场怎样的灾难。 公子究竟想做什么呀? 他就想不明白了! 这段时间明明都有所改变了,今日怎么又这样故态复萌! 两人出了清风馆街上已经静了下来,饶是向来人来人往的东柳巷也变得人影稀疏。 林灿垂着脑袋,下一刻左手一勾,直接将小武的脖子勾了过去。 “来!继续喝,长得这般好看,陪小爷多喝几杯!” 小武像吞了一只蚂蚱,惊得眼睛瞪得像铜铃,非常严肃的扭头看向林灿,又僵硬的撇开。 “公子” “嗯?”林灿一脸醉意迷蒙的挑眉。 小武满脸认真的恳求:“小的是不会因为您是主子就轻易屈服的,所以公子,您日后还是少喝酒,保持几分清醒免得看错人!” 林灿:“” “轻易屈服?保持清醒?嗝看错人?” 许是觉得林灿醉了,小武长长的叹了口气不怕死的说,“小的知道,日久容易生情,再加上公子处处受挫,难免借酒发泄,但小的可不是那种随便的人,您千万别对小的产生那种想法!” “哪种想法?”林灿勾着脑袋看他,让他继续说。 小武显然还没意识到不对劲,为了保住自己的清白,坚决维护自己的立场:“咳!就是那啥睡” 林灿蓦的笑了,把他勾的越紧:“小武啊。” “公子,男男授受不亲,您说话即可千万别动手动脚!”小武脸都红了,毕竟自家公子确实长了一张男女通吃的脸。 如今带着几分醉意,更是帅的要人命。 林灿低眸看着:“就算你家公子我想做点什么,你觉得我会对一个比我矮的男人感兴趣?” 小武:“”为什么一点都不开心。 有必要这么揭人短处吗? 但小武也很聪明的听出林灿话里的言外之意,他竟然真的想和男人做点什么! 小武突然想到林灿之前说过的话,小心脏一抖! 他看中的是北夏世子! 所以,公子从始至终都只想将北夏世子睡呸!弄到手! 老将军知道这件事,又该睡不着了! 他并不知道,暗处有一双眼睛将两人的对话和今夜的全部细节都记下来,转述给了另一个人。 所以,此刻真正失眠的人是君洄。 他坐在窗前的小几旁,身后是漫天的夜色星光,身前摆着一本册子,册子展开上面详细描述了林灿一身醉意离开清风馆,甚至还简单勾勒了几幅格外形象的画面。 沈琦就站在君洄身后不远的地方,第一次怪自己眼力太好,看清了册子上面的东西,搞得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现在这气氛,世子爷不开口,他真的不敢轻举妄动。 沈琦想了想,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悬着心清了清嗓子提醒道:“主子,时候不早了,既然成然那边没传回鬼医的消息,那人应该还在清风馆内,他定是知道外面有人守株待兔,暂时估计不会出来了,所以您要不要先休息?” 君洄看着案上的册子,上面还一字不落记录了林灿和家仆之间的对话。 呵。 大张旗鼓的纠缠他,还在背后恣行无忌? 君洄冷狠得把面前的册子扔给旁边的沈琦,说了两个字:“烧了。” 声音很冰,冰的沈琦不自控的头皮发颤,缩着脖子。 他很清楚想自家主子这样的天之骄子,定然不会忍下这口气,被人戏弄被人耍 此刻的心情,估计恨不能直接捏死那两人。 他还是本本分分夹好尾巴吧。 尤其是那个林灿,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敢将主子当那些和他不清不楚的男人一样戏弄。 他这简直就是在逼着主子弄死他! -- 小武一路提心吊胆从后门将林灿送回院子,很幸运一路都静悄悄的没撞见什么人。 叫了院子里的侍女帮林灿收拾了一下,然后关上门离开。 听到偏房那边响起关门声,床上原本醉的不省人事的少年蓦的睁开眼。 眼底一片清明,哪有一丝醉意。 林灿起身,胡乱的套上鞋袜,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一道黑影从院墙边掠过。 作为护国公府的继承人,这种情况怎可能视而不见。 随便从柜子里拉出一件深色的外衣裹上,人已经动作敏捷的拉开一条细缝钻了出去。 景福苑 整个院子一片漆黑,唯余林啸的书房还亮着一盏微弱的烛光。 林灿一路跟着黑影,看到那人闪身进了爷爷的书房。 心下疑惑,思虑了一下,还是觉得一探究竟。 刚靠近窗沿,就听到两人说话的声音,声音刻意压着,明显在密谈什么。 林灿五感向来敏锐。 里面的话,听得清楚。 “老将军,还是没借到。”果然,是林子阔。 静默片刻,拍案声响起。 “我林啸一生为国,为护炎洲疆土,发妻被仇人暗算,一双儿子一死一残,他们怎能如此对我!五年了,天子以各种缘由克扣军费,这几年都是我林家在替大炎养着那八十万将士,如今大战在即,几部纷纷推卸责任,皇上也放任不管,将士们的军费已经欠了半年有余,这样下去还有谁愿意为大炎卖命!若是朝国此刻发动战争,我军军费不足,军心溃散,如何应敌!” 一串剧烈的咳嗽响起。 林子阔声音透着关心:“老将军,注意身体。” “子阔,明日你去找少夫人,看看府中还有多少存蓄。” “上月少夫人已经将府中好几个庄子变卖了才买了那些粮草想来,府中如今也并无多少盈余。” 第13章 惹不起咱躲行不行? 里面传来叹气声。 听得窗外的林灿眉头紧锁,想不到皇家竟然也会做出这种拖欠将士军费的事。 变卖庄子? 她怎么完全不知道。 八十万林将军这些年竟然都是林家养着? 府中过的这般艰难,她之前竟然毫无察觉。 想到原身锦衣玉食,一件衣服都要绣满金线珍珠,浪荡起来随手一送就是金饰玉器,林灿难免心生愤慨。 真是个败家子! 里面安静了半晌,除了林啸略显粗重的喘息声,再听不到别的。 林灿沉着眸子,心念微动,犹如鬼魅闪身离开。 翌日凌晨,世子府一道身影边跑边施展轻功,像有什么天大的急事,一路进了后院的书房。 “主子,找到了!”沈琦提心吊胆一夜没睡好,顶着两个黑眼圈风风火火从外面窜进来,眼底都是兴奋:“成然已经找到了他的老巢,咱们现在过去吗?” 同样一夜未眠的君洄看着他,眼底深邃异常,可见这个消息同样让他意外。 沈琦将成然送回的密信恭敬的递给君洄,精神亢奋不见疲惫:“主子,没想到那鬼医竟然就住在宵市,之前咱们还以为他是什么身份尊贵的皇亲国戚,现在看来就是个坑蒙拐骗的混子。成然说那人看着不过十五六岁,成天浪迹于宵市。咱们还以为他当真神通广大,有那妙手回春的医术,没想到这就是他行骗的手段,属下可听说了,丞相女儿的身体莫名其妙的溃烂,去找了那小子,结果钱也花了药也吃了,过了一夜依旧不见好转,还顶着一张烂脸,丞相府的人也在掘地三尺找这小骗子呢!” “你确定找到的是昨日躲进清风馆的人?” “当然!”沈琦激动:“那小子还精得很,找准时机一大早换了副行头挤在客人堆里往出溜,成然是什么人,怎么可能看不出他的伪装,盯着他很顺利就找到了他的老巢。” 哪知,君洄听完这些后却并没有什么表情,靠着椅背,眉头半挑,手指轻轻敲着扶手,一身洞察人心的运筹帷幄之势,矜贵慵懒:“错了。昨日我追的人并不是鬼医。” “不是?”沈琦一僵,有些不明白:“那主子为何要盯着他?” 闻言,君洄眸子渐冷,“正因追了我才知追错了人,但他那副装扮故意引我注意,与那鬼医也脱不了干系。” 沈琦只是性子直来直去,并不代表他傻。 主子这么一说,他也发现了被自己漏掉的一些关键。 他们与鬼医是交过手的。 且不论那人的医术真假,他亲自见识过那人的暗器手段,还有成然说过的,那人的轻功不在他之下。 若真如此,昨日又怎会被主子追的穷途末路躲进清风馆。 “那主子,咱们还去宵市吗?” 君洄起身,随手拿起放在桌上的那把小刀,换着角度再次打量。 刀口狭长锋利,通身不足三寸,不同于他所见过的所有暗器,看着倒是有些像仵作剖尸用的工具。 但这把显然要精致锋利的多。 君洄捏轻薄的刀柄摩挲了两下,刀刃薄而明亮倒映出半抹唇角,此刻勾着阴狠的戾气。 沈琦眼睁睁看着自家主子眼底寒意蓦起,神色变得嗜血。 “继续盯着。”君洄抬头,眸中有势在必得的凶光在流转,声音很淡:“留着这只饵,鱼儿总会咬钩。” -- 护国公府,晚睡的林灿直到日上三竿才起了床。 一起床她想到什么,揪住小武,就问他府中的事。 “护国公府很缺银子?” 小武一震,“公子怎会突然问这个?” “你就说,有没有这回事。” 小武看着又变得干脆利落,正常起来的公子,支吾了几声没忍住说道:“小的只知道一年多前府中裁减了大半家仆,家里的一些庄子铺子宅子好像都转出去了。还听说” 林灿偏头看他:“听说什么?” 小武凑过来低声道:“听说这两年府里都是靠少夫人的嫁妆支撑,老将军的俸禄一分都没拿回来,少夫人院子里的老嬷嬷说,少夫人已经很久没有添置新衣了,整个护国公府,只有咱们院子一直照常,其他院子或多或少都缩减了开支,您没发现府中现在下人少得可怜,连同年过花甲的林管家都亲自上手了,小的觉得应当是挺缺银子的。” “那你之前为何不告诉我?”林灿声音很淡,却带着几分责怪。 小武犹豫了一下,委屈的看他:“小的明明跟公子提过很多次,是您不以为然,说小的杞人忧天。护国公府上承天恩,地位尊贵堪比皇亲国戚,怎么会缺银子,现在又来怪我。” 林灿看他,眸子一沉,想到原身做的这些没脑子的事,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但凡长点脑子,也不会雪上加霜,在家里入不敷出的时候还在外面肆意挥霍。 她是享受够了,拍拍屁股闪人。 到最后,这些烂摊子都要她这个后来者收拾。 林灿叹气,护国公府的情况,看来她没办法再慢慢等下去了 这日下学。 马车刚到护国公府门口,小武就被林灿叫住:“等等。” 小武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只要一听到自家公子这样慵懒的说话,他就觉得后颈发冷。 “公子,您叫我?” 林灿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匣子扔给小武,自马车上一跃而下,高束的发丝飞扬,说不出的邪肆:“将这东西送给爷爷,我出去办点事。” 小武一听,根本顾不得问他这是什么。 左右看了看,一脸担忧的压低声音:“公子,您不会真的打算去城外赴约吧?北夏世子那日的语气您没听到吗?他约你就是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对你下手!咱不去了行吗?以后咱离他远远地,惹不起咱躲行不行?真的公子,您这次真得听小的的,这一去定是凶多吉少,就不要” “走了。” 很酷的两个字。 声线都是干脆利落。 小武抱着匣子一脸欲哭无泪,为什么就不能听他一次! 这要是出了什么事,他怎么跟少夫人还有老将军交代! 不行,不能让公子只身涉险 小武急的左看右看,恍然想到什么,嘚嘚嘚跑了过去。 第14章 林灿破产洗劫玲珑赌坊 而林灿,出了护国公府,背着手一路晃晃悠悠往前走。 看着身姿一派闲适,内心其实早已痛哭流涕。 刚攒的小金库送了出去,尽管是贴补家用,对于上一世亲缘寡淡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她来说,扔出匣子的那一刻,自己都震惊了。 四千两黄金啊! 她规划好的三间药铺,就这样没了。 想想她作为黄泉大佬,什么时候做过这样舍己为人的事。 进了她手中的东西,再想出去全凭她的喜恶。 主动交出去,还真是两世为人头一回。 此刻,林灿原本习惯挂在嘴角的笑意都挤不出来,一旦没钱感觉底气都不足了。 真的好心痛。 黎城的长安街贯通南北,出了护国公府一直往前走,尽头就是南城门。 过了横穿的街角,远远地已经能够看到城楼的高墙。 这时,转角出现一栋人来人往的三层建筑,引得林灿驻足。 “玲?珑?赌?坊?” 少年的眼底闪过狡黠。 抬头看了眼西斜的日头,嗯还早,不如进去看看? 彼时,城外树林。 原本就提前到的君洄已经等了许久,算时间此刻早已过了申时三刻,外面却依旧不见少年的身影。 此时天色已经黄昏,君洄坐在马车里闭眼假寐,看着面色正常不见情绪,细看之凌厉的下颌线绷的僵直。 等在马车外的沈琦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方圆几百米,这会儿连只虫鸣鸟叫都听不到。 马车内,久久没等到人的君洄睁开眼,眸光一点点凉了下去 竟然敢放他鸽子? 好,很好! 待下次见面,看他怎么收拾他! 城内,玲珑赌坊。 偌大的赌桌围满了人,庄家额角挂汗,手边的筹码已经被清扫一空。 反观对面的人,身体后仰靠进椅背,说不出的慵懒。 两根白皙的手指把玩着一锭金子,面前堆满了零散的金银还有筹码。 “这公子运气真是好!不是说不懂赌技?你看庄家连输多少把了?” “人家说你就信,看这玩法八成是个老手。” “我看他前面一直在输,说不准就是天赋好看出了什么门道,赢了这么多,这会儿应该已经翻本了!” “翻本?你看他面前有多少!分明是血赚,看庄家的脸色,再赢下去,他怕是走不了。” “还真是贪得无厌,一点不知见好就收。” “就是,赌场的规矩都不懂,等下有好戏看了。” 有人羡慕,有人嫉妒,有人幸灾乐祸,但大多都是抱着凑热闹的心态看戏的。 林灿充耳不闻,扫了眼对面的男人,嘴角缓缓勾起,眼底氤氲着挑衅的光:“这把要不要玩大点?” 庄家是个个子不高的中年男人,看起来三十多岁,下巴上长了颗痦子,大家都叫他贾三。 贾三牌技高超,在整个玲珑赌坊排得上号。 因此东家不在的时候,他便是赌坊的半个东家。 平日赌坊生意好,他很少下场,基本就是巡巡场。 今日东家不在,手有些痒想着玩两把,没想到就遇到了刚刚破产的林灿。 看着自己预支的筹码都到了林灿面前,贾三气的咬牙切齿,心底又急又怕。 输了那么多他这赌王的名号今日算是砸了,东家回来若是知道这钱他又该怎么交代。 到时候玲珑赌坊待不待得下去都是小事,小命能不能保住才是关键。 思及此处,贾三眼底渐渐变得凶狠,带着鱼死网破的疯狂,咬牙:“你想怎么玩?” 林灿优雅抬手,指着他手心的骰盅:“一把定输赢,如何?” 贾三愣怔:“” 周围围观的群众也是惊诧不已。 “这小子疯了吧!他都赢了那么多,不怕一次输了?” “太狂了!贾三可是整个黎城牌技数一数二的荷官,他这才赢了几把,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说不准人家运气就是好呢!” “好什么,赌运赌运,会赌是前提,再好的运气都敌不过人家随手一动。” “等着吧,就这一把他定输的血本无归。” 大多数人已经开始为林灿惋惜,刚赢了那么多钱就要输出去,那表情和眼神无不在嘲讽他得意忘形不知收敛。 原本还心有怀疑的贾三听着别人的议论,渐渐找回往日的自信。 是啊,他贾三什么样的赌局没见过,今日若是被这乳臭未干的小子唬住,日后还怎么在这黎城混下去。 这一把他若是赢了,不仅可以好好杀杀这小子的威风,还可以稳住自己赌王的称号,东家回来他也好交代。 一举多得。 这样看来,今日这局他还只能应下不可。 贾三阴鹜着一双眸子,沉声道:“我答应!” “好。” 林灿压下嘴角得逞的笑意,缓缓从椅子上起身,随手拨了拨面前的银钱,一副不太在意的模样,眉头微蹙似在苦恼,又似在算计。 “这些折合起来五千两足矣,今日我初来乍到便让些利,就以五千两计算。”林灿撑着赌桌俯身,“我若输了这些都归你,你若输了庄家翻倍,一万两银子现场结清。” 什么? 一万两! 这小子,还真敢开口! 寻常人家一辈子都见不到这么多银子。 他就不怕自己有命拿没命花! 贾三在玲珑赌坊多年也是见过世面的,他讽笑:“一万两银子有多少你知道吗?你确定就算赢了你能拿得走?” 一双吊梢眼变得阴毒,其中的深意林灿怎可能听不懂。 她也笑:“拿不拿得动就不劳阁下费心了,阁下现在只需告诉我,敢或是不敢?” 贾三第一次看不懂一个人的深浅,这小子看着年纪轻轻,胆量气势倒是不弱。 十赌九千,进了玲珑赌坊他已经很久不用千术了。 今日,怕是要破解。 “好,就依你说的,不过我要再加一条。” 林灿挑眉:“你说。” “输者留下一只手!” 哗! 围观的人惊得脸色骤变,一个个埋着头议论纷纷。 “这下可有的看了,这小子八成要输。” “看贾三的状态,之前明显就是玩玩,接下来怕是要动真格的了。” “谁说不是,这小子今天怕是要赔了夫人又折兵。” “呵,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就该给他点教训。” 教训? 那就看究竟是谁给谁教训。 林灿无所谓的点头应下:“就依你,再加一只手。” 第15章 林灿忘了和某人的约定 所有人都蒙了,这小子这么自信的吗? 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当真是不怕死! 原本自信满满的贾三,这时也被林灿的淡定搞得有些忐忑。 虽说他有十足的把握赢,但只要想到输了他就要现场赔付一千两银子如今他又主动加了一只手 按着骰盅的手不自觉的用力,手心竟然生出丝丝汗意。 他吞了吞干涩的喉咙,如今再想拒绝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得意多年第一次经历这样进退两难的窘迫场面,看着对面扬着眉一脸邪肆的少年,贾三原本就比常人阴狠几分的脸上浮出几许隐晦的杀意。 这一局他只能赢不能输。 若是输了必须有一个人把命留在这! 此刻,他并不觉得这个人会是自己。 赌局开始,贾三是庄家,捞起骰盅举过头顶缓缓摇晃。 骰子在骰盅里发出清脆的响动,林灿坐在椅子里,耳根偶尔轻轻跳动。 紧接着,贾三的动作越来越快,声音变得杂乱,在场还有一些懂得赌技的人渐渐皱起了眉。 唯独林灿,还是坐在那表情不变。 听声辨别点数,这是玩骰子最基本的技术。 在黄泉,林灿手底下赌技高超的人不计其数,像贾三这样的,连名号都排不上。 咚的一声! 骰盅落地。 贾三抹了把汗,抬手示意:“请吧。” 林灿笑了笑,妖冶的眸子盯着贾三按在骰盅上的手,片刻后移开。 她起身双手一推,面前堆的银钱哗的一声全部铺了出去,洋洋洒洒滚满了半张桌子。 林灿勾着唇不显山露水,冷静的看着贾三:“全部压大。” 此时的贾三已经没有方才那么失态,肩膀舒展,双手按着骰盅,脸上重回往日的冷静。 听到林灿的答案,他先是眉头一跳,紧接着眸子沉了下去,过了几息突的变了表情,嘴角勾起势在必得的自信。 林灿将他短短时间内全部的变化看在眼底,淡淡的看着他抬手准备掀开骰盅。 盖子刚抬起一条缝,贾三迫不及待的露出胜利的狂笑:“你输了!” “等一下。” 林灿开口,很冷的打断他:“你出千。” 贾三一愣,面色有些僵硬,脱口而出:“乱说什么!输不起就想在这信口雌黄,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 看着他横眉怒目做出揍人的姿态,林灿笑了,冷冷质问:“你看都没看怎么就知道我输了?” “” 众人一看,果然,骰盅还没彻底打开呢,他怎么就这般确定。 “这些年靠出千的方式赚了多少赌客的银子,被我戳穿恼羞成怒了?” “你!”贾三完全没想到这小子这么不怕死,还敢挑衅。 慌张了扫了眼周围人的神情,心底暗自懊恼。 太心急了,竟然被抓了漏洞。 看戏的赌客先是一愣,不少人原本还抱有怀疑,之后渐渐想到自己这些年在玲珑赌坊输了不少银子,逮住这个话把,也不管是真是假,只想着趁乱能讹回来一点是一点,一个个都开始义愤填膺。 “怪不得我总是输,原来你们出千!” “没想到玲珑赌坊这么大的店,也做这种下作的手段,这和强盗有什么差别!” “还银子!把我的银子还给我!” “骗子!还钱!” “对!快退钱!” 贾三虽是个管事,但何时见过这种场面。 逮住他愣怔的间隙,林灿已经撑着桌子一跃而上,大步跨过去紧紧箍住他握着骰盅的手腕。 用力一抖,三颗与骰盅内一模一样的骰子掉在地上。 旁边立马有人捡起,高高举在大家面前。 “快看!是真的!” “玲珑赌坊真的出千!” 不知是谁吼了一嗓子:“黑心赌坊!还我们钱!” 霎时,原本还不知这边发生了什么事的赌客都围了过来。 贾三见状,面色焦急的低叱一声:“闭嘴!赌钱输了就是输了,玩不起就别玩,瞎起哄什么!” “你们若是不出千我们又怎么会输!” “你哪只眼睛看见老子出千了!再特么乱说当心老子弄死你!” “看!玲珑赌坊店大欺客,被拆穿竟然还敢威胁!” “咱们一起,拆了他的赌坊,看他还敢不敢这么有恃无恐!” 砰! 不知是谁先掀翻了一张赌桌,接下来就是七零八落的打砸声。 此时,贾三已经傻了。 他还被林灿攥着胳膊,甩不脱只能站在原地急的大喊:“都住手!别砸了!玲珑赌坊你们也敢砸,不要命了!知道我们东家是谁吗?!” “是谁?” 轻飘飘一句。 从熙熙攘攘的人群后传进来。 此起彼伏的打砸声诈然安静。 贾三满脸急迫,看到人脸色瞬间煞白,握着骰盅的手几不可查的抖了一下,林灿看在眼底,丢掉他的胳膊起身。 转身借着赌桌的高度看过去。 攒动的人头向两边退开,一名面色温润,眉眼间隐隐带着阴郁的男子缓缓走来。 他身穿玄色镶边宝蓝撒花缎面圆领袍,头戴掐丝云纹金镶玉冠,腰间坠着扣合如意堆绣荷包和羊脂白玉佩。 一手背在身后,一手自然端在腰间,有一下没一下摩挲着拇指上的碧玉扳指。 乍看之下,这人与之前林灿的打扮倒是有几分相似,全身上下 堆金砌银好不奢华。 可偏偏人家由内而外散发着一股贵气,让这一身打扮变得恰如其分。 给人一种他就该这么穿的错觉。 来到这个世界,林灿还是第一次见到打扮的这么精致华丽的男人。 相比之下被黎城世家小姐奉若神明的君洄,总是一身暗色的劲装,就有些寡淡的不够看了。 到此时,林灿还没意识到自己忘了和某人的约定。 而一身华丽的男人已经走到桌前。 林灿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原本还在围观的赌客轰然退散,现在整个赌坊就剩她一个外人。 敌众我寡,局势瞬间翻转。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一出场就引得众人躲避,看来这男人身份不简单。 尽管如此,林灿却并不慌。 此刻立在桌上的林灿比男人高出一大截,借着地利她居高临下俯视对方,垂着眸子正大光明的打量。 男人看着似乎并不生气,微微仰着头与她对视,“听说你运气不错。” 林灿挑眉,脸上没什么表情,脑中却在快速运转,猜测这人的身份。 方才第一眼,她就觉得这男人有些面熟,心底随之而来的那股排斥感怎么都挥不散。 但她粗略过了遍记忆,却并没找到有关这个人的画面。 男人一直盯着她,她也毫不示弱,眨眨眼勾唇答道:“的确还可以。” “既然如此,有没有兴趣与我比一场?” 第16章 从天而降的盖世英雄 他说的是比而非赌,林灿虽然不惧,但向来不喜欢做没有好处的事。 她换了个越发轻松肆意的姿势,双手环胸,眉眼邪佞:“你是谁,我为什么要和你比?” 男人脸色崩了一秒,然后笑了,笑起来的他看着越发温润无害,林灿却不会傻得以为这人就像外表看起来那么简单,她暗自心生警惕。 “都说护国公府的小公子最近变化很大,今日看来传言果真不假。” 他竟然认识自己。 林灿心底惊疑面色如常,看来他们之前应当是认识的。 可为何,她会想不起有关他的事? 男人此时已经认定林灿是在装傻,窥着她的眸子透出几分不悦:“你若不愿我自不会强求,只不过” 挂在他眼角的笑意彻底消失,林灿心底顿时冒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下一刻,只见赌坊大门被人关上,从后堂大步走出来一个身穿绛紫色锦袍的男人,他对着男人深深的作揖。 随后一抬手,跟在他身后的一群打手,手拿棍棒一拥而上直接将林灿团团围住。 “阁下这是做什么?玲珑赌坊若是输不起大可直说,为了一万两银子这么大动干戈不太好吧。” 林灿就是想激激他,没想到这男人完全不上套。 看林灿的眼神像看个傻子,面子也不愿装了,满眼讽刺:“虽然许久未见,但我发现你们护国公府的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人讨厌。林灿,林啸那个老匹夫不是把你当做宝贝一样护着?今日,咱们不妨再试一试,看看那老不死的还能不能及时出现,救你。” 话落,身后绛紫色锦袍男人受命,大手一挥,十几个打手举着手中的棍棒齐齐挥向桌上的林灿。 林灿面色一冷,眼底淬出杀意。 敢大庭广众不将护国公府放在眼底,该死! 素色的发带着凌厉向后一甩,右手顺势背在身后,指间数十根银针已然蓄势待发。 电光火石之际。 砰! 一声巨响。 紧闭的雕花大门轰然倒塌。 一柄带着寒光的宝剑飞旋着袭来,十几根裹着劲气砸向林灿的棍棒一一被击开,那些打手感到虎口发麻,被剑气扫的纷纷后退。 所有人看向门口,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笔直伫立。 空气凝结了几秒,为首那道身影抬腿一步步走来。 声音犹如地狱来的索命阎罗,一字一字从齿缝中挤出来:“你是第一个敢一而再再而三戏弄我的人。” 逆着光的伟岸身影透过飞扬的尘絮露出五官,一直走到桌边,脚步才停下。 林灿眼神一亮,不动声色的收起银针。 乐嘻嘻的笑了,轻松的从桌上跳下去,很是熟悉的对着君洄勾唇:“殿下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君洄黑了一路的脸,对上这张嬉皮笑脸的脸后变得更难看了,说话时都咬牙切齿:“昨日的约,你在玩我?” “怎么会!”林灿摆手否认,睁着大眼一脸真诚看他:“你也见了,我这不是被人缠住了。” “”君洄嗤笑,“那我来的还真不是时候。” 林灿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心底暗自骂他小气,面上勾着笑故意气他:“怎么会?殿下来的正是时候,简直就是脚踏七彩祥云从天而降披荆斩棘的盖世英雄,就知道殿下与我心有灵犀,殿下是不是感受到我遇险被困,特意赶来救我?” “呵。”君洄直接被气笑了,一张脸冷的寒气森森,因为离得近,林灿甚至看到他下颌因为太过用力,绷的肌肉发紧。 可她恍若未觉,扣扣太阳穴,好整以暇的看着他,邪惑的俊脸上堆着满脸讨好的笑。 啪!啪!啪! 一阵掌声过后,另一道声音插进来。 “还真是空穴不来风啊。”自君洄出现就被忽视的男人脸色难看,看两人的视线高傲不削但难掩愤怒,他嗤笑:“两位看着果然如传言一般,关系匪浅。” 正在打眼仗的两人同时扭头。 林灿嘴唇微动,刚准备说什么,身边男人突然出声,喉间震震声音低沉:“原来是付侍郎,真是抱歉,方才进来倒是没看到你。” 轻飘飘的语气,还有那不痛不痒的神色,看的林灿几次没压住上扬的嘴角。 这人,还真是自傲的走哪都让人讨厌。 不过她喜欢! 林灿问:“付侍郎?哪个付侍郎?” “你不认识?” “”她应该认识吗? 君洄若有所思的瞟了脸色难看的男人,介绍道:“户部侍郎,付晏付大人。护国公和付侍郎的父亲同为南炎国的武将,你不认识他?” 付?晏? 户部侍郎 林灿扭头,男人眼角露着阴冷,也盯着她看。 脑中一些深埋的记忆开始冲破那层屏障 别院,狗窝,沾满污秽的馒头,四肢无力的身体还有那些面貌丑陋满脸兴奋的男人 林灿眸光一寒,俊美的脸上浮现出前所未有的戾气,衬着上扬的眉峰,仿若换了个人。 是他! 是那个非人的变态! 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还在涌现,滔天的愤怒使她紧紧攥住垂在身侧的双手,凸起的骨节几欲撑破皮肤,拳头用力到发颤,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忍不住挥出去。 原来是他。 林灿都想起来了。 付晏,将近而立,炎国户部侍郎,父亲付庞,当朝太尉。 同为武将,付庞掌管常备军军务,向来与护国公林啸不合。 而付晏,作为付庞最看重的独生子,自然也就与护国公府的林灿不对付。 可惜,林灿自小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付晏有心找她麻烦,几次过后就发现她完全就是个胆小懦弱名副其实的草包,连戏弄他的心劲都没了。 两人最近一次对上已经是半年前。 那次林灿被付晏骗出去,关进了城郊的一个庄子里。 一连三天,付晏将她和一只通体恶臭的猎犬拴在一起,每天林灿都要和狗一起抢食,不然就得饿肚子。 不止这样,之后付晏似乎看腻了人狗大战的场面,听说林灿喜好男风,竟然给她灌了软筋散,将几个被下了药满身脏污样貌丑陋的流浪汉关进了她房间。 要不是爷爷及时赶到救了她,护国公府的林灿怕是早就受尽凌辱死在那间破烂的房子里了。 今日,她也就不会出现在这。 第17章 那个林灿早就死了 林灿一双拳头捏的咯吱作响。 难怪刚刚第一次看到这张脸她就会心生反感,付晏真是好样的! 原身下意识想遗忘那些痛苦,没想到今日偏偏又打了照面。 “付!晏!” 见林灿终于想起自己是谁,付晏脸上生出一丝满意:“怎么不继续装下去?” 他眼神带着一丝疯狂,就像那日高高在上看着林灿匍匐在他脚下一样,残忍变态:“我还想着再帮你画面重现回忆回忆,毕竟那几日我们相处的可是很愉快。” 林灿恨得咬牙切齿,几欲压不住心底的暴戾,恨不能立刻撕了他那张让人厌恶的脸皮。 君洄不了解两人的仇怨,眉头微蹙有些诧异的扭头。 察觉到他的视线,林灿满眼的愤恨瞬间消失,眼睛一眨转而换了副讥笑的表情。 “抱歉啊,我这人向来记不住那些喜欢与禽兽为伍的人。” 那不可一世的模样,与方才的君洄几乎如出一辙。 付晏半生骄傲,父亲权倾朝野,偌大的户部都尽在他手,走在哪里都是众人恭维的对象,什么时候被人这样明嘲暗讽过。 林灿和君洄,一个草包一个弃子,竟然敢这样不知天高地厚。 付晏一双眸子阴沉,扯着唇露出弑杀的獠牙:“不知死活。” 话落,他一直背在身后的手抬起,打手受命挥着武器再次一拥而上。 林灿当即弯腰避开袭来的棍棒,身形利落的躲避攻击,视线扫到付晏那只手上明显僵硬的两根手指,顿时想到什么,猜测挑衅:“原来日进斗金的玲珑赌坊竟是付侍郎的产业,不知道皇上若是知道这件事,会作何感想。” 在炎国,明令禁止朝廷官员从商。 早有传言说付晏好赌,那两根手指据说就是年少时赌输了付出的代价。 没想到他竟这般胆大包天,敢在天子脚下开设赌场。 满足私欲的同时,诈赌敛财。 一个户部侍郎,本就油水丰厚,还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听说付侍郎府上连院里的地砖都是上好的青玉,想来这玲珑赌坊这些年为你赚了不少钱吧!” “是又如何?” 如何! 那些为炎国出生入死的林家军还在被克扣军费,靠林家的家底苦苦支撑。 你们父子两一个掌管户部,一个负责军务,拿着国家俸禄,受着林家军庇护,却在背地里中饱私囊,联合起来让爷爷孤立无援,和蛀虫有什么区别! 林灿一脚踹开扑过来的打手:“你当真不怕我将这件事告诉皇上?” “你以为你今日能安然无恙离开这里?” 显然付晏已经起了杀心,但林灿并不觉得他有胆子对护国公府的传人和北夏世子动手。 场面越来越混乱,她有机会就躲在君洄背后,看着他挥拳踢腿狠揍那些人。 然后继续挑衅付晏:“知道付侍郎瞧不上护国公府,但世子殿下若是出什么事,北夏那边可不会善罢甘休!” 哪知付晏似乎早就想到这一点,阴狠道:“你们出事与我何干?随便编个私奔或是殉情的由头,过了今日,声名狼藉的林灿和自命不凡的北夏世子,情投意合、放浪私会、为爱共赴黄泉的流言就会传遍整个黎城。北夏和护国公府只会羞愧难当,早早将事情翻篇,谁会怀疑到我?” “这个主意确实不错。”林灿不以为意,笑道:“若真是这样我还得谢谢你,毕竟我垂涎世子殿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帮我达成目的,我也不是那小气之人” 谁知,她话还没说完,旁边的男人一脚将地上的棍子踢了出去,“再乱说,当心我撕了你的嘴!” 君洄挥舞着一双拳头怒意外泄,林灿连忙噤声,看着粗长的木棍裹胁着千钧的威力直击付晏面门。 紫衣男子见状,身形一转挡在付晏身前,打算一掌将木棍拍开,不料被上面的内力反噬击的连连后退。 见没打中,林灿有些失望的摸摸鼻子,盯着男人宽阔的脊背,撇着嘴角轻嗤。 她还不是为了气气付晏,这都要生气。 周围噼里啪啦都是打斗声,沈琦挥着长剑游走在君洄周围,生怕有人伤到他家主子。 君洄偶尔捡个漏,有不要命冲过来的人,要么一拳要么一脚,飞出去绝对不会再起来。 三个人只有林灿最清闲,她始终躲在君洄身后,有漏网之鱼袭来便仗着脚步灵活轻松避开。 此时,十几个打手已经倒下大半。 剩下的几人明显功夫不错,他们身形交错配合的很好,沈琦被缠住,君洄见状过去帮他。 一直坐享其成的林灿落了单,围着君洄和沈琦的两个人抓准机会举着棍子就扑了过来。 君洄眉头一跳,下意识就想过来救林灿,结果被另外两人缠住,一时难以脱身。 眼看危险将至,君洄招式变得凌厉,他有些担忧的扫了眼林灿这边,结果看到意外的一幕。 只见上次被他一脚踹出书院的少年撑着桌面翻身一跃,躲开两边同时砸来的棍棒后,眼神一凌出其不意的扑向对面的付晏。 纤细白皙的双指虚晃,一根幽蓝的银针散着寒光出现在指尖。 君洄速战速决拍开两人,看的眉间隆起。 林灿并不知道自己的动作会被君洄看到,眼看距付晏只剩一臂之遥,紫衣男子手中一把铁折扇刷的一声展开,直接挡住了她的攻击,拉着付晏旋身后退。 林灿旋身落地,身形利落向后翻转。 “你竟然会武功?”付晏看着很惊讶。 林灿笑,吹了吹空无一物的手指:“我何时说过我不会。” “你确实和之前大不一样。”若是会武林灿上次又为何不逃走,任他折磨,“你是我认识的那个林灿吗?” “”还真是警觉啊,林灿嗤笑:“当然不是,那个林灿早就死了。” “是吗。” 经过那样的事有所改变也是正常,林灿正大光明的承认反而更容易让人相信。 而方才,她本就没指望能伤到付晏,就是想吓吓他。 只是没想到,付晏武功不高,这紫衣男子倒是个武功高强的。 第18章 和男人告别 嘭! 最后一个打手狠狠的砸了出去。 君洄利落收脚理了理衣袍,再次变回往日那个不苟言笑一本正经的模样,看的林灿忍不住挑眉咧嘴。 这男人,怪不得招蜂引蝶,让原身一门心思往他身上扑,确实帅啊。 君洄垂眸,看着林灿扬着脸傻笑的模样,第一次没有生气,问她:“这么短的时间你倒是长进不少。” “什么?” “暗器跟谁学的?” “什么暗器?” “”君洄看着她不说话。 林灿一僵,清了清嗓子尬笑:“我哪会什么暗器,就会点三脚猫的功夫还是爷爷逼着学的。比起殿下您,说出来都丢人。” “噗嗤。”一直充当隐形人的沈琦没忍住,捂着嘴嘟囔:“还算有点自知之明。” “”林灿嘴角一抽。 斜睨了眼君洄,也不知道他信没信。 这时,外面响起一阵密集的脚步声。 人未到声先到。 “林灿!” 爷爷? 他怎么来了! 林灿扭头,这才发现外面已经一片漆黑。 下一刻,身着绛红色文武袍的林啸,端着肩大步跨进来。 小武跟在身后,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看到林灿,像劫后重生,差点一嗓子嚎出来:“公子!你没事吧?!” 他扑过去拽住林灿转圈检查,林灿绷着身体由他折腾,眼睛触到爷爷风尘仆仆隐含担忧的神色后,难得的生出几分愧疚。 “小武说北夏世子要杀你,你怎么在这?北夏世子呢?” 林灿头也不回指了指后面,“在那。” 随即想到什么,她扭头一看,付晏果然早已不知所踪,此时只剩紫衣男子还在那。 林灿冷笑,原来付大侍郎也就是嘴硬。 这边林啸已经看到君洄,君洄点头:“护国公。” 林啸指着满地不知死活的“尸体”问:“这是?” “护国公不妨问问令孙。” 突然被提到的林灿扭头,解释的话到了嘴边又吞了回去,两步绕到赌桌后,一把扯出一个瑟瑟发抖的男人。 单手提着男人的衣领用力一推,那人向前跪趴直接扑倒在地。 “你的手本公子就不要了,不过一万两银子,是不是该兑现了?” 此刻的贾三哪里还有一开始的猖狂,余光扫了眼紫色衣袍的男人,哭丧着求饶:“我没有那么多银子啊!” “你没银子你东家有啊。”林灿冲着他屁股踹了一脚,贾三扑通一声趴在紫衣男子脚边:“去,找你东家要。” 一直保持缄默的紫衣男子这才正式看向林灿。 护国公府的人,确实够张扬狂妄,明知道这里与付侍郎有关,还敢不依不饶。 如今身份挑明,他也自然不能再装傻。 微微俯身算是见礼,大大方方的承认:“在下朗少川,玲珑赌坊的东家,公子大可放心,贾三欠的赌债玲珑赌坊不会赖账。” 就知道付晏那个狐狸不会那么明目张胆,看来这个朗少川就是明里替他办事的人。 林灿冷笑,“既然如此,还请朗老板兑现承诺,你也看到了,我家里来人了,没时间继续耗在这。” 朗少川笑了笑,点头:“好,在下这就去取。” 一盏茶后,爷孙俩一前一后出了玲珑赌坊。 不同的是,爷爷铁青着脸背着手一言不发走在前面,孙子点着手里的一沓银票,满意的眯着眼睛,像只得逞的狐狸。 林灿将银票塞进怀里,心情颇好的扭头去找君洄。 男人站在后面的台阶上看着她,林灿酷酷的对着他招招手,算是告别。 君洄看着少年发尾轻扬,身姿潇洒的迈着步子走远,眸底闪过一道意味不明的流光。 时间回到林灿出府的时候。 可怜的小武,以为林灿去赴约,还担心她有什么危险。 找遍了护国公府最后在回府的路上截住老将军,老将军一听也担心孙子出事,直接调动了府中全部家仆。 一行几十人浩浩荡荡从城内找到城外,结果扑了个空。又从城外找到城内,经过玲珑赌坊发现里面传来打斗声,这才找到人。 这一折腾,整个黎城的百姓几乎都知道护国公府的小公子又出事了。 大家都好奇究竟是怎么了,老将军平日不怒自威的一个人怎么看着着急上火。 如今看到所有人从一家赌坊出来,好奇围观的同时,千百种猜测出现在人们脑中。 护国公府中厅 林啸一反常态没有发火,只是脸色有些僵硬的坐在那不言不语。 林灿想到他们祖孙两以前的关系,一时不知道怎么打破这个冰点。 脑中有一些记忆蹦出来。 她记得,懂事之前爷爷也曾将她抱在怀里悉心教导。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了 应该是她第一次来葵水,知道自己其实是个女孩子。 看到别的世家小姐擦脂抹粉锦衣华服,而自己每日只能舞刀弄枪,研习兵书。 爷爷是真的把她当护国公府的继承人来培养。 可惜,他并不知道她是个女孩子,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也想为己悦者梳妆打扮。 还有她被付晏欺负那次,爷爷也是像今天一样,满怀担心的赶来。 那次爷爷是真的动了怒,直接告到了皇上面前,付晏被罚了三个月的俸禄禁足半月,连带着付庞也被皇上当着众臣的面狠狠地斥责了几句。 当时的林灿还以为皇上向着护国公府,为此变得更加自傲。 殊不知,皇上就是故意把护国公府架在火上烤,自那一次护国公府和付家的仇怨算是彻底结下了。 越来越多的往事浮现出来,林灿抚了抚额,有些无奈。 想到以前的自己因为自私蠢笨,给家里带来那么多麻烦,林灿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 她轻轻呼了口浊气,踱步过去将怀里的银票掏出来放在桌上。 林啸扭头,一下似乎找到了宣泄口,皱着眉面色不悦的质问:“你让小武交给我的那些,也是这么来的?” 林灿眼神一变,头皮紧了紧:“不是,那些都是我亲手赚的。” “赚?”老爷子显然不信,听林灿这么说,再忍不住怒气,大手一拍一沓银票飞出去大半:“你会什么?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文不成武不就,怎么赚?况且你给的那些,我大半辈子的俸禄都比不上,这么大的数目,你从哪里能赚这么多?” 第19章 拿这些钱好好买个礼物哄哄他 听老爷子说完,林灿承认自己有被气到。 冷心冷情的活了一世,这一世好不容易生出点恻隐之心,想大公无私一回,没想到还要被家人误解。 转念又想到以前的种种,她拼命压抑怒气,耐着性子解释:“这些钱我没偷没抢,都是正大光明来的,爷爷为何不能信我一回?” “我也想信你!但你所谓的正大光明,就是去赌!林家一门忠烈,如何能用赌来的银子!” “赌来的怎么了?赌也要凭本事,这银子为什么不能用!” “我说不用就不用,这钱来路不正!” 林灿气极。 张着嘴半天不知道说什么。 “行,您说不用就不用。” 真当她是什么委曲求全的好人,白送的钱还不要,不要算了。 林灿懒得再说什么,直接承认:“你说得对,那些钱还真不是我赚的。我就随便在宵市支了个摊,短短几日就骗了这么多钱,你若是不想用、不削用大可以还给我。刚好,今日惹得世子殿下不太高兴,我可以拿这些钱好好买个礼物哄哄他。” 林啸一听林灿这样说话,瞬间怒不可竭:“好好好!林灿,你真是好样的!枉我还以为你前几日转了性,现在看来你就是本性难移。这样也好,我也不用再日日为你提心吊胆。你给我听着,以后你是死是活与林府再无瓜葛,你母亲想纵容你随她去,我林啸再没你这样的孙子!你给我滚!” 啪! 上好的红木桌瞬间散架。 林灿视线一垂,看到被掌风殃及的银票,有种多管闲事被人踩在脚下羞辱的愤怒感。 原本闪烁的眸光渐渐变淡,俊美的脸上生出几丝反骨,墨色的发尾垂在脑后,情绪压抑到危险,她像一个即将变身的吸血鬼,冷笑一声一句话没说,转身利落离开。 当夜,林灿就搬了出去。 原本她还回了一趟院子收拾了几件东西,见证了全部过程的小武见她果真要走,抱着她的腿阻拦。 还说什么,老将军也不容易,作为子孙要多多体谅。 不提那个老头子还好,一提到他林灿心底的委屈更甚。 二话不说,一脚踹开小武,被抢走的行李也不要了,只身一人大步出了护国公府。 还好林灿之前在长安街置办了一个小院,如今突然离开也不会没地方去。 林灿前脚搬进自己的小院,后脚林子阔就把消息告诉了林啸。 气的老爷子吹胡子瞪眼,差点没厥过去。 那小子竟然真的敢另起门户! 当即大手一挥,让林子阔把林灿给他的那些钱送过去,说什么不干不净的钱护国公府饿死也不会用。 林灿收到匣子也被气得不轻,这老头子还真是冥顽不灵。 明明穷的都要揭不开锅了,也不知在硬气什么! 啪! 几乎可以买下整个护国公府的匣子直接被扔到床角,林灿鞋也没脱,直接和衣倒在床上。 睡觉! 谁知,第二天晌午,去书院找林灿的小武又带回了另一个惊人消息。 他面色慌张鞠着脖子:“公子没去书院,听书院的学生说,他派人送了封信,跟院长辞学了” 坐在主位的林啸一听,眼前发黑,直接晕了过去。 彼时,毫不知情的林灿已经化身鬼医,重新回了宵市。 之前承诺了别人一件事还未履约,今日好不容易得空这才特意寻过来。 宵市边缘一间破败的民房内,静悄悄的听不到人声。 唯有一股青烟顺着低矮的围墙飘出去,连同让人作呕的苦涩药味,闻的整日和药草为伍的林灿都不由皱眉。 这药天冬、苏木、石韦、玉竹 怎么乱七八糟的? 林灿当即推门进去:“你这是从哪配的药?” 正在煎药的少年听到动静抬头,一看林灿的装扮,眼神从怔愣到惊诧再到愤怒。 “是你!”他扔了没剩几根毛的蒲扇扑向林灿,“你答应我的!为什么现在才来?!” 少年正是那日假扮鬼医帮林灿分散君洄注意的人,他叫贺鹏。 当时林灿的鬼医身份已经被君洄盯上,她没办法再去接诊,只能研制了几瓶预防瘟疫的药赚点外快。 在古代,瘟疫是致死率百分百的疾病。 她也想到现场看看人们知道这个药后的反应,有多少人信有多少人不信。 想到君洄一定会让人盯着她的动静,未免被他怀疑,她特意让庆生帮她找了个身形差不多的替身。 一是想分散分散君洄的注意力。 二呢,也是想看看君洄若是抓到心心念念的鬼医,究竟会怎么处置。 没想到,贺鹏倒是天赋不错,搁在现代定是个练跑酷的好手,最后愣是把君洄拖进了东柳巷。 林灿自知是自己的疏忽,对他的质问也不生气:“是我来晚了,病人现在在哪?” 陈旧的房门推开,家徒四壁的房间一眼看到底。 角落放了一张不能称作是床的木板,上面躺了个人一动不动不知生死。 林灿扫了一眼微微皱眉,“你还没回答我,那副药是谁给你配的?” “没人给我配。”贺鹏眼睛垂下,嘴角挂着苦涩:“我没银子付诊费,这药是我自己去城外的山上采的。” “你知道你父亲得的是什么病,乱吃药也不怕出事?” “反正治不好,死马当活马医就当碰运气了。” 林灿:“” 这就是底层社会的悲哀吗。 上一世的林灿对这些没有多大的感触,普通人的烦恼痛苦并不与她相通。 偶尔在网络上看到哪个国家战乱,哪个国家贫瘠,出现那些骨瘦嶙峋的画面,她也是淡淡的扫两眼就划过,从始至终不会有什么波动。 没想到,换了个时空,这个与如今的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孩倒是让她心底触动。 贺鹏从腰间摸出一块粗布蒙在脸上,看了眼林灿后,面色郁郁的问她:“你不将口鼻蒙上?” “不用。”林灿早就提前吃了药,抵御常见的病毒性传染病没任何问题。 第20章 你以为你跑得掉。 贺鹏的父亲叫贺乾,不惑之年,在城里的玉宝斋当账房。 听庆生说贺鹏家原本并不是黎城人,好几年前来黎城投奔亲戚,没想到亲戚没找到,盘缠也花完了,最后只能在黎城暂时住下。 林灿给贺乾详细检查了一遍,发现他确实感染了他们所说的瘟疫。 但林灿心里清楚,这瘟疫其实就是现代的流感。 流感对于她那个时代的人来说,注射了疫苗不过是一场稍微有些严重的感冒而已,但对于这个时代的人,就是要命的传染病。 这里没有疫苗,也没有特效药。 一旦感染,确实只能等死。 这也是为什么,她打着预防瘟疫的噱头,让庆生卖的那几瓶药,会被人炒了那么高的价格。 “你父亲的症状确实比较严重,不过也并不是无药可治。” 贺鹏愣了。 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这是瘟疫,瘟疫啊,一旦染上没有人可以活的。 “你骗我?” 林灿擦完手,掀眸看他:“我为什么要骗你。” “你说你能治好瘟疫?你确定是瘟疫?” 见贺鹏一脸不信她的模样,林灿也不解释直接交代:“药配好我会让庆生给你送过来,这期间你尽量不要靠近这间房子,做好个人防护,能不外出就不要外出,城内目前还没有发现别的病人,一旦瘟疫蔓延出去,后果你可想而知。” 贺鹏定在原地看着林灿嘴唇动着,完全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脑中都是,她可以治瘟疫 爹有救了,不用死了,他不会变成孤儿! 等贺鹏彻底回过神,院子里已经只剩他一个人。 一身白衣鬼面的鬼医早就不见了踪影。 再说林灿,从贺鹏家出来,穿了大半个宵市才察觉到暗处有双眼睛若有似无的盯着她。 她装作没发现,不动神色的继续往前走,转角的瞬间闪身跃上房顶。 哪知,刚落地,一股带着寒意的罡风猛地袭来。 林灿连忙旋身避开,劲气擦着衣袍而过,腰间不可避免被扫到一片,疼的她差点岔气。 远处,君洄站在烈烈风中,俊脸裹着凌厉:“鬼医,想见你一面还真是不容易。” 林灿不想和君洄对上,这男人太腹黑太精明,以免多说多错过早暴露,她缓了口气,一言不发转身就撤。 凌空一跃的动作扯到腰部的伤,疼的她直咬牙,连着越过两间房顶,脑中实在想不通君洄干嘛非要缠着鬼医。 耳畔是呼呼的风声,身后男人紧追不舍,气息越逼越紧。 林灿的轻功自认出众,没想到君洄也不差,两人一前一后,绕了大半个黎城,男人还不远不近的跟着。 腰越来越疼,林灿的动作渐渐变得迟缓,但她不能停下,若是被君洄抓住,丢人是小掉马是大。 何况她的计划才刚刚开始,现在被这个男人逮住,还怎么进行下去。 前面就是东柳巷,林灿扭身看了眼跟在身后的君洄,手指一晃,几根银针已然跃上指尖。 咻! 男人格外警觉,身姿利落的翻身避开。 就是这短短的间隙,再看去,那道白色的身影已经飞速越过好几间屋顶不见了踪迹。 君洄长身玉立站在屋顶,眸子一点点沉了底。 想跑? 你以为你跑得掉。 -- 清风馆二楼,忘忧阁。 晚间的风从窗边飘进,浮动青色的床帐。 男子侧卧在床边,墨黑的长发顺着肩膀垂在一侧,周身透出一股说不出的清润气质。 他身形消瘦,容颜如画,绯红的锦袍流光熠熠,如倾泻而下的涓流,贴着他稍显孱弱的身体,微松的衣领处露出大片锁骨和胸膛,纵是闭着眼依旧让人觉得温润魅惑。 不难看出,他正在小憩。 鼻间一串清浅的呼吸声,衬的房间越发幽静。 突然! 啪! 窗口发出一声响动,狭长的凤眸应声睁开看了过去。 林灿扶着腰蹲在窗口,见他醒了勾唇打招呼:“不好意思,吵醒你了。” 男子见是她,连忙翻身坐起,眼底有些意外又有些喜悦:“你怎么来了?” “这不是想你了,刚好路过就上来看看。” 男子显然不信,凤眸斜睨很快注意到她脸色有些苍白,一手还捂着腰。 他惊觉:“你受伤了?!” “嘘!”林灿手指压在唇上,示意他别出声。 男子连忙过来扶起她,将她搀到床上坐好,转身去找药箱。 待男子找到药箱转身,就看到床上的人已经兀自解开腰带,一截清瘦细腻的腰腹暴露在空气里。 男子眼底划过一丝窘状,虽然身处花柳之地见惯了各样的身体,但少年的皮肤白皙透着紧致,与那些大腹便便脑满肥肠的人完全不同。 意识到自己竟然将少年与那些垃圾一起比较,男子心觉可耻,连忙调整心神,主动过去:“我帮你吧。” 林灿头也不抬拒绝:“不用,我自己来。” 她小心按住衣襟免得走光,另一只手拨开衣摆,看到原本白皙精致的腰侧一片紫红的淤青,眉头瞬间紧缩。 她伸手轻轻碰了碰,疼的顿时咬牙。 臭男人! 下手这么狠,下次见了看她怎么捉弄他! 殊不知,她口中的臭男人已经追到了楼下。 清风馆门口。 成然抱拳:“就是这,人到这就不见了。” 君洄抬头,看着门上的匾额,又是这个地方。 檀黑的眸子燃起一股狠厉,“进去找。” 房间里,男子站在旁边看着林灿自己动手,偶尔帮她拿取一下东西。 下面大厅,君洄和成然已经大步进来。 馆主一看两人的装扮笑眯眯的迎上来,还不待他走到跟前,一把寒意森森的刀已经拦在他眼前。 馆主吓得直接僵在原地。 成然板着脸询问:“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着白衣服带着面具的人进来?” 馆主吓得脸上的皱纹乱颤:“白衣服的人有,戴面具的没见过啊。” 闻言,成然看了眼自从进来就锁着眉的君洄。 见他寒着一双眸子扫过二楼的房间,随即抬腿踏上楼梯,手中的刀往前一送威胁道:“别声张,否则拔了你舌头!” 馆主惊恐,急忙捂着嘴巴,连连点头。 第21章 难不成,这是你第一次 清风馆的二楼一共有八间房,从楼梯上去左边四间右边四间。 君洄率先转向左边,后上来的成然自然朝着另一边找去。 可惜,所有的房间门都紧紧闭着,这种地方,房间里的人在做什么可想而知,成然有些抵触门后的场景,因此找了一圈最后无功而返。 而君洄走到左边倒数第二间房的时候突然停下了。 成然过来,就看到自家主子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什么,过了片刻,大手抬起覆在门上。 啪! 房门应声推开。 先是一阵衣袂摩擦的声音,然后才是一声有些惊慌的低呼。 “你们什么人?” 成然透过自家主子的肩膀看了一眼,麦色的脸上难得的有了别的颜色,忙不迭的移开视线。 里面罗帐垂髫,床上一男子衣衫半解,红色的绸衣斜斜挂在胸口,大片白皙的锁骨映着红衣,艳的刺目。 君洄微微眯了下眼,将视线锁定在罗帐后的另一道身影上,完全不理会红衣男子的质问,大手一甩一股遒劲的内力卷了过去,青烟似的纱帐被掌风吹起,里面的人露出原形。 少年曲着一只胳膊侧躺在床边,脑袋枕在手心,发尾从后垂在肩上,一身白色的里衣松松垮垮,几根发丝窝在露出的锁骨里,衬的那片皮肤愈发白皙。 被人意外打扰她也并不生气,脸上挂着从容不迫的笑意,眼底涌动着邪惑的流光,完全一副勾人的模样。 “想不到堂堂世子殿下也是那种口是心非的人,我主动邀请您玩乐您不来,这么急不可耐闯进别人房间,难不成您其实比较喜欢玩三个人的游戏?” 床上的林灿嘴角勾着坏笑,看着背光而立的君洄。 他还是那套玄色暗纹劲装,身姿挺拔,那张极具俊美犹如刀刻的脸,散发着尊贵不凡的气质,周身气息内敛低调渗着几分危险。 听到林灿的话,他缓缓收回方才出掌的手,背在身后。 慢条斯理的开口,嘴角是彻骨的冷:“我这人比较挑食,不像小国公,饥不择食荤素不忌。” “谁说的?能让我饥不择食也是有条件的。”林灿脸上丝毫不见被讽刺的窘迫,对着旁边似乎被这一幕吓到的男人眨了眨右眼,一双桃花眸转向君洄,“比如世子殿下这样。” 旁边的男人一听,看了看两人,嘴角失落的勾起:“林公子非要当着在下的面见异思迁?” 林灿蓦的坐起,抬手搭上男人的肩,语气邪佞道:“惟清这是吃醋了?放心,你和他我都” 没等林灿说完,原本隔着一张桌子的男人已经闪身出现在床前,他神情淡漠看不出情绪,一把揪住林灿的脖领口,一个用力将她像拎小猫一样直接从床上拖下来扯着出了房间。 出门的刹那,林灿回了叫做惟清的男子一个放心的眼神。 看在君洄眼底,这完全成了一种挑衅。 嗵! 之前两人动手的屋顶。 君洄松开手里攥着的衣领,将林灿直接扔在参差不齐的青瓦上,像丢掉什么脏东西一样,一脸嫌弃。 林灿大喇喇的揉了揉落地的腰臀,笑意风流的挂着无奈:“殿下这是做什么?难不成你也吃醋了?” 君洄“呵”了一声,似是被气急了,往近走了一步,重新揪住她的领子俯身,居高临下连向来紧绷的唇角都勾起了邪佞的笑,他看着她,嗓音发沉低低入耳:“你说呢?要不要试试?” 试试 林灿脑子有一瞬间的短路,试什么? 不知气氛凝结了多久。 君洄也察觉到什么,重新扔掉林灿,踱步拉开两人距离,而后转身看着她,目光潋滟嗓音很淡:“脱衣服。” “什么?” 这男人不会真的想和她干点什么吧?!! 可这里是房顶啊!在这来也太开放了! 林灿愣了愣,脑中一闪想到什么,突的抬眸看向男人,然后眸子一眯漾出邪魅的坏笑。 “想不到世子殿下竟然这般心急。” 她起身,晃着步子走近,纤细如玉的右手抬起放到男人胸膛,若有似无轻轻抚摸。 随后左手抓起男人垂在身侧的手,带着他一点一点覆上自己的领口。 两人的姿势,暧昧不明的气氛,惊得远处的成然差点没站稳从房顶上掉下去。 接着,林灿凑过去,俊美邪肆的脸贴近男人耳边,粉色的唇瓣一动轻轻吹了口气,“我要殿下帮我脱。” 君洄身体先是一僵,等反应过来,少年已经带着他的手揭开了一边衣襟,眸子只扫了一眼,俊脸瞬间就腾起骇人的冷冽! 手指像沾上什么脏东西般飞速抽离,盯着眼前人一字一顿喊出她的名字:“林!灿!” 手心一空,林灿嘴角还在笑着,退了半步作势就要继续解开自己的衣服,说话间语气竟还带着满满期待:“世子殿下不愿帮忙那我就自己来了,想不到殿下比我要大胆得多,我还没在这种地方尝试过” 别有深意的话戛然而止,赤裸裸的眼神上下移动,带着热度扫过男人的身体。 君洄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攥住少年解衣襟的手腕,薄唇用力抿着,满眸的杀意,咬牙切齿:“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怎么会,不是殿下让我脱衣服的吗?殿下好不容易对我产生兴趣,我当然要抓住机会,为了这天,我可是努力了很久。”林灿眨眼,借着男人的手又凑近了他一些,好看的轮廓越来越清晰,白嫩细腻的皮肤不见任何瑕疵,呼吸间喷洒的温度,简直要人命。 君洄满眸阴狠的盯着少年,怎么也压不住杀人的冲动。 唰! 反手间少年被他转过身紧紧箍在臂弯,膝盖一抬抵上对方的侧腰,耳边声音冰寒到了极点:“再敢胡说八道,我拧断你脖子!” 腰上的膝盖带着力道,林灿却没什么反应趁机拍拍那条腿,回过头去对着耳边的脸灿烂一笑:“殿下顶着我的腰干嘛,你都让我脱衣服了,我还不能说两句话?难不成,这是你第一次” 第22章 这男人真是太狠了。 那慵懒坏笑的模样,顶着漫天的月色,活像一只成精的小狐狸。 一样的邪恶蛊惑! 君洄深吸一口气,收回抵在少年腰间的膝盖,大手攥住她的下巴,字字阴狠:“管好自己的嘴,别逼我弄死你!明白吗?” “殿下怎么又生气了?”林灿低声轻哄:“别生气,我不说了还不行。” 君洄冷笑,扔开她,理了理有些歪掉的束袖,“别用你拈花惹草的那套手段来招惹我,当心哪天死在自己这张嘴上!” “好呀。”林灿甩了甩发疼的手腕,有些得意的看着那道转身离开的冰冷背影,勾着唇坏坏的笑了北夏世子,还真是纯情的可爱。 一直站在远处的成然见状,也跟着自家主子离开。 因此并没有看到,他们的身影刚消失,原本一脸邪惑的少年顿时单膝跪趴在地上。 她一手扶着地一手撑着腰,面色隐忍,显然刚才的一切只是伪装。 林灿咬牙,这男人真是太狠了。 为了试探,专挑她受伤的地方撞,力道不轻不重,平时那样顶着最多就是有些不舒服,但对于此刻的她,简直就是酷刑。 不过还好,她忍住了。 世子府,君洄坐在书案后的椅子里,凌厉的双眸锁着面前整齐摆放的几根银针。 玲珑赌坊的林灿 清风馆的林灿 这么巧? 他追鬼医到了那里,林灿也刚好在那里寻欢。 君洄捏起一根银针放在眼前打量,是与不是,找机会试探一下自然就知道了。 次日一早,沈琦就来禀报。 林灿似乎和家里闹掰了,最近都住在长安街的一处小院。 君洄当即带着沈琦去了长安街。 没想到,他们到了却看到小院大门紧闭,敲了半天门出来个邻居说林灿回府了。 是的,一大早小武就等在小院门口传话,说是少夫人回来了。 自从那日和母亲关系破冰后,第二天柳如黛就回了静云庵,林灿已经许久未见过她。 想到母亲会突然回来的原因,林灿有些烦躁,但还是跟着小武回了护国公府。 一回府,林灿就看到等在中厅的柳如黛,她似乎又瘦了一点,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什么。 “娘。” 听到林灿的声音,柳如黛看过来,脸色变了又变:“你去哪了?” “” “你爷爷病了你知道吗?” 病了? 林灿看向旁边的小武,见他目光躲闪的避开,便知道母亲说的是真的。 “大夫说他情况不是太好,去景福苑看看吧。” 景福苑,林灿一进门,满屋子的药味让她瞬间皱眉。 走到床边,林子阔正在给林啸喂药,而原本精神奕奕的老头子竟然脸色青白,双眼紧闭躺在床上。 “爷爷怎么了?” 林子阔喂药的手一顿,捏着汤勺的手指用力到发白,停了会儿头也没回继续手上的动作,“府医说是怒火攻心所致,那日公子和将军吵完直接离家出走,第二日又听到您辞学的消息,将军一气之下就晕了过去。” 果然,是因为她。 看着一次次被喂进嘴里的药顺着嘴角流出大半,林灿第一次感觉到后悔。 “这药吃了没用,你躲开让我来。” 林子阔抬手抓住林灿的胳膊,声音沉沉:“老将军已经这样了,你还想做什么?” 林灿顿了顿,第一时间没有说话。 心知自己之前太浑蛋,沉寂了片刻,让自己的语气尽量平和:“不论如何我始终是爷爷的亲孙子,我不会害他。” 亲孙子呵。 林子阔抓着林灿的手收紧,忍下了心底的不平,尽管不愿但想到自己的身份,还是用力甩开她的胳膊,起身让开。 柳如黛和小武这时也进了房间,就看到林灿正坐在床边给老将军诊脉,模样很是认真。 柳如黛作为母亲未见过女儿这样的一面,一时有些愣怔。 小武也是,一副傻眼的模样,完全想不通公子什么时候会看病了? 他都怀疑他能不能摸到脉。 虽说自上次醒来,公子就时不时的变得有些怪异,但医术可不是一蹴而就的花把式,没点真本事她怎么敢对老将军下手。 就在小武感到不可思议的时候,那边林灿已经检查完了。 她起身一言不发,似乎没看到几人,径直走过去将房间所有的窗户都打开。 一股清凉的风吹了进来,房内原本浓郁的中药味散了大半,沉闷的空气也变得舒畅。 “知道爷爷为什么迟迟不醒吗?”林灿转身看林子阔:“门窗紧闭导致房内空气不流通,房间里的氧气浓度降低,爷爷本就肝气郁结心律失常,长期缺氧让他呼吸不畅大脑缺血,就这样下去,用不了几天你那些药就不用喂了。” 林子阔身体一震,府医可不是这样说的。 府医明确交代,老将军不能招风,若是寒气入体更好不了。 林子阔下意识就觉得林灿在瞎说,什么氧气什么缺血,他闻所未闻。 他一把提起林灿的领子,狠狠道:“方才我就不该相信你,老将军这从此刻起不用你操心!” 话落,直接将林灿用力扔了出去。 “灿儿!” “公子小心!” 柳如黛和小武无比清楚林子阔和林灿各自的实力,吓得同时冲着林灿扑过去。 在他们看来,林灿不会功夫,这一摔势必会重重的砸在地上。 柳如黛拖着裙摆,面色焦急的形象都不顾了。 不料,林灿接下来的动作直接将两人惊在原地。 只见她凌空翻了个身,将下坠的力道轻松卸掉,然后稳稳落地。 过程中反应灵敏身形利落,哪里是完全不会功夫的模样。 林灿给她们扔了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即眸光一凛看向面色惊疑的林子阔:“听说爷爷最近有意收你为义子,怎么?看老头子昏迷不醒着急了?众目睽睽就想杀了我取而代之!” 林子阔轰的一声脸色大变,焦急反驳:“我没有!” 看着他憋红一张脸,林灿哼了一声冷笑:“我知道你关心老头子,但这并不是你以下犯上僭越主子的理由!” 第23章 君洄上门验证猜测 “灿儿” 柳如黛明白这孩子许是觉得这些年老将军对林子阔委以重任心里有些不公,但他们林府向来主仆融洽,从未以势压人过。 她想提醒林灿,别说的太过。 好在林灿之后也没再说什么,林子阔看着林灿重新走到床边给老爷子诊治,也只是捏紧了拳头没有阻止。 下一刻,林灿的动作又惊得几人面色诈变。 “灿儿!你这是做什么?” “对啊公子,你解腰带干嘛?” 只见林灿毫不避讳的解下腰带,缓缓铺在床边。 直到铺开后几人才看到上面居然插满了长短粗细不一的银针。 这是 再看他腰间,竟然还有跟稍细的腰带整齐的束在上面。 过去十几年都没今日这般接二连三的震惊过,林灿又一次刷新了几人的认知。 紧接着,林灿动了。 这下,小武直接被惊得张了嘴。 只见他那向来只会花天酒地的公子手指一晃,开始利落的拔针下针,人体的穴位,下针该掌握的力道,她似乎完全不用考虑斟酌,若不是胡乱耍帅那就是真的对这些了然于胸。 这一刻,小武竟然下意识觉得是后者。 毕竟小公子再怎么混不吝,也不会拿自己亲爷爷的生命开玩笑。 不消片刻老将军身上已经布满了银针。 林灿那一手让人眼花缭乱的针法,彻底刷新了几人的三观。 柳如黛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女儿有些陌生,她竟然有这样的本领,再看看她那根隐晦的腰带,所以这些年她都是在刻意藏拙? 想到自从丈夫离世,她就将刚满一岁的孩子撇下,搬去城外的静云庵长住,这些年对女儿的生活了解的少之又少。 柳如黛眉眼低垂,心底的愧疚犹如一只大手,猛地揪住她的心脏。 这么多年,她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旁边的小武吞了吞唾沫,似乎看花了眼,摇了摇头瞪着眼睛仔细看。 “小武。” “啊?”突然被点名的小武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是谁在叫他。 定了定心神,才听出那是自家公子的声音。 连忙狗腿子似的过去:“您叫我?” 林灿掏出一把钥匙扔给他,他手忙脚乱的接住。 “后院的房间,把里面的药箱拿来。” 小武双脚一并,一脸崇拜:“是,小的这就去取!” 此刻的中厅。 林管家带着两个人进来,引导来人坐好后,又连忙唤下人去沏茶。 “世子殿下,小公子有点事还在老爷院子里,您先在这用些茶点,稍后我命人去请他过来。” 君洄颔首:“有劳。” 看着林管家带人离开,君洄放下手中的茶杯,留下沈琦只身一人出了花厅。 护国公府君洄不是第一次来。 上次在书院,他是真的想剁了林灿的爪子,所以晚上曾一个人夜探过这座府邸。 只不过那晚林灿不在府中,找到她的院子时里面只有几个正在睡觉的下人。 凭着记忆君洄顺利找到林啸的景福苑,此刻院门大敞,可以清楚看到房间里站了几道人影。 君洄打量了一眼周围,脚尖轻点跃上一边的围墙,从这个角度看去,恰好有一扇窗对着林啸的卧房。 里面有一个人俯在床边,君洄眼睛一眯,看清了正是林灿。 视线下移,看到她手上的动作时,君洄薄唇淡薄一勾,深邃的眸子一点点淬出光泽。 这时,小武取了东西回来。 时间到了,林灿俯身开始给老爷子拔针。 又是刚才那如幻似影的手法,只不过这次是倒着,从最后一根到第一根,期间顺序坚决不能错。 再看一遍,几人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是实在想不通,林灿究竟在哪学的这样一手本领。 终于,只剩头顶的最后一根银针。 不说柳如黛和林子阔,连小武都不由屏息。 能不能成就看这一下了,若是老将军醒了一切都好说,若是不行 白玉葱葱的手指轻轻捏住那根银针,几人盯着大气不敢出一声。 下一刻,银针快速被拔出,林灿手指轻弹,针稳稳插回铺开的腰带上。 小武以为自己幻觉了,用了揉了揉眼睛。 呼! 原本双眼紧闭唇色发青的老爷子蓦的倒吸了口气,睁开眼睛。 这下,房间几人剩余不多的猜疑全部消失不见。 几人看林灿的眼神,不是诧异就是惊喜。 床上的林啸一睁眼就看到立在床边的林灿,惊诧之余,心底难免生出几分欣慰。 还知道回来看他,这小子也不是那么没良心。 旋即想到自己之前说过的话,脸色一变,梗着脖子叱声:“你不是走了吗!谁准你回来的!” 听老头子中气十足的声音,林灿难得的没生气。 故意不搭理他,将自己的腰带寄回去,打开药箱在里面翻翻找找。 随后摸到一个白瓷瓶子,转身扔给远处的林子阔。 “这药给老头子吃三天,一天三次,一次一粒。” 林啸见这小子直接无视自己,胡子一吹差点又要发火,林灿突然扭过头看他。 “这次再气上头可就不是扎扎针吃吃药这么简单了,我知道您不想看见我,放心,我这就走。” 林灿提着药箱转身,林啸一急撑着胳膊坐起大半。 “诶” 不料,林灿走了两步突然停下,又回过头。 林啸连忙躺回去,故意拧过头不看她。 林灿嘴角轻嗤无奈摇头,多大年纪了还这么别扭。 她懒懒交代:“最近就不要舞刀弄枪了,留在府里养养花逗逗鸟,等身体好了再去军营,我在长安街置办了一个小院,以后就住那,不会回来惹你心烦。” 什么? 不回来了? 这小子还敢记仇! “你不回来以后”林啸的话卡在了嗓子眼,因为他气呼呼的回头只看到林灿已经出门的背影。 这小子竟然真的敢走! 气的林啸脸色又是一变,“走!走得越远越好,最好以后都别回来了!” 没良心的臭小子! 眼看着林啸又喘着粗气,胸口起伏。 柳如黛连忙劝解:“爹,灿儿刚给您施了针,您注意身体别再动怒了。” 第24章 林灿差点掉马 这爷孙两总是一见面就吵,女儿性子倔,老爷子性子还倔,再这样吵下去,说不准老爷子哪天又会气过头。 “别动怒?你看看你生的好儿子,迟早我这条老命得被他气死!” “您误会灿儿了,方才还是灿儿救了你呢。” “你说什么?” 柳如黛面色无奈将林啸扶起,“或许这些年咱们都误会灿儿了,她的医术确实不错。” 林啸愕然,满脸怀疑的看向一边的林子阔。 林子阔紧了紧手中的药瓶,轻轻点头:“属下亲眼所见,小公子医术高超救了将军。” 林啸脸上说不出是欣慰还是什么,胡子一颤暗自咒骂:“这小子!会点医术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扭扭捏捏还藏着。” 随后看他脸色,便知他心底到底是生出几分喜悦。 会些医术也好,总比什么都不会的强。 可惜他们都不知道,此刻让他们感到欣慰的并不是真正的林灿。 护国公府的林灿本根本就不会医术,现在这个,早就换了瓤。 都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一个草包突然医术高超,别说其他人,就是林灿自己都不信。 为了不给自己和护国公府惹麻烦,为了赚钱,她苦心隐藏。 哪知,那个男人偏要纠缠不放。 行走间腰上还在隐隐作痛,林灿苦恼,若是让他知道医术高超的鬼医就是三番两次撩拨他的草包 林灿提着药箱没由来的打了个冷颤,这个秘密死都得瞒着! 刚出院门。 砰! 药箱从林灿手中脱落,砸在了地上。 这就是冤家路窄吗? 林灿本人愣了。 大白天的见鬼了?! 不然,她怎么刚念叨完就看见了实体! 君洄被她反应取悦,勾唇淡笑:“你似乎很惊讶。” 竟然还是可以发声的! 林灿后背都僵了。 难不成今天就要掉马了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君洄眸光一闪,看她:“不久前,管家说你在忙,我等的无聊随便逛逛,倒是没想到这么巧。” “呵呵,确实挺巧的。”林灿皮笑肉不笑,偏着脑袋嘟囔,“在我家碰见我,还真是巧的不得了。” 她以为自己声音够低,可君洄是什么人,整个一长了八百个心眼子的驴精。 耳廓微动,一句话听得清清楚楚。 但他难得的没有戳穿,挑了挑眉忍了。 转而扫了眼地上的药箱,故意问林灿:“这东西是你的?” 林灿佯装淡定扫了一眼:“不是,怎么会!”这个时候,傻子才会承认:“府医落在爷爷院子了,我帮他送回去。” 听完,君洄没说话。 林灿一口气悬在心口,刚放了一半,身后传来小武的破锣嗓子。 “公子!等等我!” 咻! 林灿心直接提到嗓子眼。 此时的小武已经彻底被自家公子的医术征服了。 他暗自下定决定心,今后不管公子要做什么,要去哪,他都要誓死追随! 说不准时间一久,耳濡目染,他也能学个一招半式。 日后护国公府待不下去了,在江湖上当个散医也不错! “您怎么将自己的药箱扔了?” 林灿的笑霎时僵在嘴角,脑门一凉,脖子有些僵硬转动。 果不其然,君洄正一脸意味深长的盯着她。 小武一点没意识到自家公子已经被他暴露了,连忙捡起地上的药箱,抱在怀里将上面的尘土擦干净。 还自顾自的说:“真是没想到您还会医术,小的怎么都不知道?您在哪学的?小的能不能给您当药童?这药箱这么重,以后都让小的来提!” 说完,他还邀功似的咧着嘴往林灿跟前凑了凑。 林灿磨牙:“说完了吗?” 小武眨巴着眼睛思考了一下,满脸认真的点点头。 然后就看到自家公子阴森森的冷笑,活像一只吸血的恶鬼,趴在他耳边咬牙切齿:“我真是谢谢你!” 寒意直逼面门,小武脑门的毛都立了起来,心底暗道不好,扭头就想跑。 抬了腿步子还没迈出去,衣领蓦的从后被人拉紧,勒的他呼吸不畅,下一刻屁股传来重重的一脚,一段轻飘飘的感觉后嘭的一声趴进了草坪里。 噗! 小武觉得自己五脏六腑移了位,一阵剧烈的咳嗽后从嘴里吐出几根杂草。 他干啥了! 好疼啊! 他趴在地上用力揉了揉屁股,满脸幽怨的控诉:“公子,您干嘛踹我呀” 林灿瞪他,还敢问! “滚!” 哼唧声戛然而止。 小武太了解林灿了,一听这语气,明显是气大发了。 瞬间疼也顾不着了,连滚带爬起来,还不忘捡起摔到旁边的药箱,一溜烟就跑没了影。 林灿无语,遇到这样的猪队友,真是气都没出发! 出了护国公府,林灿板着脸回小院,都进了长安街,君洄还在后面跟着。 她故意东瞧瞧西看看,不信他会一直跟着。 哪知君洄今日似乎铁了心不想放过她,逛了大半天也不催她,格外有耐心的陪着,偶尔还说两句不适宜的话。 “这块玉佩成色不好,不配你。” 林灿假笑,放回去。 “这瓶子你是用来装药?” 林灿的笑一僵,点头不是摇头不是。 “小孩玩的你也喜欢?” 林灿笑不出,扔下东西,转身叉腰看他:“你究竟想怎么样?” 这下男人反而看着她不说话了。 林灿被他盯得浑身发毛,咬着牙忍了又忍,最后肩膀一耷算是妥协。 原本略有肉感的唇瓣因为生气轻轻撅着,莫名多了几分可爱,眉眼间都是烦躁:“想问什么快问。” 君洄满意的挑眉,开始正大光明的验证自己的猜测。 “你会医术。”语气是肯定的。 事到如今一味地否认也没什么意义,他定是看到景福苑的那一幕了。 林灿无所谓的点点头:“会一点。” “擅长使银针。” “”林灿抿着唇挤出一个字:“是。” 果然。 男人眸子一沉,透着冰寒:“所以,你就是鬼医。” 林灿眼皮一掀迎上他的视线,顿了顿,嘴角勾出一抹邪恶:“不是。” 第25章 广济医药开业 没料到林灿承认了医术竟然会否认鬼医身份。 君洄脸色一变,林灿心底就得意。 这么急着想找到鬼医,本公子偏不承认。 就让你看得着抓不着,看你能怎么办! 不得不说,林灿总是有办法激出君洄不为人知的一面。 “呵。”一声冷笑,妖夜般漆黑的眸子渐渐发沉,凌厉的下颌向上滑动,独属于男人的冷惑气势展露无遗。 君洄偏头,额角垂下的发丝恰到好处半遮了眉眼,突的扯开了笑意:“嘴硬?” 他点点头笑意更甚,“听说丞相府正在掘地三尺寻找鬼医,不承认没关系,记得把尾巴藏好,别被人揪住了。” 暗黑的眸子若有似无的扫过少年的侧腰,嘴角的冷笑宣示着他心底的答案。 而林灿,听到丞相府三个字后,非但没有担忧,眼底的冷酷几乎带上残忍。 想来王嫣然最近已经吃够了苦楚,既然他们费尽苦心的找她,不如就给他们个机会吧。 林灿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好人,若是没人提,她都快忘了王嫣然还顶着一张烂脸。 何况那张脸还是因为她而烂的。 朱颜杀是朱颜草上提取出的毒药,朱颜草经过日晒熬制烘干磨粉,就可以变成一沾皮肤便会溃烂的毒药。 从沾药的地方开始,先是红肿紧接着起脓包,脓包奇痒无比让人抓心挠肺难以忍耐,一旦挠烂脓液就会流出,流到的地方会再次红肿起包。 周而复始不断扩散,到最后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 而这个听起来狠毒残忍的药却并不会要人命,若是不服用解药,皮肤只会好了烂烂了好一直循环下去,对生命却没一点影响。 当时在宵市,林灿收了钱当即帮王嫣然施针阻断了身体的毒素,至于脸,她想着还是再烂几天再说。 没想到,这一拖就拖了这么久。 也不知道王嫣然现在怎么样了。 丞相府 咚! 啪! 噼里啪啦! 布置精美的房间再一次被砸的稀巴烂。 上等的花瓶,琉璃镜,白玉茶具,首饰盒全部摔在地上,碎的四分五裂。 “滚!都给我滚!” “一个个没用的东西!这么久连个人都找不到,要你们何用!” “呜呜呜我的脸,好痒啊好痒啊,我的脸!” 王嫣然捧着脸想挠不敢挠,痛苦的东倒西歪,特制的冰丝面纱遮在脸上,依旧遮不住满脸的坑坑洼洼,有些破裂的地方,浓液甚至浸了出来,又黄又白,看着人一阵恶寒心里发毛。 伺候她的丫鬟小厮全部候在院子里,一个个勾着脑袋吓得大气不敢出,生怕哪里惹到她丢了小命。 唯一幸存的花瓶啪的一声也碎在地上,王嫣然喘着气五官变得扭曲,她目眦欲裂嘶声哭喊:“啊!究竟是谁害我?别让我抓到你!否则定将你拆骨入腹!” 这一日,黎城百姓大多都涌向了城郊的一栋小楼。 小楼只有两层,没有院子,独立于繁华的长安街和玄武街交汇口。 这里原本是一家茶楼,夫妻二人开店,前几日据说这家的儿子在衍州当了官,老夫妻二话没说直接卖了铺子去衍州享清福了。 当日头悬于头顶时,闻讯而来的百姓已经挤满了街口。 众人这才发现,昔日已经有些破旧的小楼不知何时翻了新,整个楼体被重新加固,外面的门窗廊柱都换成了雅淡的烟青色。 咚! 一声锣响。 半大的男孩精神朗朗的走出来,大声宣布:“广济医药今日开业,不论看诊还是买药,一律八折!” “八折!那岂不是说十文钱只需给八文即可?” 男孩回答:“正是如此。” “还有这等好事,简直太划算了!” 一时间议论声此起彼伏,很多人听了也不管自己有没有需要,推搡着就往进挤。 “我,我先来!” “让我先进去,我要买药!” “我有病!我有病啊!” 瞬间,门口已经被求诊卖药的人挤爆了,男孩直接被挤到半边。 他提着锣哐哐一阵敲。 “别挤!当心撞到人!” “看门框!” “都小心点脚下!” 可惜,喊得脸都憋红了,没人理他的话。 不多时,广济医药的大厅已经挤满了人,先进去的人这才发现,这广济医药和别的药铺还真是不同。 大厅被分为三个区域,一进门写着挂号区,装的像当铺的朝奉,一个格子一个格子,此刻有两个格子里坐了人还有几个空着,他们穿着统一的白色衣衫,面前摆放了纸笔。 右手边写着药房,和其他的药铺差不多,不过除了一排药柜还多了一个架子,上面摆了很多大小不一的瓶瓶罐罐。 左边是分诊区,隔了四间房,门上分别挂着诊断一室到诊断四室的牌子,门口的空地还摆了两排长长的木凳。 挤进来的人没见过这种布局,都愣在那,互相看了看,最后一拥涌向了药房。 铺子开业搞这么大的优惠,还是头一遭。 平日那些药铺,不抓住机会狠狠宰你一顿就不错了,今日在广济医药可以少这么多钱,买些常用的药备着总没错。 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不管有病没病,奔着八折的优惠大家都寻过去买药,短短一日,广济医药的名号在整个黎城瞬间传开。 门被推开的时候,戴着面具的林灿正坐在诊台后打盹。 听到声音,她迷糊着坐好,“来病人了?” 庆生有些尴尬,绞着双手欲言又止。 一直没听到回话,还在犯困的林灿打了个哈欠渐渐清醒,只见房里只有庆生一个,扭头看他身后,“人呢?” “没没人。” “没人?怎么可能!” 庆生无奈:“大家听了打八折,都去药房抢药了,没人看病。” 什么? 林灿心底又好气又好笑,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她往后一瘫,靠进椅子里,懒懒的摆摆手:“没人看病算了,正好咱们还没找到合适的坐诊大夫,那些小病小痛我也懒得看。” 转念又想到什么,问庆生:“我让你贴的招聘告示贴出去了吗?” 第26章 王嫣然和永安长公主 “贴了,黎城东西南北每个城区都贴了。” “行,那就先这样吧。”林灿起身,往外走了两步回头交代:“贺鹏那边你还得多留意点,他父亲的病虽然已经有所好转,但还是得提醒他,千万别往外跑。你去送药也得注意防护,把药放到门口别和他近距离接触。” 庆生点头:“我知道。” “我还有点事,你盯着这里,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先拖着,等我回来再说。” 第二日,新的消息在黎城传开。 鬼医在广济医药坐诊! 这一下,广济医药愈发名声大噪。 只可惜,鬼医接诊的习惯一如宵市。 一日只诊一人,非疑难杂症不医,非诚心求医者不医,非千金诊金不医。 消息一出,丞相府的人第一时间大张旗鼓将广济医药围了起来。 彼时林灿刚到店里,还在诊室里吃早饭,庆生慌慌张张跑进来,“先生,丞相府的人来了!” “哦?”林灿一口将手中剩下的包子塞进去,拍了拍手上的残渣,沉着气息坐好:“让他们进来。” 门打开,进来了两个女人。 一个蒙着面纱,林灿看打扮认出来,是王嫣然。 旁边扶着她的女人,头戴一整套镶宝石凤蝶鎏金簪,长长的步摇垂在脑后,耳朵上挂着一对景泰蓝红珊瑚耳环,一身描金对襟襦裙,绣着蝶戏牡丹,人已经进了诊室裙尾还拖在外面。 单是看着一身装扮,就不难猜出这女人的身份。 尊贵的永安长公主,当朝丞相夫人,王嫣然的生母,容瑕。 “你就是鬼医?” 抬着下巴端着肩,眼睛不好好看非要斜睨,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高人一等的公主,身上那股子与生俱来的优越感,着实让人讨厌。 这一刻,林灿算是明白了,王嫣然为什么会嚣张跋扈,把谁都不放在眼里。 有其母必有其女。 林灿扫了一眼,冷哼一声直接不搭理。 “你这是什么态度!”王嫣然忍了一路的脾气瞬间爆发,“你看看我的脸,一个庸医也敢在这放肆,你知道跟你说话的人是谁吗?不好好搭话是不是想死!” 母亲屈尊降贵跟他说话,他非但不起来迎接,还敢视若无睹! 王嫣然这一嗓子,吼得庆生腿一软差点没坐地上。 林灿余光扫到,摆了摆手示意他先出去,这小子没见过什么世面,别再被这些乱吠的人吓出个好歹。 庆生绷着脊背退出诊室,随后一咕溜跑了。 诊室里只剩了林灿、王嫣然、容瑕三人。 林灿捋捋衣袖,不咸不淡的说道:“恕在下沉醉医术孤陋寡闻,实在认不出两位是什么身份。二位若是来看诊,只要符合条件我便医,若是想要耍威风,看看自己的名气有多大还请出门右转,长安街宽敞繁华人也多,那里自然有人听过两位的大名。” “放肆!你怎么说话的?我前不久才找你诊治过,你敢说不认识!” 林灿故作认真的辨认的一会儿,随后端出一副随心所欲的世外高人模样,淡淡道:“鬼医向来只治病不记人,这位小姐莫要攀谈关系,无论怎样诊金是不会少的。” “你说什么?” 他竟然觉得她们是掏不起诊费,故意在这攀关系 简直是不知好歹,不知所谓! 若不是还要这人治脸,王嫣然早命人砍了他! 而一开始以势压人的容瑕,此刻反而冷静下来,她拍了拍女儿的手,自袖中掏出一张金票放在诊台上。 “一千两黄金,可以治了吗。” 林灿挑眉,旋即拿起金票仔细查验了一番,似乎害怕她们弄虚作假。 这一动作看的王嫣然再次怒火中烧脸色都变了,旁边的容瑕眸子里也露出几分不悦。 今日当真是把有生以来所有的气都受了,若非司医局都对嫣儿的病束手无策,她容瑕又岂会自降身份容忍一个江湖流医在这放肆! 殊不知林灿就是故意恶心她们。 举着金票看够了,这才收起看向王嫣然:“把面纱摘了。” 王嫣然看她装模作样就厌恨,但想到自己的脸,再次咬牙忍下。 她抬手解开面罩,露出整张脸。 纵是林灿自己下得毒,心底有所准备,但还是不可避免的被那张脸吓了一跳。 原本王嫣然也是个容貌上乘的俊俏小姐,此刻竟完全看不出之前的面貌,除了五官一张脸没有一寸好地方,有的甚至还在往出溢浓水。 靠! 林灿差点没吐出来。 她第一次用朱颜杀,倒是没想到威力这么大。 林灿清了清嗓子压下那股恶心感,摆好脉枕:“我先给你诊脉,导致皮肤溃烂的原因有很多,诊完脉查清病因才能对症下药。” 接下来的诊断期间王嫣然倒是格外配合,想来也是被脸上的浓疮折磨久了。 林灿让她张嘴,睁眼她都没有不耐烦,全部按要求做了。 诊完脉林灿拿过帕子擦手,王嫣然重新将面纱戴回去,迫不及待的询问:“如何?是什么原因?能不能治?” 一旁的容瑕也是格外关心的看着林灿。 林灿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自始至终都是她搞的鬼,朱颜杀的解药她自然也有。 只不过,王嫣然这个女人,不用想她都知道,一旦给她治好她必然又会兴风作浪。 林灿私心底就是不想轻易放过她。 再说,丞相府似乎也很有钱。 只要一想到护国公府还在到处借钱筹集军费,林灿就觉得不公。 一个王嫣然,前后在她这已经给出了两千两黄金。 丞相官职虽高,但也不可能眼睛也不眨的拿出这么多钱。 机会摆在面前,探探丞相府的家底也好。 她倒要看看,丞相和长公主为了这个女儿可以舍掉多少东西。 “你的脸是中毒所致。” “什么?中毒?我怎么会中毒?” 林灿掀起眸子不悦的看她:“你如何中的毒我怎么会知道。” “”王嫣然忍耐。 林灿装作不知,继续说道:“此毒名为朱颜杀,一旦接触就会导致全身溃烂,确实不太好治。” 第27章 被围堵,鬼医身份掉马 这么一说,王嫣然瞬间急了,“你不是鬼医吗?上次你还用银针帮我治好了身体上的溃烂,这脸上的你肯定也有办法的是不是?” 林灿为难:“身上的毒是因为扩散还不严重,我用银针帮你把毒都逼在了一个地方,没想到这毒素会全部转移到你脸上,现在用银针刺穴的法子已经没用了。” 听她说完,王嫣然身体一软差点倒在地上。 怎么会这样 她还这么年轻,还没有和心爱的人在一起,难道以后就只能一辈子顶着这张烂脸活着? 容瑕扶住女儿,满眼都是心疼。 随后看着林灿厉声许诺:“只要你能治好我女儿的脸,不论什么报酬,都可满足!” 林灿心底窃喜,面上却还是有些犹豫的说道:“倒也不是治不好,只是这朱颜杀的毒遍布在小姐的脸上,用药就得仔细斟酌,寻常的药就算解了毒怕也会留下疤痕,得寻些名贵的好药方才保险。” “什么药?你尽管开!” 司医局和国库的好药不计其数,容瑕不信有什么好药是她寻不到的。 林灿勾唇,心想,既然如此她就不客气了。 提笔落字,不消片刻已经洋洋洒洒写了一页纸。 王嫣然和容瑕看着上面的百年灵芝,天山雪莲嘴角狂抽,写了这么多应该完了吧 谁知,林灿动作轻缓的揭开这张纸,对着下面的空白纸页提笔继续。 最终一口气写了三页半。 林灿贴心的将上面的墨迹吹干递给二人,满脸真诚的嘱咐:“这些药太过名贵,只能靠二位想办法寻齐,现在看来毒素已经深入皮肤之下,若想日后不留下疤痕,必须得抓紧时间解毒。” 一听会留疤,王嫣然再顾不得其他。 面色慌张的把林灿开的药方拿好,焦急的看向容瑕:“娘,嫣儿不要留疤” “放心。”容瑕接过药方,安慰她:“娘这就去司医局,你的脸不会有事的。” 两人在林灿面前上演母女情深的戏码,可惜林灿并不想看,冷冷打断:“药寻齐后我还要加入一些别的常用药进行调配,何况制解药也需要一些时间,两位还是抓紧时间不要再耽搁了。” 王嫣然母女前脚出门,林灿得意的笑刚挂上嘴角,门一响,庆生进来了。 “先生,有人找您。” “找我?”林灿正在收拾东西的手一顿,问他:“谁找我?” 庆生还没来得及回答,外面传来一句:“你觉得呢。” 来者不善,庆生一咕溜又跑了。 听到声音,林灿一愣视线转向门口,不会吧 下一刻,男人矜贵高大的身影跨了进来,眉眼间都是稳操胜券的自信,身后跟着双手环胸的沈琦。 他抱着剑一脸得意:“鬼医,这下跑不掉了吧。” 林灿没想到君洄会来着这么急,面具下的眸子一闪直接扑向窗口,谁知男人的声音从身后淡淡飘来:“成然。” 话落,窗外赫然闪现一道身影,背对着众人站的笔直。 林灿惊觉,前有狼后有虎,这是被人围堵了? 看来今天她是逃不掉了。 林灿摆头无奈一笑。 也罢,整天被这男人追着跑,她也累。 不打算再挣扎的林灿轻笑着回头,抬手摘下脸上的鬼面,唇角勾出惯带的邪惑:“世子殿下,多日不见可曾想我?” 小小的诊室里,少年一手捏着面具,另一手拨弄了一下额前的碎发,松松垮垮的素衣搭在身上,宽厚的腰带勒的腰线越发精瘦。 皮肤白皙,浓密的长眉微微上扬,一双眸子黑白分明,圆润的桃花眼灵动轻眨。 漆黑的眸底带着邪佞的幽光,再看一下还多了几分妖冶的味道。 君洄瞳孔微震,紧接着深邃的眸子危险的眯了起来:“果然是你,林灿。” 林灿?! 沈琦傻眼了,鬼医竟然是林灿! 谁能告诉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个草包竟然是吊了他们这么久的鬼医! “主子,会不会搞错了?” 林灿不是什么也不会的纨绔吗? 那暗器轻功还有刚才给王嫣然诊断的模样 沈琦满脸惊诧,难不成他一直在装傻! 可他又是为什要这么做 被现场抓包,林灿也不怎么意外,挑着眉慵懒的晃晃手中的面具:“追了我这么久,现在见到了,感觉怎么样?” “你说呢。”他眼底荡出微微的寒光。 而旁边的沈琦却只看到自家主子勾起的唇间。 轰! 主子是笑了吗? 沈琦汗毛直立! 主子竟然对着这个草包笑了! 脑中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有个念头在他心底疯狂滋生。 主子不会对这个家伙也 所以林灿这么做其实就是为了主子? 她定然是不知在哪知道主子正在寻找医术高超的人,这才扮成鬼医引主子注意! 这家伙,城府竟然如此之深! 如此一来,主子岂不是 此时的君洄完全不知道,短短时间,自己这个忠心的手下已经脑补了这么一场大戏。 广济医药外面,成然驾着君洄的马车停在门口。 两匹通体黝黑的千里良驹挪动着优雅的马蹄,黑楠木的车架车身,装饰着墨蓝色的络纱车帘。马车门前一对麒麟雕饰,左右挂着古铜车铃,偶尔被风拨动,荡出一串清脆的乐章。 就在众人好奇什么人竟然可以乘坐这么豪华的车架时,广济医药的门口踏出一名男子。 人群中一女子双眼发亮满脸惊喜,“是北夏世子!” “真的是北夏世子吗?他看起来好英俊!” “啊啊啊!北夏世子!” 围观的群众此时已经沸腾了。 不得不说,像君洄这种平日低调且神秘的人,一旦高调起来还真是常人所不能。 林灿带着面具出来的时候,直接傻眼了。 这双开门的移动房车? 谁家马车这么大! 饶是两世为人的林灿也被眼前这辆夸张的马车惊到了。 反观君洄,此刻坐在里面面色淡然不为所动。 他靠近车窗,鼻梁挺拔,五官俊美,侧着脸眼底一片慵懒,狭长的眸子微微耷着,看上去十分漫不经心。 察觉到林灿出来,突然扭头掀起双眸,潭黑般妖冶的眸子,仿佛能穿透这世间所有的东西。 君洄支着车窗微微探身:“上车。” 第28章 别到处乱撩 等在一旁的沈琦认命的闭了闭眼,早知道今天入宫就不驾马车了,得到消息后直奔这里,搞得都来不及回府,现在怕是没人不知道主子和鬼医关系匪浅了。 日后,林灿鬼医的身份一暴露 沈琦都不敢想那一天真到了该怎么办。 侧身而过的林灿抬手拍了拍沈琦的肩膀,“别太激动,你得尊重你家主子的选择。” 咯嘣! 沈琦握着剑的拳头快捏碎了。 林灿走向马车,手臂一撑人已经跳了上去,她腰杆微弯钻进车内,之后出现在君洄旁边。 透过车窗,里面的两人样貌并驾齐驱,气质同样出色。 君洄五官冷峻带着生人莫近的矜贵,林灿容颜俊美,眉眼间都是慑心动魄的邪惑。 “回府。” 马车缓缓行驶,带走了一地唏嘘。 车内,林灿摘掉面具单腿一屈,左手手臂搭在上面,眼睛斜睨了一眼旁边的男人,随后扭头靠近他,原本就极好看的眸子轻轻眨动:“世子殿下这是要带我回世子府?” 君洄皱着眉,眼看着林灿那张宛如天赐的俊脸离自己越来越近。 很好闻的气息,带着一股清冷药香,仔细一闻还有隐隐的桂花味。 那两片淡粉色略有肉感的唇,近在咫尺,勾着一抹调侃的笑意。 面对这样的撩拨,君洄依旧能维持往日的矜贵,他眼角弯出一个不达眼底的笑,眸子里都是警告:“说话的时候离我远点,坐好。” 林灿有些意外,这男人都不知道脸红的吗。 还真是无趣北夏世子,果然不同于常人。 不过,这样的人征服起来才更有挑战性不是。 既然已经暴露,下次她就正大光明的用别的法子撩拨试试。 上次摸他胸口手感倒是不错,不知道别的地方怎么样? 她倒想看看,这男人是不是永远可以这么冷静,不动如山。 林灿瞬间觉得被君洄识破也不是什么坏事。 起码她可以借着鬼医的身份做些有趣的事了。 车外的沈琦愤愤抱着剑,好想有个人告诉他这都不是真的,他郁闷嘀咕,“说不准就是冒充的。” “不会。” 沈琦蔫蔫的看向向来话少的成然,“鬼医不该仙风道骨或者样貌丑陋吗他这样的完全和想象中不一样!” 林灿耳廓微动,挑眉邪笑:“真是抱歉,没长成你想象的模样让你失望了。” 成然:“” 沈琦气的咬牙:“主子,能不能让属下和他打一架!” 这小子真的太狂,太让人讨厌了! 想到第一次在宵市,他还装模作样说不认识主子,之后还用暗器打他! 林灿听着笑了笑:“和我打架是要看脸的,你嘛还差那么一点。” 沈琦一张脸红成猪肝,她这是在说什么! 说不过林灿,掀开帘子看向君洄:“主子,你看他,说的都是什么话!” 林灿不以为意的挠挠眉心。 不过是你追我赶有了几次交集,君洄能管得了她? 若不是她脸皮厚,他们之间又能有多熟。 谁知,君洄却毫无预兆的扭头看向她。 挺拔的身体矜贵的侧脸,隐隐透着几分王者气势,倒是确有几分管人的姿态。 他语气很淡对着林灿:“别到处乱撩。” 听到主子为自己主持公道,沈琦扬着一张娃娃脸得意的对林灿挑眉。 林灿意外,不待她说什么,旁边的男人又开口了,慢悠悠的展示他的毒舌:“若我记得没错,某人的一只手还只是寄存在自己身上,再不收敛说不准哪天嘴也得被人缝上。” 林灿:“” 果然,越好看的皮囊越狠毒。 沈琦终于放心了,看来主子还是那个主子,转而问出心底的好奇:“你怎么会是鬼医?当初在宵市主子主动来找你,你还装作不认识,难不成你是故意欲擒故纵?” 林灿听着,叹了口气:“之前不过是想交个朋友而已,可能是我表达的方式惹人误会,人嘛,总有年少轻狂的时候。” “你的意思是,你并非爱慕我家主子?” 驾车的成然都没忍住扭头看了眼语出惊人的沈琦。 君洄原本轻轻敲着膝盖的手指一顿。 沈琦看着自家主子眸光射出一道冷意,咻的一声钻了出去。 要死了! 一下有点得意忘形! 主子不会缝了他的嘴吧 沈琦再不敢乱说什么,安安分分坐在成然旁边,帮他驾马驶向世子府。 马车内变得安静,林灿最受不了这种紧绷的气氛。 瞥了眼君洄,换了个随意的姿势,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随口问他:“你还没说,为什么要带我回世子府?” “你医术如何”君洄看她,带着探究:“我总得亲自验证一番,毕竟你最擅长演戏不是。” 林灿听着这话,挑了下眉头,侧过眸子看向身边的男人:“你想怎么验证,你又如何断定到时候我不会再当着你的面演戏呢?” “你可以试试。”君洄合上眼不再看她,嗓音很淡:“有护国公府给你作保,你大可以挑战我的底线。” 林灿笑意停滞:“” 她怎么听到一股明显的威胁之意。 所以,这男人是在用整个护国公府敲打她? 他凭什么觉得她会吃他这一套。 林灿懒懒的嗤笑一声,下一刻脸色渐渐变冷,周身散发出冰寒的气息,马车里的空气就这样变得凝结。 她转头看向旁边老神在在的男人,收了视线,眸光瞬间邪佞。 靠! 还真有被他威胁到! 君洄的世子府位于玄武街北段,与护国公府隔了两条街。 虽说是世子府,但门口连匾额也没有挂,因为位置已经接近北城区最末端,门口一片冷清几乎没有什么行人经过。 清一色的青砖黛瓦,黑色的实心大门,一进去触目所及都是硬朗的陈列建筑,就连府中洒扫的都是容貌硬挺的男人,一个个不苟言笑目不斜视。 沈琦一声到了,林灿第一时间带好面具。 几人下了马车进府,立刻有人迎了上来。 看装扮就知道,那人并不是什么普通的下人,他穿了一身料子不错的长衫,正是世子府的管家。 第29章 你不是喜欢吃甜 “殿下,午膳已经备好了,属下命人一直在厨房温着,现在可要用膳?” 君洄听了管家的话,先是看了眼林灿,见她眼底闪着光,嗯了一声道:“去准备吧,再看看她想吃什么。” 管家一顿,这才将目光移向旁边戴着面具的林灿身上,眼中又惊又疑。 林灿一看管家的眼神就知道,君洄这人自从来了炎国应当都没带什么人回过府。 看看,突然带了这么个装扮神秘的人回来,把人管家都惊住了。 “有桂花酥吗?”林灿勾唇笑了一下,双眸里发出淡淡的薄光:“我比较喜欢吃甜的。” 管家默默记下,“属下这就去安排。” 走在前面的君洄将头偏过来,嗓音很轻:“很喜欢吃甜?” 林灿背着手点点头,没有否认。 君洄嗯了一声,对身后的沈琦低声道:“告诉厨房一声,多放点糖。” 沈琦:“” “是。” 沈琦忍着诧异艰难应下,再迟钝以往的教训也让他学会了察言观色。 只是,主子对这小子,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之前不是还威胁他来着,这会儿怎么就又对她这么好,还加糖! 娃娃脸沈琦,一个人哭唧唧。 午膳是在君洄的院子里吃的,吃的不错,很合林灿的胃口。 解决完碗里最后一口饭,林灿深深吐了口气,摸着微微凸起的肚子问君洄:“你这府邸不挂匾额就算了,权当你喜欢低调,可你这院子怎么也没个名字?” “迟早要走何必那么麻烦。”君洄放下筷子,端起手边的茶抿了一口,看向她:“不过既然你提起了,不如你帮我起一个。” “我?”林灿抬头,朝对面的君洄眨了下眼睛,有些呆:“你确定要我帮你起?你忘了别人都是怎么说我的?” 护国公府的继承人,文不成武不就,喜好男风为人奢靡,就是一个胆小懦弱又喜欢高调炫耀的花公鸡,草包而已。 哪知君洄却似乎忘了这些,看着她嗓音低沉:“那又如何。” 言外之意,他并不在意,就是要她取名。 林灿没忍住低笑了一声,那笑和往日总是带着几分桀骜的笑完全不同,眉眼弯弯像她的名字有些灿烂。 她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君洄说:“行,你别后悔。” 君洄的院子比林灿在护国公府的晨曦院大很多,似乎是住进来后将两间院子打通合并,回廊楼阁小桥莲池,还有一片特意用来练武的练武场。 林灿站在门口的回廊上扫了圈院子的陈设,双手环胸手指轻轻点着下巴思索。 起个什么名字好呢 这男人又霸道又幼稚,不仅恶毒还没品,要不故意捉弄捉弄他? 嗯 精神病院? 养老院? 流星花院? 洄洄的小院? 噗嗤! 洄洄的小院 怎么这么好笑! 林灿魔怔了一般的样子成功吸引了君洄的注意,他起身走到林灿身侧,垂着眸子看她:“你在傻笑什么?” “笑你”头皮一凉,林灿笑着的嘴角一僵,瞬间变得一本正经:“没什么。” 见君洄眸光发寒,满眼都是不信,林灿清了清嗓子转开话题:“那啥,这名字我得回去好好想想,想好后再告诉你。你之前不是说有个方子要考我,还考不考了?” 君洄侧身,令人难以忽略的气息直逼林灿,嗓音磁性低沉:“沈琦。” “属下在。” “去书房把药方拿来。” “是。” 整个说话的过程,男人墨黑的眸子一直盯着林灿,生生把林灿看的全身不自在。 好在管家及时端着一盘桂花糕进来,帮林灿解了尴尬。 林灿回到桌边,随手抓了块桂花糕塞进嘴里,咬了几下俊脸瞬间皱成一团:“这什么啊!” 看着她将糕点吐出来,身后的君洄难得的勾了勾唇角。 “怎么了?” “你家厨子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林灿抹了把嘴,“这放了多少糖进去!” 打死卖糖的了! 整个一甜的发苦。 “是吗?你不是喜欢吃甜。” 男人眸中闪着得逞的微光,林灿表情一顿还有什么不明白。 “你故意的!” 君洄走进,俯身看着她,独特的气息打在林灿耳边,很是霸道邪恶:“小惩大诫而已,不这么做我担心自己忍不住捏死你。” 自从验证了自己的猜测,确认林灿就是鬼医后,以前的种种就一直在君洄脑中闪现。 一个大庭广众挑拨他的林灿,一个三番四次捉弄他的鬼医,这两个不要命挑衅他的人竟然是同一个人。 这让向来睚眦必报的他如何能忍。 林灿心底那个气,扔下手里的桂花糕,愤愤道“糟蹋粮食,真是可耻!” 君洄斜睨她一眼,神情淡漠:“所以你得吃完,千万别浪费。” 林灿:“” “主子,药方拿来了。” 君洄偏了偏头,用下巴指指林灿:“给他。” 林灿憋了一肚子气无处发泄,还在拉着脸消化。 看到沈琦递来的药方,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一把拿过。 沈琦莫名其妙遭受白眼,想也没想就想理论两句,突然,察觉到自己主子冰冷的眼神,到嘴边的话戛然而止,缩着脖子灰溜溜的退到旁边。 林灿心底有气,看药方也看的一目十行漫不经心。 直到她看完最后一个字,脸上的敷衍却消失大半,眼底多了几分认真:“这是谁的药方?” 用这么多名贵的药草来固本培元清障解毒,可见用药的人定是中毒多年身体极差。 林灿心底渐渐多了几分猜测,君洄一开始就追着鬼医,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人。 这样一看,中毒之人想必和他关系颇深,而这个人一定不在黎城,很有可能是在北夏。 因为第一次在宵市,沈琦曾说过,病人不在需要口述病情。 林灿狐疑,这男人就这么直接来找她,不怕她知道后趁机使坏? 炎国和北夏的关系可是向来如履薄冰,随时都有可能兵戎相见。 她若抓住这一点,动些手脚,帮爷爷对付北夏…… 第30章 若是世子殿下肯以身抵债,我也可以接受 林灿并不知道,君洄在确认她就是鬼医的那一刻,就没打算瞒她。 虽然她向来行事无度,到君洄却从未觉得她是一个不守信诺的人。 君洄坦白:“有一个对我很重要人,她中了西邑蛊毒多年,如今身体极差已是强弩之末。” 林灿在旁边看着,第一次在他身上看到无奈,这和他处变不惊傲视一切的性子很不一样。 林灿有些不习惯这样的君洄。 看来这个人真的对他很重要,怪不得南炎那么多世家小姐追着他跑,他都毫不理会甚至不正眼相看,说不准这个人就是他的心上人。 这种想法一冒出来,林灿越发觉得自己猜对了。 不然,像君洄这样正值青年的热血男子,怎么可能对那么多美人的心意无动于衷。 君洄不知道林灿已经给她谱了一段姻缘,侧身问她:“我需要知道服这些药会对她的身体造成什么伤害。” “你来问我已经说明了一切。”林灿将视线落在手中的药方上,“想必你也懂些药理,看出了这张方子的问题。” 她将药方放到桌上,指着上面几味属性极烈的药材道:“一个油尽灯枯气血将尽的人猛然服用这样强烈滋补的药,只会有一个下场,负担过大瞬间暴毙。” 见君洄突然不说话,林灿叹气:“据我了解,蛊毒的培育大多以人体的精血为皿,一旦中了蛊毒必须早日清除,否则蛊虫会不断蚕食人体本身的养分,时间一久这人就成了蛊虫蔓延肆虐的场所,直到蛊虫日益壮大人体没了养分” 看着君洄眉目深邃,周身被寒气覆盖,林灿难得心软没将话挑明。 黑白分明的眼底悄然一转,扣了扣额角说道:“我倒是有办法可以让蛊虫在宿主体内休眠,就是不知道” 说到关键时刻戛然而止,果不其然男人听到一双眸子犹如利剑猛地射过来,死死锁住她。 林灿悠悠道:“殿下之前说要考考我,如何?可满意?” 谁知,君洄只字不提考她的事,揪着她的话满眼不可置信的问她:“你刚说你有办法压制蛊毒?” 林灿故作姿态的点点头:“当然。” ! 像有一朵铺满夜空的巨大烟花嘭的一声在君洄眼前绽放,将他心底那片黯淡荒芜的角落照亮。 他眼底生出希冀。 不得不说今天的君洄给了林灿太多意外。 第二次! 林灿因为他感到惊讶。 看着他想信不敢信的滑动喉结,林灿突然就不想再吊着他了。 明亮的眸子变得温脉,语气也多了几分坦诚:“不过我得看到病人的具体情况才能制药,每个人身体的接受能力都不一样,按你说的这个病人还深受蛊毒蚕食多年,身体各方面机能应该很差,这就更加得注意用药的剂量,我得见到人才能” “林灿。”君洄突然打断林灿的话,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往日低沉坚毅的声音有些松动:“跟我回北夏。” “啊?” 看他一而再的失态,林灿心底竟然生出一丝不已察觉的郁闷,究竟是怎样的女人,能让君洄这样的天之骄子这样挂心。 这一刻林灿也有些想要见见这个人。 只是,他这未免也有些太过着急了。 他是不是忘了自己可是被当做质子送来南炎的,回北夏可不是一句话的事。 炎国皇帝不会可同意他回去。 再说,他不该问问她的想法,虽然她心一软说了那些话,但她可没做什么明确的承诺。 林灿眨眨眼看他:“你要带我回北夏?你是不是忘了咱俩的身份。” 没炎国皇帝的首肯,他连城外的永宁镇都去不了吧,还想带着她这个护国公府的继承人回北夏,开什么玩笑。 林灿想的这些,君洄怎可能不知。 但他似乎并不觉得这是什么阻碍,眸光坚定的盯着林灿:“你只是鬼医,我请你治病有何不可。” 林灿一听顿时笑了,所以他今天这么高调的请他上马车,就是让所有人都看到,北夏世子在有意结交鬼医。 “就算我可以以鬼医的身份去北夏,你自己又该如何出南炎?” 君洄眸子发冷微微一眯,语气恢复往日的狷狂:“你以为若我不愿南炎能留得住我。” 呃 “倒也是啊。”林灿笑笑不怀疑君洄这话的可信度。 毕竟人家是大佬,指不定手里有什么底牌呢。 这些都不是她该关心的,确定要帮他,林灿现在只关心一件事:“既然如此,那诊费你准备什么时候付给我?” “” 一看君洄不说话,林灿似乎明白了什么,瞪着眼睛看他:“你不会是仗着咱俩的关系不打算付我诊金吧?!” 这怎么能行! “咱可得提前说好,你若是想空手套白狼,别怪我到时候爽约。” 君洄还是没有说话,白皙如玉的手指端起桌上的茶杯,也不喝,隔着浮动的雾气,眸中带着几许薄光,“不是肯为了我一掷千金,这么点诊费也要计较?” 林灿一屁股坐他对面,很干脆:“这是两码事,我现在很缺钱。” “你缺钱?”这话是沈琦说的,语调没控制好有些高,一脸不信:“怎么可能?” 林灿笑:“怎么不可能?老头子嫌我不上进,在外面乱搞,直接将我从护国公府赶出来了,这消息你们不会不知道吧。” 沈琦确实知道,毕竟林灿可是黎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件事还牵扯到了玲珑赌坊。 当天的情况沈琦还记得,护国公离开时的脸色,可想而知回去会怎么教训林灿,将她赶出府断他月银也有可能。 一时间,沈琦也不知说点什么好。 他转过头,看自家主子。 谁知,自家主子还没说话,林灿又开口了,她撑着一只胳膊趴在桌上,凑近他家主子,语调说不出的邪惑:“不过,若是世子殿下肯以身抵债,我也可以接受。” 轰! 沈琦眼睛里一片震惊,只觉得整间院子的温度骤降! 第31章 让我亲一下也行啊 他慌乱的看了看周围,发现除了他们三个再没别的人后,先是松了口气紧接着握着剑的手都僵了。 主子不会杀人灭口吧 这个林灿怎么敢对主子说这种话! 以身抵债!? 千万别是他脑中想到的那个意思! 可林灿对主子的那点子心思,不是那个还能是什么? 自家主子周身的气息明显已经凝结成冰,冷的不能再冷。 可那个林灿竟然还敢在虎须上拔毛,就像丝毫没有察觉到一样,眼角几根上翘的睫毛勾出蛊惑的光泽:“你若觉得进度太快难为情,让我亲一下也行啊!” 林灿很开心的说着,似乎下一刻就要付诸行动。 君洄双眸诈冷,一只手伸过去一把攥住林灿的手腕,直接将她扯得半趴在桌上,随即落下的眼神,恨不能立刻将林灿捏死,启唇后声音冷的犹如冰山上堆砌的冰雾,“沈琦,小国公的这只爪子不想要了,帮他砍了!” “啊?” 这个时候,沈琦根本不知道该不该听自家主子的命令,但凡有另一个人在场都能看得出,主子这明显是被林灿给撩的失了控制。 若他真过去把林灿的手给砍了,到时候护国公府追责起来,主子不会把他推出去吧。 沈琦一时间没有动,林灿并不想从今以后都当个独臂大侠,故作委屈的和君洄商量:“能不能不要一言不合就这么血腥,手砍了我还怎么帮你爱的人治病?” 君洄听着林灿的话,绷着脸忍了忍才控制住手上的力道,他就着姿势将林灿压在桌子上,居高临下俯趴在她耳侧,“最后一次,再乱撩拨”男人的眼睛轻飘飘的落在桌下,林灿顺着他的视线只看到一片桌沿,这一刻她心底确实有些发毛,就听男人磨着牙阴恻恻的说:“大不了砍了你的脚,找两个人抬着你去北夏。” 这下,林灿彻底乖了。 趴在桌上也不挣扎,笑眯眯的看着他。 少年温热的气息打在他的手背上,有股说不出的感觉从心底冒出。 这样的林灿简直就像一只狡猾多变的小狐狸,柔软的发丝垂在耳侧,看上去像泛着光泽的狐狸毛般柔软,若有似无的磨蹭着他的掌心。 乍一看,少年像正在给主人撒娇的宠物。 只有君洄知道,这家伙不过是习惯了演戏在装而已。 想到之后还得带着他会北夏,他脸色郁结。 看来这段时间得好好调教调教这家伙,免得他无时无刻乱撩拨,到了北夏再招惹出一堆麻烦。 君洄余光扫到什么眯了下眼,一手用力按着林灿,一手捏起一块糕点,宽阔的脊背虽弯着依旧挺拔,银色的束袖包裹遒劲的手腕,眼底发狠嘴角含笑,浑身透着一股男人味。 这样的君洄,若是被那些世家小姐看到,势必又会引起轰动。 怪不得他来南炎短短一个月,已经被世家小姐奉若神明。 这男人,真的够味道! 可惜此刻的林灿完全没有心思欣赏世子殿下的帅气,她的嘴里被塞了一块桂花糕,那股子甜到发苦的滋味正裹满她的口腔,这对资深甜食爱好者的林灿来说,简直就是非人的酷刑。 “沈琦。”君洄淡淡喊道。 沈琦额角发汗应声,双手抱着剑作揖:“属下在。” “小国公喜欢吃桂花糕,把这些都打包了让他带回去。” 说完君洄大发慈悲的松手,林灿忙不迭的起身,呸的一声将嘴巴里的糕点吐出来。 看也没看,随手从桌上拿起茶杯就往嘴里灌,连着喝了好几杯,嘴里甜腻苦涩的味道才被冲淡。 咚的一声! 林灿将茶杯用力的顿在桌子上,愤愤地指着君洄:“开个玩笑而已,你有必要这么恶毒吗!” 这鬼东西,哪里是人能吃得! 小气鬼! 玩不起! “既然殿下不愿意,我也不强求,诊金怎么付?什么时候付?说清楚!” 沈琦看戏看的嘴都张开了,察觉到周围的气氛又变了,连忙闭上嘴敛敛心神变得一本正经。 别说,据他了解,主子最近还真可能拿不出林灿要的诊费。 一个别国世子前来做质,本就不能拿太多钱财。 自从来了南炎主子倒是有意低调,但黎城的名门贵族不允许啊,大大小小他们已经参加了不下十次的宴席,送出去的礼个个都价值千金。 他们一开始从北夏带来的银钱早就花的七七八八,现在估计连一千两银子都没有,别说黄金了。 想到这,沈琦难免有些郁闷。 主子真可怜。 他们好穷啊! 林灿看主仆两人的样子表情一乐:“世子殿下不会是没钱吧?” 沈琦有些难为情的低头。 真是太丢人了。 堂堂一国世子,穷的付不起诊金,现在被人当面笑话。 林灿这人向来记吃不记打,眸子一闪又想调侃君洄两句,话还没说出口 突的! 一个东西直逼她面门袭来。 她下意识抬手接住,撞击的力道震的她掌心发麻。 “这什么?” 一看发现,手心竟然是一块通体像玻璃一样透明的牌子,上面雕了一头栩栩如生的麒麟兽,麒麟兽的眼睛处恰好是两点红,可见雕刻之人是费了心思挑的料子。 而牌子本身品质非常细腻,肉眼可见泛着荧光,触感温润致密,林灿举在眼前细细打量,一端绑着的黑色手工结绳顺着她白皙的手背垂下。 这是上等的玻璃种啊! 她摩挲着手心的牌子看向对面的君洄,只见他原本整齐妥帖的衣领微微松开。 怪不得摸着还有温度,原来这东西是刚从他脖子上摘扯下来的。 林灿恍然挑眉,明知故问:“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君洄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你要的诊金。” 什么?! 沈琦震惊:“主子,这麒麟牌可是” 君洄冷眼一扫,沈琦受到警告瞬间噤声。 林灿看看君洄再看看沈琦,这主仆俩演什么哑剧呢! 见林灿不说话,君洄以为她还不满意,皱着眉冷笑:“放心,这东西卖一千两黄金绰绰有余。” 林灿:“” 第32章 祝殿下每天都有好心情 这牌子贵重,她怎么会看不出! “所以,你真打算把这牌子给我?” 沈琦气急,连忙纠正:“是暂时放在你这,你别给我家主子弄坏了,到时候回了北夏可是要还的!” 林灿点点头,就算这样,她也不亏啊! 看这两人的反应,这牌子八成还有什么别的价值。 嗯以后她是不是可以借此反击这男人的威胁。 再动手,她就砸了他牌子! 林灿拿着手中的麒麟牌,越看越顺眼,手指翻转绑了个结戴到自己脖子上。 然后提起来塞进衣领,一脸满意的拍了拍胸口:“行吧,看在我和殿下往日交情的份上,我便破回例,这牌子就先放在我这好了。” 明晃晃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简直太过分! 沈琦气的牙痒痒,反观自家主子,眼睛定定的落在少年脖子上,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片刻,君洄皱着眉移开视线,“送小国公回去。” 林灿得了好东西,难得干脆,甩了甩高束的发尾,嘴角勾起:“不用,我得先回广济医药,免得落人口实。” 君洄没说话,抬手摆了摆手指意思随你,神情很淡,依旧一副高冷矜贵的模样。 林灿不觉有他,对着他笑了笑,“世子殿下,那我就先走了?回北夏的日子若定下来,还请殿下提前告知,我这边也得做些安排。” 君洄扭头,看她明晃晃的笑,原本有些郁闷的心情莫名其妙散了几分,也懒得和她再计较:“我会让沈琦通知你。” 得到答案,林灿转身准备离开。 朝外走了两步,又突然停下折身回来。 只见她走到君洄面前弯腰倾身,手指将男人微松的领口轻轻拨好,还不怕死的轻轻拍了两下,“记得想我。” 原本君洄还以为她又有什么事没说完才会折身回来。 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在作死的边缘反复横跳,这才安分了多久! 又敢动手动脚! 君洄深吸一口气,眸子狠狠地眯起,胸口起伏嗓音低沉,伴着凌厉的掌风,一个字几乎从齿缝中挤出来:“滚!” 林灿撩了虎须自然早做好了准备,脚尖一点人已经向后掠出数米,“殿下怎么又生气了?” 她停下,站在远处笑得灿烂,“总这么生气容易长皱纹,若是变丑了可就没有姑娘喜欢你了,别老发脾气,毕竟殿下可是世家小姐心目中的最佳夫婿,一定要注意亲和度!” 沈琦在旁边站着,一个字都不敢插。 这家伙在干什么?!! 她竟然扯主子的衣领? “林!灿!”君洄长这么大第一次和一个男人这么亲近,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实在忍无可忍,大掌一拍撑桌子像只猎鹰一样飞扑过去。 林灿一看暗道不好,身形一闪直接上了房顶,一眨眼就不见了踪迹,只留下一句话悠悠的荡在院子上空。 “祝殿下每天都有好心情,我先走了!” 君洄站在空荡荡的院子里,周身冷的不见一丝温度。 沈琦缩着脖子抖了抖,心底默数,第三次。 那家伙每次招惹完主子就跑,害他这个属下被迫承受主子的死亡威压。 真是该死! 彼时,暮色将至。 长安街小院,小武站在门口左右张望。 他心底焦急,却又不知道去哪里找林灿。 问了一圈林灿常去的地方,都说“没看到”。 想到府里的情况,小武心底七上八下。 公子啊!你到底在哪呀? 就在小武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来回直转时,林灿从他背后拍了拍他的肩:“干嘛呢?大晚上在这!” 小武吓得跳脚,回头发现竟然是林灿时,两眼发光:“公子!您去哪了?快跟小的回去吧!府里出事了!” 林灿嘴角笑意诈收,眸子融进漆黑的夜色,心底咯噔一下脸色绷了起来。 护国公府,景晗院,此刻灯火通明。 院子里跪了两个家仆,正对的房间大敞,里面传出撕心裂肺的怒嚎。 “啊!你们放开我!让我死!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我就是个废人!废人啊!” “爹!儿子求你了!求你了啊!” “杀了我!杀了我吧!” 咚! 家具倒地的巨响! 一声怒喊。 “好!”沧桑的声音裹着颤意:“你想死为父今日就成全你!免得你整日不是郁郁寡欢就是想尽办法寻死觅活!” 林灿刚进院子听到的就是这么一句,看着房里影影绰绰的身影,心底对整件事情基本有了猜测。 她抬腿进门,先看到的是背对着门双手叉腰的林啸,老头子显然气的不轻,整个脊背都在随着呼吸起伏。 当林灿心怀好奇侧身看清里面的景象时,向来对什么事都不甚在意的她也渐渐皱起了眉。 只见一个年逾而立的男人瘫在地上满脸悲怆,眼底都是还未平复的躁郁,两个侍卫一左一右按着他的肩膀,他额上不大不小一个血窟窿正潺潺的往外淌着血。 林灿抿唇,半晌没能将眼前的人与记忆中的人画上等号。 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当年的林轩眉眼清冽如画,展颜一笑绝代风华,如正午天边日似人间惊鸿客,双眸盛满星辉,英俊矜傲热烈耀眼,朝气蓬勃卓绝风流,快马扬鞭迎风而来踏风而去,全然不知何为愁。 谁能料到心有凌云志的热血少年,如今竟然会变成这样一副绝望求死的潦倒模样。 “爷爷。” 气的呼哧带喘的林啸回头,一看林灿已经站在自己身后,眸子一亮拽着她的胳膊拉过去,“快,快给你二叔看看!” 林灿思索了片刻俯身蹲下,看着满脸胡茬神色颓唐的林轩,眸子一扫摆了摆手让旁边的侍卫松手。 侍卫下意识看向林啸。 下一刻身后传来一声长叹,许是得到首肯,两名侍卫松手起身。 哪知侍卫刚一松手,林轩再次狂躁起来。 因为双腿残疾动不了,他就胡乱的挥舞着双臂,林灿见状连忙起身避开。 也不给林啸下令的机会,直接道:“爷爷,你们都出去吧,我想和二叔单独聊聊。” 话落,除了林灿谁也没有注意到,地上的林轩眼神闪过一丝波动,挥舞的动作变得迟缓。 第33章 上一任国民老公 林啸白眉一竖,“臭小子!你又搞什么鬼?我是他爹有什么话我不能听!” 林灿接过小武送来的药箱,转身看他,“爷爷心底应该很清楚,二叔这些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觉得你留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只会让二叔的情绪更加难以平复。” 看着老头子突然不说话,脸上多了一丝老态,林灿心底终究生出一丝不忍。 她缓了缓语气道:“二叔交给我不会有问题,这次,希望您能相信自己的孙子。” 林啸:“” 吱呀一声。 抖着胡子嘟嘟囔囔的关上门。 看的林灿轻笑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老头子,还真是有点可爱。 房间变得安静,只剩叔侄俩一躺一立。 林灿弯腰放下手里的药箱,蹲在面色疲惫的林轩身边,边拿出止血用的药棉,边掀眸看他。 “这些年背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是不是过的很辛苦?二叔。” 林轩惊诧:“” 这才将视线落在这个叫他二叔的少年身上。 眉目口鼻还有专注于一件事时眉头总会微微皱着的习惯 他就是大哥的儿子? 察觉到林轩情绪上的波动,林灿反而没再说话。 她拿出自制的酒精给林轩的额头消了毒,发现伤口果真如之前看到的一样。 林灿皱眉:“口子有点大还很深,需要缝针。” “”林轩似乎没听明白她的话。 林灿知道,这个时代医治外伤并没有缝针一说,只能耐心解释:“创口过大撕裂不平整的时候恢复会比较慢,很容易被细菌感染,我需要用针线将你外面的创口缝合起来,伤口闭合,这样不仅能快速止血避免伤口出现感染,还可以让伤口恢复的更快,也能最大程度的缩小疤痕。” 说完,林灿有意观察林轩的反应,见他一直看着自己,似乎有些难以置信,还有些陌生。 林灿以为,他是被她缝合伤口的说法给吓到了。 就当她想着再怎么样能说的通俗易懂点时,林轩好像是才反应过来什么,怔怔的盯着她:“你真的是林灿?” “”林灿惊了一下。 “你爷爷说你肆行无度,整日只知道在外做些不三不四的事,丢护国公府的脸” 林轩一脸苦笑,似乎正在透过林灿看着另一个人,“说护国公府一门忠烈,为什么会生了这样遇事只知逃避,难当大任的不肖子孙不肖子孙,呵呵” 林灿没忍住吞了吞唾沫。 就听林轩说道:“是我这个懦弱无能的不孝子,没有担起守护护国公府的责任,你还年少那些重担本就不该落在你肩上,是二叔无用,害得你这些年只能放弃自己的喜好,不怪你会心生叛逆,这一切都该怪我,怪我啊!” 看着林轩面容悲苦自责的瘫在地上,林灿心底几不可闻的松了口气。 这二叔,这些年是不是一个人待得抑郁了,说话不仅大喘气还没头没尾,差点没吓死她! 害她刚才还以为他看出什么了。 说了半天原来就是自责,觉得老头子逼她担起家业,这些年连自己喜欢的医术都要藏着。 林灿抿了抿唇,不知该感动还是该无语。 她想说之前的林灿还真没你想的那么委屈,遇事逃避是真的,难当大任也是真的。 会医术的是她这个接盘侠,哪有什么放弃自己喜好一说。 原身可是一门心思追求自己喜好来着。 再一看,林轩的额头因为刚才过于激动,又开始渗血,她终是没忍住开解道:“二叔不用自责,这现年我确实是太不长进给护国公府丢了脸,爷爷说的没什么错,你也不用大包大揽把这些都怪到自己身上,我为什么会故意藏拙,二叔应当不会不明白,这一切并不是因为你。” “你都知道些什么?” 林灿将渗出的血清理干净,转身从药箱中拿出一小捆羊肠线,也不打算再解释,直接准备给林轩缝合伤口。 “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是根据护国公府这些年的遭遇猜到了一些。” 林灿拿镊子夹住一头穿针引线,然后掀眸看向林轩,“父亲是开始,你是刻意为之,只有我在他们意料之外。” 轰! 林轩眼底有什么东西猛地碎裂,惊讶过后变得有些痛苦。 接下来的时间都很安静,叔侄俩很有默契的都没有说话。 直到林轩额上的伤口缝了大半,林灿才狐疑的扫了眼他,“你不疼吗二叔?” 好歹是缝针,又没有麻药,怎么一点反应没有。 林轩不屑一笑,“再疼的伤我都经历过,这点疼又算什么。” 这一刹那林灿恍惚理解,为什么林轩当年会引得满楼红袖招。 纵使双腿残疾人已颓唐不再年少,但他眉眼间偶尔带出的得意却依旧如少年时锋利。 “呵。”林灿也勾唇轻笑,“若是让黎城的世家小姐看到这样的二叔,还有那北夏世子什么事。” “什么北夏世子?你在乱说什么!” 林灿剪线收针,头也不抬打趣道:“本来就是,二叔可是黎城世家小姐的上一任国民老公,若不是这些年深居简出,君洄的人气未必能胜过你。” “林灿!” 别以为他不懂什么国民老公就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不就想挖苦他年少时的那些荒唐事。 林轩难得生出些许气愤,“怪不得你爷爷说你是个混不吝,没大没小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二叔听不出我是在称赞你吗!”林灿收好药箱,弯腰将林轩从地上扶起,半抱着将他安置到旁边的椅子上,起身看他:“二叔少年盛名远扬,侄子这些年可是以二叔为榜样,什么时候我若是骑骑马就能引得满城小姐趋之若鹜,也不枉此生了!” “臭小子!越说越离谱了!” 林轩作势就要打她,林灿身形一晃退开两步,挑着眉笑的越发无状:“二叔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当年琉璃山庄的大小姐为你一掷千金,扬言只要你肯娶她,愿意将整座琉璃山庄作为嫁妆拱手相送,这等情意,侄子真是好生羡慕!” “这话你从哪听到的!?” “这又不是什么秘密,还用刻意打听吗?”林灿抠抠眉梢。 不过是以鬼医的身份在宵市给沈万千看病的时候,无意中听外面围观的百姓说的。 第34章 九玉断续膏 据说,当年的琉璃山庄可谓是富可敌国。 整个南炎有大半生意都属于琉璃山庄,庄主沈万千布衣起家,在前朝已经坐拥财宝无数。 当朝皇帝夺取天下之时为表忠心,不仅承担了全部的军费粮草,天下初定时更是献出大半积蓄充盈国库。 尽管如此,当年的琉璃山庄依旧是整个南炎首屈一指的富商。 后来也就是护国公府出事之后,据说沈万千得了一种怪病,琉璃山庄的生意一下陷入混乱,到处出现问题很多铺子都关了。 这些年,没了琉璃山庄垄断独大,各地商贾各凭本事,南炎的经济倒是越发繁荣起来。 只不过琉璃山庄算是彻底沉寂下去了,如今也就是守着几间幸免于难的铺子,在城郊偏安一隅。 林灿初听到这个传言的时候还有些惋惜,富可敌国那是什么概念!转念一想也知道一代富商为什么会落得这般下场,有人羡慕有人忌,这一切说白了都是人心作祟。 “二叔,听说那沈大小姐虽出身商贾之家,但全身嗅不到一丝铜臭味,聪慧娴熟落落大方,当年中意她的男子也不在少数,可她唯独对你情有独钟,这些年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她?” 林轩别开脸眼睛落在某处,神色有些戚戚,苦笑一声:“有什么好想的,我一个自顾不暇的废人,想别人做什么。” 一句话看似在在我挖苦,其实处处都透着对往事的怀念。 林灿那双漂亮的桃花眸眨了眨,像窥破什么秘密,原来二叔对这位沈大小姐也并非无情,只因造化弄人两人这才错过。 想不到二叔也是个口是心非的主。 “二叔。”林灿拉了把椅子坐到他对面,“所以这些年你就是因为自己身体的原因,才对这沈大小姐避而不见?” 林轩:“” “你不觉得你这样做有些太过懦弱?”林灿这人,最讨厌什么打着为对方好的名义实则尽做些伤害对方的事,在她看来任何苦难两个人携手共度都不算事,自以为伟大的抗下所有,到最后还不是弄得两个人都难受。 “二叔,如果只是因为腿伤就让你负了沈大小姐,我觉得你不配做个男人。” “你懂什么!不只是腿伤!”林轩眼中噙泪,思绪飘远,“有个秘密你爷爷都不知道,你说得对,这些年我一个人扛着这件事,真的很辛苦。” 他强忍泪水满目痛楚,抱着脸一身颓然。 林灿静静看着没说话,过了片刻,他抹了把脸抬头,“床底下有一封信,你去取出来。” 林灿迟疑了一下,起身走到床边,掀开被褥果然看到床角压了一个空白的信封。 林灿拿过去递给林轩,没想到他却抬手拒绝,示意她打开。 “你看完这封信就会明白我这些年为什么活的这般窝囊。” 原本林轩也并非是一个伤春悲秋担不起挫折的懦夫,在他看来就算是双腿残疾,他还有一双手臂,只要能挥得动刀剑,能拿得动笔杆,大哥出事他就该担起护国公府的责任。 就是因为这封信,他才逼着忍着自己,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废人! 林灿打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 薄薄一张,颜色都已经变得陈旧。 她没忍住心底的忐忑,看了眼对面的林轩,见他也正看着自己,顿了顿,沉了口气展开那张纸。 上面只短短的写了几句话,林灿一眼便看完了。 可她却是满眼的不可置信,愣是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才唰的一声合上手中的信。 “二叔这上面说的都是真的?” 林轩抬手拍了拍她的肩:“真真假假但看世人如何选择,假若说谎的那个人威信够高,假的便是真的,真的也可以是假的,究竟是真是假又有谁会在乎。” “假作真时真亦假!”林灿不由冷笑,“古人诚不欺我!” “好一个假作真时真亦假!”出口成章,这等见地怎可能是一个纨绔随口说出的,林轩满意的看着林灿,再次拍了拍她的肩:“看来这些年你确实隐瞒了世人不少东西,护国公府有你,二叔也算是放心了。” “二叔,你别以为今日将这些事都告诉我,你就可以安心当个甩手掌柜!”林灿将手里的信塞进他怀里,身体往桌子上一靠,恢复以往的懒散:“想必你也明白,护国公府会变成现在这样究竟是谁在背后搞鬼,未来护国公府的重担侄子可担不起,你还是尽快好起来自己担着吧。” 听闻,林轩抬手对着林灿的脑门就是一巴掌,“臭小子,我若能恢复如初还有你什么事!你今年十六岁,我这腿便断了十六年,这么多年还如何能好。” 林灿狡黠一笑,转头像只狐狸一样对着林轩眨眨眼,“若侄子有办法治好你的腿呢?” “”林轩震惊。 “你你说什么?” 林灿一脚踢开椅子蹲下,对着林轩的腿敲敲打打,东捏捏西看看。 直到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看的清楚,才拍了拍手起身,双手叉腰看向他,“我曾在一本古籍中看到有一种叫玉肌花的药材,用它加以佛心果,断髓根,九尾续龙参,生骨草,便可以制成能使一切断骨重塑的神药,九玉断续膏。” “九玉断续膏” 别说林轩不敢相信,林灿一开始也不信。 上一世属下不知在哪刨了一座古墓,里面挖出大量的古籍,她有段时间闲来无事就翻得看了看,翻到一本名叫异世笔录的书,里面记载的东西简直打破她的认知。 上面就有九玉断续膏的简述,她当时粗略翻了一遍直接就扔了。 作为一个受过科学教育的人,一本不知作者的古书告诉她,有一种药可以违背人体自身的机能,让坏死的骨头重新恢复能动性,林灿只会笑笑,你在开什么玩笑。 直到她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呵!现在就是有人说这药能把脑袋接回去她都信。 毕竟她都从二十一世纪穿到了这个不知名的朝代,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二叔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的腿!相比打打杀杀尔虞我诈,侄子还是更喜欢行医赚钱游戏人间,到时候你好了,爷爷也就不会日日盯着我了!” 第35章 殿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了 护国公府中厅 林灿软耷耷的像个没骨头的,窝在下面的椅子里。 坐在上面的林啸怎么都看不惯她的这股子作风,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 砰! 大掌一拍:“坐好!像什么样子!” 林灿抬起眸来,嘴角带笑:“爷爷,这么坐舒服,不信您也试试?” “臭小子!”林啸作势就想起身打她,林灿连忙收起搭在扶手上的腿,举着双手投降:“得得得,我坐好,您千万别动怒,我可不想刚治完二叔又来治您。” “”林啸气的吹胡子瞪眼。 端起手边的茶杯一饮而尽,暗自平复了几息才将堵在胸口的火气压下去。 他看向林灿,苍老的眸子沉了下去,眉间锁起:“你真的可以治好你二叔的腿疾?” “不知道。”林灿撑着下巴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按照我所学过的医学原理来看,二叔的腿伤了十几年,不可能再好。不过,说不准” 嘭! 又是一声巨响。 林灿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础地一下脑袋一歪,瞌睡都吓没了。 只听老头子怒斥道:“好不了你为何要说那些话骗他!你这不是给他希望又戳他一刀吗!” 林灿一副慵懒懒得模样,打了个哈欠掀眸:“爷爷,你能不能别这么暴躁?我话还没说完呢!” 她起身伸着懒腰在厅内走了几步,转而双手环胸看着林啸,“您当时不是在门外都听到了,九玉断续膏是真的,虽然我也从未见过,但说不准那东西真的有奇效呢。” 林啸冷哼一声,“我虽不懂药理,但活了大半辈子你说的那些玉肌花、佛心果可是从未听过,你确定你能找齐那些东西,配制出你说的那个九玉断续膏?” 林灿挑眉一笑,眼底潋滟这一片得意的光,“爷爷放心,那些药很快就有人送给我了。” “”送?林啸一听,下意识就觉得这小子又在吹牛,胡子一吹又想骂她。 林灿连忙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扔了过去:“这是我给二叔开的药浴,他的腿多年未下地行走,肌肉已经萎缩,从明日开始每日早晚让人伺候他坐浴,我每三日给他银针刺穴一次,帮助他疏通双腿的经络,等九玉断续膏研制出来,再帮他重续断骨。” 说了这么多,林啸再看看手里的药方,终于有点信林灿的话,有些昏暗的眸子里煽动着点点不可置信的水光:“你真的有办法治好你二叔?” 见老头子这样,林灿也收了玩笑,认真的勾唇,“爷爷大可信我。” “好好好啊!” 一连三个好,道出了林啸多年的辛酸,儿子恢复有望,孙子也并非那般纨绔无用,十几年护国公府终于要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灿儿,既然要给你二叔施针,今夜起你便搬回府住吧。” “啊?”林灿还没从林啸那声灿儿里回过神,就听到他说让她搬回来住的话。 这老头子。 黝黑的发丝轻轻一甩,林灿勾着眼尾挑眉:“行啊,搬回来住也可以,只不过爷爷得答应我以后不会过多插手我的事,如何?” “你个臭小子!”刚落下去的胡子又翘起了,林啸怒极反笑:“罢了罢了!从今往后只要你不做出伤天害理违背道义的事,老夫便都依了你!” “一言为定!” 林灿咧着唇笑的灿烂,日后终于不用两头躲了。 -- 丞相府的人前来送药的时候,林灿小惊了一下。 那么多稀世药材,这才几天,她们竟然真的全部找齐了! 她趴在箱子边一一清点,嘴角的笑怎么都压不住。 早知道那日就再多写一些,现在突然觉得还是有些亏怎么办? 要不说人心不足蛇吞象。 林灿就是典型的抓住机会恨不能宰死对方。 朱颜杀的毒她明明都有解药,暗戳戳的跟人家讹了那么多药材不说,现在竟然还觉得不知足。 林灿心底:谁让王嫣然招惹她在先,想想她对原身做的那些恶毒事,这次不过是让她破破财小惩大戒而已。 心底的恶气一出,林灿猛地发现自己对王嫣然也没那么讨厌了。 当即做出表示,明日就上门给王嫣然解毒。 当晚,林灿忙忙碌碌一直折腾到后半夜。 一下有了这么多名贵药材,她得筛选一番,自己日后能用到的全部带回护国公府藏起来,用不到的就放在广济医药高价卖掉。 翌日巳时。 林灿一副鬼医装扮,从广济医药出来挎着药箱前往丞相府。 一路穿过长安街,路过一条幽暗狭窄的小巷时,里面传出女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喊:“救命!救命啊!求求你放过我!啊!不要!” 林灿驻足看过去,那女孩不知怎么挣开了束缚,提着裙子跌跌撞撞的从巷子里跑出来,脚下一绊直接趴在了她脚边。 她发丝凌乱伏在地上,林灿看不清她的长相,她似乎被吓的不轻,视线里看到一双腿,也不管是什么人,扑着就抱上去。 “救我!求求你救救我!有人要杀我,有人要杀我啊!” 恐惧! 满眼的恐惧,起码林灿看不出任何伪装的迹象。 她俯身将女孩扶起来,“你别怕,这里这么多人,你说说是谁要杀你?” 女孩抽泣着转身,只见周围围满了指指点点的百姓,她已经出了那条巷子,那个满脸凶恶的男人早已不知去向。 她有些愣住了。 林灿掀眸,扫了圈周围,见人群中一个人悄然离开,唇边溢出一声冷笑。 她看向女孩,扶着她的肩,嗓音淡淡:“人已经走了,你知道是谁要杀你吗?” “我”女孩欲言又止,周围人的议论声渐渐变得杂乱,她恍然惊觉自己正被一个男子半搂在怀里。 砰! “流氓!” 林灿一个不察被推开半步,再看去那女孩已经钻入人群跑了。 “”林灿傻了,这是什么操作。 周围的人见没戏看了,一个个摇着脑袋散开,唯独一道沉沉的笑声逆着人流飘了进来。 林灿眸子一抬,面具下的嘴角带着凌厉:“殿下什么时候长了双招风耳,变得这么八卦了?” “路过而已,不知鬼医这是要去哪?” 第36章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脸皮这么厚 林灿气呼呼的往前走,某男人背着手步履闲散的跟在身后。 “别跟着我!” “你还没说,你要去哪?” “殿下是没事干吗?管那么宽!” “”君洄终究没忍住脾气,咬了咬牙:“你若不说我便跟着。” 林灿:“” 这男人是不是吃错药了,这才多久不见,怎么就成了这么一副无赖的模样! 林灿停下,皮笑肉不笑的转头:“在下要去丞相府给大小姐治脸。” “嗯。” 嗯? 看着君洄不甚在意的点点头,林灿更不能理解。 “殿下既然已经知道了我要去丞相府”她抬着下巴指指身后,“是不是可以走了?” 哪知他瘫着一张脸,眉宇间带着一丝原来如此的意味,淡淡说道:“真是巧,自从来了南炎我还从未拜会过丞相大人,不如今日就与鬼医一起去看看吧。” 说完,君洄大步一跨越过林灿率先朝着丞相府的方向走去。 林灿愣了一下,捏着药箱带子的手一点点收紧。 靠!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脸皮这么厚! 林灿撇撇嘴跟上,实在想不通他到底是哪根筋打错了,为什么非要跟她去丞相府! 直到两人进了丞相府的大门,迎面迎上来一个天命之年留着山羊胡的老头。 “想必这位就是鬼医先生吧?”那人堆着一张笑脸浅浅的作了个揖,而后看向旁边的君洄,眼中带着不屑,“这位是先生的药童?” 扑哧! 药童林灿没忍住笑出声,侧眸看了眼板着脸的男人,郁闷了一路的心情莫名变好了。 “咳咳”她清清嗓子,解释道:“那啥,这并非” “此乃我家世子殿下!”话被打断,一直没见的沈琦突然飞身落在君洄身侧,目光如炬一脸威严的看着那老头:“丞相府的人是眼瞎吗?北夏世子都不认识!” 嚯! 林灿倒是第一次见沈琦发这么大火,还是在丞相府门口。 这主仆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难不成今日非要跟着来丞相府,就是为了耍耍威风? 怎么可能! 只见老头脸色一变,立刻换了副姿态对着君洄行了个大礼,看似恭敬实则垂着眼皮不见多少诚意,“恕老奴有眼不识泰山,竟将世子殿下认错,请世子殿下莫怪!” 君洄没说话,沈琦拿着剑一脸倨傲的推开他,“还不带路!” 林灿斜睨一眼,恰巧看到那老头眉眼间一抹阴狠划过,随即又装作无事的点头作揖,“殿下这边请。” 几人一前一后的进了府内,林灿跟在最后不由挑眉。 有意思啊! 今日这丞相府和君洄怎么都有点不太对劲呢! 一路曲折回肠走了很久,林灿才看到一间盖着琉璃瓦的花厅。 老头带着他们进去,里面一锦衣华服的女人正背对着厅门修剪花枝。 “长公主,鬼医来了。” 咔嚓! 一支独立于花束外的牡丹应声掉落。 容瑕放下剪刀转过身,淡淡的扫了眼后面的林灿,视线最终落在立于中央的君洄身上。 “世子殿下怎么也来了?” 凌厉的余光扫了眼旁边的山羊胡,他顿时惶恐,脑袋就快伏在膝盖上,“回长公主,老奴也不知,去门口接鬼医之时殿下也恰巧在那!” 闻言,容瑕眼神一变,染了蔻丹的手轻轻抬起,旁边一个身着鹅黄色襦裙的美婢立刻上去扶着她。 “王管家。” “老奴在。” “先带鬼医去小姐的院子。” “是。”王管家抖着山羊胡为林灿引路。 出门的那一刻林灿回眸,不料与君洄四目相对。 “注意管家。” 林灿惊疑,谁在说话? 恍惚间她想到什么,用眼神询问对面的男人。 哪知,君洄却转身不再看她。 容瑕招手命婢女上茶,示意君洄入座。 “殿下今日如何会有闲情来我丞相府?” 后面的话林灿没有听到。 只因她已经跟着王管家出了花厅穿过了一扇月亮门,声音都被后面的那堵墙隔住了。 林灿眸子落在前面的王管家身上,见他微微驮着背,一副苍老瘦弱的模样。 可君洄为什么会让她小心这个人? 刚才耳边的那句话,林灿可以确定,一定出自君洄。 想不到还真有传音入密这种功夫。 一盏茶后,林灿感觉都快绕晕了,前面的王管家终于停下:“小姐就住在此处。” 入目的是两扇木质的小门,普普通通,连围墙都只是最常见的青砖。 林灿只扫了一眼就发现了问题,堂堂丞相府嫡女住这儿? 说出去鬼都不信! 她冷眼看着,指了指紧闭的院门:“既然到了,管家就开门吧。” 王管家打开门,一股破败之气迎面扑来。 只见满院的地砖已经磨损的不成样子,砖缝里新生的杂草还来不及清除,又冒出了绿色的头。 两间低矮的房子并排坐落,细看之下竟有些歪扭,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坍塌。 林灿指着那两间房:“你家小姐的闺房?” 王管家胡子一颤,显然也觉得有些牵强,但不知道是何原因,还是嘴硬的点头:“是,我家小姐向来朴素喜欢幽静,特意在府中劈了这么一处院子。” 林灿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没人看到的地方眸子冷意凝结。 你们说是便是! 她倒要看看折腾这一出葫芦里想卖什么药! “让你家小姐出来吧,女孩子的房间,我这民间游医进去不太方便。” 王管家点头,谁知不待他通传,那歪着的房门嘭的一声从里面被推开。 王嫣然提着裙子着急忙慌的从里面扑出来,身后两个丫鬟面色担忧的跟着。 “药呢?解药在哪?” 看到这一幕,林灿薄唇间含着笑,从药箱里掏出两个琉璃小瓶:“解药在这。” 王嫣然走近一把夺过,小心翼翼的捧着两个瓶子,急切的打开瓶子就打算喝掉。 林灿连忙出声阻止,“等等!” 见王嫣然停下,目光愤怒的看过来,林灿悠悠解释道:“白色内服,红色外敷,恢复一晚明天就没事了。” 话落,王嫣然一句话不说,打开白色的瓶子一口就灌进去,随后也不顾在场还有别人,一把扯掉脸上的面纱,将红色瓶子里的药膏胡乱的往自己脸上抹。 第37章 这么快又要死了 王嫣然的手指慌乱中戳到红肿的脓包,噗嗤有浓液混着鲜血流出来,她似乎感觉不到疼,动作完全不停。 这一幕,不说旁边的丫鬟吓得不敢看,连林灿都忍不住呲牙心生膈应。 这女人怕不是疯了! 直到一整瓶药全部抹完,王嫣然突然有些失控的大笑开来。 旁边的王管家冲着两个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直接架着失常的王嫣然出了院子。 紧接着身后传来一声关门的声响。 林灿挑眉,转身就看到王管家目光凶狠的立在门前,与之前维诺隐忍的模样判若两人。 下一刻,二话不说双手成爪,蕴出一股邪恶的劲气直逼林灿的脖颈。 林灿眸光变冷,点着脚尖向后一跃,言辞间寒意森森:“丞相府这是要过河拆桥?!” 谁知王管家狠厉一笑,“大胆狂徒胆敢下毒谋害我家小姐,还不受死!” 原来如此! 怪不得昨日那些侍卫说什么王嫣然情绪不定让她来府上解毒,合着只有情绪不定是真的,解毒就是为了完事弄死她! 林灿旋身避开王管家挥来的毒爪,冷笑一声:“整个黎城的百姓都看到是丞相府的马车先去了广济医药,你们以为世人会信什么鬼医下毒的鬼话!” 王管家的爪子着实厉害,林灿一不小心就被他撕烂了衣袖。 “谁能证明你是鬼医,过了今日,你就是下毒谋害我家小姐的凶手!” 确实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林灿直接将手里的药箱砸了出去,王管家一爪子就给捏碎了。 这一下,林灿可以肯定她不是这管家的对手。 心底焦急之余,躲避着问出自己的疑惑:“我救了你家小姐,你们为何还要杀我!” 又是一爪子擦着面门挥过,林灿后怕的眼睛都瞪大了,脚步飞速变换,人影一闪晃出几道虚影。 王管家落空,再次追上,癫狂一笑道:“一个不入流的江湖流医也敢对我家主子不敬!这便是你蔑视皇族的下场!” 林灿这才明白,原来是因为容瑕! 一茬神,一双爪子已经直直冲着她脑门落了下来,这一刻周围的空气似乎都有些扭曲,可见王管家这一招用了多少内力。 眼看避之不及,林灿直接双眼一闭不动了。 见她一副等死的模样,王管家反而愣了一下。 就这短短的一瞬,林灿蓦的睁开一双桃花眸,眼底流光一闪,藏在身后的双手迅速拔出,十指间数十根透着寒意的银针急迅射出。 王管家脸色一变,当即大手卷着衣袍将全部银针裹在里面。 “你这鬼医倒真是有几分本事,可惜,今日注定要死在此处!” 他作势就要再次扑上来,哪知对面的人却拍拍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看着他。 王管家瞬间察觉出不对。 林灿挑眉,嘴角讽笑:“你确定今天死在这的是我?” “你!” 怎么会这样?! 看着王管家捂着胸口一脸惊诧,林灿勉为其难的给他解惑:“是不是感觉胸口气息阻滞,运功时全身经脉更是疼痛不已?” 王管家眸光发寒盯着林灿:“你做了什么?!” 林灿吹吹指甲,嘴角勾起邪笑的刹那,指间出现一根短而细的金针。 她满意的看着自己手中的小东西,悠悠道:“这枚金丝透骨针,里面灌装了三十六根特制的金丝,平日看着除了小一些与一般的金针并无差异,若是进入人的身体三十六根金丝对应人体的三十六大穴,一旦动用内力细如牛毛的金丝便会随之在奇经八脉中游走” “” “王管家,你应该感到荣幸,你可是第一个感受这精美暗器的人。” 王管家捂着胸口,眼底都是不甘,愤恨的看着林灿:“你休要张狂,纵使你伤了我今日也休想离开!” 林灿脸色一变,小院的大门被人啪的一脚踹开,一群身着铠甲手拿佩刀的侍卫涌了进来,一瞬间就将她围了个严实。 紧接着人群中裂开一条缝,容瑕依旧是那副雍容华贵的模样,高傲的抬着下巴走进。 “原本以为有王管家一人便能轻而易举的解决了你,没想到你倒是有些本事。” 她轻蔑的扫了眼林灿,冷漠的仿佛在看一个将死之人,“动手吧,本宫日后不想再看见他。” 一众侍卫举着刀蜂拥而上,连一丝辩驳的时间都不给林灿留。 寒意森森杀气弥漫,林灿丝毫不敢大意,赤手空拳借着一身灵敏的步伐在众侍卫之间游走躲避。 可敌众我寡,时间一久林灿自然就落了下风,避无可避和砍过来的侍卫过招,终究双拳难敌四手。 四面八方好几把刀同时落下,林灿咬牙旋身一跃,双脚踹飞好几人的同时,后背也被砍中。 她一个踉跄,丝毫不敢停下,连着踹飞一圈围攻的侍卫,最终体力不支跪在地上。 这一刻,她才感觉到后背传来火辣辣的痛意。 她咬牙忍耐,不料一只黑皮锦靴蓦的从眼前划过,左肩被一股强势的力道击中,紧接着她整个人犹如一片落叶飞了出去,最后重重的砸在门口的台阶上。 林灿趴在地上一阵气血翻涌 噗! 没忍住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她咬牙,撑着胳膊想要从地上爬起来,肩膀和后背却同时传来锥心的痛。 靠! 肩胛骨碎了。 林灿嘴角一片血红,睁着眸子像地狱来的恶鬼,吃力的抬头只想看清踹她的人究竟是谁! 可对方又怎会给她这个机会,还是那只锦靴,嘭的一声直接踩着林灿的后背将她碾在脚下。 容瑕贵气的声音再次飘来:“杀了他!” 这一刻,林灿心里只剩无尽的悔恨! 早知今日,她就该让王嫣然一辈子顶着那张烂脸! 一束寒光划过眼前,林灿甚至不用看都能感觉到悬在自己头上的刀。 她眼球充血,嘴角挂着阎罗般的戾笑。 到了此刻再多的恨意也没了用。 想不到她这么快就又要死了! 可惜,答应了别人的约定没办法实现了。 二叔,你可别怪侄子食言,侄子也不想死。 君洄,抱歉没办法跟你回北夏了,我对你那个爱人还真是挺好奇的 头上的刀裹着千钧之力猛地落下,林灿不甘的闭上眼。 第38章 不识好歹,让他自己弄 叮! 石子撞击刀刃的声音。 挥刀的人眸子一寒,刀瞬间改变方向砍向突然袭来的黑影。 来人身形猎猎,凌空翻转一串连环腿逼得那人横着刀连连后退,黑衣人抽空去扶地上的林灿,不料那人横着刀再次扑过来,对着黑衣人面门一刀砍过去,黑衣人皱眉,轻轻一跃一脚踹飞那人手中的刀,紧接着又是一脚,直接将要杀林灿的那人追飞了出去,嘭的一声砸在了容瑕的脚边。 容瑕顿时花容失色,一众侍卫簇拥着将她保护了起来。 “什么人?敢来丞相府行刺!” 哪知,黑衣人并不恋战,一把拉起地上的林灿甩到背上,凌空一跃瞬间消失在墙外。 林灿以为自己死了,灵魂已经挣脱了身体,正轻飘飘的在空中飘荡。 哪知,过了一会儿全身的痛意就传到脑门上,她锁着眉有些纳闷的睁开眼。 死人不是感觉不到疼吗 直到视线一点点变得清晰。 入眼是一片急速后退的瓦房顶,还有一双晃动的大长腿。 一阵不适感传来,她才察觉她的胃就膈在这人的肩膀上,她正在被人扛着走。 林灿无力的拍了拍身下人宽阔的后背,想让他停下。 谁知对方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脚步不停一直往前。 林灿再忍不住用力咳了一声,一口血直接喷洒在对方的后背上。 对方似乎这才有了感觉,一阵剧烈的摇晃后,眼前的景色瞬间翻转,她终于落了地。 林灿吊着一口气扭头,看到对方蒙着面巾只露一双眼睛,下一刻桃花眸轻轻一闪,嘴角勾起了笑。 “世子殿下,大白天的穿黑衣是不是太醒目了些。” 那双眸子显然有些意外,两人对视片刻,男人抬手扯掉脸上的面巾。 “你如何认出是我?” 林灿忍着疼不客气的往他怀里靠了靠,有气无力的说道:“你那双眼睛,我看过一次就不会再忘。” “?”见男人还是不明白。 她掀着眸子看他,语气带着几分逗弄:“你眼睛里有星星。” “”君洄满眼的期待瞬间化作冷意。 他为什么要救她,就该让她被人一刀砍死算了! 简约大气的房间,君洄面色郁郁的将林灿放在床上,心底烦她一张嘴什么时候都不忘撩拔人,手上动作却一反常态带着几分小心。 而林灿,后背不小心碰到了床,疼的她顿时龇牙咧嘴皱起了眉。 想到左边肩膀伤的更重,最后她只能朝右边侧着躺。 这时,沈琦端着一盘药棉进来。 他径直走到床边,作势就要给上手扒林灿的衣服。 林灿一惊连忙捂着,问他:“你干嘛?” “干嘛?你说干嘛!”往日受的鸟气终于有机会撒出来,沈琦二话不说拉开林灿的胳膊,直接来硬的。 “受了伤不脱衣服怎么治?!” 林灿求助的看向君洄,哪知男人环着胸靠在床边,一副看戏的模样淡淡道:“沈琦虽不懂艺术,但治疗外伤有自己的一套,你让他看看。” 看! 看个屁啊! 林灿顾得了上面顾不了下面。 不一会儿衣服已经被沈琦撕的乱七八糟。 她心下焦急,再这么下去她女扮男装的秘密不就得暴露了! 紧要关头林灿咬着牙大喊:“住手!” 沈琦一愣,她连忙扯好自己的衣襟抱在怀,满眼戒备的盯着两人:“你们都出去!我的伤我自己会治!” 这下两人都一副看怪物的模样看她,沈琦更是直接问出了心底的疑惑,“都是男人,治个伤你有必要搞得像非礼一样吗?!” 君洄也觉得林灿今日有些奇怪,她似乎很排斥沈琦脱她的衣服 唯独林灿,忍着痛脑袋飞速的旋转,想着怎么才能混过去。 见两个男人眼底的猜疑越来越盛,林灿一咬牙脱口而出:“我可是个很专情的人,我的衣服只有我喜欢的人才能脱!” 一瞬间,君洄就想到了清风馆见到的那一幕。 哪知沈琦想到的却是君洄,鄙夷的问林灿:“难不成你还想让我家主子亲自给你上药?!” “当”撩君洄撩习惯了,当然两个字差点就从嘴边蹦出去,林灿意识到什么连忙改口,“当然不是。” 这个时候若是承认了,谁知道那个男人会不会真的上手。 没有人看到,林灿否认的那一刻,床边的男人眸子闪了闪,气息沉了几分。 所以,她喜欢的人就是那个名叫惟清的男人! 一副弱鸡的模样,也值得她这般“守身如玉”! 君洄冷笑一声,“既然这样,就让她自己弄!” 看着自己主子大步离开,沈琦愤愤的瞪了眼林灿,扔下句,“不知好歹!”也转身走了。 危机解除,林灿僵着的脑袋顿感无力的倒在床上。 她到底在说什么啊 呼! 她长长的舒了口气,想到君洄离开的模样,一时间心底多了几分惆怅。 那男人八成是真觉得她很不识好歹吧。 这一次她似乎反应确实有些大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怀疑。 唉。 林灿再一次叹气。 算了,看在他舍命救自己的份上,等伤好了再好好哄吧。 再说林灿的伤,说轻不轻说重不重,后背一条长达二十公分的刀伤,左边肩胛骨裂。 搁别人,林灿可以保证不出三天,这两处伤便不会有明显的痛感,简单的活动都可以应付自如。 可伤到自己身上,肩胛骨的骨头勉强算是接回去了,后背她就没办法了。 原本这种刀伤缝了针会好的更快,可惜她看不到,只能摸着上些沈琦拿来的金疮药。 好在这东西也不错,过了两天伤口已经结了痂,微微泛着痒。 第三天一大早,林灿勉强可以下床活动,绕着房间走了几圈外面传来脚步声。 紧接着一个人影踏了进来。 小伙子名叫听风,年纪不大十八九岁,看起来清清爽爽有些腼腆。 林灿见依旧是他一个人来送饭,连沈琦都有两天没见了,不由问道:“你家主子还在生气呢?” 第39章 有时间撩拨人没时间吃饭? 听风布菜的手一顿,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抿了抿唇低声道:“主子有事要忙。” 林灿表示理解的点点头,转而见他始终低着头一脸胆怯的模样,悄然凑近:“你干嘛不敢看我,我长得很恐怖吗?” 言语间带着几分疑惑,几分无奈,几分不正经。 少年的气息干净清洌迎面扑来,听风的心脏突然有些不太规则。 这小国公怎么是这样的不经意都能将人撩拨的无力招架。 “听风?” 好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偏头就是某人勾唇的浅笑。 听风猛地向后退了几步,有些慌乱的勾着脑袋,“小国公快吃饭吧,属下先告退了。” 砰! 林灿有些愣,尤其是看着听风揉着脑门落荒而逃的模样,更是不能理解。 “我?做什么了?” “你说呢。” 林灿屁股刚沾到椅面,消失几天的男人跨了进来。 “殿下这是终于忙完了?” 君洄看了眼几日不见的少年,又扫到桌上还没动过的饭菜,深邃的眸光在少年浅色的唇瓣上一扫而过,似是缩了下眉头,走过去一把揪着胳膊将人重新按到椅子上。 “有时间撩拨人没时间吃饭?” “什么撩拨人?”林灿咳了一声,“殿下可别冤枉我,听风还是个孩子,不过是给我送送饭,你这么说若是被他听到以后岂不没人给我送饭了。” 只是担心吃不上饭? 介于之前的作风,君洄觉得林灿的话还有待考证,侧眸过去看着那张白嫩俊美的脸,嗓音淡淡:“我看小国公已经可以自由行走了,今日起就自己去前院吃饭吧。” “我才刚下地,殿下这么狠心吗?” 君洄看着她,双眸沉了沉:“多活动活动有助于伤势恢复,鬼医先生医术高超不会不明白。” 林灿:得!这是还生气呢!不就是拒绝了他的好意吗,怎么就气性这么大!什么小国公鬼医先生的,说话阴阳怪气。 “行。”明知某男人就是故意的,林擦也丝毫没办法,寄人篱下就忍着呗。 她蔫蔫的拿着筷子夹了口菜扔嘴里,把菜当君洄咬,“先说好,我起得晚到时要是耽误大家吃饭,殿下可别怪我。” “不会。”君洄扫了她一眼,“每日早午晚饭按时按点,过时不候。” 林灿俊脸一垮,“殿下,那我岂不是每天都得饿肚子!” 君洄看着少年那模样,双眸的冷意总算退了一些,“用膳之前我会让沈琦来叫你。” 林灿依旧有些惆怅,咬着筷子叹气:“关键叫我我也起不来啊。” “那你便饿着肚子好了。”君洄边说边站起身,不知怎么想的屈指在少年那颗睡的有些凌乱的脑袋上弹了一下,“饿你两日你总能起得来,你说呢。” 林灿:“” 所以他今日来一趟就是特意给她找不痛快的。 心底那点愧疚突然就不见了,这男人就该气死他! 翌日,好不容易能躺平了,林灿睡的正香。 门外哐哐哐一阵敲门声,她烦躁的抱着耳朵将脑袋埋进被子里,哪知过了半晌声音依旧不见停。 林灿一把掀开被子,起身坐在床边,看着快被沈琦敲散架的房门,终是没忍住大步过去。 啪! 房门被用力扯开。 林灿布满起床气的脸扑了出来,“沈琦,大清早的你是要拆房子吗?!” “小国公说的这是什么话,这房子可是我家殿下的房子,我为什么要拆它,我不过是奉殿下之命,前来叫小国公起床用膳而已。” 呼吸呼吸呼吸 林灿深深吐了口气,忍了。 “好,吃饭是吧,走,去吃饭!” 前院的温度不知怎么回事就降低了。 站在君洄旁边的沈琦头都不敢抬。 他有一种错觉,自己主子身上散发出的寒气,几乎快将周围的花草冻干了。 这一切竟然都是因为那个家伙! 君洄双眸看着对面,捏着筷子的手还停在那,修长的手指搭在筷子上,狭长深邃的眸子冷意阵阵,就连声音都同透着几分冰寒:“他为什么没穿衣服。” 毕竟是北夏皇室,身上的王者气势一旦触发压迫感十足:“他伤势未愈不能受寒,肆行无度你就不知道拦着?!” 君洄漫不经心的掀眸,看向旁边的沈琦。 那双眸子,让沈琦的头皮都麻了。 他不敢反驳,因为之前叫林灿起床确实过于粗暴了些,他有意想出出往日的怨气,没想到林灿会直接光着脚穿着一身里衣就过来。 主子现在这么生气,沈琦第一次有些不知所措,莫名的还有些委屈。 他忍着不痛快,想到自家主子的态度,主动服软:“属下这就去将小国公的衣服取来。” 见沈琦离开,边吃饭边看戏的林灿这才放下筷子,手中捏着一个包子有一口没一口的啃着,说话有些含糊:“殿下这么生气做什么?沈琦可是你的人,为了我训斥他你不怕他心生不满?” 刚说完,就见男人的脸色似乎更加冷淡了一些,放筷的动作倒是依旧尊贵,可惜眼神就没那么平和了,一手虚扶着下巴,一手点在桌面上,王者范十足:“是你不穿好衣服导致他被斥责,与我有何关系。” 林灿咀嚼的动作一停,恍然看他:“殿下连自己的属下都算计,我和沈琦闹掰,对你有什么好处!” “起码他不会再对你衣衫不整的行为视若无睹。”君洄收手,向后一靠环着胸,“我是为了小国公的身体着想,把沈琦放在你身边我比较放心。” 互相不对眼的两个人,看她还怎么撩。 “什么叫放我身边?”林灿包子也吃不下去了,扔在碗里看他:“你要把沈琦送给我?” 厅外,沈琦愣愣的皱着一张脸。 主子不要他了 哪知君洄说道:“你想多了,不过是看你功夫太弱派个人保护你而已,解蛊之前我还不想看见你死。” “所以你觉得我打不过沈琦,需要他保护?” 第40章 城内瘟疫会越来越严重 沈琦进来将衣服扔给林灿,那眼神怎么看怎么有些挑衅。 林灿当即起身,回瞪他,“看什么看?想打架是不是!” “打就打!”早就看这家伙不顺眼极了,主子竟然还想让他去保护她! 护个屁! “行啊!虽然本公子伤还没好利索,但对付你个小菜鸡绰绰有余!” “小菜鸡?!”沈琦一双圆眼瞪得快掉出来了,这家伙竟然敢说他是小菜鸡! 咻! 长剑出鞘! 沈琦怒喝:“今天我就让你见识见识谁是小菜鸡!” “行了。” 剑拔弩张的气氛被打断。 君洄扫了眼沈琦,如冰的目光,看的沈琦硬生生灭了火,蔫蔫的将高举的剑收了回去。 “从今天开始,你就跟着小国公。”见沈琦还想说什么,君洄眼底墨色沉沉的盯着他,别有深意道:“他若出事你知道后果。” 沈琦心头一跳,终是埋下脑袋咬牙领命,“属下明白,定护小国公周全。” 见状,林灿撇撇嘴一屁股坐回去。 这时,管家周叔提着袍子着急忙慌的跑了进来。 “殿下,出事了!” 原来就在林灿受伤的这两天里,外面已经大乱了。 在永宁镇肆虐多日的瘟疫突然出现在黎城,待有人发现时东西南北各个城区已经都有了感染。 黎城城卫当即将所有城门全部关闭,城中百姓各个惶恐不安,一度哄抢物资,导致城中的铺子关了将近九成。 林灿惊诧的看向君洄,发现男人面色平平并没有什么反应,顿时明白:“这些你都知道?” 君洄沉默,没想到昨日还只是搜集感染病人,统一收治,今天就勒令所有人闭门不出。 他看向周管家:“城卫在外面?” 周管家摇头,“传了命令那些人便走了,如今黎城人人自危,属下只是担心此法治标不治本,城内瘟疫会越来越严重。” 听闻,林灿率先想到的就是护国公府,瘟疫蔓延,不知道爷爷他们怎么样了? 半晌没听到声音,君洄回头,就看林灿已经穿好衣服,正僵着背吃力的穿鞋。 “你要去哪?” 林灿起身,将耳侧的发尾扔到身后,看着君洄:“回护国公府。” 话落,脚尖轻点人已经跃上房顶,身形一晃便不见了踪迹。 沈琦见状,看了眼自家主子,也连忙提气跟上。 护国公府 林啸坐在厅内,焦急的看着大门方向,虎拳紧握放在膝上,不时的叹气。 林轩坐在下手,面色也有些担忧,见父亲心浮气躁,缓了缓神安慰道:“林灿向来野惯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回来了,爹,你别太担心,不会有事的。” “不对,这次不一样。”林啸起身,看着自己的儿子:“灿儿虽纨绔,但向来重诺,更何况是对你,他答应了每三日给你施针一次,这都第五日了,竟然还不出现一定是出事了!” 听完,林轩也是一阵忐忑。 “小武呢?”林啸跨向门口,“子阔!子阔?” 哗的一声! 林子阔从天而降,大步进来,“老将军!” “怎么样?找到人了吗?” 林子阔摇头,“属下还未找到小公子,只打听到那日小公子去了长安街的小院,之后没人见他出来过。但属下带人去找了,里面没人。” “没有”林啸心底一阵后怕,竟然踉跄的几步。 林子阔连忙起身扶好他,就看到向来处变不惊的老将军眼眶竟有些红,颤着嗓子呢喃,“这臭小子!到底去哪了?!” 就在这时,一串慌乱的脚步声传来。 小武跌跌撞撞满脸惊喜的跑进来,“老将军,小公子回来了!” “什么!” 定睛一看,小武身后一个素色身影迈着大步走了过来。 “臭小子!你这几天都去哪了!” 刚一见面,就发现老头子又在发怒,林灿侧身一躲跳到林轩身后,笑眯眯道:“世子殿下邀请盛情难却,我去小住了几日。” “你说什么?你这几日在世子府?” 小武呼哧带喘的气直接停了,傻了一样看着自家公子。 他是幻听了吗? 公子和世子殿下住在一起?! “北夏那小子向来淡漠,他怎么会邀请你去小住?”林啸年纪虽大,可心眼通透,那小子之前明明很讨厌自己这孙子的,怎么会突然转了性。 林灿扬唇一笑,抬手搭着自家二叔的肩,悠悠道:“谁说不是呢,有可能他就是被我这段时间的真情所感动,良心发现呢。” 小武深深吐了口气,到底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几日不见公子怎么还是一如既往的自恋。 看来世子府小住这话八成也是假的,说不准他就是流连在哪个青楼楚馆,醉的不省人事忘回家了而已。 唉! 这公子,心也太大了,不看城中现在什么情况,害得全家人提心吊胆的找她好几天。 她倒好。 “没脸没皮!看看你说的都是些什么话!”林啸虽不信她说的话,但也不想再过多追问,这小子若不想说他也问不出来。 罢了。 “城中的事想必你也都知道了,最近就不要再出去乱跑,免得染上瘟疫。” 林灿正色,想也没想否认:“那不行,我还得出去。” “你不知道外面什么情况?还想出去?!”林啸气极,指着她脑门就骂:“去送死吗!” “当然不是。”林灿笑了笑,冲着他走近两步,挑眉间风华诈现:“孙子得去救人啊。” “你你,说什么?” 所有人都不可置信的看着林灿,似是没想到向来自私纨绔的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林灿双手环胸,轻笑着扫了眼众人,一副有必要这么惊讶的表情,漫不经心道:“我这人平日里虽无利不起早,但国家兴难匹夫有责,老百姓是无辜的。既然我懂些岐黄之术,这种时候当然得献出一份绵薄之力了。” 话落,林灿就发现几人看她的眼神一个个发着从未见过的光,连向来瞧不起她的林子阔都眼神复杂。 第41章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林啸一张老脸百感交集,双目中有欣慰有担忧,大手一抬重重的落在林灿的肩膀上,感慨道:“好!好一个国家兴难匹夫有责!灿儿,你终于长大了!明白了!我林家人就该以守护天下百姓为己任,你能这般记挂苍生舍己救人,爷爷甚是欣慰!好!好!好啊!” 一连三个好,听起来慷慨激昂,哪知林灿却笑的不尴不尬有些扭曲。 没人知道,林啸恰好拍着她的左肩,说一个好字拍一下,她有种骨头又要裂开的感觉。 林灿咬牙,“爷爷,肩膀疼” 林啸没想到林灿这么弱,拍两下就受不了,白眉一竖:“男子汉大丈夫,一身铁骨怎能轻易喊疼!” 话落,虎掌一收当即就准备加大力道,谁知他刚一用力,林灿轻呼一声身体已经灵巧的从他掌下钻了出去。 林啸眸子一狰,这才发现林灿捂着肩脸色难看。 “你受伤了?!” 见瞒不住了,林灿不甚在意的笑了笑,“一点小伤,爷爷要是不使那么大劲我都要好了。” “臭小子!你怎么不早说!”林啸连忙招呼小武去扶林灿,小武也惊了,没想到自家公子竟然受伤了。 这边林灿刚被扶着坐下,那边手腕就被人抓住,侧头一看林轩正搭着她的脉,“久病成医,让我看看你伤的重不重。” “我没事。”林灿不动神色的抽手,面色自然的对着林轩笑笑,“就是不小心摔了一下,有点骨裂,过两天就好了。” 见林轩眸子一掀看向自己,眼底带着明显的怀疑,林灿再次笑了笑,岔开话题,“那个,小武。” “啊?” “帮我去取药箱,我去外面看看情况。” -- 黎城的瘟疫蔓延的毫无预兆,当人们发现的时候,很多人已经出现了症状。 这期间城内百姓偶有伤寒城内却没有大夫敢治,消息传进宫里皇上从司医局派了三名御医,据说专门用来甄别瘟疫与一般病症,到今天城内的瘟疫好似已经有所控制,起码发现感染的人越来越少。 这本该是好消息,可林灿一路回来见城内处处大门紧闭,了无生机的模样,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瘟疫在这个时代是死症,这么快便得到控制根本不可能,事关所有人的安危,她必须亲自去查清楚。 护国公府的大门开了又关,门口出现两道身影。 “你刚刚怎么不拒绝?” 林灿提着药箱侧身,看向旁边的林子阔。 “我为什么要拒绝。” 看他一如平日里的模样,正直死板的让人讨厌,林灿嗤了一声不再理会。 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有什么好牛气的。 两人互不搭理,一前一后绕过街角,一道身影从暗处走了出来。 林子阔见状当即长臂一拦,喝声道:“什么人?!” “住手!”林灿瞪他一眼,“他是我的人!” 一句话引得两个人侧目。 林子阔:你个整日游手好闲身边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号人? 沈琦:我什么时候成你的人了!我明明是我家主子的人! 林灿见两人都盯着自己,一下就来了脾气,“你们这么看我干嘛?奉命来保护我就好好保护,别大眼瞪小眼没事找事!” 林子阔攥拳:“” 沈琦咬牙:“” 据林子阔之前探回来的消息,城内查出的瘟疫病人全部被送到城外的一处临时救治所集中救治。 那个地方在城南外郊,距离瘟疫最严重的永宁镇不足十里地。 三人一路到了南城门时,正有一队城卫指挥着一车病人开门出城。 林灿当即过去,表示自己的来意,“我们是广济医药的大夫,听说病人都在城外,我们要出去看看。” 城卫都蒙着口鼻,见林灿一行三人也都蒙着口鼻,冷声道:“你们知不知道城外那些人得的都是什么病?还敢出去不要命了!” “不就是瘟疫,那么多人感染总得有人医治,还请各位放行。” 见林灿明明知道还要出去,在场的城卫纷纷侧目看向三人,他们是躲都躲不及,没想到这三人倒是上赶着找死。 还不就是瘟疫? 那可是染上便是必死无疑的病! “行,你们要出去是吧?”那城卫冷笑一声,指指正在出城的那辆马车,“去吧,跟着他们便能找到救治所。” 城门即将关上的那一刻,一道声音悠悠的从里面飘出来。 “这门出去了可就回不来了,一路走好啊几位。” “他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出来了就回不去了?沈琦没听明白。 再一看,林子阔盯着那两扇已经合上的城门也是眉头紧蹙。 这时,一直盯着马车的林灿,眸子沉出墨色,冷冷道:“你们就没发现那马车有什么不对劲?” 见两人还是不明白,她嫌弃的啧啧舌,“仔细看看拉车的人。” 两人定睛,观察了片刻这才恍然,沈琦一脸惊讶:“怎么都是布衣百姓?” “车辙印”林子阔一提醒,几人看向地上,只见马车走过的地方留下两道极深的凹槽。 林灿瞳孔轻缩,一声冷笑淬出极寒之冰,“你们猜这辆车上面拉了多少人?” 恰巧一股风吹过,马车的帷幔被吹起,里面交叠错乱的尸体高高的堆放。 三人脸色惊变。 怪不得要罩着篷布,原来是在掩人耳目。 看来城内感染病人减少的传言也是假的,有人在瞒报疫情。 林灿心底升起一股特别不好的预感。 -- 城郊的救治所搭建在一处依山傍水的好地方,可惜,住在这里的人没有赏景怡情的闲心思。 三人一路跟着马车,出城走了大约二十里地终于看到一片简易的茅草房。 所有房子用几根木棍支着房顶,四面空无一物灌着风,细论起来根本不能称之为房。 只一眼,三人齐齐被惊在原地。 林灿第一次见识到,什么叫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放眼望去,一大片横七竖八的尸体,完全分不清死活,有零星可以站起来的人在里面艰难的穿梭,似乎是在找可以果腹的东西,又可能是在寻自己的妻儿家人。 上一世从死人堆里淌过的林灿,此刻心底竟然生出彳亍。 这就叫生民百遗一,念之人断肠吗 第42章 你会让我死吗 世子府 周管家如实上报打探来的情况,整个前院气氛突然变得低沉。 这时,听风带来了沈琦传回的消息。 君洄打开扫了一眼,深邃如冰潭的眸子瞬间射过去。 “林灿出城了?” “是,和沈琦还有护国公的护卫林子阔。”听风说完下意识的看了眼自家主子。 却看到自家主子蓦的站起身,两腿笔直脊背挺拔,带着一身压迫感下令,“准备一下,即刻出城。” 听风和周管家一听,一脸惊诧。 周管家连忙劝解,“殿下不能出城啊,城外瘟疫肆虐,您出去若是有个什么闪失,属下怎么跟王爷交代!” 听风也连忙跟着点点头,表示周管家说的有理。 可君洄是什么人,他要做的事没有人可以改变,也没有人可以阻拦。 “成然!” 话音刚落,一身孤僻的成然已经形如鬼魅出现在君洄身侧。 抱着刀俨然一副令行禁止的模样。 看的周管家和听风心头一跳,还来不及说什么,一主一仆凌空一跃身影先后消失在院子里。 主子竟然不带他们自己走了! 彼时的救治所 那些还能行动的人看到三人的装扮,就像见到救世主一样瞬间将他们围了起来。 “救命救命啊” “救救我!求求你了,我不想死,救救我!” “我也不想死啊,几位大夫求求你们了” “救命” “求求大夫了” 林灿身上都是沾满血污的手,他们在撕扯她。 她连忙表明来意,安抚众人,“你们放心,我们是广济医药的大夫,就是来救你们的。” 人群中有人知道广济医药,当即面色激动,“可是鬼医先生?!有传言说鬼医先生曾研制出可以抵御瘟疫的神药,他一定也能治好我们的是不是?” 知道内幕的沈琦看了眼林灿没说话。 旁边的林子阔不知道鬼医就是林灿,许是不忍骗这些人,神色僵硬刚准备说什么,便被林灿抢了先。 “鬼医先生被人暗害生死不知,如今我们广济医药也联系不到先生的下落。” “什么!暗害” “生死不知” “那我们岂不是完了” “没了鬼医先生,谁还能救我们” 见众人一副崩溃绝望的模样,林灿面不改色的胡诌道:“诸位不必担心,在下不才,正是鬼医先生的徒弟!师父遇害前已经料到黎城百姓必有此劫难,早早便将抵抗瘟疫的法子教给了我,有我在一样可以治好大家!” “真的吗?太好了!” “鬼医先生的徒弟,那我们是不是有救了?” “我们有救了!我们不用死了!” “有救了不用死了” 有人欣喜若狂,有人痛哭流涕。 实际上,听完林灿的承诺,大家心底并没有安心多少。 这可是瘟疫,死了那么多人,真的还有希望吗 安抚好众人,林灿立刻指挥沈琦和林子阔将感染者进行分类。 那些还有体力的人见状,也开始帮忙。 大家不停地忙碌了两个多时辰,终于将救治所所有的病人按病情轻重程度分好了类。 林灿扶着腰艰难的起身,搬了这么多人,她的胳膊和腰感觉快废了,背上的伤也在隐隐泛着疼。 但她深知现在才刚开始还不能停下。 看着远处上百具已经确认死亡的尸体,林灿觉得心口有些憋闷。 “沈琦。” 她眸光轻颤,说的有些艰难:“去挖个坑,将那些尸体烧掉就地掩埋。” 君洄带着成然到的时候,救治所门口已经支起好几口大锅。 有人添柴,有人挑水,一股浓浓的药味蔓延在空气里。 他站在远处鹰眸扫了一圈,终于在一个拥挤的角落找到那道身影。 林灿忙的忘我,发丝凌乱一身衣服早已看不出本来的面目,这里缺药少粮,她出城带的那点只能先给症状较重的人用上。 但病人真的太多了,那些只是杯水车薪。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若是没有足够的药和食物,病情得不到控制,病人体力得不到补充 这些人只会有一个结果。 诊断完最后一个病人,林灿撑着膝盖起身,谁知因为蹲的太久腿麻了,脚下一软整个人直接朝前趴了下去。 她下意识挥着手想抓住旁边的东西控制下落的趋势。 手心一实,一只大手同时按在她肩上,危险解除的那一刻林灿诧异的扭头。 男人深邃如水般的眸子也正看着她。 林灿感觉到肩上的手指在用力,果不其然,就见对方一双眼渐渐变得阴寒。 “以前怎么没发现,小国公这么大义无畏。” 君洄一如救她那日,蒙着口鼻,林灿也一如那日,一眼就认出了他。 心底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一闪而过,紧接着她想到什么,一把推开他。 “你怎么来了?你知道这是哪吗?你来做什么?快走!” 不由分说的推搡,林灿一路将君洄推出人群,直到出了救治所才停下,猛地后退与他拉开距离。 “世子殿下,这种地方不是你该来的,赶快回去。” 哪知男人直接一句:“你能来我为何不能来?” 林灿无语凝噎,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语气平和,“你来能做什么?你也看到了,这里死了这多人,现在简直就是个毒窟,所有人都避之不及,你就不怕自己也被感染?” “那小国公呢,你怕不怕?” 男人油盐不进,一门心思打定主意,声音很冷也很干脆:“若我染上瘟疫,你会让我死吗?” 林灿:“”。 “放心,我不会给你添乱,你可以将我当沈琦他们一样使唤。” 见男人已经将态度放低至此,林灿咬了咬唇终是低头妥协。 今天她倒真是有些看不懂这人,一个身份尊贵的世子爷,呆在府里干点什么不好,偏偏要出城凑这个热闹。 “我先说好。”林灿挑眉,叉着腰恢复往日的模样,“留下来就必须听我的话,我不让碰的一点也不能碰!殿下提前想好,若是做不到现在走还来得及。” 君洄看着她,浑然不在意:“可以。” 第43章 人间炼狱,哀哉国殇 林灿心底那个气啊。 转念一想,算了! 主动送上门的免费劳力,不用白不用。 当即将身上仅剩的两颗预防药扔给君洄和成然,盯着两人吃完后雷厉风行的指挥他们加入救治团队。 所有的传染类疾病,医治起来无非就是那几个流程。 分类隔离,环境消毒,对症下药,饮食调理,增强免疫。 可目前,单是隔离他们都做不到。 所有病人无论轻重都躺在同一片地方,病毒交叉感染,再这样下去只会越来越严重。 “你是怎么出来的?” 君洄可是北夏送来质子,那些城卫都不检查这么轻易就放他出来了? “我自有办法。” 林灿手中动作一顿,一双眸子突然亮晶晶的看着他:“那你有没有办法回城?” “”果然,他还想让他回去,君洄冷声:“没有。” “那你总有办法跟城内传信吧!” 见他终于不说话,林灿表情急切,当即撕下一角袍子沾着药水写信。 “你帮我把这个传回护国公府,爷爷看了就知道该怎么做。”想到现在孤立无援的处境,她头也不抬冷冷道:“有人故意隐瞒城内疫情,视人命如草芥,现在城里的人或许还不知道自己的亲人被当做尸体一样扔在这自生自灭,若是一直这样欲盖弥彰拖下去,这场瘟疫会死更多人。” “还有,宵市有一个名叫贺乾的人,你一定要帮我保护好他,他很关键!” “好。” 古往今来,每一场看似是天灾的劫难,里面总有人祸的影子。 就像这次瘟疫,若是没人瞒报,若是没有城卫一刀切的行为,若是所有人能一心应对,物资药品充足的情况下,何至于死这么多人。 到了第二天,等不来城里的消息,林灿深知不能再拖下去了,叫来沈琦他们口头描述了几种药材,命他们上山去找。 她记得,何鹏曾经给贺乾熬的那些药就是从城外的山上采的,上面一定有她需要的东西。 而这期间,林灿也没有干等着。 指挥轻症的病人帮忙打扫救治所,又和君洄亲自去远处的村子找了醋,给周围地毯式的消了毒。 一直到日头偏西,终于见到沈琦、林子阔、成然三个人各扛着一个布包下了山。 “找到了?!” 几人满脸疲惫,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林灿扑过去翻看,果然炙麻黄,板蓝根,金银花熬制清瘟汤的几种药竟然都有! 林灿心底难掩激动,抓紧时间一口气熬了三大锅清瘟汤。 彼时,黎城。 在宫门口跪了一夜的林啸终于进了宫。 哪知到了议政殿门口,殿门却紧紧关着。 没见到炎帝容胤,大太监李庆茹带着一队御庭司兵马将他围了起来。 “老国公进宫所谓何事?” “老夫要见皇上!皇上在何处?” “如今疫情祸乱,任何人要见皇上需隔离观察三日,三日后不见症状才可面圣。” “情况紧急,老夫等不了三日,皇上究竟在何处,快带老夫面圣!” “为保皇上龙体安康,还请老国公别坏了规矩。”李庆茹的公鸭嗓:“来人,带老国公去和雍殿。” “尔等谁敢!”想到自家孙子信上说的那些话,林啸心底焦急万分,“黎城瘟疫如此严重,却有奸人蒙蔽圣听,今日无论如何老夫也要见到皇上!” “老国公难不成还想在宫里动手?” “你!” 气氛一时僵持,李庆茹扯着嗓子挑衅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带老国公去休息!” 话落,咻的一声,数把兵器直直指向林啸。 林啸气极,颤着胡子怒目而视:“李庆茹!百姓生死事关重大,你敢拦我可知后果!” “咱家也是奉命行事,老国公请吧。” 两日后,城外救治所病人的症状终于有所好转。 期间,城内又送出来两车人,其中有六十几个轻重症,二十几个已经断气没救的。 林灿气的咬牙,却只能按之前一样先处理,尸体焚烧掩埋,活着的对症下药。 好在君洄的人传信,已经成功找到贺乾并将他暗中护了起来。 林灿心底总算有了一点保障。 贺乾之前的瘟疫已经被她治好,现在体内已经有了大量的抗体。 等这边有所好转,她就可以立刻回城利用贺乾的血研制抗病毒的药。 到此刻,林灿还没意识到她忽略了一件事。 一直到下午,日暮时分。 出去找物资的林子阔回来了,提起一个地方。 -- 林灿和君洄赶到永宁镇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下来,还好一轮圆月挂在树梢,让镇子里的景象朦胧的袒露在两人眼前。 夜风吹过,扑来无数的死亡气息,错落有致的小镇还在,街道上却空余一片凄凉。 林灿推开一扇门,一股尸体的恶臭涌了出来,推开另一扇,亦是如此。 整座小镇似乎处处布满暗影,在明亮的月光下,暗影笼罩整条街道。 她心头狂跳,跑着推开所有的门。 令人无法直视,不可名状的恐怖景象如同一卷画轴,展向小镇深处。 她觉得眼前一阵昏沉,竟然有些无法分辨自己现在这是在哪。 浓郁的尸臭渐渐包裹了这个小镇,无尽的凄凉让人不寒而栗,鼻间的恶臭不断在提醒人命的渺小和无力。 这里仿佛已经被死神占领,找不到一丝生命的存在。 林灿是后来者,又像个幸存者,愣愣的站在街中央,感受着两世为人的生命价值观正在一点点被击碎。 任由腥臭的味道从鼻尖不断冲进她的鼻腔,她抱着脸蹲在地上,嘴巴好像被那些历历在目的腐肉塞满,喉间有话喊不出呛的她眼眶一片灼烫。 “家家有僵尸之痛,室室有号泣之哀,或阖门而殪,或覆族而丧” 君洄皱着好看的眉头,听着林灿的低咽,向来淡漠冷狠的眸子里多了很多从未有过的情绪。 他垂眸看着少年紧绷的肩膀,随后看向远处,语气难得肃穆,“人间炼狱,哀哉国殇。” 第44章 无一活口 林灿抹了把脸起身,满脸的悲戚让她像变了个人,“第一次听到永宁镇瘟疫的时候,我就该过来看看的。” “你做得很好!” “哪里好好还会有这么多人死的悄无声息吗?” 若不是她得意自满,贪图钱财,这些人或许还有活的机会。 是她盲目自大,一开始就将瘟疫当作现代的流感看待,踌躇满志却被打得措手不及。 如今,一个镇子的人都为她的不以为意买了单! “你要将这些人的死担在自己身上?” 君洄仿佛第一天认识林灿,凌厉的唇角一片嘲讽,“林灿,你想强揽责任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很多人等着这场天灾变成人祸,你确定你要顺了那些人的心意乖乖接着?” 林灿:“”。 天际渐亮的的时候,林啸终于带着足够的物资出了城。 等宫里的御医接手了救治所的病人,林啸和沈琦众人又马不停蹄的赶到永宁镇。 林灿和君洄用一夜的时间找了足够的干柴摞在镇子入口,尸体太多大都腐烂,这里只能全部烧掉。 马蹄声渐进的时候,君洄率先睁开眼。 他靠坐在镇口的石碑下,身边是还在睡的林灿。 少年杂乱的头就枕在他的肩上,从他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一抹高耸的鼻梁,和两瓣干裂的唇。 “灿儿!” 林啸的声音远远传来。 君洄推了推林灿的肩膀,叫她:“林灿,醒醒。” 听到君洄的声音,林灿揉着眼睛起来。 连着好几天没怎么好好休息,她那双灵动邪肆的桃花眼都失了光泽,此刻里面布满血丝,眼下两片青色倒影。 君洄见她虽然醒了神志还在游离,眉头微缩一把抓着她的胳膊,免得她摇摇晃晃再摔了。 “灿儿!” 林啸远远见到人就迫不及待的跳下马,扑过来抓着林灿来回看。 “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还不太清醒的林灿这才意识回笼,眼前一张白发白须的脸,正是林啸。 “爷爷” 她面容有些麻木,说的格外艰难:“对不起,孙子辜负了您的期望,整个永宁镇无一活口。” 烈火燃起的那一刻,林灿看到了生命的颜色。 它们随着灰烬下的那抹暗色渗入黑色的土地里,不断蔓延,发出有霉的腥味。 沉落的血色和跃动的火苗,都成了漫天朝阳的陪衬,它们共同放射出灿烂的光焰铺满大地。 有人往生,有人坠入地狱。 林灿眼底被火光映成一片红,像暗夜吸血鬼那双血红的眸子,隐藏着自己的獠牙,等着将那些该下地狱的人扯入黄泉! -- 谁也没有料到,黎城内外仿佛一夜之间情况倒转。 城外救治所的瘟疫得到控制,城内的瘟疫却变得格外糟糕。 这下消息似乎终于瞒不住了,传到了炎帝的耳朵里。 天子震怒,当即下令当朝丞相王谦之协同护国公彻查黎城瘟疫,若发现瞒报谎报隐而不报着杀无赦! 到此刻,这场瘟疫才算正式得到应有的关注。 林啸暂时需要留在城外善后,救治所有人接手林灿一行人便转移阵地,回了黎城。 未免暴露,君洄和成然消无声息先回了世子府。 晌午,林灿带着沈琦和林子阔一起进了城,然后绕去宵市找了贺乾。 几人刚到广济医药,紧闭的大门就从里面打开。 一个从头到脚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小个子探出脑袋。 “你们是什么人?” 林灿一眼就看出这小木乃伊是庆生,她抬手敲了敲他的脑袋,语气懒懒:“我是鬼医先生的徒弟,师父命我从此刻起代替他在广济医药坐诊,还不让开!” “啊?先生什么时候收徒了?我怎么不知道?” “你个小屁孩,师父的事你又知道多少,不信我这个你总认识吧?”林灿拿出鬼医惯用的琉璃瓶,举到庆生眼前,“能让开了吗?” 庆生愣愣的侧身,林灿忍着笑抬脚进去。 一进门,她便神神秘秘带着贺乾上了二楼。 沈琦和林子阔被她晾在楼下,两个人虽不知道她搞得什么鬼,但也忍着没上去打扰。 经过城外几天相处,他们算是看出来了,林灿真的不像平日看起来这么纨绔无用。 沈琦还好,毕竟他见识过林灿的医术,也见识过她那能把主子随时气炸的本事。 唯独林子阔。 他靠在楼梯上,脑子里都是林灿这几天冷静指挥,有条不紊安排他们的画面。 那么多人,竟然真的被林灿给救了那个他向来看不上眼的小公子。 傍晚,二楼的房门终于打开,林灿揉着肩膀下来。 “林子阔,帮我个忙。” 翌日清晨 广济医药门口三张长桌并排摆放,城卫负责维持秩序,一条蜿蜒的人龙缓缓移动。 “这药每人一颗,吃了之后六个月内不会有疫病入体。” 庆生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还是提着他那个小铜锣,看到有不守规矩的就敲一声。 “都排好队,每个人都有。” “此药乃广济医药鬼医先生研制,鬼医先生前几日遭人所害,目前生死未卜下落不明,大家若是有人见到过先生,还请多多提供线索,广济医药定当感谢!” 林灿斜靠在二楼窗边,冷冷的看着下面的场景。 人群里悉悉索索一阵议论,很快就有人举着手大喊:“我前几日见鬼医先生进了丞相府!” “我也见到了,先生提着药箱似乎是去看诊。” “我还看到丞相府的马车前一日来了广济医药。” “听说丞相府的大小姐得了怪病,一张脸无缘无故烂的彻底,鬼医先生是不是去给大小姐看病了?” “应该是,之前在宵市丞相府的人不就来找过鬼医。” “那先生去完丞相府又去了何处?” 很快有人发出质问。 “难道没有人见到先生从丞相府出来吗?” “鬼医先生不会已经” 大家皆是一脸担忧,心底显然已经有了不好的猜测。 人群中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此时站出来,振臂一呼。 “大家听我说!此次多亏鬼医先生未卜先知,不仅研制出抵御瘟疫的神药让我们免遭疫病,还命他的徒弟出城救了我们的亲人朋友,我们绝不能让鬼医先生含冤惨死!” “你说得对!大家一起帮广济医药找到鬼医先生,还先生公道!” “还鬼医先生公道!” 第45章 给我找了个通房丫头? 半月后,这场来势汹汹的瘟疫终于步入尾声。 有鬼医的抗瘟神药,黎城已经连续五日没有新的病人出现。 鬼医名号响彻天下的同时,也彻底在黎城百姓心底扎了根。 城卫开始挨家挨户统计人数,两天后一张长达数米的讣文张贴于市。 人们奔走相告,纷纷在上面寻找自己熟识的名字。 一时间,整个黎城遍布哀嚎,家家白衣素缟,闭门办丧。 护国公府 “二叔,最近都没时间给你针灸,你泡了这段时间药浴,双腿有没有什么感觉?” 林灿收好银针,扯过被子帮林轩盖好。 “起初没什么感觉,就是最近这几日一双腿总是憋胀的很。”说到这林轩脸色微变,有些意外,“今日你给我针灸后,双腿倒是轻快了不少,那股憋胀的感觉也不见了!” “那就好,等再针灸上几次,九玉断续膏的药集齐,我就为二叔重塑断腿。” 林轩看着自己侄子言辞恳切的模样,似乎是想到双腿残废这几年的辛酸,双眼波动躺在床上久久不能言。 过了半晌,终是忍不住的抬起胳膊按在眼睛上,露出的嘴角颤的厉害。 林灿盖住药箱,弯腰坐到床边,别扭的挠了挠眉心道,“二叔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偷偷哭鼻子。” “臭小子!谁说你二叔我哭鼻子了!” 说着林轩就伸着胳膊要揍林灿,林灿一弯腰就躲开他的攻击,扫了一眼发现林轩除了眼眶有点红,似乎确实没什么眼泪。 当即笑道:“二叔怎么还不好意思了?沈大小姐知道二叔是个哭包吗?” “林灿!!” “二叔你好好休息,爷爷命人给我做了桂花糕,侄子就先走了啊!” 惹事儿就跑,气的林轩趴在床边咬牙,“整日惦着吃,这臭小子!” 晨曦院 沈琦抱着剑站的远远地,看树下的爷孙俩。 “吃慢点!喝口茶。” 林啸翘着胡子将茶杯递给狼吞虎咽的林灿,顺手把一整盘桂花糕往她跟前推了推。 “味道如何?” 林灿一手抓着一个,胡乱的点点头,“好吃,甜而不腻,味道刚刚好!” 闻言,林啸满意的捋捋虎须,“把人带上来。” 嗯? 林灿抽空扫了一眼,一个身着粉色对襟襦裙的小姑娘跟在老管家身后进了院子。 “奴婢流萤,见过公子。” 林灿两口将嘴里的东西吞下去,点点头报之一笑:“你好你好。” 帅气俊美的脸带着一丝呆萌,看的流萤不由低下头偷笑。 “灿儿。” “啊?” “此次疫情你做的很不错,爷爷曾想过让你弃医从戎,没想到你的医术竟会在此次瘟疫中发挥如此大的作用。罢了,从今往后爷爷也不插手你的事,只要你能不忘我林家守护天下百姓的本心,你愿治病救人都随你。” “谢爷爷。” 哪知,林灿乐不到三秒,就听林啸话锋一转。 “如今,你也到了适婚的年纪,流萤与你年纪相仿还是德禄的外甥女,伶俐机敏知根知底,从今以后便跟着照顾你的衣食起居,你也该考虑考虑自己的人生大事,别整日进出都带着个小武!” 身为男儿的喜好都被带偏了! 后半句林啸没敢说出口,如今林灿的为人他倒是不担心了,可这个人喜好着实让人犯愁啊。 护国公府的独苗若是一心喜欢男子,这岂不是自断香火惹世人耻笑! 听了半天,林灿算是明白了,邪魅勾唇:“爷爷这是给我找了个通房丫头?” “臭小子!胡说什么?” 见流萤一张脸红的滴血,林啸气的拿指头直戳林灿脑门,这话是能说出来的吗! “小丫头脸皮薄,你当像你一样!” “是是是,是孙子说错话了。”林灿摸摸鼻子道歉,“流萤别生气,我下次注意。” “公子不必给流萤道歉,奴婢没有生气。” 见小姑娘眨着双大眼看她,林灿笑道:“那便谢过流萤的不罪之恩” “好了!越说越不成样子!”林啸瞪了眼林灿,转而换了副慈善的表情看向流萤,“既然如此,今日起你便跟着灿儿,记得一定要贴身照顾好他,别再让他出去和一些不着调的人不三不四,明白吗?” 话落,跪在地上的流萤先是看了眼林灿,见他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眼神慌了一下,这才垂下脑袋应声:“奴婢明白。” 林啸满意的点点头,“德禄,你这外甥女确实聪慧。” “老爷谬赞,这丫头还是年纪太小,日后怕还得公子多加照顾。” “你放心,林家的男儿向来长情,流萤跟着灿儿不会受委屈的。” “老奴明白,公子是个好的。” 林灿听着两人的话,慢条斯理的勾勾额角的发丝,翘着唇轻吹一口。 现在她的想法是完全没人在意了,你一言我一语也不问问她愿不愿意。 啪! 院门处奔来一个家仆,跑的太急还被绊了一下。 众人看去,他气喘吁吁来报:“将军!宫里来人了!” -- 次日,炎国皇宫,议政殿。 容胤端坐在九五之尊的龙椅之上,俯视下面跪了满殿的朝臣,视线投向站在左位之首的林啸。 “老国公,此次疫情你功不可没,若非你发现问题及时上报,朕还被蒙在鼓里,那些蒙蔽圣听的奸佞之人,当真是该死!” 一旁的李庆茹吓的身子一抖。 “皇上,老臣不敢居功,此事多亏广济医药的一位大夫,他及时研制出神药这才让黎城百姓幸免于难,他的徒弟更是以身涉险,孤身出城救治染上瘟疫之人,功劳该是这二人所有,若是论功行赏这二人首当其冲。” “此事朕也听说了,此二人确实功德无量。”容胤转问:“这二人现在何处?此等功劳朕必须当面赏赐,李庆茹!” “奴才在。” “宣这二人进宫,朕要好好看看这位救民于水火的鬼医先生是何等模样。” 李庆茹弓着身子欲言又止,见容胤扫视过来,这才连忙解释:“奴才听说这位鬼医先生前几日已经失踪了,现如今无人知晓他在何处。” “失踪?为何失踪?” “听说是被人暗害生死未卜。” 第46章 御笔亲题鬼医圣手 “竟有此事!”容胤脸色一变,厉声道:“何人竟敢在天子脚下暗害此等仁人志士?” “” 整个大殿落针可闻,一个个垂着脑袋没人搭话。 李庆茹暗自看了眼右位之首的丞相,试探道:“可要让城卫在城内仔细寻找?” 容胤抬手,顺着他的视线投向王谦之:“此事便交给丞相去查,一定要还鬼医先生一个公道。” “臣领命。” 容胤摆摆手,转而又问:“那他的徒弟如今又在何处?宣他进宫让朕看看。” -- 护国公府 林灿正在后院研制新药,流萤指挥几个婢女里里外外清扫晨曦院,小武慌里慌张跑了进来。 “公子,宫里又来人了!” 林灿摇着手里的琉璃瓶,头也不抬,“来就来呗,你慌什么。” 小武趴在门上喘气,“是找你的!” “找我?” “皇上要见鬼医之徒,宫里的马车已经等在大门口了!” “宣鬼医之徒觐见!” 李庆茹高声唱喏。 一嗓子喊透半边天。 笔直漫长的宫道上,林灿跟着宫里来的太监快步走向议政殿。 除了上一世的故宫,她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感受皇宫的巍峨。 总以为这炎国的皇宫和后世那些古迹会有所不同,现在一看倒是无甚差别。 “你就是鬼医之徒?” 高座上一道威严的声音传来。 林灿抱手躬身,淡淡道:“护国公府林灿,参见皇上。” 见他笔直的站在殿内,容胤眸子沉了一下未说话,李庆茹连忙呵斥:“见了皇上为何不跪?!” “请皇上恕罪,前几日在城外治病时跪的有些久了,这几天膝盖疼得很,不是不跪实在是跪不下去。” 李庆茹三角眼一瞪,当即怒道:“大胆!见君不跪实乃大不敬,你不怕掉脑袋!” 容胤似是被李庆茹的公鸭嗓吵得头疼,摆了摆手让他退下,威严道:“罢了,不跪便不跪吧。” 林灿暗自扯了下唇,“谢皇上。” “林灿?你是老国公的那个孙子?” “是。” 见她一口承认,大殿上的百官纷纷侧目。 或惊诧或疑惑,似乎都没想到传的神乎其神的鬼医之徒竟然是林灿? “朕虽长居宫内,但也听闻不少你的传言,你何时成了鬼医的徒弟?” 林灿心底早有一分托词,不卑不亢道:“爷爷嫌我不学无术游手好闲,我也深知自己愧对林家先祖,但学文识字带兵打仗我是真不行,偶有一日见师父在宵市行医,觉得甚是有趣,这才拜入师父门下学习医术。” “哦?竟是如此。”容胤看着心情不错,撑着御案看她:“想不到护国公府一门三代,如今竟是出了位弃军从医的医术圣手。” “说吧,此次大疫你师徒二人居功至伟,你师父如今下落不明,有什么想要的,朕便一并赏赐与你。” “治病救人乃医者职责,我与师父不过是做了身为医者该做之事,怎敢以此讨赏。” “确定不要?” 林灿一本正经的脸渐渐皲裂,抬头看向容胤,嘿笑一声:“我和师父都比较俗,皇上若是真心要赏,不如赏些金银财宝如何?” 金银财宝? 群臣愣怔! 这护国公府的传人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林啸苍白的胡子听得都快翘上天了! 一阵唏嘘过后,大殿上响起一串开怀的笑。 容胤看着林灿,笑的慈眉善目:“世人都喜钱财,但像你这般喜欢的明目张胆之人,朕还是第一次见。如此,便依你!” “李庆茹!” “奴才在!” “拟旨!”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国家施仁,养民为首。尔护国公府林灿,德惠广济,慈爱布施,妙手回春,以愈万民。驱瘟病疫气于沾足之外,救黎城百姓于霍乱之中。今特奖尔黄金万两,白银千两,红珊瑚摆件一对,玉如意两柄,金银珠宝一箱,特供云锦两匹。另赐匾额一块,御笔亲题鬼医圣手,褒嘉忠厚,表励风俗,钦此!” “谢皇上!” -- 林灿心满意足的拿着一堆金银珠宝出宫,后面两道圣旨紧跟着宣告天下。 城卫副统领以下瞒上谎报疫情,被处以极刑。 司医局李钰、赵章、刘衡阳奉阴违,未尽医者救人治病之职,胡乱应付视人命如无物,免去官职流放朔州。 “朔州紧靠西邑,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御医去了那,哪还有活路。” “公子怎么还替这种人惋惜,若不是他们三个贪生怕死,躲在城内不出手医治,怎么会死那么多人!” “趋利避害、贪生怕死是人的本性,他们害怕瘟疫不敢出城也不是他们的错。” “可他们是皇上派来救治百姓的,不尽责就是渎职,活该被流放。” 林灿大步走进世子府,边转着一双眼睛到处寻找目标,边敷衍的点点头,“你说的对,都是活该。” 小武还准备说什么,哪知刚抬头就见自家公子眸子一亮,冲着回廊招手,“听风!” “小国公?” 听风扛着一个大包,看样子似乎正准备出府,见到林灿有些意外:“您怎么来了?” “你家主子在哪?” “您来找我家主子?”听风似乎很惊讶。 林灿没看明白他这个表情,笑了一声,“看你这样子,怎么感觉不太希望看见我来?” 听风支吾着不说话,林灿把视线投到后面的包裹上,“这什么呀?你这是扛着要去哪?” “啊?” “啊什么啊,你今日看着怎么奇奇怪怪的?” 听风手心都冒汗了,满脑子都在自问,怎么就这么巧,让小国公给撞上了。 “这里面这里面是是” 林灿更好奇了,睨着他问:“是什么呀?” 见躲不过,听风囧着一张脸低声道:“是小国公用过的东西。” “什么?你大声点,我没听清楚。” 是没听清吗? 看林灿那表情哪是没听清楚。 听风苦着脸第一次体会到沈琦的痛苦,这夹在主子和小国公之间可真折磨人! 而林灿就想不明白了,扛着她用过的东西这是要去哪?要干嘛? 第47章 要不我亲你一口,就算谢过了? “你家主子让你做什么?” “主子说不想看见这些东西,让属下自行处理了” 林灿挑眉,脸上看不什么情绪,“那你准备怎么处理?” “属下也不知道,准备准备,找个无人的地方埋” “埋?” 砰! 林灿脸色一拉,当即对着听风的脑袋就是一个暴扣,“我是死了吗?我用过的东西干嘛要埋了!” “小国公,是主子下的命令,属下不过是奉命行事。” “你家主子让你自行处理,有说让你埋了吗?” 林灿白了他一眼,愤愤道:“你家主子在哪?我去找他。” “在后院。” 这下答得非常干脆。 见林灿抬脚就往后院走,听风在后面善意提醒,“主子正在练功,小国公去了记得躲远点,免得误伤。” 咻! 哐! 咚! 嘭! 沈琦趴在地上哭丧着脸,吐出一嘴的土,“主子,属下真的不是您的对手,您就放过属下吧!” “起来。” “主子!属下真的不行了!再打下去会死人的!” “别让我说第二遍。” “”沈琦崩溃爬起,一咬牙,提着剑视死如归的扑过去。 下一秒。 啪!咚! 沈琦摔回原位,眼睛一翻晕了。 君洄皱着眉毛,显然没打够。 冷喝一声,“成然。” 一贯隐在暗处的成然应声出现。 哪知还未落地,君洄一掌已经拍了过去。 成然凌空几个翻转,人已避开身形一闪出现在君洄身后。 君洄头也不回,抬腿向后一踢,右手更是裹着千钧之力横劈了过去。 刚进门的林灿脸色一变,当即按着小武的脑袋蹲了下去。 一波劲气从头顶呼啸而过,身后的一株海棠幼苗很不幸运,直接被拦腰折断。 靠! “公子,咱们要不走吧,这也太吓人了” 小武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场面,抱着脑袋手都在抖。 “怕什么。”林灿轻嗤一声,起身,“这不就停下了。” “世子殿下!” 咻! 成然不见了。 只剩君洄一个人站在练武场。 林灿理理衣服,大步过去,一副被吓到的模样,“好险啊,刚才我差点就和那小树一个样了。” 君洄扫了眼拦腰折断的树苗,看她,“是差一点。” 林灿狐疑:“” 这话听着怎么有点可惜的意味。 “殿下这是在生谁的的气呢?” 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眉毛都快成一团了。 君洄瞥了她一眼,一句话没说走了。 就走了? 林灿一头雾水,这谁惹他了? 脚步声渐渐走远,趴在地上装晕的沈琦小心翼翼的掀开一只眼睛。 小武:“沈” “!” 怎么又晕了? 林灿跟着君洄一路进了他的院子。 “你为什么让听风把我用过的东西扔了?” 君洄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没管林灿。 林灿也不生气,看了他一眼,自己提着茶壶倒了一杯,端起来喝着。 就听君洄说道:“没用的东西,留着干嘛。” “”这男人,今天吃枪药了! 这模样,林灿也不想问了,直接表明来意,“城外的时候殿下帮我传信,我今天特意来表示感谢。” “小国公表达谢意喜欢用嘴?” “”又被噎了。 林灿想不出自己哪里惹到他了,怎么就说一句呛一句! “殿下非要这样说话吗?” 君洄慢悠悠的喝茶,不鸟她。 林灿被气笑了,眸子一闪打蛇随棍上,“还真是让殿下猜对了,我这人表达谢意向来习惯用嘴。” 见男人终于掀着眸子看过来,林灿唇角荡出邪惑,探身过去:“要不我亲你一口,就算谢过了?” “你想死?!”君洄眸光森森。 “是你阴阳怪气发神经,现在玩不起了。”林灿一屁股坐回去,神色恹恹的端着杯子喝茶,“那就干脆点,选个地方吧,我请你吃饭。” 君洄坐在那,眼睛狠狠的沉着,想深吸一口气,却发现连深呼吸的理由都没有,此刻他自己都不知道心底那股子不爽从何而来。 遂憋着气反问:“你确定?” “奉陪到底。” 半个时辰后,林灿一双桃花眼轻眯,双手环胸,抬眸看向眼前的景象。 蜿蜒攀升的山阶,最上面一块巨大的鎏金牌匾。 “空空寺?” 咚! 悠远的钟声震彻整个山头。 香火味在四周弥散,来往的香客面色虔诚,或布施或叩拜。 不是去吃饭?怎么到寺庙来了? “殿下信佛?” 男人冷笑一声,不说话。 林灿瞬间了然,这表情就是不信了。 “还真是巧,我也向来不信神佛。” 所以,两个不信佛的人来寺庙,是要干嘛? 君洄也不解释长腿一跨直接上山,林灿悻悻只能跟着。 空空寺在黎城城北之外的空空山,属于黎城地界内最北端。 据说这间寺庙是百年前几个躲避战乱的游僧所建,后受到周围村民的信奉,渐渐多了些香火。 到如今,寺庙几经扩建,虽比不上炎国的皇家寺庙卧龙寺,但胜在环境清幽,来往的香客目的纯粹,倒是少了几分世俗的沾染多了些佛性。 林灿跟着君洄一路进了山院大门,对面就是大雄宝殿。 透过巍峨的朱漆大门,还可以看清佛祖悲悯的姿容。 引磬低嗡。 有香客正在上香布施。 然后是一阵签筒摇晃的声音。 啪! “中平?这是什么意思?” “请问施主所求为何?” “姻缘,我家小姐求得是姻缘。” “阿弥陀佛。万物于镜中空相,终诸相无相。凡所有相,皆属虚妄。如镜中花,水中月,都是假象。真心如镜能现相而不住相。” 和尚闭着眼绕了一段佛语,那小姐耐心全无:“听不懂!说明白点!” 林灿挑眉,佛祖面前这么暴躁,心不诚如何能求得好姻缘。 她兀自摇头,就听那和尚也不恼娓娓解释道:“施主所求皆藏在平淡无味之中,切莫在智慧中参杂傲慢,也莫使谦虚之心缺乏智慧。人于荆棘,不动不刺。一切恶法,皆是虚妄,切莫自卑。一切善法,也为虚妄,不可狂妄。凡事自有定数,不可强求。莫愁困于自身不幸,当常思世间协和。” “小姐。”丫鬟听得一头雾水,再看向自家小姐时,见她脸色不悦不知在想什么。 “人于荆棘,不动不刺。”林灿不由默念,“这话倒是有点意思。” 转而看到气冲冲出门的一对主仆,勾唇讽笑:“可若是不动也刺,又该怎么办。” 第48章 吃完饭还要去泡温泉? “林灿?你怎么会在这?!” 林灿扣扣眉心,不知该感叹冤家路窄还是冤家路窄。 谁能想到逛个寺庙都能遇到王大小姐。 王嫣然的脸已经恢复原样,又变成的那副鼻孔朝天的高贵模样。 书院一别,这都多久没见了。 想不到自己生病的这段时间,林灿竟然摇身一变甩掉了纨绔的称号,成了救妙手回春的大夫。 而他的师父竟然就是那个见过自己最窘迫模样的鬼医! “小姐。”春杏扫了林灿一眼,转而看向王嫣然:“时间不早了,长公主还在府里等小姐用晚膳,咱们要不要先回去?” 王嫣然看着林灿。 林灿,也看她。 眼见着王嫣然一张脸就快压不住怒气,林灿勾唇语气轻松的问君洄,“殿下还没说带我来这做什么?” 王嫣然脸色一变,这才看到两步开外的君洄。 男人斜倚在红漆廊柱上,偶尔扫一眼右前方,似乎在等人。 侧身挺拔俊逸,眉目平淡,鼻梁高耸,凌厉的下颌一直连到耳后,脖颈间的那抹伏起不时滑动,只一眼就叫人心脏失衡。 “世子殿下竟然也在?”王嫣然理了理发鬓,换了副温柔的表情,“可是来上香?” 君洄连个眼神都没施舍,别说回答。 王嫣然脸色有一瞬间僵硬,随即又舔着脸问:“不知道世子殿下求得是什么?这空空寺据说很灵验,我今日特意来试试,没想到不过都是些世人吹嘘出去的虚名罢了,殿下若是求签可莫要被骗了。” 说什么凡事自有定数,不可强求! 纵然别的话一知半解,只凭这一句,就让她格外不爽。 她上了那么多香火钱,可不是想听这个! 见君洄始终不说话,林灿看看两人好心解释,“世子殿下不信佛,不求签。” “你闭嘴!” 林灿被突然暴躁的王嫣然吼得愣了一下。 旁边的君洄眸子瞬间就沉了,视线这才投向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 只见王嫣然猛地抬高下巴,接连碰钉子让她原形毕露,将心底的不快都转移到林灿身上。 “我问你了吗?世子殿下都没说话要你多嘴!” 林灿心底不爽当然要发泄,盯着她的脸,突然惊呼,“王大小姐,你的脸皮怎么在乱跳呀!” 王嫣然似乎想到什么,吓得顿时抱着脸,丫鬟见状连忙把自家小姐护在身后。 怒斥林灿:“你乱说什么!” “是真的!你们都没看见吗?”林灿扯着君洄的胳膊,让他看,“殿下,我真看到王小姐的脸皮一个劲的在跳!” 王嫣然看到君洄的脚走进视线,心底最后一丝防线也崩溃了,不顾场合抱着脸大喊:“别看!不许看!你们都别看!世子殿下!别看我的脸!” 事实是,世子殿下真的懒得看她的脸。 可王嫣然抱着脑袋怎么能知道。 还是一脸惊恐,怎么能让世子殿下看到! 不可以!不可以让他看到! 王嫣然似乎又疯了,丫鬟抱着怎么安抚都没用。 这时,几个带刀的侍卫听到动静跑进来,直接簇拥着将她带离现场。 林灿挑眉,对上王嫣然出门时投来的那双阴暗的眸子,不以为意的勾唇。 不会烧香得罪神,不会说话得罪人。 下次有本事再乱叭叭! 不过,王嫣然那个脸难不成是朱颜杀的后遗症? “看够了没?” 君洄等的人终于来了,是个小和尚。 来人一句话不说,行了个礼就带着他们往后山走。 君洄提醒林灿:“跟上。” “哦。” 一路过去,林灿都不记得自己是第几次在心底发出喟叹。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真是没想到,空空寺的后山竟然是这样一副世外仙境的画面。 此时不过六月,满山枫叶还都翠绿。 沿着盘桓的山路远去,仿佛置身波澜起伏的绿色海洋,茂密的山林一波又一波,鼻息里都是清冽的草香。 “殿下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她一个土生土长的南炎人都不知道,君洄才来了多久,竟然对这地方这么熟悉。 不待男人回答,三人已经绕到寺庙后的山背。 这里人烟稀少,有几座各不相连的院落,小和尚带他们进了最近的一座。 林灿抬头看了一眼,门上挂着个简单的木牌匾,写着膳堂。 “不是要请我吃饭,就这吧。” 看着君洄大步进去,林灿恍然,“殿下带我来这,难道是来吃斋饭的?” 可她是食肉动物,斋饭清汤寡水有什么好吃的! 果然,自己的脸就得自己打。 “这是斋饭?” 林灿眼睛都瞪大了,“蜜渍肘子!东坡肉!辣炒鸡丁!金桔肉圆!滚汤豆腐” 竟然只有最后一道是素的! “殿下,难道这空空寺里住了一帮假和尚?” 满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荤腥,吃一口不都得破戒,还修的哪门子佛法。 “施主切莫胡言。” 一披着袈裟的老和尚从门外进来,笑眯眯的对着两人阿弥陀佛,解释道:“施主可先动筷尝尝再做决断。” 林灿半信半疑,夹了块最吸引她的东坡肉放进嘴里。 嗯? 入口软烂,一抿即化。 “这吃起来就是肉啊。” 老和尚笑道,“施主细品。” 林灿又夹了一块蜜渍肘子,这下只吃了一小口,咬了两下发现不对劲。 “这……是豆腐?” “老和尚,这些都是拿豆腐做的?!” 君洄慢条斯理的吃着,见林灿终于尝出来了,介绍道:“空空寺主持,了空大师。” 林灿主动:“护国公府,林灿。” “施主有礼。” 了空似乎和君洄很熟,慈眉善目看着他,“施主用完斋饭,便可去后山泡泉,老衲已经命寺中弟子备好洗具衣物,今夜两位施主便照旧住在君施主常住的长风院吧。” 君洄点头,“有劳。” “老衲还要去做晚课,两位施主慢用。” 目送了空离开,君洄转头视线瞬间锁在某人身上。 “你怎么了?” 看着男人皱眉盯着自己,林灿僵着脸扯了个不达眼底的笑,“吃完饭还要去泡温泉?” “呵殿下之前怎么没说” 第49章 泡澡和睡觉这两个词,此刻的林灿都过敏 “现在不是知道了。”君洄问她,“还吃吗?不吃就走。” “吃!”林灿哪敢说不吃,“我还没怎么吃呢,还得吃会儿。” 她刨了口饭,头也不抬,“殿下若是吃好了,可以先去,不用等我,我吃完自己来。” “不用,我不急。” 林灿噎得慌,敲敲胸口欲哭无泪。 你不急我急啊! 我这样的能和你一起泡温泉吗! 分分钟不得完蛋! 男人的两只眼睛就像雷达,扫视着她的动静。 林灿一口饭嚼不烂,憋着满嘴指挥君洄,“来杯水。” 少年接过茶杯喝水,仰头时,白皙的脖颈特别修长。 君洄一直看着她,刚好看到这一幕,深邃的眸光在那片光滑的地方一扫而过,似是突然有些不耐烦,别开眸子冷冷道:“吃快点,天快黑了。” 接下来就是林灿的磨蹭时间,直到盘子里的菜汤都快被她沾着米饭吃干净,君洄终于看不下去,起身一把提着她的衣领把人拽了出去。 林灿惊呼:“我还没吃完呢!” “还吃?”男人又是一用力,反手把她推在前面,大手不时在背后推她一把逼着她往前走,岑薄的唇冷出一道寒气,“你想把盘子吃了!” 林灿:“” 要死了,怎么办! 空空山的温泉在膳堂往下的一处山坳里,地势相对上面平坦很多,周围一圈茂盛的枫树,像是得天独厚的屏障。 君洄一路推着林灿钻进密林后的小道,一股温湿的气息扑来,林灿膝盖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身后的君洄眼疾手快,一把拽着她的胳膊将她捞起来。 “膝盖疼?” “啊?” 男人垂眸看看她的膝盖。 林灿脑子有些短路,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男人满脸冷酷:“知道舍己为人不知道给自己看看膝盖?” “我” “自己脱衣服,滚下去!” 靠! 这人能不能好好说话,林灿横他一眼,刚准备酸他两句,哪知又听到男人语气僵硬道:“空空山的温泉可以通经活络,消除疲劳,下去泡泡对你的膝盖有好处。” 林灿就不服他的态度,刚准备反驳:“我膝盖” 脑中灵光一闪。 膝盖? 议政殿上不想跪忽悠众人说的那些话 林灿惊诧:“你不会以为我膝盖真的你怎么知道我在宫里说的话?” 男人看着她不说话,眼神淡漠高贵的不可思议。 林灿心中顿时有了猜测,转而轻笑一声,叉着腰解释,“我那是胡诌的,不想跪骗骗那些人而已,你怎么当真了!” 君洄:“” 见男人似乎仍是不信,林灿加把劲道,“还有刚才,我就是不小心崴了一下,我膝盖一点事没有。” “不信你看。” 她转着圈原地蹦了两下。 君洄眸子一闪,似乎终于信了,林灿心底窃喜。 不料,下一刻笑就僵在了嘴角。 “既来之则安之,泡泡回去好睡觉。” 君洄的意思再简单不过,泡温泉确实有助于睡眠。 可听到林灿耳朵里,就不是那个味了,瞬间多了点别的意思。 泡澡和睡觉这两个词,此刻的林灿都过敏。 她一点也不想听到。 这边,君洄已经在宽衣解带。 林灿瞥了一眼吓得差点转身,僵了一下反应过来自己这样有点太明显了,愣是站着没动。 可一双眼睛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就是不看右前方。 林灿啊林灿,你也就是个雷声大雨点小的怂包! 平日里撩人撩得顺手,现在怎么不敢动了! 这可是摆在眼前的机会啊! 不嫖白不嫖! 千万别怂,拿出你小国公的威风来,那可是君洄,你大言不惭要撩到手的男人! “发什么愣呢!”见林灿还站在那一动不动,君洄不耐叫她:“林灿!” “啊?” 林灿回神一看,就看到君洄已经进了池子里,上半身裸着靠在池边,腰腹以下隐在水底,朦朦胧胧依稀可以看见白色的里裤。 “看够了吗?看够了就脱衣服下来。” 君洄盯着岸上的人,双眼带着疑惑轻眯,沉如这热气氤氲的温泉,让人看不清深意。 林灿今日的怪异,他怎会没有察觉。 她到底在隐藏什么。 随即想到什么长眉一挑,“小国公怎么流鼻血了。” 林灿连忙捂鼻子,抹了一把却干燥清爽什么也没有。 “你骗我!” 看林灿恼怒,君洄嗓音勾着蛊惑,“这都会上当,小国公在想什么,或者说心底在担心什么?” 林灿:“” 担心什么? 担心你发现我是个女的! 要不是你莫名其妙非要拉着人泡温泉,她至于遮遮掩掩扭扭捏捏吗! 林灿干笑一声,“这不是不知道今天要在外面留宿,都没给家里说一声,怕他们找不到我担心嘛。” 君洄掀着眸看她,片刻后冷冷道:“我让沈琦告诉了小武,你家里人不会担心。” 家里人三个字咬的特别重。 林灿却无心细想,继续干笑,“是吗,殿下还真是细心。” “别废话!快点下来!” “!”林灿脑门一紧。 怎么办! 眼看男人眼底又快聚起疑云,林灿突然捂着肚子,面色痛苦,“吃太多了,肚子好痛!殿下先泡,我去解决一下!” 君洄扶着池沿就准备起身,只见那肆行无度的少年已经躬着身子跑没了烟。 “林灿!” 安静了半晌,远处飘来悠悠一声应答,“殿下慢慢泡,我稍后就来!” 哗! 君洄冷着脸,攥着一双拳头坐回水里。 林!灿! 不识好歹! 旋即,鹰眸锁着少年消失的地方一点点眯起,怒气被疑惑替代,她到底在躲什么? 怕水? 不太可能。 总不能是怕他吧! 若是怕他,以前还敢扑上来撩拨。 林灿一口气跑了老远才停下喘气,劫后余生的同时又觉得有些可惜。 世子殿下的身体,那胸肌,那深入水下的人鱼线,那露了一半的腹肌 月光下裹着水渍,莹莹点点。 想着想着,林灿感觉到有些不对劲,抬手抹了一把,指尖瞬间濡湿一片。 靠! 林灿惊了,真特么流鼻血了! 第50章 你院中现在多了一个女人? 君洄在池子里泡了半个时辰,皮都快泡皱了,依旧没等来林灿。 当他穿好衣服,一路大步回去,怒气冲冲踹开长风院的门时,这一天的怒气值已经达到顶点。 在房子里苦思了半天理由的林灿,一见门被踹开,丝毫不给对方先发难的机会,当即解释,“殿下别生气,我不是故意要骗你,实在是我爷爷最近给我找的那个丫头,又缠人又爱吃醋,她知道我的那些事,最近盯得可紧了,若是让她发现我来这和你泡温泉,回去还指不定怎么闹,你知道的,我和爷爷关系刚有所缓和,那丫头又是管家的亲外甥女,我得让着点。” 见君洄的脸黑如夜色,林灿继续绘声绘色的胡诌: “你可别以为我这么说是怕她!我林灿才不会怕一个女人,不过是给爷爷和管家一点面子。你放心,等过段时间我就找个由头把她赶走,到时空空山满山枫叶姹紫嫣红,我再陪殿下来此处泡温泉,如何?” 可怜远在护国公府的流萤,躺在床上一个劲的打喷嚏。 林灿心底暗道莫怪,佯装淡定的看着君洄走进房间,一步步逼过来。 “所以,沈琦说的都是真的,你院中现在多了一个女人?” “”林灿笑。 “小国公什么时候男女通吃荤素不忌了!前几日为了清风馆的男人守身如玉,今日又为府中的爱妾苦心避嫌。”君洄俯身揪住她的衣领,嗓音冷的邪肆,“以后可千万得管住自己一双爪子,别惹得后院起火,波及到别人。” 别人? 说的是他吗? 林灿连连点头,“是是是,殿下说得对。” 应声完见近在咫尺的一张脸更黑了,眉毛一挑,心生生出一丝猜测,“殿下不会是吃醋” 了吧? 最后两个字还来不及从嘴边蹦出来,男人大手一松,林灿被推的向后踉跄了几步。 “这是被我说中,恼羞成怒了?” 有哪个男人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忍受一个同性人的撩拨。 君洄忍了这么多天,突然就不想再忍了。 看着那张让人牙痒痒的脸,少年特有的坏笑,光洁白嫩的脸蛋,干净清冷的气息,想抬手捏死她又莫名其妙犹豫。 “林灿。”君洄重新伸手一把将人扯到自己面前,俊脸逼着她缓缓向下,居高临下的样子寒意森森,唇角崩成一条直线带着凉薄,一侧的拳头紧紧攥着,声音又恨又冷,“再乱撩拨,我就缝了你的嘴,说到做到。” 林灿连忙闭嘴,做拉链状。 不说不说,再说就真惹毛了! 折腾半夜,到睡下已经过了子时。 第二天一早,林灿是听着寺院钟声起的床。 经过一夜的沉淀,两人之间冰封的气氛算是消散了不少。 安然的在寺里吃了顿早饭,一起下了山。 沈琦和小武驾着车在山下等着,等两人上了车,马车一路回了城内。 马车内。 “给。” 一个白色的小瓷瓶抛过来,君洄抬手接住。 林灿斜睨男人一眼,没好气的说道:“送你个好东西,别生气了。” “”君洄冷脸。 “行,是我说错了,你没生气。”林灿举着手安抚,转而曲起一条腿搭着,勾唇道:“丞相府你救我一次,今日这东西便当做谢礼吧。” 见男人看着瓷瓶一脸怀疑,林灿脸色一变,不乐意道:“你可别小看这东西,不论你日后受了多重的伤,但凡还有一口气在,只要吃下它便有足够的时间支撑你找到我。” “找到你?” “你知道的,我想让一个人活,阎王爷也拉不走。” “就凭这个?” 林灿勾唇一笑,“凭我是林灿,而我答应过,不会让你死。” 少年的狷狂在这一刻有了具象,是她眼底的光,是她嘴角的笑,亦是她上扬的眉尾。 君洄不知道怎么回事,郁结的胸口突然就顺畅了,嘴角甚至勾了一下。 林灿瞬间抓捕,对着他的肩膀就是一拳,笑道:“这下开心了。” 君洄没说话,将瓷瓶收进怀里,挑了挑眉。 看的林灿不由摇头晃脑的叹息,“哄殿下开心还真是不易,我的枯木逢春丹,一共就造了这么一颗。” 男人别过头,嘴角明显的勾了一下。 眼看马车到了广济医药门口,林灿想到什么,对外喊了声,“停车。” 沈琦将马车停稳,林灿起身对君洄道:“医馆最近新找了个账房先生,我下去看看情况。” 林灿前脚跳下马车,后脚车帘一掀,君洄也跳了下来。 “殿下这是?” “闲来无事,进去坐坐。” 林灿:“” 广济医药的新账房正是林灿之前救过的贺乾,他原本在玉宝斋当账房,得病期间被辞退了。 而林灿这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只能先找他来顶替一段时间。 几人进了店内,发现里面人来人往,所有人都在忙。 无论是挂号区还是药方,都排满了人。 林灿直接带着君洄进了诊断一室。 谁知,耳朵刚安静了一瞬,门外一阵哭天喊地的嘈杂声涌了进来。 “救命!谁来救救他!我的孩子!啊!救救他”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了!” 林灿和君洄循着声音出去,就看到广济医药斜前方的街口围满了人。 两人走近一看,一个三十多岁长相普通的妇人,瘫坐在地上,怀里抱着一个脸色铁青的小男孩。 男孩大概五六岁,双眼紧闭,辨不出呼吸。 林灿一看,就知道这男孩八成是误食了什么东西,导致呼吸阻止暂时性休克。 刚要驱散围观众人,给病人让出呼吸通道,好去救人时。 一个墨发紧束,身穿圆领斜襟翠竹锦袍的男子从人群中挤了进来。 他先俯身检查了一下男孩的脉息,又看了看他的口鼻。 随后朗声道:“大家都让开,我有办法救他!” 说话掷地有声,带着一股安抚人心的奇效。 林灿眉毛一挑,顿时站着不动了。 广济医药最近风头有些过盛。 看这人的样子,也不像个逞英雄的。 先看看情况,实在不行再出手吧。 第51章 殿下这是又怎么了? 只见男人将男孩扶起,手指快速的在他胸口几处大穴轻点。 “檀中、气海” 林灿眼睛随着他的手动,就看到男人已经转到男孩身后,将他提起来腹部向下横压在自己膝上,单手成掌对着他的肺腧穴拍了下去。 叮! 一块圆滑的骨头掉到地上。 “咳咳咳” 咳嗽声响起的那一刻,男孩母亲一脸狂喜的扑过去,将自己的孩子抱进怀里。 周围霎时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掌声,无不称赞男人的善举。 林灿站在人群后挑眉,看着男人一言不发转身离开,嘴角轻喃,“这人有点意思。” “殿下,你刚刚看见没那人” 一回头,身边哪有君洄的影子。 “诶?” 见君洄已经走向马车,林灿连忙追上,“殿下,你走怎么也不说一声。” “殿下?” 此时庆生正站在广济医药门口张望,看见林灿跑了过来:“公子,这是店内的账本,先生不再您先看看。” “好好好,你给我吧。” 林灿抓过账本也跟上了马车,一进去果然君洄又沉着一张脸。 “殿下这是又怎么了?” “小国公看够了?看得那么起劲怎么不留着多看一会儿,顺便上去攀谈攀谈。” “人家已经走了,我还留在那干什么。” 君洄看着她冷笑,“听你这语气似乎还有些失望。” “失望谈不上。”林灿弯身坐到君洄身边,有些疑惑的皱眉,“看这人气质应该非富即贵,我怎么有种又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君洄:“” 这一折腾,时间已经到了晌午,林灿的肚子很有规律的提出抗议,说明该吃午饭了。 “沈琦。” “小国公。” “去你家主子常去的衔月楼。” “是。” 马蹄一扬,马车向衔月楼驶去。 君洄侧眸睨了一眼林灿,眼底似乎有些嫌弃,“你那些饭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 一大早在空空寺吃了六个包子,两碗粥,现在又饿了。 他就没见过比这家伙还能吃的人。 林灿不以为意的看他一眼,悠悠道,“你还说,都是些素包子,一点油水都没有,根本不扛饿。” 她要吃肉,很多很多的肉,还有桂花糕! 想着想着,林灿舔舔嘴角都有些等不及了。 两人走进衔月楼的时候,发现今日的衔月楼人格外的多。 人声鼎沸,一楼的十几张桌子全都坐满了,可想而知楼上应该也没位子了。 林灿不死心招来店小二问问,“还有包间吗?” “抱歉,小店现在一个空位也没有,别说包间了。” 得,那就是没有。 林灿就不明白了,价格昂贵的衔月楼怎么突然就火爆成这样。 就在几人杵在那,不知去留的时候,门口三个姑娘脚步匆匆的进来。 “小姐,你慢点!” “当心脚下!” 为首的小姐提着裙裾就往楼上跑,“夏荷,莲香,你们快点呀!” 林灿看着那小姐,莫名觉得有些熟悉,“你” 那女孩听到声音回头看了一眼,似乎并不认识林灿。 哪知,跑了两步一脚都上了台阶又退了回来,眼含惊喜的指着林灿,“你是林灿?” “是我。” “我!还记得我吗?”女孩原地转了个圈,然后盯着她,“宁娉婷,我爹是兵部尚书,咱们之前可是同窗,都在四方书院上学的!” 说到这,林灿再想不起来就有点没礼貌了。 “我记得你,想不到这么久不见,宁二小姐越来越漂亮了。” 宁娉婷脸上突然多了几分羞涩,捂嘴轻笑,“小国公还是这么会称赞人。” 林灿浅浅勾唇,“怎么会,我向来只说实话。” 宁娉婷愣了一下,旋即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了,开心的头上的朱钗都在颤。 而林灿身后的三个男认,却是面色各异,表情不一。 小武有些麻木,自家公子走哪都释放魅力的骚操作,他早就习惯了。 沈琦有些恶心,想不通这种话林灿一个男人是怎么张口就来的,偏偏他一说姑娘们还都受用,不会觉着他轻浮。 唯独君洄,盯着林灿的后脑勺,脊背挺拔如松,周身沉寂的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温度。 “小国公可是来这吃饭?” 丝毫没有察觉到问题的林灿笑着点头,“是啊,可惜没位子了。” 宁娉婷眼睛一亮,看着眼前这张妖邪俊美的脸,脸上燃着兴奋的光,“小国公不嫌弃的话可以和我一起啊,我在楼上定了雅间,就我一个位置宽敞得很!” “可以吗?”林灿扫了眼身后,“我们四个人,会不会不太好?” “四个人?” 宁娉婷往后一看,这才看见林灿身后的几个男人,脸色一变,“世子殿下也在!” 她连忙见礼,“见过世子殿下。” 君洄沉声,“无妨。” 宁娉婷僵硬的笑笑,转而凑近林灿,“你怎么会和世子殿下在一起,他不是最讨厌你了?” “以前那些都是误会,我和殿下现在说句生死之交也不为过。” “真的?可你不觉得世子殿下有些吓人吗?总是冷着张脸,都不笑一下。” “你们误会他了,殿下只不过是得了一种怪病,脸部肌肉僵硬而已,他人还是很可爱的。” “这样啊那你们还要不要和我一起吃饭?” “可以啊,你不介意就好。” “那就说好了。”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咬耳朵,林灿的脸侧过去,耳朵凑在宁娉婷嘴边,偶尔两人又换着姿势,不知在说什么,少年眼神发亮连嘴角都带着撩人的笑 “主,主子?” 君洄盯着前面的两人,双眼渐渐眯的危险,冷出一片寒潭。 沈琦正想问问还在这吃吗,人来人往站在这不太好,就见自家主子身形挺拔的走过去,挤进两人中间一把扯着少年的后衣领,率先上了楼梯。 咚! 林灿没有防备,后脚跟直接磕到台阶上,差点朝后倒下去,男人手臂及时发力将她提起,一路拽着她半拖半拉上了二楼。 刚才听林灿说两人是生死之交的宁娉婷愣了,这是什么情况?世子殿下看着怎么不太高兴啊? 第52章 衍州刺史回来了 君洄踏上最后一个台阶,反手把林灿压在墙上,黑着脸逼近,“怪病?面部肌肉僵硬?很可爱?” 林灿头皮一紧,连忙解释,“我那都是说给宁二小姐听得,我不是怕她误会你脾气不好嘛,你都听到了怎么还怪我。” “这么说,我还该谢谢你。” “那就不必了。”林灿脖子一缩,笑的尴尬,“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殿下客气呵呵,客气。” “所以,你也觉得我脾气不好?” “怎么会!”林灿语气诚恳的就快赶上对天发誓了,“殿下是我见过脾气最好的人,谁敢说殿下脾气不好,我第一个揍他!” “”明知这家伙是在满口胡邹,但君洄承认心底有被安抚到,他抬手捏着林灿的下巴,声音低哑蛊惑,“下次再让我听到你和别人咬舌头,我就卸了你下巴,一了百了。” 林灿连忙点头,“不会不会。” 心想这下好了,不缝嘴改成卸下巴了。 “小国公,你没事吧?” 两人同时扭头看向楼梯口,一阵脚步声逼近。 君洄立刻收手退开,林灿慢条斯理的将自己的衣领拉好,待楼下几人都上来后,只见两人之间隔着几步距离,倒是看不出什么不对劲。 宁娉婷小心翼翼看了眼旁边的君洄,凑过去低声问林灿,“你们两个刚才怎么了?” 林灿下意识看了眼某人的侧脸,清了清嗓子语气郎朗的笑道,“没事,殿下怕我饿了,这不急着上楼吃饭嘛。” “是这样吗?”宁娉婷皱着秀眉表示怀疑。 林灿对着她挤挤眼,面上却催促道,“就是这样的,宁小姐快带路,肚子都饿扁了。” 最后这半句她倒是没撒谎,这会儿真是越来越饿了。 几人一路进了走廊后面的包间,林灿一屁股坐在桌边开始点菜,宁娉婷却一进门直奔临街的窗户,推开就往外面看。 林灿点好菜交代小二快点上,转而扫了眼趴在窗户上的宁娉婷。 提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又顺手给旁边的君洄也倒了杯,这才端着茶杯走过去问她:“宁二小姐,你看什么呢?” “看人啊。” 看人? 林灿探身,窗下就是人来人往的长安街,确实都是人,但用得着这么着急,一进门就趴在这看? 见身边的人迟迟不出声,宁娉婷回头看了一眼,没想到林灿就趴在她身侧,嫣红的唇瓣擦着少年白皙的侧脸轻轻扫过,一瞬间两人都有些惊怔。 宁娉婷反应过来当即向后躲开,手一松窗户嘭的一声合上。 包间里几人听到声音看过来,只见宁娉婷红着一张脸,咬着唇慌乱的垂下眸子。 站在后面的夏荷和莲香连忙询问,“小姐,出什么事了?” 宁娉婷没回答。 这下,连同桌边的君洄都皱起了眉看向这边。 林灿摸摸鼻子也有些尴尬,见状却只能清了清嗓子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的问道,“你刚说看人,看什么人?” 宁娉婷沉默了很久,也明白林灿是在岔开话题,暗自吐了口气这才低声说道,“衍州刺史回来了,今日衔月楼这么多人,其实都是来看他的。” “衍州刺史?” 少年就在对面,身上清爽的气息笼在鼻尖,经过刚才的意外,宁娉婷觉得自己心跳失衡,已经没办法像之前一样平静的对上少年的眼睛。 她垂着脑袋点点头,盯着对面那双一尘不染的锦靴,缓缓道:“衍州靠近西邑,下辖与西邑互通有无的广南城,来往商旅比较多,人员杂乱一直很不好管理。” “这任衍州刺史接手后,短短三年便重新梳理了衍州贸易规制,官家的生意由刺史府统一监管,民间零散的商户成立商会,由商会负责制定贸易标准。” “我爹说,今年衍州上缴的税银比往年高出好几倍,皇上很是开心,便亲自下旨让他回城参加下月的寿宴。” “这些世家小姐都是听家里人说刺史今日回城述职,这才跑来一睹风采的。” 原来如此,看来这古代女子追起星来也是很疯狂啊。 是谁说古人思想迂腐,行为保守的。 这么一说,林灿一时也有些好奇这位衍州刺史了。 她推开窗看了眼下面的街道,转而又问宁娉婷,“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朝堂之事,一个深闺小姐了解的倒是清楚。 “这么说你也是特意来这看着衍州刺史的模样的?” 听着林灿语气中的调笑,宁娉婷心底陡然生出一股焦急,当即否认,“才不是,我我就是” 一阵嘈杂的议论声从窗口飘进来。 林灿侧眸,嘴角轻勾,“人来了。” 宽阔繁华的街道上,一匹毛发光滑精神奕奕的白马昂首阔步。 马上一男子夹腿端坐,面如冠玉,眉分八彩,鼻如中柱,唇似刀削。 头顶鎏金宝石镂空玉冠,脚踏缎面云纹包头皮靴,身上一件圆领斜襟翠竹锦袍,衬得原本气势十足的男人多了几分犹如翠竹的温润亲和之感。 彼时,包间里的人都站在窗边看着楼下的一人一马。 林灿挑眉,看向另一扇窗前的君洄,两人很有默契的对视一眼,浅粉色的唇边飘出两个字。 “是他。” 轻轻一声,马上的人却似乎听到了声音。 突然抬头朝这边看来,几人被投来的视线惊了一下,瞬间缩到窗后。 唯独林灿和君洄,一人扶着一扇窗静静地和下面的人对视,三个人明明是第一次见,眼底却都是暗流涌动。 片刻后,林灿故意挑眉,见那人眉宇微动,却轻轻一瞥看向了旁边的君洄。 那人手中的缰绳暗自收紧,脸色不变,移开视线驾着马缓缓而去。 “走了吗?” 缩在林灿后面的宁娉婷这才又探出脑袋去看,林灿不由浅笑,“早走了。” “不是特意来看人,躲什么?” 哪知宁娉婷小嘴一撅,回头看着她,“都说了才不是,我就是想看看王嫣然那么讨厌,他哥能有多不一样。” “你说什么?” 见林灿眼含意外的看过来,宁娉婷恍然,“小国公不会不知道,衍州刺史是当朝丞相的大公子,王淮安吧?” 第53章 人不能原谅的过错,求求佛,佛可以原谅 他是王淮安? 林灿猛地想起这个从小让她逃不脱的名字。 若说林灿是黎城士族有名的纨绔,那么王淮安就是所有长辈口中那个别人家的孩子。 他知书达理,勤学好问。 刚及弱冠,四方书院院长莫同舟就亲口告诉丞相,王淮安已经学有所成,他没什么要给他教得了。 这话一传出去,整个黎城都沸腾了。 文人学子更是把王淮安标出了一个新的高度。 容胤自诩爱才,当即御口亲言免去王淮安的入士考核,一卷圣旨直接将衍州刺史的位子给了他。 想不到三年了,他竟然背着另一身光彩又回来了。 林灿坐回桌边,端着杯茶懒懒一笑,转问宁娉婷,“你讨厌王嫣然?” “讨厌她又不奇怪,黎城很多世家小姐都不喜欢她,只不过碍于她的母亲是永安长公主,都隐而不发而已。” “为什么?” 宁娉婷也坐过去,撑着下巴愤愤道,“王嫣然嚣张跋扈,只要出现在人前就一副眼高于顶的模样,你不知道她有多霸道!” “之前黎城的锦绣坊新出了一款裙衫,层层叠叠款式特别好看,有很多世家小姐都喜欢。” “哪知被她知道了,直接将那个绣娘买去了府里,下令只给她一个人做,还勒令锦绣坊从此不许再卖同款的衣裙,否则就让他们在黎城开不下去。” “这种人,谁会喜欢。” 林灿冷笑,听着确实像王嫣然那个女人的行事风格。 她看着宁娉婷满脸不忿,轻轻一笑,“看来宁二小姐也喜欢那裙子,不然也不会一提起就说这件事。” “是真的很漂亮啊。”宁娉婷有些难为情的看看林灿,“你不会觉得我善妒小气吧?” “怎么会。” 小二这时推开门进来上菜,林灿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也换上一脸的义愤填膺:“若是有人抢走我喜欢的东西,我也会生气。” “我这人一般不生气,生气起来不一般。” 少年冷冷一笑,似是故意吓人,又隐隐含着几分真。 君洄扫了她一眼,暗自勾了勾唇没说话。 宁娉婷却被她的表情逗笑,转而一脸苦恼的求教:“小国公能不能也教我个法子,让那王嫣然好好吃吃亏!” 林灿低笑一声,夹起一块肉扔到嘴里,含糊不清道,“这我还真帮不了你,我也没什么好法子。” “最多,我送你一条更漂亮的裙子,你哪天穿去她面前,好好气气她如何?” “真的吗?”送她裙子! 林灿饿慌了,埋着头只顾吃,完全没看到身边的宁娉婷看她的眼神,亮晶晶的完全不像一开始的模样。 包间里吃的欢快,丞相府门口,王淮安吁的一声下马。 只见府门口两个守门家仆一左一右,大门大敞一条青石板路直通花厅前的影壁,触目所及空无一人冷冷清清。 果然是这样。 整个黎城的人都知道他今日回来,偏偏自己家里的人不知道。 王淮安嘲讽一笑,将手里的马疆递给旁边的家仆,独自抬脚进去。 下一刻,一道清脆的声音从远处钻入耳廓。 “哥!” 王淮安眼底闪过一抹亮色,不可置信的抬眸朝来人看去。 三年不见,已经长成一副玲珑少女模样的妹妹,身穿一袭藕荷色叠裾纱裙,像一只翩舞的灵蝶,冲自己跑来。 “嫣儿” “哥!”一股沁香扑入怀中,随之而来的冲力,让王淮安向后退了一小步。 他连忙抱好怀里的人,低头一抹颤动的朱钗映入眼帘,少女灵动的眉眼抬起,两人四目相对。 “你终于回来了,嫣儿好想你。” “嫣儿真的是你。” 王嫣然悬泪欲滴的点点头,眼底都是重逢的喜悦,抱着王淮安的腰诉说思念。 “你三年都不回来看嫣儿,是不是都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妹妹!” “怎么会。”王淮安盯着怀中的少女,似乎要把这三年空缺的都补回来,语气更是少见的温脉,“哥在衍州,每一日都想你,无时无刻不想回来看看你。” “嫣儿,家中真心惦记我的唯你一人,哥哥这些年放心不下的也唯你一人。” “哥” “这么说王淮安这次回来就是特意参加皇上寿宴的?” 宁娉婷小口吃着饭,头也不抬的点点,“我爹说,皇上原本不打算大肆举办寿宴,觉得前段时间瘟疫死了太多人,应举国服丧一段时间。” “那为什么又改变主意?” “我爹说,有人告诉皇上下月寿宴那天,刚好是南极长生大帝的寿辰,皇上可以借此将黎城百姓的苦难传达上天,皇上是天子,向上天讨一份寿礼,保炎国子民从此不受天灾侵扰。” “南极长生大帝的寿辰?”林灿愣了一下笑了,筷子都停下了,“这人是谁?他怎么知道南极长生大帝与皇上是同一天生辰?” “啊?”宁娉婷脸色犯难,“这个我爹好像没说” 切。 古代这些人,还真是爱玩这种怪力乱神的把戏。 偏偏总能屡试不爽。 没想到容胤也是个相信神佛的主,讨寿礼保佑子民? 瘟疫肆虐的时候怎么不见南极长生大帝出来,护一护黎城子民呢! “殿下,你们北夏皇室信不信这种神佛之说?” 君洄早就放下筷子坐在那喝茶,没想到林灿会突然问自己。 端在半空的茶杯一顿,送到嘴边抿了一口才投向她,淡淡道:“北夏有座东西绵延八百里的山脉,乌兰山。” 林灿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提起这个,就听他再次开口:“乌兰山是北夏圣山,象征国运,每年都会举办祭天大典,北夏国主有倾听天意之能,是上天派入人间守护万民的使者。” 君洄看着她,没再说话。 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 林灿突然笑了一下,转而不以为意的点点头,“看来哪国的皇帝都一样,都信神佛。” 一阵碗筷碰撞的声音后,只见少年垂着眸子勾起一边唇角,似是自言自语,“有点信仰也挺好的,起码人不能原谅的过错,求求佛,佛可以原谅。” 第54章 出门吃饭怎么能让女孩子掏钱 这一顿饭吃的,林灿最后是抱着心脏出的门。 “小国公,你这是怎么了?” 林灿痛苦脸,“心疼。” “啊?”怎么会突然心疼?宁娉婷面露担心,旁边的沈琦突然悠悠的来了句,“小国公的心疼可不是字面上那个心疼,他是心疼他的钱。” 宁娉婷:“” “沈琦,是不是忘了现在谁才是你主子,主子也敢调侃!” 沈琦被林灿的话一噎,当即就要反驳,自己的主子只有一个,哪知扫到君洄的表情,到嘴边的话又重新咽回了肚子里。 宁娉婷不知他们几人之间的弯弯绕绕,有些不解,“既然如此,小国公方才为何还要主动结账?” 她明明都说了自己掏钱。 林灿撇嘴,不情不愿的笑一声,“出门吃饭怎么能让女孩子掏钱,多不绅士。” 绅士两个字,被她盯着君洄咬的格外重。 君洄垂着眸子看她,淡淡道,“小国公刚得了那么多赏赐,一顿饭就心疼了?” “”看着男人故意的眼神,林灿愤愤咬牙,“怎么会,就是和大家开个玩笑,区区一顿饭钱,有什么好心疼的。” 一顿饭吃她三百两,寻常人家一辈子都吃不完,这破店是在抢钱吗! 太特么亏了! 逼急了小爷我就自己开个酒楼! 看着少年暗自气愤的模样,君洄难得的生出好心情。 这只滑不留手的小狐狸,原来怕这个。 回了晨曦院,林灿气汹汹的将手里的账本扔在桌子上,瞬间引得几个丫鬟侧目。 流萤偷偷摆了摆手,让其余几个丫鬟下去。 轻声询问:“公子,发生什么事了?” 林灿掀眸看了她一眼,冷冷道:“没事。” “”看表情也不像个没事的,流萤一脸好奇的拿起桌上的账本,“这是什么?” “诶?” 她刚翻了几页,立刻发现不对,“公子,这账本” “账本怎么了?” “账目倒是没错,就是这记账的方式,似乎有些混乱,时间一久若是想查阅前面的账目,会很困难。” 流萤又往后翻了翻,见后面的账目虽然比前面要调理清晰一些,但看着账本上记的,明明是药材,却丝毫没有标注药材的出入库时效,以及该有的损耗。 等下次盘库,与账本一对比就会发现,库存数量和账本登记不匹配。 林灿狐疑,“你会看账本?” 流萤点点头,“奴婢家中是做米粮生意的,从小跟着父亲打理家中铺子,账本自是看得懂。” 做生意的会看账本! “太好了!” 林灿一把扯过流萤的手,激动地看着她,“今晚你就把这些账本拿回去好好看看,有时间重新整理一遍,若是做得好,本公子名下的产业日后就由你来打理!” “”打理产业这是要让她掌家吗? 流萤又惊又喜,没想到这段时间公子对她恪守礼度,突然会将这么重要的事交给她。 看着被林灿握在手心的手,她眉目含羞轻声应下,“奴婢一定不负公子的嘱托。” 事实证明,流萤真的没吹牛。 短短一天半,她便将广济医药开业以来所有的账目都捋得一清二楚。 甚至怕林灿看不懂,很贴心的将收支总额,以及最后的盈利,都单独写在一张纸上,夹在账本最后。 当林灿看到那串数字时,自己都有些惊讶。 只交代了庆生将盈利的银子换成银票收好,等她用的时候再拿出来。 倒是没想到,广济医药开业短短一个多月,盈余竟然有三千多两! 昨夜在衔月楼消费三百两的痛苦瞬间烟消云散,林灿喜呵呵的看着那串数字,当即就将广济医药交给流萤打理。 “这牌子代表广济医药东家身份,从今往后你就是广济医药的东家。” “!” 看流萤捧着那块金镶玉的药字令牌,一脸惊讶,林灿轻轻一笑,“让你掌管一家铺子就吓成这样?” 流萤有口难言,这岂是一家普通的铺子。 广济医药如今在黎城百姓的心目中堪比中柱,更是有皇上御笔亲题的匾额加持。 所有人都以为林灿和鬼医不过是在广济医药坐诊,没想到幕后老板竟然是 “我师父下落不明,这铺子我当然要帮他看好。” 林灿看着流萤,勾唇轻声蛊惑道:“师父创立广济医药的初衷就是让全天下的人都病有所医,广济医药的名号响彻瀛洲大陆,分店开遍东西四国。” “这家店只是让你练练手,等你做好准备,就是下一家店开业的时候。” 流萤心底被掀起一股滔天巨浪,一双眸子闪着波动的光。 响彻瀛洲大陆开遍四国 这是爹娘做了一辈子生意,想都不敢想的事,眼前的少年竟然随手一扬就说了出来。 这样激昂不羁的豪言壮语,非但不会让人觉得是在异想天开,反而让人生出一股子冲动,恨不能现在立刻就去做点什么。 流萤甚至已经看见少年三言两语规划出的蓝图,到实现的那一天会是怎样的壮观景象。 她眼含晶莹,说出自己的选择:“公子,您放心!流萤一定不会拖您的后腿!” 半个月后,林灿再一次为流萤的生意头脑感到震惊。 由于林灿一开始给广济医药设计的模式,集看诊,开方,抓药于一体,流萤巧妙地抓住这一特色,利用瘟疫和御赐匾额在百姓心中的分量,推出了独属于广济医药的活动。 只要在广济医药预存满一百两银子,全年就医抓药都是九折。 满二百两银子,八折。三百两,七折。五百两便可随时免费找鬼医之徒看诊一次。 若预存诊金满一千两,那么今后一年在广济医药看诊只需支付药费,诊金一律全免。 而这药费还是八折后的药费,诊金还包括三次鬼医之徒的看诊机会。 这一消息推出,直接将黎城的医馆药铺逼得关停了大半。 有钱的没钱的,都跑去广济医药存钱。 就在林灿欢快的数着钱,心底生出新打算的时候,君洄传来了红脊檐蛇的消息。 第55章 送给朋友的见面礼 红脊檐蛇顾名思义就是脊背上有一条红线的壁虎。 既然九玉断续膏是林灿故意编出来骗人的东西,那么她敢应下林轩的腿伤,心底自然也是有真正的医治办法的。 没错,有希望让林轩重新站起来的东西,就是这红脊檐蛇。 林灿在前世有一项生物研究课题,对象就是这不同于一般壁虎的红脊檐蛇。 它脊背上的那一抹红拥有强大的生长基因,上一世这个课题已经进入最后的人体试验阶段。 原本没找到这东西之前她还有些忐忑,因为物种生长有一定的环境限制。 她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这种东西,那次给君洄说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没想到竟然真的有。 有了这个东西,她便有八成的把握让林轩的腿快速恢复。 两人约在衔月楼碰面。 一见面,君洄就将一个精铁制的小信筒扔了过来。 林灿抬手接住。 取出后,里面是一张小小的纸片,还卷曲着。 她撑着手指展开,见上面勾勒了一只幼小的爬虫,顿时眼神一亮,“就是这个,在哪找到的?” 君洄盯着她,薄唇轻启,“城外,溪南山。” 溪南山就是瘟疫期间林灿命沈琦他们去采药的那座山,倒是没想到,那里就有红脊檐蛇。 看来那山上当真是有不少灵虫草药,这次她一定要亲自去看看。 “殿下,谢谢你帮我这个忙,这东西对我很关键!” “是吗,那你准备如何谢我?” 林灿开心的表情一顿,侧目看过去,“你我如今的关系,这点小事殿下都要计较?” “既然如此。”只见男人敲着手指,慵懒懒得说道“小国公不妨说说你我如今是什么关系?” 林灿:“” “你也知道,我这人向来不是什么乐善好施的热心肠,与我无关的人帮忙可是要收取报酬的。” “殿下,咱们是那种没有关系的人嘛,咱们不是” “不是什么?” 林灿嘴角一僵,旋即重新扯开一个灿烂的笑,“丞相府、瘟疫,怎么样都算得上是生死之交了吧。” “生死之交”君洄悠悠的在唇齿间默念这四个字,“我怎么记得,丞相府是我救了你,而城外的瘟疫,也是我帮了你呢。” “”林灿彻底笑不出,“我不是已经谢过你了吗。” 君洄点点头,“确实,所以这次小国公准备怎么谢我?” 好嘛,绕了半天又绕回去了。 林灿抿着唇看着对面的男人,两个鼻孔圆圆的呼着气,不难看出她此刻的情绪。 “殿下都已经告诉我了,红脊檐蛇在溪南山,大不了我自己去找,这报酬我是不会付的!” 君洄早就料到她会耍赖,往后一靠狭长的眸子看着她,嘴角轻挑:“我只说了在溪南山,溪南山东西中三座峰,山上草木繁杂,毒虫野兽遍布,小国公准备从哪开始找?” 靠! 林灿咬牙,这男人太不要脸了,“殿下,跟朋友这么斤斤计较,你就不怕没朋友!” “所以小国公觉得我们是朋友?” “不然呢?” “亲兄弟尚需明算账,何况是朋友。” 林灿:“” 说不过你,你牛! “殿下直说吧,要什么报酬!” 这下对面的男人来兴趣了。 缓缓从椅背上坐直,手臂搁在桌上,顶着一张俊脸靠近,岑薄的唇轻轻开合,“听说广济医药最近挣了不少钱,不如” “你想都别想!” 那些钱她还有用,更何况林家军的军费还没着落呢,她得攒着给爷爷应急。 事到如今,林灿也算看明白了,君洄这男人摆明了就是想让她出点血。 这是眼红她最近赚大钱了,想敲诈点过去呢! 林灿侧眸,见君洄也正看着她不说话,思索一下,扯了个大大的笑,“我知道殿下刚才一定是跟我开玩笑的,毕竟您可是北夏皇族,会差那点银子。” 君洄看着她不说话。 林灿满脸讨好的凑近:“日前皇上赐了我两匹云锦,我上次用其中一匹做了套衣裙送给了宁二小姐,还有一匹不如我再做一套衣服送给你,权当感谢了,如何?” 衣服? 君洄的脸色终于有了微妙的变化,盯着林灿问出心中的疑惑,“你会做衣服?” 林灿笑着摆手,“开什么玩笑,我哪会做衣服。” 君洄眸子一眯,“你用别人做的东西糊弄我?” “怎么是糊弄呢!”林灿就不愿意听这个,“虽然我不会做,但我眼光好会设计啊!我一定给殿下设计一套最威武帅气的衣服,到时候黎城的世家小姐怕是要疯了” 林灿笑眯眯的打着自己心里的小算盘,殊不知君洄早将她的表情看在眼底,心底莫名有种被算计的感觉。 他眉尾轻挑,沉黑的眸子盯着林灿,“小国公怎么会突然想到送我衣服?” “怎么会是突然呢,我早就想送了。” 林灿又往近凑了凑,此时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不足一尺,君洄不用刻意都能闻道少年身上特有的那股冷香。 而独属于男人的侵略气息,也直逼林灿面门,她笑着忽略,专心捍卫自己的钱包。 “和殿下认识这么久,都没送什么像样的礼物,殿下是我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朋友,这件衣服就算是送给朋友的见面礼,行吗?” 少年勾着眉眼,凑得很近,脸上是满满的期待。 朋友? 她又一次说朋友 君洄垂着眸子,很轻易就落在那双桃花眼上。 少年的眼睛总是亮晶晶的带着水光,他在里面清晰的看到了自己的脸。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对视几秒,他皱眉率先别开视线,轻轻一扫眼睛里又落入两片粉色的唇瓣。 心脏竟然有些停顿,君洄愣了一下,从未有这种感觉。 他轻咳一声彻底扭过头,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才淡淡道:“这次就放过你,下次再找我帮忙记得乖乖备好足够的报酬。” “行!” 终于不用破财了! 林灿毫无察觉到君洄的异样,也端起茶杯喝茶,杯子后面的嘴角笑的满是得意。 下次,以后都不可能找你帮忙了! 小气鬼! 喝凉水! 第56章 丞相府的家宴 回到府中,林灿开始收拾去溪南山的行囊。 按道理,溪南山就在黎城以南三十里处,若是不出意外,一天就能回来,不用带多少东西。 但溪南山啊那地方,按这两次接触的经验来看,上面绝对有不少好东西。 免得到时候找到宝贝没地方拿,林灿兴冲冲的画了个图,请流萤帮她做一个便于收纳的轻巧背包出来。 小武拿着一张请柬进来的时候,她正在后院的药房收集一些大小不一的琉璃瓶。 他一进门就大喊:“公子!公子?” 林灿听着他叫魂的声音,不耐烦的掀眸:“这呢,怎么了?” “你看!” “请柬?谁家的?” 小武笑眯眯的回答:“丞相府刚命人送来的!” 自从他跟着林灿,黎城士族还没有哪家特意给自家公子下过请帖的。 一般都是请护国公府,林灿厚着脸皮跟着老将军一起去,最后当众闹不少笑话。 “公子,上面写的什么呀!” 小武实在好奇,丞相可是百官之首,竟然会给公子发请帖! 林灿单手掀开手中的请帖,一目十行的扫完又重新扔给他,语气悠悠的吩咐:“去府中的库房挑个合适的礼物送过去。” “公子不去吗?” 请柬上写了敬邀小国公参加相府家宴。 “公子不去会不会不太好。” “既是家宴,我去不去又有什么关系。” 小武并不知道,林灿跟君洄已经说好,明日一早就要去溪南山寻药的事。 在林灿看来,林轩的腿才是当前最重要的事,什么丞相府的家宴,那种地方去一次就记忆深刻,再去一次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一直到晚上睡觉,林灿都没想过自己会改变主意。 翌日一早,迟迟没等来君洄,一直到日头高悬才等来沈琦的身影。 林灿正等了一肚子气,“你家主子呢!” “小国公,主子今晚要去丞相府赴宴,他让我转达给你,之前定好的事推迟一日再去。” 听到沈琦的话林灿愣了一下,“他也被邀请了?” 也被? “小国公这是什么意思?” 林灿摆摆手,气消了大半:“没事,回去告诉殿下我知道了。” 她有些想不通,王淮安一回来就搞这么一出,到底是什么意思。 邀请她,还邀请了君洄,这么看来黎城其他士族想必也邀请了不少。 请柬上说的家宴,谁家家宴邀请这么多外人,这家宴倒是真够隆重的。 傍晚,林灿特意换了身与平日风格迥异的广袖流云锦袍,浅青色绣着几支未开半开的雪兰,银白色的加宽云纹腰带,与头顶的银色发冠相呼应,两条浅青色的飘带自发冠倾泻而下,夹在墨色的发尾里,走起路来倒是颇有几分清贵公子的模样。 小武驾车,两人不多时到了丞相府门口。 丞相府门前的大街上已经停驻了不少车轿,主仆俩下车一看,被人来人往的热闹场景给惊了一下。 殊不知更大的惊喜还在后面。 这次依旧走的是丞相府的正门,只不过没有像上次一样经过花厅,而是沿着一条右边的小道往前走,顺着墙根走了很久,直到穿过圆形的拱门,才到了今日宴会的场地。 而此处仿佛已经离一进来的丞相府很远。 眼前是富丽堂皇的宴会场地,一条蜿蜒的鹅卵石小路,两旁摆满了鲜花和跳跃的香烛。 中央一条主道铺了精美的地毯,两边的餐桌上摆满了各色水果和美食。 林灿扭头看了眼身后,高墙上包裹着葱郁的翠竹,这里与刚经过的那片院子恍若两个世界。 她记得,上次自己也曾被王管家带着穿过一道月亮门,当时那面墙与现在这面似乎是一样的。 这么说,那个破败的小院也在这边 “小国公!” 一道清脆甜美的声音突然打断林灿的思绪,她扭头一看,嘴角缓缓勾起,“宁二小姐这是也收到了家宴的请柬?” 宁娉婷浅笑着眨眨眼,“黎城士族应该没有人没收到吧!” 林灿煞有其事的点点头,“这么看来,确实是。” 两人很有默契的相视一笑,同时别开视线看向院中的盛况。 只见各家公子小姐,贵族千金三三两两,或调笑叙旧,或寒暄攀谈,总之但凡在黎城有些地位的家族,在这里几乎都能找到对应的人。 “宁二小姐,这次你爹有没有告诉你,丞相府突然来这么一出想做什么?” “我们都这么熟了,小国公怎么还叫我宁二小姐,不如随我家人一样,叫我娉婷吧!” 少女眼波流动,笑起来像初绽的花朵,林灿也不由跟着笑,“行,既然如此以后我就叫你娉婷。” 娉婷两个字,从少年口中说出似乎格外婉转好听,宁娉婷先是开心的抿嘴,随后才回答林灿的问题,“我爹说了,丞相府这么做很有可能就是想帮王淮安快速结实黎城士族,王淮安这次回来应该会留在黎城。” “这么说,王淮安是想通过这次宴会补上这几年在黎城的空缺,从而为自己留下来做好基础?” “嗯。”宁娉婷指了指远处正在和王淮安攀谈的几个士族子弟,“那个穿白色长衫的文弱公子,是翰林院院首的嫡子,方与之。旁边那个是户部尚书的二公子,齐文年。还有后面露半张脸那个,是礼部尚书的嫡子,邹成安。” 翰林院?户部?礼部? 身为天子最是忌惮朝中官员拉帮结派,私底下来往过密,何况是丞相府。 还有,黎城前段时间的瘟疫他不清楚? 城内这段时间连婚假之仪都停了,大多数人家为了死去的亲人刻意延后,他还敢大肆举办宴会。 这不是触整个黎城百姓的霉头。 “王淮安一回来就搞这么大动静,就不怕皇上知道?” “皇上早就知道。”宁娉婷捏着手帕凑过来,悄咪咪的说:“我爹说是永安长公主进宫求的口谕,王淮安这些年在衍洲屡立功劳,如今回来她要为自己的儿子办个欢迎宴,皇上不会拒绝。” “原来是这样。” “但是,你有没有发现个问题?” 第57章 今天这一出是冲着她来的 “宴席马上开始,请诸位宾客入座!” 宁娉婷欲言又止,低声道:“先过去吧,我等下再跟你说。” “嗯。” 待所有人按安排好的位子坐好,王淮安先出现在台阶上的门廊处。 “欢迎各位今日赏脸,前来参加这场宴会。” 今天的王淮安也不同那日刚回城的模样,换了一身绛紫色的锦袍,束着白玉冠,腰间挂着一块绿翡。 他在上面致客气得体的欢迎词,林灿听了两耳朵觉得没意思,开始找人。 宴会场地以整个庭院的主道一分为二,左边是男客席位,右边是女客席位。 她找了一圈,没看到君洄的影子。 也不知道他今天还来不来。 “一个人嘀咕什么呢?” 后脑勺被人不轻不重的弹了一下,林灿回头。 男人一身月白色束腰长衫,头顶银色弯刃冠,裹着一身风华经过,随后掀起衣袍在自己旁边坐下。 林灿眼睛一亮,笑出嘴角的酒窝,“殿下怎么才来?” 君洄倒了杯酒,端起来抿了一口,悠悠道:“来早了人多,烦。” “烦?” 林灿也学他,给自己倒了杯酒喝着,“你怕有人来找你攀谈?” 她撇撇嘴没说,但打心底觉得以君洄的身份,这些士族子弟应当不会主动和他拉近关系。 也不知道他在躲什么 醇酒入喉,林灿突然想到,“你不会是” 对呀,她怎么把这一茬忘了! “还是殿下有经验,我之前看见了,很多世家小姐没见着你,都将目光对准了上面那位主家。” 两人扭头看过去,王淮安还在说:“举办这场宴会,原因有三。” “第一,算是为了让我的母亲开心,我不在黎城这几年她日日为我忧思,我回来了该让她高兴高兴。” “第二,回来之前我也曾听说了黎城的瘟疫,黎城百姓刚遭此劫难,按理说我现在不该大办宴席,可这次我也是想为黎城百姓做些什么。” 不得不说王淮安真的很会说话,林灿都对他下来的话产生了兴趣。 “这次宴会诸位所赠之礼,我将全数捐赠给遭逢瘟疫的百姓!” 一句话赢得满堂喝彩。 林灿和君洄对视一眼,她暗戳戳的在桌下竖了个大拇指,看的君洄第一次当众勾唇。 高啊!这不就是现代的慈善晚宴。 打着慈善的由头,向来立竿见影,明日王淮安的这一善举怕是就要传遍整个黎城了。 “第三,是有关小国公的一件事。” 突然被提及,林灿还有些愣怔。 放下酒杯,挑眉看过去,“跟我有关?王公子可是说错了?” 她怎么不记得他们两个之间有什么过深的交集,值得在这种场合拿出来说。 “小国公最近是不是在寻找尊师的下落?” 林灿眼底的光缩了一下,眸子微微眯了起来,“王公子想说什么?” “诸位都知道我从衍州回来,衍州靠近西邑,西邑国人擅长蛊毒之术,我曾在衍州的广南城见过一位白衣鬼面的大夫,他自称鬼医,说是要去西邑寻找一味神药。” 广南城?西邑? 神药你大爷! 林灿差点破功,她明明就在这,这王淮安也敢大庭广众编瞎话,说什么她去了西邑? “王公子,师父要去西邑寻药,为什么我这个做徒弟的不知道?还有,你如何可以肯定,那个自称鬼医的人不是别人假冒的?” 林灿说完,刚才因为王淮安的话悉悉索索议论的声音顿时停了,周围安静了一会又变得嘈杂。 王淮安皱眉,似乎也有些怀疑自己的所见,“那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林灿冷笑一声,却听到他又说,“如今看来到极有可能是假的,那人在广南城行医几日,据说每次看诊都要千两诊金!治病救人乃医者职责,嫌贫爱富确实有违医者仁心。” 这一下,在场所有人看林灿的眼神都有些怪异。 鬼医那几条奇怪的行医规矩,整个黎城可谓是无人不知,若说刚才大家还对王淮安的话半信半疑,这下怕是没人觉得王淮安说的是假话了。 林灿眸子已经彻底冷了,冷到最后蓦的笑开来。 原来王淮安今天唱这一出是冲着她来的呀,就说怎么想起给她这个纨绔发请柬。 这是不仅想挑起黎城百姓对鬼医的反感,还想将她这个刚在百姓心中改观的纨绔打回原形。 毕竟师父贪财,徒弟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王公子,说话是要负责的,你污蔑鬼医将我这个徒弟置于何地?” “小国公莫不是误会了,我何时污蔑尊师了?” 王淮安真是一个演戏的好手,起码林灿看着他那副不明所以的表情,当真是看不出任何破绽。 林灿轻笑一声,撑着膝盖站起来,“也是,王公子实话实说,不知道真实情况,我也不能怪你。” 看着王淮安变了脸色,林灿笑眯眯的说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师父这人确实有那么点贪财,但他也同样分得清轻重缓急。” “王公子问问在座的诸位,有谁没有受过我师父的恩惠,我师父可有向诸位讨过一分报酬?” 瘟疫爆发时,广济医药的清瘟丹整个黎城百姓可是人手一颗。 “王公子,皇上命你父亲彻查鬼医被人暗害的始末,结果数日未果,你一回来就当众宣告鬼医去了西邑” 给众人留下猜疑,林灿却笑着看向王淮安,“无论如何还是要感谢王公子带回的这个消息,师父这人行医手段奇特,若真去过那应该查得到,有机会我便去那广南城看看。” 她说完,也不管王淮安什么表情,坐回去继续喝酒吃菜。 那模样看着,神情淡淡悠悠哉哉,不见生气也不见担忧。 “鬼医先生什么时候去了广南城?” 耳朵里是君洄低醇的声音,林灿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转过脸看她,用眼神质问他传音入密是这么用的吗? 偏偏那人专注喝酒,看也不看她一眼。 林灿心底憋着闷气,冷冷道:“殿下好好喝吧,我出去散散酒。” 第58章 当朝驸马不可以纳妾,他怎么会有小老婆? 今晚林灿确实没少喝,之前和君洄对饮,后来听王淮安胡诌又气的连喝几杯,这会只感觉脸一阵阵发烫。 绕开宴会的主道,她循着记忆往那日那个破败的小院子走。 “什么人?” 小道黝黑,前面有人举着一盏灯笼往里照,林灿喝了酒反应有点迟钝,身后一具温热的身体贴上来,不待她挣扎,整个人已经被一只臂膀揽着钻入旁边的竹林。 “嘘。” 君洄? 两人看向外面,三个带着刀的侍卫正举着灯笼巡查,在林灿站过的地方来来回回看了好久,见没什么异常这才朝着另一边走了。 林灿扒开君洄捂在她脸上的手,问:“殿下怎么跟出来了?” 少年鼻息间都是酒气,眼神格外清澈,脸颊微微泛着粉,看起来倒真有几分醉意。 君洄皱眉,“你喝醉了?” “你说什么?”林灿轻嗤一声,“开什么玩笑,林爷向来千杯不醉,就那点酒怎么可能!” “” 林爷都出来了,还说自己没醉。 君洄拽着她起身,“走,回去。” 林灿不动,拖着他的胳膊眼含狡黠:“那日你救我的那个小院还记不记得?” “你想做什么?” “这么豪华的丞相府怎么会有那么个破院子?你陪我再去看看呗?” 君洄有些愣了,这样的林灿他还真是第一次见。 这家伙是在撒娇吗 而此时的宴会内,王淮安向在场的人敬了几杯酒,才匆匆的离了席。 “找到人了吗?” 侍卫抱手,“还没有。” “多派几队人去找!” “是” -- “就是这。” 林灿眯着眼睛看了半晌,看起来有些郁闷,“殿下,你骗我?” 君洄:“” “这明明就是一块刚刚开垦过的花圃,哪里有什么院子!” 林灿记得,那个小院有墙有门,还有长满杂草的青砖。 她转头看向后面,眼睛渐渐大睁。 如此往复看了好几遍,才确定,还真是! “他们竟然把这里全都拆了!” 君洄也有些不解,丞相府的人动作这么快,一座不大不小的院子直接夷为平地,这是要掩藏什么秘密。 “我们去那边看看。” 林灿拉着君洄就往月亮门后钻,她记得墙后面的路直通相府花厅,按道理那才是举办宴席接待外客的地方,为什么今天的宴席会安排在这? 两人一路过去,很意外没碰到什么人。 相对那边的推杯换盏,这边院子格外清静。 因此,还没到花厅,就听到里面有人低声说话的声音。 林灿和君洄立刻跃上走廊,贴着墙壁往前移动,直到能看清里面的景象,两人才靠着廊柱立在后面。 花厅里有三个人正在吃饭,林灿一眼认出侧对着她的中年男人,正是当朝宰相王谦之。 怪不得今夜相府宴席他都不出现,原来在这开小灶。 再一看,对面坐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林灿的视线在那张柔和的脸上停留了几秒,之后缓缓挑起了眉。 “多吃点。” 王谦之一脸慈爱的给那个姑娘夹菜,那姑娘开心的笑了笑,说了句:“谢谢爹。” 林灿蓦的看向身旁的君洄,爹?那女孩叫王谦之爹! “王谦之不是只有王嫣然一个女儿,这个又是怎么回事?” 君洄压着嗓子,“不知道。” 厅里的人又说话了。 这次是那个背对着两人的中年女人,“我都不记得我们一家三口有多久没有像今天这样好好坐下来吃一顿饭了。” “老爷,再过几日我和小怜就要离开这了,你一定要多注意身体。” 说着说着,那妇人竟捂着鼻子低声抽泣开来。 王谦之顿时满目心疼,放下筷子轻轻将她揽进怀里,叹气道:“有时间我一定会回去看你们母女,你也是,要好好照顾自己。” 这一幕足够伤感,对面的姑娘忍不住了,哭着质问,“爹娘,为什么我们一家人不能住在一起,我不想你们分开,我也不想以后都见不到爹爹。” “小怜,是爹对不起你和你娘,等回了鹤州,你一定要照顾好你娘。” 他们要分开,这个叫小怜的姑娘要和她娘回鹤州。 生离死别,这一幕看的林灿都有点伤感。 “公子说有客人迷了路,去那边找找!” 侍卫的声音传来,君洄脸色一变,当即拉着林灿翻身一跃上了房顶。 漆黑的夜色里,两人很快远离花厅,回到之前的院子。 “先别下去。” 林灿拉住君洄,一屁股坐在房顶的横檐上,“吹吹风再回去。” 两人并肩而坐,从上往下俯瞰,丞相府的格局瞬间看的分明。 “没想到这丞相府竟然是两间宅子打通的!” 君洄沉声,抬手指了指人声鼎沸的这边,“这是公主府,方才那边才是丞相府。” “还真是。”林灿看他,不由猜测:“这么说王谦之和容瑕两个人这么多年其实貌合神离,在府内都是分开住的。” “不知道。” 家宅密辛,君洄向来没兴趣。 “不对啊,虽说王谦之是丞相,但他是先当的驸马才位列宰相,当朝驸马不可以纳妾,他怎么会有小老婆?” “你也说了是小老婆。”君洄弹弹林灿的额角,淡淡道:“若非亲眼所见,谁又知道南炎丞相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女儿。” 确实,林灿认同的点点头。 头却被自己晃得发晕,原本醉意淡淡,这会儿一吹风,整个脑子都有点懵。 她挪挪屁股,不料脚底打滑,身体一晃脑袋就往前杵。 眼看人就要朝前趴下去,旁边的君洄眼疾手快,一把扯住她的胳膊将人拉回来,林灿的半个身子顺着力道趴到他腿上。 下面一阵脚步匆匆,似乎很多人朝这边过来。 “世子殿下在上面做什么?” 随着这声提醒,众人抬头看向房顶。 只见男人一身月光风华,怀中揽着一个人,手臂搭在她肩上,两人身体紧贴,怎么看怎么暧昧不清。 君洄皱眉,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没管下面的人,捏了捏手心的胳膊轻唤,“林灿?林灿?” 怀中的人半晌没动静,不知道是不是醉过去了。 哪知,她突然猛地抬起头,笑呵呵的问,“殿下,你叫我?” 下面的人顿时惊得脸色各异。 “怎么是林灿?!” 第59章 殿下带我回家吧,我想回去睡觉。 一番动静闹下来,来参加宴会的人这会儿几乎都汇聚在了这间院子里。 “小国公?!”跟过来的宁娉婷大惊:“你们两个怎么在那,快下来!” 这时,院中的房门一阵轻响,容瑕被两个丫鬟搀扶着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为何都出现在本宫的院子里!” 在场众人面色尴尬的看看头顶,连忙给容瑕见礼。 “参见长公主。” “免礼吧。” 容瑕看向王淮安,问他:“你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母亲。”王淮安抬手指向房顶,“世子殿下和小国公在上面,儿子是来寻他们。” “上面?” 容瑕转身,正对上林灿笑眯眯的跟她招手。 “长公主好啊,你家风景真是不错!” “嗝!” 一个响亮的酒嗝,瞬间像戳破了封印,下面开始悉悉索索的议论。 “这小国公也太大胆了,竟然敢偷听长公主的房角!” “他向来纨绔做这些也不奇怪,这北夏世子怎么也跟着胡闹?” “北夏世子不是向来讨厌这小国公吗?这两人怎么搞到一起了?” “你们难道都忘了,之前可是盛传小国公喜好男风,还几次纠缠这北夏世子来着。” “难不成北夏世子被她” 议论声飘入所有人的耳朵,率先受不了的是人群中的王嫣然。 她愤怒的推开周围的人,大喊:“你们乱说什么!世子殿下怎么会喜欢那个死变态,再乱说本小姐缝了你们的嘴!” “嫣儿!注意言辞!” “哥!摆明了就是林灿那个死变态缠着世子殿下,他们怎么能这样中伤他!” 容瑕上去将女儿拉到身后,“嫣儿!你先冷静。” 王嫣然看不得林灿和君洄站在一起,虽然他们两个都是男人,但林灿是个喜欢男人的变态,她不能允许自己最喜欢的人和那个变态那么亲近。 “娘,你快命人将那个变态打下来!快啊娘!” “嫣儿!” 王淮安没想到王嫣然竟然喜欢君洄,愣是站在那看她形象全无的乞求母亲,半晌才反应过来。 他衣袖下的拳头握了握,“两位,可否下来说话。” 林灿眼神迷蒙的投向王淮安,看了一会儿突然站起身,君洄怕她摔下去也连忙抓好她。 两个面容风姿皆是上乘的男子并肩而立,身形纤细飘飘若仙的林灿比强健高大身姿挺拔的君洄矮半个头。 满天的月光倾泻而下,这会儿都成了两人的陪衬。 所有人都看着林灿晃晃悠悠抬手,玉指修长指向长身玉立的王淮安。 “殿下,下面怎么那么吵?” 君洄:“” “是不是进了动物园了?”林灿摇头晃脑的思索,“我记得动物园里有狗鸡蛇” 白皙的手指轻飘飘的依次点过,看似软耷耷的没什么目标,最后偏偏若有所指的落在三个人的头上。 不知是谁没憋住先笑出动静,接下来就是稀稀落落的抽气声。 宁娉婷捂着嘴忍得辛苦,看林灿那样子,倒是分不清她究竟是真醉了还是装的。 “林灿!我要杀了你!” 王嫣然彻底毛了,作为王淮安的妹妹,容瑕的女儿,她真的暴躁无脑到让人意外。 那俩都没说话呃,除了表情有些难看。 这时,林灿眨着一双大眼又说话了,“殿下,你听见了吗?天还没亮鸡怎么打鸣了?” “” 那煞有其事的模样,看得宁娉婷直接笑喷了。 “不好意思,没忍住。” “啊!来人!来人啊!” 一队侍卫跑进来,王嫣然愤怒的指着林灿,“立刻去把那个变态给本小姐杀了!” 林灿慌了,“殿下,鸡要过来咬我了!” 君洄终于忍无可忍,扯着林灿的胳膊咬牙:“装够了吗?” 林灿一脸听不懂,“殿下说什么嗝头好疼。”她拍拍脑袋,“殿下带我回家吧,我想回去睡觉。” 现在一看,她又确实不像装的。 这下连君洄都分不清这家伙是真醉还是假醉,说她真醉她怎么知道指鸡骂狗,把容瑕母子三人当畜生暗讽。 说她假醉,那演技也太好了。 起码君洄离她这么近,看不出任何伪装的痕迹。 “明天再找你算账!” 君洄一把将林灿揽进怀里,转而看着下面的王淮安,“今日贵府小姐扬言要杀小国公一事,本世子会如实转告老国公。” “小国公不胜酒力,本世子先送她回府,告辞!” 两道身影凌空飞跃,刚爬上房顶的侍卫扑了个空。 “停下干嘛!追啊!快追啊!”王嫣然气的在院子里跳脚,“世子殿下!殿下!” “闭嘴!” “娘?您凶我干什么!”王嫣然不可置信,“她方才骂您是蛇,骂哥哥是狗!您都不生气吗!” 王淮安面色惊诧的看着王嫣然,似乎不敢相信短短几年知书达理的妹妹,怎么会变成这样一副暴躁易怒的性子。 女儿无脑至此,容瑕脸上的端庄也渐渐皴裂。 她心底气极,压着嗓子:“林灿毕竟是护国公府的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看你说的都是什么话!” “她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变态!我说她怎么了!谁让她不知死活敢缠着世子殿下!” 王嫣然丝毫不觉得自己言语有失,在她看来林灿分明就是在装醉,还敢指桑骂槐说她是鸡! “我就是要杀了她!等她死了看还有谁还敢和我抢世子殿下!” “王嫣然!你可是我容瑕的女儿,王公贵族只要喜欢随你挑选,你揪着一个别国弃子,还要不要脸!” 容瑕第一次气恨自己平日太过纵容这个女儿,导致她肆意跋扈,说话不分场合。 为了一个君洄,如今是女儿家的清誉和脸面都不要了! 王嫣然哭嚎,“我就要他!除了世子殿下我谁也不要!” 一嗓子,吼得在场众人皆是一脸尴尬。 这下,容瑕和王淮安的脸色真是难看到了极点。 宁娉婷深得他爹的遗传,惯会看人脸色,一看这场面趁大家都没反应过来,连忙溜了。 在场的其他人见状也纷纷提出辞行,不一会儿整个院子走的只剩母子三人和几个远远守着的侍卫。 第60章 她真的将君洄推到了! 王淮安深深叹了口气,过去拍拍王嫣然的肩膀,“嫣儿,君洄是北夏世子,母亲和父亲的身份你也清楚,你和他不会有结果。” 这些话王嫣然都懂,可她并不觉得这是什么问题。 “哥,大炎和北夏不是已经议和了吗,我和他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看着王嫣然满脸的执拗,王淮安再次收紧拳头,心底有些抽痛。 他双眸渐渐发沉,这一刻为了让妹妹能够死心,有些原本不能说的话,也鬼使神差般的脱口而出:“因为议和只是暂时的,以当今天子的野心,北夏迟早会被灭国!” “你说什么?” “嫣儿,皇上突然召我回来,你以为只是为了参加他的寿宴吗?” 王嫣然终于听进去了,神色变得忐忑:“不是吗?” “君洄永远没机会回北夏了,皇上已经暗中下旨,命虎威将军杨威亲率二十万戍边军厉兵秣马枕戈待旦,寿宴一过他就会变成皇上掣肘北夏的一颗棋子!” “嫣儿,君洄很快就不再是什么世子爷,他不过是一个俘虏,他配不上你。” “”俘虏? “不不!”怎么会这样!王嫣然不停的摇头,“我不信!这些肯定都是你编出来骗我的!哥,我喜欢他!我爱他!你为什么要阻止我,还说这种话!” “嫣儿!哥从未骗过你,以后永远也不会!你信我,信我好不好?” 王嫣然红着一双眼,眼眶里滚出泪珠,躲开王淮安的手,向后退,“我不相信你你骗我我要去找世子殿下,我要告诉他对,我要告诉他” “嫣儿!” 砰! 一个侍卫突然扑上来将王嫣然打晕,王淮安连忙接住,扭头看向那个下令的人。 容瑕阴着一张脸,眼睛看着王淮安,话却说给远处的侍卫,“把小姐送回院子。” “是。” 侍卫上来接过王嫣然,然后离开。 王淮安看着一队人走远,淡淡收回眸子,不动神色的收紧变空的双手。 对面的容瑕冷声道,“原以为这几年你应当有些长进,如今看来,你还是一如从前沉不住气。” “你将边关陈兵的事说出来,可曾想过后果!” 王淮安皱了下眉,很快恢复原样,“什么后果?” 他缓缓抬头,“在自家院子里说几句话,母亲有什么好担心的。” “自家院子?”容瑕冷笑一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有什么东西百分百是你的!” “何况是一句话,说不准顺着那股风就飘出去了,淮安,你还是太不小心了!” 王淮安不说话,胸口缓缓起伏着。 容瑕面色冷漠的转身,“最后一次,今晚的事我帮你善后,希望这样的行为不会有第二次。” 当夜,丞相府的后门一辆马车缓缓驶出,上面几困草席凌乱叠放,马蹄渐远一路朝着东边的乱葬岗奔去。 -- 林灿做了个梦,梦到自己借着酒劲耍了把流氓,把君洄按在床上啃了一口。 啃完她就闭上眼睛,做好了牡丹花下死的准备。 哪知半晌没等来动静,一掀眼皮却看到对方面色羞愤的剜了她一眼,起身跑了。 靠! 这简直比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穿越都玄幻。 日上三竿,林灿终于被自己的梦吓醒了。 她揉着脑袋睁开眼,脑仁一股子钝痛很快让她皱起了眉。 “什么破酒!后劲这么大!” 流萤恰巧端着一盆清水进来,见状快步走向床边,“公子,您终于醒了!” “嗯。”林灿放下手,看了眼门外,“什么时辰了?” “快午时了。” “什么?” 坏了!约好今日要去溪南山的,那个男人该发火了! 林灿忍着胃里的浮气,快速穿鞋,流萤不知道她突然怎么了,站在旁边手足无措。 “公子,出什么事了?” 林灿穿好靴子,就着旁边的水抹了把脸,“我有事出去一趟,今晚或许回不来,你帮我给爷爷说一声。” “公子要去哪?” 林灿头也不回,“你不用管。” “公子可是要去找世子殿下?”流萤追过去,见林灿果然停下脚步回头,她解释道:“世子殿下昨夜离开的时候说,之前约定的事等公子酒醒了再议。” “再议?” 林灿不明白,说好的事,怎么就再议了! 流萤说:“世子殿下走的时候是这样说的。” “他昨夜亲自把我送回院子里?” “是的。” 林灿愣了,这有点不太像某人的做事风格啊。 那个男人会有这么好心? “他没对我做什么吧?” 流萤不解,“公子指的是什么?奴婢看殿下对公子挺关照的,当时您吐了满身,奴婢们一团乱,都去给您准备换洗用的东西,还是世子殿下给您擦的嘴,您说要喝水也是他亲自喂得您。” “什么?” “你确定你没看错?不是幻觉?” 君洄给她擦嘴,还喂她喝水? 说出去,鬼都不信! 这么一问,流萤也有些奇怪,“这些都是奴婢们亲眼所见,只不过等我们去取了东西回来,世子殿下突然就像变了个人,扔下那句话脸色黑沉沉的就走了。” 林灿:“” “也不知道我们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咯噔! 流萤的话让林灿心底生出一股特别不好的预感。 那个梦 难道,是真的! 林灿一屁股坐在院里的石凳上,下意识的咬咬唇。 突然,右边唇角轻扯出一丝淡淡的痛意。 她大惊,身体瞬间僵硬,“流萤,拿镜子来!” “啊?”流萤反应了一下,连忙应声:“是。” 明亮的铜镜照清熟悉的五官,林灿提着一颗心缓缓转过侧脸露出嘴角,上面果然有一块不太明显的破裂,她蓦的瞪大了眼。 她真的将君洄推到了 还不知死活的啃了他? 还是顶着一张刚刚吐完,酒气冲天的臭嘴,直接用了强! 啊! 啊!!! “要死了!” 林灿痛苦的揪着头发,紧紧闭着眼睛,不停祷告,“都是梦!是梦!我还没醒,还在梦里!都是假的,假的!!” “公子?公子?” 林灿抬头,流萤满脸担忧的神色照进眼底,一切期冀瞬间破碎,她痛苦仰天欲哭无泪。 “流萤,快去给你家公子收拾细软。” “啊?” 林灿突的起身,一本正经捏着她的肩嘱咐,“我得出城避难一段时间,府里和广济医药就拜托你了!” 第61章 这是作为一个男人不可能接受的事 静云庵 柳如黛正在诵经,山门处飘来几声呼喊。 “娘!娘?” “灿儿?” 柳如黛已经很久没见过林灿了,自从上次林啸康复后,她再未回去过。 她以为自己幻听了,停下手中的木鱼,屏息凝神。 “娘!” 一个身影从门外跑进来,将手中的包袱直接扔到一边,朝着她扑过来。 “灿儿?” 柳如黛很是诧异,伸手揽住她,“你怎么来了?” 林灿反手抱着柳如黛的腰,笑着:“想你,当然就来了。” “你这孩子。”柳如黛轻笑,拍拍她的肩,“说吧,又闯什么祸了?” 不怪柳如黛会这么想,以前的林灿虽和她不亲近,但每次惹了林啸,怕挨罚也会不时来静云庵找她。 林灿当然知道以前的自己属于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故作不乐意的撇嘴,“难道您每天就盼着我闯祸,早知道我就不来看你了!” “” 俊美熟悉的五官此刻却带着少见的娇憨,柳如黛看的竟有些愣怔。 “娘?娘!” 柳如黛猛地回神,再控制不住心底的情绪,轻轻抱住林灿,“灿儿,是娘对不起你。” 林灿笑意微收,“您乱说什么呢,怎么就对不起我了。” “好好的女儿家从小扮作如此模样,你心底是该怨恨。” “娘!”林灿扳着她的肩膀,一字一句,“我不许你在这么想!我没有怨恨,我喜欢现在的自己。” “若不是女扮男装,现在的林灿或许已经是哪座深宅大院里的人妇,如何还能像现在这样潇洒肆意,做自己想做的事!” 柳如黛攥着她的手,眼光轻闪,“灿儿,你当真变了许多。” “是吗?”林灿瞳孔一顿,很快若无其事的勾唇,“是不是变得更帅了!” 柳如黛看她,“你当真从未怨恨过?女子韶华易逝,你就不想找一个心仪的男子共度余生?” “找男人啊?”林灿皱着眉思索看着很认真,过了一会儿突然一本正经的问:“必须得找一个吗?多找几个行不行?” 柳如黛愣了一下,嗔怒:“灿儿!” “娘,是你问我的,我还不能说实话了。”看着柳如黛佯装生气,林灿很是配合的笑了一下,改口,“找一个,就找一个还不行吗!” “娘,你能不能跟我说说,我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林灿抱着柳如黛的肩,将她领到软塌边坐下。 柳如黛轻笑,“你怎么想起问你爹的事了?” 以前的林灿最不喜欢有人提起林昊,因为她自小对林昊没有映像,可纵使如此,还是有大把的人喜欢拿她和林昊比。 柳如黛因为林昊撇下她。 林啸职责她顽劣不堪,简直比不上林昊的微末。 黎城百姓笑她,不肖母端庄大气,不肖父英勇无敌。 她的前十几年是在林昊的阴影下长大的,以前的林灿或许觉得这是一种桎梏,也是一种压力。 现在的林灿,只觉得这个素未蒙面的父亲像一道悬在头顶的光,不仅让她心生仰望,还让她充满好奇。 “娘,你和我爹是怎么认识的?” “我和你爹怎么认识的?”柳如黛撇开视线望着青翠的后山,思绪像是飘回了从前。 彼时的世子府 沈琦面色为难的站在门口,左边是同样苦恼的听风,右边是蹙着眉的成然。 听风问:“主子到底怎么了?从昨夜到现在都把自己关在房里,不会出什么事吧?” 沈琦纳闷,“我也不知道啊!昨天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 成然:“” 听风:“要不要闯进去看看?” 沈琦扭头看向听风,两人对视一眼齐齐看向一句话不说的成然。 成然仗着身高斜睨了两人一眼,又转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一言不发转身走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 沈琦扭头看听风,哪知听风也转身准备离开,他眼底逐渐暴躁,“你又干嘛去!不管主子了?!” 听风顶着张稚嫩的脸看他,“成然是主子影卫,他都走了我还留着干什么。” 北夏皇室的影卫都是自小培养,从千万人之中选出一个与主子命格契合的侍卫,自此接受各种训练,成为主子的影子和另一条命。 成然从三岁就和君洄同进同出,君洄的喜怒安危他向来重视,他觉着没什么问题,想来是真的没什么问题。 可事实是这样吗? 房间里,君洄和衣躺在床上,一夜没睡。 若是沈琦他们进来就会发现,他连姿势都还保持着昨夜一回来的那个模样。 唯独不一样的,应该就是他那双向来沉黑的眸子。 此刻里面闪着细碎的光,像是在自我怀疑又像是在震惊。 脑中,一个画面已经重复上演了无数遍,他狠狠地闭上眼,依旧没办法将那些画面驱赶出去。 少年的眼底因为醉意笼着一片迷蒙,趁着他为她解开外衣的时刻突然抬手攥住他的胳膊。 下一刻,一股力道将他拉了过去,两人位置调转。 他的背贴在柔软的床上,少年半个身子伏在他上空。 因为距离突然拉进,他清晰的看到少年泛着水光的唇瓣粉的细嫩,白皙的脸上透着一抹晕红,嘴角勾起轻佻一笑的刹那,自己的唇被两片微凉的触感覆盖。 君洄猛地睁开眼,从床上翻身坐起。 “林!灿!” 凌厉的嘴角,一块已经结痂的伤疤正是昨夜留下的痕迹。 林灿到此刻都不知道,若非君洄有意放过她,就凭她昨夜的行为早就稀里糊涂死在了睡梦里。 而这,也正是君洄苦思一夜未果的原因。 因为他发现,少年亲下来的那一刻,他心底除了震惊竟然没有多少愤怒。 这是作为一个男人不可能接受的事。 难道 君洄用力的攥着床沿,很快否定自己的想法。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沈琦!” 刚准备离开的沈琦连忙应声,“主子!” “进来。” 不明所以的沈琦愣了一下,应声推门。 君洄坐在床边,冷冷看着他,“过来。” “啊?” 第62章 无利不起早的某人 沈琦一脸忐忑的往近走了几步,距离君洄还有几步之遥的时候踌躇停下。 “再近点。” “还要近?” 君洄的眼神,实在是太过恐怖,沈琦只觉得后脑勺一股凉气飘得莫名其妙。 他磨着鞋底又走近了几步,“可可以了吗?” 君洄垂眸,看着沈琦的鞋头顶着自己的靴子,眉头微蹙不动神色的移开。 随即看也不看道:“坐下。” “啊?” 沈琦快哭了,主子这是要做什么啊! 君洄不看他,冷冷道,“坐。” 沈琦左右看了看,屈膝准备席地而坐。 “坐床上。” 君洄的声音已经冷的听不到任何情绪,沈琦吓得一个趔趄,连忙调转屁股的方向,坐了下去。 “主主子,您有有什么要吩咐的?” “靠近。” 沈琦:“” 靠靠靠靠靠近!! “主子,是属下做错什么了吗?” 沈琦眼眶都湿了,这样的主子太吓人了,他能不能跑啊! 君洄放在膝上的手早紧握成拳,绷着脸一字一顿的命令,“靠!着!我!” 沈琦视死如归:“是!” 肩膀带着力道撞在一起的那一刻,君洄和沈琦几乎同时从床上弹起。 像是碰到什么不可描述的恶心东西,君洄旋着身躲了好远。 沈琦哭丧着脸,感觉心底受到一万点伤害。 “主子还要属下做什么吗?” 君洄似乎这才回神,眉宇间怒气诈现,“滚!” “哎!” 沈琦有史以来没跑这么快过。 门应声关上的那一刻,君洄紧绷的脊背变松了一点。 还好,果然不是他想的那样。 他没有被林灿带歪,从心底厌恶男人间那种亲密的触碰是骗不了人的。 “主子,北夏密信。” 君洄敛了神色,应声:“进来。” 成然的突然出现打断了君洄的思绪,这也就让他忘了细究既然自己排斥男人的触碰,为什么会不讨厌林灿。 成然将一个精铁制的信筒递给君洄,一言不发退到一边候着。 君洄打开信,上面只有一行小字,他一眼扫完将信纸捏在掌心,瞬间成了一捋粉末透过指缝落到地上。 “小国公在何处?” 成然答:“前不久一人骑马出了城,看方向应当是去了静云庵。” 君洄冷笑,她倒是跑得快。 转而又想到什么,问:“这次寿宴北夏来的人是谁?” “武伯侯之子,北恒睿。” 北恒睿 “北恒睿不是长年卧病,怎会是他?” 成然如实禀报查来的消息,“是武伯侯亲自去府中求的若蝶小姐。” “是吗” 君洄注意力落在外面一脸苦大仇深的沈琦身上,神色变得有些漫不经心。 “她倒是长了一副菩萨心肠。” 不像某个人,无利不起早。 “让人盯着静云庵,林灿下山第一时间告诉我。” “是。” -- “这么说你原本差点就进了后宫?” 林灿惊了。 柳如黛皱眉,“我女扮男装逃出城,却被山上的流寇认出险些掳走。” “当时边关大捷,北夏连连战败退居沧河北岸,你父亲率三十轻骑去朔州接应粮草,途中恰巧碰到拼死挣扎的我。” “我大喊着向他求救,他本已驾着马走远,后来” “他回来救你了?” “是。” 林昊一人骑着通体黝黑的高大战马,穿着寒气森森的银色铠甲,上面似乎还残留着敌人的血,可柳如黛却并不觉得害怕。 男人身后的三尺披风凌空猎猎,染红了她的双眼。 那一刻,她就对这个身姿挺拔面容俊逸的男人生了情谊。 林灿透过柳如黛的眼睛,似乎也看到那抹意气风发的身影,“娘,这些年你很想爹对吗?” “想”柳如黛轻笑,“怎么可能不想。” 她侧眸看向林灿,“等以后你遇到一个刻入心魂的男子,就会明白娘的感受。” 刻入心魂 林灿心底不由冷笑,能让她刻入心魂的上一世是权势,这一世纵使不是权势也不会是男人。 母女俩聊了很久,直到有个小尼姑来通知两人去膳堂吃晚饭,这个话题才暂时揭过。 饭后,柳如黛要跟着清云大师做晚课,林灿闲来无事也跟着去听。 清云大师是静云庵的主持,看起来不到四十岁,右边脸颊一块巴掌大的伤疤,将原本美丽的容貌遮了大半。 一双眸子沉浸无波,若是不说话整个人都透着几分神秘的疏离感。 柳如黛和清云大师相伴礼佛多年,两人很有默契。 不多时,她们已经一心沉浸默诵当天的晚课。 林灿一个人百无聊赖,坐在后面的蒲团上东瞧瞧西看看。 清云大师今日默诵的佛经叫不杀心经。 低浅的吟诵和规律的木鱼声轻轻回响着,像催眠曲,很快林灿就支着脑袋开始打起了盹。 “戒而为定,定而为慧,慧能达直,直而后通” 之后的三天,林灿每天跟着柳如黛和清云大师做早晚课,一本不杀心经反反复复听了上百遍。 晚上睡觉,她眼睛一闭戒而为定,定而为慧,慧能达直,直而后通这些话就不停在她脑子里回响。 第四天,山下一直没有任何动静,林灿终于忍不住,收拾东西准备下山。 临别,柳如黛拉着她的手有些不舍,一直没怎么说过话的清云大师也来送行。 她自僧袍里掏出一本经书递给林灿,“贫尼见你这几日听经入定甚是虔诚,这本经书便赠与你。” 林灿接过,看到上面几个字差点反手扔出去。 就听清云大师继续道:“望小施主不迷正路修行,直取菩提上果,普度法界众生。” 林灿看看柳如黛,笑的一脸尴尬。 她虔诚? 还真是惭愧。 称赞一个打心底不信神佛的人,也不知这清云大师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真没发现她这几日都是在打盹,将经文当做催眠曲来听。 这边,林灿一人一马下山,那边君洄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带着成然暗中出了城。 从静云庵回城内,途中要经过一片斑竹林。 林灿驾着马奔入竹林,两边的竹子高耸直上,竹叶沙沙作响,她来了闲心渐渐放慢速度。 这时,前面一阵马车碾压地面的声音,再屏息还能依稀听到人在说话。